早些时候，在东北某地，一宝马车主人由于一农民的拖拉机碰了一点她的车而把农民撞死,但此事没有下文；最近《京华时报》又刊登了北京一宝马车司机闯红灯肇事后对记者大打出手，肇事者则神气十足。同时，又看到美国媒体的一则报道，美国的“家政皇后”斯图尔特由于妨碍司法公正和在选择特定时间抛售股票的问题上对政府撒谎等而面临着牢狱之灾。

    几件事情，尽管看上去是风马牛不相及，但从实质上来看，其核心说明了一个问题，就是社会秩序用什么来维持。它可以是用权力、金钱、个人身份、道德、宗教、合约及法律等。而不同的维持方式也就决定了人们的行为如何。

    在以权力维持秩序的社会里，整个社会的资源都以权力来分配，社会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权力的附庸。在这种情况下，一则整个社会资源不可能有效运作，因为任何权力都不可能有效地计算个人的真实需要；二是个人的潜能会受到压抑，个人没有动力努力工作；三则个人为了获得权力，暴力一定会盛行。整个社会秩序或是在高压统治下或是战争暴力盛行，个人的生命受到严重的践踏，如以往的伊拉克。

    在以金钱维持秩序的社会里，钱是个人财富、社会地位、行为方式的象征。钱可以决定一切、主宰一切、奴役一切，视制度规则为无物。一个人只要有了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在这种社会中，由于以钱为主宰，个人的一切都完全物化为钱，人不仅成了金钱的奴隶，由金钱来支配个人的一切，而且使人成了一个没有人格、没有人性、没有情感的冷冰冰的人。在他们那里，既没有社会制度与规则，更没有社会公德。

    既然钱能够主宰一切，那么逐利求钱就成为人的本性。个人为了获得钱就会不惜采取种种合法或非法的方式来获得财富。如果权力能够获得钱，人们就会攫取权力；如果暴力能够获得钱，人们也就会行使暴力；如果交易能够获得钱，他们就会进行交易等。在这样的社会里，整个社会的秩序一定会是贪污、暴力等行为泛滥。

    而在一个法治的社会里，个人的活动在既有制度框架下进行，社会秩序以法律制度来维持。个人之间关系以合约来连接，平等、互利、自愿及相互尊重。政府的作用则是制定产权规则、保证合约的有效履行及个人的财产不受他人侵犯。

    用上述理论来对照文章开头所看到的几件事情，我们就会看到，这些开宝马车的人，之所以能够为所欲为，最根本的就是以钱来衡量人的行为。在这些人看来，有钱就可以决定一切。有钱决定了他们的社会地位，有钱在社会上可能搞定一切。别人不可负她(他)，而他们却可以任意主宰他人，甚至主宰他人的生命。

    不就是农民拖拉机碰了宝马车一下，他们却可完全丧失天良地把人压死，还声称可以花钱了却此事。北京的宝马车肇事者，本来是打着手机闯红灯已大错，女肇事人对来报道该事的记者大肆辱骂，大打出手。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仅说明这类道德水平之低，根本没有现代人的文明素质，而且说明了他们竟敢在公共场所用暴力来对抗记者，大打出手，希望用武力征服他人。他们之所以敢这样做，最重要的就在于他们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可以用金钱来摆平，金钱可以衡量一切。至于其后来处理的结果如何，国人目前还不知道，但是有一条，如果我们的社会都以钱来作为衡量一切的准则，视制度与法律为无物，那么我们社会不仅会走向物欲横流的社会，而且会逆“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而行，使我们的社会变成没有公理、没有正义、没有人的尊严的社会。有的只是钱、钱、钱！而钱也只有通过权力与暴力来获得。

    至于美国的“家政皇后”斯图尔特事件，不在于她过去对社会有多少贡献（曾教授人们如何创造完美家居生活而成为美国家喻户晓的明星），不在于她所拥有的财富有多少（她拥有一个价值数亿美元的公司，曾被誉为美国第二富婆），也不管他在特定的时间里抛售股票所获得的利益那样小（仅20多万美元），只要是她的行为与社会的公正、法律的公正相悖就得承担自己行为之责任，就得面临牢狱之灾。这也说明了，在法律面前人人都是一样，谁也不可超越法律的尊严与平等。也正是在这基点上造就了美国社会的现代文明与经济繁荣。

    在中国，尽管20多年来经济改革取得了不少成绩，但所面临的困难与问题谁也不可否认。特别是歧视性地对待农民、财富分配严重两极分化、贪污盛行、社会公德缺失等等，何也？人们没有以法律公平来维持社会秩序的观念，没有把法律的公平具体化在我们政策与行为的方方面面，这样总会有人以种种东西凌驾于法律公平之上。事实上，离开了法律的公平，要形成现代文明社会的秩序是根本不可能的。因此，对宝马肇事者的行为不仅值得我们社会深刻反思，而且应该制定相关的法律规则来对这种行为进行严厉惩罚。如果我们社会让这样的行为嚣张，不仅现代文明社会秩序不能建立，政府“以人为本”的观念也会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2004年3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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