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黄昏，秦凡提着一挂肉同芊芊折返。

    这自然是蹴鞠比赛的彩头。

    以秦凡的体质，纵然对于蹴鞠并不怎么熟悉，但赢下一个比赛也是轻而易举的。

    更何况这是只是民间百姓自发举办的蹴鞠比赛，也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人参加。

    「公子，芊芊就知道你一定能赢！」

    秦凡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没有反驳。

    说实话，这彩头他挺满意的。

    难得的比赛，百姓自然不会拿肮脏的豚肉用作彩头。

    所以秦凡手中那挂肉，是驴肉。

    只可惜今日寒食，不能开火。

    不过有冰块保鲜，想来明天肉质还是鲜嫩的。

    两人缓步往返，忽然前方出现一个小小的坟包。

    坟包前，一个男人带着两个稚童正在洒扫除草。

    其中一个扎着冲天鬏的孩子问道：「爹爹，娘亲就住在这里头吗？」

    那汉子手中忙活不停，嘴里回应着：「是啊，以后等爹老了，爹也要住进这里。」

    从那坟包过去以后，芊芊便一直是一副神思不主的样子的模样。

    看得秦凡一阵揪心。

    「如果想他们了，那就去看看吧。」秦凡轻声道。

    「嗯。」女孩微微点头，但又有些犹豫。

    半个时辰后，两人来到一片乱葬岗。

    「半年前家里被查抄，爹爹没人安葬，听说最后被送到了这里。」

    秦凡一阵默然。

    这里坟头林立，且无字无碑，根本不清楚哪一个坟包是芊芊父亲的。

    前些日子下力几场春雨，所以这儿绿油油的。

    即便是黄昏落日，也无几分阴森之感。

    只是芊芊，却茫然无措。

    之前刻意不去回想。

    但寒食之节，又看到了孩子祭拜母亲的场景，芊芊便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可如今，他们已埋骨在这片土地之上。

    她在这世上的亲人，便只剩公子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埋头在秦凡肩膀，小声地啜泣，眼泪不要钱般得流下，浸湿了秦凡的胸口。

    秦凡只是将这「受伤的小兽」拥入怀中，轻轻拍打她的后背，什么也没说。

    因为他知道，此时的芊芊，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将情绪释放出来。

    半晌，抽噎声小了下来。

    秦凡低头一看，原来这小妮子哭累了，竟睡着了。

    可这天色却逐渐黯淡了下来。

    无奈，秦凡只得俯身将少女背在背上，然后一步步向长安城走去。

    芊芊很轻，即便是睡着了，秦凡也没有感受到丝毫的沉重。

    便是这样背着走上十里路，秦凡也不会气喘。

    不过少女睡着了，没有了平日的活泼与吵闹，倒显得有些寂寥了。

    秦凡一边走着，一边开始谋划。

    当初买下芊芊时，她曾告诉自己，她的父亲得罪了一名崔家的权贵，于是就被抄家了。

    当时的秦凡刚刚激活系统，却是没有办法替芊芊出头的。

    再者说，当时也只是见她可怜，才将她买了下来。

    但如今，秦凡早已习惯了芊芊的存在，又想起了之前少女在坟头哭泣的样子，心里便做出了打算。

    只是不知道那害的芊芊家破人亡的，是那个博陵崔氏，还是清河崔氏。

    不知能否向崔曜打探一二。

    崔曜虽是庶出，但对于崔家却无多大的感情。

    或许可以从这里入手。

    行至长安城，正门早已关闭。

    好在那值守的士兵认得秦凡，这才将他从侧门迎入。

    而早就醒来的芊芊则是羞红着脸，亦步亦趋跟在身旁。

    芊芊害羞的原因也很简单。

    早先伤心难过，哭湿了公子的衣襟。

    而后哭累了，竟然睡着了。

    若是如此，倒也罢了。

    可或许是秦凡的背上，太有安全感了。

    熟睡的芊芊竟流出了口水。

    「公子，回去我就为你把这身衣服洗了！」芊芊低着头，小声道。

    「无妨。」秦凡倒是无所谓。

    只是今日一整天，唯一比较难受的，就是吃了一整天的冷食。

    「发芽了！」

    「发芽了！」

    这一天，整个户部都回荡着万策兴奋的呼喊。

    他的顶头上司户部尚书不厌其烦，便丢给他了一堆公务，希望以繁杂的公务来让这小子冷静冷静。

    可谁知，万策不仅没有处理公务，甚至兴冲冲地进了宫。

    户部尚书一脸懵逼，我不就多给他加了点担子了，这就打算告御状去了？

    御书房中，李世民正酒醉微醺。

    昨日在为观音婢扫墓之时，恰巧碰上了长孙无忌，于是两人便相约饮酒。

    只是因为寒食，便往后延了一天。

    于是，当太监通禀完让万策进来之时，他眼前的是两个面色通红的醉汉。

    然而，万策顾不得其他，只是激动道：「发芽了！陛下！陛下！发芽了！」

    李世民闻言，眼神迷离，口中却斥责道：

    「胡说些什么！朕怎么会发芽呢？」

    长孙无忌也张嘴道：「是啊，万策！你在说些啥呢！要发芽也是你先发芽！」

    万策一脸无奈。

    「陛下，是那大棚里的土豆红薯发芽了！」

    「哦？」李世民稍稍清醒了三分。

    「带朕去看看！」

    「这……」

    万策一脸犹豫，带着醉酒的皇帝瞎晃悠可不是什么好事！

    但最终，一行三人还是来到了户部附近的小院当中。

    户部尚书听闻，顿时迈不动腿了。

    好家伙，这万策非但告状了，还把陛下请过来了！

    不敢耽搁，立刻去到李世民跟前。

    「微臣叩见陛下！」

    李世民微微睁眼，见不是嫩芽，而是一个眼熟的面孔。

    「原来是你呀！一边去吧，朕和万策有事！」

    闻言，户部尚书当即冷汗直流。

    陛下甚至不愿意听他解释！

    当即一狠心，一咬牙，便跪在李世民跟前。

    「陛下！臣知错了，臣不该往万侍郎身上加那么多担子，臣知错了。」

    李世民摆摆手：「无妨，你让开吧。」

    「请陛下责罚，否则微臣心中惶恐！」

    见那户部尚书始终拦着路，长孙无忌一时间不耐烦了。

    「陛下让你让开你就让开！在这唧唧歪歪些什么！耽误我们看土豆！」

    他一张口，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户部尚书微微一怔。

    赵国公这是醉了？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

    陛下他们是来看土豆的，而不是为了惩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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