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天灾,寡妇带空间养崽致富》 第1章 地动 “快跑!” “地动来了,快跑啊!” “我的粮食啊” “娘,别回去,房子都塌了!” “不,我们一家老小的钱财都在屋里啊,让我回去” “他妈的,你能不能跑快点!” “谁扒拉我了?” “我的鞋停停停,有人摔倒了!” 哭喊声、呼救声以及慌乱纷杂的脚步声错乱地响在耳边。 夏槐怔忪地顺着人群跑,眼前模糊一片。 浑浊的天,扑鼻的尘,以及,不断晃动的天地。 她不是在乡下姥姥的小庄园住着吗?听闻姥姥去世,无父无母的夏槐怀着沉痛的心情为姥姥收敛。 发现小庄园很舒适,夏槐的情绪因为唯一的亲人去世而哀痛,为了平复心情,她打算在庄园休养一段时间。 没成想,在逛庄园时,竟不慎滑倒跌落水井。 严寒的冬季,夏槐本以为井水冰冷刺骨,没成想竟温暖地让人昏睡。 浮浮沉沉间,她再一睁眼便遇上了地震。 是的,她经历过地震,也在电视上见识过不少次,并没有多少惊慌失措。 可,这土黄的大地,为何如此原始?甚至比她去过的任何地方都破败。 人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不安的。 夏槐心中暗想,这究竟怎么回事?她是死了?还是在梦中徘徊? 由不得夏槐继续思考,身后不断的踢踏声,似催命般,使她不停地奔跑、奔跑。 手里沉甸甸的,但夏槐没空去看。 不知跑了多久,天地总算仁慈地平稳下来。 夏槐听到有人大喊:“总算停了,老天真是不给人活路啊!” “谁说不是啊,这么几天,地动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可怕,这是老天爷给咱们警告呢!上面不作为,谁肯为咱老百姓考虑啊!” “嘘!少说几句吧,上面能是咱这些泥腿子能说道的?” “哼,老子都快被地动搞死了,要是再继续这样,早死早超生,怕他个球!” 夏槐沉默地坐在路边,她摸着热乎乎的土地,心里一片冰凉。 她刚刚稍微想起些事情。 穿越了。 情节有些俗套,但事实如此。她掐了自己的大腿,是疼的。所以由不得她不信。 倒不是多难过,至少她了无牵挂。 可现代生活如此惬意,如果有选择,她并不想回到遥远、原始、落后且陌生的古代。 但事已至此,她必须接受。且面对开局便送天灾的非酋运气,她要快速做出应对。 夏槐低头,看了看乖乖躺在她怀里睡的喷香的免费儿子,一时心情有些复杂。 穿越就算了,身份还是个带娃的寡妇,还有比她更惨的吗? 好在这娃看起来乖巧,且有些运气在身上,这么混乱的环境,他竟然还能安稳入睡?!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草草收拾一番心情,夏槐扯了一抹笑问旁边跟她一样坐着的男人:“大叔,秀水村是哪个方向?” 与夏槐规矩的坐姿不同,男人坐姿十分随意,可以说是瘫坐在地。 闻言,他望向夏槐的目光有些惊艳,眉毛一挑:“哟,妹子要去秀水村啊?” 不等夏槐接话,大叔摸着下巴接着说:“秀水村不远咯,你就朝着东边走,平常走个约莫半时辰就到了,但这几天地动,那路本来就不平整,只怕要多费点时间” 夏槐感激地点头道谢,若是平常,她完全可以依照原身记忆走回秀水村,可这地动搞得房屋、道路以及田地一片狼藉,根本无法轻易辨别方向! 这才有了问路这茬。 眼看夏槐起身要走,那大叔有些犹豫,最终还是没忍住多嘴两句:“我说妹子,你回去路上注意点,这天色眼看快黑了” 其实他更想说,夏槐长得这么漂亮,这正是乱的时候,要真被谁惦记上了,可不好办啊! 可惜他只是一个路人,也不好对着一个异性直说。 夏槐倒是感激地冲他一笑,她身上应当是背着行李,说不上多沉,但远路无轻担,三岁的儿子也不轻! 正想着儿子,只听耳边突然传来乖甜的声音:“娘亲!” 低头一看,果然是她那便宜儿子醒了。 小孩大名沈禧瑞,小名瑞哥儿,长得虎头虎脑,圆滚滚的眼睛却有几分机灵,看着煞是喜人。 “咳,瑞哥儿醒啦!”夏槐不自然地笑了笑。 她前世虽然二十有五,可还没男朋友,更别提生娃了。 这一朝穿越免费赠娃,说实话,多少有些不自在。 平时偶尔遇到的几个熊孩子又很熊,实在让人喜欢不来,她也缺少与孩子的相处经验。 瑞哥儿大概发现自己还被抱着,有些不好意思地挣扎起来:“娘,让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你行吗?离秀水村还有好远呢”夏槐下意识质疑。 瑞哥儿听了这话挣扎地更剧烈了:“娘,我可以的!” 见儿子这般坚定,夏槐只好将他放下,心想待会等他走累了再抱着他。 然而这一路走下去,瑞哥儿虽然后半程走的艰难,可也坚持了下来。 夏槐时不时转头偷瞄儿子,情绪十分复杂。 这小孩真让人刮目相看。 她本想着,既然是占了原身的身体,她的儿子,即便再不好,她也会帮着照顾成人,可这一路竟让夏槐连连感慨。 “瑞哥儿,累了吧?要不要歇会儿?”夏槐掏出一方汗巾子给瑞哥儿擦满头汗,一边轻声问道。 同样的话,她问了好几遍,每次都被拒绝了。 这次也没能有变化。 小小的人,分明累的不行了,可还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夏槐,小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我不累的!” 说着,突然惊喜地指着远处叫嚷:“娘亲娘亲!那是不是外祖母住的地方?” 夏槐闻声看去,可不是嘛,这一路空空荡荡,唯有这处有房屋,虽然也坍塌地不行,但至少可以确定目的地到了。 夏槐一个弯腰将瑞哥儿抱起:“走,咱们去找外祖母!” 第2章 空间 此时,老夏家正争吵不休。 “我说明珠她娘啊,咱们一大家子已经够拖沓的,你非要提你娘家干嘛?实在不行你就回娘家算了!”圆脸胖腰的中年妇女叉着腰,说话十分不客气。 “大嫂,这,那怎么也是明珠她娘的娘家,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旁边身材消瘦、下巴尖尖,看面相便有少许生活不如意的妇人蹙着眉头,一脸不认同地劝道。 张梅花忍不住冷哼一声:“我说二弟妹,明珠她娘是我儿媳妇,怎么听你这话,倒像你儿媳妇呢?” 刘秋荷讪讪:“大嫂,我,我这不是看明珠她娘有些可怜见的”一边说,一边瞄了一眼身旁默不作声的女子。 被两人拉出来说道的女子,也即是张梅花的二儿媳妇,吴晓蓉。 她嫁到老夏家六年了,只头年生了个瘦巴巴的闺女,此后再没能怀上,更别提生下小子了。 听两人提及自己,吴晓蓉低垂的眼神闪过一丝难堪与愁苦。 如若不是她生不出儿子,何以被人这般羞辱! “行了,都杵在这儿干嘛呢?没瞅见一屋子活计吗?都赶紧给我收拾起来!” 冯老太那张干枯的脸庞爬满了岁月的痕迹,眼神却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张梅花看到冯老太过来,连忙走上去:“娘,咱们真要离开秀水村吗?村里好像没多少准备离开的” 冯老太听此,脸上也划过一丝犹豫,但下一刻又十分坚定:“走!眼见老天不赏饭吃了,不走难不成等着被砸死?饿死?” 说完,也不管旁人,只指着一旁捧着书的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老大,还不快起来帮忙?都这时候了,你给那读啥书?” 张梅花也帮腔:“就是,整日就知道捧着书,也没见你考上秀才老爷!”语罢,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连续被老娘与老妻挖苦,夏大海挠了挠头,也不觉得难堪,只闷头将书放好,随后加入整理行李之列。 “不该拿的就别拿了,咱家就一头骡子,还有两个手推车,老三,你跟你二哥抓紧再准备俩手推车” “粮食是根本,能带上的都带上。还有棉被、衣裳,别看现在还不冷,等天冷起来就晚了。锅碗瓢盆、菜刀啥的也是必须,对,咱家那些腌菜和干菜全装上!” 冯老太嘴巴嘚嘚个不停,可一双干瘦的手也没停。老人恨活,巴不得变成三头六臂来处理身边的事儿。 就在破败的院子热闹不已时,突然打院子外传来一声高喝:“大山,你家闺女回来了!” “啥?”一直专注收拾行李的周蕙娘第一时间出声,脸上一时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孩他爹,刚是不是有人说啥了?” 夏大山一向精明的脸上也被欣喜替代:“是,咱家闺女回来了!”一面说一面往外冲。 周蕙娘也跌跌撞撞地跟上去。 其余人见此,下意识也跟着出院子。 夏槐抱着儿子走进村子便遇上了熟人,热情的村里人先她一步帮忙通知老夏家的,等她走到院前的时候,正巧与爹娘对视。 望着熟悉又陌生的爹娘,夏槐心里松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局促不安,抱着儿子的手忍不住紧了紧:“爹娘,我回来了。” 周蕙娘刚想笑着应声,下一刻却失声尖叫起来。 夏槐突然昏倒了。 幸好夏大山动作快,两方也离得不远,这才没摔着。 夏槐昏沉之间闻到一股幽香,这种香味虽然浓郁,却不使人腻味。反而有种温柔滋养身体的错觉。 “嗯?”夏槐睁开眼,有些怔怔地看着眼前。 正对着她的是一处山庄,庄子没有门匾,门是实木做的,看上去有种温馨。 这是,是她姥姥的庄园! 夏槐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推门进入。 庄园不小,起码有两三进院子那么大。明明姥姥只有一个人,这个庄园却有几十间房子。 小时候夏槐是被姥姥拉扯大的,她也有问过姥姥,为什么这么多房子里没有人住。 姥姥怎么说的? 夏槐的嘴角下意识勾出一抹弧度,姥姥说这些房间以前是用来租的,租给那些短暂路过歇脚的旅人。 后来,家乡发展起来了,各种民宿、酒店建起来,这些房间便慢慢蒙尘了。 再后来,夏槐考上大学、走上社会,离开这个小山村,同小庄园也远了。直到姥姥去世。 想起姥姥去世,夏槐的心情又失落几分。 “不对啊,我不是穿越了吗?怎么又回来了?”夏槐猛然一拍额头,像是想起些什么,连忙跑出庄园。 果然,庄园的四周都是雾蒙蒙的,再也没了那些山、森林以及零零散散的村落。 “难道,这是随身空间?”夏槐喃喃道。 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她闲来无聊时也看过不少小说。前几年穿越风靡一时,她看了不少有关穿越的小说。 这样想着,夏槐忍不住高兴起来。 穿越到古代本就不幸,而她作为带娃寡妇更是不幸中的不幸。又倒霉到遇上天灾,要是娘家不接待她,她孤儿寡母如何活下去? 好在老天不绝人活路,有了姥姥的庄园,起码温饱不担忧了! 在她印象中,姥姥这个庄园有几百亩地,一半用作种各种粮食,一半用作种果树。她回乡为姥姥收敛时就查看过,姥姥是将地里的收成收割完才走的。 为了防止事情出差错,夏槐特意去庄园的储物间查看。 因为好多房子闲置,为了不让它们显得太没用,姥姥便扩张了储物间。 一连打开七八间房,夏槐被堆积的满满的粮食闪花了眼。 心里安定的同时,又觉得心酸。 姥姥真是,哪怕走了,也要给她准备好一切! 闲着无聊,夏槐索性将所有房间都检查了一番。这一检查倒是吓她一跳,她竟然发现有几间房子堆满了衣物。 不仅有四季的衣服、鞋子,甚至还有床上用品,尤其是那一床床厚实的棉被,摸着那软绵绵、充满阳光气息的触感,真让人感到幸福啊! 怀着激动的心,夏槐走进姥姥的房间。 第3章 战死 姥姥住的地方比其他房间要大许多,但不知是不想接受姥姥离世还是如何,夏槐回乡许久都没打开看上一眼。 这次,她鼓起勇气,猛地推开房门。 “” 夏槐愣愣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心里震惊极了。 这间房子被分隔成两部分,姥姥休息的地方只占五分之一,其余五分之四都被用来放置其他东西。 第一眼看到的是一排排类似药架子似的木质架子,架子很高,中间却被分隔成一层层储物格子。 夏槐走近随手拉开一个小格子,里面装了满满的药材。 “这是人参?”夏槐惊呼。 她虽然不擅药学,但起码对耳熟能详的药材有过了解。 药材里比较珍贵的便是灵芝、人参、鹿茸、冬虫夏草这里都有。 要说在这样落后的古代最怕什么,那必然是怕有病无药医了! 虽然中药不如西药那么有效率,但也比没药好得多! 看着一排排药材格子,夏槐满怀激动地走到姥姥睡觉的地方。 姥姥睡觉的地方很简单,只一个木制的床,床边放了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挂着一幅画。 不知为何,夏槐盯着那幅画总觉得有点怪异感,正想要伸手去触碰时,耳边却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槐儿,槐儿你快醒醒啊!”周蕙娘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一边伏在闺女身侧呼唤。 “大山家的,我知道你着急,但你先别这么着急”一旁拎着药箱的老人摸着胡须劝道:“你家姑娘只是累坏了,让她歇歇,醒了喂点米水就好。” 周蕙娘却不听,她满心都是自家闺女带着娃惨兮兮回了娘家,身旁既没仆人也没相公。她想得多,心里不免有些往坏处想。又看到闺女直愣愣躺在地上,实在情绪受不住了。 家里房子都被地震震塌了,只能随意找了些干稻草,铺了块干净的布料让闺女凑合躺下。 周蕙娘越想越难过,哭声忍不住越发大了些。 三岁的瑞哥儿也一脸紧张害怕地拽着夏槐的衣袖,可他没有哭,反倒很乖巧。 突然,瑞哥儿指着夏槐一脸惊喜:“娘,娘亲醒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夏大山连忙走上前,夏槐一睁眼便与她爹对视。 “爹?” “哎!”夏大山欣喜应声,一双大眼笑得眯成了缝儿。 “槐儿啊,你可算醒了,我真是要被你吓死了”周蕙娘又是哭又是笑的,情绪有些混乱。 夏槐起身朝瑞哥儿伸出双手,将儿子抱在怀里,正想说什么时,耳边却传来有些细弱却让人心生不喜的声音。 “小槐,你怎么回来了?” 众人下意识转头看去,原来是大房二儿媳妇吴晓蓉。 夏槐直直朝吴晓蓉看去,对于这个二堂嫂她还是有印象的。 她出嫁时吴晓蓉嫁到老夏家已经三年了,只生了明珠一个闺女。 夏槐朝周围看了一圈,确定她嫁出去这三年二堂嫂依旧没能有所出,这才略有些恍然大悟。 或许原主看不出也想不通,但通过旁观者的视角,夏槐能看出吴晓蓉有些重男轻女,且小家子气。别看她是个颜色稍微好点的村女,可总觉得自己嫁得不好。 二堂哥夏桥是个混不吝的懒汉,二堂嫂又一连几年生不了儿子,可不是脑子容易不清醒嘛! 瞧吴晓蓉那胡乱瞄的眼神,夏槐就知道这个二堂嫂问的话不是好的。 果然,周蕙娘沉了脸:“明珠她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吴晓蓉慌乱低下头,双手下意识拧着衣裙:“三婶,我,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只是关心小槐” 周蕙娘冷哼一声:“究竟是不是关心谁能知道?行了,我闺女刚醒,旁边别围着这么多人!” 虽然大伙对夏槐抱着孩子回娘家很好奇,但也不敢得罪周蕙娘。 别看周蕙娘看着温温柔柔的,实则是个硬茬子,但凡惹了她,谁都别想好过! 最后只留下了夏大山夫妇、冯老太与那个拎着药箱的老者。 “张老大夫,真是麻烦你了,走,我送你回去。”冯老太不苟言笑的脸上硬生生朝老者挤出一丝笑容。 张老大夫呵呵一笑,也没推辞。 等人走了,夏大山着急问夏槐:“闺女,这咋回事?咋就你跟孩子回来了?嘉和呢?” 提到沈嘉和,夏槐的脸色有些发怔、发苦。 她那个短命相公啊 见闺女伤心了,周蕙娘连忙捶夏大山:“你有病啊,没看到闺女”一边捶,一边用眼神暗示夏大山。 周蕙娘捶夏大山的动作不小,夏槐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到她爹忍痛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娘,不要怪我爹,其实也没什么事” 待夏槐娓娓道来,周蕙娘短促尖叫一声:“这还叫没什么事儿?!” 夏槐其实也难过,倒不是因为跟沈嘉和有什么情谊。而是大约受原主的一些情绪影响,以及对这个时代女子卑微的地位感到唏嘘,还有对自己未来何去何从的担忧。 按照她的回忆,那沈嘉和虽长相好、对她好像也还可以?但他们只短促相处了一晚,沈嘉和便被召回到前线打仗了。 要说村里的闺女一般都没机会嫁出去,即便是嫁出去,能嫁到镇上都算高嫁了。 可夏槐不是,她是村里典型的飞上枝头的凤凰。 她爹是个走街串巷接杂活的,有次在外做生意救助过沈嘉和,沈嘉和伤好后便扔给夏大山一堆银子。 夏大山吓一跳的同时却拒绝了银钱,他眼界长远,想与沈嘉和交个朋友。 谁知后来这小子见到她闺女一眼便求到他面上,又扔下不菲的聘礼将女儿拐跑了! 当然,内幕并非如此简单。在村里人眼里,夏槐嫁给一个有钱又年轻有为的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待女儿嫁出去后,因为两地过于偏远,不仅回门难,夏槐甚至一连几年都没曾回过娘家。 村里有人羡慕、嫉妒,忍不住说几句酸话。 这家讽刺夏大山一家卖闺女,那家讽刺夏槐被富贵迷晕了眼,根本瞧不上秀水村了! 面对这些,夏大山夫妇都沉默不已。 他们当初是征求过闺女的意见的,闺女乐意,沈嘉和乐意,而且沈嘉和又是个有本事的。他们能拦得住? 夏大山一双拳头捏的咯吱咯吱的,常年奔波有些发黑的面孔更黑了:“这个沈嘉和,口口声声说会照顾好你,竟然” 周蕙娘也难过得很,但还是勉强劝住相公:“大山,算了,他,他也挺不容易” 年纪轻轻便为国捐了躯,于家,他自然做的很差劲。可于国,他没做错。 第4章 跑路 “这事儿得跟你祖母说一下”周蕙娘虽然为女儿的遭遇感到难过,可日子还要往前走,再加上天灾动不动发作,她没多余的时间去悲伤。 夏大山点头:“我去跟娘说,你先给槐儿还有”夏大山这才发觉还不知道孙儿的名字。 见爹盯着自己,夏槐连忙将瑞哥儿推过去:“他大名叫沈禧瑞,平常都叫他瑞哥儿瑞哥儿,去跟你外祖父外祖母亲近亲近。” 瑞哥儿不怕生,当下便朝夏大山伸出双臂。 一旁的周蕙娘有些吃味:“瑞哥儿是嫌弃外祖母啊?” 瑞哥儿的脸立时爆红,嗫嚅着摇头:“不,不是的” 周蕙娘其实看起来很平易近人,长相也温婉。怪就怪在她刚刚哭嚎地实在太狠了,让没见过这么精彩变脸的瑞哥儿感到神奇之余又有些怕。 夏大山爽朗一笑,大手拍了拍瑞哥儿瘦弱的肩膀:“瑞哥儿,去找你外祖母,待会她给你好吃的!”说完,夏大山便朝着门外走去。 冯老太送张老大夫好一会儿了,他去看看怎么回事。 待夏大山出院子,周蕙娘才转身往一堆码的整齐的粮食包裹下掏出一大把花生,紧接着又掏出一把油果子。 “来,槐儿、瑞哥儿,饿坏了吧?咱这房子都震塌了,实在做不了饭,先对付吃点吧” 夏槐小心接过,先给瑞哥儿抓了一些花生,剩下的都包在了手帕里。至于油果子,这东西油腻,可放不住。 闻着油果子的香味儿,夏槐的胃猛地抽搐了一下。 “槐儿?”周蕙娘紧张看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张老大夫再来一趟?” 眼看着周蕙娘起身要走,夏槐捂着肚子连忙摇头:“娘,我没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有点饿了” 可不是饿了吗,她跟瑞哥儿大概有一天半没吃没喝了,全靠信念坚持到现在。要不是受到油果子的香味儿刺激,只怕她一时半会还意识不到饿意呢! 想到这,夏槐连忙对儿子说:“瑞哥儿,这油果子你别吃了,咱饿得有些久,猛地吃油腻,恐怕对胃不好” 瑞哥儿虽然眼馋油果子,却乖巧地点头,用手剥着花生准备往嘴里填。 “周嫂子。” 周蕙娘转头:“哟,是淑玉她娘啊!怎么这会儿来了?” 刘轻云笑笑,手里端着一个碗:“我听说小槐回来了,这不,正巧我家煮了粥,端来一碗” “哎哟,这怎么使得”周蕙娘虽然这样说,但嘴却笑得合不拢,动作飞快地接过刘轻云手里的碗,转头就递给了夏槐:“槐儿,你跟瑞哥儿赶紧吃点垫垫。” 夏槐也没客气,只给刘轻云道了谢。 “周嫂子,你们打算今儿就走啦?”刘轻云环顾一圈,发现老夏家都在忙碌不停,好奇问道。 “是啊,我娘说看着天不大好,害怕再震起来” 倒不是不能等到结束后重建,可这么多房子,即便家里有积蓄,也做不到一下子重建。而且,重建开工后再震起来怎么办? 县老爷没有采取半点赈灾措施,他们老百姓再不乐意,也不能眼巴巴等死啊! 所以,昨晚他们一大家子就商量好了,必须得离开! 刘轻云闻言,脸上若有所思,良久才点头:“说的也是,我回去跟孩他爹商量商量,我看咱能不能一起走” 周蕙娘点头:“我觉得也是,这秀水村啊,眼瞅着就待不下去了!” 送走刘轻云,夏大山与冯老太正巧回来。 冯老太的脸色不大好,看向夏槐的时候,情绪十分复杂。 有担忧,有感慨,有纠结,但更多的是心疼。 “祖母。”夏槐放下粥碗,弯腰抱起瑞哥儿跟冯老太说话。 “槐丫头啊,你,受苦了”冯老太一向严肃的脸上竟闪过一丝懊悔,虽然转瞬即逝,但夏槐分明看得清楚。 看来,原身这一家也不难相处。若一个个都是重男轻女的,只怕她只有被撵走的份儿了! “大山,你去叫上大壮,你俩去镇上把夏杋和夏榆叫回来,再去通知一下夏棉家,看他们愿不愿意一同走。” “哎!” 等大山与大壮往镇子方向走后,冯老太催着一大家子将行李都装上了车。 只来得及多做一个手推车,目前家里三辆手推车和一辆骡车都装的满满的。 别以为家里人会有福气坐上面,但凡能走得动,谁都甭想被推着、拉着走,别说坐车了,手里不拿行李都不行! 乡下人节省,虽然冯老太说只拿重要的就好,可谁舍得扔下那么些东西?哪怕绑在身上,也得带走啊! 周蕙娘正拉着夏槐说着小话,突然听到: “周伯娘” 她转头挑眉:“呀!这不是淑玉吗?怎么了?”刘轻云刚走没多久,怎么这么快又央她闺女过来了? 王淑玉脸色有些犹豫,凑上来才小声说:“伯娘,我娘说” “啥?”周蕙娘吓得喊出声来,发觉吴晓蓉与刘秋荷狐疑地看向她,她连忙捂住嘴,拉着王淑玉小声确定:“你确定吗?真看到村长家在收拾行李?” 王淑玉坚定地点头:“确定,石头看得很清楚,他本来是去树上掏鸟窝的,没想到竟然看到” 石头是她弟弟,今年才12岁。 周蕙娘听到这话,眼神忍不住幽深起来。 前段日子要说谁蹦跶的最高,那指定是村长家。村长大言不惭说坚持留下来,这才几天?这就背着村里人准备跑路了? 秀水村与别的村子不太相同,这个村子是个大杂烩,几十年前不过只有几家人。后来有逃荒的人来这生活,慢慢便扩张成一个村子。 各种姓氏混杂一起,谁也不服谁的管教。最后确定张村长还是因为他家根基深,而且手头也富裕。 但不管怎么说,不是一个姓的人,终究不可能做到大公无私。 只是让周蕙娘感到不齿的是,张村长分明坚定扬言不离开秀水村,现在又出尔反尔,也忒不是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个原因。 她大儿子夏杋原先是与村长之女张梦薇定了亲的,可为了夏杋的前途,周蕙娘与村长商量晚两年成亲,谁料那张梦薇不是个安分的! 张梦薇表面没有嫌弃这门亲事,背地里却与镇上的富户,也即马家独子马天材有了首尾。事情败露才与他家退了婚,转头抬进镇上,给马天材当了妾! 第5章 质问 一想到自家儿子平白受了这种委屈,周蕙娘心头便恨的不行!若那张梦薇不乐意嫁给她儿子,大可提前商量退亲!两家也不至于闹的这么僵。 恨就恨在张梦薇巴上马天材后才传出绯闻,她好好的儿子愣是被人嗤笑不已! 想她儿子一表人才,读书又读的好,将来未尝不可当官发财! 那马天材长得贼眉鼠眼,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她周蕙娘就擎等着,张梦薇那眼皮子浅的小娘皮当个妾能蹦跶多高! 如此想着,胸中的烦闷总算去了不少。周蕙娘眼珠子一转,抬眼朝王淑玉说道:“淑玉啊,这个事儿伯娘知道了,你先回家吧!” 待王淑玉走后,周蕙娘片刻不等地找到冯老太:“娘,我听说张村长正在收拾行李,只怕是要跑路了!” 冯老太眼一瞪:“啥?他不是说要誓死留在秀水村?” 也不等周蕙娘解释,冯老太活那么久,什么事儿没见过?当下便反应过来:“哦,知道了,估计那老货早就计划好了不行,不能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咱们的户籍还在他那!” 但单凭他们老夏家一家是不可能要回来的,冯老太当即拍板让家里人去通知各家各户。 “拿着锅碗敲,声音大点!甭管他们信不信,敲完这家就去下一家,别解释太多!”她怕张村长家听到信儿跑得更快! 没一会儿村子里便传来稀稀拉拉的敲击声,还伴随着孩童或是妇人的叫喊:“张村长要卷铺盖跑咯,大家快去村长家堵人,别把咱的户籍都带走咯!” 这个时候的人,但凡离乡者,必须手持路引。若没有路引,就需要有证明身份的书信或是信物。 乡下人识字的有几个?而路引这种东西更是难得,要去管理户籍的衙门申请,可因为程序复杂且没有门路难以拿到,所以除非远地科考的读书人与外地行商者,没什么人去申请路引。 可如今需要离开家乡,没有路引便必须要有证明自己身份的户籍,不然会被当作流民驱赶,以后哪怕找到合适的栖息地,也没有正式的身份入住。 而此时的户籍是人口、土地与赋役三种册籍的合一,而这个册子便由里正掌握手中。然而秀水村比较特殊,这是一个杂姓合并起来的村子,户籍自然而然被村长拿在手里。 所以,一听说村长要偷偷跑路,哪怕是不识大字的村人也着急了。 此刻,张村长家。 “大木,粮食都装上了吧?”张村长叼着一个老烟杆,眉头皱的紧巴巴的。 张大木长相憨厚老实,身体倒是健壮有力。 听他爹问话,张大木只低着头闷闷说:“爹,都装上了。” 张村长瞅了一眼二儿子,没说话。 倒是大木媳妇柔柔说道:“爹,待会上路能不能让牛蛋坐在车上,他前段时间刚生了病,这会儿身子骨还不大好” “行。”张村长猛地吸了一口烟:“牛蛋和狗蛋都坐车上!” 张大木闻言猛地抬头:“爹,大丫她” 不等他说完,大木媳妇直接打断他:“相公,我刚好像看屋里还有东西没收拾好,你去看看。” 张大木有些愣神,但媳妇都这么说了,他只好闷头扎进屋里。 大木媳妇朝公爹笑了笑,也进了屋里。 “你为啥不让我说?大丫比牛蛋还小,没道理牛蛋狗蛋坐上车让大丫走着!”张大木瞅着媳妇进屋,忍不住不高兴地撇嘴。 大木媳妇也不生气,反倒安慰相公:“相公,大丫虽然还小,但又不是咱闺女。大哥家还没说什么,哪里轮得到我们心疼?好了,赶紧收拾收拾吧,趁着大家都没发现,咱得赶紧走” 提到跑路这茬,张大木心里更不舒服了。 他爹夸下的海口他是知道的,如今他爹这样毁约,让村里人知道如何想他们? 不等他深想,门外传来他大哥的暴喝。 “哪个狗娘养的告密!” “大石?咋了这是?” “爹娘,咱们恐怕走不了了!我刚看到一群人往咱这跑嘞!都嚷着要拦住咱们!” 等张大木带着媳妇到院子,就看到他爹娘一副愁苦的模样,而他大哥则气得脸色涨红。 张村长拿着烟杆,久久未能吸上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长叹一口气:“罢了,既然大伙都知道了,咱们就带着他们一起走吧!” “可是爹,我怕那群白眼狼要找你的事儿!”张大石不忿地嚷道。 张村长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大石啊,甭担心,爹心里有谱!” 张大石虽然心里好奇他爹怎么处理这事儿,但耳边已经传来村里人浩浩荡荡往他家赶的声音,他只好咽下好奇,冷着一张脸准备应付即将到来的麻烦。 很快,他家院门口挤满了人。为首的几个人冷着脸看向张村长。 张村长这老油条也不怯场,反倒一副惊讶地模样:“哟,大伙怎么都过来了?吃饭了没?进院子里喝口水吧!” 见张村长这般淡定,杀过来准备质问的人纷纷面面相觑。 冯老太可不上这老货的当,当下便冷哼道:“我说张村长,前段时间你可是刚说不离开秀水村的,现在村里人都信任你,可你这是做什么?”说着,冯老太的目光便扫向院子里装好的牛车。 众村人顺着冯老太的目光看去,立时不淡定了。 “就是,村长你也太不靠谱了,你这是想自家跑路啊!你跑路了没啥,可俺们呢?” “还有我们的户籍,没了户籍我们就成了流民,你这是要灭了我们的活路!” “把户籍交出来!” “不交出来今天这个门你们甭想出!” 眼看着场面混乱起来,张村长额头的汗直流,正想说什么描补,却听他大儿愤怒地拎起木凳朝村人怒吼:“谁敢堵路?先问我手里的凳子答不答应!” 众村人:说的好像他们很怕这破凳子似的。 张村长连忙将大儿拉到身后,讪笑着冲村人说:“对不住了大伙,我哪儿能丢下你们自己跑啊我,我这本来是想收拾好再通知你们!” “呵,真当我们傻啊,要不是有人说你们在收拾行李,我看等你家跑远了,我们一村子的人还蒙在鼓里呢!” “我呸!” “别废话了,赶紧把户籍给我们!” 就在张村长不知如何收场时,天地间突然像是撕开了一道口子,地动山摇起来。 第6章 救不救 张大石拎着凳子不慎因剧烈的晃动甩到一旁地上,好巧不巧,他摔进了一旁敞开门的灶房里。 张村长家底不薄,也是村里唯一一家敞亮的青砖大瓦房,地动几番都没能让这房子塌陷,所以张村长前段时间才敢狂妄放出不离开秀水村的大话。 主要还是仰仗他家房子,可谁知道这地动竟如此频繁?!再不舍得离开,他们也得离开了。 张大石摔进灶房有些恼羞成怒,正要愤怒爬起来,不成想耳边却传来他那个愚蠢弟弟的呐喊:“哥!快跑出来!” ?张大石不耐烦地想问为什么,可下一刻一声刺耳的轰隆声响起,灶房塌了。 外面的人也不好过,但比被压在砖瓦下的张大石还是好很多的。 因为村人是一起来的,也为了人多站在一块比较有气势,所以地动来的时候,他们没能及时散开,以至于发生了踩踏事件。 你压在我身上,我躺在他身上。 没一会儿哀嚎便此起彼伏。 “铁牛!你快起开,快给我压死了” “李三根!你他娘快离我远点,你的嘴比牛粪都臭!” “王黑子,快拉我一把!” 冯老太心有余悸地靠着木门抚了抚胸口,还好她站的偏,不然她这瘦嘎嘎的身子骨能经得起壮小伙子那一压? “大石!”张村长眼睁睁看着大儿被砖瓦压住,目眦欲裂般大吼道:“大木你是傻的吗?快去救你大哥!” 张大木这才合上张的大大的嘴巴,朝他大哥冲去。 大木媳妇想了想却没跟上去,只朝张村长小声说道:“爹,你看大哥身上压的太重了,恐怕大木没法” 张村长闻言想骂大木媳妇,以为她心疼大木,可一转眼看到二儿因为搬砖瓦而狰狞涨红的脖子、脸,喉间的怒斥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转身看身后的村民,那些人离房子远,尽管发生了踩踏,可并不严重。起码他现在看到大多数村民都站起来了。 张村长眼眸晦涩地转了转,随即哭丧着脸上前拽住其中一人:“三根啊,快去救救大石啊,眼见着他就没命了” 李三根是个瘸腿,平时好赌,家里的地产都差不多被赌没了,但不妨碍他是个嘴皮子利索的。 指望他救人很难,但指望他拉几个人帮忙还是有戏的! 李三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正懊悔自个儿怎么鬼迷心窍凑热闹过来时就被村长拉住手,他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浑身发毛地抽回手。 “村长,你这是要干嘛?”他虽然再过两年就三十了,可也是个没娶过亲的大小伙子呀,这样被人拽着手,要是被人看在眼里,以为他断袖怎么办? 别看他大字儿不识一个,可常常跑镇子上赌钱,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可不少,这种断袖分桃的秘事,不说见识过,那也耳闻过呀! 要真被人误解了,他这娶媳妇儿的事儿可就难上加难了! 张村长没在意李三根的表情,只是大声嚷着:“三根啊,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往前你赌钱被人唾弃,我可没少为你说话啊!要不是我,你哪还能好好在村里待着啊!” 李三根见自己的手又被村长握在手里,还时不时揉一揉、搓一搓、拍一拍,他一张不白的脸更黑了。 “村长,你要是一直拉着我,恐怕你大儿也等不及我救了!” 涉及自己大儿的性命,张村长立马扔掉李三根的手,着急忙慌地推着他去救人。 李三根也不傻,他知道张村长的意图,所以直接拨拉开村长,扭头朝村人吼:“来几个人救人了!” 村人大多心善,下意识就要跑过去救人,然而却被冯老太叫住了。 冯老太一向严肃的脸色更加严肃,她咬着牙、拧着眉说:“大伙,可别忘了咱们是为了什么。张村长要背着我们离开村子,现在用得着我们了,就想起我们是一个村的了?先前要离开怎么没念着我们?” “对啊!”有妇人猛地一拍手:“可不是这个理儿嘛,那张大石又不是咱给他压砖头底下的,也不是俺家人,凭什么救?” “况且张村长还想卷着咱们的户籍跑路呢!” 当然,也有人心善:“但是不救人也不行吧,大石也算是咱看着长大的” “那什么,菩萨不是说了救人一命可以保佑我们升官发财吗?还是救吧?” “菩萨说过这话吗?” “你别打岔,这可是一条人命呢!咱还是快救人吧!” 村人说话不会背着人,嗓门也没压低,所以这些话张村长都听见了,不仅听见了,他还看到那些往日对他笑的村人冲他指指点点。 张村长不知道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儿,有愤怒,有心虚,也有不安。反正,挺复杂的。 “爹,爹快救我啊!”张大石这会儿终于知道自己性命堪忧了,他一边哭嚎,一边冲张大木吼:“张大木!你是不是故意的?能不能使点劲儿啊!吃没吃饭啊!” 埋头苦干的张大木闻言顿了顿,憨憨地说:“哥,咱只顾着收拾东西了,还没吃晚食呢” 张大石气得差点没翻白眼昏过去。 “我说黑子,村长该不会傻了吧?”有人见张村长愣愣地站在原地,也不说话,也不动弹,下意识问。 王黑子眼珠子一转,跑上前给了张村长一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是真的用了狠劲儿,在这院子里都显得无比清晰。 张村长摸着火辣辣的脸,意识回笼,怒指王黑子:“王黑子!你打我干嘛!” 王黑子一点不害怕,反倒挺直了腰板:“村长,刚刚你被邪气附体了,要不是我,恐怕你都回不来了!” 张村长也知道自己刚刚愣神了,被王黑子这般坑一把,心里无比恼怒,但他看了看面前一张张盯着他的脸,张村长决定将这个仇先放一边,先救儿子! “大伙,我知道我做错了,可我真不是要瞒着你们,你们没发现我家大儿媳没在家吗?我们要真是离开,怎么可能丢下大儿媳妇?还有我那孙儿” 张村长越说越自信,连他都要相信自己说的是真话了! 眼瞅着大伙相信了张村长,冯老太心里生气的同时又有些无力。 没办法,她一介村妇,还能咋? 他们拿到户籍却没了带头人,咋办? 所以,她能理解村里人,而且,潜意识她也不想没有村长。 想到这,冯老大冲着王黑子招手,附耳说话。 王黑子诧异地瞄了一眼冯老太,随即又眼睛发亮地点头。 “张村长,我们也不是不信你,但你要保证待会先把我们的户籍给我们。随后你们要走,我们也跟着!” 听王黑子这样说,张村长的脸黑了,村里人却笑了。 第7章 拿到户籍 “对,把户籍先给我们,谁知道之后你们会不会不认账啊!” “也别等待会儿了,现在就给我们!” “就是,我们的户籍就应该我们自己拿着!” 眼看着村里人再次吵闹起来,张村长连忙伸手制止:“好好好,我这就去拿,你,麻烦你们先救救我儿子吧”说到后面,张村长都快要哭了。 别看他有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实则被张村长真正记在心里的却只有张大石。 张大木愚蠢、木讷,张梦薇骄纵、任性,唯有这个大儿聪明、贴心。 虽然张大石冲动、易怒,可在张村长看来,这都是小事儿。 比起这点缺点,他更在乎张大石的优点。 见张村长的悲伤实在不像作假,又见他真的回屋去翻户籍,其余人良心本就难安,连忙跑去帮助张大木去救人。 人多力量大,很快张大石身上的砖瓦被搬开,李三根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瞅着张大石脸上的表情,恐怕他们放心的太早了。 “嗷嗷,别,别碰我的腿,我腿好疼!” 听到张大石的呼疼声,张村长抱着装有户籍的木匣子跑了出来:“咋回事?王黑子!你快住手!” 王黑子撇了撇嘴,将要去碰张大石大腿的手收了回来:“张村长啊,我看你大儿恐怕有些不大好” “你闭嘴!”张村长将木匣子扔给李三根,跌撞着趴到大儿身旁:“大石啊,你咋样?哪儿疼?快告诉爹,爹去给你请大夫!” 张大石抱着大腿,狰狞着脸,脸上有泪也有鼻涕:“我腿疼,腿好疼,爹,我是不是腿废了啊?” 张村长心里一咯噔,连忙大声吼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想到什么,连忙抓住还没走远的王黑子:“黑子,你,你快去请张老大夫过来!” 听着张村长这样指使自己,王黑子十分不愿,但看着张大石的惨样儿,他还是撇着嘴出去了。 很快,张老大夫被王黑子请来。 “咋样?我儿子腿咋样了?”张村长心慌慌地问。 张老大夫收回手,摇了摇头,还不等他说什么,只见张村长一个趔趄摔地上,而张大木也哭丧着脸:“哥,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本事以后你媳妇和儿子我替你养着!” 大木媳妇瞪大了眼,狠狠掐了张大木一把,可惜张大木也没停下嘴:“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嫂子和侄儿侄女都不会饿着的!” 张大石本就心灰意冷,听到弟弟如此表白心意,非但不感激,他气得差点没撒手人寰! “咳咳。”张老大夫不能继续装死了,连忙解释:“村长,别紧张,大石他的腿没事儿,只是有些皮外伤罢了” 主要是他们救助及时,虽然张大木没能将压在他哥身上的砖瓦都拿开,可也给大石的腿一些缓冲时间。 “果真?” “我的腿没事儿?” 张村长与张大石激动地大喊,反倒是大木媳妇忍不住撇了撇嘴,但此时人多眼杂,没人瞧见。 李三根将装有户籍的木匣子打开分发给了村人,见张大石没什么事,他拍拍屁股,坡着脚准备离开。 “三根,麻烦你帮我送送张老大夫”张村长叫住他,随后又将张老大夫开的药扔给大木媳妇:“老二家的,你先去给大石煎药。” 吩咐完手头的事儿,张村长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望着还没离开的村人商量道:“谢谢大伙了,先前那事儿我确实办的有些欠考虑这样吧,待会用过晚食咱们就出发吧!” “不是吧?”第一个不乐意的是王黑子,他瞪眼指着天:“眼瞅着就天黑了,天黑上路,你是不是嫌我们命大?再说了,村子里的人又不是都乐意走,即便是要走,也得给时间收拾行李吧?!” “对啊,黑子说的对,俺们家就还没收拾呢,本来还没打算走” 有此想法的不在少数,大多数人在秀水村待上几十年,早就有了感情。不说其他,单论这里的田产和房屋,是那么容易扔下的吗? 张村长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虽然他觉得最好早些走,可村里人不乐意,他能走吗?尤其是在人家刚刚帮过他之后! 等人都走后,张大石一边龇牙咧嘴让张大木给他上药,一边不解地冲张村长嚷嚷:“爹,我们真要带上那一串累赘?” “慎言!”张村长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都知道了,而且还帮了咱们不过你别太担心,村里人不会都走的,再说了,他们跟着也有好处” “什么好处?”张大石既好奇又不屑。 张村长扯了扯嘴角,却没多解释,反倒是一旁给大石上药的大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爹,刚刚笑得挺渗人的 老夏家。 “娘,咱的”张梅花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东西拿到了吗?” 冯老太没回话,只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晚食做了没?” 老夏家做饭是轮流做的,一般都是先从三个儿媳开始,之后再从儿媳妇接着。今天按理说轮到吴晓蓉了。 吴晓蓉就在不远处站着,她瞅见祖母回来就默不作声靠近了点,想看看祖母与她婆婆说了些什么,没曾想竟锅从天降! “祖母,我,你,你不是说今天就离开秀水村吗?咱家的灶房早就塌了” “行了。”冯老太没甚耐心地挥了挥手:“今晚不走了,去准备做饭吧!” “不走了?”吴晓蓉下意识尖叫出声,见她婆婆与祖母都盯着她,她缩了缩脖子,有些气弱:“我,我这就去做饭。” 晚食刚做好,夏大山与夏大壮便携手回来,还带回了夏杋与夏榆。 夏杋去年考中了秀才,如今在镇上被聘为教书先生,当然不是那种私塾、书院,而是给富贵人家的儿孙教书,一个月也能拿七八百个铜板。 别小看这几百文钱,平常村里人只有地里的收成,去了粮税,其余的粮食也就糊口罢了。 至于除却饱腹之外的支出,那就要想法子赚钱了。 有力气的去做苦力,一天也能得个十文左右。像夏大壮不忙的时候便会出去找活干。而夏大山则是走街串巷做生意赚钱。 比下乡的货郎好点,但比不上有铺子的人。 所以,这几百文钱是真的很多了。 第8章 交公 至于夏榆,年纪一把,儿子都八岁了,可他还在镇上读书。 没办法,夏大海考上童生后就再也没了进步,只能托付在儿子身上。可谁能想,他儿子还不如他呢! 但没办法,夏榆自小便被看着读书,除了读书,他什么也不会。况且,即便他想做别的,家里人也不乐意! 这拖着拖着,就拖成了村里人看不上的百无一用的书生。 “祖母。”夏杋将背后的包裹放下,先朝冯老太打了个招呼。 夏榆也将包裹放下,但声音却有些心虚:“祖母,怎么突然叫我们回来?” 虽然说夏榆不爱读书,可他也不喜欢回村,因为在家里的每时每刻他都如坐针毡。让一个不爱学习且学不进去的人被盯着一整天一整天地苦学,这不是折磨吗! 所以,哪怕他花着家里的银子在外混日子,虽说也心虚,但没有在家那么心虚。两相比较,他更想待在镇子上。 见两个孙儿回来,冯老太的脸上终于浮上一丝笑容:“杋儿、榆儿,先洗手吃饭吧。” 乡下饭桌上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冯老太向来是个少言、严肃的人,所以一般家里吃饭时没什么人说话。 吃的差不多时,冯老太才放下碗筷,斟酌一番说:“是这样,把你们叫回来是为了告诉你们一声,明儿咱们就离开秀水村了你们也看到了,咱家房子不经折腾,早就塌了。地动又时不时发作,所以我考虑后决定跟村里人一起离开秀水村。” 夏榆有些发愣地盯着碗里的稀饭,不安地说:“一定要离开吗?咱能去哪儿?” 夏杋想了想:“我听说往北走是平原,那里应当不会太受地动影响” 夏大山赞许地点头:“确实,地动除了房屋遭殃,若离山近,那就有可能遇上山崩”说到这,夏大山忍不住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岳家他们怎么样了” 周蕙娘听相公提及自己爹娘,脸色也有些不大好。 她爹娘在靠山村,她爹本来靠着山赚了不少钱,可这一朝天灾降临,往日的好处竟变成了致死的害处! 但她不能说接爹娘一起的话来,女子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她早上刚训斥了二儿媳妇,这会儿无论怎样也不能打自己脸呀! 何况,周蕙娘垂首想,他爹娘命大,爹又是猎户,应当会保护好家人的。 夏大山的呢喃声不大,也就在他旁边的周蕙娘与夏槐听到了,冯老太年纪大了,耳朵不说背,也不会多灵敏。所以她就接着自己的话说:“咱们要去哪儿现在不用考虑,况且还有村长呢今晚大伙凑一块,我主要是想将每个人手里的进项算一算,这马上就要逃灾,路上吃用的花销自然不能各家用自己的所以,我的想法是把银钱都收上来,明天路上能添置的都添置上。” 说到这,冯老太那双睿智的眼睛微微扫向众人:“你们觉得呢?” 虽然是问句,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老夏家虽然子孙多,可尚未分家。冯老太早年丧夫,将三个儿子拉扯大不容易。等儿子有了儿子,她虽然没让分家,可几个儿孙赚的钱她只收上来一半,其余的都让各房自己捏在手里。 今时不同往日,如果钱还捏在各自手里,她怕路上会起事端。不如直接收在自己手里,等灾难过去,再重新给他们就是了。 听到冯老太提银钱,各房的心思都起来。 吴晓蓉忍不住勾起嘴角,她相公是个懒汉,平常不从家里往外拿就罢了,哪还能奢望他往回家送钱? 老大家却有些面上不大好,因为他们家是花钱的主力军。老大夏大海人到中年只是个童生,他倒是想当个教书先生,无奈人家不聘用他呀! 所以,最后也只是在镇上的酒馆当个账房罢了。别看一个月的工钱与夏杋相当,可人家夏杋是教书的,受人尊敬,逢年过节又有节礼、束脩。 他儿子夏榆娶妻生子却还在花钱读书,更不可能有进项。 好在夏大海娶了个好妻子,张梅花家底不薄,家里兄弟能干,爹娘是开铺子的,所以她的嫁妆给这个小家添补不少。 可再丰厚的嫁妆也顶不住家里有两个读书人,都说读书费钱,可不是费钱吗?!反正张梅花的嫁妆已经用的七七八八了。 如今要将手头的银钱交公,他们作为大房理当做表率。张梅花也想充面子,可手里没钱,怎么要得起面子啊! 想到这,张梅花忍不住狠狠瞪了一眼夏大海。 但她也没拖沓,直接翻出自己的小包裹,从里面掏出一块用布包好的东西递给冯老太:“娘,这是我们大房要交公的。” 冯老太当下便翻开看,是一对金手镯,很细mmm是金子,值钱! 见周围人都凑头去看,冯老太也不合上,任他们去看:“我估摸着值个几两银子,这个先放我这,等需要的时候再换钱。”随即往二房看去。 夏大壮脸涨的通红,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里面哗啦作响:“娘,这,这些是我外头打零工攒下的。” 这钱袋不沉,冯老太打开大致看了看,又用手颠了颠,差不多知道有多少,但她还是问了句:“这里有三百文吧?” 夏大壮连忙点头:“有,有三百一十二个。” 冯老太点点头,她知道夏大壮偶尔会找散活,一天也就十文钱左右,交给她一半也就只能留五文钱。 这么些也要攒个两个来月,更何况他们也不可能不花用。 最后就剩三房,也即是夏大山家。 夏大山在大哥二哥交公钱的时候就央他媳妇去拿钱了,这会儿周蕙娘已经捧着木匣子走过来。 见周蕙娘捧着匣子,所有人下意识都盯着那匣子。 要说老夏家谁最有钱,那只能是三房了。没办法,人家老子能赚钱,儿子也能赚,还有个娘家时不时添补粮食。 “娘,我们家的都在这了。”夏大山将匣子递给冯老太。 冯老太也不推辞,直接打开让众人去看。 第9章 自动贩卖机 只见木匣子里装满了一串串铜板,铜板上面是几块银子。 一串铜板是一百文,那木匣子里分明有几十串!银块份量不等,但加在一块怎么也得有十几二十两了。 夏杋考上秀才是前两年的事,在镇上教书也有两年,光是工钱都得有个二十两,更别提其他。 夏大山虽说做些小生意,可薄利多销,每个月生意好的时候能赚个一两多,不好的时候也能赚上几百文。 所以,他们三房是真的很能赚钱。 二房交公的钱不多,反正距离那对金镯子差得远,但三房这个匣子一上交,张梅花的脸都黑了几分。 她胸闷地难受,微微侧头竟看到她相公还在不谙世事地低头不知看什么。 别觉得他在沉思、自省,两人成亲几十年,张梅花还能不知道夏大海是个啥样的人?这会儿不是在想书里的内容就是吃饱犯困呢! 越想越气,张梅花想也没想嚷道:“娘,我看家里那些书带上也是累赘,索性卖掉算了!” 这话一出,两道声音一同响起: “不行!” “不能卖掉我的书!” 冯老太与大儿对视一眼,缓慢收回视线:“书可比银钱贵重多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许卖。行了,这些钱我先收着,你们各房收拾收拾休息吧,明早天不亮就得出发!” 各房怀着各种心思正要离开,突然吴晓蓉出声问:“祖母,既然小槐回来了,是不是她也要交公呀?” 这下各房也不着急走了,几道目光飞快移到她身上。 吴晓蓉捏着帕子,硬着头皮说:“堂弟的工钱都上交了,按理说小槐也得上交吧”许是发现祖母与婆婆看她的眼神太过严厉,她的声音也下意识越来越弱。 “闭嘴!”张梅花本就心情不虞,此时更是恨不得撕了二儿媳的嘴! “老大家的,虽说家里没分家,可各自的小家我却是顾不上照看的,有些规矩,该跟下面说的就要说了。”冯老太没看张梅花,盯着吴晓蓉冷冷说完便扭身走远。 吴晓蓉一颗心怦怦跳,脸上又羞又臊。 她丈夫夏桥忍不住嘟囔:“妇人家就是多事儿!” 听了这话,吴晓蓉一颗心更加冰冷。 等吴晓蓉被张梅花拎着教训,李芳才冲身旁的夏榆说:“咱们先去准备些稻草吧,待会铺地上睡觉。” 房子塌了自然不能再住进去,更何况不确定地动是否还会发作。睡在院里更保险些。 “哼,这个吴晓蓉,真是没事干了,整天盯着点破事开始作妖!”周蕙娘忍不住啐了一口,转身则安慰女儿:“槐儿别怕,你身上的钱就是你自个儿的,谁也甭想拿走!” 夏槐也忍不住舒了口气,倒不是她小心眼。她一个出嫁女,如今又落寞成带娃的寡妇,如果身上再没有傍身的银钱,这让她如何生存? 指望娘家吗?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或许一时半会还能容她留在身边,可之后呢?有朝一日家里没粮了呢?会不会赶走她?会不会卖掉她? 别觉得她想得多,她初入古代,很多不懂,身在异乡,甚至是异世界,她不能不全方面考虑。 只要手里有钱,她总能带着娃活着的。 不对,她有空间呀!夏槐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见周蕙娘疑惑地看她,她连忙找补:“我,我有点儿困了” 周蕙娘这才恍然,又低头看忍不住打瞌睡的孙儿,有些愧疚道:“瞧我竟傻了,走,娘给你们铺床睡觉!” 床是没有的,只有以稻草为铺盖,以天为棉被了。 夏槐并未睡着,她怀里抱着软萌的儿子,神识却进入了姥姥的小庄园。 入眼便是那幅没来得及探究的画,这回夏槐凑近认真看了看。 画很复杂,一张有窗户大的纸上被画的满满的,没有一丁点缝隙。凑近观察后,夏槐终于看出哪里怪异了。 画上似乎被分隔成许多小部分,可每个小部分又怪异的连接在一起。 其中一个烈日当空,可天空下的人却穿的很厚,甚至连头脸都被包裹上。另一个是似乎是下了大雪,雪地面上空无一人,可地下却有许许多多的地洞。 一连看了好几个,夏槐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她想也没想,直接将画移动到一旁,露出来一个浅浅的按钮痕迹。 夏槐盯着那个按钮看了会儿,咬了咬牙按了下去。 她相信,姥姥不会坑她。 没有任何声响,她面前的墙壁突然像一道门似的往下下陷,露出里面的场景。 夏槐望着里面,一时震惊到无言。良久才闭上张大的嘴,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原本她会以为里面有金银珠宝,或者武林秘籍之类的,可千想万想,怎么也想不到里面是一个自动贩卖机! 是的,而且是一个看不到任何商品的贩卖机。 这是夏槐捣鼓了会儿才下的结论,一个巨大的、类似贩卖机的箱子,上面不负责任地写着三个大字——兑换处。 箱子上方有个很现代化的屏幕,此时屏幕是黑的。下方有个正方形的出口,上面刻着三个蝇头小字——出货口。 一般来说,自动贩卖机是需要投币、纸币支付或者电子支付,可她看了会儿,压根没找到付款的地方,最后只能将目光移到那个平平无奇又略显怪异的屏幕上。 说它怪异,主要是那个类似自动贩卖机的东西是石头做的,看起来古朴中带着一丝神秘,神秘中又有一丝廉价。 夏槐伸手一点,屏幕立时亮了起来,上面开始浮起一行字来: “好感值兑换处,可用好感值兑换实物与非实物。” 就这么一行字,却让夏槐琢磨许久。 “实物与非实物?”夏槐下意识往两个醒目的标识看去,手不经大脑点了下‘实物’俩字。 很快屏幕页面跳转,新的页面显示一个流程图,分为四类,主要是食品区,药品区、日用区和服装区。 “一盒鸡蛋要15个好感值,一瓶饮料要3个好感值,一只烤鸡20好感值”夏槐一边看一边下意识念,心里还觉得这物价不算贵,直到她看到自己的余额。 第10章 离开 “我去!我才353个好感值?!”夏槐震惊极了,且不能接受,所以她点进了积分详情。 爹娘各自贡献80分,冯老太贡献60分,她儿子贡献68分,以及其他人零零碎碎有59分。 最让夏槐难以置信的是,她明面上的相公,战死沙场的倒霉蛋竟然只贡献了6分!!! 离离原上谱。 谁懂啊,一个非要娶你的人,对你的好感竟然只有6分?! 夏槐看着余额忍不住骂了句:“真是谢谢老天爷让我开局成了寡妇!”有这样的相公,她还不如当寡妇呢! 原本夏槐还想给自己开个小灶,可看了自己的余额,怎么算怎么穷酸后,她决定还是先攒着吧,万一有急需呢? 至于无实物的商品,夏槐睁眼看了看外面,她决定先睡觉,等有空再探索! 翌日卯时,约莫五点,院子里踢踢踏踏声吵醒了熟睡的夏槐。 她小心将儿子放在一旁,翻身起来。 “娘,这就要出发了吗?” 周蕙娘见女儿醒了,看了看一旁睡的香甜的外孙,下意识压低声音:“马上了,刚村长那边来人催了你怎么不再睡会儿?” 夏槐摇了摇头:“娘,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吗?” “这里哪还用的着你呀,东西昨儿就收拾好了,咱们就起来吃点东西垫垫,等着左邻右舍一起走!” 待旁边传来响动声后,冯老太一声吆喝,老夏家赶着骡车、推着三辆手推车,各自身上背着、手里拎着行李出发了。 秀水村算不上大村,也就几十户人家罢了,况且还有一部分人不打算离开。张村长也不劝说,谁想离开就跟着,不想离开那正好,他不是很想带着太多人。 三十五户人,约莫三百来人,光老夏家就占了十六个!这还没算上二房夏棉一家。 “等到了镇上,咱们得置办些东西,老二你去接夏棉。”冯老太瘦巴巴的身上背着一个比她大上一倍的包裹,脸不红气不喘地吩咐着。 夏大壮点点头,一旁的刘秋荷张了张嘴,却又闭上。 张村长在前头打头阵,老夏家走在中间靠后的位置。秀水村算不上富裕,所以有车的人很少,大多都是靠人力搬运。 前往镇子的路上遇到不少脸色不大好的行人,多半都零零散散、三五成群,像秀水村这样一个村子出动的还没有。 毕竟只是地动,房子没了随便找个地方搭个茅草屋凑合就行,又不是没粮食了。要是没粮食吃,那估摸着路上逃荒逃灾的人会多些。 一个时辰后,前头的队伍慢慢停了下来。 没有喇叭,自然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村人又不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那队伍走的稀稀拉拉的。 不过也不用打听,眼瞅着前头就到镇上了,只怕是村长特意给村里人置办东西的时间。 果然,不一会儿王淑玉的弟弟,也就是石头跑来了。 “周伯娘,大山伯伯,我爹娘让我问问你们要不要去镇上置办些东西!” 石头今年十二岁,正是追鸡撵狗、活泼好动的年纪,这种传话的活儿正适合他。 周蕙娘与夏大山对视一眼,随即朝石头点了点头:“行,你回去叫你爹娘等我们一会儿!” “哎!” 冯老太就在旁边,她扫了一眼众人,果断说:“大山大壮,老大家和老三家的,你们几个去就行了,我们留在这儿等着你们。” 夏槐顿了顿,牵着瑞哥儿上前:“祖母,我也有些东西要买,你看我能不能” 冯老太眉毛一挑,看着面前的小孙女。 夏槐长得不错,应该说她十分幸运,浑身上下都是捡着爹娘的优点长的。 身材高挑,但不是那种干瘦的身材。该有肉的地方长得很好,不该有肉的地方那是一点多余的肉都没。 眉毛不浓不淡,眉形状似柳叶。唇色不必借用口脂添彩,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最重要的是,她长得白,且不容易晒黑。 “是该置办些东西,去吧,跟好你爹娘他们。” 夏槐心里高兴,连忙应下。 身后的吴晓蓉望着夏槐的背影,忍不住咬了咬唇,她转眼看向冯老太,一时间心里酸的不行。 刘秋荷倒没有多难受,她都习惯婆婆把她当空气了。 镇上也受到了地动的冲击,但因为房屋大多都是砖瓦房的缘故,所以塌陷的程度不大,涉及范围也小。 此时,正是镇上集市热闹的时候,但不论是镇上采买的人,还是摆摊卖东西的,脸色都不大好。 虽然张村长给村里人置办东西的时间,但真正来镇上买东西的人并不多,毕竟不是谁都有闲钱。 夏大山一行人与王铁牛是一起的。 “大山哥,我家打算买些盐巴,至于粮食就不买了。” 夏大山点点头:“我们家也不买粮食,盐巴嘛,我们也得买。” 人可以一天不吃肉,但不能一天不吃盐,不吃盐咋有力气赶路呢?所以这盐巴是必须买的! 穷人家吃不起精盐、细盐,一般都买盐巴。 好的盐卖的比肉贵,怎么也得三十文往上了,但粗盐就便宜许多,一斤粗盐有时候八文十文就能买到。 “那咱先去杂货铺子看看吧?” 夏槐却叫住了她爹:“爹,待会你帮我买几斤粗盐吧,我去别的地儿看看,待会去杂货铺找你们。”说着,就将手里准备好的钱塞到夏大山手里。 夏大山余光瞄了瞄大哥大嫂,笑着收下了,毕竟即便他想给自己闺女买,也得手里有钱不是?钱都交公了,他就别充面子了! “那你带着瑞哥儿注意点,现如今镇上也乱的很”夏大山顿了顿,索性让妻子跟着。 见夏大山等人走远,周蕙娘才好奇问女儿:“槐儿,你想买啥?” 夏槐笑了笑,没多解释,只是选了个方向拉着她娘走。 刚走过来她有注意路两旁的摊子、铺子,所以很快就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 周蕙娘闻着空气中难闻的马粪、牛粪味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槐儿?” 夏槐这才解释:“娘,我想了想,我手头有些闲钱,不如买辆车,这样也能方便些。”说着,她便拉着瑞哥儿,提着裙摆走上前。 第11章 买骡配车 卖家畜的是个老头,在她们到之前还百无聊赖地喝着茶水,瞄到她们过来也没起身,只懒散打着招呼:“两位,看看买什么啊。” 虽然这样说,但老头并不觉得对方能买得起。 夏槐也没多看,直接冲老头道:“老伯,这些家畜什么价位?” 老头头一回见上来不看货就问价的顾客,忍不住站起身看向夏槐:“小娘子想买什么?你要是要马,我们这一般的马也要十八两银。你要是要骡子,那一般也需十二两银。” 不待夏槐讲价,周蕙娘快步走上来,指着老头就骂道:“好你个老货,上次我家在你这买的骡子也就八两银,怎么到我闺女这就要十二两了?” 老头心里咯噔一声,凑近打量周蕙娘,这才摸着胡子尴尬一笑:“原是老夏家三儿媳啊真不是我叫价高,你也知道最近地动频繁,你大可以到处打听打听,哪家物价多少都上涨了些!” 听老头这样说,周蕙娘顿了顿,心里虽觉得老头说的在理,仍旧柳眉倒竖:“涨价可以理解,但你这一下子涨了四两银子,也太离谱了!” 老头也心虚:“害,主要我这批骡子长得好啊,你瞅瞅,哪个不比你家买的精神、壮实?” 周蕙娘与夏槐都凑头去看,果然发现老头所言不虚,这些骡子精神倒是真的好! “这样吧,看在是老顾客的份上,若是买骡子,我给你便宜些!” 夏槐这才点头:“劳烦老伯帮我挑个好的骡子。”她不是很擅长挑这些,顶多能看出来有没有毛病,其他的还是得靠专业人士。 老头也不推辞,当下便引着两人去看骡子。许是见两人都是女的,老头摸着胡子就开始卖弄起来: “常言道‘长脖骡,长尾马,见了就买下’,瞧这骡子的脖子多长,脖子长耐力长,干活也有劲儿!” “先看四条腿,后买一张皮。骡子的蹄小、健康,皮毛又顺又滑。” “腿长腰细,到老不成器。老头我这的骡子的腿都是短且粗的,绝对是拉货的好手!” “马看牙板,树看年轮。这骡子也要看牙,像这头骡子,我给你们看看”老头说着掰开骡子的嘴,让两人凑近看清楚。 “四岁四个牙,这头骡子四岁多了,正是能驼人拉货的年纪!” 瑞哥儿双眼亮晶晶地看着骡子,眼里有着跃跃欲试。 夏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摸着儿子毛茸茸的脑袋问:“瑞哥儿,喜欢这头骡子吗?” 瑞哥儿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好,那咱就买下!”夏槐看向老头:“老伯,劳烦你帮我们配个车厢,车厢要木头做的。” 一旁的老头本还在懊恼自己刚刚过于忘我讲的太多,这会儿听到夏槐真要买,当下喜不自禁:“好好好,必须给你配个好木的车厢!” 等车厢配好,老头伸出三根指头说:“一口价,十三两银子。” 夏槐也不着急,往后退一步,把战场交给她娘。 周蕙娘撸起袖子、叉起腰开始讨价还价,最后还价到十二两银。 老头最后装作十分心痛的模样摆了摆手,双方交易地十分开心。 夏槐从自己随身包裹里掏出钱袋摸出十二两银子,又算了算自己的家底,最后得出需要换些钱的结论。 周蕙娘喜滋滋地牵着骡子带着车走,闻言摇头:“你那些首饰先留着吧,路上花钱的时候不多。” 夏槐却摇头:“娘,我知道你和爹疼我”想了想,又说道:“我也知祖母对我也可以,但一大家子人太多,我还是想换些钱买点粮食囤着,如果真要到了那个地步,我和瑞哥儿也不至于饿肚子” 至于哪个地步,周蕙娘却是猜得到的。 她本想说家里不缺她娘俩的口粮,可转眼想到不懂事的二嫂和总惹事的二侄媳,最终还是叹着气点了头:“行,咱们去找你爹他们。” 到杂货铺子门口时,夏大山正拎着一个布口袋与王铁牛勾肩搭背出来。看到周蕙娘牵着骡车还愣了愣:“孩他娘,你偷了辆骡车?” 周蕙娘:“胡咧咧啥,这咱闺女买的!” 夏大山尴尬挠了挠头,下一刻一道惊叫差点穿破他耳朵。 “啥!小槐买骡车了?!”张梅花不可置信地嚷道。 夏大山不虞地瞄了大嫂一眼,他这个做爹的都没叫呢,她做大嫂的激动个啥?! 周蕙娘顺手将骡子拴在旁边的木桩上,走上前说:“害,槐儿手头有点小钱,想着路上不一定用得上,不如买辆车,也方便些!” 也不等张梅花接话茬,立时又转头看向夏大山:“孩他爹,槐儿要买些粮食,你帮着给看看。” 夏大山是做生意的好手,这镇上哪家粮食好、价钱低,他比谁都清楚。问他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他有些奇怪:“咱家粮食是够的,暂时不需要买。” 张梅花与夏大壮也点头:“是啊是啊,家里有粮食还费这钱干啥?” 周蕙娘瞪了夏大山一眼,转而笑道:“害,这孩子不想占家里便宜孩他爹,快去吧,待会儿村长就要催了。” 夏大山脑子活,当下就明白过来,笑着一把拉着王铁牛:“走,铁牛,咱一块去!” 夏槐还是打算去典当些首饰,买粮食大概率不会花多少钱,可她还打算买些别的,别看她空间里有,可到时候以什么借口拿出来呢?所以,最好是每样买点,也省得到时候被人怀疑! 她包裹里装着两对金手镯,一对金钗、两对玉耳环以及几朵样式鲜艳的绢花。 镇还是比较小,仅有一家当铺,所谓一家独大,恐怕这价钱不会给的太合理。但再不合理,她也得典当。 当铺还算大,一进去就听到账房拨拉算盘的声音。 一般当铺的账房不仅仅管账务,还兼备认人识货的能力。所以夏槐一进门,账房便抬头看去:“小娘子请进,请问需要典当些什么?” “我这有几样绢花,一对玉耳环和一个金手镯,你帮忙给看看能当多少?” 第12章 典当、囤粮 听到有金手镯,账房立时放下算盘,接过夏槐递来的首饰。但接过来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绢花,他忍不住挑了挑眉:“哟,这绢花不是咱里水镇的吧?” 夏槐点头:“确实不是,这是临安县那里买来的。” “呵呵,怪不得样式与这里的不同小娘子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典当在古代一般分为两种,死当顾名思义当了不再赎回,价格比活当贵些。活当则可约定赎回时间,当铺以收取利息盈利。 “死当。”这些东西在夏槐看来没什么用处,尤其是这绢花,颜色太鲜艳,让她觉得有些俗媚。 账房立时笑起来:“既然如此,这绢花我就按一朵八文钱收,金手镯大概重六钱,我看纯度与雕花尚可,所以我给你七百五十文。至于这对玉制耳环约莫一钱,我给你算两百文。” 此时玉石比金子贵重,好的玉更是千金难求。夏槐这对玉耳环虽说不算上品,但也不差,所以她不大愿意。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金手镯当了八百文,玉耳环当了两百三十文,五朵绢花四十文,共计一两银并七十文钱。 “要银子还是要铜板?” “银子。”银子好拿,若待会买粮身上的铜板不够再换就是了! 夏槐没有着急回去找她爹娘,反倒慢悠悠顺着回去的路左看看右看看,她觉得自己还需要添置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她还没想好,直到她看到一个摊子面前围着几个小孩。 那些小孩手里都拿着东西,有的举着红彤彤、挂着糖霜的冰糖葫芦,有的捏着一块麦芽糖。 夏槐下意识低头去看瑞哥儿的表情,这孩子果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那些小孩,额,手里的糖块。 不知道空间自动贩卖机里能不能兑换一些糖果,她觉得肯定比这里卖的好吃。 这样想着,夏槐牵着瑞哥儿便走到卖糖小伙面前。 “麦芽糖怎么卖?” 小伙乐呵呵地举起一根手指:“一文钱四个,来几个?” 这样的麦芽糖很小一个,用小木条做支撑,只有大拇指那般大。 “来一文钱的就好。”夏槐摸出一文钱递给他,眼睛则往摊子上看:“除了麦芽糖,还有别的糖吗?” 小伙一听这话,连忙掀开油纸盖着的木箱子:“喏!松子糖,这个糖用了蜜还有糯米,所以贵了点,一文钱俩!” 松子糖比麦芽糖还小,只有小拇指头那般大点儿,不过看起来比麦芽糖好保存。 “来十文钱的。” “好嘞!”小伙麻利抽出一张油纸,挑出十文钱的松子糖,最后想了想又扔进去一颗:“看你买的多,送你一颗!” 夏槐笑道:“多谢了!” 将松子糖拎在手里,招呼瑞哥儿回粮食铺找爹娘。 瑞哥儿小小的手里一手捏着两个麦芽糖,根本没空去牵他娘的手,忍不住有些着急:“娘” “没事儿。”夏槐忍不住捏捏瑞哥儿的脸蛋,朝他眨眼:“娘走不丢,咱们回去找你外祖父外祖母。” 瑞哥儿小脸红扑扑的点头,踮起脚举起麦芽糖努力要喂给夏槐:“娘,吃糖!” 夏槐心里一阵暖流划过,轻轻摇头:“娘不爱吃糖,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却不高兴地皱着小眉头:“不,娘爱吃,娘之前就很爱吃甜的!” 闻言,夏槐忍不住僵了僵,她虽然接收了原主的记忆,但并未所有细节都能接收到,只有触碰到某些细枝末节,她才能回忆起来。 “啊,娘最近不大爱吃了,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也没执意要夏槐吃,只低垂着小脑袋盯着手里的麦芽糖沉思,小嘴下意识念出声来:“表哥一个,表姐一个,我一个,还剩一个”说到这,瑞哥儿突然猛地一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夏槐:“娘,还多出一个,给你吃!” “你忘啦?还有你姑姑的儿子呢!那可是你表弟喔!” 小家伙立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不开心地嘟着嘴,闷头跟着夏槐。 粮食铺里。 “掌柜的,你们的粮价没变吧?”夏大山在店里转了一圈,见都是新粮,这才满意地向掌柜问价。 “哟呵,客官出门没看到吗?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能不涨价!现在的麦子二十五文一斗,麦粉五十文一斗,稻米分糙米和精米,糙米是三十八文一斗,精米是五十文一斗,豆子十文一斗客官您看,想要点什么?” “呵!”夏大山身后的王铁牛忍不住咋舌:“这贵了有一倍!” 掌柜也不生气,乐呵呵地点头:“没办法,眼看着今年收成不会太好,夏收过去暂时大伙不缺粮吃,可捱过秋收后呢?我就跟你们透个准话,老天要继续这样,以后的粮价还有的涨呢!” 夏大山默了片刻:“好吧,麦子和糙米各给我来两石,豆子三石。”想了想,又添一句:“再来两斗麦粉。” “好嘞!”掌柜一边拨算盘一边报价:“麦子一斗二十五文,两石500文,糙米一斗三十八文,两石760文,豆子一石十文,三石300文。麦粉一斗五十文,两斗是100文,一共是” 掌柜又拨拉一番算盘,这才确定:“共一千六百六十文,这样,看你们买的也不少,就算你们一千六百五十文吧!” 夏大山闻言忍不住心抽了抽,实在太贵了! 正要付钱时,身后传来夏槐的声音:“爹娘,粮食看好了吗?” 张梅花第一个反应过来,冲到夏槐面前就开始嘚嘚说起来:“小槐啊,你买这些粮食干嘛啊,家里多少粮食啊,你是不知道现在粮食多贵” 夏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忙打断张梅花:“大伯母,你就说多少钱吧。” 张梅花愣了愣,刚刚是多少钱来着? 夏大山总算有空出声,连忙道:“买了七石并两斗粮食,共一千六百五十文。” 夏槐点了点头,从钱袋摸出一块约莫一两的银子:“掌柜的,你先称一下这角银子有多少。”又将身上所有的铜板数出来,准备不够再添。 第13章 分糖 掌柜顺手接过,拿称去称量:“一两二钱,小娘子再给我四百五十文便好。” 其实夏槐刚刚典当的刚巧有块一两的银,但她怕铜板不够,这才用了别的银子。结果这一数发现还有多余,便数出四百五十文递给掌柜,剩下的依旧包好。 掌柜见她给钱爽利,十分高兴地朝店里跑堂的小二招手:“去帮忙给搬到车上!”他刚刚看得清楚,这伙人可是赶着骡车来的。 夏大山等人也没闲着,与跑堂的一起将粮食搬到骡车上。 周蕙娘、张梅花等人与夏槐走在后面,张梅花盯着夏槐手里拎的油纸包问:“小槐,这买的啥啊?” 夏槐顺着大伯母的眼神看去,这才笑道:“是糖,大伯母要吃吗?” 张梅花只是好奇,倒不是想占便宜,挥了挥手:“这些都是小孩爱吃的,给瑞哥儿买的吧?” 夏槐点点头。 虽然买了骡车,但回去的路上一行人仍旧走着,骡子还年轻,可不敢太累着它,驼几石粮食就不错了! 买的东西多,他们也不等村里其他人,省得招惹口舌。 “我就要吃我就要吃!不给我吃,你是坏娘!” 吴晓蓉黑着脸看着躺在地上撒泼的女儿,心头有道火猛地窜起来,她撸起袖子要去打骂,这时却听二伯母刘秋荷一惊一乍道:“大嫂他们回来了,哟,这怎么还牵着一辆骡车?!” 骡车?吴晓蓉连忙直起身去看,可不是嘛,夏大山牵着骡车正朝他们这走过来! 不仅是她,老夏家甚至周围的村民都躁动起来。 村里有车的就两三家,老夏家前几年买骡车的时候就出了一场风头,那时候可是耗尽了全部积蓄。 此时见老夏家又牵回来一辆骡车,众人忍不住好奇。 “哟,大山啊,这骡车哪来的?” “大山家发达啦?这是赚了多少钱啊,竟然又买了一辆骡车” “不是买的吧,是不是租的?” “谁这么傻啊,咱都不知道要去哪儿,谁敢租啊?” “大山家闺女回来了,是他闺女买的吧!” 不得不说,这位大兄弟真相了。 夏大山点头做实:“我家闺女买的,手头有点钱,索性买辆车方便些” 冯老太等人自然也听到了,吴晓蓉心里酸的不行,刘秋荷倒是开心:“这下好了,到时候可以让浩哥儿坐车上” 夏大壮刚走到跟前便听到这话,眉头忍不住紧皱:“孩子他娘,你胡咧咧啥?” 刘秋荷被相公骂懵了,要知道夏大壮可是个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这会儿竟然说教她? 她有些委屈地想定是自己生不出儿子的缘故,别看相公平时不说,但一定这样想的! 夏大壮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小声描补:“我,这骡车是小槐掏钱买的,要坐也是瑞哥儿坐,再说,那还有明文明珠呢” 提到明文明珠,刘秋荷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心虚地朝大嫂那瞄,然而张梅花根本没空注意她的小心思。 “明珠!这是瑞哥儿的,你不许抢!” “我就要我就要!不给我吃油果子还不给我吃糖,我娘说得对,你是坏祖母!” 吴晓蓉吓得一哆嗦,连忙去掐明珠:“臭丫头,我让你再给我嘴欠!” 张梅花白胖的脸立时黑了几分:“老二家的!住手!” 她嗓门提高不少,吴晓蓉吓得连忙松开手:“娘,我” 张梅花冷冷横了她一眼:“孩子不懂事,你当大人的也不懂事?”真以为她傻啊?不是她平日这么说这么教,明珠能这样?还不是大人管不住嘴,小孩学会了! 见吴晓蓉尴尬地低着头,张梅花也没继续骂,只一个健步走到明珠跟前,将明珠手里的糖抢了回来:“瑞哥儿,给你!” 瑞哥儿小脸上的震惊还没收起,刚夏明珠看到他手里的麦芽糖眼放狼光,不等瑞哥儿有反应就抢去了! 瑞哥儿才三岁半,生下来身边只有娘亲陪伴,平日遇到的邻居什么的也是有礼貌的,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当下就吓得愣住了。 夏槐心里也不大爽快,但还是将糖推了回去:“拿给明珠吃吧,刚瑞哥儿还嚷着要给表哥表姐分糖吃呢!” 听夏槐这样说,张梅花的脸色更不好了。 瞧瞧人家的孩子,再瞧瞧她这 正想着,突然眼前出现一只白嫩的小手,小手里举着一个麦芽糖:“伯外祖母,这是给表哥的” 张梅花眼红地看着瑞哥儿,忍不住搂抱着瑞哥儿哄道:“叫大姥姥就行,咱乡下不计较那些!哦哟,瑞哥儿真是太惹人喜欢了,这要是我孙儿该多好” 瑞哥儿下意识转头找他娘,见他娘点头,这才腼腆一笑:“大姥姥。” “哎!”张梅花很高兴,任谁看到这么机灵、懂事的小娃娃都会想亲近亲近。 将手里的麦芽糖分给孙子孙女,随后将两人的手与瑞哥儿的手叠在一块儿拍了拍:“瑞哥儿比你们俩小,又给你们分了糖吃,你们俩以后要带着瑞哥儿一起玩啊!” 明珠眼里只有糖,也不说话,只专注低头舔麦芽糖。倒是明文点了点头,小声跟瑞哥儿道了声谢。 就在老夏家唠嗑正热闹时,突然前头一片喧哗。 “夏桥,你跑前头看看啥事儿。”冯老太皱着眉头看了看天,点了个孙儿去打探消息。 等夏桥跑远,冯老太才朝夏槐招了招手:“槐丫头,过来祖母跟你说点事。” 夏槐本以为祖母会怪她乱买东西,没想到冯老太非但没有怪她,反倒夸了她。夸她有远见,买粮食不怕浪费钱,因为不知道老天何时变天,手旁有粮,心里不慌。 “祖母!”夏桥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前头一群人抬着人要送去镇上的医馆。 “送医馆?”冯老太心里咯噔一下:“有人受伤了?” “对!”夏桥脸上还有些心有余悸:“差不多有十几个人被砸伤了,据说是地动的时候在山上,没想到山会塌” 秀水村附近是没山的,有也是不大高的,但即便不高,砸下来也是要人命的! 第14章 求医 冯老太叹了口气:“只怕咱们要绕开山和房子走了” 她能想到的,张村长自然也能想到。很快就规划好路线,准备继续行路。 快走到分叉口时,老二家的闺女一家总算找上来了。 “爹、娘,祖母。”十步以外的夏棉高声喊道。 冯老太闻声连忙抬头,看到是夏棉一家,心头忍不住松了口气:“是夏棉啊。” 刘秋荷掀了掀眼皮,不温不火地点了点头,没打算上前迎接她闺女。 倒是夏大壮乐呵呵地搓着手,上前抱住了浩哥儿。 浩哥儿是夏棉的儿子,今年才两岁,但被夏棉养的很壮实,小家伙也很精神。见夏大壮展开臂膀要抱他,他也不认生,笑嘻嘻地扎进外祖父的怀抱。 冯老太看不惯刘秋荷不把闺女当回事的模样,但她又不能明说,只能静静看着二儿媳。 刘秋荷被盯得浑身发毛,连忙走到闺女身边:“棉啊,回来啦?” 虽说夏棉都习惯了,可心里仍旧有些伤心。 她小时候没少听她娘念叨自己为什么不是个男娃,为什么她没有生儿子的命。后来被冯老太知道了,被说教后她娘就收敛了,但背地里还是时不时在她面前说。 夏棉自小就知道,她娘不爱她。 似乎感受到夏棉的失落,身旁的郑有医轻轻碰了碰她的手。 夏棉回过神,微微转头去看相公。 她如今不怕了,因为她有人爱了。 郑有医是镇上一家医馆坐堂的大夫,他娘在他儿时因为病痛离世,留下他爹艰难把他拉扯大。 给他找了个师傅当学徒,打了三年下手才开始学本事。等儿子立起来娶了妻他爹便心安撒手了。 虽说小两口过得艰难,但携手过日子,这两年也把小日子过得无比滋润。 这不,起码买得起骡车了! 那么大的骡车,刘秋荷一抬眼就看到了,她高兴地立时拉着闺女的手亲热起来:“哎呀,啥时候买骡车了?咋没回村递个信儿呢?” 郑有医笑答:“主要之前也用不着,这不因为地动时不时发作,昨天二伯他们说要离开的事儿,我们才置办的” “好好好!”刘秋荷拉着郑有医的手笑得脸都起了褶子:“太好了,这下也不用蹭小槐的车坐了!” 夏棉忍不住尴尬地朝夏槐一笑,夏槐倒不在意,只让瑞哥儿去给浩哥儿送糖。 这时,夏桥走过来说:“刚张村长说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最好能在天黑前找到适合歇脚的地方,吃饭啥的就随便垫垫吧!” 冯老太点点头,招呼儿孙们吃饭:“昨儿准备的油果子、烙饼都拿出来,就着水对付对付吧。” 好在这会儿还是大热天,喝点凉的不会闹肚子。 就在老夏家集体灌水吃饼时,突然听到一道哀嚎: “为什么不救救我儿子呢?他还在喘气啊,求求你们了救救我儿子吧”一个老妇涕泗横流地拽着一个年轻小伙子哭嚎。 “你们帮我抬去医馆啊,去让大夫给他治啊!” 被拽住的小伙有些尴尬地想收回自己的腿,可惜没用,老妇拽的太紧了! “婶子,真不是我们不帮啊,刚抬过去了,人家大夫说治不了,根本不让进医馆!” 老妇根本不听,一个劲儿拽着小伙哭:“大夫不是救死扶伤的吗?我不信他们不救我儿子” 吴晓蓉突然抬头:“咦,我记得堂妹夫也是大夫吧!” 因为此时大伙都在安静吃饭,所以场面很安静,吴晓蓉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那老妇听见。 老妇终于松开小伙子,连滚带爬朝吴晓蓉这边跑。 吴晓蓉终于知道害怕了,连忙躲在夏桥身后,夏桥直接将她抓到跟前,有些生气地低吼:“蠢娘们儿,你是不是嫌咱家过得太好了?” “我,相公,我错了”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错了,郑有医是大夫,而老妇需要大夫救她儿子,她怎么就错了?她分明是做好事儿! 但同时她也很心虚,所以在老妇冲向她时,她忍不住害怕地躲在夏桥身后。 容不得她怕,被夏桥抓到身前,下一刻便被老妇紧紧抓住了双手:“闺女,大夫在哪儿?” 吴晓蓉咬着嘴唇往后躲,想挣扎开老妇的手,却无果。 “什,什么大夫?” 老妇脸猛地一黑:“闺女,不是你说的你堂妹夫是大夫吗?可不兴骗老婆子我啊,我儿子马上就死了,你忍心看着他死吗?!” 吴晓蓉想说她儿子死不死管她什么事儿,可看着老妇的脸色,她觉得自己要真这样说,只怕要被打死! 还不等她想出理由搪塞,郑有医拎着药箱走了过来:“大娘,我就是大夫,你儿子在哪儿?” 老妇眼睛一亮,连忙松开吴晓蓉给郑有医带路。 没走几步,便看到几步远的地上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中年人。 “大夫,这就是我家儿子,你快救救他吧!我家就这一个儿子,他要是走了,谁给我摔盆儿啊!” 郑有医看到那血淋淋的人,当下就吓得一身冷汗。他平常坐堂也会遇到外伤病人,可那只是小伤,跟这个伤者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只一眼,郑有医就知道自己也救不了,但看老妇望着他的那双期待的眼睛,郑有医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转而道:“大娘,你儿子失血太多,我身边虽然有些止血的药,但估计不够,况且所以我必须先说明,我不一定能救下你儿子。” 老妇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刚刚拉着小伙央求也是没办法了,这会儿听到郑有医这样说,她心里难受得很,但还是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先帮我儿子看看,总比镇上医馆大夫不看强些” 郑有医这才松了口气,拎着药箱上前查看。 夏槐也凑上去瞧。 只见郑有医打开了药箱,从里面拿出止血药,往伤者出血的地方撒了些。撒完后,郑有医才仔细查看伤者的伤口。 “大夫,我儿子怎么样?”老妇着急地问。 郑有医忍不住皱紧了眉头,最后还是叹气道:“大娘,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儿子伤口已经发生疮疡,能不能挺过去只能看天意了” 郑有医说完便整理好药箱站起,也不忍再看老妇难过的神情。 突然,耳边传来软和的女声: 第15章 高温 “大娘,我这里有点药,如果你愿意信我,可以给你儿子试试。” 老妇惊喜地抬头,就连郑有医都诧异地看过来。 夏槐从怀里掏出一个只有成人大拇指大的纸包,见众人都看着她,夏槐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这是我在临安县从一个江湖郎中那里买到的,因为我相公上战场避免不了皮外伤,我才买来的” 才怪,这是她刚刚神识进入空间,从自动贩卖机兑换来的,可花了她88积分! 不过嘛夏槐偷乐着想,88积分可是买了一整盒阿莫西林,一盒四板,一板是10粒,共40粒! 而她这纸包里只有一粒,为了不被人怀疑,她特意将胶囊去除,只保留了胶囊里的药粉。 老妇此时的表情相当精彩,本来郑有医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她儿子活不成了,可没想到竟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点头接过:“老婆子谢谢你了” 哆嗦半晌才问:“这个怎么吃?” 郑有医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粉末,他见粉末少,也没敢捏起来辨别,只凑近闻了闻,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堂妹,这药你确定是从大夫那买来的?” 夏槐有些心虚地点头:“咳,是啊,是江湖郎中,我感觉还是有效的,只是需要一两个时辰才能看到效果” 郑有医想了想,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很多奇人异事,没见过的药也不一定不靠谱,所以也没太纠结,只冲老妇道:“这应是内服,取些水喂他服下就好。” 老妇看向夏槐,见夏槐也点头,她这才慌忙去借水。 秀水村的人都端着碗看热闹,所以一见老妇需要水,立时有人递了过来。 老妇捏着纸包凑到儿子嘴边:“儿啊,张开嘴,这可是救命药,来,吃完就好了” 伤者不是完全没意识,所以很快配合地张开嘴。老妇连忙将药粉倒进他嘴里,又急忙喂水送药粉入喉。 等老妇喂儿子喝下药,张村长才清了清喉咙:“好了,秀水村的准备出发了!”说完,他瞄了一眼夏槐,心里不大高兴。 在他看来,不仅是夏槐不应该出头,就是郑有医也不应该。他们是要去逃灾的,要是救不好被人缠住怎么办?再说,若真有这么好的药,凭什么给陌生人?留着卖钱,留着给村里人不香吗?! 夏槐可不知道村长对她颇有意见,她这会儿正乐呢。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好感积分更新了!虽然只增加了70分,50分来自老妇,其他20分里有郑有医也有别人。 虽然积分不多,但夏槐还是高兴。因为这会儿药效还没发作,等老妇儿子好了,肯定还有积分进账! 总体来说,她可是赚了! 老妇见他们要走,连忙给郑有医和夏槐道谢:“谢谢两位了,要不是你们,我儿子只怕只能等死了老婆子没什么东西,这是我陪嫁的银戒指,给你们吧!” 虽然说是给两人,但老妇却将戒指给了夏槐。 反正都是一家人,让他们自己分就好! 夏槐也没推辞,虽然她买这药花的积分不多,但这药在古代可是千金都难求的神药!所以,要是她不接受,在别人眼里那不是冤大头、老好人了? 夏槐才不愿意呢! 与老妇挥别,秀水村村人收拾好包裹上路。 “爹,你帮我看看这戒指有多重。”夏槐将银戒指塞到她爹手里。 夏大山自然知道这戒指是老妇给的,顺手接过颠了颠:“嗯,约莫有一钱。” 夏槐心里有谱后,从怀里掏出钱袋数出50文递给夏大山:“爹,这是50文钱,麻烦你帮我给堂姐夫。” “行。”夏大山顿了顿,忍不住问道:“槐儿,那药真的有用吗?” 夏槐点头:“当然啦,这个药我试过,如果伤口溃烂,吃这个药是能好转的。” 夏大山登时有些心疼:“那岂不是很贵!”闺女怎么这么傻呢,那药要真是能将人救活,一个银戒指算啥?只怕上百个银戒指也是值的! 夏槐笑着摇摇头:“确实不便宜,但那时候我买的多,所以还可以” 一听这话,夏大山就有谱了。这种救命药,他闺女手里指定还有! 虽然如此,但夏大山还是觉得闺女太善良! 郑有医接到夏大山给的铜钱时还有些发愣,夏大山说是诊金,他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的郑有医望向夏槐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夏槐才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安理得地将戒指收到钱袋,然后抱着儿子坐在骡车上。 因为郑有医也有骡车,所以老夏家的小孩都有的坐,不用跟着大人腿着走。 张村长的意思是往北走,先走到江南道,若江南道不适合居住,就接着往北走。 半个月后,秀水村村民在张村长的吆喝下就地休息。 张梅花叫上周蕙娘生火做饭,冯老太望着头顶的大太阳忍不住叹气。 “祖母,怎么了?”夏槐手里拿着一块打湿的帕子走过来。 “眼见着都快八月了,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 夏槐将湿帕子递给祖母:“先擦擦手脸确实,这天气不太正常。” 岂止是不正常,夏槐前几日用了3积分买了个温度计,如今的气温竟然达到了40多度! 这样的高温天气,是不适合长时间在外活动的。 可他们是必须要在外活动的,哪怕是晚上赶路白天休息也不行,因为他们没有地方住。 “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出事了” 冯老太说的没错,不仅是出行受到阻碍,他们的水也不多了。 张村长很有远见,前几日就告知村民遇到河流该存水就存,省得到时候河流真的晒干了,真到那时候,估计离死也不远了! 老夏家人不多,但也不少,只要是能存水的器物,都被他们装满了水。也算他们村走的早,前段时间路上基本遇上逃灾的人不多,可近几日道上却越来越多人了。 大部分都是拖家带口,没车没马,只能靠双腿。行李能背上的都背在身上,在高温的炽烤下,行人脸色都是一片灰败。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还能坚持多久,但是不走也要死。时不时害怕地动降临,高温导致田里的庄稼被晒死、旱死。 没家了,也没吃的,不久还有可能没水。 他们只能选择逃灾这条路。 第16章 缺水 “娘,我好渴啊,给我点水吧”干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冯老太与夏槐同时转过身,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小身板瘦的一阵风都能吹倒,小脸晒得黑的发红。 她旁边的年轻妇女身上背着个两三岁的娃,两只手都提着东西,身前还挂着锅碗瓢盆,妇女身旁的男人背的更多,看着就让人喘不过气来。 年轻妇人有些为难地摇头,轻声说:“再等等,等找到河就能喝了。” 小女孩忍不住哭了:“娘,咱还有水,我都听到了,我渴死了” “不行!”年轻妇人毫不犹豫拒绝:“这点水只剩下叮当响了,还要留给你爹和你弟弟喝,行了,别说话了,不说话就不渴了!” “行了,给她喝一口。”她男人皱着眉头说。 “可是” 还不等年轻妇人说完,突然扑通一声,小女孩晕倒了。 年轻妇人尖叫一声,连忙丢下手里的麻袋,扑向女儿。 见那妇人总算舍得给女儿喂水了,冯老太才转过头来:“哎,老天是真的不给活路了!” 夏槐点头:“可不是嘛” 吃完饭,每家每户都派出一个人去开会。 老夏家去开会的是冯老太。 她过去的时候张村长正与村里的富户勾肩搭背,不知在说什么,瞄到冯老太才有些尴尬地松开手站直。 冯老太冷冷看他一眼,站在一旁等所有人到齐开会。 “大伙也看出来了,这天气越来越热,今天这个会主要有两个事儿要说。” “第一个就是,咱们往后就傍晚开始行路,白天,尤其是大正午就找地方休息,省得热出病来。” “第二个就是,眼瞅着路上的难民多了,咱得选出一些人来巡逻,不然遇到啥事儿跑都跑不及!” “当然,除了这两件事,还有一个需要每家每户出力。眼瞅着天越来越热,地也越来越旱,希望大家走路的时候多注意注意,看看有没有河流之类的。” 等村长把事情交代完,才是村民发言的时间。 “村长,这巡逻的人怎么选?是选青壮年还是大小伙子?选几个?这些你还没说呢!” 李三根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大声说:“村长,我腿瘸了,这巡逻肯定不能选我,人家走十趟我还走不了一趟呢!” 众人忍不住大笑。 其实李三根的腿没那么严重,但是他太懒。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他能躲就躲! 张村长的脸黑了黑:“你可以不用巡逻,但是村里要是找到水或者别的猎物,你也不能分!” 一听这话,李三根立时毫无原则地说:“那算了算了,我还是去巡逻吧!没事,村长你不必担心我,虽然我腿瘸了,但我走的还是很快的!” 众村民被李三根的无耻气得说不出话来,个个指着李三根笑骂: “我说三根啊,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这么懒下去,谁还敢嫁给你啊!” “就是啊,再翻个年儿,你都三十了吧!看看咱村里这个年纪的,娃都十来岁了!” 老人也语重心长地劝说:“以后可不能再赌钱了,一旦沾了赌,以后可咋办!以前多少因为赌钱妻离子散的” 李三根这回却没再怼回去,只垂着头嘟囔:“搁谁不想娶媳妇儿似的,也不看看人家谁能看上我啊!” 他长得不好,年纪又大,还因为赌钱而名声不好,所以别说是小娘子了,寡妇都挑他! 三根也是个挑剔的,他不想找个跟自己一样懒的,勤快却丑的他也看不上,这一来二往的,可不是拖到现在嘛! 张村长见李三根被村民说的头都抬不起来,他心里总算松快不少,朝村民挥了挥手:“行了,巡逻的人找青壮年,每家派一个人,家里没男人的就出些粮食,总不能让人干活不给吃的吧?!” 这巡逻的干粮张村长也想好了,让家中没有青壮年的多出一些,剩下的每家出半斤就差不多够了。 将事儿商量完,秀水村村人才散了。 夏槐此时也在想事儿,她觉得一直缺水不是个事儿。这么热的天,人若是不能及时补水,真的会死的! 而且她心里还有些嫌弃,别人她不敢嫌弃,毕竟大家没这个条件。但是她有啊!她真的很想找个机会洗头洗澡!连续半个月不洗澡真的很可怕! 空间小庄园有用来浇灌的水井,也有一条小溪,如果嫌弃不干净,还可以用积分换饮用水,有瓶装的,也有桶装的。 所以她真的不缺水。 但问题是,这个水怎么光明正大地拿出来? 她得好好想想。 于此同时,张村长正在接待一个特殊村民。 老婆婆拄着拐杖,手颤巍巍地朝张村长招手:“张村长。” 张村长眉心一跳,连忙上前扶着她:“王婆婆怎么来了?” 王婆婆闻言,突然老泪纵横:“村长啊,你可得帮帮我!” 说起王婆婆,这也是个凄惨的人。她老伴儿走得早,儿子好赌,赌到最后竟然悄摸将自己妻儿卖掉了!更气人的是,他还想卖村里的房子,可人家不要,他这才逃走。 有个闺女,然而嫁的不好,也没法接济她。 好在还有个孙女陪着她,当初因为孙女小,又是个丫头片子,卖不了好价钱。也因为那天凑巧,王婆婆的孙女去河边洗衣服了,这才逃过一劫! 但就因为王婆婆惨,张村长才觉得心慌。 “王婆婆你先说,要是我能帮的,我一定帮!” 王婆婆的脸色才好些,她嗫嚅着说:“我是想来借些水,你也知道我家人口少,老婆子我腿脚不好,只能让我孙女去取水她才多大啊,也没抢到多少水,所以现在家里没水了,我想借碗水,等,等找到水了再还给你” 她越说声音越小,其实她也明白自己这样借水无非就是要水,上次都抢不到太多,能指望下次多抢点吗? 可她也没办法,只能来找村长。 张村长也明白,谁让他是村长呢? “这事儿啊,我家也没多少了,但一碗水还是能匀出来的等着,我这就给你舀去!” 第17章 她好好看 自打张大石腿摔伤后,他就恹恹地躺在家里的牛车上,即使张老大夫说他的腿没什么大事儿了,但张大石害怕,所以这半个月以来都腆着个脸坐车上。 张村长家的牛车比较大,能拉的货物也多。上面不仅躺着张大石,还有狗蛋、牛蛋,至于大丫?她虽然只有三岁多,大部分时候还自己走路。 见张村长扒拉水罐,张大石忍不住皱着眉问:“爹,这是?” “哎,王婆婆家没水了,来咱家讨一碗水” 张大石登时粗着嗓子骂道:“都怪那个告密的,要不是他,咱们何必带着这一串负担!让老子知道是谁,非扒了他的皮!” 张村长连忙阻止大儿:“嘘!可别让人听到了,不然对咱家可不利!”虽然他是村长,但若是惹了众怒,没他家好果子吃! 他是想利用村民,可不想把自己搭进去! 但是张大石的话还是触碰了张村长的伤心事,他把水舀出来顺手递给了二儿媳妇,让她端给王婆婆。 王婆婆不在意是谁端来的,她只知道有水就能多活段时间。 颤巍巍又小心翼翼地挪回自家休息处,她的孙女李秀花正着急地左顾右盼。看到王婆婆时,一双大眼猛地亮起来,随即又皱紧了眉头:“祖母,你刚去哪儿了,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很久,还以为” 还以为祖母也不要她了。 王婆婆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一低头看到手里捧着的水,连忙讨好地递给李秀花:“花,来喝水!” 李秀花这才将目光移向碗里的水,诧异地挑眉:“祖母,这是哪儿来的?”她家分明没水了,本来她还想着找机会去借借,没想到祖母竟然已经 “是在村长那借的,花,快喝!”她家花已经两顿没喝水了,她担心会出事。 她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可孙女才十二岁,离及笄还有三年,正是人生开始的时候。所以,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她也要给孙女借来水! 三日后,秀水村村民走到了一处山脚下。 天气太热了,他们行路开始朝有山有水有树林的地方走,虽然河流一般都干涸了,但心理上有安慰。 秀水村到山脚时,山脚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乌泱泱一片,有的几十人凑一块,有的十几人扎堆儿,还有个别零零散散的逃灾者。 见秀水村这么多人过来,他们下意识警惕地盯着,好像秀水村村民是洪水猛兽。 然而他们多虑了,张村长指了块没人的地儿,他们村浩浩荡荡走过去。 夏槐看得很清楚,这些人见他们走远后脸色都放松了。 冯老太绷着脸指挥三个儿媳:“老二家的去生火,老三家准备做饭,老大家带着家里小孩去捡柴。” 等到火生起,香味儿冒出来,老夏家哥哥捧着空荡荡的肚子咽口水时,不远处一行人却盯着他们看。 “大桥哥,看那群人,像是一个村儿的!” 郑大桥点头,一双鹰眼幽幽地盯着远处的倩影若有所思。 “大桥哥,咱们真要去河南道吗?我看江南道也不错,河南道也忒远了万一没有天灾了呢?咱回老家也方便” 郑大桥这才收回视线,木着脸摇头:“不行,咱手里这批货得送到河南道。” “可是现在天都乱了,咱也没必要吧”他说着说着就在郑大桥严肃的目光中闭上了嘴。 郑大桥冷着脸说:“我再说一遍,入这行就要懂规矩,不管货多贵重都不能心生占有之心,不管环境多恶劣,都不能毁约!” 那人垂着头,气馁地点头:“大桥哥,我错了” 一旁盯着锅看的郑二桥抹了一把嘴,转头眼巴巴问:“大哥,这肉啥时候能吃啊?” 听到弟弟的声音,郑大桥瞬间融化,眯着眼笑道:“小桥,再等等,肉不烂不好吃” “好吧”郑二桥撇撇嘴,突然眼睛一亮,指着不远处大喊:“大哥!她好好看!你娶回来给我当大嫂吧!” 本来在吃瓜的夏槐:“???”我是谁?我在哪儿?他们在说啥?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的缘故,她偶尔会偷偷加餐,以至于五感变得越来越灵敏。 刚刚她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等她转身就看到郑大桥一行人,郑大桥教育手下人的那番话她也听得很清楚,还觉得这个叫郑大桥的是个不错的人来着。 没想到这个想法刚在心里转一圈,就听他弟突然信口开河! 郑大桥脸猛地一热,无奈地说:“小桥,我说没说过?不要乱说话,尤其不能指着陌生人大喊大叫。” 郑二桥委屈地低头搓手:“可,可是爹娘说了,让你快点成亲,我觉得大嫂要像她一样好看才行!她比街头屠夫家的小女儿还好看” 郑大桥:“好了,先吃饭吧,肉熟了。” 听到肉熟了,郑二桥立即将他看好的大嫂人选扔到爪哇国,两眼放光地抱着碗筷等开饭。 夏槐确定以及肯定,这个小桥一定脑子有些问题。 太可怜了,年纪这么大却只有几岁的心智,她决定原谅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 等夏槐摇着头离开,郑大桥才微微侧头,看向那道倩影。 “唔,大哥你怎么耳朵红了?!”郑二桥一惊一乍地伸出手去捏郑大桥耳朵,郑大桥气得脸都红了:“住手!你要是不吃就去玩!” “哦”郑二桥撇了撇嘴,抱着碗闷头吃饭,半晌还是忍不住嘟囔:“可是大哥你真的没事儿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郑大桥转了个身,背对着弟弟扒饭。 正吃着饭,突然风起,携卷着尘土飘来,随即有马蹄声‘哒哒哒’传来。 马是一种珍贵的出行工具,放眼望去,山脚下歇脚的逃灾者,除却郑大桥一行人带了十几匹马,其余要么是骡车,要么是牛车,大部分还是靠双腿走。 郑大桥耳朵动了动,猛地站起向远处眺望:“有官差来了。” 第18章 抵达临安县 果然,片刻便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携尘而来。 只见这人穿着圆领窄袖的衫袍,整体为靛蓝色,腰间一抹红色腰带异常耀眼,别着一把扁鞘腰刀,头戴黑色幞头。 郑大桥见这官差没有驱使马停下来的趋势,连忙握起长剑狂奔过去。 逃灾的人猛地遇上这事儿也有些懵圈,一时间没躲开,眼看下一秒就要被马蹄踩踏,那官差突然猛地一拉缰绳,马长嘶一声,双蹄竟悬在空中。 “还不快躲开!”郑大桥朝傻眼的村人吼道。 那人恍然醒悟,连滚带爬跑了很远。 官差倨傲地看着山脚下的逃灾者,并未言语。 郑大桥心里不爽,面上却不显,朝他拱了拱手:“敢问这位官差可有事吩咐?” 那官差仔细盯了郑大桥一眼才不情愿地点头:“等着!” 没一会儿,又有一阵马蹄声响起,往后一看,又是官差。 大约有二十来个人,个个着便服配刀。 见人都到齐,为首的官差才清了清嗓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铁皮锣鼓,‘咚’地敲一声。 “咳,我们受华亭县杨县令口令派来送信儿,你们这些逃灾的人去华亭县,不要再去临安县凑热闹,临安县如今逃灾者众多,即便去了也没有你们能安顿的地儿!” 涉及以后的生存,众人也不怕这些官差了,有人忍不住嚷: “华亭县也太远了,这么热的天,恐怕还要半个月走呢,要是去临安县,我们差不多再有两天就到了!” “对啊对啊,我们为啥要舍近求远啊,这要是走到半道饿死、渴死怎么办?” 官差可不管他们听不听,反正说完他就掉马带领手下走了。 “这,这官差也太不负责了!” “是啊,那华亭县县令能是个好的吗?要真担心咱们,怎么不给咱送点吃的喝的呢?!” “我刚刚看到了,那官差马上还吊着酒壶呢!” 见不是来为难人的,郑大桥也懒得管了。因为他不管怎么走,都是要去河南道的。 他不着急,自有人着急,比如张村长,比如老夏家。 “娘,咱们是听官差的去华亭县还是去临安县?”因为跟张村长有龃龉的缘故,夏大山对村长并无敬畏之心,遇到事先考虑自家人,若自家有别的想法,首先按照自家想法去做。 冯老太自官差说完话后,脑子就在高速运转,她考虑的也很多。 按照她的想法,官差不可能欺骗他们。既然官差说临安县没有办法安置他们,那就是没有。可是如果村长决定先去临安县呢?他们是去还是不去?如果去,遇到事儿怎么办?如果不去,他们一家单枪匹马的,会不会前路更加渺茫? 冯老太环顾一家老小,这才幽幽道:“先看村里人怎么选择。” 结果不出意料,张村长决定先去临安县探探底。 倒不是他个人的想法,而是遵从绝大部分村民的意愿。这眼瞅着就要到临安县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们也想试试。 张村长也有自己的私欲,如果真的有机会留在临安县,他作为村长一定比别人的机会更大! 既已决定,秀水村的人很快收拾好行囊准备上路,如果脚步快,明天晚上就能到临安县。 其余在山脚歇脚的村民见秀水村人准备离开,他们想了想也收拾东西跟上,很多人都很迷茫,如果前头有带路的,他们愿意跟着。 郑大桥一行人也出发了,他们先秀水村一步,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要去河南道就要进行补给,他们一行十几人,都是人高马大的大男人,平常吃饭都要比正常人多吃两碗,手头又比较富裕,所以他们肯定要去临安县进行采买。 有他们打头阵,秀水村村民都很有安全感。 翌日亥时,天色浓黑之际。 “大哥,前面就是临安县了!我看到城门了,额” 郑大桥听手下人声音有异,连问:“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他手下有几个有本事的,有的拳脚功夫硬,有的眼神好使。 比如冲在最前方的小子就是眼神好,这个能力在晚上尤为有用。 “大哥,人太多。难民太多了” 郑大桥举着火把驱马上前去看,入目的景象让他瞪目咋舌。 只见高高的城墙下,乌泱泱都是人。 “去通知后面的村民,跟他们说一声。” 都走到跟前了,哪怕知道没希望,郑大桥觉得这些村民也不舍得掉头离开。 因为他也不甘愿。 果然,很快身后就乱了起来。 有人骂,有人哭,有人不知所措。但他们都没有要掉头离开的意思。 最后还是跟随郑大桥走到临安县城门下。 城门外有火把照耀,又因为离得近,所以城门下难民的模样更加清晰。 大部分难民穿的破破烂烂,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因为人多,城门下的位置并不多,所以很多人都挤在一起。 虽然已是深夜,可很少人能放心闭眼休息,反而时不时警惕地从睡梦中醒来,左右张望后确定安全才又闭上眼休息。 比起他们外在的狼狈,他们的精神状态更让人心惊。 见到郑大桥他们,这些难民也只是瞄了一眼,大部分有些恐惧郑大桥身后乌泱泱的人,少部分与人交头接耳,不知说些什么。 张大木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喃喃道:“这,他们怎么这么” 张村长瞥了一眼二儿子,却叹了口气:“临安县附近多山,这些人比我们受苦,只怕刚地动就迫不得已离开村子来这里了” 只是没想到,都这么久了,他们竟然还没能进城吗?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张村长有些心梗了。 城门外几乎没有车马,也就意味着,能进城的多半都是有钱有权的。他一个村长,能比得上出手大方的富户? 张村长转头去看身后的村民,突然心情又好了些。再怎么差,他也比这些手里没钱的村民强吧?不管怎么说,都要试一试。 因为天色已晚,众人便找了距离城门不远的空地休息,待明日天亮再做打算。 第二天辰时,早已错过鸡鸣声。大概是连日赶路带来的疲惫,所以众人才睡的如此香甜。 当然,睡的比较香的是不用巡逻的人。若真一个个跟马大哈似的熟睡,他们指不定早被人劫财夺命了! 郑大桥早早驱马上前与城门下站岗的士兵交谈,只见他伸出手从怀里掏出什么,又塞到了士兵手里。 那士兵毫不犹豫收了下来,随之朝左右点了点头,很快城门被打开仅容一人一马的口子。 第19章 吃了闭门羹 听到城门打开的声音,那些原本或躺或坐或睡或醒的人都如同被突然打开了开关的水龙头,‘哗’地一声炸开了。 “城门开了!” “快快快,拿上东西冲进去!” “别睡了,城门开了!” “谁他娘踩我脸?!” 秀水村的人哪里见过这阵仗,当下就吓得往后退,唯恐被这些疯狂的难民殃及到。 守城门的士兵似乎见惯了这种事,当机立断地冲郑大桥吼:“快带你们的人进去!”随之与其他士兵握紧了手里的长刀,眼神狠厉地盯着冲上来的难民。 “都给我退后!往后退!” “听到了没?再往前一步,我们手里的刀可不会长眼!” 可惜难民跟疯了似的,没人停下来,最前面的倒是看到刀吓得想往后退,可惜被身后的难民猛地往前推。 其中一人更是倒霉,竟十分精准地冲士兵手里的刀剑扑去,下一刻血花四溅,闹哄哄的人群总算静下来了。 士兵虽然没想到会有人扑上来,但他竟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冷笑道:“还闹不闹?谁再敢往城里冲,下一个死的就是谁!” 这会儿郑大桥带着人已进入城内,城门也被士兵眼疾手快关上了,又有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人作参考,余下的难民也不冲了,个个塌下肩膀气愤地转头回到刚刚待的位置。 良久,夏大壮才哆嗦着说:“他,他们怎么能杀人” 夏大海将手里的书塞进怀里,也气愤地骂道:“世风日下,残暴不仁!” 夏槐:“”都啥时候了,她这个大伯还有闲工夫看书?或许是她思想境界没有达到高境界,所以她无法理解。 张梅花更无法理解,她直接上手从夏大海怀里掏出书狠狠敲了一顿:“我让你看,看看看!” 夏大海抱头,有些迷茫地嚷:“好好的打我干嘛!”果然他家的粮食还是太多了,吃不饱就没劲儿打他了!或许他应该暗示一下老娘,让她节省点粮食! “咳。”夏大山连忙拯救他大哥:“你们看,张村长也过去了!” 众人定睛一看,果然是张村长。 此时张村长刚巧走到城门跟前,距离守门士兵只差几步,然而还不等他继续往前,就被士兵拿着长刀制止:“站住!再过来!” 张村长心里一跳,连忙笑着点点头,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大人,你通融一下,让我们一家进去吧,我们人少”说着还朝身后的家人指了指。 士兵瞄了一眼张村长手里的银子,立即又收回,冷声呵斥:“退后!现在城里已经没地方安置你们了,回去吧!” 张村长脸一黑,随即又尴尬地笑道:“大人是不是嫌少,只要能让我们一家进去,这个”他伸出两根手指搓了搓:“准不会少的。” “我说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那士兵气的握着刀往前走了走,挥了挥刀:“我说了,谁都不能进城!” 张村长见那刀尖几乎要伸到自己眼前,总算意识到这士兵油盐不进,心里也窜起一道火气,指着士兵就骂道:“谁都不能进?真当我眼瞎啊,刚刚你分明放进去了十几个人!说的好听,还不是嫌弃我们没钱!” 士兵被张村长骂的冷笑不止:“哦?你怎么知道他们进去就不出来了?” 张村长闻言大惊:“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这些士兵拿了钱财还不打算办事?要真是这样,那这钱不是要打水漂了? 瞬间,张村长的心情莫名复杂起来。羡慕郑大桥一行人能进城,痛恨士兵狗眼看人低,窃喜自己不用白花钱 “人家是进城采购,两个时辰就要出来,你呢?你是想进了城不出来了,这两件事能一样吗?” 士兵也不是傻的,郑大桥给钱去城里采买,他既行了方便又赚了吃酒钱。反正到时候他们耍赖也不怕,自有人将他们撵出来! 可眼前的人明显不是这个意思,就那么一点钱还想在县城里落户?别说他看不上这点钱,即便他缺这点钱也不敢干啊!县太爷知道了,他工作丢了是小事儿,命丢了跟谁哭去?! “什么?他们只是去采买?” “哼,那不然呢?不然你以为我怎么将人放进去?”士兵再次举了举手里的长刀:“行了,赶紧回去!” 张村长豪情万丈地过去,却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 秀水村村民隐隐约约猜到张村长跟士兵在商量什么,他们不会傻到以为张村长为他们打算,所以当张村长回来时,村里人表情都不大好。 尤其是村里最混不吝的李三根和王黑子,他俩像是看不到张村长的不开心似的,一个个凑上前调侃: “哟,村长这是干啥去了?” “是不是问咱们村村人能不能进城这事儿啊?我说村长你也太好了,要真能进城,咱们秀水村村民可得好好感谢你!我王黑子要是娶媳妇生娃了,将来我家娃给你立个牌位好好供奉!” 其他村人听了也忍不住笑着应和,气得张村长都快冒烟了,挥了挥衣袖躲开他们。 反倒是夏槐心里有些可惜,早知道那郑大桥能进城,她就该跟对方好好打点下关系,指不定能带她进去呢!即便是进不去,也能让对方帮忙置办些东西啊! 此时,临安县城内。 被夏槐念叨一句的郑大桥却皱紧了眉头:“这粮价怎么涨了这么多?” 粮食铺的掌柜态度比起礼水镇的掌柜态度差很多,闻言直哼笑:“一看就是刚进城吧?这粮食早就涨价了,不想买就不买,别站在这妨碍我做生意!” 郑大桥的手下马大忍不住站出来呵斥:“你什么意思?敢这么跟我们大哥说话?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 郑二桥点头附和:“就是!你这人好没礼貌!” 粮食铺掌柜虽然有些发怵郑大桥这队人马,但他也不是吓大的,当即就指着外头说道:“哟,来到我们临安县还敢动武?看到外面巡逻的没有?你只要敢动手,下一刻就给你抓进大牢!来啊!有本事打我啊!” 马大气得当即就要握着拳头上去教掌柜做人,郑大桥这才呵道:“马大!” “大哥,士可忍孰不可忍!” 郑二桥点头:“对,他欠揍,收拾了才听话!”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老大,就要听我的。”郑大桥递给马大一个安抚的眼神,又瞪了一眼自家亲弟,这才拱手上前:“对不住,我手下的人年轻气盛还请掌柜帮我们挑些好的稻米和麦粉。” 他们走镖要承担危险,所以工钱很高,手头有钱又没有成家,对于吃这方面比较舍得。 走镖已经很辛苦了,如果再吃的不好,岂不是受罪? 第20章 城内暴动 掌柜的啥人没见过?别看上一秒他还斥责对方,下一秒就笑得脸上堆起菊花来:“好好好,我这铺子里都是这两年的新粮,保准童叟无欺!” 在掌柜称量粮食的时候,郑大桥给刘峰一个眼色,让他上去打探消息。 刘峰就是他队伍里可以夜视的人,为人心细,又擅长与人打交道,这种打探消息的事最适合给他干。 刘峰连忙走上前,没一会儿就跟掌柜的称兄道弟了。 “掌柜的,我看这临安县街上也没多少人,为啥官差不让进城呢?” 掌柜的手下算盘不停,闻言笑道:“咋没人?好的房子田地都被有权有钱的人瓜分了,剩下的荒地分给了第一波跑在最前头的人。后来又来了不少有钱的富户,上面不舍得放过,甚至打起了我们本地人的主意。驱赶的少也就算了,驱赶的多了,城内也掀起了暴动,后来为了平息这事,上面总算关了城门!” 刘峰心里恍然,忍不住叹息道:“原来是这样,哎,天灾人祸,也不知何时到头” 这话掌柜可接不下去,连忙举起算盘:“麦粉65文,糙米50文一斗,麦粉你们要15石,糙米10石,共计十四两并七百五十文。” 刘峰也知道打探不出更多消息了,只转头去看他大哥,郑大桥当即就掏出钱袋扔给他。 付了钱,也用不着对方帮忙,一行人将粮食搬到马车上,这才离开。 刘峰将打探到的消息与郑大桥交代完,便有些忧虑:“大哥,咱买完东西赶紧走吧,我总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你发现没,这街上的行人脸色和眼神都有些奇怪。” 他能看得出的,郑大桥自然也看得出,当即点头:“确实,赶紧将要买的东西买完,买完就走!” 不得不说,郑大桥等人非常警醒。 此刻,在临安城某处角落,一行人正在暗戳戳准备搞事。 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歪着嘴问:“都安排好了吧?” “头儿,都安排好了,但凡过得不好的都答应出来帮忙!” “哼,让他们中饱私囊,该给我们的不给,那就谁也别想要了!” 听着头儿阴狠的声音,回话的人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似乎看不上手下人胆子小,那人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行了,待午时一到,便让他们动手!” “是。” 距离午时差不多还有一刻时,郑大桥正在劝说弟弟。 “二桥,别吃了,出城时间马上到了,咱们得准备出去了,不然过了时间要被人驱逐出城的。” 郑二桥被大哥拉着衣袖纹丝不动,一手努力抓着油乎乎的包子往嘴里塞,一手握着汤勺往嘴里送汤,嘴里鼓鼓囊囊,却不忘辩解:“打嗝,憋啦窝,窝害药次” 马大呵呵一笑:“大哥,让二哥吃吧,这路上二哥可受苦了!” 刘峰也点头:“是啊,二哥是应该多吃些,咱们这些大老粗,根本不会做饭,也就能填饱肚子。” 郑二桥这回没说话,但是他使劲点头,显然很认同这两人的话。 郑大桥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突然眼角余光扫到一处,身体立时僵硬住。 刘峰眼尖,立时发现郑大桥的不对劲:“大哥?” 郑大桥微微摇头,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顺势坐到弟弟对面,嘴不动出声道:“我看到一行人行迹诡异,看来这城内要出事了,咱们得快点出城!” 郑二桥虽然智力有损,可也知好歹,立时抓起盘内剩下的俩包子,另一只手端起汤碗灌到嘴里,抹了一把嘴道:“大哥,咱快跑吧!” 郑大桥:“现在跑岂不是做贼心虚,我们就当不知道,慢慢出城。”不求快,只求稳。他可不想自己的兄弟受伤! 待他们面色如常往城门外出时,城内突然热闹了起来,从四面八方走来了不少人。有的推着木板车,有的提着篮子,还有的背着手左右张望,一副逛街的样子。 可郑大桥直觉他们不是逛街,而且他们的手都藏在了袖中,一看就知手里有东西!至于是什么,用脚趾都能猜得到! 眼看着城门就在眼前,郑大桥连忙朝站在门口的士兵拱手:“还请帮忙开下门” 话还没说完,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守门的士兵身体当即一震,手握长刀就冲身后跑去,嘴里却对余下的人道:“把城门关紧,一个苍蝇都不许放出去!” 郑大桥等人:“”有句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只见刚刚那些行迹异常的人突然暴动而起:手提篮子的人从篮子里掏出一块板砖,推木板车的人掀开车上盖着的布,露出一车的武器,多半都是木棍之类的,那些空手的人一哄而上,拿着武器就到处砸。藏在袖中的刀也亮了出来,狰狞着挥舞着匕首。 他们像是疯癫一般,看见铺子就踢、踹,容易破坏的东西用木棍夯捶,不易破坏的抓起来就往地上摔。 店铺老板与摊主何时见过这种阵仗,个个吓得抱头鼠窜。 脑子清楚的知道丢下东西跑,脑子不清楚的却还在硬刚。 “别砸了别砸了,这都是我一家老小的命啊!” “求求你们了,别砸了” “你们这群疯子,我要跟你们拼了!” 这些暴动的人多半都是被生活快要逼疯的人,他们虽然恨官差,但他们还处于老百姓的小思想,所以只是去砸东西,不会伤害人。 但凡事都有例外,古人云:‘天下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这也就意味着,世上有好人便有坏人。 这暴动中,自有一部分人已被愤怒磨灭了心智,趁着暴动去释放自己内心的恶意。 他们有的挥舞着木棍打在抱头鼠窜人的身上,有的举着板砖去拍骂他们的店主,还有的握着刀子去与敢于反抗的人对抗。 一时间,城内乱起来了。 郑大桥觉得自己很倒霉,就差一步,就差一步他们就能出城了! 而他那个傻弟弟却一点不担心,还很有参与感地远处指挥着:“打他打他!打他啊!哎呀,你怎么就这么笨,你躲开啊!啊啊啊!那个坏人,竟然捅了包子铺老板!” 郑大桥按了按额角,无力地朝马大招手:“过来,我们得想办法出城” 马大听完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好不好都没办法了,这城内不知要乱到什么时候,我们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吧?如果他们连我们都打呢?还有那些士兵,要是把我们当反贼抓起来呢?” 刘峰皱着眉头点头:“这确实是需要考虑的事。” 第21章 追捕 官差们来的及时,很快有一队官差手握长刀赶来救急。 那些动乱的人看到官差下意识就紧张,眼看着场面要被控制起来,突然从好几个方向的暗处跳出许多手持刀剑的人朝官差冲来。 “狗官差,拿命来!” “夺我田产,抢我祖宅,我跟你们拼了!” “死,都给我去死!” “大伙上啊,抢回咱们的地,抢回咱们的房子!” 似乎被这些话刺激而狠狠共情,那些看到官差害怕的人又捡起武器嘶吼起来。 “哥,他们为什么这么愤怒?这些官差真的抢了他们的房子和地吗?”郑二桥疑惑地问。 郑大桥叹息一声:“算是吧,但他们也显然是被利用了”不过是一些想借机获利的人借助这些人脆弱的心理发动的暴乱罢了。 因为这些人突然又反抗,再加上突然涌出的暴民,一队官差显然无法抵抗。 城门口守着的士兵看着既着急又犹豫,就在他们犹豫是否去帮忙时,突然听有人大喊:“不好了不好了!走水了!” 守门士兵一惊,登时拿起长刀就往走水的地儿跑。 要知道走水在古代可是一件可怕的事儿,若不能及时灭火,只怕损失惨重! 待守门士兵一走,马大悄悄走回来,深藏功与名。 郑大桥只朝他点了点头,手一挥,城门大开,一行人骑马狂奔。 城门与城墙厚重,不像现代某些豆腐渣工程,所以隔音效果不错,也正因为如此城外守城门的并没意识到城内乱了。 见城门大开,他们有些惊讶,但郑大桥来不及解释,率领人马就朝外奔跑。 城外的流民见此,双眼锃亮,哗啦啦站起一片人来。 “城门开了!这回我一定要冲进去!” “县太爷总算做了件好事啊哈哈哈,儿子,咱们可以进城咯!” “快快,趁着士兵没关门,赶紧冲进去!” “别挤了” 郑大桥见流民这么癫狂,连声大喊:“城内暴乱,别进去了!” 连续喊了好几声,可大部分人都陷入疯狂,很少人能注意到郑大桥说的话。能注意到的人被流民推来推去,压根没有躲开的余地! 等流民越过层层阻碍走到城门口,守在城门外的士兵没有城内的支援终究被流民撕开一道口子,抽空闯进城内。 士兵只来得及说一句:“别进去,里面暴乱了” 随即便听到有流民惨叫声迭起。 这时,城内的人已经疯了。不仅是带头惹事儿的人,还有殃及的店主、摊主,他们互相厮打着,叫嚷着。其中混杂着官差的制压,还有远处火光窜得老高。 打杀声,救火声,求救声,绝望声,声声入耳。 秀水村村民早已在暴乱时就开始往后撤,他们也聪明,直接追着郑大桥逃的方向追。 夏槐抽空往后一望,身后更加乱了。 很多人趁着暴乱去抢、去夺,不管是粮食也好,金银也罢,哪怕是人,是衣裳,都有人去抢。 这哪里是人间啊,这分明是炼狱! 甚至有人看到逃跑的人开始穷追不舍,而随着暴乱越来越乱,官差那里总算来了救援,他们个个穿着官服,脸色肃穆,不管好的坏的,一律抓起绑起来。 城内的人抓完,他们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朝城外开始抓,还有一队人竟拍马冲逃出去的人追去。 夏槐打了个寒颤,连忙催促赶车的夏大山:“爹,快点,快点走!” 他们的骡子哪里有马快,不仅追不上郑大桥等人,更甩不掉身后的官差。更何况,大多数人没有车马来代步。 尽管有车的人都伸出了援手,可大部分人还是被远远落下。 他们有的咬了咬牙往别的方向跑,有的选择了放弃,木木地站在原地等官差抓捕。 夏槐没时间去同情他们,只能不断地让她爹快些,再快些。 然而,老天就是很喜欢捉弄人,他们竟走到一处山崖旁,再往前,那就是绝路! “天!这可怎么办?”刘秋荷抹着眼泪哭嚎。 夏大壮忍不住吼道:“别哭了!你是不是怕官差找不到咱?!” 冯老太沉着老脸,冷静地指挥道:“把粮食找个地方藏起来,咱们分开逃吧!” “娘!”夏大海第一个不愿意:“这不行,要是分开被抓了怎么办?到时候还能凑到一起吗?” 冯老太抿紧唇:“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也没别的法子了行了,动作快点,粮食不要藏在一个地方,等这些官差不查了,也不至于饿着肚子。” 夏槐心里不禁为冯老太的果决竖了个大拇指,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祖母,不如我们确定个碰面的地方吧,如果不能聚齐,我们到时候就在华亭县碰面,如何?” 冯老太挑眉,看向最小的孙女,忍不住赞赏地点头:“行,就依小槐的来” 见冯老太没有改想法的意思,其余人只好去藏粮食。好在这山崖附近都是树林,想找个藏粮食的地方也不难。 但大部分人都是选择找低洼的地方,放上一些稻草埋起来。有的则抡起铁锹挖开一个洞,将粮食塞洞里。 至于钱财之类的,那必须随身携带。 夏槐的粮食她避开了爹娘他们,选择自己去藏,实际上她挥了挥衣袖,直接将粮食藏到了空间里。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地方最安全,那一定是她的空间! 回来时冯老太正将做好的熟食分给每个人:“都在身上带点水和干粮,饿了就先吃干粮垫垫,不知道多久这风波才能过去,都要省着点吃!” 夏槐想了想,将手里拎着的麻袋放下,从里面掏出一包东西来。 “祖母,我这里有之前带回来的杂粮饼,这个饼干非常顶饿,而且能保存好多天,每个人分几块吧!” 这是她之前在空间兑换的压缩饼干,一箱100块,一共花了她99积分。味道说不上好,但闻起来有股醇香味儿,据说是优惠价才这么便宜,其他乱七八糟口味的要120积分一箱。 行路的时候她坐在骡车上没什么事儿,所以就在空间剥包装纸,此时麻袋里就是用油纸包好的压缩饼干块。 第22章 躲藏 冯老太一听顶饿,立即接了过来:“小槐,谢谢你了。”大恩不言谢,这种时候粮食多珍贵就不必说了,更何况这种好保存且顶饿的干粮了! 夏槐递给冯老太两个油纸包,一个油纸包里面装了二十五块,一共是五十块。 先前冯老太已经安排好,她跟着老大一家走,老二家与夏棉一家走,夏大山一家走。所以她没将自家的那份给出去。 五十块分给十四个人,每人怎么也能分三四块了。这压缩饼干吃一块就能饱大半天,三四块在困难时候能顶两三天! 夏槐有些不放心地叮嘱:“这杂粮饼能放月把子,所以最好留在最后吃。”其实能放更久,但她怕说出来太惊悚。 “好好好。”冯老太每个人都塞了杂粮饼,连最小的浩哥儿都没落下。见众人都大包小包的,她这才挥了挥手:“行了,抓紧时间跑吧,能躲多远躲多远!” 吴晓蓉嫌弃地将杂粮饼塞怀里,眼睛转了转:“祖母,车和马怎么办?” 夏桥这会儿也不懒了,直接瞪了吴晓蓉一眼:“怎么?逃命你还要带上车马?能带上车马,咱祖母能让咱把粮食藏起来?就你聪明是不是?” 被相公一顿数落,吴晓蓉终于闭上嘴了。 “行了,车和马也让它们先跑吧,有缘自会再见!”冯老太闭了闭眼,有些心痛地说着。 任谁也舍不得骡车,可这时候了,要车马不要命,怎么选? 夏大山拎起马鞭分别抽在老夏家与闺女的骡子上,让两个骡子朝不同的方向跑远。 逃到山崖边的不仅有傍山村的村民,还有别的流民。虽然他们眼馋傍山村他们藏的粮食还有跑出去的骡车,然而命都快没了,他们也没时间惦记。 王铁牛一家打算与夏大山一家一起走,张村长他们则带着好些村民率先跑了。 待与老夏家挥别,夏大山与王铁牛一家也陷入了困境。 “大山哥,咱咋走?”一共就那几个方向,他们总不能凑堆儿。 不等夏大山回话,身后已经传来马蹄声。 “坏了,是官差追过来了!”夏大山沉声道。 夏槐朝四周望了望,急促道:“来不及了,随便找个方向吧!”说完,背起瑞哥儿、拎着麻袋便朝右手边狂奔。 其余人看到连忙跟过去,不过几息,官差便撵上了。眼瞅着要被抓住,夏槐左右张望,一眼看到附近有处低洼的小山坡,小山坡大概二三十米,她望着下面的大树,咬了咬牙,闭眼跳了下去。 她没那么虎,在跳下去的时候将瑞哥儿藏在了空间里。 瑞哥儿大抵是吓坏了,跳下去的那一刻就晕过去了。 夏大山夫妇看到吓得心神一跳,然而夏杋犹豫了片刻也往下跳,夏大山夫妇看到闺女儿子接连都跳了,他们不跳也不行了,连忙尖叫一声跳了下去。 王铁牛一家落在了后头,他见夏大山一家跟下饺子似的往下跳,震惊的同时望了望身后穷追不舍的人,连忙将妻儿往前推道:“跳下去!下面有树,找个有树的地儿跳!” 王淑玉有些担忧地看向她爹:“爹,那你呢?” “甭管我!” 王铁牛抽出别在腰间的刀就与驱马到跟前的官差打在一起,他是个泥瓦匠,长得壮实,与一两个官差打起来竟也不落风头,只后面的官差跟上来就招架不住了。 余光看到妻儿都跳下去,王铁牛大吼一声,连滚带爬往小山坡奔去。 因为来不及做决断,他也没看清山下是什么,直接落了下去。 追上来的官差望着小山坡下,一时有些踟蹰:“咋整?他们都跳下去了” 另一个官差冷哼道:“这么高的地方,不死也让他们残废了行了,咱还有别的事,先将其他人抓到再说!” 等马蹄声渐渐远去,小山坡下才传来响动。 “槐儿?杋儿?”周蕙娘不敢高声喊,只敢小声试探呼唤儿女。 她身边就是夏大山,夏大山与他落在一处,两人刚巧卡在树干上,这树长的有几十上百年,完全可以承担他俩的重量。 见无人应答,周蕙娘有些颤抖地握住夏大山的胳膊:“孩他爹,咋,咋没人应声儿?” 夏大山心里也没底儿,可他不表现出来,冷静地说:“先下去,等下去再说。”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啜泣声:“铁牛,铁牛你醒醒啊!” “爹,爹你快睁开眼睛” 夏大山与周蕙娘面面相觑,心里均咯噔了一声。 待他们从树上爬下来,拎着行李就朝声音出处奔去。 此时,刘轻云正伏在王铁牛身上小声哭,她身旁是王淑玉与石头。 石头眼尖耳聪,第一个发现夏大山夫妇,连忙拉了拉他娘,可他娘沉浸在悲伤里,压根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王淑玉拍了拍她娘安慰道:“娘,是大山伯伯他们,不如让他们给我爹看看吧” 刘轻云这才连忙抹了一把眼泪,站起身朝周蕙娘哭道:“周嫂子,你说这,我咋办啊!” 周蕙娘看着躺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生死的王铁牛,心里一时悲从中来:“哎,天灾人祸啊!也不知我儿女此时在哪儿” “啥?夏槐夏杋没跟你们一块儿?” 夏大山见妻子难过得不想说话,连忙接道:“他们先我们跳下来,到现在还不知道是生是死” 虽然这样说,但只要没看到尸体,他们就坚信儿女都活着! 两方人都伤心,好在王铁牛虽然出气少,但也算活着。 夏大山往周围张望一番:“不行,咱们得找地方躲起来,不然那些官差要是下山来寻我们” 其余人都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很快由夏大山背着王铁牛,剩下的人或背或拎着行李往深山走去。 此时,深山处一个山洞里。 夏槐此时正帮哥哥处理伤口。 她跳下去的时候其实是按照自己的惯性将儿子塞到空间里的,在这之前,她尚未确定空间是否可以装除她之外的人。 好在,能。 但是瑞哥儿显然被吓坏了,不仅在空间昏着,夏槐将他从空间抱出来也还在昏睡。后来她又遇到了紧跟着她跳下来的夏杋。 夏杋没那么好运,他被树枝划伤了腿,走路疼的有些跛脚。 第23章 揭发 药物接触伤口的刺痛使夏杋猛地收回了腿,夏槐有些紧张地问:“是太疼了吗?”这一路上接触,夏槐多少对这个哥哥有些了解,人很好,尤其是对家人很好。 夏槐的宗旨很简单,谁对她好,她加倍对对方好。所以在夏杋受伤后,她特意来回跑了两趟,先带着行李和儿子去找可供休息的山洞,然后才将夏杋搀扶回来。 “没事儿”夏杋有些尴尬地将腿又伸了过去:“咳,你怎么还带着伤药?” 其实先前夏槐给那妇人儿子药的时候他就想问了,只是没找到机会。 这个问题夏槐先前就考虑到了,所以理由也是早早准备好的:“啊,因为瑞哥儿他爹后来他爹不是,嗯,我娘俩出门在外,什么东西都需要准备些才好。” 这话一说出,夏杋立时懊恼起来,自己怎么就这么嘴欠呢!明知道妹夫没了,还在妹妹面前揭她的伤口,真是该打! 似乎看出哥哥的懊恼,夏槐忍不住笑了笑:“我没事对了,待会我得出去看看爹娘他们下来了没,若是跳下来找不到我们,估计会很着急。” 夏杋也知道自己这腿脚跟出去是累赘,索性点头叮嘱:“你出去注意点,瑞哥儿我这看着呢,放心吧!” 出山洞前,夏槐特意找了块破布将自己的头脸包了起来,待走到无人的角落,又从空间扒拉出一个背篓背在身后。 这背篓不是兑换的,而是从小庄园的杂货间拿出来的。 姥姥生前恨活,闲时做了很多竹条编织的背篓、箩筐、篮子之类的实用工具,现在倒是便宜她了。 想起姥姥,夏槐又有些失落了,她从地上随手捡了根长棍,一路走走停停,不仅挖到一些常见野菜,还捡了不少柴火。 然而等她转悠一圈回到最初落地之处时,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不仅没人,连行李都没。 夏槐猜想爹娘他们一定是去找她了,或者就是跟她一样找地方躲起来了。反正,不可能被抓走,夏槐坚信。 但是余光中瞄到一片猩红时,夏槐不可控地心脏猛地抽搐了下。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有人受伤了,而且受伤不轻。可是谁呢?她爹?他娘?还是铁牛叔他们家? 不管是谁,夏槐的心情都被影响到了。 沮丧地原路返回,却没想到走到山洞跟前时听到了杂乱声。 夏槐担心被坏人找到,连忙跑进去去看,这一看却愣住了。 “小槐!”周蕙娘惊喜地跑上去揽住闺女一顿寒暄:“看到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天知道我跟你爹跳下来找不到你多害怕” 夏大山在一旁点头,点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那还有药吗?我听小杋说他的伤口是你给上的药?” “对,我这还有铁牛叔怎么样?” 刘轻云抹着眼泪上前:“一直没醒,身上都是血,我们也不是大夫,对这些也不懂,反正出气少,看着有些不大好” 王淑玉蹙着眉蹲坐在王铁牛身旁,显然她过于担忧爹而顾不了安慰她娘了。 “我看看”夏槐走上前,先仔细端详一番王铁牛身上的出血部位,这才松了口气:“还好,伤口不是很大,用些药就能止住” 见大家都诧异地盯着她,夏槐一面拿出止血药粉往王铁牛伤口上洒,一面解释:“我嫁过去之后,平时闲时会看些杂书,医书也看过一点。” 这话倒也没错,夏槐本就因为她哥的缘故认点字,嫁人之后,沈嘉和书房里不少闲书,只是她印象中原主看的多半是话本 听了夏槐的解释,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刘轻云还有些庆幸:“还好是跟着你们,要是没你们,我们可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夏槐笑笑,起身用帕子擦了擦手,这才有空将背上的背篓卸下来。 “小槐,这背篓哪里来的?”夏大山有些好奇地上手摸了摸:“哟呵,摸着怪结实的!” 夏杋也好奇,他记得妹妹出去的时候没有带东西啊,哦对,想起来了,带了块儿布,但这背篓绝对没有! 夏槐平静地说:“在外面捡的,看着还能用,正好拿来装柴火了。” 众人虽然疑惑路上他们怎么没遇见,但也没深想,见王铁牛的伤口被处理好,就各自忙活起来。 王淑玉与周蕙娘从行李里各自掏出了瓦罐,准备烧汤。 汤是用干菜以及夏槐刚摘的野菜做的,稍微撒点盐巴,没什么香味儿,但比不喝强,最后就着干粮,泡汤喝! 吃饱喝足,夏大山突然感慨:“也不知道娘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周蕙娘经历了这一遭,倒不太担忧了,毕竟儿女都在身旁,至于其他人,担心有用吗?不过是徒增发恼! 夏杋想了想,斟酌着说:“爹,你不用担心,祖母跟着大哥他们,肯定没事的。” 夏大山也知道此时担忧也无济于事,于是便拎起夏槐的背篓,抄起菜刀,撂下一句:“我去外面看看。” 夏杋见此下意识站起身,却被周蕙娘一把拉住:“行了,让你爹自个儿静静,咱们留在山洞等着就行。” 夏大山走了一路郁闷了一路,他觉得生活有时候真的是无比*蛋,原本他们家虽说不算什么大富大贵,但至少温饱可行。结果一遭天灾,又遇到城内暴乱,更惨的是家人被当成反民追捕。 他抬起头望了望烈阳,心头叹息:真是世事无常。 不等他感慨完,突然听到不远处有嘈杂声。夏大山连忙朝旁边草丛躲起来,仔细去听。 “倒霉催的,这里杂草怎么这么多!” “那小子不是说那群人跳下去就是为了活命吗?可见他们没那么容易死,就是他们藏的粮食只找到了一部分” “那山下分明有一摊血,他们绝对没有跑远!肯定在这山里” “说的轻巧,这山这么大,怎么找?大就算了,时不时遇到蛇虫猛兽的,别没抓到人,自己给赔进去了!” “行了,不过是几个小角色,反正闹事的头儿找到了肚子饿了,先吃点东西吧!” 透过草丛,夏大山见他们停下休息,这才小心离开。 第24章 突变 待走出二十来步,夏大山才撒脚丫狂奔。他得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家人,然后带着他们藏起来。 很快,一道尖利的嗓音差点捅破山洞顶:“啥?有人出卖咱了?!”刘轻云气得直哆嗦。 周蕙娘虽然也气愤,但一转眼却又能想通:“都是苦命人,大抵是死到临头了,不得不出卖了”虽然心里明白人性向来势利,但仍旧难忍难过。 夏槐速度非常快地将行李收拾好,把瑞哥儿抱到背篓里背上,拎着行李催促大家:“咱们得先离开这,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们走了再回来!” 她爹赞同地点头:“听小槐的小杋,你跟我一起抬着你铁牛叔。” 石头也不闲着,自觉地帮忙一起抬。他们也背一些行李,但不多。至于其他行李,只能由女人来辛苦些。 大概是那伙人真的不在乎他们,等夏大山一行人找到适合躲藏的地方也没听到动静。 “不行,我得回去一趟!”夏大山突然想起王铁牛身上的伤,先前血没止住的时候乱滴,那条路上肯定有血的痕迹! 他得将那些痕迹除掉。 “那你路上小心点,要是碰见他们,先找地儿躲起来,可别跟人硬抗。”周蕙娘叮嘱。 “得嘞!” 然而这次夏大山并没有来得及除掉所有的痕迹,因为平息半个多月的地动突然卷土袭来! 当时他正在树林的草丛里穿梭,怕被人察觉到行动才选择放弃平整的路,结果没想到地动突发。 这次地动来的急,且来势汹汹,刹那间许多年岁不长的树便开始剧烈摇晃。 夏大山一边仓皇跑着躲避倒下来的小树,一边担忧家里人。 其实在树林里还好,尤其是有许多大树的树林。地动很难使树倒塌,但是房屋、山之类的却很危险。 刚刚他们找到的藏身之处便是由塌陷的石头形成的小洞,本来地动都半个多月没出现了,他们以为不会再出现,所以才放心地选择那里来藏身。 可世事无常,如果他们还在里面,此时恐怕 夏大山想着,心里着急,脚步更快了。 不远处的官差才是真要被气死了。 “他娘的,这什么玩意?怎么就突然又地动了?!” “真他娘倒血霉了,接了个没油水的活儿还要把命搭进去!” “赶紧走赶紧走,这个地儿不能再待了!” 夏槐这边也在艰难逃生。 地动时,她恰好背着瑞哥儿出洞呼吸新鲜空气,实在是因为里面的空间过于狭小,那么多人待着太遭罪了。 这也让她免于一场皮肉之苦,而她哥与石头则坐在王铁牛身旁随时照看。也归功于夏槐提了一句病人需要呼吸新鲜空气,所以王铁牛被安放在洞口外边。 待地动晃第一下的时候,夏杋与石头立即手脚麻利地抬起了王铁牛,周蕙娘与刘轻云也尖叫着帮忙。 最惨的是王淑玉,她在最里面,被砸个正着! “淑玉!淑玉你还好吗?”刘轻云狼狈出来才发现闺女没出来,吓得神魂俱裂。 “刘婶子,我知道你着急”但你也别这么着急啊!你光哭有啥用啊!除了让她的耳朵遭殃,还有可能吸引到别的人,额,还有动物,还有别的用处吗? “啊啊啊!有,有老虎!”刘轻云哆嗦着躲在周蕙娘身后。 周蕙娘:“”如果不是跟刘轻云逃难,她还当真不知刘轻云贤惠温柔的表面下竟如此莽撞、胆小 夏杋麻利地丢下王铁牛,被石头拽着踉跄地回洞里救王淑玉。 “哥,你们最好趁着地动间隔的时候赶紧将淑玉姐背出来!”夏槐想了想又解释:“就是趁着地动停的空儿!”她怕夏杋听不懂间隔的意思。 夏杋忙中抽空应了声,下一刻便与石头一头扎进狭窄的洞口里。 看到王淑玉的时候,她人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呢喃着什么,胸口压着硕大的石块。 夏杋心里咯噔一声,石头已经在奋力搬大石头了。 好在这石头虽然重,可两人抬也足够了,夏杋担心石头年纪小身板承受不住,所以揽下了背王淑玉的活儿。 王淑玉昏迷之际也不知道背她的是谁,只觉得这个后背让她有种安全感,下意识放心地昏睡过去。 夏杋刚背着王淑玉出来,只听轰隆一声,转头一看,洞口再次塌了。 来不及想太多,夏槐挥手大喊:“快走,我记得东边有处空地,我们去那边!” 所以,当夏大山往回跑的时候,便遇到了与他相对而行的夏槐等人。 “爹?!”夏槐作为跑在最前头带路的人,第一眼看到夏大山。 夏大山本来正闷头赶路,突然听到闺女的声音,一时间还以为出现了幻觉,但他还是抬头看了看。 “小槐?你,你们没事儿就太好了” 夏大山一个大男人,在地动山摇间竟委屈地想哭。天知道他在路上一边跑一边乱想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妻儿受伤了怎么般,遭遇不测了怎么办 还好,上天待他不薄,妻子、儿女显然好好的。 “来,我来背。” 夏杋躲了躲:“没事儿,我背着就好。” 周蕙娘这会儿倒是发现了点什么,连忙道:“你这傻孩子,你能有你爹有力气?要是把淑玉摔了可咋整?人家还没嫁人呢!” 闻言,夏杋脸猛地涨红,这才意识到什么,连忙磕巴着将王淑玉搀扶到他爹背上。 他们俩人都未嫁娶,刚刚情况危及倒没什么,但现在能让夏大山背就让长辈来背,省得落了口舌。 虽然,此时也无旁人。 没有更多时间留给他们寒暄,刚停了几息的地动再次发动,声势比先前还要剧烈,夏杋加入抬王铁牛的队伍,一行九人踉踉跄跄在山里奔走。 突然,走在最后的石头猛地吼道:“快靠两边!” 虽然不懂石头为什么这么要求,但不妨碍众人下意识往两边跑。 待他们靠到两边,这才听到轰隆隆的声音。 “这是?” “先藏到草丛里!”夏大山皱着眉头说道。 第25章 没空搭理 没一会儿,便有成群的野山羊、山猪、群鹿,甚至还有狼群、老虎朝他们刚刚行路的方向狂奔。 刘轻云躲在草丛里瞪大了双眼,似乎知道自己有一惊一乍的毛病,她及时捂住了嘴巴,只恐惧的情绪在不断放大。 过了好一会儿,兽群跑远了,他们才颤巍巍地从草丛爬起来。 夏大山沉思地盯着尘土飞扬的方向道:“先走吧。” 约莫一刻钟后,他们总算来到了夏槐口中的大平地。 本以为要安全了,不曾想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兽群 夏槐猛地扶额:“”差点忘了,他们人觉得安全的,那些对气候把握更准的动物不可能不知道。 “这,这可咋整?” 夏槐仔细观察一番后才放心说道:“没事,它们现在没空搭理我们。” 周蕙娘远处一眺,可不是嘛,那些兽类也有受伤的,此时正举着爪子用舌头舔,见他们过来也只是懒洋洋看了一眼。 可见它们也被地动搞得有些心焦力卒。 “先,先休息会儿,待会地动停了咱就离开!”夏大山喘着气将王淑玉放下,这次不用他招呼,夏槐主动走过来帮王淑玉看伤势。 在袖子的遮掩下,夏槐从空间拿出一个风油精,往王淑玉鼻子上凑了凑,没一会儿王淑玉便悠悠醒来。 “夏槐?” 夏槐将风油精收回空间,这才微微一笑:“淑玉姐,你没事儿吧?” 王淑玉刚想说什么,突然一口血吐出来,猛地捂住胸口:“疼” 夏槐便知道指定胸骨碎了,那么大的石头压下去,能不疼吗?! 见闺女吐血,刘轻云登时一张脸都吓白了:“淑玉,淑玉她怎么样?夏槐,婶子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被紧紧拉住手,虽然夏槐有些不适,但她知道刘轻云一定是被王淑玉咳出的血吓到了,连忙解释:“婶子,这血应该是积压在胸口的瘀血,吐出来其实是好的放心,淑玉姐应该是胸骨断裂,吃些药养着会好的。” “胸骨碎了?这,这可咋整!”她没听过胸骨碎的,但听过腿折的,这腿折了尚且需要几个月静养,她闺女难不成也要养几个月? 倒不是不想让闺女养着,主要是他们处境艰难,如今又没有车,如何行路? 但显然,夏槐没有读懂她的意思,只蹙着眉在脑中搜索需要用到的药。 上次给夏杋与王铁牛用的止血粉出自空间那个药房,拿的时候就有现成配好,磨好、用纸包好的。即便拿给旁人,也不会被人怀疑。 可这胸口碎裂的药,她得好好想想了。但当务之急还是要将骨裂的部位固定起来,省得在走路间错位,那样的话,只怕更难痊愈。 “有没有布条?或者找几块布扯成条,我得先给淑玉姐固定一下胸骨。” 刘轻云当下便从包裹扒拉出一件破衣裳,虽然破,但很干净。 王铁牛昏迷未醒,只好由夏大山来接扯布条的活儿。待布条扯好,由夏槐为王淑玉固定伤口。 三个男人下意识背过身去,余下的瑞哥儿呆萌地扭头看看背过去的三人,又转头看看姐姐、娘亲,最后恍然大悟地也转过了身。 如果是时机不对,夏槐是真想笑一笑的。 小家伙,人不大,脑瓜怪精! 在夏槐固定伤口的时候,王淑玉几乎没发出声音,等夏槐抬头才发觉这姑娘竟满脸的汗水,嘴皮子都快被咬破了! 她想了想,突然走到麻袋旁,手伸到麻袋,实则借助麻袋掩人耳目,从空间兑换一盒布洛芬来。 布洛芬一盒两板,一板12粒,她悄悄在麻袋里扣出一粒,又扯出提前裁好的纸片,将粉末包在纸片里团了团。 “刘婶子,这是可以口服的止疼药,你先喂给淑玉姐,我找找有没有治胸骨裂的药” 刘轻云自然是高兴的,这时候手里有药就代表可以救命。 反倒是夏大山一家有些迷惑,夏大山是奇怪自家闺女怎么随身带这么多药,周蕙娘则想的有些多,一时情绪低落。 夏杋心里却觉得妹妹好似与从前不大一样了,但谁又能拒绝一个时不时给你惊喜的宝藏妹妹呢? 在夏槐找药的过程,王淑玉就着她娘的手吃下了药,而夏大山一行人则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兽群。 此时地动已经有半刻钟不发作了,但他们不确定地动还会不会继续,所以最好还是待在原地。 突然,瑞哥儿竟松开夏大山的手朝一群老虎跑去。 “瑞哥儿!”夏大山吓得头皮发麻,连忙跑上去抓胆大妄为的瑞哥儿。 瑞哥儿灰溜溜地被夏大山拎着衣领拎回来,周蕙娘抚着胸口,一把拉过瑞哥儿,狠狠照着他的屁股打了几下:“我让你不听话!不听话!还敢不敢跑过去了?啊?那可是老虎,附近还有狼,知道它们是什么吗?它们可是会吃人的!” 瑞哥儿趴在周蕙娘腿上一声不吭,直到周蕙娘感觉腿上有股湿意,才意识到瑞哥儿哭了。 她紧张地将瑞哥儿抱起来,不断道歉:“哎呀,我家瑞哥儿怎哭了?别哭别哭,是祖母错了,可祖母也是担心你呀,那老虎凶得很,伤着你可怎么办?” 瑞哥儿却委屈地扁了扁嘴:“它不会!” 周蕙娘才不会在意小孩子说的话,只顺着哄着:“反正,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来,祖母给你拿好吃的!” 说着话的空儿,周蕙娘从怀里掏出一把花生塞到瑞哥儿小手里。 瑞哥儿却不接,虽然他想小肚子已经咕噜噜叫起来了。 “嘿!”周蕙娘气笑了:“这小家伙还跟我生气呢!” 夏槐将兑换好的药膏塞到怀里,走过来问:“娘,怎么了?” 周蕙娘将刚刚的情况跟闺女说了说,最后还叹道:“要不是我眼尖,瑞哥儿指不定走到那兽群里去了!我只要想到这,这头皮都是麻的!” 夏槐也没想到瑞哥儿竟如此胆大,但她没有上来就呵斥,而是招了招手,将瑞哥儿叫到身前。 “瑞哥儿,你跟娘说说,为什么要去那边呢?” “我,它们叫我陪它们玩!” 夏槐惊讶地挑眉:“它们叫你?可它们不会说话啊,你怎么知道它们叫你呢?” 第26章 兽语 瑞哥儿扬起小下巴,自信地说:“它们怎么不会说话,它们会‘嗷嗷’啊!而且,而且我能看出来,它们很无聊” “你的意思是”夏槐有些迟疑地压低声音:“你可以看懂以及听懂它们?” 瑞哥儿见娘亲压低声音,也下意识小声说,甚至还用双手合拢起来,圈在嘴边说:“是啊!” 又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蹙着小眉头:“娘亲,我,我是不是做错事了?” 夏槐一时间没回话,她突然想到一些事。 前段时间,因为她们都在骡车上的缘故,夏槐喂给瑞哥儿不少空间水井里的水。 河里的水虽然也很清澈,但夏槐不敢入口,这水井的水看着干净,且她喝过多次,觉得又清爽又清甜,而且喝完有种浑身暖洋洋的感觉。所以,她才放心喂给瑞哥儿。 难道,是空间水的缘故? 想到这,夏槐抬头去看那些动物,这次她集中了注意力去看、去听。 这一看可了不得了,她还真发现自己能‘看’出动物的肢体语言! 有的老虎在骂街,有的狼在抱怨昨天猎到的猎物太臭,还有山猪在抱怨这块地没有新鲜的草饱腹 一瞬间,夏槐有些凌乱。 她没想到这么离谱的事儿会发生自己身上,虽说她有所猜测,可那也是猜测呀! 直到衣角被小手拽了拽,夏槐才回神,低头去看儿子。 瑞哥儿眼巴巴地又拽了拽她的衣角:“娘,你是不是在怪我?可,可我没说谎话。” 夏槐叹了口气,揉了揉瑞哥儿的脑袋:“好啦,娘当然相信你了。” 虽然能看得懂动物的肢体语言,但目前还不能确定是否可以对话。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她不确定那些动物会不会攻击他们。 如果能具备亲和力,那么 夏槐连忙将自己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能看得懂兽语已经很可贵了,做人,不能要求太多! “饿了没?先吃点东西吧。”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夏槐等人直接干粮就水,怕那些兽类闻到香味儿发狂,他们还是简单吃点吧! 垫饱肚子,夏槐又仔细盯着兽群看了看,这才起身对家人说:“爹娘,咱们收拾收拾离开吧,地动应该暂时停了。” 夏大山瞅了瞅天,又看了看有些躁动的兽群,点了点头:“那就先走吧,我看那些猛兽有点急了” 他虽然看不懂兽语,但乡下人,多少懂一点天气,而且也对兽类脾气有些了解。 刘轻云连忙点头:“走,咱快走吧!”天知道她多怕,刚刚是担心闺女和相公没注意,等情绪放松,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些兽类在她眼里,简直是一个个活阎王。 “去哪儿?”夏杋发出灵魂疑问。 “先去之前那个山洞看看,如果没有塌,咱们就在那修整一段时间,如果塌了就再看看别的地方。” 众人毫无疑义,一路顺利走到最先待过的山洞。 因为地动的缘故,他们在路上碰见不少乱窜的兔子、山鸡,如果不是每个人手里都拎着重物,肯定要试试能不能抓住的。 夏大山一路叹息着到了山洞前。 “太好了,山洞还能住!”夏大山高兴地朝不远处的人挥手。 大概是这个山洞足够大的缘故,并未塌陷。 将王铁牛安置好,夏大山叫上石头跟他出去打猎,其余人留在山洞。 待她爹与石头走远,夏槐想了想也站了起来。 “小槐?你去干啥?”周蕙娘眼尖看到问。 实在是瑞哥儿让她太不省心了,她没事儿就把注意力放到瑞哥儿身上。 而瑞哥儿见他娘站起来,下意识就跟着夏槐走,这样周蕙娘便很顺利地注意到夏槐的动静。 “啊,我想出去挖点野菜” 刘轻云一听,突然站起来:“婶子陪你去。” 相公和闺女接连受伤,如果不是夏大山一家,她大概会崩溃掉。如今她正是惶惶之时,浑身都是力气,想帮忙干点活来报答! 夏槐自然知道刘轻云的意思,但是她这次出去并不是为了挖野菜,还有别的事,且是不能为外人道的事。 “婶子,你还是留下来看着淑玉姐吧,她不能乱动,不然身上的伤好的慢” 果然,提到闺女,刘轻云顿时犹豫了。 周蕙娘也道:“是啊,这挖野菜的活儿很简单,槐儿一个人就行了,咱就待在这等着就行!” 她倒是想陪着闺女去,可如果她也出去了,那谁跟刘轻云说话呢?把儿子留在这也不好啊! 最后就是夏槐带着儿子出去了,她本来连儿子都不想带的,无奈儿子太粘人,根本甩不掉! 罢了,反正是个孩子,且与她有共同的秘密,她相信瑞哥儿可以守口如瓶。 母子俩正走着路,突然一抹圆滚滚的白色朝他们冲来。 夏槐吓得尖叫一声:“瑞哥儿!” 瑞哥儿也喊了起来,情绪却与夏槐截然相反。 他兴奋地拍手大喊:“兔子!是兔子!可以吃兔子咯!” 夏槐这才定睛一看,只见那白胖的兔子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咳,瑞哥儿,你快抓住它,别让它跑了!” 兔子:“” 待兔子被拎在夏槐手里时,瑞哥儿突然咬着手指说:“娘亲,兔兔说它很害怕。” “那我们放掉它?” 瑞哥儿想了想,果断摇头:“不行!铁牛叔还有淑玉姐姐都受伤了,需要吃肉肉!”而且,他也很馋啊! 这兔子肥肥的,看着好好看,想必也很好吃吧! 可怜的兔子,注定要成为人类的盘中餐咯! 夏槐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触发了什么运气暴涨的buff,走这一路不仅挖到不少新鲜野菜,继主动撞上来的兔子之后又遇到了一群野山鸡。 这些野山鸡体型没有家养的大,但是蚊子再少都是肉,况且从营养价值来看,前者还是比后者高一些的。 母子俩配合起来,抓到了两只。虽然两只野山鸡分到每个人嘴里也就落下两三块,但也比没有强得多! 离开秀水村大半月,他们还没吃过荤腥,嘴里早就淡出个鸟来了。 第27章 大义灭亲兔 虽然收获颇丰,但夏槐也没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 “瑞哥儿,你先看着这些东西,娘去那边捡柴。” 此处很安全,夏槐也不会走太远,所以很放心将儿子一人留在原地。 她走出三十来步,避开儿子的视线,从空间拿出一个木质的盒子。 这个盒子是她从自动贩卖机里兑换的,一套66积分,有大有小,不仅有正方形的盒子,还有圆形的、椭圆形的、长方形的、葫芦形的。 主要的功能则是收纳一些小东西,比如药粉、药水、药片,也可以放其他的小东西。 她手里这个是只有半个巴掌大小的椭圆形盒子,今天出来的目的是把兑换的扶他林软膏装进小盒子里。 在山洞里,这种细致的活儿不好整,只能找理由出来。 扶他林软膏是50g的剂量,却花了她128个积分!按照之前的余额来算,她只有133积分了。 但是夏槐不慌,因为她看过积分详情,王铁牛一家的积分也到账了一部分,等到王铁牛与王淑玉好转,很快她又能富裕起来! 好感值到账是有一个过程的,它会先在详情页面展示积分,次日才能到账。 但是目前夏槐只能确定一个人只能给她贡献100个积分,而她身边只有家人和王铁牛一家。如果要赚更多积分,她必须要想个妥帖的办法! 但是她也不着急,现在不缺衣少食,先将就着过吧! 药膏装好,夏槐顺便捡了几根柴,领着儿子往山洞走。 此时,山洞里。 “小槐咋还没回来?”夏大山坐在地上像是烫屁股似的,左扭扭右转转,时不时伸长了脖子往山洞外看。 周蕙娘手里缝着鞋面,闻言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实在担心就出去看看!”多大人了,还跟个猴儿似的乱窜! 两人老夫老妻多年,周蕙娘一个眼神夏大山便能读懂,当下尴尬一笑。 “娘,我回来了!” “祖母,我们抓到了山鸡!” 瑞哥儿兴冲冲地拎着兔子率先跑进山洞。 山洞里的众人:“”当我们瞎了吗?这分明是兔子!诶?兔子?! 石头激动地跳起来:“哇!你们竟然能捉到兔子!” 夏大山也惊讶不已:“这么肥的兔子”该不会是太肥了,才被他们抓到的吧? 兔子:“”士可杀不可辱! 夏槐读懂了兔子的眼神,忍不住偷笑。 她这一笑,惹来众人的视线,也顺带看到了她手里的山鸡。 虽然两只手都拿了东西,但众人下意识忽略拿柴的手。 “天老爷!是野山鸡!” “两只!你们咋抓来的?” 石头激动地脸都涨红了:“我跟大山伯伯出去只找到一窝鸟蛋和一只山雀,本来还觉得不错了,没想到你们太好了!今晚有肉吃了!” 夏大山看着闺女手里两只野山鸡以及外孙儿手里肥兔子,再想想自己豪情万丈带着石头掏的一窝鸟蛋,顿时脸上火辣辣的。 哎,人不服老不行啊! “娘,这两只野山鸡宰杀炖汤,那只兔子就烤了吃吧!” 夏槐这句话说出,瑞哥儿手里的兔子疯狂挣扎了起来。 瑞哥儿吓一跳,想说什么,突然又闭上了嘴,跑到夏槐身边小声说:“娘,兔子说它还年轻,它上有老下有小,请我们放它一条生路。” 夏槐气笑了,将手里两只山鸡扔给她爹,咬着牙拎着兔子的耳朵说:“你这鬼精灵的肥兔子,你以为这样说我就能放过你啊?” “那你怎么才能放过我?!”兔兔委屈。 夏槐没想到这兔子还会讲条件,眼睛一转说:“除非你能给我好处,要么是金银珠宝,要么是奇珍异草当然,或者你把别的兔子引过来也行!” 只见那肥兔子竟像是在思考,下一秒动了动嘴。 “我帮你们叫过来一些兔子!” 夏槐:“”怎么办,更想吃它了,大义灭亲的兔子可不多见啊! 兔子理直气壮:“它们跟我不是一个种族!” 直到夏槐抱着兔子到它指挥的地方,夏槐才相信兔子的话。 野兔子的窝不算固定,如果有稻草的地方,它们或许会留恋一段时间。如果没有,它们平时就是随便刨一个土坑,将就睡一晚。 都说狡兔三窟,作为野兔,它们可不止三个窝。 所以,要想捉兔子,还真不大容易。 但这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的,并不包括自家人。 肥兔毫不犹豫把同族的兔兔出卖掉,夏槐到的地方就是其中一个固定的窝。 幸运的是,由于地动的缘故,这群小家伙都乖乖待在窝里。不幸运的是,怎么抓? 夏槐暗戳戳想,要不她再假装从外面‘捡’回来一些工具? 显然,这个想法并非最佳。 她看向肥兔子威胁道:“说,怎么抓!” 兔子:“?”让我指路还要我亲手抓同族? 夏槐挥了挥拳头,兔子投降:“放开我,我去叫它们。” 瑞哥儿本来在旁边看得直乐,见此乐不下去了,小脑瓜使劲摇:“不行,要是你跑了呢?!” 夏槐冷笑着看着兔子,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个匕首,朝兔子眼前晃了晃:“快点!” 最后兔子还是在夏槐的怀里去哄骗族人了。 夏槐指挥瑞哥儿拿着麻袋去另一头,她拿着麻袋在这头堵着。 没一会儿,兔子便傻乎乎跑出来,等发现中圈套后,它们才慌忙往后逃窜。这时夏槐已经将麻袋收口,隔着麻袋数了数,这口袋里有三四只! 瑞哥儿那边也收获了四五只,里面还有没有兔子,夏槐不知道。但她觉得这次的买卖挺划算的,以一兔换八兔! “既然你答应的做到了,那我也信守承诺!”夏槐说着便蹲下身,松开双手,放兔子离开。 然而下一秒兔子的举动却震惊了夏槐。 只见它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一般,疯狂往夏槐怀里钻,嘴里还伴随着愤怒的‘咕咕’声。 瑞哥儿小嘴张得大如鸡蛋:“娘亲,它,它说你是负心汉负心汉是什么意思?” 夏槐整张脸都青了,愤怒地揪起兔子的耳朵:“我是负心汉?你信不信我待会就给你烤了!” 兔子委屈地张开嘴说: 第28章 炖山鸡,烤兔子 “什么?你要跟着我?为什么?不怕我把兔子吃完再吃你吗?”夏槐觉得这兔子有些匪夷所思。 兔子却不说话,只一个劲儿地求夏槐收留它,甚至说出了它孤苦伶仃这种话来。 “呵呵,刚你不说你上有老下有小?这会儿怎么又说自己孤家寡人?” 兔子心虚,故言他:“我知道山里好多好东西!” 夏槐更不高兴了:“刚刚你怎么不说?!” 刚刚不说自然是因为它想换取更多的好处咯,但它能说出来吗?当它兔子眼瞎看不出夏槐生气啊! 最后夏槐还是收养了兔子,并给它取了个好听的名字——雪团。 等母子俩拎着一串兔子回来时,夏大山等人都惊呆了。 刘轻云直接来了个河豚音:“这这,这么多兔子!” 夏大山一整个人都傻了,有些破音地指着那串兔子:“你,你们抓的?” “嗯!”夏槐心虚地低头说:“这些兔子处理了吧,雪团就留着给瑞哥儿玩。” 先前雪团说与这些兔子不是同种族时,夏槐还有些不大相信,以为是雪团为了生存找的借口。 但看到那串灰扑扑的兔子,再去看雪白雪白、肥胖的雪团时,夏槐可耻地相信了。 任谁看到这两种兔子都不会相信是一家吧?一种一看就是野生的,一种则看似家养的。 周蕙娘看着震惊到无法说话的父子俩,忍不住撇了撇嘴,转而又乐呵呵地接过闺女手里的兔子:“还是我闺女能干!刘妹子,咱一起去收拾!这么些,我一个人也不行呀!” 眼见着天黑了,野山鸡还没炖好,但香味儿已经在努力往众人鼻子里钻。 为了让大家快速吃到香喷喷的饭,周蕙娘拉上还晕晕乎乎的刘轻云就往外跑。 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正好方便他们用水。 夏槐暗戳戳想,等半夜三更得找个机会出去洗个澡。当然,她不打算在河边洗,要洗也去空间! 只是有了这条河,她就有理由解释。 周蕙娘与刘轻云都是干活的好手,野兔子不如山鸡好宰杀,但两个人配合也足够,两人还有空闲扯。 “周嫂子,你家小槐太能干了,也不知道这么些兔子费多大劲捉的!” “害,她一个女娃怎么可能比得上男人,指不定用什么鬼点子捉来的!” “那有点子总比没有强啊,我倒觉得有点子才是最要紧的!” “她这丫头从小惯会偷懒” “会偷懒说明脑子聪明,况且我看着小槐也不懒!” 说到这,周蕙娘下意识点了点头。 可不是嘛,她就一个闺女,又是老小,小时候疼得很,所以能被沈家那小子一眼瞧中! 虽说夏槐小时候没有养出娇惯的性子,但比起别家闺女确实有点懒了,可没想到这一朝回门,竟变得这么勤快! 先前比较忙乱,周蕙娘没注意到。这会儿被刘轻云一说,她立时就反应过来了。不过这也是好事,不是有句老话说,闺女嫁人就得被迫长大咯! 心里又是酸又是欣慰,手下的动作却愈发快了。她得赶紧处理好兔子,待会烤出来让闺女多吃点! 夏槐可不知道自己被周蕙娘悄悄贴了个苦命出嫁女的标签,她这会儿正拿着小葫芦往瓦罐里倒。 “妹妹,这是什么?”夏杋好奇地指着夏槐手里的小葫芦。 “哦,这呀,是一种香料,放汤里香!”其实是孜然,她从姥姥药房里拿的。 不仅有孜然,辣椒粉、花椒、胡椒、茴香,还有大料、肉桂、香叶、陈皮 反正只要是能叫出来名字的,姥姥的药房里都准备齐全。 夏杋默了默,突然说:“妹妹,你那个包袱是百宝箱吧?” “哈哈哈,可能吧!”夏槐打了个马虎眼,连忙去看锅:“哎呀,感觉肉炖的差不多了。” 这边周蕙娘与刘轻云已经端着处理好的兔肉回来了,剩下烤的活交给男人。 石头经常在外乱跑,对于烤东西还是有一手的。所以他跟夏大山一起准备烤兔子,夏杋见了也想凑热闹。 “杋哥,你歇着吧,这油烟熏得很!”秀水村谁不知道夏杋是秀才老爷啊,哪里敢让秀才老爷干活呢! 夏杋也是一身反骨,越不让他做,他偏要做。 最后还是夏大山递给他一只兔子:“别烤糊了,注意翻面。” 父子俩不紧张,却急坏了旁边的石头。他时不时去看看夏杋手里的兔子,直到 “石头!” “啊?”石头吓得连忙转头:“怎么了?” 夏大山木着脸指着他手里的兔子:“注意别烤糊了!” 石头低头一看,脸火辣辣的。他手里的三串有两只烤焦了一点点,石头连忙翻滚起来,注意力不再放在夏杋身上。 反倒因为夏杋一点不紧张,最后八串兔子里就数他烤的最好! 这串最好的兔子到了周蕙娘手里,周蕙娘还有些惊讶:“哟!我家儿子都会烤兔子啦?这可了不得咯!” 周蕙娘递给夏槐:“小槐你吃,跟瑞哥儿分!” 夏槐没拒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葫芦递给她爹:“这是辣椒粉,洒上好吃!” 夏大山,夏大山这回啥也没问,乐呵呵地给其他人洒辣椒粉。王淑玉父女俩就算了,他俩是病号,要多吃炖的山鸡,少吃烤的。 夏槐母子俩吃的正香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道炽热的视线,夏槐转头看到她哥正直盯盯看着她。 福至心灵间,夏槐笑道;“哥,你这手艺挺不错啊!感觉都能开店了!” 夏杋果然笑得眯起了眼,谦虚道:“好吃你就多吃点,开店倒真不至于”但是看妹妹吃的这么香,他真感觉自己做的比外面卖的好吃很多! 或许是香味儿太馋人,刘轻云本打算自己吃完再去喂相公,没想到耳边竟传来王铁牛的闷哼声! “孩他爹?!”刘轻云惊喜地举着烤兔子跑过去:“孩他爹你醒了!呜呜呜,你总算醒了,不然留我们娘仨可怎么活哟!” 王铁牛闻着空气中喷香的肉味儿,口水一直蔓延,忍不住咳了声:“这是哪儿?大山哥他们呢?” 第29章 挖甜菜 刘轻云用没有拿烤兔子的手往身后一指:“喏,那儿呢!” 周蕙娘站在后面乐呵呵地说:“刘妹子,还不快给铁牛盛些山鸡汤来,流了那么些血,可得好好补补!” “哎!” 待野山鸡汤捧在手里,王铁牛闷头喝了几口,又夹了块肉吃,才挑眉道:“这好像不是家鸡?” “哪能吃家鸡啊!咱现在可是在逃命,有肉吃都不赖了!”石头不满地道。 可不嘛!他本来还舍不得吃肉呢,结果他爹还一副嫌弃样儿! 王铁牛尴尬一笑,手挠挠头:“我,我给忘了这肉还挺香的,烂乎乎的”但是除了香味儿就没啥味道了,远不如烤兔肉馋人! 夏槐似乎看出王铁牛的想法,安慰道:“铁牛叔,你现在伤口还没养好,目前还不能吃这些烤的肉,多喝些炖鸡汤养养吧。” 王铁牛闻言失望不已,但他也知分寸,连忙三五口喝完把碗递给媳妇儿:“再盛碗!”刚刚是惦记着烤兔子才没放胃口去喝汤吃肉,这会儿得知惦记不上了,可不得多喝些吗! “喝个两三碗是够的,多了就没了,咱闺女还要喝呢!”刘轻云嘟囔着去盛汤。 “啥?咱闺女咋了?”王铁牛猛地一转身,下一秒嘶地一声呼痛起来。 “该!让你不好好躺着!”刘轻云将盛好的汤递给他,让他边喝汤边听她讲。 知道闺女受伤后,王铁牛很愧疚。中年的人了,泪珠儿在眼眶里一直转,好在没掉下来。 “爹,我没事儿,你别难受了。”王淑玉安慰。 王铁牛拍了拍闺女的手,转头又朝夏大山一家拱手:“大山哥,周嫂子,我,我家这回多亏你们了!这么大的恩情,现在没法报,将来一定好好报答你们!”说完,作势就要去行大礼,吓得夏大山连忙去扶他,其余人也飞快躲开。 “铁牛,你这是干啥?咱们是兄弟,互相帮衬一把都是应该的!” 应不应该,王铁牛知道,其他人也知道。 别说不是亲兄弟,哪怕是亲兄弟,在那种情况有几个能坚定伸把手的? 本来王铁牛昏睡不醒,虽然有夏槐给喂了药,可一行人心里都有些没谱。若再遇到地动之类的灾难,他们带上不能独自行走的王铁牛也是个累赘。如今王铁牛醒来,大家总算放心了,也能一起商量下一步如何走。 “我的想法是先留在这个山洞里修养一段时间,毕竟铁牛和淑玉的伤不能奔波,等伤养好点了,我们再上路也不晚。” “我家大山说的我也认可,咱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去找找村里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说起秀水村的人,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失落。 夏槐连忙转移话题:“咱去看看藏的粮食吧,正好判断一下村里人有没有拿走粮食” “小槐忘了吧?那些没心肝的人把咱们藏粮的事儿抖出去了!估计咱的粮食”刘轻云又忍不住抹眼泪了。 本来就惨,果腹的粮食没了,更惨了! 不过大家倾向于是别村的人告密,他们是相信本村人的。其实也是自我安慰,这种境地,若连精神寄托都没了,那活着真没什么意义了。 夏槐这才想起这茬,心里忍不住骂街,嘴里却道:“没事,去看看吧,或许有他们没找到的呢。” 这也是一种念想,于是大家开始着手准备。 “爹,咱去砍点木头做个手推车吧?如果找到粮食,咱总不能背过来吧!” 夏大山本想说背就背呗,可一想这一群成丁的劳动力只有他跟儿子,剩下一个王铁牛根本没法干活。 “哎,行!” 他们没有斧头,只能用大砍刀来砍柴。好在古代的刀具十分耐用,这要搁在现代,指不定是刀砍树还是树砍刀呢! 夏槐兀自想着有些乐,其实她空间倒是有这些工具,但她怎么拿出来?总不能还用捡来那套理由吧? 为了不被人怀疑,夏槐决定,哪怕是‘捡来’,也不能由她来捡。得找个时机,让别的人无意中看到。 “雪团,你说哪里有宝贝来着?”夏槐一边挖野菜,一边揉揉雪团的脑袋。 雪团一副享受的模样,闻言伸头朝附近看了看,说着附近就有好东西。 “真的假的?什么好东西?”夏槐两眼放光地捧着雪团的脸,笑得异常狗腿。 雪团被主子惊悚的表情吓到,下意识伸出的兔爪。 兔爪软软的,碰到脸的时候,夏槐的心都软了软:“你小子,想使用美人计?” 雪团的表情一瞬间很迷茫,它是母的!为什么要说它是臭小子! 插科打诨一会儿,夏槐终于得到她想要的消息。 “甜菜?这算什么好东西啊”夏槐下意识问道。 雪团不高兴了,它觉得那个菜甜甜的,比其他的菜甜一百倍,怎么不是好东西啦? 好在它这个主子很快反应过来,连忙去哄雪团:“啊呀,我家雪团最能干啦!甜菜确实是个好东西!” 甜菜不仅可以制糖,而且还有降血压、护养肝脏以及缓解便秘的功效。 有雪团做指导,很快夏槐领着瑞哥儿找到一片甜菜地。 绿油油一片,叶子长长的,茎身通体白色,长度约莫二三十厘米。 “娘亲,这就是甜菜吗?”瑞哥儿惊喜地问,随即小脸又皱了起来:“好像跟家里的草和菜没什么区别呀” “有的,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夏槐一边用小匕首去挖甜菜,一边跟儿子普及知识:“这个甜菜其实有点像萝卜,只是口感更加清甜。” “像萝卜?可它也不像啊”瑞哥儿纠结地看着甜菜叶,脑袋看秃了也没能看出哪点像萝卜。 “瑞哥儿平常没拔过萝卜吗?” “没”瑞哥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我之前想下地,娘都不让” 夏槐稍微想想也能理解,这地里的作物都是金贵的,小孩没轻没重又不大懂事,不小心糟蹋了粮食怎么办? 还有个可能,但夏槐觉得不大可能,毕竟他们出自农家,原主再娇气也不会认为地里肮脏。 第30章 找到藏粮 夏槐正想说什么来描补两人不大亲近的母子情谊,没想到瑞哥儿竟然突然大叫:“萝卜!是萝卜!红色的萝卜!” 夏槐看着刚挖出来的甜菜果实,忍不住乐了:“傻瑞哥儿,这是甜菜!是不是很像萝卜?” 瑞哥儿频频点头:“像!” “好啦,去帮娘亲叫你外祖母他们过来帮忙,就说这里好多甜菜!” 瑞哥儿很快大叫着带着周蕙娘他们过来,刘轻云也跟来了。 夏槐也没多问,反正现在王铁牛也醒了,没必要一直盯着。 “周嫂子,你家槐儿太能干了吧!这么一大片甜菜,要吃好久喔!” 周蕙娘乐得合不拢嘴,这回真不谦虚了:“对,这段时间不怕没菜吃了!” 于是,一伙人砍柴,一伙人挖野菜,啷个都没闲着! 甜菜的吃法比较多样,简单来说可以煮着吃,也可以直接生吃。生吃的话,洗干净吃紫红色的果实,脆脆甜甜,十分开胃,也省得费柴火了! 下午夏大山叫上夏杋、石头帮忙做手推车,周蕙娘她们抱着成堆儿的甜菜处理。 如今是夏天,甜菜叶子也不像是别的能晒干当干菜吃,这玩意晒干了不仅没营养,也不好吃! 按理说,到了此种境地,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啥? 但周蕙娘就是挑。 她寻思有俩病号,最快他们也得住上个把月才能走,这山这么大,还怕没吃的?凭她闺女这福气也不能啊! 于是,周蕙娘大手一挥,决定今晚做个甜菜全宴。 烹炒煎炸就算了,煮一煮,蒸一蒸、拌一拌就好。 此时,临安县县令正在大发雷霆。 “一群废物!这么大的事儿还想瞒我?你们瞒多久,就意味着我早死多久!” 临安县县令气得将桌上的碗筷扫到地上,瘫坐在地呼哧呼哧喘气。 良久,他才抬起头来问:“闹事的人都抓住了吧?” 师爷战战兢兢地低头回话:“都,都抓住了” “那些流民呢?” “还,还有些没能抓住。” 临安县县令目露凶光,阴森森盯着远处:“这件事不能传到上面,那些人有一个是一个,都处理掉!” “是!” 城内暴动,流民无法安置,斩杀流民。 任何一条,但凡走漏一点风声被上面的人知情,只怕他这个县令也当到头了!不仅如此,项上人头也难以保全。 既然已经走错一步,那不如就一步错、步步错! 前几日地动倒霉催的官差再次悲剧了,因为他们又被派去搜山。 “搜山搜山,他怎么不把我家搜了呢!” “上次老子被砸的狼狈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想着老子傻乎乎去丢命?” “就是,干了几年都没涨工钱,都道吃朝廷饭香,是香啊,只闻得到,吃不到嘴里啊!” 抱怨归抱怨,最后还是得扛着东西去搜山。 忽听一人建议:“我说兄弟们,这地动时不时来一遭,咱年轻也不顶事儿啊,不如这样,反正去的都是自己人,不如咱” 一伙人耳语半晌,有人心动,有人犹豫。 “这不好吧,要是被人知道,咱们” “你不说我不说,谁说?只有天知地知我们知,但凡事情败露,没一个能有好果子吃!” 最后,还是领头的咬牙道:“行!但是咱不能做的太过,咱得每天去那溜一圈,也别深入,就找个闲地喝酒、唠嗑!” 老大都点头了,底下的人自然不会再拒绝。 于此同时,不远处的深山里的山洞里正上演着温馨一幕。 “娘,这个好甜!给你吃!”瑞哥儿咬了一口甜菜果,忍不住圆眼大睁,激动地举着啃了一口的甜菜凑到夏槐嘴边。 夏槐侧了侧头:“娘手里有,瑞哥儿自己吃!” 瑞哥儿见娘亲不吃,如法炮制般又分别递给了夏大山夫妇。 两人自然不吃,瑞哥儿这才放心啃。 他娘说了,孔融让梨是好品质,他虽然不叫孔融也没有梨,但也要学习这位古人的做法! 甜菜被做成三种形式,一种是清洗干净切片、块生吃,一种用甜菜叶与根茎煮成甜菜汤,这种吃法主要给两个伤者吃。最后一种是将果实切片烤着吃,这样吃口感更好,自身带着焦香和微甜,比生吃少一些土腥、生涩感。 最后一种吃法是夏槐贡献的,深受众人喜爱。 夏杋一口气吃了许多块烤甜菜,忍不住说:“感觉这个跟果脯那些零嘴有的一拼,吃起来比生吃更甜更嫩,没事儿的时候能吃好多!” “说不定还能当零嘴卖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夏槐当即脑中有灵感一闪而去。 夏大山意犹未尽地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烤甜菜,拍了拍手道:“手推车做的差不多了,明早早起去上面看看咱的粮食。” 夏槐连忙道:“爹,明早记得叫我,我藏的比较偏,没有我带路你们找不到!” 夏大山本是不愿让闺女受苦早起,但闺女说的也没错,只好点头:“行。” 翌日天刚微微亮,山洞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石头迷糊着爬起来,声音还有些睡意朦胧:“现在就走吗?” 夏大山见石头迷糊的样子好笑,走过去给了他一拳:“还没睡醒呢?要不你留在这睡觉吧,我们去就行。” 石头一个激灵,睡意消散:“那可不行!”一骨碌从稻草上爬起来,生怕被落下。 山洞外只有微弱的白光,深山里山多树多,显得更加沉寂。几人穿梭在深山里,慢慢绕到山上去。 这个时间打鸣的公鸡还没上岗,更别提人了,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小槐,你去找找你的粮食,看还在不在,我去看看其他地方的。” 约莫半刻钟后,几人汇合。 夏大山父子俩和石头的表情都不大好。 “咱们几家的粮食都没找到,但是找到了一处别家的”夏大山有些犹豫,他不知道藏粮的主人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回来拿粮却发现没了怎么办? “你那里呢?” “我的粮食没被发现!”当然不会发现,藏在空间谁能想到?她刚刚才把粮食从空间拿出来,主要是找藏粮的地方费了点功夫罢了。 闻言,夏大山总算松了口气:“那这些粮食就先不动了,再等一段时间,如果没人来拿,那我们再” 夏槐点头,倒不是他们没什么道德。没有人拿的话,与其任粮食浪费掉,不如给他们吃。若被那些黑心的官差搜查到,岂不更可惜? 第31章 一血 几人趁天还未大亮,匆匆拉上粮食往山洞走。 快走到山洞时,夏槐突然察觉到一丝异动,她动了动耳朵,眼睛并未随之看去。只突然对夏大山说:“爹,我去如厕,你们先回吧。” 夏大山也不多问,毕竟人有三急,只叮嘱快去快回。 待夏大山几人走回山洞,夏槐顺着刚刚的路返回,凭直觉走到有异动的地方。 这里是一片半人高的草丛,草丛又长又密,若不仔细瞧、听,只怕她也被瞒过去。 夏槐悄悄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匕首脱鞘的声响很微弱,但在此时寂静里却异常刺耳。可草丛却风平浪静,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夏槐多虑了。 但不可能。夏槐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越是平静越显得怪异。 即便是多想,夏槐也不后悔多此一举。重生到这样一个乱世,她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也不愿身边的亲人被伤害。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危险,她必须把未成熟的隐患扼杀在摇篮里! 许是经常吃空间出产的东西,夏槐觉得最近自己的五感比之前好了很多,比如,她已经看到那抹强行与草丛融为一体的人影。 缓缓勾起一抹冷笑,夏槐握紧手中匕首,咬牙扑了上去。 那人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暴露,慌忙仓促躲开,然而没躲及时,导致手臂被划伤一道。 “贱人!老子要你死!” 那男人长相猥琐,年纪不到三十,一身灰扑扑的破衣裳,看起来像是从垃圾堆里刚跑出来似的,周身也臭烘烘的。 夏槐当即判断,这不是官差。 她松了口气,手下的匕首挥舞地更疾更准。 “靠!死娘们,老子要把你奸杀了,把你儿子煮了吃!” 这人是流民里的漏网之鱼,被官差追的实在太惨,东躲西藏,最后才误打误撞进了这深山。 都以为深山危险,有猛兽毒虫;但深山也有奇珍异宝,猎物珍草。 这两日他在深山几乎很少遇到猛兽,也没官差追捕他,吃了上顿也能有下顿。于是他有些不满足了,想找个固定的地方住,恰巧遇到夏大山等人。 他跟随夏大山找到他们居住的山洞,十分心动。更心动的是,他们竟然还有粮食!虽说杂草和烤鸟味道也还行,但几顿不吃粮食,这胃里空落落的! 除了山洞、粮食,他还盯上了夏槐。夏槐长得白,身形看起来苗条消瘦,但懂的人都看得出,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主儿! 男人是个狠角色,流亡生涯坏事做尽,就差没杀过人了。 可能是女人天生具备软弱的保护色,让男人对夏槐掉以轻心,所以夏槐才能第一击得手。 这男人虽然长得不够魁梧,但手黑心狠,再瘦小也是男人。很快夏槐身上被狠狠捶了几拳,她忍不住捂着肩膀往后退了退。 “怎么?现在怕了吧?爷告诉你,晚了!”男人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从腰间抽出砍刀,狠厉地扑向夏槐。 夏槐咬了咬牙,忽然扬手朝对方眼睛洒了把红色粉末,下一秒男人的尖叫声响起:“嗷嗷!贱人!你做了什么?!” 可惜,夏槐不会像电视剧的反派一样,打架还要讲武德给对方介绍一下前因后果以及斩杀步骤。她一言不发,握着匕首就朝男人身上捅。 男人身上被捅了好几道,眼睛又辣又痛,根本无法辨别夏槐的方向,又痛又愤怒,一手捂住眼一手胡乱挥舞手里的砍刀。 夏槐身影轻巧地躲闪,手里的匕首却像是有章法似的,这边捅一刀那边捅一刀,最后直接一刀封喉。 男人不甘地睁着大眼倒地,他身上各个部位都在往外渗血,场面既血腥又恶心。夏槐眼都不眨一下,冷笑着说:“这就是惹女人的后果。” 夏槐转身离开,走到僻静处,将匕首插在土里抹掉血迹,又用水清洗干净。随后从空间拿出一个香包挂在腰间掩盖气味,衣服上的血迹也沾水搓掉,方才一脸平静地回山洞。 待她走后约莫半刻钟,草丛动了动,很快又风平浪静。 “小槐回来啦!” “娘亲!”瑞哥儿委屈巴巴地抱着肥呼呼的雪团朝她奔来:“你去哪儿了?我醒来都没找到你” 夏槐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放松下来,吐了口气朝瑞哥儿展开怀抱:“娘去外面走了走,瑞哥儿想我啦?” “想!好想好想!娘亲以后不要丢下瑞哥儿好不好?” 夏槐心里软了一片,紧紧抱住瑞哥儿点头,意识到瑞哥儿看不到才说:“好。” 瑞哥儿皱了皱鼻子,他好像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随之又闻到一股芳香。很快,他把刺鼻的味道忘掉,笑嘻嘻地用小胳膊努力揽住夏槐。 然而抱着瑞哥儿的手却在无意识发抖,夏槐的内心也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平静。 夏杋感觉妹妹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哪里奇怪,直到周蕙娘道:“槐儿,你衣服怎么湿了?”还湿了一块一块的 这个问题夏槐早早想好了理由:“哦,我在草丛转了转,估计是露水沾上了” “你这丫头,都是有孩子的人了,怎么还跟孩子似的?”周蕙娘嗔怒地瞪了夏槐一眼,招手:“去把衣服换下来,我给你烤烤。” 夏槐尴尬地点了点头,走到山洞最里面去换衣裳。 这个山洞很大,里面被夏大山用木板隔开,用来让女眷换衣服。 夏槐换衣裳的时候突然想起刚刚的尸体没有处理!当即,头皮猛地麻起来,从头到脚,像是被人浇了一桶冰水。 她有些慌,害怕尸体引来野兽,也怕家里人看到慌乱。 急忙忙换好衣裳,夏槐抱着换下的衣裳往外跑。 “哎?小槐你去哪儿?”周蕙娘叫她。 “我去河边洗衣裳!” 周蕙娘嘀咕:“那衣裳不是挺干净的吗?怎么突然要洗难道?”周蕙娘想到什么,自觉自己猜对了,这才不再想这事儿。 抱着衣裳出山洞就开始狂奔的夏槐并没有去河边,一路跑到刚刚的案发现场,夏槐傻眼了。 第32章 就是这个味儿 尸体不见了,甚至连血迹都消失无踪。如果不是夏槐确定自己没有做梦,她甚至要以为自己做了场荒诞的噩梦。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 深山里还有别的人,是那男人的同伙?还是互不相关的流民?是官差吗?还是茹毛饮血的野人? 她低下头仔细凑地上观察,没有脚印,无法辨别是否是人为。或者是说,这人心细无比,甚至连脚印都考虑到。 如果是敌方,他们是不是不能待在深山了?如果是友军,可,会是谁呢?如果只是路过的,那 突然一阵风吹过,拍打翅膀的声音传来,夏槐扭头,是一只灰褐色的大雁落在她附近。 那大雁约莫只有半米长,一双圆眼炯炯有神,盯着夏槐的眼神像是看到了金子似的。 但凡夏槐面对的是鹰,她都不会这么淡定。可惜面对的杀伤力不太强的大雁,她还有时间跟对方大眼瞪小眼。 夏槐暗自想会不会是眼前这家伙把尸体吃了,毕竟大雁靠飞,也不会留下脚印。可这也说不通啊,那大雁能吃下那么大一个尸体?还能做好善后工作? 大雁见夏槐看向它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忍不住怒了,扇动翅膀,一瞬间便飞的没影儿。 夏槐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抱着衣裳去河边洗衣裳。 既然选择了撒谎,那就要把这个谎圆好。至于尸体是谁弄走的,她现在慌也没用,不如静观其变。回去她打算暗示一下家里人,让他们准备好行李,但凡有风吹草动就可以及时逃跑! 按理说天气异常,温度越来越高,河水也应该是热乎的。但夏槐惊喜地发现河水入手清凉,十分舒服。 差不多快洗好衣裳,那大雁竟又找了上来。 “你怎么又来了?”夏槐好奇。 “嘎嘎!”大雁伸出一侧翅膀指了个方向。 “你是说那边有好东西?”夏槐试探地问。 “嘎!” 最后,夏槐还是抱着洗干净的衣裳跟着大雁跑,直到走到一处杂草丛生的地儿。 大雁扭着屁股用翅膀扒拉开草丛,露出一窝野鸡蛋来。 “鸡蛋!”夏槐十分惊喜。 野鸡蛋比家养鸡蛋小些,但口感更鲜,更富有营养。 “给我的吗?”夏槐上前准备捡鸡蛋,只见大雁猛地展开翅膀挡住夏槐的视线,一副防备夏槐的模样。 “额,不给我?” “嘎嘎嘎!” 夏槐满头黑线:“要跟我换?你想要什么?”如今动物也成精了,一个个跟商人似的! “嘎!” 恕夏槐无能为力,她这次没听懂,但不妨碍她能猜得到。先前雪团死死要留在她身边,不就是嗅到她身上别样的味道吗? 她身上能吸引到这些小家伙的,估计就是空间了。 水?草?粮食?或许它们来者不拒。 夏槐在脑子里搜索一番大雁喜欢吃什么,最后从怀里掏出一把谷子。 这谷子与平常谷子也无二样,非要说的话,那只能说更加饱满,还有股香味儿。 正是这股独特的香味儿,让大雁瞬间激动地拍起翅膀来:“嘎嘎!” “来吧,一手交谷子一手交鸡蛋。”夏槐将手里的谷子洒在地上,她去捡野鸡蛋。 一窝野鸡蛋有九个,可谓是大丰收。她抬头看到大雁吃的欢,忍不住摇了摇头。反正空间的粮食多的吃不完,即便不够吃也没事,上百亩的田地还等着她收获呢! 大雁吃着也不安生,时不时‘嘎’一声。依照夏槐自己的理解,大雁多半在感叹:“嗯!就是这个味儿!” “好啦,今天就谢谢你了,我走了,咱们有缘再见!”夏槐一手用衣服兜着鸡蛋,一手抱着衣裳与大雁挥别。 沉迷美食的大雁头也不抬。 夏槐:“”终究是错付了。 她走后,大雁不远处的草丛里一抹身影站了起来,他看了看夏槐的背影又看了看吃谷子的大眼,陷入沉思。 “娘!我捡到一窝野鸡蛋,今天中午煮锅鸡蛋汤吧!”虽然她很想吃炒鸡蛋,烤鸡蛋、煮鸡蛋,但野鸡蛋太小了,他们九个人,一人合一个鸡蛋,咬一口就没了。 周蕙娘这回倒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鸡蛋上,反而拉着夏槐的手往山洞里走,压低声音问:“咋样,洗干净了吗?” 夏槐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洗干净了啊” “哦哦,那就好!”周蕙娘舒了口气,又问:“有没有垫子?我那还有俩干净的,你要不要?” 夏槐更迷惑了,都什么条件了,坐地上和坐垫子上有区别吗? “不用!” 周蕙娘点头,心想,那就是不缺! 放下心后,周蕙娘才问:“哪里找到的野鸡蛋,我看可有不少啊。” 夏槐肯定不能说是大雁换给她的,别说她娘不信,搁在之前,她也不信啊! “凑巧路过看到了。” 午饭时,瓦罐里咕嘟嘟煮着一锅蛋花汤,他们带来的干粮吃完了,奢侈地用麦粉烤了饼吃。 一口烤饼一口热汤,生活大抵就已美好。 古人吃完晚饭基本就休息了,没有现代那么多娱乐活动,尤其是乡下人。他们向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油灯贵,他们即便有也不舍得用,况且谁逃荒带着油灯?不当吃不当喝的。 夏槐却没习惯吃完饭就睡觉,她借口在山洞口转转,实则拎着篮子打算找个隐蔽的地儿洗澡。 大半个月没洗澡,身上一股馊味。一个人臭或许很明显,可一堆人臭,大家的嗅觉便习以为常,谁也不嫌弃谁。 可夏槐嫌弃,她快嫌弃死自己了。 找到一个草丛,夏槐将篮子放在外面,钻了进去,下一刻连人带神识均进入了空间。 小庄园并不小,夏槐熟门熟路找到洗澡的房间,放了满满一大桶热水,又兑好凉水,从庄园里随手摘几朵花,揪些花瓣撒进木桶里。 要说姥姥这小庄园确实有些四不像,打外面看是古色古香的,可里面又不缺乏现代化的东西。 比如每个房间都连通了自来水管,拧开水龙头,随时随地有热水、凉水供应。虽然她不清楚空间独立到她的脑子里后是如何继续放水的,但有句话说的好,难得糊涂。有时候不想太多,反而会快乐不少。 第33章 千里送猪头 褪去衣衫,夏槐将自己整个人泡在充满花香的木桶里,昏昏沉沉间竟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是被略微难闻的恶臭味刺激清醒。 夏槐蹙眉,伸出胳膊。只见原本如月色皎洁的肌肤上披着一层暗沉,她凑近去闻,下一刻差点吐出来。 福至心灵间,夏槐想到什么,按下按钮放水,她走到一旁的淋浴下,将身上的恶臭冲去,直到臭味闻不见才停止。 看着明显比原先更白,更嫩、更滑的肌肤,夏槐叹息:“白瞎了那些花瓣。” 她若是早知道这水还能像洗髓丹一样净化她,说什么她也不会多此一举呀! 洗完澡,夏槐觉得通身轻了不少,好像身体里原本有些肮脏、晦涩以及沉重的东西被洗掉了。 “真是个好东西,也不疼也不痒的以后有空得给家里人洗一洗!”好东西,当然要分享!但她也不是傻子,肯定要找个绝佳的好机会。 洗完澡,夏槐也不急着走。这空间的温度非常恒定,不冷不热,实在舍不得离开。 她提上小篮子、拿着剪刀,去果园摘了不少草莓、葡萄还有苹果。又去旁边的羊圈逮住母羊挤了碗羊奶。 想煮好羊奶不容易,但夏槐是个吃货,她懂如何将好东西做的更好吃。 羊奶自带膻味,去膻味一般会用柠檬或蜂蜜,手边没有柠檬,只能用蜂蜜了。 煮羊奶的锅需要用双层锅,羊奶煮沸后约莫煮一分钟关火降温,随后再加热降温,如此循环三四次,能起到高温杀菌的作用,也更加有利于吸收羊奶的营养。 羊奶煮熟的香味儿直往鼻子里窜,夏槐忍着口水用汤勺挖了一大勺蜂蜜放进去,搅合搅合便能喝了。 喝碗鲜羊奶,吃点水果,夏槐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过去一个半时辰,她得出去了。 她再不出去,外面的人都要着急了! 夏槐拨开草丛出来时,头发在空间已经绞干,随意地披在身后。 黑夜里,一双清澈的大眼忍不住随着她的身影转来转去。 许是心情大好,夏槐完全没把注意力放在四周,一个人蹦着跳着唱着歌:“爱都是开始得很美丽,结束得没道理,想想是很可惜,也许应该多陪陪你,应该~” “吱呀~” 夏槐脚步一顿:“应该体谅你彷徨的情绪” “唰唰~” 夏槐终于停下脚步了,她觉得自己摊上事儿了,大半夜的,是谁呢?老虎?豺狼?还是说,是坏人?! 刚摸出腰间的匕首,突然一道庞大的黑影朝她袭来,夏槐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讲情面,说打就打啊! 说时迟那时快,夏槐慌忙侧头,双臂挡住脸,手里的匕首朝向黑影。 ‘扑通’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想象中的缠斗并没有到来,夏槐诧异地睁开眼,放下胳膊去看。 只见刚巧在她一步远,有一头苟延残喘的野猪。 没错,就是一头野猪。 如果不是野猪伤势重无法自由行动,夏槐会立刻跑,但是现在嘛 左右张望后确定无人,夏槐壮胆凑上前借月色去观察野猪。 野猪约莫两百来斤,不算特别大,但看着也够渗人。一双獠牙尖利无比,若被它这么一拱,不死也残! 夏槐围着野猪看了一圈,突然摸着下巴,表情十分微妙:“不是吧,继雪团主动撞上来又来个你?千里送猪头,真的好吗?!” 野猪受伤不像是人为,倒像是掉在哪个陷阱里了。所以夏槐才觉得匪夷所思。 “咦?”夏槐突然看到野猪背上有几个字,怕自己错过重要信息,也顾不上这会儿有没有旁人了,蹲下去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巧手电筒来。 下一刻,背上的字被强光照地清晰起来。 “野猪换细粮。” 夏槐心神一跳,下意识关掉手电筒,站起身朝四周张望。 这附近有人,且这个人识字,脑子聪明、会武功。总结:一个非文盲心细如发的武力派选手。 她打不过! 但转眼,夏槐又不紧张了。对方分明有威胁到她的能力,却愿意猎杀野猪与自己交换细粮,自己一介女流,他怕什么呢? 所以说,对方这个交易可以做! 清了清喉咙,夏槐试探地扬声道:“你是想要细粮吗?” 没人回应。 夏槐想了想道:“要是你认同我的话就拨拉一下草,要是不认同就拨拉两下,行吗?” 草丛静默,下一刻草摇了一下。 夏槐手心有些紧张出汗:“这头野猪大概有两百斤,你想换多少细粮?我先说好啊,现在粮食比肉紧俏,我们平时也能打到猎物的,但粮食吃完就没了所以,我估摸着,要不给你换三石细粮?” 别说她黑,她空间确实有不少粮食,可要是显得太大方,岂不是等着对方薅她?要是本来对方没想对她下黑手,发现她很富裕后起杀心怎么办? 意料之内,草摇动了两下。 夏槐有些郁闷:“我们粮食真的不多了最多再给你添两斗!” 不行。 “三斗?!” 还是不行。 夏槐怒了,正想骂对方,突然想到什么:“那个,你是觉得多了还是少了?” 草摇动了一下,也就意味着他认可夏槐给的粮食多了! 夏槐心里一乐,心想这人还挺有原则。说好听是有原则,说不好听就是遇到个傻的。反正作为受利方,她自然高兴。 最后定下来两石粮食交易,野猪她倒是可以挥一挥衣袖放空间,但到时候却不好找理由让家人相信。 只好先回去拿粮食,之后叫家人来搬运! 回去的时候,山洞里的人几乎都睡下了,夏大山打着瞌睡坐在山洞边,见夏槐回来,他才放心走进去睡觉。 夏槐一直等到大家睡熟,才起身走到粮食旁。挥了挥手,两袋粮食消失,下一秒又有两袋看不出区别的麻袋落下。 空间出品的粮食她不舍得给对方,所以还是便宜自家人吧! 但是想想对方好像有些行为举止透露出天真的味道,夏槐有些心虚地往麻袋里各扔了两把空间出品的粮食。 嗯,意思意思就好,多了就容易露马脚。 第34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快到地方,夏槐才将粮食拿出来,然后一边踹一边推,费了老鼻子劲才推到野猪附近。她看了看空间的时间,距离与对方约定的时间还未到,她检查了四周后发现对方还没来,这才直接将野猪放在空间。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也是才想起,要是对方拿走粮食又卷土重来拿走野猪怎么办?所以,最好的方式是她给野猪换个地儿! 收好野猪,夏槐直接离开了。 待她走后不久,远处才传来轻巧的脚步声。 这边,夏槐为野猪找了个完美的暂居地,她挥一挥衣袖,准备回去睡觉。幸运的话,明早不需要她推波助澜,家里人就能发现野猪。不幸运的话,只能由她早起演戏了! 第一抹阳光穿过山洞照在夏槐脸上时,夏槐忍不住抿嘴笑了。 看来她是幸运的。 耳边有石头咋呼的声音,瑞哥儿拍手叫号声,夏大山呼哧砍肉声以及刘轻云大惊小怪声。 总之,很热闹。 周蕙娘眼尖,第一眼瞅见夏槐:“小槐醒啦?我跟你说,你爹他猎到一头野猪,嗯?”周蕙娘脸上的喜意突然顿住,她凑到夏槐耳边,有些生气地问:“槐儿,你昨夜洗头了?” 夏槐心虚地点头:“这不是旁边就有河嘛,我就洗了个澡” “啥?”周蕙娘忍不住扬声:“你还洗了澡?!” 夏槐望着她娘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心里既心虚又奇怪:“洗了啊,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周蕙娘气得嗓子发干,她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夏槐额头:“都来小日子了,就不知道注意下?虽然你生了娃,但以后呢?自己不爱惜自己身体,让谁帮你爱惜啊!” 虽然闺女早早丧夫成为寡妇,可她并不认为闺女就要为沈嘉和守寡。她家闺女又年轻又漂亮,守活寡也太凄凉了! 这么好的基因,就应该多给她生几个外孙外孙女来玩,额,解闷。 夏槐反应了会儿,才意识到她娘误会了,连忙尴尬一笑:“娘,谁说我来月事了?还要几天呢” 周蕙娘愣了,良久才瞪了夏槐一眼:“你这丫头,多大人了还跟娘兜圈子?没来月事你洗什么衣裳?当衣裳是铁做的啊!”说完,周蕙娘气呼呼地往外走,走出几步又扭头:“傻了不?赶紧洗脸吃饭!” 早饭难得煮了稻米粥,粥的清香飘得山洞附近都弥漫着香气。 夏大山吸了吸鼻子,纳闷:“这稻米粥这么香了吗?” 刘轻云也觉得奇怪:“我之前在家也吃过,感觉没这么香,这也太香了” 石头倒是满不在乎稻米粥为什么这么香,他只会开心很快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稻米粥了:“可能是咱太辛苦了,所以显得粥很香!” 王铁牛忍不住给儿子竖了个大拇指:“可不是嘛,老话道饿极了吃啥都觉得香!” 石头顿了顿:“那也不完全是。”起码某些东西,他饿死也不会尝试! 刚洗完脸的夏槐经过,抿了抿嘴,她大概猜得到石头的内心os,忍不住笑了:“今早吃这么好啊?爹,你也太厉害了吧!竟然猎到一头野猪!”夏槐撒谎脸都不红,昧着良心使劲夸她爹。 夏大山被她夸的脸热,摆了摆手:“我哪有那本事!早上捡柴看到一头野猪躺着,我就是把它拎回来了而已” 夏槐当然知道,但不妨碍她继续彩虹屁:“那也得有力气呀!要是我看见,那么大的猪我也拖不回来呢!” 石头也帮腔:“对啊,大山伯伯最厉害了!”他也想像夏大山一样轻松拖回来一头野猪,虽然他身体比较灵活,但力气还是太小了。 主要是他年纪尚小,吃饭也吃不饱。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生的不是好时候,又恰逢遇上天灾,只能认栽! “好了好了,你们别夸他了,都准备吃饭吧!早食就胡乱吃点,等晌午炖肉吃!”那么些肉,处理好也有小二百近呢,她得好好想想怎么吃才行! 虽然奢侈做了顿稻米粥,但其实水多粥少,想吃干饭那是不可能的。 一人捧着一碗米汤,喝的十分开心。 “嗯?”王铁牛突然扭了扭身体:“我咋感觉有点痒呢?” 刘轻云连忙放下碗:“孩子她爹?咋了这是?是不是伤口疼了?” 王铁牛摇头:“不是,好像伤口快好了吧,感觉很痒”老话不是说,伤口发痒就是伤快好的表现吗? 见王铁牛不是难受,刘轻云这才将心咽下去:“那就好,等你好了咱就能继续赶路了。” 王淑玉的伤主要伤在内在,外伤倒不严重,配合吃药,再仔细养养就好。 吃饭的时候,雪团不住地在众人脚边徘徊,急的好像要发狂了似的。 瑞哥儿突然抱着碗蹲下去:“雪团,你想喝粥吗?” 刘轻云忍不住乐:“瑞哥儿也太喜人了,兔子是吃草的,怎么会喝粥啊!”然而下一刻,她就被打脸了。 雪团见小主子蹲下,飞快地跑过去,伸长了脖子就要去舔碗里的粥。眼看着美味无比的粥到嘴边,兔子的耳朵突然被人拎起来。 雪团就眼睁睁看着美味的米汤离自己越来越远,它愤怒地转头,红眼与一双桃花眼对视。 见雪团委屈巴巴地耷拉着脑袋,夏槐这才放松面部表情:“雪团,不可以吃我们碗里的饭!这样,等吃过饭我喂你吃草,行不?” 闻言,丧气的小兔子立即支棱起耳朵。 “夏槐姐,是不是要喂兔子吃草?我待会帮它薅!”石头仗义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膛。 雪团:“”老话说,兔子急了也咬人,想试试不! 早食后,各自领了活离开,夏槐陪她娘去河边洗碗。 “娘,野猪肉可不少,咱们一时半会吃不完,这天又这么热,不如我们做风干猪肉吧!”这是夏槐一路上想的法子,那些腊肉熏肉是没法子了,风干不需要太多步骤,应该可行。 “风干猪肉?就是挂外边晾干?” 第35章 风干猪肉 “差不多,但是需要不少盐”她空间有不少,但怎么拿出来呢?夏槐郁闷了。 “哎,实在不行就不放盐了,直接风干存放就行。”周蕙娘觉得能吃饱就够了,不需要搞太多花里胡哨的。他们出来是为了生存,不是为了生活。等生存有了保障,再好好生活! 可夏槐不乐意啊,她既然能享受生活,为什么委屈自己呢?反正,她得找个好法子! 百无聊赖间,夏槐突然注意到河对岸的草丛晃了晃,她眯了眯眼,仔细去观察,草丛再次晃了晃。 “娘,我去对面逛逛,待会再回来!” 周蕙娘笑骂:“你个懒丫头,本以为你勤快了,感情还是只知道玩儿去吧去吧,注意点,这里好些虫子” “哎!” 夏槐一口气跑过去,平复好呼吸,试探地问:“是你吗?” 草丛动了一下。 夏槐放下心,忍不住问:“找我有事吗?”难不成昨晚交易太少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吃亏,然后后悔了? 下一秒,一道有些稚嫩却沙哑的嗓音传来:“粮食,怎么做好吃?” “?”夏槐愣了。 主要是这声音太稚嫩了,听声音只有十三四岁,大概是进入青春期变声的缘故,声音有些嘶哑。 可夏槐一直以为与她交易的人是四十来岁的人,最起码也应该是个成年人。她无法想象,一个只有十三、四岁的人是如何做到如此细心、冷静,以及如何写出一手好字、习得一身武艺的。 这太可怕了。除非,对方擅长变声! 夏槐如此想着,嘴里下意识反问:“做好吃?什么意思?” 对面静了静,随之淡然陈述:“你们做的饭很香,可我做不出来。” 夏槐:“这样啊,可能是你们没有女眷吧?做饭向来女子比较擅长。”也不是,古往今来大厨都出自男子,其实男子才更适合做饭! “是。你有什么办法吗?”顿了顿,他接着说:“我可以用猎物跟你们换。” 夏槐自然心动,她试探地问:“要不我教你几个法子?” 两人商量好,为表诚意,夏槐先教对方一点小技巧:“如果是煮米汤,我建议你们稍微煮久一点,这样米才会更软烂,也更香。你回去试试,如果能行,咱们再交易。” 待对方走后,夏槐正要离开,眼尖地发现草丛突然有东西在扑棱。 是一只野山鸡,不太大,但聊胜于无。 “这小子”夏槐拎着山鸡,喜滋滋地回对岸找她娘。 周蕙娘早洗好了衣裳,甚至身边的衣裳已经被人拿走,换成了一盆盆野猪肉。她沉浸在洗刷猪肉的快乐中,闺女回来都没意识到。 夏槐起了捉弄之心,拎着野山鸡在周蕙娘眼前晃了晃。 “呀!”周蕙娘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野猪肉差点扔掉,转头一看是闺女,气道:“夭寿喔!你这丫头想干嘛?” “不对啊,哪里来的野山鸡!” 夏槐得意一笑:“对面抓来的!” 家里又多一道菜,周蕙娘心里高兴,又有些感叹:“谁家丫头像你呀,整日不是捉兔子就是撵鸡” 夏槐不听,撸起袖子蹲下帮她娘忙:“这些猪肉待会写成长条吧,这样会好晒!” “行。” 清洗好的野猪肉用刀切成手掌长度的长条,码好放在盆里,按理说还要放些调料之类,可惜现在什么都缺。 夏槐想了想,趁她娘看不到的时候用空间的水代替了河水,给猪肉仔仔细细冲洗了一遍。 回山洞后,周蕙娘在山洞里一通翻找,打算找几个可以晾放猪肉的东西,结果等她找好一转头,傻眼了。 “夏槐!你干啥呢?!”周蕙娘一颗心猛地悬起来,拿着东西就冲到夏槐面前。 夏槐吓得手一抖,盐罐子从手中滑到木盆里,罐子里的盐精准地全撒在肉上。 “”夏槐无辜地看着她娘。 周蕙娘盯着那盐罐子看了又看,事已至此她反而不生气了,只有些庆幸:“还好还有一罐子,不然没盐咋办哟!” 夏槐其实本打算意思意思抹点的,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倒了半罐子。见她娘没怪她,夏槐反而有些愧疚:“娘,你放心,盐会有的。” 周蕙娘嗔了她一眼,将闺女挤到一旁:“去一边儿玩去,这里用不着你!”她就离开了一会儿,闺女就把半罐子盐糟蹋了,要是一直任由闺女折腾,日子还过不过啦! 夏槐忍不住吐了吐舌头,离开前忍不住说:“娘,再抹点辣椒粉、孜然粉吧,我这里有!”为了防止她娘生气,夏槐扔下两瓶子佐料就跑了。 王铁牛的伤虽然好了些,但夏大山他们还是不让他干活,他只能郁闷地左看看又看看,见周蕙娘在腌制猪肉,他想了想,从箩筐里摸出一个大葫芦:“周嫂子,你那没酒吧?这是我带出来的一葫芦酒,你拿去腌肉!” 周蕙娘没接,有些犹豫地看着王铁牛。 王铁牛挠了挠头:“我这不是受伤了嘛,没个俩三月好不了,孩他娘也不会让我喝的你就拿去用吧!” 周蕙娘这回没客气,接到手里。 肉条被周蕙娘用盐、酒、辣椒和孜然仔仔细细揉搓腌制,最后码好盖上盖子静置两三时辰,待腌制好便放到木片上端外边风干。 一般纯利用自然风风干猪肉,大概需要一个月左右。 石头看着风干肉流口水,脑袋被夏大山拍了下:“风干肉还要好久才能吃,行了,过来帮忙,待会咱炖肉、烤肉吃!” 野猪肉比家猪更劲道、有嚼劲,但不处理会有股腥臊气。 周蕙娘这边准备拿夏槐提供的大料炖肉,夏大山这边这拎着俩小子砍肉、腌肉、串肉,准备烤肉吃。 把肥肉相间的肉切成大块,抹上盐巴、辣椒,削些木棍串起来,堆好木柴便可以烤制。 自从夏杋成功烤出兔子,又得到夏槐的赞美,他对吃食这方面特别上心。要不是周蕙娘不让他经手,他甚至想把每日做饭的活抢去! “及时翻面,可别烤焦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第36章 暴雨来袭 夏大山见石头冲着夏杋乐,忍不住气乐了:“你瞅夏杋干嘛?夏杋现在的手艺可比你强了!你可别再像上次那样烤糊了。” 石头有些憋屈,连忙去翻烤肉,顺便抽空瞄了眼夏杋。 他也是纳闷,他自打记事以来就会烤肉,烤的也相当不错,这夏杋怎么第一次就能烤得那么好? 难不成读书人的脑子还管烤肉呢?! 一行九人热热闹闹忙碌着,不远处的深山里,一处石头房前。 “青儿,你确定这样会好吃?”一位二三十岁的男子怀疑地问。 被质疑的人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被人质疑他也不慌,少年老成的脸紧绷着,一双清澈的眼坚定地盯着锅里的粥点头:“她说会。” “我说你是不是被骗了啊?咱住在这多少年了,我都没见过这山里有别人,就算是逃灾的,他们不怕豺狼虎豹吗?” “无影。”一旁坐着喝茶的老者终于说话了:“你去烤些地瓜来。” “哦。” 两刻钟后,三人围绕着锅喝粥、吃烤地瓜。 老者满足叹气:“对,就是这个味。” 无影也朝少年竖了个大拇指:“看来那个人没骗你,对了,待会你要打猎跟她交易对吧?我陪你去!” 少年本想拒绝,想了想又点头。 吃饱喝足,少年领着无影去打猎,恰巧走到夏槐他们居住的山洞附近。 “嗯?什么味儿这么香?”无影抽动鼻子,下意识顺着香味找过去。 少年只好跟过去,这一过去,傻眼了。 “青儿,你要交易的对象该不会就是他们吧?” 少年沉默不言。 “太黑了!他们明明能做出这么多好吃的,却不告诉你!”无影愤懑不平地挥了挥拳头:“这么不仁不义不诚信的人,让我去教训他们一顿!” “无影!”少年叫住他:“交易还没达成,或许她本就要教的。”少年抿了抿嘴,他心里认为夏槐不是这样的人。 无影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眼睛一转,心下有了计较:“那好,姑且信她一次。这样,我叫她过来” 少年有种不祥的预感:“你别” 无影手速极快,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头直击山洞石壁。 夏槐闻声走出来:“?” 猝不及防与夏槐面面相觑的少年:“”不用扭头他都知道无影不在原地,这家伙跟小时候一样,坑完他就溜! “你是?”夏槐盯着面前俊俏的小少年,心里有几分猜测,却没敢贸然称呼。 少年拱了拱手,面色沉静道:“叨扰姑娘,我叫苌青,是先前与你换粮的人。” “原来如此怎么突然找我?”夏槐确定对方是个未加冠的少年后,心里的防备少了两分。完全放松不可能,她可不会被少年无辜的面相欺骗。 “咳,我试过那个方法,确实不错你想要些什么,我待会去猎。” 夏槐没想到少年还是个行动派,当即开心道:“猪羊鸡兔、瓜果蔬菜都可以,如果能换些盐就更好了!”她空间的盐太细、太白了,怕拿出来被人怀疑。 少年得到想要的信息,拱了拱手便果断离开。 等他走出一段路,他才扬声道:“好了,出来吧。” 无影从一棵树上跳下来,笑嘻嘻地说:“那姑娘长得还挺白,不过有点抠了,我还以为她会把好吃的给你点呢!” 在古代,说一个人白、胖,那是极大的赞美。胖代表她吃得多,家里富裕。白代表她可以不用外出干活,或者很少外出。 “家里的盐还有多少?” 无影也不介意苌青不正面回答他问题,略微思考后说:“大概还有几十斤,怎么了?” “你回去拿两斤,我去打猎。” 无影傻乎乎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苌青的背影,他才歪嘴笑:“这小子,像他爹!” 临安城城门口,此时乱糟糟一片。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进城吧,真的没吃的了,给点水也成啊” “我媳妇儿快生了,大夫!帮我找个大夫!” “别喊了,没听说之前好些流民被抓了吗?你们疯了还想主动进大牢啊!” “真的假的?” “别听他胡说,他说的要是真的,那他怎么不走呢?去华亭县啊!别杵在这跟咱抢进城的名额啊!” 城内情况也不太好。 临安县县令暴躁地摔摔打打:“这点消息都瞒不下来,要你们何用?啊?你们整天吃白饭的是不是?搜,给我把散布谣言的人揪出来,不弄死他,难解我心头之恨!” 可惜还等不及揪出人来,老天就变脸了。 暴雨来的猝不及防。 天空像被撕开了口子似的,乌黑、暗沉,期间闪电电闪雷鸣,闷雷声像是击中人的心脏,让人下意识心慌慌。 第一滴雨落下时,城外的流民纷纷抬头,脸上是高兴的笑容。 天太热了,热的人身上片片晒伤的痕迹。这雨滴就如同久旱逢甘霖,滋润了人内心的希望。 可这点希望,很快被瓢泼大雨泼灭。 “老,老爷,城外已经淹死太多人了,我们若不打开城门,只怕” “怕什么?!”县令阴厉地抽出一把剑来,剑尖挑起跪在地上人的发丝:“他们快淹死了,我们呢?我们又好到哪儿去?打开城门除了更乱,能让雨停了吗?” 跪在地上的人连哆嗦都不敢,生怕对方一个手抖把他给刀了:“老爷,老爷说的是” “行了,让人把城门守好,一个苍蝇都别给我放进来!” 待人离开,屋里静下来,县令才冷笑道:“既然事已至此,老天又助我一臂之力,何不将错就错、乱上加乱呢?呵呵” 夏槐收到两只肥兔子和一只野山鸡的时候并不惊讶,但接到两斤沉甸甸的盐时,她是真的惊讶了。 打开看,竟不是粗盐。虽然比不上精盐,但比粗盐好很多。 “这会不会太多了”夏槐当时也就顺嘴提了一句,虽然对方穿的不错。这里的不错是相对于大多数流民穿着破烂对比出来的。可即便手头宽裕,也很少人能随手拿两斤盐送人吧?! 想到这,夏槐看向苌青的眼神愈发诡异。她心里叹息,觉得对方多半是个傻子。智商超群,情商却不足。 第37章 剑拔弩张 “不多。”苌青言简意赅:“把你们做的烤肉方法跟我说一下吧。”他们住在深山许多年,烤肉的技能自然具备,可是却远远没对方烤出来诱人,这是为何? 夏槐哪里知道对方醉翁之意不在酒,从洗肉到蘸酱流程说得十分仔细,末了还有些意犹未尽,深感自己更适合解说,明明刚刚吃饱,竟然把自己又说馋了! 苌青,苌青心里苦,但他不说。 又说了两个做饭好吃的技巧,两人刚要告别,天空便开始哭泣。 “下雨了?”夏槐伸出手去接雨滴,此时眼里是不知事情要严重的天真:“太好了,下雨就能消暑了!”这几日她测温,深山里的温度尚且高达四十多度,何况深山外了。原本她还有些忧愁,虽然深山有树林、河流帮忙降温,可如果任由热度持续上升,只怕深山待着也不是万全之策了。 温度高到一定程度,森林起火可不是好玩的! 苌青却脸色一变,朝夏槐道:“要下暴雨了,快回去!”撂下这句话,他就如一只灵活的猴子似的窜出老远。 留在原地的夏槐:“” 古人诚不欺她也,深山果然有很多世外高人! 等夏槐回到山洞,还不等她将即将下暴雨的消息告知家人,便看到夏大山与王铁牛两拧着眉在说些什么。 见夏槐回来,夏大山才舒了口气:“小槐回来了?待会别出去了,外面大概要下暴雨,先在山洞待一段时间吧。” 周蕙娘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叹息:“刚准备好需要风干的猪肉,这就要下暴雨了也不知道娘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夏大山也担忧,但为今之计,顾好自家人才是万全之策。 “我估摸这暴雨要下好些天”王铁牛叹气道。 “呸呸呸!可别乱说!”刘轻云瞪王铁牛:“你最好祈祷不要下暴雨,不然你这伤口也不好养!” 阴雨天温度降低,湿度增加,很可能造成伤口感染。在现代医疗技术下,感染或许不算多大问题。但这里是落后的古代,是一场风寒就能要人一条命的时代! “还好提前准备了些干稻草和干柴,不然天凉了都没地儿躲冷。”周蕙娘抱着一堆干稻草往山洞靠里走去,将干稻草铺在地上,打算晚上躺上面睡。 此时,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如人在天上往下倒水一般,十米之内看不清人影。 一座破烂的寺庙里,几拨人躲在里面抱团取暖。 “娘,好冷。”两岁的浩哥儿脸红彤彤的,整个人缩在夏棉的怀里。 夏棉也狼狈地很,她们比较惨,淋了许久的雨才找到能避雨的地方。这破庙虽然时不时漏雨,那也总比在外面淋着强。 夏棉一边腾出一只手去拧衣摆上的水,一边用另一只胳膊紧紧搂着浩哥儿:“浩哥儿乖,躲在娘怀里就不冷了。” 她相公的衣裳早就脱给她披着,所以她自己的衣裳没淋太离谱,只是看着郑有医浑身湿淋淋的,她眨了眨眼睛,将眼泪逼了回去。 郑有医拧着眉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发热了,得给他煮点药喂下去。”这一刻他十分庆幸自己是大夫,不然面对儿子淋雨发热的情况他只能干看着、瞎着急。 然而这个寺庙不仅仅有他们,还有好几拨各处赶来躲雨的流民。 一个浑身发臭的中年男人激动地指着郑有医大喊:“他是大夫!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其余人听了纷纷将目光移向郑有医,那些目光里有惊喜,有探索,有怀疑,有麻木,还有幸灾乐祸。 很快,几个方向均冲出人来,抱着郑有医的大腿哀嚎:“大夫救救我们,我娘浑身都是烫的” “救救我孩子吧,他才六岁,不能死啊!” “大夫,去看看我媳妇儿吧,她留了好多血!” 郑有医脸色涨红,身体不断往后退,直到后背触及到墙壁,他才摆了摆手,哆嗦着嘴摇头:“对不住大伙,我,我不是大夫!” 最先喊话的中年男人立时不高兴了,破口大骂道:“你就是大夫,我可是亲耳听到的!还是说”男人阴恻恻地歪嘴笑:“大伙,这大夫不想救咱们啊!都说大夫是菩萨心肠,这么坏的大夫,不如我们一起替天行道吧!到时候他手里的药不都到咱手里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听信男人的一己之言,有的听郑有医拒绝也没什么,只是有些失望地走了回去,但有的却被男人的话激的脸都涨红了。 很快,男人身后站了不少人,他们一个个摩拳擦掌,口口声声说着替天行道,行为举止却是与他们口中的话背道而驰。 当一个人被众人判了死刑,哪怕他是对的,他也只能去死。 刘秋荷吓得一张脸白惨惨的,她不敢与众人叫嚣,只能去推她相公:“孩他爹,咋整啊!” 夏大壮是个闷葫芦,闻言只默默抬起眼皮看了对方一眼,随后慢吞吞从腰后抽出一把砍刀,这把砍刀边角已经有些豁口,可见用过不少次。 “哟呵!拿把破刀吓唬我们是不?”男人乐了,一边转身去扒自己的武器,一边招呼跟在他身后的人去拿武器:“当我们是吓大的是不是?” 夏棉看看对方又看了看自家,蓄集已久的眼泪终于像失线的珍珠,一颗颗落下来。 “娘,别哭。”浩哥儿虚弱地伸手想要去给娘亲擦眼泪,可惜他的小胳膊太短了,根本碰不到。 夏棉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泪珠,强笑着将儿子的脸扭到看不到可怕场面的方向,手轻轻拍着:“浩哥儿乖,睡吧,睡着就好了” 这话显然只能骗骗小孩子,她连自己都骗不过。莫非,她们一家就要折在这里了吗?还没有看到浩哥儿长大成人,还没跟大伯小叔一家相见 眼见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血腥场面即将开打,突然破败的寺庙门被人狠狠踹开。与此同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第38章 只求活着 “娘!我就说是二弟他们嗯?你老母的!敢欺负我弟!”夏大海看到夏大壮手里的刀与对方的刀交叉一起,瞬间忘记自己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书生,靠着一身愤怒值冲了过去。然而,下一刻却十分戏剧性。 “啪!”夏大海默默把自己的脸藏在臂膀里,他不太想活了。 寺庙里静默良久,突然爆出一段大笑:“哈哈哈哈!哪里来的疯子,你是来耍大戏的吗?” 中年男人乐得不行,他突然觉得跟夏大壮这种闷头猛干的大汉打架没意思,地上躺着那个嘴硬的他更感兴趣。 第二个进来的是冯老太,她默了默才转头道:“夏榆夏杋,把你爹搀起来。” 夏榆连忙小跑过去,夏桥则跟在后面慢悠悠走着。 夏大海被扶起来就一直用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但还嘴硬地透过衣袖冲对方叫板:“太过分了!你们这群刁民,乱杀无辜不怕坐大牢吗?” 被大哥骂的狗血淋头的刘秋荷:“???”是我相公被挑衅,你骂我干啥?你骂对方冲着我喊干嘛?好委屈! 夏榆默默扶着他爹的手带着他转了个方向。 夏大海顿时脸更红了。 “哟呵!你是大好人,那你怎么不说他家有大夫却不给我们治病?大夫不给老百姓治病算什么大夫!” 夏大海顿了顿,有些迷惑,刚想问什么,却被他娘打断:“行了,老大闭嘴。” 转而又冲那男人冷声道:“当我二儿子好欺负是吗?谁家的银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治病可以,麻烦请付诊金。” “现在情况与以往不同,这诊费不给你要太多,是以前的两倍就行。但药材可不是你们有钱就能买的,我二儿家的女婿只是刚学了皮毛的大夫,忙着逃荒谁还带那不当吃不当喝的玩意儿?” “如果你们同意这两点,那老婆子卖个面子让郑家小子给你们看看,如果你们不同意,我劝你们就别招惹我们!” 冯老太个子不高,但一张长脸消瘦,显得十分严肃。更让人无法忽视的是,她的眼神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让人下意识头皮发麻,不敢与其对视。 中年男人碰上身强体壮的夏大壮不怕,碰到夏榆夏桥俩壮年小伙不怕,偏偏对上冯老太的眼神下意识心慌慌:“你,你一个老太婆凑什么热闹!我们不打妇孺!” “哼!”冯老太不屑冷哼一声,径直走到刘秋荷旁边,从夏棉手里接过浩哥儿抱在怀里,又朝远处招手让家人都进来。 张梅花路过夏大海时白了他一眼,然后笑着朝郑有医和夏大壮招手:“二弟,有医,先过来。” 冯老太一边绷着脸逗浩哥儿,一边头也不抬说:“老大老二家的,先煮点姜汤吧。”他们一行人比刘秋荷他们狼狈多了,刚刚注意力在对面人身上才没注意到,等围在一起,刘秋荷才惊呼一声:“娘,你这身上也太湿了吧!先,先换身衣裳吧!” 现在两拨人聚集在一块儿了,也不怕了,由男人抻开衣裳做个遮挡,让女人去换掉衣裳。 里衣基本不用换,也不方便,只把湿淋淋的外衣换了用火烤干就好。 “有柴吗?”冯老太下意识朝寺庙里四处往。 其他人见冯老太看他们,连忙躲开视线。 夏大壮摇了摇头:“没了,我们来的时候就没有柴了”剩下的话他没说,但冯老太猜得到,她看到有的人身边有一大捆柴,少的也有两三根。 她低头思忖后问郑有医:“有医,你那有多少姜块?” 郑有医比了个手势,冯老太心里有数后突然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寺庙中央扬声道:“诸位大伙,我家孙女婿手里有两块姜,大家都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我们愿意每人给出一碗汤,但这个柴却是需要你们提供的。如果有愿意的,我们也不要多,一家给两根柴火就好。” 这话一出,挤在寺庙各处的流民顿时躁动了。 “他们有姜!喝点姜暖暖身子也不错” “真黑心!两块姜能熬出味儿来吗?还一家两根柴火,你怎么不直接抢呢?” “真是老天不睁眼啊,大夫都是黑心的货!” 面对这些骂声,冯老太哼道:“别搁这胡呲,你要是大夫你愿意啥都不要帮别人?别说你会,有本事不要我的汤直接给我柴火!” “这咋行?我们就这么几根,白白给你了,我们咋办?” “还想不给汤要柴火,这让我们怎么相信你们?你们要是用了柴不给汤咋办?” 虽然有人口口声声说坚决不换,不吃这种亏。但最后收上来的柴火却高出刘秋荷的预算。 看着夏大山怀里抱着的柴火,刘秋荷不由咋舌:“这么多?”还不等她说完,就被张梅花拍了一巴掌:“小声点!” 冯老太估摸这柴火省省能熬两三天,这才舒了口气:“老二家的熬姜汤,老大家的把干粮拿出来,待会干粮就姜汤。” “哎!” “娘,咱干粮所剩不多了,要不吃小槐给咱的杂粮饼吧?我看那饼子还是原样子,确实看着像能放很久” “行,你看着拿,省着点吃,这暴雨不会停太快。” 待姜汤煮好,老夏家先各自盛了一碗,夏大壮一边喝姜汤泡饼,一边给交了柴火的人盛汤,一人一勺,不多不少。 夏桥也不闲着,他就站在旁边维持纪律,时不时吆喝着:“排好队,别往前撞!把我家瓦罐撞破了你可得赔!” 这话一出,谁还敢往前冲啊!一个个跟鹌鹑似的排好队。 端着滚热的姜汤,耳边是流民乱七八糟的喧闹。 有的在骂老天不长眼,有的哭自己亲人即将离世,有的透过窗户看外面,有的则大吃大喝,那姿态如同今天吃饱明天不饿似的。 冯老太用粗糙的拇指摸了摸碗的边沿,望着外面的雨幕,叹了口气。 老三啊,你们给哪儿呢?还活着不?娘啊,别的不求,希望你们都好好的。 第39章 摘木耳,遇歹人 被念叨的夏大山此时正在外面游泳,咳,在古代应该说是游水。 山洞所处的地儿不够高,他本以为暴雨顶天下三天,没想到第四天了,水位还在涨。为了山洞不被水淹,他得去搬石头堵住洞口。 可惜的是,他把周围游了一圈还没找到合适的石头,有适合的太大了,靠他自己再加上石头、夏杋,也不行。 垂头丧气地游回去,周蕙娘看他这样便知石头的事没有着落。她心里也着急,可不好打击相公,只对着他说:“先把衣裳换下来,我给你擦擦。” 夏槐就在不远处,她想了想,决定晚上出去一趟。 夜深时分,夏槐蹑手蹑脚走出山洞,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小槐,你干嘛去?” 是刘轻云。 夏槐僵硬着转身,尽量使自己放松下来:“刘婶子,我出去方便一下。” “哦哦,那行,你去吧。”顿了顿,又添一句:“外面下雨地滑,注意点。” “哎!” 夏槐出了山洞,发现地上的水眼见着要蔓延到山洞里,心里一咯噔,连忙往旁边藏了藏,待山洞里刘轻云熟睡了,她才松气。 手一挥,下一秒夏槐便消失在空间里。 水太多,她不打算蹚过去。她想看看空间里有没有可以用来划水的东西,没有船的话,木板也行啊!如果积分富裕,她不介意去买橡胶皮艇。可惜太贵了。 但是在这之前,她想试验一下,看看空间能不能移动! 如果遇到危险的事,她当然可以躲在空间。可若是遇上了硬茬子,对方就待在原地等呢?她不能不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必须要实验一下。 说做就做,夏槐在空间凝起神识,将神识注入自己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当夏槐有些失望的时候,她突然发现眼前看到的外界有了变化!这意味着 夏槐瞬间激动起来,连忙让神识放松,指引空间带她往外走。 适应了会儿,夏槐这才开始观察空间外的四周,发现有适合的石头,她就收进空间,等她发现空间的石头富余之后才意犹未尽地收手。 别说,白得的东西,哪怕是破石头都是香的! 翌日,夏槐是被雷声吵醒的。 瑞哥儿一骨碌爬起来钻进她怀里,孩子气地拱了拱,声音软软的:“娘,打雷了” 她都怕雷声,更何况小孩子了。周蕙娘走过来看夏槐正在安抚瑞哥儿,这才舒了口气:“我正想着你还没醒呢,瑞哥儿是不是怕?来,我抱着吧!” 瑞哥儿听了这话反而抱夏槐更紧了,其实他平时还是很知礼节的,大概是确实怕了,下意识更依赖亲近的人。 周蕙娘也不生气:“行,那就让你娘抱着你对了小槐,饿了不?娘煮了点稀粥,喝不?” 夏槐点点头,状似无意地张大嘴问:“咦?洞口什么时候堵住的?” “噢,这个啊!”周蕙娘笑着说:“一早醒来,你爹就看到了,大家都纳闷了,昨天怎么都找不到的石头,咋一觉醒来就搁在旁边呢?” “后来你爹非说是路过神仙显灵了,说他昨晚做梦都在搬石头!” 夏槐这个真正干好事不留名的田螺姑娘笑笑:“或许吧。” 山洞没有完全遮挡住,留了一半用来透光,不然人一直生活在黑暗里不仅损伤视力,而且还会对人的心理造成伤害。 吃过饭,夏大山突然背着背篓一副要外出的模样。 “爹,你要出去?” “对,下雨了,山里肯定长蘑菇了,我打算去摘一些” 夏槐:“蘑菇在地上,水都多深了,你能找到?” 夏大山一默:“没事,去看看有没有木耳也行”反正他不能闲着,尤其是雨越下越大,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既然积水蔓延山洞的问题解决,他就想趁着这时间去外面找点东西,能找多少找多少,或许水里有鱼呢? 夏槐可不知她爹在脑洞大开,只劝道:“还是别去了吧,外面雨太大,要是感上风寒可不好了”虽然她有药,可她爹也要遭罪不是? 周蕙娘却摆了摆手:“让他去吧,你爹就不是能闲着的人!出去把帽子带上,别把脑子浇透了!” 夏大山嘿嘿一笑,忍不住贫嘴:“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 帽子是稻草编织的草帽,虽然很朴素,但摸着却很结实。指望它美观是不可能,但至少能保护脑袋和头发不被雨打湿。 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都是湿润的气息,眼前被雨幕挡住,雾蒙蒙一片,雨水不时地顺着帽檐往下淌。如果不是方向感很好的人,恐怕难以确定方向。 夏大山一路游水游到他曾路过的地方,他记得这里有一处森林。有森林的地方就有动植物,哪怕猎不到动物,他也希望能带回去一些能入口的东西。 此时的水已经到大腿根部,水乎乎的触感让人很不舒服,可比起活着,这点不舒服又算得了什么? 想到家里人,夏大山打起精神往森林冲去。 他运气还算好,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树干上有木耳,木耳长得不大好看,黑乎乎的,摸着软软滑滑的,猛一看状似耳朵,所以称作木耳。 夏大山半点不嫌弃,兴冲冲地伸手去摘取。摘一把往背篓里扔一把,走一路摘一路,估摸着也够三顿吃得了。 正当夏大山要换个方向继续探索时,耳边突然一阵淌水声传来,夏大山刚转身就被人打了一拳。 他连忙捂住脸往后退,右手及时摸出怀里的匕首,这是夏槐在他出山洞时递给他的。本来他以为夏槐是让他当工具使,现在不仅感叹,还好拿出来了! 那人看起来狼狈极了,浑身是水,头发乱糟糟披散着,凑近时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和恶臭味。 两人不多言,立即打上了。 那人手边好像没有武器,一直拿拳头跟他周旋,虽然夏大山手里有刀,却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 对方的招式根本没有规律可言,可招招阴狠,又狠又准,一看就是从死人堆练出来的。 突然,一抹银光闪烁,夏大山心一跳,没想到对方竟然藏着武器等偷袭! 夏大山想要躲开,可却眼睁睁看着那匕首就要刺中他的心脏,而那一抹银色上似乎又被抹了什么东西。 “小心!” 第40章 那我们就叨扰了 刀尖距离夏大山胸口还有一寸时,突然有东西朝匕首冲了过来,‘当’地一声,匕首被打偏,掉到了水里。 男人先是一愣,随即愤怒地朝夏大山猛烈攻击。 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找打断他行为的人报仇吗?这个人怎么回事?夏大山一边费劲应对,一边在心里骂娘。 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因为刚刚对方帮助夏大山的缘故,他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身后。 很快,一个少年模样的人加入战斗,这小子看起来年纪不大,可出手竟十分不凡。没几招便将对方的声势打了下去。 “别他娘多管闲事,不然我要你好看!” 少年淡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轻轻张嘴道:“哦,那奉陪。”说完,不管对方什么表情,竟一拳将对方打出三丈远! 而那人扑通一声,竟摔进了水里,好一会儿都不见起来。 夏大山微微咂舌,转头一脸惊奇地看着少年。 苌青不自在地摸摸鼻头,转头朝后喊:“无影!”随之,便见有人从大树上飘落下来,竟有几分仙人之姿。 “怎么了小青?”男子嬉皮笑脸地淌水而来,场景一时滑稽至极。 夏大山晃了晃脑袋,什么仙人之姿,果然是他出现了幻觉! “去把那人捞出来。” “然后呢?” 苌青皱了皱眉:“扔远一些就行。” “啧!”无影忍不住摇头晃脑:“青啊,你还是太稚嫩了!”一个垃圾而已,杀了不就行了? 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撇着嘴照苌青的话去做。 “这位少侠,多谢你出手相救,我这没什么能报答了”夏大山将身后的背篓卸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过去:“这点微薄的心意,还请你收下。” 苌青微微摇头:“不必了,只是举手之劳。”似乎怕夏大山继续跟他谢来谢去,他连忙问:“请问你为何在此?” 夏大山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当即把自己与家人在深山山洞暂住的事三两句说了说。 苌青与扔完垃圾的无影对视一眼,当即果决道:“这样,我们正好顺道,不如我们送你回去吧。” 夏大山本不想麻烦对方,但他确实被刚刚的事惊到了。如果他一个人回去的路上再遇到一个那样不要命的,只怕 他打了个哆嗦,点头答应了。 倒是无影一脸便秘地看着苌青,他们什么时候跟夏大山顺道了?这两个地方分明南辕北辙啊! 苌青淡定地顶着无影的探视,指挥他去前头带路,至于他则与夏大山并行。 很快,他有些后悔了。因为他不爱说话,而夏大山也不知说什么,两人异常沉默。苌青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问:“大叔,你们从哪里来的?” “我们啊,我们是从里水镇逃过来的,地动太频繁了,村里各家各户的房屋基本都倒塌了,没有倒的也撑不太久这一寻思,就一起离开了家乡,没想到走到临安县会遇到哎,早知道当初听官差的直接去华亭县了。” “华亭县?”苌青低头思忖两息:“那里倒是一个好地方。” “哟,真的假的?你去过吗?”夏大山他们最终要去的地方就是华亭县,不仅是跟家人约定好的,更因为那里算是除临安县最近、最大的县城。 人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不安的,如果此时有人去过那里,能问清楚就再好不过了! 苌青恍惚了一下,摇头:“我没去过,但是我师父知道,他说华亭县的县令是个好人。” 很多时候,人不能简单用好坏去定义。一个人能变好,自然也能变坏。对一个人如何去定义,只能综合来看。 或许从一个方面看,这个人不怎么地。可你从另一个方面去看,却发现他人很好。 就比如有的人不适合相恋,却适合当朋友。 在苌青看来,通过师父的只言片语,他大概能得出华亭县县令是个好人的结论。起码对他治下的百姓来说,是这样。 “那就好,那就好!”夏大山喜滋滋的。 他想好了,等回去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家里人。等雨停了,等王铁牛他们伤好的差不多了,就启程去华亭县! 不知是不是有告人保护的缘故,他们这一路竟运气不错,无影还用石头击落两只鸟。 拎着两只还算肥的鸟,无影十分可惜地盯着雨幕下的天空:“啧啧啧,那大雁飞的真快,不然指定能再加道菜!” 苌青掀了掀眼皮:“那大雁有灵性,你别乱来。” 虽然师父常教导‘子不语怪力乱神’,但也教育他要敬畏自然,敬畏生灵。 刚刚无影去击打两只鸟的时候,苌青分明看到大雁一副看戏的模样,直到无影去攻击大雁,它的脸色才变。 这么有灵性的鸟他还真没见过,所以心下便多了几分敬畏。 无影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拎着俩鸟大步向前。 等到山洞时,苌青一眼便与正站在山洞口左右张望的夏槐对视。 “?”夏槐猛地闭上嘴,差点一句‘是你’说出去。在家里人看来,她与苌青可不认识! 苌青似乎也看出她的顾虑,朝她微微一笑,侧头冲无影点了点头。 无影不大高兴地将手里两只鸟递给夏大山:“给!” 夏大山:“这怎么使得,你们救了我,咋还能给我东西?这不行,绝对不行!”而且无影这小子,你不想给就不给,你给了却臭着脸,这什么意思啊!他是接呢?还是不接呢! “嗯?”无影抽了抽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夏槐忍不住一笑:“是我家做了点饭,要不你们进来吃两口?”千万别来,这可是客气话! 其余三人却猛地双眼锃亮,夏大山乐呵呵地从无影手里拿走两只鸟:“对对,你们救了我,我也没啥报答的,就请你们吃顿饭吧!” 无影:“”手里感觉空空的。 苌青绷着嘴角道:“那我们就叨扰了。” 夏大山第一个进山洞,手里拎着两只鸟,身后背着背篓,意气风发地朝周蕙娘嘚瑟一笑。 周蕙娘惊喜地站起:“还真打到猎了?我真是小瞧你了嗯?这两位是?” 第41章 一顿饭的情谊 苌青将无影拨拉到一边,朝周蕙娘拱了拱手:“在下苌青,婶子可以叫我小青。”虽然内心有些羞耻,但苌青常年冷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 毕竟,小青什么的,听着就有种卖嫩的错觉。虽然,他的确还算年轻。 对于面貌好的人,人总会态度好些,虽然不知道他们跟自己相公有什么关系,但不影响周蕙娘热心招待。 等人都坐下,夏大山才垂着头将刚发生的事解释一番。不说是肯定不行的,他这个婆娘,向来聪明! 一点蛛丝马迹,都能顺藤摸瓜。主动招待总比被抓到马脚好! “啥?”周蕙娘猛地站起身:“夏大山!我说过啥?你想出去给家里弄点粮食没问题,你明知道外面危险,为啥要跑那么远?这附近是没有你折腾的地儿了是不是?” 夏大山都不用抬头,他能猜到,此时他媳妇儿必定是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脑瓜子大骂。 这次确实他考虑不周,如果他不是沉迷摘木耳,肯定不会与那人对上。这次要不是苌青帮忙 夏大山连忙指着苌青说:“孩子他娘,这次多亏了苌青,不是他,我估计就” 别看周蕙娘骂夏大山,她其实平时看着挺温柔的,也很少发脾气,除非是触碰了她底线。她也是太慌太怕了,如果夏大山没了,她要如何带着这么多人去与冯老太汇合?即便幸运与冯老太他们见面了,她该怎么跟冯老太交代? 所以,她才没忍住在外人面前骂了夏大山。 “小青啊,婶子太感谢你了!”周蕙娘真情流露地抓住苌青的手,眼泪都在眼眶里乱转。 苌青浑身僵硬,想要抽出手又抽不出来,想说什么,却又张不开口。一时间,苌青脸都憋涨红了。 夏槐连忙解围:“娘,先让我爹把衣裳脱了烤烤火吧。”至于苌青与无影,两人都戴着帽子、披着蓑衣,刚进洞口才取下来,里面的衣裳基本没有淋湿。 “瞧我!”周蕙娘拍了拍额头:“只顾着说话了来,先把衣裳脱了。” 夏大山也不拘小节,直接原地脱了外衣,递给媳妇儿去烤火。 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里面有夏槐偷偷掺进去的空间井水,所以香味十分强烈。 “这煮的什么?”无影一副没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围着锅凑头看。 “里面煮了一些野猪肉,还放了些野菜。”夏槐一边解释,一边掀开锅盖,往里面撒了把夏大山摘的木耳。 刚刚他们唠嗑的时候,夏槐就洗了一些,新鲜的木耳最嫩最好吃,跟炖肉绝配。当然,如果有蘑菇就更好了。 无影动了动嘴,想问野猪肉是不是苌青跟她换粮食换的那头,但想了想又没问。好在他没问,不然夏槐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说起这野猪,夏大山又来了谈兴,跟两人说起他捡野山猪的奇遇以及石头一夜之间游到他们山洞口的事。 说起前者时,苌青默默瞄了夏槐一眼,无影也诧异地看向她,夏槐尴尬地转身,就当自己没看到。 说起后者时,两人齐齐转头去看夏大山,企图在他脸上找出一抹说谎的痕迹。 “真不是我瞎说,不信你问他们!”夏大山顺手指了指石头。 石头挠了挠头,嘿嘿一笑:“大山伯伯说的没错,那些石头确实是漂到山洞口的”那天他也惊奇来着,毕竟石头那么沉,水怎么给它运过来的呢? “吃饭吧!”夏槐担心家里人嘴瓢说出去一些私事,连忙掀开锅准备开饭。 炖肉的香味儿飘得满山洞都是,无影咽了咽口水,十分自觉地起身去排队。 此时,夏槐身后分别站着石头,夏大山、夏杋,他们三个各自拿着碗,十分乖觉地排成队伍。 要是往常,无影指定认为这个场面十分滑稽,可如今他肚子里的馋虫被香味儿勾起,哪里还注意到这些。 石头手里拿俩碗,夏槐接过一个,里面打了不少好肉:“石头,你先给铁牛叔端过去,把碗给我,待会我给你打完饭搁在旁边。” “哎!” 一人一碗肉汤,一个贴饼子,大家吃的嘴都在冒油。 “小槐,你那辣椒粉呢?给我来点!”夏大山吃的额头冒汗,竟还觉得不过瘾,非要再加点辣子。 几个男人不拘小节,个个蹲在地上抱着碗,无影自觉与夏大山已经算兄弟了,连忙扯着嗓子喊:“给我也来点!” 夏大山想了想那俩肥鸟,立马给他撒了些,顺便问了苌青一句:“小青,你吃辣椒不?” 苌青的吃相比无影好多了,但脸也因为热烫的炖肉而微微浮起一层红色:“谢谢大山叔。” 吃饱喝足,无影摸了摸肚子、抹了抹嘴,朝苌青嚷嚷:“完了,忘了苌师父了!” 苌青心里也咯噔一下,但他仍旧不着急,只点头朝夏大山告辞:“大山叔,我们先回去了,有空再来。” 夏大山笑道:“行,常来!”心里则嘀咕,可别来,俩大小伙子吃得多! 无影更加光棍儿,当即摆了摆手,连句客气话都没。 夏槐摇了摇头,刚刚看无影与她爹唠嗑的架势,她还以为两人相见恨晚,恨不得当场拜把子呢!却原来不过是一顿饭的情谊 夏大山伸长脖子去看外边俩人,见他们走远,他才舒了口气:“小槐,让你娘把那俩鸟料理一下,晚上咱吃烤鸟!” 周蕙娘瞪了他一眼:“那么点子肉,烤烤还能落几口?还不如切了炖炖,起码能喝个水饱!你当你猎的是山鸡呢?哦不对,这俩鸟还是苌青他们捉来的,指望你猎山鸡还不如指望咱闺女出去溜溜!” 这话刚落下,只听‘啪’地一声,有重物落下来。 夏槐盯着地上的山鸡,僵硬着抬起头,果然看到那熟悉的黑点。 夏大山夫妇:“”邪了门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真的能从天上掉馅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