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宗门二师姐》 第一章:重逢 “师伯这急匆匆的,是要去哪?”清辉派破云仙尊大弟子萧友凉的目光追随着那道从揽月峰急驶出的红色剑光。 扫地的外门弟子循着萧友凉的视线看向空中,见到的只有赤凰剑从天上飞过留下的焰尾,“啊,这个啊,可能是有了师叔的踪迹。” “是啊是啊,三师姐回山后,气都没喘,直奔揽月峰,想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宗门就有喜事了。” “喜个屁!”萧友凉抬手掐诀,瞬间消失在人群。 待几人回过神才意识到平日里有礼的大师兄刚刚竟出口成脏。 哐! 青竹峰偏殿的门被剑气劈成两半倒塌在地。 “萧友凉,你身为宗门大师兄,行事怎可如此无礼!”紫衣女子闭眼盘坐在床上。 “何烟儿,是你不守信用在先!” 何烟儿嗤笑,不慌不忙地起身,“我从未答应过你,何来不守信用一说?倒是你,三番五次隐匿师尊的踪迹,究竟所图为何?” “还是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师尊为何要屡次以降妖除魔之责将你派下山,以至数年不得归?”何烟儿狠狠揪住萧友凉衣领片刻又松开,顺手拍拍整理好褶皱,“徒弟就要有徒弟样子,不该有的心思,哪怕是半点都不该起,你说对吧?” 萧友凉面色中并无被揭穿心思的羞愤,有的是从入门带来的怒气,“你身为青竹峰的人,怎肯事事以揽月峰为先?别忘了,破云仙尊也是你的师父。” 不提这还好,一提何烟儿瞬间翻脸,伸手就往萧友凉脸上招呼,“你还有脸质问我?明明我也师尊的徒弟,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多年你连我都瞒着?” 何烟儿转身背对萧友凉,两手交叠握于身前,“不出几日,师伯就会带着师父回来,喜糖什么的我也该好生准备准备,婚礼结束前,你最好安分守己。” “这婚怕是结不成。” 萧友凉脚还未踏出院子,雷霆之鞭带动空气发出滋滋响声朝其后背飞来。 夜晚的森林幽静的可怕,天上星辰零零散落,少年的身影在林中来回闪现。 “师尊,快离开这儿,那个人已经知道了您的踪迹。”萧友良寻不到人,只得往四周大声呼喊,希望她早些离开。 草丛中某朵不知名的野花飘出点点灵气,化成一位脚踝系着银白色清心铃的红衫女子,“来不及了。” 红衣女子轻抚衣袖,“既然来了,又为何躲着不肯见人?” 微风牵引着几片树叶,如一叶扁舟飘荡在空无一人的浩瀚宇宙中,珠玉落地的清脆声色在女子耳畔响起,“多年不见,卿儿还是那么美。” 男子白衣翩翩,右耳挂着的朱红泪珠状耳坠,秀丽的长发在风中飞舞,左眼正下方的泪痣衬的那双狐狸眼越发勾人心魄。 慕挽卿差点沦陷在这副皮囊之下,清心铃嗡嗡作响让她缓过神来,“你在嘲讽我长得丑吗?” 世人都知道破云仙尊慕挽卿姿色平平,丢在人海里都没人会多看几眼。 传闻中所谓的破云仙尊下落不明,多年不见踪迹,也不过是走在大街上都没人认得出罢了。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我家卿儿,一直都是绝色。”陆君影擢起垂在慕挽卿胸前的一缕长发在指尖反复撮弄。 不够,还不够,只是触碰发丝怎能解他多年心头相思之苦,他想把她剥皮拆骨吞入腹中,这样他们就可以骨血相容永不分离,却又怕再也见不到她那露着小虎牙咧嘴坏笑的憨样。 “卿儿真是狠心,抛下为夫独守空房多年。”陆君影搂住慕挽卿,与她鬓角厮磨,贪婪的吮吸她肌肤间的梅香,“腰粗了几分,看来这些年你在外过的挺滋润的。” 慕挽卿的沉默不语,令陆君影心中的不快又增添了几许,再对上她毫不在意的神情,他简直要疯,“你搅得我成日心神不宁,凭什么你能独善其身,你得同我,一块沉沦。” 陆君影擒住慕挽卿下颌疯狂啃咬那张遐想许久的红唇,那个人拥有过的东西,他也得拥有,那个人没来得及拥有的,他会替他拥有。 “师尊!混蛋,放开我师尊!”在旁边忍了许久的萧友凉见他如此欺辱自己的师尊,再也忍不住,拔剑刺向陆君影。 谁料陆君影只是衣袂轻甩,萧友凉便被气流冲倒在地连翻上几圈撞上粗壮的树木,吐出几口鲜血昏倒在地。 陆君影的吻并未被打断,某人却有些心不在焉。 慕挽卿感到一阵眩晕,再睁眼人已躺在床榻之上,双手被反扣在枕边动弹不得,“你不能……”这么做。 话未说完,陆君影便堵上那一张一合的唇瓣。 在美色的蛊惑下,慕挽卿最终缴械投降,由最初的反抗到顺从,再到最后的相拥配合。 慕挽卿披头散发的坐在琉璃镜前,望着镜中的自己,竟认不出那是谁,慕挽卿还是姜池? “怎么了?昨晚弄疼你了?”陆君影穿着长袍,胸前雪白的肌肤裸露在外,俯身从慕挽卿身后环抱,“下次为夫会注意些。” “陆泽川,你以往不会这般穿衣服。”慕挽卿拿起木梳打理凌乱的发丝。 陆君影微微一愣,浅笑道:“人嘛,总会变得,我若不这样,怎么勾回娘子的心。” “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样子吗?” 陆君影接过慕挽卿手中的木梳,撩起少许青丝小心打理,“记得,你当年被我们那不良师父用几文钱淘来的破剑诓骗进宗门,气得差点跑路,多亏我拿命阻拦,才留住你。” “胡说,我明明下手很轻,不然你当场得倒在地上不得动弹。” “是是是!娘子说的对!多亏娘子手下留情,为夫才能活到现在。” 忽而想起萧友良昨晚身受重伤,慕挽卿揪住陆君影的衣领,“萧友凉怎么样了?” 陆君影反握住慕挽卿的手,“别担心,未伤及根骨,离开前,我已经通知了烟儿,只是给他些教训,让他知道不该惦记的人,这辈子都不要肖想。” “那就好。”慕挽卿试图挣脱陆君影的手,没想到反被越抓越紧。 “我们昨晚都肌肤相亲抵足而眠,为何你今日对我仍如此抗拒?” 第二章:宫廷玉液酒 “没,只是,不太习惯这般亲密。” 慕挽卿被陆君影猛然抱起迈向里屋,“那娘子还需与为夫的身子好生熟悉熟悉才行。” “你疯了,大白天的。”慕挽卿拍打陆君影后背示意其松手。 陆君影见慕挽卿真有些生气,也不再玩闹,依依不舍松开怀中小人。 慕挽卿坐回梳妆台前,取出纳戒中千年水沉木做成的发簪三两下挽好乌发。 瞧见屋外艳阳高照,陆君影方才意识到慕挽卿从昨晚开始到现在什么都没吃,“我去给你备些吃食。” “宫廷玉液酒。” “一百八一杯。”陆君影驻足,看向慕挽卿的眼睛深情的能掐出水来,“怎么突然对起穿越者必备暗号来了?” “只是适才心血来潮想起我们初见时对的暗号罢了。”慕挽卿身子前倾,单手撑着脑袋望向他。 陆君影无奈摇头,“你记性真差,我们初见时对的口号可不是这个。” “哦?是吗?不可能!定是你在诓我。” “氢氦锂铍硼。” “碳氮氧氟氖?” 见自己面前的二师妹流利的答出这独属于现代人的暗号,陆君影的脸上又惊又喜,双手也紧张地不知作何摆放。 “有朋自远方来。” “虽远必诛。” 陆君影急切地朝二师妹的面前迈了两步,牢牢抓住她的双手,双眼闪烁着光芒,“百因必有果。” “你的报应就是我~” “亲人啊!终于见到老乡了!我可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这一年来我都过的什么日子,这修仙界的日子太苦逼了。”陆君影抱紧慕挽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我以前最多也只是996,来到这破修仙世界得007,不仅全年无休,还要赚钱维持宗门日常开销,我简直是倒霉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修仙界不应该管吃管喝吗?还得赚钱?”慕挽卿两只手费力地抱起掌门给自己花几文钱从打铁贩子那里换的破剑。 “谁告诉你的?”陆君影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老乡。 慕挽卿狐疑,仔细打量面前的少年,总感觉他不像在说谎,“掌门啊!他说我拜他为师,跟他回宗门,以后就是宗门的二师姐,清辉派的二把手。” 陆君影拍着自己腹部大笑,“你个憨憨,被骗了!我们宗门加上掌门一共才三个人,他自己什么活都不干,除了我不就是你管事?” 慕挽卿黑着脸,迈开腿准备跑路,却发现双腿动不了,低头一看,陆君影这家伙双手紧抱住自己的腿不松手,嘴里还大声喊着:“掌门师父,二师妹要离家出走!你快来啊!” “松开,我要离开,我出去要饭也只要我自己的,留在这里还要管三张嘴外加条鱼。”慕挽卿伸出锋利的指甲,对着陆君影又是掐又是捏,疼的他嗷嗷大叫,就是不松手。 “嗷呜,下手真狠啊你,不松就不松,我们宗门好不容易来了个人,还是位老乡,死也不松手。” 陆君影用了自己小半条命硬生生拖到掌门出现,那怪老头笑眯眯地半弯着身子,看向只达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好徒弟,刚来宗门怎么就要离开?师父待你不好吗?还是师兄待你不好?” 逍遥佬拎起陆君影后衣领,像提小鸡仔儿一般轻松,“这小子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师父,师父替你揍他。” 慕挽卿眨巴眨巴水汪汪地大眼睛,夹起嗓子,“师父父,师兄说卿卿来宗门要赚钱。卿卿也想帮师父父的忙,可是,卿卿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卿卿好难过……呜呜呜……” 瞧见这小女娃娃哭的梨花带雨,逍遥佬不厚道的心软了几分,单手抱起慕挽卿让她坐在自己手臂上,“怎么会呢?师父最疼卿卿了!赚钱那是你大师兄的事。” 陆君影清楚地从慕挽卿哭唧唧的脸上看到得逞的笑容,他这是没留住饭票,倒是给自己又找了张吃饭的嘴。 看向抱着慕挽卿远去的师父,陆君影恨不得给自己来上一巴掌,都是嘴欠惹的祸,留什么留,这下好了,留了个祖宗下来。 是夜,一道黑色的人影在鱼缸面前来回转悠,缸里的鱼似乎感觉到危机,拼命的游荡,黑影掏出准备已久的漏网,在缸底随意搅动几下就将猎物捕获。 那人又从腰间掏出匕首,对着月光剔鳞,剔完鱼鳞刚准备开膛破肚就被自家师父逮了个正着,旁边站着的大师兄陆君影张开的右手冒出火光,替师父照明。 “你说你这个月第几次了?这鱼得罪你了?”逍遥佬用法术夺回蓝鳞鱼放回缸中,又给这缸多加了几层法术护体。 “师父父,人家饿嘛!人家才十一岁的身体,还没辟谷,吃那么点东西顶不住嘛!”慕挽卿的目光不离那蓝鱼,差一点,差一点就宰了,下次再逮到必须先开膛破肚再剔鱼鳞,到时候,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的救。 逍遥佬的目光在陆君影和慕挽卿之间来回流动,明明都是十一二岁的身体,吃的一样多,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明早收拾收拾,跟着你大师兄一同离开。” 第二天清晨,慕挽卿随便收拾了两件换洗的衣裳便跟在陆君影身后下山,“我们这是要私奔?” “私奔个球球,去沧澜剑宗。”陆君影抖了抖肩上挎着的包袱,“沧澜剑宗是修仙界第一大宗,每五年都会从其他宗门接受收两至三名弟子学习,五年间,沧澜剑宗提供吃住包括修炼等一切物资。” “弟子们则需要在沧澜剑宗学习期间服从安排,今年正好是沧澜剑宗重新收徒的日子,师父写了帖子让我们过去,一来学习更为系统的法术,二来解决基本的衣食住行。” “这老头,还算不错嘛,有好事还能想着我们。这离沧澜剑宗还有多远?”慕挽卿从路边随便薅了片芭蕉叶来遮挡刺眼的阳光。 “我看看。”陆君影展开地图,用手又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嗯,大概,两百多公里。” 第三章: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听到两百多公里,慕挽卿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手中的芭蕉叶来回扇动,“疯了,等我走过去,我这双小腿得截肢。” “是有点远,可惜我们都是练气,无法御剑飞行。” 慕挽卿指着头顶一群“嗖嗖”飞来飞去与自己差不多大小的修仙者 ,“我就不信,他们都是筑基以上!” 陆君影打哈哈搓手,一副囊中羞涩的模样,“谁叫咱们门派穷,买不起法器。” 这个憨憨!白糟蹋了这副长相!也多亏是个憨货,不然长大了不知道要祸害多少无辜少男少女。 慕挽卿移开自己的视线,尽量不让陆君影出现在眼前。 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两人找了个避风雨的破屋,夜晚的寒风吹着破旧的门窗吱吱作响,乌鸦声此起彼伏。 陆君影从包里掏出最后的饼一分为二,一半给自己,一半给慕挽卿,“粮食就这么点,明早估计真得要饭去,你记得拿出你在师父面前的演技来卖力吆喝。表现好说不定剩下半个月的干粮都不用愁。” 慕挽卿接过饼啃得的有些费力,无论再难吃再难咽,她今晚都必须吃,不然怕连明早的太阳都怕是见不着,“今晚别睡太死。” 陆君影点头,边啃饼边悄悄将身子靠到慕挽卿身上,直到两人背靠背,陆君影那颗悬着的心这才松了片刻。 约莫子时,寒风从门缝呼呼吹过,火堆上的焰火随风卖力的舞动,屋内的光线时暗时明。 终于在最后一缕寒风吹来时分,火堆熄灭,屋内顿时陷入黑暗,乌鸦声从屋外转入屋内,咯咯咯的怪笑声也由远及近。 陆君影左手攒住包袱,右手拽紧慕挽卿的衣袖不肯松手,慕挽卿则警惕的的盯着门口,双手握拳,手心也紧张的直冒汗水。 碰! 破旧的木门倒在地上掀起阵阵尘埃,粘腻的触手伴随着腐臭朝靠在一起的两小孩滑去。 大抵受不了这股味道,在察觉到触手靠近之际两人侧了侧身子躲过触手的触碰。 黑暗中,只有那双冒着绿光的眼睛格外清楚。 陆君影找准时机踹开窗户带着慕挽卿翻出屋外,新鲜的空气混着那股腐烂味被吸入体内,惹得他胃直泛恶心。 慕挽卿扶住陆君影的身子打趣道,“我倒没听说过男子也会怀孕。” “嗯嗯,怀了,你的。以后奶粉钱都得你赚啊。”陆君影一手撑腰一手捂住自己肚子,仿佛那里真有个未出世的胎儿。 “这种程度的怪你打的过吗?” “人家怀着孩子呢!可不能动了胎气。”陆君影捏着嗓子,手上还翘起兰花指。 “说你胖,你大爷的还给喘上来了。”要不是见那绿眼怪物正向两人大步走来,慕挽卿能抬腿给陆君影来上几脚。 绿眼怪的身上像裹了层烂泥,每向前走上几步,身上的淤泥便跟着掉在身后。 每块烂泥掉在地上,总会围上几只乌鸦。 那掉的哪里是泥,分明是一块又一块腐肉。 慕挽卿捂住鼻口,躲闪着怪物的口臭攻击。 要不是她才学会引气入体没多久,她非要弄死这玩意,熏得人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陆君影和慕挽卿没跑两步,腰间就被团黑气缠住将二人拖向怪物,地上留下四条长长的拖拽痕迹,慕挽卿无论怎么挣扎都挣不开,只得大声呼救,“救命呐,有没有人啊?姑奶奶我还不想死!” “拜托,动动你那灵光的小脑袋想想看,这荒郊野外的哪来的人?”陆君影双手蓄力,抓住黑气的手包裹着火焰。 话音刚落,院子外便传来奶声奶气的女娃声,听起来岁数似乎并不大,“请问这里有人吗?” 陆君影的火焰不足以挣开黑气,只好摆手摇头,“又来个送人头的。” “有妖怪,救命呐!”慕挽卿可顾不上别的,想办法活下去是她眼下唯一的想法。 忽而,几道闪着刺眼白光的飞剑从院外飞来,准确无误的砍在缠在陆君影和慕挽卿腰间的黑气上,接着又响起镇魂铃。 手握响铃的是位女娃娃,腰间系着个刻满经文阵法的绿色葫芦。 绿眼怪物在镇魂铃的压制下安静了不少,女娃娃瞧准时机从袖中掏出黄色符纸扔出,随即打开葫芦,那坨怪物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收复。 “还以为多厉害,原来就是只腐尸。”少女拍拍腰间的葫芦,“二位不用担心,这腐尸已经被收在葫芦里。” “小师妹,你下次再这样乱跑,我和五师兄可就不带你下山了。”进来的是两位少年,看起来和他们差不多大。 慕挽卿滑跪到女娃娃跟前,抱住大腿泪眼婆娑,“恩人,多谢恩人救命。若不是恩人出手,今晚我和我那智商堪忧的师兄,怕是要命丧黄泉。” “那个,我叫林铃,沧澜剑宗掌门师父的关门弟子,不叫什么恩人。”女娃娃被跪的有些不好意思,“小姐姐,你快起来。” 见小师妹自报家门,两位少年也拱手行礼,“沧澜剑宗五弟子(七弟子)楚瑜(方牧)。” “两位看起来也是修仙界的人,怎会流落至此?” 慕挽卿泣诉,“我与师兄本打算前往沧澜剑宗学习仙术,谁料半路被贼人骗去了盘缠,只得在这荒郊野外寻得间破屋遮蔽风雨。谁料……竟有这般遭遇。” “楚某对此深表同情,恰好我们正打算返回剑宗,如若不嫌弃,二位便随我们一道。” 见达到自己的目的,慕挽卿擦干眼泪连声道谢。 数百米大的飞舟在云端平稳飞行,飞舟外围着不少弟子,赞叹声接连不断。 “你若是去演戏,奥斯卡奖非你莫属。”放下包袱的陆君影站在慕挽卿的身侧,“原来这就是飞的感觉,我上辈子连飞机都没坐过。”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慕挽卿探出手掌,感受和风拂过指尖带来的清爽,“我上辈子也没坐过。” “你叫什么名字?” “慕挽卿。” “真名,准确来说是你在那个世界的名字。” “姜池,姜子牙的姜,池塘的池,你呢?” “陆泽川。陆君影的陆,沼泽的泽,山川的川。”对答完毕,两人双双陷入沉默,静悄悄地看远方云卷云舒。 恍惚间,此刻便是永恒。 第四章:任务 三年后。 “那是谁啊?怎生的如此好看?” “这你都不知道,清辉派大师兄陆君影,这三年出落得越发秀气,修炼天赋也是我们这批中的佼佼者。” “清辉派是什么派?为何我从未听家师提过。” “小门小派,自是不值一提。” “切,小门小派怎么了,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比你长得好看比你有天赋。” “你胡说。”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一字不漏的传入慕挽卿和陆君影的耳中。 慕挽卿面色如水与陆君影并排而行,用着只有两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调侃,“你这几年收到的情书烧成灰都能过完整个冬天,若是往后被哪家门派长老选作女婿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老乡我啊。” “我又不是废物,怎么可能以色侍人做个吃软饭的,要做也当做个娇妻美妾左右在怀的英雄人物。” “呵呵呵,还想开后宫,美不死你。” “谢谢夸奖。” “谢你妹,小心精尽人亡死在床笫之间。” “修仙者体力好,没那么容易挂。” 两人互怼有来有回,倘若不听对话,外人怕是以为这师兄妹在交流什么修练心得。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用秘法偷听陆君影同师妹谈话的方牧露出八卦的姨母笑,“怎么样?我就说这两人关系不匪。” “师弟,你确定不是冤家?”楚瑜收起掐诀的右手。 “这你就不懂了吧?冤家也是能成夫妻的,这叫做打是情骂是爱,又打又骂最相爱。” 楚瑜目光闪烁,看向方牧的眼睛带着崇拜,“哇,师弟懂得好多。” 方牧掏出藏在衣襟里的书籍,放在楚瑜手上,“多看看这本《我的冤家竹马》,还有这本最近新出的《霸道魔尊和他的贴身小护卫》。奇怪,怎么听不清后面说的了?” “谢谢师兄。” “师兄,你叫错了,我是师弟。”待方牧反应过来不对劲已晚,“小,小师妹。” 林铃揪起这个不着调师兄的耳朵,“走,随我去见掌门师父,看他不罚你。” “小师妹饶命啊!我功课做完了,没偷懒。疼,轻点轻点,明明五师兄也,咝,我错了,师妹。” 紫霄殿 “弟子慕挽卿(陆君影)拜见各位仙尊。” 大殿正中间正襟危坐的是沧澜剑宗的掌门,同时也是林铃的父亲掌义仙尊,擅于炼器,看起来严肃,实则私底下脾气最好,左侧坐着没正行,脸上时刻挂着笑意的是修真界剑修第一人华戮仙尊。与华戮仙尊同坐一边的是擅长符修的飘雪仙尊。 最右边空着的是成日不见踪影练得一手好丹的妙手仙尊,及多年不曾露面的妙音仙尊,听林铃提起过,是个以琴为武器的法修,百年内未曾有人见过其真容。 掌门颔首,“近日收到青川钱家的求助信,府中似有妖邪作祟,你们师兄妹前去查探降伏,此事了结算入年度考核。” “弟子遵命。” “掌门师父,我也要去。”林铃连蹦带跳的闯入大殿,后边跟着低头不语的方牧。 “你修为不够,需留在宗门好生修炼。” “有七师兄和五师兄保护我,不会有事的,掌门爹爹,我许久未曾下山,让我去嘛!”林铃拉扯掌门的衣袖左右摇晃。 “说是不行就不行,你五师兄、七师兄还有别的任务,怎能成天陪你瞎胡闹,回去好好修炼。”掌门不留情面的甩开林铃的手。 方牧等人察觉气氛不太妙,抱手告退。 慕挽卿与陆君影前脚召唤出佩剑,后脚方牧便紧忙赶来,“此行需小心行事,这个收好,如遇危险可作防身。” 陆君影与慕挽卿面面相觑,接过锦囊道了声谢便御剑飞入云霄。 “这次任务,怕是没那么简单,方牧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慕挽卿双目紧闭,四肢僵硬,脚下的剑也左右摇摆。 恐高? 大约鲜少见到她这窘样,陆君影抓起她手臂故意使劲拉扯摇晃,待到她快要发怒时方拽到自己剑上,“害怕就抱紧我。” 那句“混蛋”硬生生被她嚼烂咽入腹中。 “其实,你不开口说话的时候,还蛮好看的。”慕挽卿倚在陆君影怀里,脸上染着红晕。 “你是在夸我英俊潇洒?”贱兮兮的笑声入耳,打消了慕挽卿的幻想。 青川某个不知名的小餐馆中,外来的兄妹二人点了四个小菜一盘花生米一盘葵花子两壶酒水,店小二提点两人四个菜吃不完,女子摆手表示只管这么上,其余无需多问。 陆君影凑到慕挽卿跟前低语,“你钱多的没地花是吧?这个时辰我们赶去钱家,能白吃白喝顿好的。”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慕挽卿挑起几粒小碟中的花生米丢进嘴里,目光有意无意扫向门口来往的客人,像是在刻意等着谁。 陆君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怕喝多待会误事,只得浅尝即止。 “小刘,老三样。”两名猎户装扮的中年男子坐到慕挽卿那桌对面,熟练地放下背筐唠嗑起家长里短。 慕挽卿眼睛一亮,端起花生和瓜子盘自然地坐在两位猎户之间,“大哥们是本地人呐。” 二人见慕挽卿识趣的将盘子推向方桌正中处,也不客气的将花生粒捏入口中,“是啊,女娃娃是外乡人?” 慕挽卿点头,又朝陆君影使了个眼色,“是啊,我们兄妹二人初来青川,不懂规矩,还请大哥们指点一二,以免行事出错,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陆君影会意,拿起那盘未动筷的牛肉和两壶酒水,坐到慕挽卿身侧,“小小心意,还请笑纳。” 较年长的大哥抽出竹筒中的筷子,在桌上连点几下,夹起牛肉片送入腹中,“我们这青川人杰地灵,百姓安居乐业,二位尽可放心。” 似又想起什么,倒酒的手停了下来,压低嗓门,“倒有一事需得注意,子时过后,切记紧锁窗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回应,也不要出去张望。” “哦?大哥可否细细说来?”陆君影起身给两位大哥跟前的碗蓄满酒。 第五章:青川钱家 两位大哥皆叹息摇头,“没人知道原因,凡是知道的都死了个干净,都持续不少年头。” 慕挽卿点头,将剥完的瓜子仁分成两小堆于大哥们手边,“青川钱家如何?” 两人缄默,手中筷子不曾停歇,慕挽卿也不着急,双臂交叠趴在桌上,就这么盯着两人。 酒足饭饱后,两人被女娃娃盯得面色绯红,只好如实道来,“这钱家每隔半月,都要往府里招人,可进去的人,就跟人间蒸发似的,再也没人见过第二面。” “他们的家人不来闹腾?” “嘿,闹腾啥子呀,且不说这钱家家大业大没人敢得罪,这招人后一次性给人家里的钱也够人全家坐吃山空个两三年。”怕被继续追问,猎户大哥说完就紧忙背起竹筐和两人告别。 慕挽卿又重叫店家上了两素一荤,扒拉完两大碗白米饭又扫光桌上的菜才去付账。 “你钱挺多的,付账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是不是背着我在搞钱?”陆君影这顿饭吃的是这三年间最丰盛的几顿之一。 沧澜剑宗也未曾苛待他们,只是饭菜都是给未筑基辟谷的弟子准备的,像他这种天赋异禀早早筑基辟谷的,就没吃上过几顿。 “哪能啊,你瞧我修炼天赋比不上你,这几年下山次数也屈指可数,想搞钱也没法搞,都是紧衣缩食省下来的。” 陆君影觉得有道理也没多想。 钱家宅子够大,连跨好多条街市,就算是外地来的也能一眼瞧见。 朱红色大门敞开,两排小厮整齐地站在大门两边,门口的老管家双手揣在袖中,门内门外来回踱步,颇有些不耐烦。 陆君影与慕挽卿招呼不打便要往里闯,不出意外地被老管家和小厮拦下,“年轻人,这钱府可不是谁都能乱闯的,可有拜帖或信物?” “没有。” “那便请吧!”老管家向门外做了个请的姿势。 陆君影装模作样做出要离开之举,高声大喊,“师妹,我们回剑宗!” 剑宗! 老管家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拦住两人去路,弯腰拱手道:“二位留步,敢问二位可是沧澜剑宗的仙人派来的?” 见两人点头,老管家抬手便招呼门口的小厮进去通报,自己则边向前方带路边向二人讲述府里最近的情况。 对于老管家所阐述的事情经过,慕挽卿与陆君影均保留己见。 走过石子路,穿过竹林,再踏过石桥,便可瞧见大厅,大厅内坐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老妇见人来连连抬手,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一瘸一拐的向两人走来。 钱夫人脸色煞白,还未走近便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仙人救命。” 陆君影扶起钱夫人,“快快请起。” 钱夫人起身拉住陆君影衣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大抵与老管家说的吻合,期间每每说到伤心之处,眼泪便夺眶而出。 按照钱夫人和管家的说辞,府内一个月前便开始闹鬼,钱老爷也是那个时候惊吓过度伤了神魂,没过几日也便归了西,钱夫人的腿也是在丧期间摔伤。 慕挽卿不远不近的跟在陆君影身后,直到钱夫人派丫鬟领着两人往住处走去都未曾开口。 在得知自己的屋子与慕挽卿隔了个院子,陆君影随即以不利于自己与师妹商量对策直接拒绝。 慕挽卿扔下包袱扑倒在床上,“真软啊,沧澜剑宗的屋舍也不及此,有钱人真会享受。” 陆君影关上房门,坐在紫檀木制的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刚刚为宽慰钱夫人,他可是把他上辈子电视里看过的那些话术说了个遍,活生生地把自己累得够呛。 “喂,这房间是给我安排的,床是我的,你要睡就自己打地铺。” “晚上还不一定能睡得着呢。” “你说你,修为比我高,自己住一间,怕个毛线啊!”慕挽卿掀起被子给自己盖上。 陆君影心里呵呵一笑,他可是阅览过无数恐怖电影的人,按照套路,主角团一旦落单,那是分分钟钟要撞鬼被抹杀的节奏。 尤其是队伍里战斗力爆表的人,往往最先领盒饭,而结局无非就两种,一种是主角团团灭,另一种则是,瘦弱无力的主角凭借逆天的运气苟到大结局。 无论是哪种,抱团总是没错! 当然,身为清辉派名义上的大师兄,他才不会承认自己的想法,说出口的话变成,“好歹我是你大师兄,自然要保护你。” 正当他沉浸在自我感动的氛围中,匀称的呼吸声传入耳畔,定睛看去,这丫头睡得正香。 外头天色尚早,料想今晚是没得睡了,陆君影也便栓上门闩,趴在包袱上休息。 “什么人!”熟睡的慕挽卿感受到阵阵寒意,猛然坐起,指尖转动带出片片落叶。 陆君影被慕挽卿惊醒,警惕地抓紧手中的配剑,左手微张,橙黄相间的火焰在掌心跳动。 慕挽卿借助陆君影手中的火苗将屋内所有的油灯点亮,黑暗被驱散,油纸糊的窗棂上留下的孔洞,正好可透过一根手指。 这是被监视了? 两人相视,各退后几步,陆君影负责踹门主攻,慕挽卿留后防守。 门踹开,屋内屋外的人都受到惊吓,待看清后又各自恢复冷静。 “两位仙长安好。”开口说话的是位束冠的贵公子,身上自带股书卷气,脸上的皮肤在暖光衬托下显得格外白净,提着三层食盒的双手看起来有些费力。 “我瞧见快二更天也没人来给仙长送些吃食,便随意寻了几样,还望仙长莫要嫌弃。” “多谢公子。”慕挽卿见状,忙上前接过食盒,交接过程中无意触碰到对方的手,颇为冰凉,于是善意提醒,“更深露重,公子须注意保暖。” 公子双手缩进袖中,有些不好意思,道了声谢便离开。 陆君影不停挥手挡住慕挽卿的视线,“还看,人都走远了。” “这小公子生的真俊俏,就是不知道可曾婚配。”慕挽卿从钱公子的容颜中仿佛能看出当年的钱夫人是何等的绝世佳人。 “醒醒吧!有钱人家结婚都是找门当户对的!你啊,没戏!”陆君影轻拍慕挽卿肩膀,打开食盒,“菜色不错。” 第六章:欺鬼太甚 慕挽卿思索片刻点头,“嗯,我也可以娶他!” 陆君影只当慕挽卿在胡说八道,心里想着趁下山做任务这段时间,能多吃点美食就多吃点,不然回沧澜剑宗又得被要求辟谷,习惯了一日三餐二十多年的他可受不了。 陆君影扯了只鸡腿,咬上满满一大口,嚼了两下随后吐出,“呸呸呸,这鸡都没烧熟。” 剩下几盘的猪肉、鱼肉、豆腐都被陆君影夹了个遍,无一例外都是半生半熟,“这菜都没熟透,该不会是那位钱家少爷亲自下厨做的吧?就不能使唤个厨子?” 慕挽卿指着屋外天色,“二更天了,你见过几个古代富人家九十点还吃夜宵,人家过的可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可不是现代的996和007。这个点,早歇息了。” 陆君影拿起筷子随意扒开米饭瞧见也是半生不熟,便打消了吃晚饭的心思,手中的火焰又“唰”的出现又熄灭。 “玩火会尿床。”慕挽卿一本正经地阐述。 “那都是骗人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有些疲乏,忽而一阵凉风袭来,门外杵着一个丫鬟,那丫鬟垂着脑袋,头上带了朵鲜红的牡丹花,过长的衣袖遮住双手。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那丫鬟袖中滑出两把锋利的菜刀,毫不留情地向两人砍来。 “妈妈呀!妹子,你下手也忒狠了,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何必一见面就动手动脚。”陆君影拽慕挽卿朝屋外躲去。 躲到院中陆君影才得以施展身手,抽出佩剑不断防守,“妹子,冷静冷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有话好好说,刀剑无眼啊!” 女子将陆君影的话当作耳旁风,出手招招狠辣,全都向要害处砍去。 “这家伙分明是想要我的命!” “缠!”院内的树木在慕挽卿的操控下伸出藤条,缠于女子的腰间手臂,令其不得动弹,“这人像是被操控了。” 陆君影确定面前女子被慕挽卿控制住,向前迈了几步,刚要触碰到女子,那一直垂头戴着红花的女子猛然抬头,整张脸铺满白粉,两颊均匀涂抹着腮红,看起来滑稽又瘆人。 陆君影被吓得后退两步。 以往跟随宗门内其他弟子,一同除过不少比自己高出大半个境界的妖怪,都未曾胆怯,今日反倒被吓了好几次。 “我想起来了,是衣服。”从见到这女子起,慕挽卿就总觉得哪里别扭,“衣襟向左,无纽带。” “死人。”陆君影掐住女子下巴,食指探向鼻尖,果然无气息。 “噫噫噫……呀呀呀……”戏腔响起,被缠住的女子开始发狂,手里两把菜刀灵活转动,砍断了缠绕自己的藤条。 慕挽卿踮脚借力后退,将这麻烦的女尸丢给陆君影处理,自己则开始寻找戏腔的来源。 她以往看小说是见过用笛子御尸的,比如某老祖,也听过用琴音控制人的,以达到杀人目的东瀛曲子,这通过戏曲来控制走尸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听声音应该就在附近。 在厨房、东院、石桥、竹林,慕挽卿每次都差一步就能见到那唱戏的人,而那唱戏的人却能在她赶来前一秒消失在原地。 意识到自己离陆君影所在地越来越远,担心被暗算,慕挽卿立刻调头赶了回去。 立在竹林之上的面具男语气中有点失落,“可惜了,明明差一点……” “好姐姐,你这刀法真不错!是跟宝儿姐学的吗?”听到陆君影还有力气和死尸开玩笑,慕挽卿松了口气。 “闪开。”见陆君影一面用剑挡着花姐的进攻,一面盯着自己身后,慕挽卿猫下腰,一团烈火朝自己头顶飞过,险些烧到她头发。 焦糊味飘入鼻中,慕挽卿侧身见到手拿长棍的男子在烈火中挣扎了几秒,便要抡起棍子劈向自己。 木棍在离面部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停下,随即“咚”地一声倒在地上。 “火!” “明白!”陆君影双手释放出火焰,紧抓花姐手腕,火焰顺着手臂上的布料往身上烧去。 见火势变大,陆君影松手后退。 两具烧焦的尸体倒在地上,戏曲声却未停止,陆君影想去看看,被慕挽卿拦住,“别管他,让他唱,唱个够,累不死他。” 慕挽卿不知何时薅来只鲫鱼,当着两具尸体的跟前剔麟剖肚,顺带削了根树枝,借着陆君影的火灵根烤了起来,别说,还真是香味逼人。 “手放低点,控制下火候,太大了。” “喂,我说,我是火灵根,不是烧烤架。”陆君影掌心向下低了五公分,掌上的灵火也小了些。 “哎呀!都差不多啦!嗯,好香啊!再加点孜然和胡椒粉。”慕挽卿给手中的烤鱼翻了个面,掏出腰间藏了许久的调味料。 “我们这样是不是欺人太甚了?” “人?对面恐怕还算不上个人,控制死尸杀人,让人家死了都不得安宁,也不怕损阴德遭报应,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人会做的事。” “那我们是欺鬼太甚?” “尚睡吧(算是吧)。”慕挽卿见鱼烤的焦黄,吹了几下,咬上一大口。 陆君影看她吃的那么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你都不给我准备一条。” “我才筑基不久,需要补充能量,你都快金丹了,饿不死。” “饿不死,但会馋!” 那唱戏的硬生生自己唱了一个多时辰,快鸡叫才听不见声音,慕挽卿提了许久的心终于得以放松。 说实话,她确实没什么把握敌人不会驱使其他的尸体来,又或者耍出其他的花招,但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只能等着对方忍不住先动手。 所幸她赌赢了,等正午时分,再把这两具尸体带给钱夫人瞧瞧,现在嘛,当然是回屋睡个回笼觉。 “如何?”慕挽卿见钱夫人的瞳孔睁大,整个身体开始发抖,便确定这两具死尸与钱府有关。 贴身丫鬟翠珠上前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钱夫人欲往后倾的动作,“夫人……当心。” 钱夫人稳住身形,深吸了两口气缓了过来也便将自己知道的托盘而出:“这女子以前是我的贴身丫鬟红花,有次返乡回去路上遇到悍匪不幸被杀,没想到……” 第七章:输了不丢人 “男的呢?认识吗?”陆君影追问。 钱夫人点头又摇头,“人倒是不认识,只是瞧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与府内的有些相似,想来应该是我府中的下人。” “府中最近可有其他人失踪,或者更久远点,这两年内钱府失踪的人数。”慕挽卿假装无意提起钱府人口失踪。 见钱夫人还在犹豫思考是否该告知面前两位仙长,慕挽卿便语重心长地劝告,“钱夫人,如若你不如实告知的话,你们府中的妖邪,我们恐怕爱莫能助。” “替人解难需知因果,否则怨气不解恶念不散。” 被慕挽卿三两下一吓唬,钱夫人方才艰难开口,将之前未告知他们的事情逐一道来。 据钱夫人所说,府内下人失踪时间要比自己猜的更早,第一次府中开始陆续有人失踪是从五年前开始,后来基本上每半个月府内都会有两三人失踪。 慕挽卿细细算了一下,如果按照一个月失踪四人,那这五年来失踪人数总和少说也得有二百四。 两百四十多人都被炼尸,就算再来十个陆君影,估计都得凉,然后下次尸群里就会多出熟悉的身影。 想起昨晚自己差点中了敌人的圈套,慕挽卿总觉得后背有些发凉。 如果不是她反应快,怕是她的下场最终会和担架上躺着的两具尸体一样,被没有任何审美的怪人画上丑的不能看的妆容,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你怎么看?”陆君影扯了个大鸡腿,还特意给慕挽卿留了一个。 “什么?”慕挽卿的肚子似乎也有点饿,每样菜夹了两筷子,整个碗被堆得满满的。 陆君影把嘴里的鸡肉嚼碎咽下,“关于钱夫人说的话,你有没有觉得什么不对劲?” 慕挽卿拿着筷子低头戳着碗里饭菜,对于陆君影提出的问题好像并没有太在意:“哦?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但我的直觉告诉我,钱夫人可能还有些重要的线索或者事情没有告诉我们。而没告诉我们的这些东西,极大可能就是整件事解决的关键点。” 陆君影见慕挽卿听完自己猜疑后并没有太大反应,气的站了起来指着慕挽卿的鼻子骂,“你……你其实早就察觉到了吧!搞得我像个傻子,知道些什么都不和我说,我们是一伙儿的,一伙儿的懂吗?” 慕挽卿愣住,随即嗓子一拉,大声哭喊着:“师兄,你这么凶干嘛?人家,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 见慕挽卿变脸速度如此之快,陆君影不禁暗暗,这家伙又在疯狂飙戏,如此戏精,不去影视圈发展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打扫卫生的下人,被哭喊声吸引,时不时往屋内瞄上几眼,弄得陆君影不知所措,只得放下碗筷去哄慕挽卿,“大小姐,我的错,您别哭了,求求您了。” 陆君影看了眼屋外看热闹的几人,继续哄道:“别再哭了,别人都以为我怎么着你了,你到底想怎样,你说嘛,我都听你的。” “真的?”慕挽卿哭声戛然而止。 焯!又被算计了! 陆君影拍着胸口自我安慰,没事,自家师妹,输了不丢人。 “确实,这事只有你最适合做。”慕挽卿看向陆君影的目光里带着陶醉。 在慕挽卿的催促之下,陆君影吃完午饭水都没来的上喝上几口,就紧忙出去打探消息。 慕挽卿则不同,吃的慢悠悠,饭后还问人家要了点水果,这日子过的不知道有多爽。 慕挽卿端着水果盘子,一边吃一边在钱府散步,给周围人的感觉怎么看也不像个修仙大宗来的弟子,倒像个民间暴发户家的小姐。 不行,还是不行,这钱府的人嘴真的太严了,除了自己负责的工作外,其他关于钱府失踪之类的怪事基本上闭口不谈,他们要么是说不知道,要么就让慕挽卿去询问夫人和管家,即便慕挽卿已经装扮的很随和还不断地用美食诱惑。 就算明明知道他们有问题,可就是没办法。 整个院子慕挽卿吃完饭到现在,都转了两三圈了,愣是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这不科学! 从慕挽卿踏入钱府的大门开始,有种不适感一直环绕在她身边,仿佛就是在提醒她,答案就在这里面。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是自己刚刚忽略了什么细节吗? 啊,对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慕挽卿差点想把自己脑袋瓜拍碎,那个大晚上怕他们饿,给他们送吃食的钱家公子看起来还蛮好相处的,说不定可以从他那里得到些出人意料的答案。 慕挽卿扫视一圈,挑选了个较为年轻的小丫鬟,献殷勤地端出自己盘子里的葡萄:“小妹妹,来帮忙吃个葡萄,我家兄长非要我在他回来前把这些葡萄吃完,不然又得训我。” “你中午大概也听到了吧,我家兄长他,可凶了!我呢又不爱吃这玩意,扔了吧又可惜,就麻烦小妹妹你行行好,帮帮我吧!” 小丫鬟在和慕挽卿来回的推脱下占了下风,只好双手端好盘子,向正摆弄着花草的老妇喊道:“阿嫂,葡萄,吃。” 老妇笑着点头,“丫丫吃,阿嫂不喜欢吃那玩意。” 那一刻,慕挽卿埋入心底的记忆被刨了出来。 “小池吃,妈妈不喜欢吃鱼。” 慕挽卿尽量克制住心底的异样,脸上扯着笑容,“丫丫,对吗?我能向你打听个人吗?你知道钱公子住哪个院子?” 丫丫摇头。 不知道吗?不应该啊,丫丫这个年纪正值情窦初开,那钱公子又长得俊俏的很,她不可能一点儿也不关注,除非她审美异常。 思索间,慕挽卿被丫丫带到她阿嫂那边,帮忙询问钱公子的事情,老妇也摇摇头,说她来这儿十年了都没有听说过钱公子,许是一直在外不曾回府过。 这时慕挽卿才发现,从一开始她就先入为主陷入到误区。 大半夜在钱府穿着华贵服饰给他们送晚餐的不一定是钱家公子,还有可能是居住在府内的贵人,以及搅得钱府不得安宁并对她和陆君影痛下杀手的敌人。 第八章:挨打 慕挽卿又同两人打听这府中除了钱夫人可有其他贵人住,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不是钱家公子也不是其他贵人,那答案就只剩下那一个了……敌人…… 可除了知道他是敌人外,慕挽卿对这个所谓的敌人一无所知。 他的目的是什么,只有搞清楚这个,她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慕挽卿和丫丫随便聊了些其他话题便找借口回了屋子,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陆君影那边的消息。 直到太阳快落山,慕挽卿才见到陆君影。 陆君影踹开门,面带怒色,脸上赫然印着两个大巴掌,手里的剑也顺手扔到桌上,口中不停念叨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慕挽卿提起茶壶给陆君影连倒两杯茶水,“怎么了,谁招你惹你了?以你的身手不应该会这么惨,莫不是遇到强敌了?” 陆君影没好气的瞪了眼慕挽卿,“还不是你害的!想得什么鬼方法,遇到那种知道情况却不愿说的人,就色诱,害我被打了一顿,幸好我跑的快,不然我这张英俊帅气的脸可就要变成猪头三了。” “不应该啊,你这张脸,一般人和你对视都得面红心跳,更别说动手打你。” “看我的脸,这就是铁摆的事实。” “别人打你,你也不知道还手?最起码自我防御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陆君影伸手轻碰自己的脸,疼的他嘶嘶叫,说话的声音里带着委屈,“我哪敢啊,那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万一我不小心防卫过当,还得给她赔医药费。” “我这兜里可没攒下多少钱,还不如挨一顿打。” 慕挽卿好像捕捉到什么不得了的信息:“老太太……” 见慕挽卿憋笑,陆君影也破罐子破摔,“笑吧,笑吧,大声地笑,反正丢的是陆君影的脸又不是我陆泽川。”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这儿有药,你先涂抹点儿,我去厨房那边点些菜饭,不然今晚又得饿肚子。” 陆君影触摸手中药瓶,心中有些许感动。 他之前在那个世界看过不少小说,一直不理解,那些男主穿越后心理素质为什么这么好,不仅能快速适应异世界,还能混的风生水起,对于自己曾经所在的地方也只是几句话带过。 陆君影觉得他做不到,他只是一个在修仙方面比别人略有天赋的普通人,他来这个世界比慕挽卿要早一年。 初来这个世界的他,也是对这里充满好奇,甚至想立马掏出手机发个朋友圈,庆祝自己这年头竟然赶上了穿越的末班车。 很快,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感觉到这个世界的种种不便,没有自来水、没有冰箱、没有电饭煲,甚至连吃都常常会成为问题,最重要的是来自心底的莫名的孤独感,让他有些受不住。 在他准备寻短见尝试回到自己那个世界的时候,他遇到了宗门的不良师父,虽然人有点坑,但逍遥佬却是在他最绝望时刻的一道光。 逍遥佬的不拘与俗,时常能给陆君影带来某种错觉,让他觉得面前这位师父也是来自他那个世界。 可逍遥佬终归不是同他一个世界的,他大脑里承载着二十多年的记忆,他的伙伴、他的亲人以及他养的小狗可乐都不在这里。 陆君影就像漂泊异乡的游子,最开始他每天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早日回家,到后来祈求能够遇到老乡,哪怕性格不好对他又打又骂,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在看到逍遥佬带回来的慕挽卿的时候,陆君影一眼就察觉到她身上那股气息,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味道。 尤其是在他再三确认后,他下了个决定,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把这人放跑。 “果然有老乡就是好。”陆君影刚感叹完,就听见屋外不远处传来哈哈大笑声,这声音不是慕挽卿,他敢把自己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慕挽卿到了厨房,看到上锁的屋子,又看了下天空,还是亮着,这晚饭吃的也太早了吧? 她往四周转了一下,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虽说古代休息的早,但这天还没黑,整个钱府连个鬼影都看不见就过分了。 慕挽卿打算去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去看看,如果能问出什么来就再好不过。 慕挽卿轻叩木门,敲到第五次才听到屋内弱弱传来几句声响:“休息了,谁啊?” “不好意思,我和我家师兄饿了,想找点吃的,发现厨房锁了,院里一个人也没有,就想来这儿问问。” “仙女,姐姐?”是丫丫的声音,“仙女姐姐,钱府,不吃晚餐,外面,有。” “知道了,谢谢丫丫。” 慕挽卿去小餐馆打包了些吃食带回钱府天已经半黑,陆君影单手撑着脑袋趴在桌上等她,差点都要睡着。 “回来了?怎么弄到现在?”陆君影连忙起身,衣服带动桌椅,好险给他绊倒在地,也多亏他反应够快,才能没摔个跟头。 “你这是睡迷糊了?”慕挽卿瞥了眼陆君影,把食盒放在桌上,继续补充道:“钱家不吃晚饭,我去的时候人都歇下了,只能去外面随便点了些带回来,凑合着吃吧。” 陆君影看着慕挽卿端出的一道道菜,外观精致,还阵阵飘香,一看就不是小餐馆点的,价格应该也不便宜,抬首看向慕挽卿,“你该不会傍大款了吧?” “钱家公子该不会真被你拐到手了吧?难怪你今天要把我支出钱府,敢情是怕我在这儿影响你俩是吧?” “碰。”地声响起,慕挽卿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钱家没有公子,我今天得到的消息。要是真有,他若是不嫌弃,我倒也不介意傍大款,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陆君影也皱眉思考,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忽而想起今天白天的事,“对了,我今天出去并不是一无所获,你让我打听的唱戏的,我打听到了。” “青川唱戏的戏班子现在有两个,不过他们都是这两年搬来的,后来我又按照你的要求去查了更久的戏班子,这是名单。” “出名的就这么几个……” 第九章:刨坟 慕挽卿看了眼名单,发现名单最后一个名字被撕了一半,“最后一个是谁?怎么只有个姓。” “我看看,孙……孙,好像叫孙素衣,还不都怪那老太太,我当时在打听唱戏的人,那老太太凑了过来,我就顺便向她打听了一下,她拿着我那名单看半天也不说话,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陆君影抽出慕挽卿手里的名单,开始回忆。 “这纸就是从老太太那里夺过来的,还好我手快,不然呐,这一天的活都白干了。” 陆君影见慕挽卿食指中指在桌面上来回敲打,挪到她身边坐着,“看来有线索了?说说看。” “可以啊,不过你得活过今晚才行。”话音刚落,慕挽卿就闪到柱子后面。 两把菜刀紧接着从门外飞进,划过陆君影的脸颊,带出一丝血迹,紧闭的大门也被菜刀劈倒在地。 “草泥马,玩真的?小爷要是没躲这一下,刚刚怕是得命归西天。”陆君影怒火冲天朝门口走去,抽出剑摆出要死干到底的样子。 慕挽卿探出头看了下外面,立马吓得缩回,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丧尸,这乌压压一片的,吓人的很,弄得她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人太多了,陆君影一个人怕是够呛,慕挽卿深呼吸几次,牙齿咬住下唇,疼痛感刺激她的大脑,让她变得更加清醒,手中绿光闪烁。 慕挽卿右手朝空中挥去,凝聚在手中的绿光随着其挥动的方向变出一条绿色的长藤条。 慕挽卿用手中的藤条为陆君影暂时抵挡住大部分被操控的尸体,陆君影则以最快的速度释放自己掌心的火焰,对尸体进行燃烧。 “太多了,撑不住啊!再这样下去,要力竭而亡了。”陆君影手中的火焰开始变得不稳定,时明时暗。 “不是你说的修仙者体力好吗?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听出慕挽卿在嘲笑他之前夸下的海口,陆君影如同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咬咬牙,打算再坚持一会儿。 刚筑基和接近金丹的筑基差距这么大吗?慕挽卿灵力使用的时间远远不及陆君影,只是她一直在用自己身体强撑。 这些被操纵的尸体是烧完一具又来一具,前赴后继没完没了。 慕挽卿以自己为饵,那些行尸也好像是得知在陆君影那里讨不到好处,便围成一个圈,逐渐向慕挽卿靠近。 慕挽卿掏出方牧给她的符箓,指尖灵力流动,下一秒便出现在圈外,另一张聚灵符也在此刻被抛向远处的桃树。 慕挽卿双手无名指与小拇指交叉,大拇指、食指及中指相抵,指向行尸,桃树的枝牙在片刻间变粗变长,从外圈缠住行尸们的手臂、腰还有腿,直至将他们缠成粽子无法乱动。 “陆君影!” “收到!”陆君影咬破食指,在左手掌心画了道可以使他释放火焰的能力瞬间提高数十倍的符。 在俩人的互相配合下,这一大群行尸,全都变成焦尸。 俩人刚松了口气,陆君影的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一般,挥剑劈向慕挽卿,“快闪开。” 慕挽卿拔剑挑开陆君影刺过来的剑,并与陆君影保持足够安全的距离,“活人也能操控吗?麻烦!” 只是在远处唱戏,敌方人影都没看见,陆君影就这么被操控,弄得慕挽卿心神不定,也不敢随意靠近,只得不停躲闪。 昨晚戏曲声消失是快鸡鸣的时候,也就是说,只要她玩拖延战术,拖到鸡鸣就会安全。 只是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玩起消耗战,百分百吃不消,说不定,一个没留神,自己也会被控制。 到时候,可就真的没人来救他们了。 慕挽卿凭借强大的求生欲,奇迹般地抗到鸡鸣人散,消失的除了操纵的敌人还有陆君影。 第六感告诉她,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在下一个夜晚降临之前查清所有的真相,找到敌人,不然今晚的行尸里一定会有陆君影。 慕挽卿神色疲惫,虽是站着,整个身体如风吹的蒲苇般摇晃。 “这样下去可不行……”慕挽卿揉了揉太阳穴,想起包里装有瓶醒神丸,便踉踉跄跄地朝屋内走去。 吃完醒神丸,慕挽卿又变得精力充沛,脸上的疲倦也暂时消失不见,腰间挂着佩剑,手里提着两把从攻击他们的死尸上薅来的菜刀,怒气冲冲走向管家所住的屋子。 慕挽卿拖着被她敲晕的管家向钱夫人住的地方走去,没人知道慕挽卿做了什么。 打扫卫生的下人们只知道从早上见到夫人起,就是那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比之前老爷死的时候看起来还要苍白吓人。 “蝶引,招来。”慕挽卿咬破中指,灵力在中指间凝聚,最终借助慕挽卿那滴鲜血化作一只妖艳至红的蝴蝶。 慕挽卿跟在蝴蝶飞行的踪迹走去,身后拖着的铲子在寸草不生的土地上滑出深深印记,引路红蝶最终停在无字木牌前灵力散尽。 “找到了。”慕挽卿挥起铲子,向坟墓挖去。 从动土的那刻,慕挽卿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阴风瑟瑟,这让她更加确信她找对地方了。 慕挽卿刚撬完棺材上牢牢钉着钉子,准备掀开棺木,天色大变,后背吹来的寒风让她整个人一抖,转过身一看,果然是在钱府见到的那个大半夜唱戏的面具男。 “素衣先生,我救人心切,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见谅。”慕挽卿拱手向面具男行礼,身侧的铲子被其踢远。 “你都知道了?”见慕挽卿态度还算不错,面具男没有立即发火追究。 慕挽卿摇头,“只是知道个大概,细节只有经历过的你们才知道。” 孙素衣的故事要从二十五年前说起。 二十五年前孙氏戏班子初来青川,首次登台的孙素衣靠着那惊为天音的嗓子,一夜间走红。 两年内,本快穷的要解散的戏班子在孙素衣的撑场下,变得越来越富有,不少贵人为听孙先生的一场戏,不惜跋山涉水。 事情的转折要从孙素衣受钱府之邀来为钱家公子过生辰起。 没错,钱家是有位公子钱钰,就是死的太早了,后来到钱府的下人没有见过,再加上,这边人均寿命四十左右,五六十都算罕见的高寿,青川年轻一辈的不知道还是很正常。 第十章:傀儡戏 孙素衣扮上花旦登台唱戏与台下的钱公子相互一见钟情,之后俩人也数次私会。 钱钰为了孙素衣屡次找借口与家里人周旋推迟成婚。 不知哪里走漏了风声,钱夫人得知了这个消息,拿过钱财让孙素衣与钱钰断绝往来离开青川,谁料孙素衣也是个烈性子,说自己宁愿死也不愿离开钱钰。 钱夫人又心疼自己的儿子,只得来劝说钱钰,他们之间的关系,她可以假装不知道,但他必须娶妻生子,以抵住悠悠众口。 钱钰只是看起来是个文弱书生,顺从这种事,他做不到。 他说,他若另娶她人将孙素衣至于何处,他们只是投错了胎,变成了男子,但不代表他们之间的感情可以容许其他人来插足。 况且,这对于那些想要找个好郎君的女子是多么的不公平,她们也想过着与自家夫君举案齐眉的生活。他钱钰此生心里只容得下孙素衣一人,给不了她们想要的生活,不能因为自己一己之私毁了她们一辈子。 纵使钱夫人帮忙打掩护,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孙素衣与钱钰的事最终被钱老爷发现。 钱老爷乃一家之主,在青川以及其他地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家里出现这样的事。 钱钰是钱老爷最疼爱和看重的儿子,他自然舍不得对自己儿子下手,唱戏的孙素衣就不一样。 在钱老爷的授意下,孙氏戏班的生意越来越冷清,就算有来听戏的也是寥寥几人,偶尔还有些来故意找茬的。 钱钰得知此事后与钱老爷大吵,挨了十多鞭子,在床上躺了有小半个月,钱夫人也被以管教不力之名罚了半年的月钱。 孙氏戏班也清楚青川是混不下去了,得另寻他处,劝孙素衣同他们一起离开。 孙素衣摇头说,这里有他最重要的人,他不能丢下他离开。 虽说因为钱老爷的介入,孙素衣与钱钰有大半年没见过面,可孙素衣并不担心,他知道他和阿钰是同心的。 直到那一天得知钱钰要另娶他人…… 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决定亲自去问个清楚,得到的是钱钰肯定的答案,“素衣先生,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不希望我的妻子知道我们之间的过去。” “素衣……先生……请……哈哈……”孙素衣脸上挂着笑容,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 孙素衣死了,跳河自尽的,死在钱钰拜天地的那一刻,纵身而跳,没有留下一封书信和遗言。 “素衣先生,当年的事,有隐情,钱公子并未负你,是钱老爷拿着钱夫人要挟钱钰,若是钱钰不娶亲,钱老爷就要休了钱夫人,并把她送到她原来待的地方。”慕挽卿怕孙素衣被勾起伤心事失控,赶忙解释。 钱夫人年轻时候是青楼出了名的花魁娘子,后被钱老爷看中娶做续弦。 “得知你自尽后,钱钰也没有独活。所以,一命还一命,钱家其他人是无辜的。” “呵……一命还一命?可他们钱府还欠我一条命。” 还欠一条命,什么意思?慕挽卿心里有点没底,如果说钱家目前的状况都是源于曾经作的孽,那她也实在无法干预。 慕挽卿向来不稀罕当所谓正义的使者,别人的恩怨由别人自己解决,旁人不是事中人,没有资格替别人做选择,更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随意谴责他人。 “看来,那老太婆并没有将事情的全部告诉你,又或者,时间过的太久,连她自己都记不得。”面具男讥笑。 慕挽卿怀着真挚的目光与孙素衣对视,“晚辈愿洗耳恭听,不知素衣先生可否告知。” 许是久久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触活人,孙素衣不太习惯与人相视,“知道的太多,有时候不一定是件好事。离开青川,这里面的水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深,不是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辈可以触碰的。” 是啊,她当然知道青川的这次任务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搞不好还会惹得一身腥,不然沧澜剑宗的那几位怎么可能不让自家弟子来立功,反倒派她和陆君影来,不就是欺他们小门小派没有后台。 就算这次任务中他们两个都出了事,她相信沧澜剑宗那边也会找各种理由来开脱。 这破任务慕挽卿其实也不太想接,来青川的路上她也考虑过到底要不要放弃这次麻烦的任务,而放弃又意味着当面不给修仙界第一大宗的脸,日后修炼或是有事求助,对方怕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今年外在年龄十四岁的她,还只是个刚筑基的修为,虽说她目前攒下来的钱维持清辉派正常运转没有什么问题,但在弱肉强食的修仙界,光有钱没有实力,指不定哪天就会被灭门。 网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敌人有枪你有粮,你粮就是他家粮。 这话语用来形容修仙界是再合适不过。 “能不能触碰只有触碰了才知道,不是吗?”慕挽卿再次虔诚拱手道:“清辉派慕挽卿,恳请素衣先生相告。” 孙素衣被慕挽卿之举逗得发笑。 慕挽卿则困惑不已,以为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得体的事,当然掘人老坟不能算在内。 “你同他倒是分外相像,一旦认定的事,不死不休。” “他?” “嗯,他,也就是我的兄长,孙素衣。” 慕挽卿算是知道这人刚刚在笑什么,搞半天自己一直叫错人了。 面具男的兄长是孙素衣,那他又是谁,陆君影给的那份名单除了孙素衣外,没有其他姓孙的,钱夫人告诉自己的故事里,也没有提到孙素衣还有个人弟弟。 “你不是唱戏的嘛?我听你唱的不错,应该也是个名角才对,可我家师兄并未调查到关于你的信息。” “是啊,唱的是戏。不过,是傀儡戏,当时年少比不得兄长,便常常独自跑到村野搭台子唱给小孩听。” 傀儡戏又称木偶戏,可由一人或多人演唱,单人木偶戏,通常需要制造三十多个木偶,而木偶又多数由演唱者自己根据剧情制作,不应该太丑才是。 慕挽卿不好意思的开口,“那个,小先生,你既然唱的是傀儡戏,那手艺和审美应该不差,怎么给那些操纵的死尸画那么丑的妆?” “丑吗?我看纸扎铺里的纸人都那么画。” 第十一章:担心 “您是因为素衣先生同钱钰公子的事被钱府所害吗?”慕挽卿又把跑偏的话题聊了回来。 面具男不做声,片刻又恢复正常,“别小先生小先生的叫,叫我孙素服就行。” 突然这么好说话,整的慕挽卿都不怎么习惯。 可不是嘛,毕竟几个时辰之前,这人还操控傀儡准备杀他们。 “素服先生,不知我家师兄现在可安好?” 孙素服抱臂回忆,“算安好吧,反正还没死。” 慕挽卿松了口气,“活着就好。” 孙素服唱的是木偶戏,那么操控死尸的方法极大可能性是通过丝线而非戏曲,这样一来,第一晚他们只受到两只行尸攻击,而第二晚就受到一群行尸攻击的事就好解释了。 那时对方不清楚自己这边的情况,所以只准备了两只可操控的行尸。 只是,慕挽卿从刚刚的一系列谈话中了解,孙素服似乎并不是那种嗜杀之人,不然也不会耗费那么长时间和自己闲聊,甚至劝自己不要插手钱府这件事。 可若不是他杀的,那这么多年来,钱府陆续失踪的二百多人,为何会以走尸的形式出现在钱府,而且还是受他所控。 最最最奇怪的事,钱府也从未因此报过官。 事情真的太错综复杂了,果然自己断案和用上帝视角看刑侦剧不一样,大脑cpu都快被干烧了。 “看来你很困惑。”见慕挽卿小鸡啄米似的疯狂点头,孙素服便将自己能说的都说出来,“当年兄长让我跟着孙氏戏班离开青川,我担心兄长独自待在青川,恐遇不测,便留下字条给班主,连夜赶回。” “再后来便是钱府公子成亲,兄长投河自尽,钱钰为兄长殉情,钱夫人悲痛至极又得知我的存在后便派人放火将我杀害。” 果然,孙素衣事件中,钱夫人也是加害者,那么从他们来钱府的那天起,钱夫人同管家还有下人的行为就好理解多了。 慕挽卿看向木棺,“里面葬的应该是真正的素衣先生,除了他,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谁能让你大白天顶着正午烈日跑出来。” “不好受吧。”慕挽卿凑近孙素服,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腰间,另只手擒住孙素服的左臂,“本以为你是个厉鬼,没想到只是大白天出来就让你险些招架不住。” “老实交代,派你来杀我们的人究竟是谁?那钱府失踪的二百多人又是因何而死?”慕挽卿并不相信真的吸食了二百多人灵魂的孙素服,到现在会没有一点变成厉鬼的征兆。 常人死后如若强制停留在人间,不出七日便魂飞魄散,除非巧得机缘或是有贵人相助,再不然就是靠杀戮活人吞噬灵魂以达到以魂养魂,当然,后者会因为杀戮陷入疯狂最终化为厉鬼。 而慕挽卿适才与孙素服聊天中发觉他思路清晰,并不像陷入疯狂的状态。 至于贵人相助,慕挽卿对此保留意见。 “是我杀的,下一个就是那个老太婆还有钱府的所有人,你现在回去说不定还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 孙素服的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慕挽卿也管不了那么多,捏了张急行符,路上又给自己补了几颗醒神丸。 纵然如此,还是晚了一步,虚掩的大门,还没靠近便能嗅到鲜血的腥味,慕挽卿颤颤巍巍推开大门,院内遍布尸横,正中间摆着一副棺材,棺材前面跪着一动不动的是钱夫人还有钱府管家。 慕挽卿的腿仿佛被灌了铅,每上前迈上一步,都感觉无比沉重,明明从大门走到棺材前也不过数十步,可她像走了几年甚至几个世纪。 走到棺材前便停了下来,慕挽卿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最终下定决心推开棺材。 棺材里躺着两具尸体衣着华丽保养极好,男的正是慕挽卿那晚见到钱家公子,女的没见过。 慕挽卿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颤颤巍巍的朝女尸伸出手,检查了女尸的手腕、脚踝、还有嘴。 胃里顿时如翻江倒海一般,慕挽卿跑到没人的地方才将口中脏污吐出,真恶心……怎么可以这么恶心…… 她终究是太高看封建时代的人性…… 钱府外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叽叽喳喳的嘈杂声吵得慕挽卿头疼,眼里看到的世界也渐渐模糊和旋转。 “醒……神丸。”慕挽卿掏出药瓶,倒不出半颗药丸,随着“啪”的声音响起,慕挽卿也倒在地上。 “你还真是心慈手软,你难道不想让你阿兄复活?”见慕挽卿离开坟地,一直躲在暗处的绿衣女子这才走向孙素服。 “复活从头到尾就是个骗局,你被那帮修仙的骗了,他们在骗你为他们做事,当你没有价值的时候,就会随时被抛弃,停手吧。” “我已经停不下来了,我与你的情况不同,我家小妹在那件事上是彻头彻尾的无辜,她才花儿一样的年纪,凭什么就得落得那般下场。” 绿衣女子从袖口拿出掌心大小的瓷瓶,放在孙素服的手里,“这里的丹药还能让你在人间停留一段时间,趁早去投胎吧,不必替我报仇。” 直到绿衣女子彻底消失在眼前,孙素服才肯离开。 慕挽卿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沧澜剑宗,替自己擦汗的林铃瞧见自己醒了,扔下手里的毛巾就往屋外跑。 刚准备继续眯一会儿的慕挽卿被忽而出现在床榻边的陆君影吓了个机灵,“你……”吓死人了。 陆君影趴到被自己惊坐起的慕挽卿身上紧紧抱住,沉默许久甫言:“你tm的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你要去见阎罗王了,你知不知道你昏睡了多久?一个多月,整整一个多月。” “你不要命了吗?醒神丸那玩意是糖果吗?整整一瓶你都给干完,我要是晚回去一步,你丫的就得当场命归西天。” 陆君影这家伙平日里是有些不着调,但这一刻,慕挽卿感觉到他是真的很担心自己。 “抱歉让你担心了。”她也不想,可是那个时候她没有时间去想别的办法,但凡多耽搁一秒,陆君影的生命就会多一份危险。 甚至包括自己用蝶引指路去刨人家坟,她都在拿命做赌注,她不确定自己引来的敌人会不会给自己时间说话,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有把握从面前这位不知实力的敌人手里救出陆君影,亦或是保自己全身而退。 幸运的是她没有赌输。 第十二章:长长记性 “求求你……下次不要这样,我真的很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怕这个世界又只剩下我一人。那样,我会疯的,我真的会疯的……”陆君影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和乞求。 “嘶,陆君影你疯了,咬我作甚。”慕挽卿的脖颈处被陆君影咬了一口。 陆君影触摸自己的杰作,“帮你长长记性。” 慕挽卿抡起枕头就往陆君影身上砸,“长教训是吧,来,我帮你长,你丫下次再给我玩病娇霸总这套,我让你三天都在床上度过。” “姐,姜姐,我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陆君影又恢复平日那副模样,又躲又闪。 “哎呦!”慕挽卿捂住肚子坐在床上,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陆君影刚想去叫人来看看就被慕挽卿阻止,“那个,我就是肚子太饿了。” “少扯淡,筑基辟谷后是没有饥饿感的,也饿不死。”陆君影看穿慕挽卿的借口。 慕挽卿双手托着下巴,肘部压在膝盖上,脑袋左右晃动,“君影哥哥,卿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啊……” “闭嘴,晚上老地方见。”陆君影的耳朵被慕挽卿荼毒不轻,再听下去他能把他胆汁给吐出来。 之前慕挽卿都是和其他宗门的女弟子住一间,现在这单人间可是拿命换来的,也不知道等自己彻底好了还能住几日。 窗户边的书桌上摆放着冰裂花瓶,花瓶里插着几只粉白色剑兰花。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剑兰花的花语好像是长寿、康宁。 也不知道是哪个师兄妹送的,反正肯定不是陆君影,他这块木头,要是没人提点,他才不会想起来摆弄这些花花草草,更别说什么花语不花语的。 慕挽卿凑近剑兰花,伸出右手来回扇了扇,闻起来有股清澈醇厚的香甜味,只是,这专业的姿势,怎么看都那么像初中化学课上学的闻药品动作。 慕挽卿左手打右手,嘴里不停念叨;“职业病,得改,得改……” 入夜时分,慕挽卿甩开人群来到沧澜剑宗后山,做好事前准备,等待陆君影的到来。 慕挽卿烤食物的杆子都削了十几二十根,就是没见到自己要等的人。 想着对方可能有事,慕挽卿便捞起篓子里准备的鱼,掏出匕首进行处理。 两条鱼剔完鳞片,去了内脏和鱼鳃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慕挽卿不禁唠叨起来,“你还真会挑时候,算准了我会处理是吧!” “怎么不说话,受委屈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替你揍……”慕挽卿拎起清理完的鱼转过头,见到的是张陌生的脸。 慕挽卿心里嘀咕,“这冰山脸谁啊?不会来逮人的吧?这里也没人啊!” “那个,请问,你是?” “缥缈宗,夏侯洺。” 呵呵呵,还真是多一个字不说,不愧是冰山,慕挽卿不禁在心里尬笑。 等等,夏侯洺! 慕挽卿如果没记错的话,缥缈宗历代宗族都姓夏侯,传言夏侯家祖上曾有人飞升,子孙后代皆得之庇佑,数百年过去,衰落兴起的宗门不知道有多少,只有夏侯家操持的缥缈宗一直位于修仙界前三。 重点是他们家还很有钱,花不完的那种,夏侯家就算不修仙做个普通人,库里的钱都够子孙败好几代。 最气人的是,这么多年,夏侯家出生的人虽不是个个天赋异禀,但也从未出现那种离谱的败家子第。 “不知夏侯师兄半夜来这后山有何贵干啊?” “练功,你呢?” “啊哈哈哈,真巧,我也是。” 夏侯洺的视线停留在慕挽卿手里的鱼上,他信才有鬼嘞。 留意到夏侯洺的目光,慕挽卿便迅速把手背在身后,“那个什么,既然这里是师兄修炼的地盘,我就换个地方。” “不必。这儿够大,足够两个人修炼。” “啊这,不太好吧,我修炼不足,再加上身体刚康复,可能会打扰师兄你的修炼。”慕挽卿现在都想给自己脸上狠狠甩上一巴掌。 “姜池,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慕挽卿未见陆君影人,便能闻其声。 陆君影走近才注意到这里除了慕挽卿还有其他的人,“夏侯兄,你怎么在这儿?” 慕挽卿上前勾住陆君影的手臂,对夏侯洺摆手,“夏侯师兄,我家大师兄来接我了,就先走了,拜拜。” “夏侯洺怎么在这儿,你带来的?” “不是,他说他来这儿练功,碰巧碰上的。” 陆君影记得夏侯洺是个作息时间安排的分外严格的人,平日这个点早就熄灯休息,怎么会出现在后山,还练功? 慕挽卿见陆君影思忖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你之前同夏侯洺可有交集?” “没有,我之前都不认识他。” 陆君影叮嘱慕挽卿,“以后你离他远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总给我一种浓烈的危险感,让人很不舒服。” “是吗?我感觉还行啊,除了冷冰冰的,人也没有架子。” “哎呀,看来我买的叫花鸡、鲜花饼、酱香牛肉,没人想吃啊!”陆君影提起手中的被草绳栓的牢牢地油纸包。 慕挽卿夺过陆君影手中的食物,顺便把手中的鱼丢到陆君影的怀里,“记得把鱼烤了,不然明天得坏。” 俩人换了个秘密基地,在无人峰半山腰的山洞里,平日里由杂草遮挡发现不了。 当初俩人偷摸到沧澜剑宗后山吃零食都会在几个秘密基地来回换,以免被人发现举报到宗主那里可就麻烦了。 “慢点吃,别噎着,没人跟你抢。”陆君影左手召聚火焰,右手拿着木棍串着的鱼。 “话说,你这自动行走版打火机挺好用的,正宗的无烟烧烤,以后回宗门可以靠这个赚钱,还能传播门派名声,多好。” 陆君影一口老血闷在心头,神tm行走的打火机,他才不要卖一辈子烧烤,他要做名震修仙界的大佬。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钱府的事怎么处理的?”慕挽卿这跳跃的思维,常常让陆君影感到头疼。 第十三章:家妻 “我赶回钱府不久,官府的人员便赶到,担心你的情况,我便与官差商量先带你回宗门治疗,之后再回来配合调查。” “谁料,那府差听到我是来自沧澜剑宗的修仙者便也没多问,让我早些离开。回到宗门安顿好你,我又回了趟青川,那个时候已经过了半个月,官府案子也已经结了。” “我打听了一番得知,钱夫人和钱老爷当初为了掩盖自己儿子是断袖的丑事,逼着钱公子钱钰娶妻,谁料戏子孙素衣死后不久,钱公子便为其殉情。可怜那刚入门的新妇,竟被拔了舌头,断了手筋脚筋,同钱公子一同入葬。” 怕人死后去阎罗王告状,便断其手脚,令其口不能言,手不能写,腿不能行,诉不得冤屈。 果真是,至美至善是人心,至险至恶亦是人心。 “翠珠呢?”慕挽卿记得平日里陪在钱夫人身边的是翠珠,但那天死的人里,她没有看到翠珠的尸体。 “死了,不过不是死在钱府,而是在郊外,好像说是被附近劫财的流寇所杀,你说奇怪不奇怪。” “好了,青川的事过去了,别再乱想,掌门都说了,年度考核上会给我们加分的。”陆君影解开腰间的水囊,递给慕挽卿,“喝点水。” 慕挽卿轻柔太阳穴,接过水囊喝小一半,青川那件是耗费她太多精力,整日神经紧绷。 她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有钱又有闲那样的日子才是她一生所向往的。 什么除魔卫道,慕挽卿是半毛钱兴趣都没有,她只想做个快乐的小富婆,可以的话,到时候搬去人界买座宅子,花钱养个十几二十个小白脸,每天换一个。 所以说,其实男人和女人除去生理上的差异,本质上并没有太大差别,都会贪财好色。 什么男人好色是天性,女人就该忠贞不移,全他丫的是某些人渣自我洗白,并对他人进行pua的借口。 “陆泽川,我好累啊,让我靠一会儿。”说着便闭上眼靠到陆君影的肩上。 夜里只有被烤的焦黄的鱼发出“滋滋”的声响,这一刻,陆君影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岁月静好之感。 这个世界的他,拥有着俊美的面容,上乘的修炼天赋,就连修炼中遇到问题都会有热情的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相助,相比于姜池,他就像小说里的男主。 有时候,他也会因此陷入自己遐想的剧本,可每每看到姜池,他才如大梦初醒,认清周围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只不过是借了别人的身躯,拥有了别人的人生。 慕挽卿是水木灵根,陆君影是火灵根,木能燃烧成火,大概这也是陆君影离不开慕挽卿的一个原因。 怕慕挽卿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再着凉会加重病情,烤完两条鱼陆君影便背着慕挽卿离开山洞,回去的路上与夏侯洺撞了个正着。 “真巧啊,夏侯兄。”陆君影面带微笑,眼睛里可没透出半分高兴。 夏侯洺没有应答,只是盯着陆君影背上后的慕挽卿。 陆君影侧了个身挡住夏侯洺的视角,“夏侯兄,你这般盯着家妻,恐有不妥吧?” “她尚未及笄,何来夫君。” “也不怪夏侯兄,我与师妹来沧澜剑宗前曾约定,待回到门派不日便成婚,只是师妹害羞,不喜声张,我便也不曾对外告知。”陆君影瞄了眼身上的慕挽卿继续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师妹体弱,便先行一步。” 陆君影刚迈入院内,便看见一团小巧的人影坐在门靠在柱子上睡着,走近发现原来是沧澜剑宗的小师妹林铃,看样子是在等慕挽卿,要是再晚点回来,林铃醒了还没见着人,怕是得把宗门其他人一块叫醒找人。 当时慕挽卿深陷昏迷,自己又是男子不便久居女院,便托好说话的林铃闲时照看一番,要是人醒了,记得先通知他。 没想到她是一字不落的全记在脑袋里,慕挽卿那边刚醒,便急急忙忙的赶往自己这边报平安,连传信的纸鸢都忘了用。 “啊,回来了?我就说慕师姐怎么大晚上不见踪影,果真是陆师兄带走的。”林铃起身揉了揉眼眶,察觉慕挽卿睡得正熟,便轻声轻语。 “这段时间有劳小师妹的贴身照顾。”陆君影小心翼翼地把慕挽卿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生怕把人惊醒。 林铃送陆君影到门口,“陆师兄,这是哪里的话,倒是我要谢谢你,上次猎魂多亏有你相救,不然七师兄铁定得废掉一只胳膊。” 七师兄……说的是方牧?他记得这两人平日里又打又闹,跟个冤家似的,还以为俩人关系并不好,没想到…… 按照套路,小说里的小师妹不应该都喜欢的是大师兄吗?然后喜欢小师妹的其他师兄弟因爱生恨,对男主痛下杀手,不曾想被男主反杀,成为男主修仙路上的踏脚石,最后男主得宗主赏识继承宗主之位,迎娶小师妹走上人生巅峰。 “还有其他事吗,陆师兄?”看陆君影愣了半天,林铃怕他有事不好意思主动开口。 “哦,没事,就是想着明天吃什么,啊不是,我是说……晚安。”借口越找越离谱,怕继续聊下去他语言组织能力要罢工,陆君影道了别便不见踪影。 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薄纱窗打在屋内,叽叽喳喳的雀鸟栖息在枝头,春风带来的花香沁人心脾,慕挽卿伸了个懒腰,蹬开被子,当场表演了个鲤鱼打挺,不巧的是被进门的林铃逮了个正着,“慕师姐,你这才醒来没几天就这样折腾可不行。” “虽然从外面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身子里面是空虚的,需要补气补血。最近修炼也得停下来,像刚刚这种又蹦又跳可不能乱来,万一再倒下就算弃雪师姐替你去求闭关炼丹的妙手仙尊,也未必能救回你的命。” “弃雪师姐?沧澜剑宗还有这位,为何之前三年从未听人提起过?”慕挽卿对这位弃雪师姐抱有极大兴趣。 第十四章:下山 对于宗门内的弟子,林铃都喜欢用排行加称呼,比如五师兄、七师兄,外门来的弟子,喜欢用姓氏加称呼,如慕师姐、陆师兄等等。 独独这个弃雪师姐,是个例外。 据她所知,这个世界貌似没有弃雪这种复姓。 要么弃是姓,要么弃雪是名。 而且,这个叫弃雪的人,平日里应该也是那种不喜或不擅长与人交往的人,不然也不会三年内没什么人提起。 再加上林铃刚才提到的信息,弃雪大概率还是妙手仙尊的徒弟。 “弃雪师姐啊,她人很好的,就是不爱说话,之前一直在外游历,你们离开宗门没多久她就回来。慕师姐你的命还是她救得呢,不然可就危险了,那个时候门内各个尊者不是在闭关就是外出。” 林铃越说越来劲,就跟被拧开自来水龙头一样,“慕师姐你那个时候陷入昏迷,都不知道,陆师兄当时可担心你了,他直接抱着你用传送法阵传回来的,这玩意可耗法力,距离越远,耗的越狠,弄不好会伤及根骨,影响以后修炼。” “就算是天赋异禀的五师兄,都不敢随意在离剑宗这么远的地方使用传送阵,我猜啊,陆师兄定是心悦你的。” 慕挽卿面色绯红低头不语。 “不过嘛,陆师兄周围围着的女子不少,每年情书都一箩筐,给人危机感太严重了,不好。”林铃拇指撑着下巴,像个长辈一样,认真的替慕挽卿考虑。 听完林铃的话,慕挽卿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 确实,陆君影对每个人都很好,别人的善意也是不分男女来者不拒。 至于他救自己,更多的应该是同门之情,万不可自以为是的陷进去,到时候情难自控做出恶毒女配的事来,那可就糟了。 “对了,慕师姐,你觉得夏侯师兄怎么样?” “夏侯洺?怎么忽然扯到他?” 林铃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瞧,你们果然有事,我都还没说是哪个夏侯师兄呢,怎么就自己招了?难怪夏侯师兄每天早上来送花。” 慕挽卿的大脑过载,检索不出信息,只得机械的回应,“花?” “对啊,喏,剑兰花,缥缈宗的象征之花,世间罕见,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你们之间若真没有什么,人家怎会天天来送花。” 啊这……啥情况…… 慕挽卿脑子乱的跟被猫耍过的毛线球一样,她不记得自己啥时候欠了人家情债,至于一见钟情什么的,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林铃走后,慕挽卿疯狂挠头,随即倒在床上,最后决定,只要对方不开口,她就装傻子,啥也不知道,以后还要尽量保持距离,她可是立志要当富婆养小白脸的,可不能栽在一个人身上。 “不谈恋爱只搞钱,此乃大女子之志也,哈,哈,哈。” 慕挽卿又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明明没有任务让她接,可她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事忘了。 直到第五天月上枝头时分,窗户飞来的绿色灵蝶在慕挽卿床榻来回转圈,待其伸手,灵蝶停在食指关节处消失不见,接收到信息的慕挽卿转眼脸色大变,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完了完了,躺这么长时间,错过交稿期了,稿子还没赶完呢。” 错过一天交稿可是要倒扣钱的,她若是不在这几天内完稿,这期稿费铁定得被扣个精光,连幸苦费都赚不到。 一支笔,一个夜晚,还你一个奇迹。 想当年,她可没少挑灯夜战狂补寒暑假作业,日子隔的是有些久了,可总有个基础在那不是。 慕挽卿顶着黑眼圈熬了个通宵,完成了她的新作《魔尊和仙上不得不说的两三件事》,当下还需找个借口下山交稿才行。 “你这是昨晚做贼去了?”陆君影驾着剑从半空中飞来,在离地面还有些距离时,纵身一跃,平稳的站在慕挽卿的面前,紧跟其后的是方牧和楚瑜。 方牧眼神在陆君影和慕挽卿之间扫过,含笑说道:“陆兄,我与五师兄先去向掌门报告,你们慢慢聊。” 说完便拽着分不清状况的愣头青楚瑜随自己离开。 慕挽卿点头,指着自己黑眼眶,“因贫穷生出来的病,你要是钱多的花不完,我不介意帮你花掉。” “起开起开,爷自己钱都不够花,谁叫你每次在吃的方面花钱大手大脚。”陆君影连连挥手。 “那不行,衣着方面可以省着点花,吃不行,我就这么点爱好。” 陆君影从腰间拿出仅比指甲盖略大点的小盒子,“抹上这个,气色会好很多,记得省着点用。” 慕挽卿接过盒子,“多谢大师兄。” 陆君影怔住,以往私下,慕挽卿可是不会这么称呼他的,好似什么东西在悄然发生变化。 “怎么了?” 陆君影回神看向慕挽卿,没看出慕挽卿哪里有问题,心里只是觉得不过是个普通称呼的改变而已,或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没什么。” “慕师姐!你怎么来了?”林铃的声音传入慕挽卿耳中。 慕挽卿同陆君影道了个别,便同林铃有说有笑的回到女院。 林铃的住所就在慕挽卿的隔壁,也是当时为了半夜起来查看慕挽卿的情况请掌门师父调换的。 “下山?慕师姐,你身体还需调养几日,接不了任务,是没法下山的。” “我好了,真的,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小师妹,你看,因为无法同其他师兄弟一样接任务,我昨晚都急的睡不着觉。”慕挽卿指着自己黑眼眶胡说八道。 见林铃正在思考,慕挽卿知道下山这事还是有的商量的,只不过还需添点火候,便搂住林铃的腰,用自己的脑袋蹭她鬓角的发丝,“好林铃,好师妹……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们这次任务就带上我嘛。” “你也知道我这修为停在筑基一阶有两三个月了,迟迟不得提升,想来我的机缘不在宗门。若是下山多历练历练,就算修为没多大长进,日后想来也能自保。再说了,你刚刚不是还提到了,这次任务由弃雪师姐领头,不会有问题的。” 第十五章: 头号舔狗 弃雪,沧澜剑宗四师姐,年纪轻轻便是元婴大圆满的修为,罕见的变异雷灵根,丹剑双修,若是她有意,下一任掌门大概率就是她。 “这……好吧,明日出发前我便同掌门爹爹说说情,带上你。” 慕挽卿捧起林铃脸蛋亲了一口,道了声谢,就急匆匆离开林铃的屋子,生怕自己在这儿多待几秒对方就会反悔。 林铃刚准备开口提醒慕挽卿,这次任务还有其他人参加,便不见其踪影。 在林铃的帮助下,慕挽卿很顺利的加入弃雪师姐的队伍,只是,为什么他也在? “我昨晚正准备告诉你,谁料慕师姐你跑的比兔子还快。”林铃顺着慕挽卿的视线看去,下山的牌坊处站着个酷似冰山的男子。 这人正是慕挽卿前几日在后山遇见的夏侯洺。 能让元婴级和金丹级出马的任务,应该没那么轻松,但也好过是非纠缠至极的,比如她和陆君影执行的钱府任务。 若是钱府没有被灭门,查清所有真相的她,是否还能继续帮钱府除去所有牵扯其中的鬼怪。 慕挽卿自己也不清楚,做与不做好像都是个错误。 害人的人福寿安康,受害的人却无处鸣冤,只得化作鬼怪日日叨扰。 屠杀钱府满门的应该是人,至于钱夫人为何能活那么久,可能与她随身配戴的护身玉佩有关,以至于孙素服无法靠近只得叨扰他们师兄妹。 真是越想越头疼,慕挽卿习惯性的伸手揉搓太阳穴缓解疲劳和头疼的毛病,恍惚间,鼻前传来淡淡的清香,吸入肺腑人不仅精神不少,头也没那么疼了。 眼前绣着剑兰花的香包引起慕挽卿的注意,抬首望去果真是夏侯洺。 “这个香包可以清心润肺,缓解头疼。”夏侯洺拿着香包誓有慕挽卿不接就不松手的样子。 “多谢夏侯师兄。”慕挽卿心想不要白不要,也就没跟夏侯洺客气,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身侧的林铃表情错愕。 林铃扳起手指头数数,十四个字……整整十四个字,平日里夏侯师兄一天说的话都不一定有这么多,要说夏侯师兄对慕师姐没有意思,她可是打死不信。 弃雪来的最晚,清冷又绝美的长相搭上红胜烈火的长衫,并没有让她显得半分俗气,反倒称的她与冬雪中孤傲挺立枝头的红梅无二。 “是我的菜。”慕挽卿一副花痴样子的盯着向他们漫步而来的弃雪。 这要搁她那个世界,她一定是这小姐姐的头号舔狗,还是疯狂地在屏幕之外狂刷“老婆”弹幕的那类。 至于现在嘛,自然是当面做舔狗啊! 慕挽卿为了避免初次见面就被弃雪划为变态范围,竭力克制自己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面上带着乖巧地笑容,“弃雪师姐,我是慕挽卿,之前我险些丧命,是你救的我。” 弃雪只是点头示好,并未说半个字。 “姐姐好高冷啊!可是我更加喜欢了怎么办?”慕挽卿总是走在弃雪后面,如若观察仔细的,定能发现她时不时盯着前面的弃雪露出痴汉笑容。 慕挽卿想起自己今天穿的正好还是天蓝色外衣,俗话说自古红蓝是cp,四舍五入等于她和弃雪老婆结婚了。 “弃雪师姐,你渴不渴?我这里有水囊。”慕挽卿从下山的路上开始就没停下献殷勤。 “不渴。” “哦,如果渴了记得告诉我。” 慕挽卿从林铃那儿了解到这次的目的地是渠阳,至于目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林铃说,掌门爹爹只要他们三人听候弃雪师姐差遣就行,其余的无需他们操心。 渠阳应该也有尘烟客栈吧,到时候找个机会把手稿交出去就行,下次交稿也得是半年之后的事。 “前面有结界,禁止飞行。”弃雪说完,脚踩在紫翼剑上,躯体同剑在空中连续旋转两三圈后平稳落地。 林铃和胆子大也学着弃雪师姐的方式御剑转上几圈落地,夏侯洺则是待剑的飞行高度略微降低,便如踏云而来仙人一般轻巧落地。 慕挽卿恐高,只敢中规中矩地按照自己学到的方法逐步压低飞行高度,缓缓落下。 几人下落的地方是荒郊野外,抬眼看去是望不尽边的黄土与沙漠。 “明明在高空看的距离也不远,怎么落地后是看不到头的荒漠。”林铃撅嘴,双手交叠抱于胸前,脸上写满不开心。 慕挽卿点头表示赞同,她当时注意到沙漠后面是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也以为距离不远。 习惯了御剑飞行的他们,偶尔来次徒步亦是要人半天小命的。 “弃雪师姐,可以用传送阵吗,我们直接传送过去?” “不能。”弃雪泼了盆水,“有结界的地方是无法使用御剑飞行和传送阵。” 听完弃雪师姐的回答,林铃有种天要塌下来的感觉,以她为中心画圆,一米内都散发出生人勿近的丧感。 还能怎么办?走呗!不能大老远的白来一趟,如果速度快的话,天黑之前应该能走出这片荒漠。 没有树木遮荫,太阳透过大气直接照在大地上,几人就像被凉在沙漠的葡萄,再在这儿待上一天一夜,铁定得成葡萄干。 脚下的土地就像被加热过的烙铁,只要站在原地不动,晚上回去脱去鞋子,便能瞧见满脚的水泡。 “救……救命……救救我……”不知走了多久,虚弱的求救声传入耳中,林铃寻声看去,不远处躺着一男一女,俩人脑袋上均盖着片缝补多次的破布。 弃雪上前查看,女的腿脚受伤,男的是因为困于沙漠太久滴水未进而导致的昏厥。 “在下谢应离,多谢恩人。要不是恩人相助,我与小妹怕是要命丧于此。”得到林铃等人相助,谢应离能够站起和他们流利的交谈。 弃雪师姐担心这两兄妹独自行走于沙漠恐出意外,于是邀请几人与他们同行。 因为帮助谢应离兄妹,慕挽卿在原地停留时间有些久,再次动起来反而有点头晕,夏侯洺忙向前迈上两步,从后搂住慕挽卿的腰,“要紧吗?” 第十六章:蛇窝 慕挽卿累的张不开嘴,只能摆手。 “难受就说出来,有我在,你不必逞强。” 奇怪,太奇怪了,夏侯洺让慕挽卿产生一种的错觉,一种对方很了解她的样子。 不应该的……他们明明都没有接触过,除了后山那次。 没有正面接触过却很了解对方,要么就是有一方在暗恋,要么就是有一方别有所图。 慕挽卿直接pass第一个想法,她相貌平平,若说有人暗恋她,还是个世家子弟,缥缈宗未来最有可能的继任者,打死她也不信。 得有多蠢的人才会相信什么都不缺的人,会只图所谓的真爱。 既然对方别有目的,那她也不能有便宜不占,那不成王八蛋了嘛? “那就,麻烦夏侯师兄了。” 慕挽卿顺势倒在夏侯洺的怀里,指尖扶额作出虚弱不堪之姿。 夏侯洺拦腰抱起慕挽卿,看起来毫不费力,“你于我,从不是麻烦。” 呦吼,真会撩,若夏侯洺面对的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估计能成功让人入套,但她慕挽卿是谁啊?她可是凭本事母胎单身二十多年的老阿姨,什么帅哥没见过,什么套路她不知道。 慕挽卿双手勾住夏侯洺的脖颈,害羞的依在他怀里,心里却嫌弃的不行。 弃雪等人因一路上等候谢应离兄妹的步伐,并未在天黑前赶到树林。 夜幕降临,沙漠的温度急剧下降,作为修仙者的林铃与慕挽卿都觉得有些受不住,更别提谢应离兄妹。 “还好我有掌门爹爹给我准备的法器。”林铃嫌温度太低,直接从收纳袋里拿出炼丹的丹炉,又从腰间的葫芦里倒出三昧真火。 “炼丹炉成烤火盆,小师妹,真有你的。”太奢侈了简直,打个最易懂的比方,林铃这种行为就好比拿着沉香木放在聚宝盆里燃烧,奢侈的要命。 林铃不觉得自己手中的小玩意有多珍贵,二品法器她的收纳袋里有很多,全是掌门爹爹炼器炼出来的废品,平日里她也用不着,要不是这次要在荒野过夜,她也想不起来袋里那些破烂,“我这儿小玩意多,慕师姐有想要的么?” “有和你收纳袋差不多大小又方便携带的介子空间吗?” 林铃埋头想了会儿,从空间中拿出个纳戒,“给,这个可以随身携带,小巧方便,就是装的东西没有收纳袋多,不过放下十个这么大的荒漠是不成问题。” 十个荒漠那么大,叫做能装的东西少,那什么样的叫做大? 果然贫穷限制了慕挽卿的想象力。 夏侯洺在他们周围二十米的以内布置了防御法阵,如此他们便可不用轮流守夜。 慕挽卿的睡眠比较浅,没有枕头和床,基本上就是整夜无眠。 怕打扰到其他人休息,慕挽卿放缓脚步,走到法阵边缘抱膝坐下,沙漠的星空比车来车往的街区要更加明亮耀眼,就像你伸出手稍微一跃便可摘到似的。 以前的她,白天黑夜穿梭于大城市之间为生活奔波,从未有时间好好看过天空,比起毫无价值的星空,她更愿意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刷刷短视频,以此散发掉自己积累一天的疲劳和怨气。 现在反倒有了闲暇,却也不敢再抬头多看两眼。 “想家了?”夏侯洺不知何时在慕挽卿邻侧坐下,手上拿着大氅正准备披在她肩上。 慕挽卿此时并没有太多心情陪夏侯洺摆弄心机,身体向左侧倾斜躲开要落在她身上的大氅,“夏侯洺,我身上没有你想要的,别在我身上白费心机。” 夏侯洺薄角微扬,双臂圈住慕挽卿,强制把黑色大氅给慕挽卿披上,另外还打了个蝴蝶结,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把事情都解决了,我会告诉你我想要的。” 临走前还不忘轻抚慕挽卿的眉角。 慕挽卿觉得自己被调戏了,甩手打掉夏侯洺的触碰,“登徒子!” 没想到她都骂人了,夏侯洺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冰山变流氓了! 夏侯洺离开后,慕挽卿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大氅,系着的结与她平日里的手法很相像。 巧合吧? 怕地第二天还要露宿街头,天刚蒙蒙亮,几人就开始赶路,走了个半个时辰便穿过沙漠,接着便是雨林,胳膊粗壮的树枝,三人抱树才能围成圈的树干,仰首不见头的树尖。 “弃雪姐,你看这花儿好好看啊!” “别碰。”慕挽卿把林铃往自己这边拉,“有毒。” 有没有毒,慕挽卿也是猜的,她记得这种雨林地带生长的动植物,越美丽越致命。快的话几分钟内就能送人去阎王殿报道。 弃雪也提点道:“此地情况复杂,莫要大意。” 越往树林深处走,树木之间距离越密,可透过的光线也越少,危险感也越来越强烈,“啊!” 从昨天见面到现在都未曾开口的谢应离的妹妹,手臂发抖,指着不远处悬挂于枝头的物体。 林铃、夏侯洺带头上前,慕挽卿与弃雪步与其后,树上悬挂的不是物体,而是尸体,每具尸体相隔的距离都差不多,行列布置有序,不像自己上吊自杀的,倒向死后被人摆出这副状态的。 “有活的。”林铃指着自己头顶悬挂的尸体,“刚刚他动了。” 尸体面色发青,不像还活着的样子,慕挽卿还没反应过来,夏侯洺便挥刀斩断数条从尸体腹中钻出的毒蛇。 以尸养蛇,真tm恶心,谁这么缺德? “噗”的声响在四周陆续响起,数百具尸体里都钻出蛇来,让人产生进入的不是雨林而是蛇窝的感觉,慕挽卿对蛇这玩意恐惧的很,吓得她如同狗皮膏药那样,紧粘在弃雪身上不肯下来。 弃雪无奈只得凝气于紫翼剑,气随剑挥出,无数条尚未落地的蛇被其斩杀。 慕挽卿半眯着眼看向地面,偶尔还能看见几条被斩杀的蛇尾还在地上扭动。 “蛇母。”夏侯洺罕见的提醒林铃和弃雪,附近可能存在蛇母。 还有蛇?慕挽卿想骂娘,她上辈子是挖人祖坟还是咋地了,这辈子来蛇窝走一趟,现在若是掀开她的衣袖,便能瞧见她胳膊上那满满的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