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逆袭,科举路上她美又飒》 1落水 东陵庆安八年,青石镇西塘村。 在一片贫瘠的荒田里,有个身材修长的年轻人,正在汗流浃背的给土地施着农家肥。 “阿辰哥,快去大河边…出事了!” 此时跑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年轻小伙正在喊着干活的男人。 “怎么了润生,谁出事了?!” 安瑾辰挑着空粪担急匆匆走了过来。 “是…是小夏……” 这下安瑾辰不淡定了,他扔下肩上的担子,飞快的朝着村东边的大河跑去。 在一条大河的河埂上安初夏被人放在膝盖上顶着胃,吐出肚子里的河水。 她迷迷糊糊刚想努力的睁开眼睛,就觉得自己身体好像换了一个怀抱。 “小夏你怎么了,别吓哥哥啊!” 飞奔到河埂上的安瑾辰推开人群。 从正在给安初夏做急救的男子手里,把人抢到自己怀里。 “小夏!你醒醒! 哥哥不是说了么,你县试没通过是运气不好,我们明年再去考,一定能考过的。 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跳河了呢!” 刚穿越过来的安初夏,就这样被抱着自己的人,连拍带摇的再次昏死过去。 “……”大哥别摇了求你做个人吧! 站在旁边一身湿淋淋的清冷男子,实在看不下去。 声音清浅的说道:“她现在已经没事了,如果你再这样摇晃下去的话,她可能会有事!” 安瑾辰听到男人说的话,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因为刚才太担心妹妹,安瑾辰根本就没有关注到河埂上其他人。 他抬起头看见俯视着他的清俊男子,看见他身上的衣服还滴着水,就知道是他救了自己妹妹。 “木大夫!谢谢你救了我家小夏!” “先别说这个了,先把她带回去吧。 过一会儿,去我那里拿一些去寒的草药,回去熬给她喝。” 话说完男子就抬步离开了,他也要赶紧回去把这身湿衣服换下。 安瑾辰:“……”走的真快! 他默默把口中感谢的话咽了回去。 抱起安初夏朝着村西自己家茅草屋走去。 周围的人见安瑾辰把落水的妹妹抱走后,也都纷纷的散开了。 “安家小子真是脑子进水了,他妹妹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料,听说连考三年县试,都没通过第一场考试。 就这样他还累死累活的拼命供着,害得自己穷的连媳妇都娶不上,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几个村里碎嘴的长舌妇找了一个地方继续嚼舌根! 别人的议论安瑾辰没听见,他抱着安初夏回到家后,请邻居家一位和善的嫂子,帮着安初夏换了湿衣服。 安瑾辰去了趟隔壁木大夫那里,抓回驱寒的草药。 回到家正好碰到好兄弟润生,把自己之前扔下的担子送过来。 安瑾辰看见他一脸气愤的走进院子,不由问道:“你这是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润生听到安瑾辰问自己,犹豫了一下说道:“阿辰哥,你知道小夏是怎么落水的吗。” 安瑾辰听到这话心中一怔,难道自己妹妹不是因为这次县试没过,才想不开去跳的河。 润生对上安瑾辰逐渐变凌厉的眼神,面带愤怒的说道:“我在回来的路上,听到碎嘴的花婶子和刘阿婆说。 她在河边洗衣服的时候,看见小夏是和你二叔家的女儿,还有孔富户的闺女。 在大河埂上起了争执推搡中掉进河里的。” 安瑾辰气的头上青筋暴起,转身从柴棚里拿起柴刀,怒气冲冲朝着村子里跑去~ 润生看见他这样怕会出事,连忙扔下担子跟了上去。 安瑾辰手拿柴刀原本是直奔他二叔家去的,可是在路过孔家的时候,想到自己妹妹落水也有他家女儿的事。 转身就举起柴刀向那紧闭的院门砍去~ ……… 安家东屋里。 躺在一张陈旧木床上的安初夏颤抖着睫毛,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疑惑的看着这间简陋的房间。 除了她身下躺着的一张床和放在墙角已经斑驳的木柜子,房间里在无其他摆设。 自己这是在那里? ……被人绑架了?! 忽然安初夏感觉头一阵眩晕,之后脑海里出现的画面,让安初夏头疼的皱起眉心,被迫接收一个小姑娘十几年的记忆。 再次睁开眼睛的安初夏不由苦笑。 她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现在她心里只感觉到有一群“草原马”奔腾而过。 安初夏捂住依旧有些隐隐作痛的脑袋。 她确定自己穿越了。 可惜她上辈子当牛做马攒下的不菲身家,正想辞职过几天有钱又有闲的养老生活。 没想到老天爷就送她这么一份大礼。 让她穿进这样一个除了空气清新,其他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的古代村庄。 还穿到了一个读书天赋不高,性格懦弱的女书生身上。 要说凭着她拥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跟着自家特种兵出身的哥哥学习的格斗散打。 想在这个朝代再次活出个人样并不难,更何况从原身记忆中得知,这还是一个男女相对平等的王朝。 可是对于已经看尽世间浮华的安初夏来说,现在她就想过安逸悠闲的生活。 对于所谓的名利她早已看淡。 想到这里原本要起身的安初夏又重新躺了回去。 心想穿到这样一个古代的村庄也不错,山清水秀,不是正适合养老的地方嘛。 安初夏正在想着以后怎么才能让自己,过上有钱又有闲的生活。 就见一个五官明朗,肤色偏黑,身材健壮的男子走进屋子~ 2上学 安瑾辰走进房间后就看见安初夏醒了,快步走过去拉起她的手。 “你吓死哥哥了,以后你在外面受到什么委屈,别和她们动手伤到自己不值得! 回来告诉我,哥哥替你去教训他们给你出气…知道吗?!” 安初夏不太习惯和人离的这么近,垂下眼帘,才说道:“知道了。” 安瑾辰蹙起眉头,伸手摸了摸安初夏的额头。 “小夏!你没事吧?!” 安初夏心里一惊! 难道原身的哥哥发现自己妹妹身体里灵魂换人了。 不会呀!她什么都没做,多余的话也没敢说。 安初夏抬起头学着原身的样子看着安瑾辰,见他眼神里并没有怀疑。 于是暗暗的吐出一口气,没发现就好,她可不想刚穿来就被当鬼怪烧死。 “……我没事。” 安瑾辰一脸担心的说道:“要是以前遇到这种事,你早就吓的大哭了。 不行!我的去找个神婆来给你,叫叫魂!” 说着安瑾辰就要朝外走。 他原本抓着安初夏的手,这时候反被安初夏紧紧抓着不放。 安初夏“……” 不抓紧一点能行嘛! 要真让安瑾辰去把那什么神婆请来,她就要真的被叫魂,喝香灰了。 安初夏逼着自己流下两滴泪来,声音微颤的说道:“我是怕哥哥你担心,才忍着没哭的。 哥哥不需要叫什么神婆来,让我一个人哭一哭就好!” 安瑾辰“……” 呃……是这样吗?! 这时候有人在外面叫安瑾辰。 “阿辰哥!你出来一下,看看这两袋粮食和几只鸡要放哪。” “诶!来了!” 看见妹妹好像真没事,被人一打岔安瑾辰抛开找神婆的事,转过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安瑾辰又兴冲冲的走进房间,左手提了一袋粮食,另一只手还抓着三只鸡。 “小夏你看!这是哥哥去给你要回来的赔偿,这就拿去炖!给你补身体!” 刚走两步安瑾辰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过头对着安初夏。 语气带着解恨的说道:“小夏!害你掉下河里的那两个死丫头家,一家赔了一袋粮食。 不过我们那好二叔家,我已经把他家砸了个稀巴烂,连锅我也给他打豁口了,还抓了他家三只鸡。 要不是村长出来主持公道,我非把他们都剁了喂狗。” 安初夏:“……”这么凶残么!!! ………… 安初夏因为落水在家修养了三天,第四天一大早就被便宜哥哥强行提拎起来,要送她去上学。 安初夏反抗无效。 她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这个哥哥对她万般宠爱,但只有在原主读书上那是十分严厉。 只因为曾经有一位大和尚在向他家讨水喝后,看见尚且年幼的原主说了一句。 命中带贵,经历生死后! 如果能逢凶化吉,必然封侯拜相。 老和尚说完翩然离去~ 从那后原主父母就经常让已经启蒙的安瑾辰,以后要照顾好妹妹,也许他们家光耀门楣就靠她了。 之后兄妹两父母意外身亡,安瑾辰就把供妹妹上学光耀门楣这件事,变成了完成父母心愿的一种执念。 “小夏!到了!” 安初夏被便宜哥哥叫回了魂! 安瑾辰把借来的牛车停在一处宅院门口,这就是原主读书的地方,是镇上董秀才开办的私塾。 这时候除了安初夏也有其他学生陆续来上学,看见他们兄妹俩很多学生眼中多少都带着抹鄙夷。 安初夏眉头微皱,她从记忆里得知原主除了有点笨,性格有些懦弱以外。 在私塾里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招人讨厌的事,何至于让这么多同窗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安初夏和便宜哥哥打了声招呼,背着书篓走进私塾大门,她朝四周看了看这里是个二进的小宅子。 前院屋子做了教舍,那后面必然是董秀才一家居住的地方。 教舍里这会儿,有来的早的学子已经在那朗读课文。 安初夏也正要走进去,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了。 “小夏呀!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秀才娘子已经问好几次了! 你还不快去把房间收拾好,再把恭桶倒了,刷干净。 要不一会儿,秀才娘子该生气了!” 安初夏一脸懵逼的看着眼前四五十岁,瘦长脸,眼角微微下垂,满脸尖酸的妇人,噼里啪啦说了一堆。 每个字她都明白,但组合在一起,她就有些听不懂了。 什么叫做收拾房间,倒恭桶! 她不是来私塾里读书的吗? 怎么还负责做这些下人的活,真是活久见了! 听着妇人的口气,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也许这是原主不愿意想起的事情,所以在她的记忆里没有。 “快点小夏!还愣着做什么!” 这个面带尖酸的妇人看着安初夏不动,强硬的把她朝后院拉去。 她可是来帮工做饭的,这几天安初夏没来上学,秀才娘子就想让她帮着做这些。 她有些不愿意,秀才娘子还不高兴。 为了不丢掉这份工作,妇人知道安初夏今天来上学了,立马就来前院拉人。 “怎么来的这么晚,不就是落水了,还在家休息这么长时间。 还不进去,快把房间收拾干净,把恭桶倒了,老放在屋子里,怪难闻的!” 安初夏被拉进后院,就听到站在房檐下一个柳眉细目,颧骨隆起,鼻子微塌,两片薄薄的嘴唇高高翘起。 三十多岁面色带着一丝刻薄正一脸不耐烦的瞪着她。 看着安初夏呆呆站在那里没动。 皱起眉头,声音微厉的说道:“还站在那里干什么,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让相公把你撵出私塾。 就你笨的跟猪一样,三次县试都交白卷,这件事不说我们青石镇的读书人都知道。 恐怕就连县城的其他地方学子们也传遍了,你离开我们家私塾,看哪个地方还愿意收留你读书。” 现在安初夏总算知道为什么原主明明不情愿做这些事,甚至在她脑海里都不愿意存储这些记忆。 最后还是捏着鼻子做了,原来是受了威胁。 可是原主怕没有地方收留她读书,但来自现代的安初夏却求之不得,她也没打算考科举走入仕途。 干嘛要去给人倒屎尿恭桶。 是她穿越来掉进河里脑子真进水了吗? 3被撵 原本安初夏想要调头就离开的,只是想到古代人都很尊师重道,如果她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走了。 大家都会觉得是她的错,那些收了原主束脩钱,还把原主当做下人用的董秀才一家人,真是什么好处都得到了。 受害的原主却落的一个废物无能自行离开的下场。 世界上咋能有这么好的事,安初夏眯了眯眼睛,水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 四周看了看,那个四五十岁的妇人已经不在这里了。 于是在秀才娘子再开口骂她前,转身进了她们休息的房间。 秀才娘子看见安初夏进屋,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小蹄子,就是缺少管教!” 安初夏当然听见了。 应该说秀才娘子根本没有顾及她听见听不见,反正在她印象中原主性格懦弱,也不敢反抗。 安初夏脸色漠然的走进里间,屏住呼吸提起放在屏风后面的恭桶,匆匆的走出了房间。 她故意把脚步放的很重,站在廊檐下的秀才娘子听到声音转身的瞬间。 安初夏故意装作躲闪不及,拎着的恭桶狠狠地撞在秀才娘子身上,里面的便液撒到她玫红色的罗裙上。 安初夏自己却假装摔倒在另一边,堪堪躲过掉落在地的恭桶,只有很少的几点溅到她鞋子上。 “啊……啊……” 反应过来的秀才娘子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正在前院看书的董秀才听到后院传来凄惨的尖叫声,手一抖把书掉在了地上。 急忙朝后院走来,其他学子也没挡住好奇心跟了过来。 董秀才和一众学生来到后院,就看见秀才娘子疯狂的在撕打着卷缩在地上的安初夏。 这一幕看得他们张口结舌。 就算他们平时不喜欢这个性格木讷,又懦弱,蠢笨,每天都低着头,不爱说话的女学子。 但也不得不说秀才娘子这样殴打她,也实在太过分了。 “这是干什么?还不住手!” 已经气疯了的秀才娘子这时那还能听得进人话,于是她更加疯狂的捶打着安初夏。 “……”嘴里的污言秽语更是让跟进来的学生们皱起眉头。 他们没想到以上在他们面前说话轻声细语的师娘,真实的模样竟然是这般不堪。 安初夏知道自己要的观众已经就位,虽然她前世不是演员,但作为现代人谁还没看过几部宫斗宅斗大戏。 照猫画虎还是会一点的。 “师娘你别打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以后一定把你们的房间收拾的更干净。 马桶以后我也会拎得更稳当,不会让它撒出来溅到师娘身上。 师娘看在这五年来,我不仅交束脩,还给你们家做了…五年下人做的活。 不能因为我这一次不小心碰到你,师娘真的要把我打死吗?” 话已说完,安初夏怎能让她再打到自己,她好似疼的受不了,在地上乱滚着。 无论秀才娘子怎么扑过来,最终都是自己摔到地上,显得疯狂,又狼狈之极。 董秀才在听见安初夏开口说话的时候就知道不好,这样拿学生做下人用的事,好说不好听。 他当时听自己妻子提的时候也犹豫过,只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拿眼角扫了跟进来的学生们,虽然他们大多数人都是冷眼旁观,但是还有少部分人显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为了自己的名声董秀才精明的眼眸微微一沉,很快做出了一个决定。 对着秀才娘子呵斥道:“你怎么能把夏同学叫来干这种事,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躺在地上的安初夏听到董秀才这么说身体一震,这是要推卸责任装无辜的节奏。 这样又当什么,有立什么的人,安初夏怎么能让他如愿。 安初夏一脸害怕委屈地说道:“先生,你别怪师娘! 她说你上次嫌弃我恭桶没刷干净,还是她帮着我求情的呢。 师娘让我以后听她的话,要不先生不高兴,把我撵出你们家的私塾,我就没地方读书了。” 董秀才现在老脸通红,都不敢看身后的学生们了。 因为躺在地上说话的安初夏一脸木讷,语言呆板,谁也不会怀疑她在说谎。 更何况她也不算说谎,妻子拿她当下人使唤,自己是真的知道。 不过此时恼羞成怒的董秀才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他能收留这个蠢笨如猪的学生,已经算他仁慈了。 要不是他哥哥愿意出双倍的束脩供她读书,自己又怎么会愿意收她这样的学生。 看见事情已经闹成这样,无论自己说什么,恐怕也都无济于事。 于是董秀才愤怒的对着安初夏,这个让他丢尽脸面的女学生,大声的吼道:“滚…滚…现在就给我滚! 以后出去不要说你在我这里读过书,我没有你这么蠢笨的学生。” 董秀才由不解气恶狠狠的说道:“今天的事也不许说出去,要是让我听见,有你好看的!” 安初夏听到董秀才说的话,好似伤心的双手捂住了脸,在人看不见的手掌下她的唇角勾了起来。 “先生啊!不要赶我走,我会没有地方读书的!” 看见自家相公给自己撑腰出气,秀才娘子立马来了劲,站起来拖着安初夏就朝宅院门口走去。 安初夏戏都演完了,本来就要离开,于是随着秀才娘子的力道,顺利成章的被拖到门外。 也让四周看见这一幕的老娘们,勾起她们的好奇心,给他们的八卦事业添砖加瓦。 没有几天这些爱闲聊的妇女们就从自家孩子,或者左邻右舍家在董秀才私塾里,读书的学生口中得知了真相。 谁听了,都要说一句,他们这两口子真不是个东西。 收了人家哥哥那么多束脩,结果还让人家来私塾里读书的妹妹,给他们家做下人的活。 安初夏被秀才娘子拖出来刚站起身,就看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走到她跟前。 好像怕别人听见一样轻声的说道:“安初夏,你这个贱蹄子。 看你离开我们家私塾,还有哪家愿意收你这样的蠢货。 还有你知道吗?我爹说我现在的学问已经很好了。 明年是乡试年,让我现在努力学习。 明年一鼓作气考过乡试,到时候我就是我们镇上,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女举人。” 说到这里董琳琳高傲的抬起头,看着安初夏的眼神如同蝼蚁。 “我要永远把你踩在脚下,等我考上科举当官后,安初夏,我要让你成为我家真正的下人。” 安初夏心中一怔,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了起来。 董琳琳的这句话让安初夏如醍醐灌顶,让她在这一刹那间彻底醒悟。 这里是古代,士农工商,皇权之下,士的地位最高。 虽然她并不想要什么功名利禄,可是同样不想被人踩在脚下蹂躏奴役。 安初夏眼眸微眯抬手推开挡路的董琳琳。 “……借过!” 然后大步朝前走去,根本就不理被自己抛在身后,气怒跳脚的董琳琳是怎样的气急败坏。 此刻安初夏双眸异常明亮! 她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里面闪耀着慧智的光芒,想要让她做一辈子下人,简直是痴心忘想。 不就是考科举么,姑奶奶奉陪到底! 就在安初夏心中燃起斗志的时候,一个挎着菜篮子的大娘忽然伸手拉住了她。 安初夏转头看见对自己笑的和蔼的老妇人,脑海里自动出现一个画面。 好像自己碰到拐小孩的人贩子了。 4新私塾 安初夏脸上盖着一本书,悠闲的躺在顾童生家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上。 太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形成铜钱般大小斑驳的光影照射在她身上,舒服的安初夏小脚有一下没一下踢在旁边的树枝上。 这时候树下传来了女孩清脆的声音。 “安姐姐快下来!爷爷刚才过来书房,还问你去哪里了。 我已经帮你唐塞过去! 我们赶快回去吧,要是被爷爷抓住,又要给我们添加课业了。” 安初夏低头看着一脸焦急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她被那个挎蓝子的大娘,顾童生的妻子古氏拐来她家私塾里读书已经一个月了。 这个小姑娘是顾童生的孙女,名叫顾芳妙,今年十四岁,圆嘟嘟的脸上带着婴儿肥,大眼睛,心思单纯,甜美又可爱。 是顾童生老两口的心头宝! 安初夏从树上下来不由叹息,美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 两个人回到后院。 这是顾童生一家居住的地方。 就从顾童生发现安初夏只看一遍,就把整篇经学《小四书》一字不差的背了下来。 之后他又拿了几本科举书让安初夏阅读,然后让她背诵。 无一例外,安初夏都完整的给他背诵下来! 当时顾童生就觉得董秀才的眼睛被狗屎糊了,这明明是一个蒙尘的珍珠,科举的好苗子。 愣被董秀才教成了驴粪蛋,他不眼瞎,谁眼瞎。 顾老童生高兴的昂头大笑。 原本只以为老妻这次又是为了家里能多点收入,不知道从哪捡回来的学生。 没想到这次她倒真捡回来了一个宝。 从那天开始安初夏就被顾童生,安排到后院和自己孙女一起读书。 这个朝代虽然女子也可以读书参加科举,但是因为科举是一个很花费银钱和时间的事情,最后考不考得上功名还很难说。 古代女子花期很短成亲又早。 所以东陵王朝即使有女子也可以参加科考的制度,但真正为了考科举而读书的女子还真不多。 大多也都是学会认字,为了能够嫁到一户好人家,可以管理后宅看懂账本~ 顾童生把安初夏叫到后院和自己孙女一起教导,更主要的是觉得她是一个可造之才,放在前院和一群稚童在一起学习浪费了。 安初夏走进顾家书房看着一屋子的书籍,不由再次感叹,不愧是祖上当过大官的人家。 即使家道中落这底蕴犹存。 只要有这些珍贵的书籍在,何愁子孙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 不得不说顾童生老两口都是有远见的人,平时看他们过的十分简朴,就连饭桌上也很少能见到肉。 但他们从来没想过把这些书籍卖了换银子,过更好的生活。 安初夏和顾芳妙进入书房刚坐下不久,顾童生进来时看见她和孙女,都在认真的做着自己布置的课业。 满意的点了点头捋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含笑迈着四方步又退出了书房。 顾童生走后,安初夏和顾芳妙对视一眼,相识而笑,又重新低下头认真的做题。 正在缝衣服的古氏看见自家相公,嘴角微扬的走出来,知道他对自己这次领回来的学生很满意。 她也不想老劝说别人把孩子送来启蒙读书,可是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相公收每个学生的束脩又少,家里过的实在拮据。 他家收费这么少普通人家的孩子都能上得起学,多认识些字总没有坏处,外出做事少受骗,得利一辈子。 顾童看着老妻问道:“今天吃什么?” 古氏斜了顾童生一眼,“能吃什么,炒青菜,土豆丝,难道还能吃大鱼大肉~” 就自家相公每年收那点束脩,每天能把这些饭菜吃开就不错了,她也只能精打细算的过每一日。 顾童生对老妻不雅的朝他翻白眼,不但不生气,还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 然后迈着四方步去前院继续教那群刚启蒙的皮猴子读书。 安初夏今天除了做题,还看了几本其他书籍。 看着手中被真正进士批注解析过的科举书,安初夏对以后的科举路更加有信心了。 在外人看来她在秀才家的私塾念书,都能连续三年县试交白卷。 这会跟着一位老童生读书,更是在浪费时间,很多人心里多少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特别是董秀才家的人听说安初夏,进了专门给孩童启蒙的顾童生家读书。 还在外人面前说她是自甘堕落! 跟着一群幼童一起读书,要是能考上科举,他们家自愿关闭私塾,承认自己的无能,不配教书育人。 这些话也许是董秀才在激动下无意说出来的,不知道被哪个好事的人,就这么传了出去。 外人的言语没有影响到心智成熟的安初夏,她此时正兴趣盎然的看着手中的书籍,没有收到外在的任何干扰。 不知不觉夕阳西斜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傍晚下学后一群学童争先恐后的跑出私塾大门,纷纷被来接他们的家人领了回去。 安初夏等到幼童都走完了,这才慢悠悠的走出来,看见坐在牛车旁石头上的润生,就向他走了过去。 “润生哥,我哥呢,他怎么没来?” 润生看见安初夏走出来赶忙站起身:“你哥和大壮今天去给王地主家干活去了,要晚点才回来,临走时候让我下午来接你!” 说着话润生解开拴在石柱上的牛绳,看见安初夏爬到牛车上坐稳后,正要驱车离开。 两人就听到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5邻居 “哎呦,我以为是谁呢! 这不是离开我们家私塾,只能去和一群刚启蒙的小屁孩儿,一起读书的女书生吗?” “咯……咯咯……” 安初夏转过头看见故作优雅,捂着嘴笑的像母鸡的董秀才娘子,身旁还站着女儿董琳琳。 看见她们手中拎着东西,应该是刚巧路过这里。 对于能碰到董秀才家的人,安初夏早有预料,毕竟她现在读书的地方是和董秀才私塾在一条街上。 赶着牛车的润生,因为有时候也替好兄弟接送妹妹,所以他也认出面前这个说话尖酸的妇人,就是董秀才娘子。 对他家把好兄弟妹妹撵出私塾,也心生不满,润生看着她们,口气不善的说道:“好狗不挡道,别好好的人不做,到处学那母鸡叫!” 董秀才娘子一愣,这还是她当上秀才娘子后,第一次被人当面这么骂。 反应过来的董秀才娘子破口大骂:“你这个下作的东西,骂谁狗呀,鸡呀的……” 安初夏最讨厌和人逞口舌之快,这也是她上辈子为什么工资那么高还辞职的原因。 “走吧,润生哥,别跟这些每天只会咕咕叫的东西计较,她们哪听的懂人话。” 润生惊奇的看着安初夏,这还是他认识那个连和人说话,都不敢抬头的小夏吗? 看见安初夏又习惯性的低下了头。 润生这才狠狠的瞪了董秀才娘子一眼,把鞭子向空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鞭哨。 拉车老牛早已听惯这样的声音,缓缓的朝前走去。 润生可不怕董秀才娘子,他哥从战场上退役回来,可是在县城里当捕快,虽然捕快不是官,但是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 站在老牛前边的董秀才娘子和董琳琳看见老牛真的向前走动,急忙侧身让开路,不敢相信他们真驱赶牛车撞他们。 “你这个黑心烂肺的小贱人,怎么敢~” 董秀才娘子对上安初夏看过来如冰刀利刃一般的眼神,下意识把嘴里要说出来的污言秽语咽了回去。 不由怀疑的眨了眨眼睛,这还是那个任自己搓圆捏扁的安初夏吗? 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董琳琳也同样看见安初夏的目光,是那么的锋利逼人,让人不敢直视。 想到那个懦弱的连头都不敢抬的安初夏,她怎么会拥有这般强的气势。 牛车离开青石镇安初夏抬起头,迎着初夏的微风轻轻抚在脸上,惬意的斜靠在车架旁。 回到家的时候晚霞已经铺满天空,整个小山村沐浴在夕阳的霞光中。 牛车驶到门口,“到了,小夏!” 安初夏拎着书篓跳下来,“润生哥,晚上留下来吃饭吧!” 润生向她摆了摆手:“不了,我回家还有点事。” 既然润生说自家还有事,安初夏也不好再挽留。 看着润生赶车离开就想转身进家的安初夏,没想到会见到那个在十多年前,谣传原主兄妹命硬克亲。 挑拨原主祖母把当时还很年幼的他们兄妹,撵出祖屋自生自灭的二叔。 对于这样黑了心肠的原主亲人,安初夏当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想都没想就准备假装没看见继续开门。 “小夏,不管怎么说,我是你亲二叔,难道你见到我不该打一声招呼吗?” 安初夏现在不仅装着没看见,她甚至把原主二叔当成空气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听见就走进院子把门关上了。 还是那句话,逞口舌之争是最无用的,就算他现在把原主兄妹受的委屈和苦处,大吼大叫,悲伤的说出来。 然后再骂他一顿说他无情无义陷害亲人。 能在哥嫂刚死不久,把两个懵懂的孩子赶出来不管不问生死由命的亲人,他的心早已经烂透了。 怎么还知道愧疚为何物! “不知尊卑的东西,怪不得这么多年考不过县试,不仅蠢笨,还是个六亲不认的玩意!” 就在这个黑心二叔发泄自己内心不满的时候,院门忽然打开,紧接着就是一盆凉水泼了出来。 被淋一身冷水的安守理反应过来,正要破口大骂,就见院门再次嘭的一声又重新关上了。 这时候住在安初夏家隔壁的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看见安守理一脸愤怒的紧盯着安初夏家,声音清冷冷的说道:“怎么抓了药还不离开,你在这里吵到我了。” 绝口不提安守理被水泼的湿淋淋的衣服。 安初夏在院子里听到外面说的话差点笑出来。 旁边这个救过自己的邻居还真是一个妙人! 6韭菜鸡蛋饼 安守理见木大夫清淡的脸上露出不悦,连忙打了一声招呼,穿着湿漉漉的衣服,灰溜溜的离开了。 这可是他们村唯一的大夫,惹了他,以后自己家人有个小病小灾的可没人给看了。 木檀看着安守理离开,扫了安初夏家紧闭的院门,转身也进了自己家院子。 安初夏听到外面没有了动静,也拎着书篓回到房间放好,她知道哥哥他们去给王地主家干活不到天黑是不会回来。 于是转身去了厨房,准备做晚饭。 想到便宜哥哥干了一天活肯定很累,安初夏倒想做点好的给他补补,但是古代的农村真的是资源有限。 加上这个家因为供她读书,安瑾辰这个哥哥恨不得把一个铜板掰成两个来花,剩下的全部攒下来给妹妹读书用。 不管是这世的安瑾辰,还是前世自己当特种兵的大哥,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是非常疼爱自己妹妹的好哥哥。 安初夏在厨房看了一圈,门边放着一口水缸,里面装满了水。 靠墙处摆放着陈旧的碗筷柜子,旁边用石板搭建了一个切菜台。 安初夏从所剩不多的面缸里舀了一些面粉出来,和成面团放在一边醒着。 然后拎起篮子去前面她家小菜园里,割了韭菜,摘了两个胡瓜和青椒。 回来后把家里仅剩的两个鸡蛋打了,烙了一些韭菜鸡蛋馅饼,熬了个粗粮粥。 又把两个胡瓜和青椒洗干净,切成片,炒了一盘子蔬菜。 做好饭后安初夏洗了洗手,走出院门外朝着远处眺望,田间地头景色一片朦胧。 不由疑惑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安瑾辰这个便宜哥哥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王地主家这么黑心,这么晚了还不放人。 安初夏准备回去把饼子和菜热在锅里,等到安瑾辰回来能吃到一口热乎饭。 刚走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饭菜糊了的味道。 她闻着味走到院墙根站在一块石头上,就看见先前给自己解围的木大夫,一脸为难的看着盘子里焦黑的炒菜。 隐隐还能听到他低声呢喃道:“我已经把柴火烧的很小了,为什么今天的菜还会糊!” “噗哧!”安初夏实在没忍住叫出了声来。 木檀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过来。 就模糊的看见一颗黑乎乎的小脑袋,趴在两家相隔的院墙上。 安初夏看见木檀看向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声音有些尴尬的说道:“木大夫,还没吃饭呢!” 木檀清浅的看着这个邻家小姑娘,以前见到他连头都不敢抬,更不要说和他说话了。 就从落水被他救了后,好像变了个人一样,现在每次见到他都会很热情的打招呼。 “……有事?” 木檀的声音很有磁性,给人一种很稳重踏实的感觉。 安初夏每次听到他的声音都觉得很舒服。 “没事!就是我今天饼子烙的有点多,想请木大夫帮忙消灭几个。” 安初夏说完也不得木檀回答,跳下石头走到厨房,拿了几块放在盘子里。 又跑回院墙边站在石头上,“给你木大夫,馅饼做的一般,别嫌弃!” 因为只隔了一道院墙就算天暗了下来,木檀还是看清了小姑娘眼中的期待。 清淡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走过去接过安初夏递过来的韭菜鸡蛋馅饼。 安初夏看见木檀接过饼子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木檀看着小姑娘脸上甜美的笑容,心中不由的一阵暖流淌过,有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对他笑了。 就从父亲被冤死,母亲受了打击,郁郁而终。 祖父沉迷于医道。 他就成了一个真正没有人关心的人了。 “木大夫要是不够吃,我再去给你拿。” 木檀看着盘子里的五张饼子,“够了,谢谢你,安姑娘!” 听到木檀说够吃了,安初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她烙的饼子也不是真的多到吃不完。 只不过看见木檀把饭菜做糊了,念着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安初夏才会这么热情的送吃食。 虽然这个缘由木檀也想到了,但他还是很感谢这个邻家小姑娘送来的这份温暖。 安初夏正要跳下石头去厨房把饭菜热在锅里,就听到院子外大壮的大嗓门。 “阿辰明天等着我,我们还一起去王地主家干活,一天二十五文钱不老少嘞!” 听到外面的动静安初夏就知道安瑾辰回来了,赶忙打了一盆水,过会儿给他清洗。 点上油灯,把桌子搬过来摆好,开始朝上面端饭。 安瑾辰进来就看见来回忙碌的安初夏。 “小夏!哥哥回来了!” 安初夏听出他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暗哑,心里既心疼又有点埋怨。 她在第一次看见安瑾辰去干苦力活,晚上回来累的跟狗一样,就曾经和他说过,自己有办法挣钱。 却被这个不知变通的哥哥镇压了,连一个字都没让她说出来,就表情严厉的说道。 挣钱的事情不用她操心,自己只要把书读好了,就是把他累死也愿意。 之后安初夏也曾经提过几次,都被安瑾辰用一种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现在安初夏也不想那么多了,只要安瑾辰这个哥哥觉得开心就好。 “回来了…就去洗洗手,过来吃饭。” 安初夏最后盛了两碗稀粥端上桌。 安瑾辰恐怕是真的饿了,用极快的速度洗完脸和手,走到桌子边坐下拿着饼子就咬了一大口。 “哥!先喝一点稀粥,垫垫肚子,再吃饼子才不会难受。” 安瑾辰听话的端起粗糙的大碗,一口气喝下了半碗粥,幸好粥已经温了,要不非烫着他不可。 “夏夏!你怎么想起来把韭菜和鸡蛋,包在面饼里的,这样烙出来还挺好吃的。” 正低头喝着稀粥的安初夏诧异的抬起头,不对呀! 她在青石镇上明明看见有人卖包子,怎么安瑾辰说的话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包馅的馅儿饼。 安初夏眼神闪了闪试探性的说道:“哥,哪天我们吃一顿饺子吧!” 安瑾辰嚼着嘴里的馅饼,觉得这样可比干饼子好吃多了。 “饺子是什么,夏夏在哪里吃过?告诉哥哥,哥哥给你去买。” 7上山 听到安瑾辰的回答,安初夏内心的猜测得到证实,这里真的除了包子,像馅饼和饺子还没有人想起来这么做。 看来这个朝代的饮食还没有发展起来,安初夏忽然想到了一个最简单的挣钱方法。 从他们村向东有一个通往运河的码头,坐牛车的话要一个时辰左右。 那里来往停靠码头的船只挺多,还有上下搬运货物的苦力。 码头这样热闹的地方,当然有眼光好的商家在那里建商铺卖货,现在的云水码头俨然成了一个热闹的小集市。 码头除了运货的货船,还有南来北往载人的客船。 有时候船只一两天或者更长时间都不会停靠码头,那样在船上吃的东西很多都是带的干粮。 如果他们在码头卖一些味道好的吃食,应该会很受欢迎。 安初夏瞄了安瑾辰一眼,小口的喝着稀粥。 看着家里的茅草屋,安初夏眯了眯水汪汪的桃花眼,心里有了决断。 次日。 是私塾每月放一天假的日子,安初夏知道安瑾辰今天还要去王地主家干活。 早早就起来做了饭。 安瑾辰早上起来把水缸挑满,吃完饭后就跟着来找他的大壮一起去给王地主家干活去了。 临走的时候嘱咐安初夏在家好好看书,有什么事等他闲下来再做。 安初夏知道这个便宜哥哥对她读书有多上心,于是满口答应。 至于做不做得到那就说不准了。 因为王地主家干活要求去的早,这会儿天才刚刚亮。 安初夏把家里家外收拾了一遍,又把这几天安瑾辰没时间洗的衣服,端到前面的大河边洗干净端回来晾上。 做完这些事,安初夏发现家里的柴火没剩下多少了。 她换了一身干活利索的衣服,从家里找出来一根绳子,又把砍刀在沙石上磨了磨就准备上山去砍柴。 把家里家外的院门锁好,快步的朝着后山走去。 从早晨起来站在院子里的木檀,就注意到隔壁的小姑娘忙里忙外,又是洗衣服,又是扫院子。 他来到这里好几年从来没看见这个小姑娘这么勤快过。 安初夏保持着原主的人设见到同村认识的人,她都是低着头木讷的打了一声招呼,就匆匆的走过去。 有几次她还听见后面的人议论,说她那个便宜哥哥自己都快到及冠之年,累死累活挣那两个子儿。 不想着给自己取个媳妇,把钱都供他这个傻妹妹读书用了,也不知道图什么。 其实安初夏也不明白安瑾辰为什么,对供自己妹妹读书这么执着。 安初夏正向前走着,忽然从斜对面跑来个姑娘拦住她的去路。 “安初夏!你怎么没被水淹死,你活着只会拖累瑾辰哥。 因为有你这个妹妹,我家里的人都不同意…我嫁给他。 我都跟瑾辰哥说了,只要他把你嫁出去,我就说服家里人,让我给他做媳妇。 瑾辰哥竟然说你什么时候科举当官了,他才会考虑娶妻生子。 安初夏你就是个祸害,你这么蠢笨,怎么可能考上科举当的了官。” 安初夏双眼冷漠的看着这个拦住自己去路,嘴里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废话。 身材有些偏胖,眼小,塌鼻,唇瓣又厚,一脸嫌弃看着她的小姑娘。 先不说她拖不拖累自己那个便宜哥哥,就安初夏现在,左看右看上看下看。 也没看出这个小姑娘有哪点配得上自己那个便宜哥哥的地方。 安瑾辰这个哥哥除了肤色有点偏黑以外,他和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兄妹两其实长得很像。 都有着一双涟漪魅惑的桃花眼,只不过安瑾辰五官显得更硬朗一些。 要不是有她这个妹妹拖累,就安瑾辰这个长相,恐怕早就有姑娘倒贴着嫁他了。 “我哥哥愿意供我读书,干亲何事,借过!” 安初夏前世今生都不是爱和人吵架的性子。 是一个能动手绝对不动口的主。 她早就认出来这个小姑娘,就是害原主落水的罪魁祸首其中之一,吕富户家的女儿吕如月。 还有一个害原主落水的凶手就是原主二叔家的女儿,从小受到父母影响,对他们兄妹充满恶意的安灵巧。 安初夏本来想从吕如月身边绕过去,就算要给原主报仇,她也不会傻的选在这离村子不远的地方动手。 原本她是想息事宁人,可是拦不住有人要找虐。 就见气不过的吕如月张牙舞爪的朝安初夏扑过来,想要抓她那张还算能看的脸。 现在的安初夏是谁呀! 那可是上辈子当特种兵的哥哥,怕她一个人在外工作不安全,被人欺负,只要一有时间回来探亲就对她实施魔鬼训练。 就算他离开回部队自己也不能懈怠,因为下次回来他会检查。 从十几岁开始学,整整十多年。 安初夏在那个有着严格纪律的哥哥手里,不说她的散打和格斗有多厉害了。 但对付三五个壮年大汉,那还是不成问题的,何况是像吕如月这样的小姑娘。 只见安初夏身体一斜就躲过吕如月的扑抓,顺便还踢了一颗小石子砸在她的腿弯处,让她摔了一个恶狗扑屎。 然后头也不回的,就朝着大山的方向走去。 至于身后疯狂的尖叫,辱骂和诅咒声,安初夏选择自动屏蔽。 这样不痛不痒,没有实质性伤害的叫器声,还不如放屁对她影响大,至少屁会臭着她。 虽然安初夏对这些辱骂无感,但是有人嫌弃这些话污耳。 “闭嘴!既然你口不吐人言,那要这张嘴有何用,倒不如用针线把它缝上,省的污了人耳。” 正坐在地上撒泼骂人的吕如月,被这一声呵斥,骤然就安静下来紧紧的闭着嘴巴。 因为她曾经看见过这个木大夫给一个老人的身上,扎满了银针,就从那次她就特别害怕这个爱给人扎针的木大夫。 木檀好像多看一眼吕如月,都怕污了自己的眼睛。浑身散发着清冷之气,大步的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背着采药篓的木檀远远的看着前面的人影,心想她一个小姑娘这时候去上山,也不怕碰上出来觅食的野兽。 先前在自家院子里看见安初夏从他家门口路过,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当时也没有多想就匆匆的带上挖药的工具跟着上山了。 走在前面的安初夏听到脚步声,转过头看向身后,随既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 8馋肉 木檀看见安初夏对他露出笑容,也回了一个清浅的微笑。 “这么巧,你也上山采药!”安初夏礼貌的打着招呼。 “嗯!是挺巧的!” 木檀看见安初夏手里拿着绳子和砍刀,“你来砍柴?!” “是呀,家里柴不多了,哥哥这几天忙,趁着今天我休假就来砍些柴火。”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山脚下。 安初夏看着生机盎然的大山,郁郁葱葱交叉错落的树木,还有这儿一丛,那儿一簇的野花,开的色彩斑斓,煞是好看。 深深呼吸了一口没有污染过的新鲜空气,这不正是她向往悠闲生活的地方。 木檀看见小姑娘脸上舒适的表情,原本藏着冷峻的眼眸也变得温润。 安初夏走上山把挡住自己路的荆棘用刀砍断,用刀背挑到一边。 找到一颗枯树,就开始砍了起来。 木檀也从背篓里拿出药锄,开始在山上四处寻找需要用的草药。 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就在安初夏砍柴砍的很认真的时候,从不远处的草丛里蹿出来一只灰色的小动物。 “…哎……兔子!”安初夏下意识的叫出声。 还没等她完全反应过来,野兔就跑的没影了。 木檀蹲在不远处挖着药草,听到动静偏过头来,正好看见小姑娘脸上满满的遗憾。 不由好笑! 安初夏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就从穿来这里好久都没吃到肉了,刚才看见兔子,就让她想起了麻辣兔头,红烧兔肉。 想到这些安初夏没把哈喇子流出来就已经很克制了。 不到一个时辰,安初夏就砍了一大捆柴,她用绳子紧紧的捆好。 然后就拿着砍刀,眼睛贼亮的在长满草丛,荆棘的山上乱转悠。 木檀开始还疑惑的看着安初夏,不知道她在干什么。 直到她在草丛里发现一只野鸡,拼命的跟在后面追赶,木檀才明白,这个小丫头是馋肉了。 于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站起来快步走过去,帮着安初夏围堵那只被追的咕咕叫的野鸡。 安初夏为了抓住野鸡,满身都粘上了草屑。 脸上露出被骗了的表情,为什么和自己前世无聊时看的小说不一样。 那书里的女主抓野鸡就像拔萝卜一样容易,为什么自己和木大夫两个人,抓一只野鸡就弄得如此狼狈。 看着木檀清俊的脸上被荆棘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安初夏顿时觉得自己手中的这只野鸡也不香了。 不好意思的说道:“对不起,害你受伤了!” 木檀抬手摸了一下脸! “别摸!手上脏,别感染了伤口!” 安初夏抓住木檀的衣袖,阻止他摸脸上的伤。 木檀慌忙朝后退了一步,“没事,我自己回家抹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安初夏一愣,原本还以为自己被嫌弃了。 但在看见木檀红了的耳尖时,安初夏忽然就感觉这古代的男子也太可爱了。 自己就抓住了他的袖子,连肌肤都没挨上,就羞成了这样。 就在安初夏想要说些什么缓解一下气氛的时候,她的脸色就是一变,然后举起砍刀朝着木檀的方向砍去。 木檀看着砍向自己的砍刀心里就是一怔,正想做出反应,就被安初夏推到了一边。 随着一声惨烈的野猪嘶吼,木檀也明白过来,他是误会了小姑娘。 安初夏一刀砍伤野猪,转身拉着木檀就跑。 就连自己砍的柴和木大夫采药的背篓,都没顾的上拿。 “妈的!又被骗了!” 为什么别的穿越女主,每次只碰见一只野猪。 轮到自己就遇到了一群。 是不是她穿越的姿势不对,要不咋这么倒霉。 不就是想吃口肉么,结果自己都快变成野猪口中的肉了。 两个人跌跌撞撞朝山下跑,安初夏倒还好,毕竟被她那个当特种兵的哥哥操练了这么多年。 不说这个身体有多么强了,就是被磨练出来的意志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木檀虽然是一个男子,但是他并不会武功,加上山间的的路不好走,被杂草绊的踉跄了几下差点摔倒。 “安姑娘你先走!别管我了!” 说着就要挣脱自己的手,结果又被安初夏抓紧了。 “别闹!再坚持一会儿,跑下山就没事了。” 不说木檀救过自己,就是一个选水相逢的人,在她有能力的情况下也不会见死不救。 不过再怎么说,两条腿也跑不过四条腿。 看着越来越接近的野猪。 安初夏把木檀推向一棵大树,“我拦住野猪,你快爬上去!” 木檀有些不愿,想要在下面帮她。 “还不爬上去,你在下面只会成为我的累赘!”安初夏紧握手中的砍刀,大声的呵斥到。 木檀抿了抿浅色的唇瓣,他这会也看出来了。 自己在下面不但帮不了这个小姑娘,恐怕还会真的成为她的累赘。 于是也不再纠结,果断的爬上了树。 大小十多只野猪可不会礼貌的在攻击前和你打一声招呼,追上来就朝着安初夏杵着两颗尖牙拱了过来。 安初夏早就发现原主虽然脑瓜并不是很灵敏,但她好像天生体力就比较充沛,虽然称不上天生神力,但也比一般人力气要大。 即使这样安初夏也没有正面迎上这群野猪,她抓紧手中的砍刀,绕着四周的树木转着圈的奔跑。 爬上树丫的木檀清亮的眼眸担心的随着安初夏移动,紧张的汗珠从鬓角流下。 安初夏逮着机会就毫不留情的出手,随着野猪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安初夏身上被荆棘和树枝划伤的地方就越多。 草丛里已经有两只被她砍杀的野猪。 其他被砍伤的野猪,这时候也感觉到安初夏很危险,即使是畜生也有求生的本能。 在安初夏又一次利索的举起砍刀,随着一声野猪的残叫,鲜血喷涌而出。 这群野猪终于选择了逃跑。 安初夏手里紧握滴血的砍刀,咬紧牙关看着野猪纷纷都跑远了。 这才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这时木檀爬下树来跑到她跟前,“你没事吧?!” 安初夏只是紧张的有些虚脱,身体并没有受什么伤。 她抬起被刮伤几道血痕的小脸。 “木大夫,你能不能回村帮我叫下润生哥…让他把牛车赶来?!” 木檀看着树木草丛间躺在血泊中的三只野猪,点了点。 “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9有肉吃了 木檀走后安初夏休息会,就去把自己砍的木柴和木大夫装药草的背篓拿回来。 不过竹篓也被野猪拱翻了,药草也撒了一地。 安初夏把扔在不远处的药锄捡回来放在背篓里,扛着木柴回到半山坡等人。 看来前阵子听说有野猪下来祸害庄稼,应该就是今天他们碰见的这一群。 安初夏摸了摸自己身上被刮伤的地方,嘶了一声,伤口虽然不深,但是还真疼。 不过看着地上几只被自己拖到一起的野猪,她心里还是很高兴。 现在不缺肉吃了。 不过天气越来越热家里有这么多肉应该也吃不完。 安初夏眯了眯水润的桃花眼,眸中闪过慧智的光芒。 然后翘起唇角露出微笑,她之前还不是想要做出些美食出去卖改善家里的生活,现在有了这些肉不是正好。 开心过后的安初夏看了看天色,这都快过午时了。 就算这山离村子有一段距离,一个多时辰,木大夫怎么也该把人带来了。 难道润生哥不在家。 就在安初夏站在一块大石上朝下张望的时候,总算看见从村子的路上向这边赶来一辆牛车。 因为安初夏猎杀野猪的地方离山脚不远,木檀带着润生和安瑾辰很快就来到安初夏等的地方。 三个男人踏着杂草走到跟前。 润生看到地上躺着的三头大野猪,不由的惊叹,“这么大的野猪,谁这么厉害把它们猎杀了。”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来有些心虚的说道:“大哥,你不是去给王地主家干活了吗?怎么会来这里?” 安瑾辰原本就不好的脸色,在看见安初夏脸上的几道划痕时,更是阴沉了下来。 他没有回答安初夏问的话,只是口气生硬的说道:“回去再跟你算账!” 木檀看见安瑾辰脸色不好,出声打圆场说道:“先别说这些了,还是赶快把这几头野猪拉回去吧! 这里血腥味这么重,虽然在山脚边缘,时间长了,恐怕也会招来野兽。” 从小就被亲人撵出家门,上山找吃的安瑾辰自然也懂这个道理。 也没有再纠着安初夏的小辫子不放。 三个男人痛快的把野猪抬到牛车上,还把地上的血渍用土给埋了。 安瑾辰和润生更是拿着砍刀割了很多草,把牛车上的野猪给盖的严严实实。 又把安初夏砍的木柴和木大夫的背篓放在上面,几人这才赶着牛车回村里。 幸亏安初夏家住在村子的最西头,是原本村里废弃无人居住的茅草屋,邻居也就木檀一家。 加上这时候,正是村里人吃完中饭午休的时候。 所以他们一路很顺利的把野猪带回了家。 润生把牛车停在门口,安初夏就看见安瑾辰把一头二百斤左右的野猪朝肩膀上一甩,就扛进了院子。 木檀见此诧异了一下。 润生好像知道安瑾辰力气大,见怪不怪的和木檀两个人抬起一头野猪跟进去。 就在安初夏想要不要自己也把这头野猪拎进去的时候,安瑾辰又走了出来,用眼神制止了她的行为。 这一眼让安初夏明白,原主力气大,安瑾辰是知道的。 这就难怪他上山看见被砍死的几头野猪,并没有表现出有多么惊讶的样子。 三只野猪都被弄进了院子。 润生出来把牛栓在一棵树上拿些青草喂它。 然后进去把院门关上,几人开始处理野猪。 安初夏回来后就被安瑾辰撵回屋看书,在他眼中就没有比妹妹读书更重要的事情了。 安初夏听话的把自己身上血渍洗干净,回屋后换了身衣服,这才拿着一本书坐在屋檐下的凳子上。 木檀看见她出来走了过去,把一个瓷白色巴掌大的盒子递给安初夏。 “这是玉肤膏,抹在伤口上,生肌去疤,你脸上的刮痕不深,几天就会好。” 安初夏没有及时接过,看着这个盒子里面的药膏就不会便宜。 “这要多少银子,贵了我可买不起。” 木檀一双瑞凤眼带着好笑的看着她,“不要你银子,过会儿你送一些野猪肉给我,就算抵了药钱了。” “这个可以有!”就算木檀不说安初夏也会给的。 安初夏接过药膏,“谢谢了!” 木檀看着眼前笑意盈盈的姑娘,眼尾自然上翘,弯弯的像月牙,水汪汪的桃花眸,魅惑的让人深陷。 他突然感觉自己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急忙收回目光。 转过身匆匆的去给润生帮忙。 去河边挑水回来的安瑾辰看见妹妹,乖乖的在那看书,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然后安瑾辰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大家吃完后,三个男人用了一下午把野猪处理干净。 原本安瑾辰他们要找个地方把猪内脏埋了。 被安初夏及时阻止。 虽然安瑾辰他们并不觉得这个能吃,但还是听了安初夏的话没有扔。 无论木檀还是润生家里都没有姐妹,看着越来越懂事,软萌的安初夏,他们谁都愿意顺着她。 安初夏把洗干净的猪肚,大肠,放在锅里搁上调料和酒,还有一些去腥味的佐料,就开始卤制。 安瑾辰割下一块野猪肉说要给受伤的大壮送去,补补身体。 这时候安初夏才知道安瑾辰今天为什么回来的这么早。 那是因为大壮今天在给王地主家盖房子的时候,从支架上摔了下来受了伤,安瑾辰是送他回来的。 安初夏只听到大壮摔下来受伤,被几个同村的伙伴抬了回来。 好像没有提到关于王地主家怎么处理这件事,不由疑惑的问安瑾辰,“大壮哥,是在给王地主家干活时受的伤,王地主就没给个说法?” “什么说法,王地主说是大壮自己不注意摔下来的,跟他没啥关系。” 说这话的时候安瑾辰眼中明显带着一丝愤怒。 毕竟谁都明白人是在王地主家出事的,不管怎么说,王地主最起码也应该出医药费。 可是王地主妹妹嫁的人,是青石镇镇长的弟弟,谁又敢真的得罪他。 当时大壮的哥哥也在,他看见几个同村和大壮过得好的兄弟,想让王地主请大夫给大壮治伤。 王地主不愿意。 叫来家丁赶他们,说不用他们干活了,也不会给他们结算今天的工钱。 最先顶不住跑回来的就是大壮的亲大哥。 安瑾辰和同村的几个伙伴,只能无奈又愤怒的把大壮抬回来。 10找茬 大壮这件事也让安初夏更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古代的阶级分明。 就连一个小小的镇上,甚至还不是正经的官员,就能让平民百姓连和他沾亲的人也不敢得罪。 安初夏也知道了,木大夫为什么会去的那么迟。 原来是他回来时碰到被抬回来的大壮,帮着治疗才耽误了时间。 安瑾辰送肉回来后脸色更加难看。 正在帮忙清理院子的润生看见他这样,问道:“怎么了,阿辰哥,大壮怎么样了?” 安瑾辰闷声说道:“大壮这次摔的挺重,以后能不能干重活还很难说。 他几个兄弟正闹着把他和他刚娶的媳妇分出去。” 润生和木檀听后不由唏嘘! 不过愤怒归愤怒,别人家的事也不是他们一些外人能管的。 晚饭木檀和润生都被留在安初夏家吃了。 当他们尝试性的吃安初夏炒的麻辣大肠和肚子的时候,还是被那麻麻辣辣的味道吸引了。 “软糯劲道,还有一股麻辣酒香味,没想到这猪大肠和肚子还挺好吃。”润生又夹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嚼着。 木檀夹了一块卤猪耳,耿耿脆脆,于是忍不住又夹了一块。 安瑾辰吃了一块红烧肉,想到院子里放着的几大盆肉,不由看向不让卖的安初夏。 “夏夏,你先前不让把野猪卖了,这么多肉咱们一时也吃不了呀!” 安初夏没有提前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等着这个便宜哥哥问呢。 要是她一开始就说出想要做美食卖,安初夏敢保证这个哥哥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坚决反对。 “哥!你看你们现在也不能去王地主家干活了。 要不今天晚上我们把这些野猪肉卤出来,明天你和润生哥去云水码头卖卤肉吧! 把卤肉锅放在炉子上,咕嘟嘟的卤肉香味飘的老远。 长期在船上的人吃的食物非常简单,这样新奇又美味的卤肉一定会有人喜欢。” 安瑾辰虽然不愿意妹妹为了家里挣钱的事分心,但是他也不能看见这么多肉都坏了。 再说这些事情不需要安初夏动手,只要动动嘴,他就能做,这也是安瑾辰同意的原因。 木檀吃完饭走的时候,安初夏真的拿了一大块野猪肉送给他。 木檀却自己从盆里拿了一条肉,“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了,这条就正好。” 安初夏笑了一下,也没有强求,她知道这条肉连买那个白瓷盒的钱都不够。 不过木檀说的话也对,天气越来越热肉多了的确是放不住。 大家是邻居,这份人情有的是机会回报。 润生走的时候没有收安瑾辰递给他的肉,只说明天要和安瑾辰去卖卤肉。他哥又不在家,今天拿回去放在家里明天没人吃也坏了。 等人都走后安初夏就和安瑾辰开始准备卤肉。 肉放到锅里卤,安瑾辰就让安初夏回去睡觉,因为明天她还要去上私塾。 所以安瑾辰不允许任何事情影响她。 这一天安初夏也真的有些累了,洗完澡后就躺在床上很快的睡着了。 次日,天色微亮。 安初夏坐着村里拉人的牛车等着去镇上私塾。 安瑾辰和润生带着卤肉用的家伙事,去了村东边的云水码头。 坐在牛车上的安初夏学着原主的样子低着头,其他人和她打招呼,她也和原主一样木讷的点头或者嗯嗯,两句。 反正原主兄妹和村里人也没有什么深刻的情分,在他们兄妹被安家撵出来的时候,只有少数的几家人伸出过援手。 村里其他人把他们兄妹当笑话一样看待,不在背后传他们命硬克亲就算好的了。 昨天安瑾辰就特地割了几块野猪肉,给曾经帮助过他们兄妹的几家送去了。 至于他们那些无情的亲人们,安瑾辰连一根猪毛都没给。 “夏夏!这是去上学呀?!” 安初夏抬起头看见一位五六十岁面善的妇人和她打着招呼。 “二奶奶,今天也去赶集!” 安初夏有着原主的记忆,知道这位是他们快出五服的族亲,二爷爷的老伴二奶奶胡氏。 也是一位热心肠的老太太,现在他们兄妹俩住的那间老草屋,就是她和二爷爷去村长那里给争取来的。 胡氏拎着一篮子鸡蛋上了牛车,挤了挤坐在安初夏身边,这才说道:“是呀!家里攒了一些鸡蛋拿去卖。” 村里家家都是这样,生了鸡蛋也舍不得吃,都攒着拿去换钱。 就在安初夏低着头和二奶奶轻声说着话,忽然一道尖锐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说,是谁呢! 原来是你这个六亲不认的东西! 有钱买肉也不说送给你们亲二叔吃,尽送给那些挨不着边的外人。 当年你祖母!把你们兄妹撵出去还真是做对了,连谁亲谁远都分不清的两个白眼狼!” 安初夏听到这里,就知道昨天安瑾辰给那几家关系好的送肉,不知道被谁看见,传到原主这个二婶的耳朵里了。 这才说出了这番话。 昨天收到安瑾辰送的一大块野猪肉,今天被说成关系远的安二奶奶可不愿意了。 “哼!我说守理家的,一大早晨你的嘴就没个把门的! 整天就知道胡咧咧,你们当年做的那些事,村里人谁家心里不明白。 当年既然你们嫌弃这两个孩子是累赘,不愿意养活。 现在就把你那个坑给闭上,别没事找不痛快!” 安初夏心中的小人握着拳头,举着手:二奶奶威武!!! “……你!”安守理妻子董氏正要不服气怼二奶奶几句。 就听到一声呵斥,“想坐牛车就给我闭嘴,要不就给我滚下去!” 董氏这才想起来村里去镇上这趟牛车,是安二奶奶堂兄弟家的侄子。 “石头啊!车上的人差不多了,赶快去镇上吧! 安丫头,还要去私塾读书别迟了。” 安二奶奶不想因为自己和夫家隔房媳妇打嘴仗,还牵连到娘家兄弟侄子。 赶车的红脸汉子,打了一个鞭花,“好嘞!大姑你坐好了。” 听惯这个声音的老牛自动跑了起来。 牛车上的人看见安家几房的人都安静下来,不由遗憾,没有热闹可看了。 安初夏看着他们脸上露出的表情,嘴角不由抽了抽,这些村里人还真是闲的蛋疼~ 11被罚 到了青石镇上大多数的人纷纷下车去办自己的事了, 董氏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的对着安初夏哼了一声,这才不甘不愿的朝东街走去。 安初夏连眼角都没有施舍给原主这个二婶,把无视做到了极致。 二奶奶胡氏看见安初夏要背起牛车上那个特大的条筐,连忙拉住了她。 “你带了这么大一筐东西,怎么能背的动,我让你石头叔给你送到私塾去。” 安初夏想要拒绝,看见二奶奶已经下了牛车和赶车的侄子胡石,说了要他送自己去私塾的事。 然后二奶奶自己走去卖鸡蛋的早市。 此时牛车上还有一个长脸的妇人没有下车,身旁放着两筐菜,好像还对二奶奶让侄子送安初夏,耽误她卖菜的时间有些不满。 胡叔赶着牛车到西街就要朝董秀才家私塾去,安初夏让他停在了顾童生家门口。 胡叔有些诧异,他也曾经送过几次安家丫头来私塾,记得她好像是在前面的董秀才家读书。 安初夏掏出铜板把车钱付了,背起沉重的条筐,拎着书篓,和胡叔打了一声招呼进入顾家私塾。 因为经常送人来镇上,胡叔也知道这家开办的是给孩童启蒙的私塾。 他疑惑的多看了两眼,不由轻声嘟囔道:“安家丫头,怎么会进这家给孩童启蒙的私塾!” 这时那个还坐在牛车上的长脸妇人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听说安家这个丫头,连续好几年考县试都没过。 恐怕人家董秀才嫌弃她太过蠢笨,不愿意教她了呗。 前阵子村里有孩子在镇上读书的人家,就流传出安家丫头被董秀才撵出自家的私塾。 原本我还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妇人说完后还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胡叔抿着嘴赶着牛车,没在说话。 安初夏进去后就在后院厨房找到师母古氏。 古氏看见她身上背着那么大一个条筐,不由惊讶了一下。 “小夏,你背的什么呀?这么沉?”古氏帮着安初夏把背上的条筐放下来。 安初夏打开盖在条筐上的布和包裹着卤肉的油纸,一股卤肉的香味散发出来。 把院子里散步的顾童生都吸引了过来。 安初夏从里面拿出十多斤卤肉递给看傻眼了的古氏。 “师母,这些送给您和老师,芳年留着吃。” 又从条筐里拿出一个二斤左右的油纸包,“这里是卤猪耳和猪肝,师母切切给老师做下酒菜。” 古氏反应过来,“小夏啊!你家杀猪了,怎么会有这么多猪肉!” 还是走进来的顾童生见多识广,“老太婆,你看错了,这哪里是家猪肉,明明就是野猪肉。” 古氏仔细一看真是野猪肉,野猪肉的纤维要被加猪肉的粗。 “你哥能猎到野猪不容易,这卤猪耳和猪肝我带你老师收下了。 这什么卤肉你拿去卖吧!” 安初夏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这野猪是她杀死的。 “师母,家里还有很多,这是送给你和老师的。 还请师母借我一口锅和炉子,今天是大集,我准备把剩下的卤肉放在门口处卖。 师母可以吗?” 古氏听到安初夏这么有心对她家,连忙说道:“可以、可以、怎么不可以! 走、我带你去闲房里拿炉子!” 顾童生退出厨房捋着胡子朝前院走去,心想是个知恩图报的。 不说东西有多么贵贱,有这份心就很难得,不枉费自己让她去后院和孙女一起读书。 还有自家书房珍藏的书籍由着她阅览。 看来就算自己家的子孙不能光耀门楣,如果他的学生能够一飞冲天。 他顾昌明这一辈子也没算白活了。 安初夏在古氏和顾芳妙的帮助下,把炉子点着,卤肉放在锅里煮了起来。 安初夏还特地切了一盘卤肉片,让有意要买的客人可以品尝以后再买。 古氏问明白安初夏卤肉要卖的价钱,就把她和顾芳妙撵回后院读书去了。 反正她除了做饭也没事儿,就搬着凳子坐在那里帮着卖。 原本安初夏不想麻烦自己师母,可是看见她坚持,也只好跟着顾芳妙回到后院读书。 顾芳妙回到后院她把目光看向厨房,刚才她在帮忙的时候,就闻到卤肉的香味。 有一段时间没吃到肉的她,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她知道厨房的柜子里,有安姐姐送给他们家的卤肉,她想去拿一块过来吃。 “噗哧!” 安初夏微笑着轻轻的拍了顾芳妙小脑瓜一下,“瞧你那点出息,小馋猫,跟我来!” 顾芳妙双目亮晶晶,满含期待的跟着安初夏进了书房。 安初夏从书篓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展开。 两个卤的油光滑亮的猪蹄和一块拳头大的猪肘子,出现在顾芳妙的眼前,“吃吧,特地给你带的!” 顾芳妙拿起猪蹄啃了一口,“还是安姐姐对我好!” “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和你祖母就对你不好了。”顾童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院。 “鉴于你这么没良心,这些卤肉我没收了。” 顾芳妙哪里肯到手的鸭子让它飞了,连忙捂住卤肉,“祖父…祖父,这些卤肉是安姐姐专门带给我的,你不能没收!” 顾芳妙求救的看着安初夏,“安姐姐!” 安初夏斜了一眼顾芳妙,只好出来帮她打圆场,“老师,这猪蹄都是筋头难啃的很。 老师年龄大了,还是要保重自己的牙齿,要紧!” 顾童生面色一僵,脸黑了下来,“好、好、好!两个臭丫头,不仅偷偷的吃独食,还敢说老夫老的连猪蹄都啃不动。 今天你们给老夫把四书五经通篇背一遍,五言八韵诗两首。 还有给你们留的五经解答题,今天下午放学前必须给我交上来!” “老师!” “祖父!我错了!” 顾童生不顾安初夏和孙女的哀求。 走了两步仍然气不过的转过身,拿着桌子上另外一个卤猪蹄狠狠的啃了一口,来证明自己还没有老的咬不动。 这才拿着猪蹄走出去。 安初夏好笑的摇了摇头,人们常说老小孩,老小孩。 自己老师也到了花甲之年,可不就称得上老小孩了。 12卖卤肉 顾家门口随着日头的升高,人潮熙熙攘攘,来赶集的人越来越多。 也有人寻着卤肉的香味走到摊子前,询问价钱。 当时安初夏把价钱定的并不高,外面猪肉卖十五六文钱一斤。 一斤生猪肉卤成熟肉后是六七两,这样生猪肉的价钱就合到了二十文。 最终安初夏和哥哥商量后把卤肉定到三十文钱一斤。 询问卤肉价钱的人,觉得价钱也没有贵的太离谱,于是在品尝卤肉后,家庭宽裕的就会买上几斤。 古代家庭人口多,不像现在一家三口买上一两斤就够吃了。 手头紧的也会少买一些,回家给家人尝尝。 古氏笑的合不拢嘴,因为闻着香味来摊位上买卤肉的人越来越多。 刚到晌午卤肉就卖掉了一多半。 这条街上有两家头脑灵活的酒馆和饭庄老板,看见顾家门前围满人,闻着香味也走了过来。 挤进去看见古氏卖的卤肉,和他们平时见到的熟肉不太一样。 于是也不嫌自己手不卫生,从盘子里拿了一片肉放在嘴里嚼着。 浓浓的卤肉香味充满了味蕾,这样的肉正适合下酒。 于是酒馆的老板抢先说道:“顾家嫂子,你的这些熟肉我都要了。” 饭庄的老板刚把口中的肉咽下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截胡了,这他哪里能同意。 “罗老板,这你就不讲究了! 咱们俩同时来,就算要买熟肉,也应该对半分!” 广源酒馆的老板罗东林是位瘦高的中年人,只见他眼中精光闪现,哈哈一笑说道:“既然杜兄,也想买这熟肉,那小弟让一半给你又何妨。” 微胖的饭馆老板杜秋志,心中一噎,去你妈的…这是想让老子领他的人情! 不过脸上还是露出如弥勒佛一样的笑容,“呵呵!罗兄说什么就是什么!” 之后古氏眉开眼笑的把还剩下八十斤左右的卤肉,愉快的分给了两人。 拿着放铜钱的小箩筐,把炉子和锅一收,就美滋滋的回到后院。 书房里,对于顾童生布置的作业,有着过目不忘天赋的安初夏,背四书五经这不算难题。 就是在解答五经题和五言八韵诗的时候,颇费了一番功夫。 幸好她有原主的记忆,就算再不济,原主也读了八九年的书。 天赋不够,基本知识学的到扎实。 原主屡次县试考不过第一场,也不能说她的学问有多不好,只是原主性格有些自卑,懦弱。 造成了她有很严重的考场恐惧症,这才每次县试交的几乎都是白卷的原因。 安初夏把原主所学的知识,灵活的运用出来,解题,起韵,作诗。 虽然诗不一定作的有多好,但是最起码也中规中矩压上了韵。 而顾芳妙恰恰与安初夏相反,做五言八韵诗是她的强项,解题也难不住她。 她主要的时间,都在背四书五经。 顾童生让她两背的不仅仅是四书五经本文,最主要的还是里面的经意注解。 古氏回到后院的时候伸头朝书房看了一眼,见安初夏和孙女一个认真的低着头做题,一个摇头晃脑的在背书。 她嫁的是一个读书人,当然知道读书的时候,集中精力是多么重要。 古氏没有再打扰她们,默默的把炉子放好,又把锅清洗干净。 这才进屋把筐里的铜板倒在桌子上,数到一百个穿成一串。 除了酒馆罗林东和饭馆杜秋志给的是银锭子,其他人大多用的都是铜板买的卤肉。 数完后把钱放好,古氏就开始做中午饭。 在镇上住的孩童都回家吃饭,睡午觉。 只有少数几个村里的孩子,交了饭费在顾童生家吃午饭。 这天中午放学后王文宇,贺子杰,韩枫,三个七八岁村子里来读书的孩子。 像往常一样,来到后院厨房吃饭,就发现平时他们吃饭的桌子上多了一盘卤肉。 安初夏同样也是交了饭费,每天在顾童生家吃一顿午饭。 顾家一家人也曾邀她一起吃饭,不过安初夏拒绝了。 她看见几个孩子吃饭时,都只规矩的夹着两盘蔬菜吃,不过毕竟村里的人家吃肉的时候少,他们还是不由得会把目光看向这盘卤肉。 安初夏站起来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过来,把一盘卤肉分给了他们三个孩子。 看着他们惊讶的眼神,安初夏微笑的说道:“吃吧,这是师娘专门给我们留的。” 三个小家伙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谢谢师娘!” “……也谢谢师姐!” 说完后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站在厨房门口正要告诉安初夏吃完饭去她房里一趟,她好把卖卤肉的银钱交给她的古氏。 听到安初夏把她自己带来的卤肉,说成是她专门给几个孩子留的,心中不由一愣。 安初夏在放学前被古氏叫进房间里,她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 打开后安初夏看见是穿成一串串的铜板。 “小夏,这里都是今天卖卤肉的银子,一共六两三钱。”古氏把布包朝她推了推。 “卖了这么多…师母你真厉害!” 安初夏随手从里面拿出一个一两多的银锭子,双手递给古氏,“这是学生给老师和师母的孝敬!” 古氏用眼斜了下安初夏,“快收起来,不年不节的收什么孝敬。 你送的那些卤肉就是最好的孝敬,没看见你老师中午都多吃了一碗饭。” 安初夏水润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没有再强求。 虽然她也知道师母给她卖了半天卤肉,必然也是劳累又费心,但是自己又不好说给她钱做劳务费。 如果她真要这么说了,恐怕也会寒了老师和师母的心。 想到过不久就是端午节,到时候她再买些厚重的礼送给他们,想必老师和师母也不好推辞了。 “谢谢师母!那学生就却之不恭厚颜收下了。” 古氏这才高兴的说道:“跟师母有什么好客气,如果下次你哥哥再打到猎物,只管拿过来师母还帮你们卖!” 安初夏恭敬的向古氏行了一礼,“遵命!师母大人!” 惹的古氏咯咯的笑的特别大声。 13银子 今天放学后,安初夏像平时一样拎着书篓走出顾家私塾。 只不过背上多了一个条筐。 安瑾辰坐在牛车上看见妹妹出来,向她招了招手,“夏夏,在这里!” 安初夏走过去把条筐放在牛车上,自己也爬了上去坐好。 “哥!你们今天去云水码头卤肉卖的怎么样?” 安瑾辰赶着牛车朝镇外走,脸上的喜悦怎么也掩不住,“路上人多眼杂,小心隔墙有耳,咱们回去再说!” 看见他这样安初夏哪里还有不明白,肯定是卖的不错,怕被别人听见卖了钱,再惹了是非。 一路上安瑾辰心情好的还哼起了小曲儿。 看见这个平时为供自己读书,不管什么脏活累活都去干的哥哥这么开心。 安初夏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她不由的闭上眼睛,让晚风徐徐的吹过脸颊。 有时候她真的很心疼这个还不到及冠之年,就承担了家里所有重担的哥哥。 能看见他这么高兴,安初夏感觉自己这次做对了。 兄妹两人回到了家,安瑾辰也没有把牛车送还给润生。 给牛喂完草后,安瑾辰就开始做晚饭。 有他在家的时候就绝对不让安初夏动手做家务。 安瑾辰认为妹妹是要读书做大官的,怎么能让家里的事耽误她的时间。 兄妹俩吃完饭后,安瑾辰这才把他们今天卖卤肉的事,难掩兴奋的说了一遍。 “今天早晨,我和润生刚到云水码头,就找到一处挨近来往船只的地方,把炉子点着开始煮锅里的卤肉。 被卤肉香味最早吸引来的是搬运货物的苦力。 只不过他们都是干苦力挣钱的人,听说要三十文钱一斤,都有点舍不得。 最后实在经不住卤肉香味的诱惑,两三个人合着买一斤,配着粗面馒头吃的那个叫香。 我曾经也在那里帮人搬过货,知道做苦力是有多累人的,只要是他们买,我都会多给他们一些。” 安瑾辰自己也是干过苦活的人,对这些人他会感同身受。 “之后卤肉的香味飘到停靠在码头的船上,就有越来越多船上的人,也会跑过来买上几斤带回船上吃。 原本我还怕带那么多肉去卖不完。 没想到午时后不久来了一个船老板,把剩下的卤肉一起打包买走,说给船上的工人加餐。” 安瑾辰俊朗的脸上激动的一片嫣红,从衣兜里掏出今天赚来的十五两银子,还有一些铜板,颤巍巍的放在桌子上。 一天就赚到这么多银钱,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 安初夏好笑的看着这个便宜哥哥,也从自己书篓里,把包着铜板和银子的布包拿到了桌子上。 “这是今天师母帮我卖的卤肉钱,一共六两多银子。” 安初夏从里面拿出几两碎银子,然后把布包推给安瑾辰。 “这些银子我准备端午节给师母他们一家人,买些品质好的布料当节日敬师礼。” 安瑾辰欣慰的看着安初夏,觉得自己妹妹越来越懂事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身上的那股颓废之气,好像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 似乎是从落水以后,又好像不是,反正自然而然,妹妹就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转变了。 “够吗?夏夏,给先生的节礼可不能马虎。” 安初夏点了点头,“够了,其他的银子,哥哥收起来吧!” 安瑾辰这才开心的把银子放在一起,又重新数了一遍。 数完后难掩兴奋的说道:“夏夏,去除要给先生买节礼的银子。 这里还有十八两六钱二十九文。” 安瑾辰清澈的眸中闪着水雾,“哥哥再也不用担心,没钱供你读书了,这一天卖的银子,就够你上两年学了!” 安初夏把自己的手放在了安瑾辰的手背上。 她没想到这个哥哥心理压力这么大,一直担心自己无法挣到足够的银钱,供妹妹继续读书。 低落的心情只是一刹,安瑾辰很快又振奋起来,“夏夏,我明天准备去隔壁村,万屠夫家买生猪肉回来卤制,你看怎么样?” 安初夏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安瑾辰和自己讨论家里挣钱的事。 以前每次她提,安瑾辰都是一副我不听,我不听,这些事不用你管的严肃拒绝了, “当然可以,不过我们需要的猪肉量大。 你去买猪肉的时候,可以适当的和万屠夫商量,把生猪肉价钱压下来一些。” 安瑾辰点了点头,深觉妹妹说的在理。 事情说完后,兄妹俩也都洗洗各自回房睡了。 次日。 安初夏刚到私塾就被师母古氏拦住。 告诉她昨天广源酒馆和杜家饭庄的老板,从这里买回去卤肉后。 因为客人们都很喜欢这道卤肉做的下酒菜,所以今天大早就来问,咱们家还卖不卖卤肉。 想到哥哥安瑾辰想把卤肉生意做下去,于是安初夏就和师母去见了广源酒馆的东家罗林东,还有杜家饭庄老板杜秋志。 商谈后和他们签了一份合约,安家保证卤肉的味道和质量。 为了双方愉快合作,少些纠纷,两家在拿货的时候必须抽查品尝,确定卤肉没有质量问题后再称重量拿走。 卤肉被拿走后,如若出现任何意外情况与安家再无关系。 安初夏会把这条加进合约里,是防止卤肉在他们自己家店里出了什么问题。 之后他们为了推卸责任,会把问题推到安家卤肉上。 酒馆东家和饭庄老板,看见抽查品尝的卤肉,并不算在他们进货的分量中。 再说他们抽查时肯定会在每块卤肉上,都会随意削下一块吃,这样也保证了他们的利益,不会进到不新鲜的卤肉。 于是两家也答应了这条约定。 安初夏回家后把这个合约递给安瑾辰。 从此后安瑾辰和润生每天忙着买生猪肉回来做成卤肉,清早就赶着牛车去云水码头卖卤肉。 青石镇上两家要的货安初夏每天上私塾的时候顺便给带去。 云水码头的地痞小混混看安瑾辰生意好,也曾来找过麻烦,不过其中有人认识润生大哥在县衙做捕快。 最后两边都为了省些麻烦,安瑾辰还是给了一些地摊费,那些混混也再没来找过他们收其他费用。 14节礼 来到顾家私塾这几月安初夏每天都和顾芳妙,跟着顾童生学习各种知识。 阅览书房里所珍藏的书籍。 她就像一块海绵扔进水里一样,不停吸收着大量的知识。 然后与原主十年所学融汇贯通,安初夏这才真正觉得进入到古代的读书状态。 在这么长时间的教导中,安初夏发现自己的老师虽然只是一个童生。但是她觉得老师的学识却远远高过,曾经教过原主的董秀才。 之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这个问题才得到了解答。 原来老师和师母古氏是亲表兄妹,从小感情就很好,长大后两人也如愿结成了连理。 只不过好景不长,在顾童生即将要去参加院试的时候,古氏遭遇难产。 一心担忧妻子的顾童生不出所料没有通过院试。 也许是近亲的原因,儿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 妻子因为难产身体虚弱,幼子又需要人照顾,自此后为了照顾妻子和儿子,顾童生再没有去参加过科考。 安初夏这才明白自己老师明明学问很好,身上却只有一个童生的称号。 时间过得很快,端午前安初夏去镇上最好的布庄,给老师家买了节礼。 古氏看见三匹上好的布料,两匹暗色花纹,颜色深的应该是给自己和相公的。 怎么还有匹水红色的布料。 安初夏看出师母的疑惑,微笑说道:“这匹是我送给妙妙的。” “这怎么行,这匹你送给老师的布料,师母做主收下了,剩下的两匹你拿回去。” 顾芳妙虽然很喜欢那个水红色的料子,但是她也很赞同祖母说的话。 “前不久祖母刚给我做了一身衣服,安姐姐…这匹你拿回去自己做衣服穿吧!” 安初夏却没有要拿回去的意思,只笑着对古氏说道:“我可曾告诉过师母,我们家除了给镇上两家送货。 我哥哥这一段时间,还一直在云水码头卖卤肉!” 古氏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笑着抬起手,点了点安初夏的额头。 “好!这几匹布料我收下了。” 这时候顾童生走进来看见安初夏,还有桌子上放着的布料,蹙起眉头瞪着她,“有钱了就攒起来,科举路上费钱的地方多,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安初夏早就了解到她这个老师,脸黑心软,明明就看得出他对那匹暗色竹纹的衣料很喜欢。 但又怕他们兄妹年纪小爱乱花钱,就连她家卖卤肉多带几次来,都被他严厉拒绝了。 安初夏和古氏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木着脸走过去拿起那匹暗色竹纹衣料,“既然老师不喜欢这料子,拿去换一匹就是。” 顾童生脸上一囧,胡子撅了撅~ “噗哧!”古氏笑出声来。 “臭老头子,叫你口是心非!” 安初夏和顾芳妙也抿着唇不敢笑出声来,只是那脸上的笑意,还是让顾童生红着脸,恼羞成怒的甩了一句,“哼!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我不与你们一般计较!” 伴随着身后几个女人的娇笑声,顾童生快步的迈着四方步离开了这里。 安初夏看见今天不时有人来送节日谢师礼。 村里的几个孩童基本上送的都是蔬菜和鸡蛋。镇上的学童家里送来的都是一些糕点。 见师母古氏今天要接待这些人挺忙,于是就提出了告辞。 “小夏!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 古氏拎着一篮青菜进来热情的挽留。 “不了师母,明天过节家里还有些事要忙。” 顾芳妙走过来拉住安初夏的衣袖,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安姐姐,明天清水河里有龙舟赛,我们一起去观看好不好?!” 身高已经有一米六八左右的安初夏,宠溺的摸了摸只比她小一岁,个子不到一米六身材娇小的顾芳妙的头。 “想去看?” “嗯!”顾芳妙乖巧的点头。 安初夏扬起唇角,“那就去看吧!” 顾芳妙开心的说道:“那你明天一定要来找我,我们一起去!” “…好!” 古氏看见自己孙女这么依赖安初夏,不由的摇了摇头,也乐见其成孙女和安初夏交好。 这样他们有一天不在了,孙女也有个真心相待的人,相互照应。 送走安初夏后,顾芳妙好奇的问古氏,“祖母,你开始不是,不愿意收安姐姐这么重的节礼? 为什么后来又愿意收下了。” 古氏疼爱的摸着孙女的鬓角,“傻丫头,小夏说她哥哥在云水码头卖卤肉的意思。 就是她现在不缺给我们买衣料这点银子,如果我再拒绝,就糟蹋了,你安姐姐的这份心意。” 顾芳妙摸着那匹水红色的衣料,“原来是这样!安姐姐的眼光真好,这匹料子真好看!” 安初夏离开顾家在街上买了些明天端午节要用的东西,就慢悠悠的准备走回去。 刚走出青石镇就隐约听到身后有人喊,“师姐…安师姐~” 安初夏转回头看见在顾家私塾里读书的王文宇,正坐在一辆牛车上伸着头喊她。 赶车的是一个粗犷的黑脸大汉,王文宇和他长得很像,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他的父亲。 牛车行驶到安初夏跟前,王文宇扶在牛车架上问道:“师姐,你这是要去哪里,是要回家吗?” “是啊!”安初夏挪到路边,让他们的牛车先过。 “师姐住在哪个村?我让父亲用牛车送你回去。” 安初夏面带微笑的说道:“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就行!” 这时候王文宇父亲憨厚的说道:“你就是那个在私塾里,很照顾他们几个村里读书孩子的安师姐吧? 大郎回来经常提到你! 快上来吧,我送你回去。 看你走的这个方向,我们居住的村庄应该顺路,正好送你回去。”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安初夏也不好再拒绝,于是坐上了牛车。 王文宇看见安初夏愿意坐他家牛车明显很高兴,一路上叽叽喳喳不停的和安初夏说着话。 牛车赶到村口,就看见一群人正在大槐树下闲聊。 爱碎嘴的花婶子看见安初夏坐在牛车上,就满脸八卦的问道:“安家丫头,听说你现在跟着一群小孩在读书,是不是真的?!” 其他坐在大树下聊天的村里人都安静了下来,一脸好奇的看着她。 15嫉妒 安初夏眯了眯眼睛,脸上带着惯有的微笑,“是真的! …不过听说花婶子正在凑钱想把家里长孙送去镇上启蒙。 不知道要送到哪个私塾。 也不知道私塾里的同学好不好相处,会不会被欺负。” 安初夏一脸为她忧心的说道。 这时候花婶子才想起来,镇上启蒙的私塾好像就顾童生家教的最好。 她准备到秋天后把大孙子送去顾家私塾启蒙,如果这会真惹恼了安家丫头,到时候她在学校找人欺负自己儿子怎么办。 此时花婶子有些后悔自己多嘴。 原本有几个想看热闹的村里人,看见花婶子熄了火。 就想自己也上来说几句,被王文宇黑脸大汉父亲拿话堵了回去。 “没见过你们这样居住在一个村,还互相贬低的同村人。 就算西塘村是个杂姓村。 不是同宗同德,好赖也是左邻右舍,你们这样的德行,真是让我一个外村人开了眼界。” 几个年龄大的老人羞红了脸,就连有些爱八卦的村长媳妇也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匆匆的走了。 他们没想到被一个外村人看了本村的笑话。 村长听说后差点没气出个好歹,把自己的妻子也数落了一顿,让她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光站在一边看戏。 之后村长又把村里一些爱挑事八卦的人好一顿敲打,慢慢的西塘村的风气多少也有些改善。 这边王文宇父子把安初夏送回家后,婉拒了安初夏让他们进屋喝口茶水,休息一会儿再走。 不过在他们走之前,安初夏还是把家里留着自己吃的卤肉拿一块包起来,放进牛车上的筐里。 王文宇父亲挠了挠头还想要拒绝,安初夏阻止道:“是自己家做的,你们拿回家添个菜。” 王文宇毕竟是小孩子,闻到卤热的香味,咽了咽口水,“爹,师姐家卤的肉可好吃了。” 看着儿子没出息的样子,王文宇父亲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抬起头对着安初夏道:“谢谢…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不用这么客气,我还没谢谢你帮我解围呢!” 王文宇父亲摆了摆手,打了一声招呼,就赶着牛车离开了。 安初夏目送王文宇父子赶着牛车走远,就听到身后有声音。 回头看见是木檀从自家院子里出来,微笑开口打着招呼“木大夫出去呀?!” 木檀看见安初夏目光流转,眼神中少了以往的清冷,多了一份细腻。 好像怕被人看见一样,低头掩饰般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安姑娘!” 安初夏发现木檀耳尖微红,不由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就从上次在山上拉着木大夫逃离野猪攻击后,总感觉他每次见到自己都会害羞一样。 “那个…安姑娘,我以后能和润生他们一样…叫你夏夏吗?” 对于现代人来说名字只是一个称呼,何况安瑾辰在村里处的几个好兄弟都这么叫她。 于是安初夏也没有多想就答应道:“当然可以,哥哥的同伴都这么叫我。” 木檀脸上一僵,脸上不由露出一抹涩然,哥哥的同伴,就哥哥的同伴吧! “明天会有龙舟赛,夏夏要去观看吗?” 安初夏想到自己答应顾芳妙,明天会陪她去观看龙舟赛,于是回答道:“会去,我答应了一个学妹,会陪她去看龙舟赛。” “……”就在木檀要和安初夏说,明天可以一起去的时候。 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故作娇媚的声音。 “木大夫~” 安初夏被这娇柔做作的声音雷了一下,和木檀同时转过头看向来人。 安初夏看着站在不远处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姑娘,眯了眯漂亮的桃花眼。 眼前的姑娘穿着一身浅青色的衣衫,弯眉杏目,樱桃小口,皮肤不算白,但也并不黑,妥妥的一枚小家碧玉。 这不就是另一个害原主落水的罪魁祸首,原主那个黑心肠二叔家的女儿,安巧云么。 安初夏看见安巧云痴迷的看着木檀那张,轮廓分明,颜如冠玉的俊脸。 而原本脸上还带着疑似羞涩的男人,却秒变成了清冷君。 声音清冷冷的说道:“有事?!” 安巧云被这一声清冷的声音惊醒。 她看见刚刚还对着那个贱丫头笑的木檀,在面对自己时脸上只剩下了冷漠。 安巧云底下头不甘的咬了咬牙,眼眸中闪过阴狠的光芒。一个蠢笨如斯的贱种,怎么配得到俊美绝伦木大夫的笑颜。 “木大夫,我来帮弟弟拿药!”安巧云用着自认为最甜美的声音说到。 “…你在这等着!”木檀转身进入自家院门。 很明显木檀并不想让她跟着进去抓药。 安巧云红着眼咬了一下嘴唇。 眼神憎恨的瞪着站在门口的安初夏。 都怪这个贱丫头,肯定是她在木大夫跟前说了自己的坏话,要不木大夫怎么会这么排斥她。 安初夏只是冷冷的看着安巧云。 明明是她父母把尚且年幼的原主兄妹撵出家门,现在倒好像是原主兄妹,对他们家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真是恶人有理论,到哪里都有。 面对这样的脑残! 安初夏决定找一个机会,要为原主报了那次落水之仇。 既然不能现在动手,安初夏并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和安巧云大眼瞪小眼,比谁的眼睛大。 于是转身回家哐当一声,关上了院门。 安巧云动了动嘴唇,虽然很想讽刺安初夏几句,但是又怕被木檀看见。 只能用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安初夏,当着她的面关上院门。 要不是不想在爱慕对象这里露出不好的一面,她又怎么会让自己这个蠢笨的堂姐,这个轻易的离开。 木檀拿着草药出来看见安初夏自己离开,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走过去把药递给安巧云说道:“还是和往常一样煎就可以了。” 木檀嘱咐完就要离开。 安巧云想也没想就拽住了他的衣袖。 木檀皱了皱眉头,拽出了自己的袖子,“还有事?” 安巧云只是心有不甘才下意识的做出这个动作。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羞涩的看着木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这次木檀再没有停留转身快步走进家门。 让安初夏没想到是,就因为这次安巧云碰见她和木檀两人在一起说话。 不久自己就迎来一场针对她的算计。 16害人害己 翌日,端午节。 安初夏兄妹俩刚吃完饭,润生就赶着牛车过来了。 这一段时间润生跟着安瑾辰卖卤肉也没少挣钱,普通一个壮劳力一天出去干苦力,也就赚个二三十文。 而润生赶着牛车陪着好兄弟卖卤肉,每天能得近百文钱,这样算下来除去天阴下雨每个月有二两多银子。 可比有的人家两三个壮汉打零工的收入还要多了。 村里有人眼红他们的营生,也买了生猪肉回家煮,可是味道和普通人家煮出来的没多大区别。 这样自家就能做出来的熟肉,谁又愿意花钱去买。 安初夏看着长相清秀穿着一身新衣服的润生,微笑着说道:“润生哥,今天穿的这么帅去看龙舟赛,是想给我找个小嫂嫂了。” 润生挠了挠头,嘿嘿的傻笑,那还有往常的机灵劲。 “夏夏妹妹,你就别笑话我了。” 安初夏放过已经红了脸的润生,自己也进屋换了一身衣服。 木檀刚走进来就看见从屋子里走出来的人儿。 穿着一身略微宽松的交领上儒衫,袖口宽大,较高的腰际线,显得小姑娘略有男子的高挑俊逸,颇有潇洒之姿。 头上依然扎着发髻,只是在发髻上插了一个小巧的铃兰发簪,清雅而不失俏丽。 一双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桃花眼,此时露出盈盈笑意,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带着天然的魅惑。 安初夏看见人都到齐了,就朝着也回房换衣服的安瑾辰喊道:“哥!好了吗?大家都在等你了。” “唉……唉…来了!” 安瑾辰捋着自己的衣服慌忙的走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穿这么好料子的衣服。 是妹妹专门给他选的浅青色衣料。 不过安瑾辰别扭的觉得,新衣服好看是好看,就是不如家常衣服穿的舒服,刮着蹭着也不心疼。 安初夏看人都到齐,美美的甩了甩宽大的衣袖,“…走吧!” 安瑾辰锁好家门,他们这才坐上牛车去清水河边看龙舟赛。 不过在这之前安初夏还是去顾家私塾接了顾芳妙。 等到他们到清水河的时候,河堤上已经站满了人。 几个男人护着安初夏和顾芳妙从人群挤到前面,就看见河中已经并排停着七八艘狭长,细窄,龙头的颜色有红、黑、灰等色。 桡手们已经在舟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安姐姐你看,龙舟比赛快要开始了!”能出来玩顾芳妙显然很开心。 安初夏看着宽广的大河,微风吹起凌波,两岸站满了人潮。 古代没有什么特别的娱乐,每年过年过节举行的这些活动,就是他们呼朋唤友最喜欢来凑的热闹。 只不过安初夏不知道,在这一片喧嚷热闹的环境中,有两个姑娘正眼神不善的远远看着她所在的方向。 “巧云,你说这次真能帮瑾辰哥,把他那个累赘的妹妹嫁出去?” “如月,你这次放心吧!白得的媳妇,没有人能拒绝! 到时候只有我们这么做…… 二赖子跳下水救了她,那么多人看见她衣衫不整被男人抱上岸,那个蠢笨的贱人不嫁也得嫁!” 鼓声响起,一年一度端午节的龙舟比赛正式开始。 桡手们坐进窄小的龙舟,手中的木桨翻飞,划的飞快。 龙舟上敲着气势磅礴的鼓声,河岸边的人潮也跟着热血沸腾,纷纷为自己认定的龙船,加油。 安初夏也被这气氛感染,双眼随着飞快前进的龙舟移动。 就在她感觉到危险的时候,等反应过来还是迟了。 不过安初夏从来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恐怕是两个心肠歹毒的姑娘,谁也不想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竟然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比赛的龙舟上。 又想故计重施,把她推下河里。 安巧云和吕如月推完人后,就想收回作恶的手。 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了,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俩人惊恐的看着安初夏脸上露出抹邪魅的笑容。 随后扑通一声! 就听到河岸上的人惊呼道:“有人落水了!” 安初夏好歹也是现代的社会精英,怎么能不会游泳,不能说堪比游泳冠军。 但在水里来个花式游泳,还是不成问题。 就见她在水里憋着一口气,拉着两个坏了心眼的小丫头,看她们水喝的差不不多了。 隐约间又听到有人跳下河,安初夏这才放开手,如鱼儿般朝着另一个方向游去。 安巧云和吕如月终于得到了自由,可是因为喝了太多河水,她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挣扎了。 听说有姑娘落水河岸上一下子跳下七八个男人。 这里面不乏有别有用心的人。 清河的水很深,润生死死的抱住同样不会水的安瑾辰,焦急的说道:“冷静!阿辰哥!木大夫他会泗水,已经跳下去救夏夏了,你先别急!” 已经瘫软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的顾芳妙,因为离河边太近,裙摆已经湿透。 润生腾出一只手搁着衣服把她拉起来,安慰道:“顾姑娘,你安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润生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心中也很着急,夏夏也是他从小如妹妹般看着长大的丫头,他怎么会不担心。 但偏头看了看已经濒临崩溃的好友,还有手中这个悲伤的小姑娘,他也很无助好不好。 安瑾辰恨自己,他就站在妹妹旁边,结果还是没注意让她被那两个该死的丫头推下了河。 等他看见的时候已经晚了。 木檀在发现安初夏掉进河里的时候,他就跟着跳了下来。 等他在河里看见人影游过去的时候,就被人紧紧抓住了衣摆。 看清是两个要害安初夏的姑娘,木檀毫不留情从她们手里拽出自己的衣角。 然后顺着波动的水花,追随着前面如鱼儿一般的身影而去。 至于身后水中两个只能张嘴求救,却发不出声音的安巧云和吕如月,木檀连一个眼角都没有再施舍给她们。 这边发生的事吸引了很多岸边围观的人。 很快安巧云和吕如月被下河救人的男人抱上了岸。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热,她们穿的衣服浸湿后完全贴在身上。 十四五岁的姑娘凹凸有致的身体,看的围观的男人们血脉膨胀。 安瑾辰看见两人被救了上来,疯狂的不顾众人阻拦,要把安巧云和吕如月再次推下河。 “凭什么我家夏夏还没被救上来,这两个该死的害推人者,能被救上来! 我要把她们推下河陪夏夏!” 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中,从人群里挤进来一个七八岁的孩童。 他左右看了看,走到穿着浅青色衣服的安瑾辰跟前,脆生生的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正拉着安瑾辰的润生,被这突如其来孩童问的一愣。 不过润生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回答道:“他叫安瑾辰!” “哦,那你们跟我来吧!有个姐姐让我来找你们,说她和木大夫在一起,让你们不要太着急。” 孩童的一番话,让已经陷入疯狂的安瑾辰和嗓子已经哭哑的顾芳妙,瞬间又振奋了起来。 “在哪?快带我们去!” 安瑾辰几人跟着孩童来到镇上的一间成衣铺子,看见安初夏和木檀已经买了新的衣服换上了。 “安姐姐,你吓死我了!” 顾芳妙的嗓子已经哑的不成样子,扑过去抱住她。 安初夏轻拍着顾芳妙的背,“害你担心,是安姐姐不好。” 安瑾辰也想过去抱住自己的妹妹,来安抚自己惊慌不安的心,可是妹妹已经长大了。 他已经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起来举高高了。 这真是一个让人悲伤的事情。 “夏夏~” 安初夏看向脸色还有些发白的便宜哥哥,心中就是一暖,他是自己在这个异世界的唯一亲人。 “哥哥不用担心,就从上次被淹后,我有偷偷的学习游泳。 这次我并没有被淹着,而且还让那两个害人的丫头喝了一顿河水。” 安瑾辰还是没忍住走过去疼爱的顺了顺,妹妹额头的碎发。 “没淹着就好!” 然后转过头看向已经换了一身月牙白衣袍的木檀,“谢谢你!” 木檀面带浅笑回答道:“夏夏自己会泗水,我也只是在上岸时,借了一件外袍给她披着。” 安瑾辰想到河边被捞上来的那两个姑娘,浑身不雅的被许多人看见,他这会儿真心觉得怎么感谢木檀都不为过。 他决定以后木大夫家的肉菜他就包了,以报答他没让自己妹妹出丑的恩情。 看着几个大哥哥,大姐姐说的没完没了,这时候带路的小童走到安初夏跟前,脆生生的说道:“姐姐,我已经把人带来了,你答应给我钱买糖人的!” 安初夏并没有忘记,只是看着安瑾辰和顾芳妙惊慌不安的脸色,一时没有腾出空来。 她微笑着向孩童招了招手,向安瑾辰要了二十文钱递给他,“这些钱够买十个糖人,别一次都买了。 等到下次想吃的时候再买,知道吗?” 孩童没想到跑了一趟腿能得到这么多钱,高兴的点了点头,接过钱就去街上买他心心念念的糖人了。 闹了这一出大家也没有看龙舟赛的心情了。 润生去到寄放牛车的地方,把牛车赶过来,大家坐上后,又把顾芳妙送回去,这才回了村。 只不过送顾芳妙的时候,被顾童生和古氏看出异常。 询问过后也跟着担心愤怒了一场,古氏直说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恶毒的小姑娘。 回来后安瑾辰要去安守理家和吕富户家讨要说法,被安初夏拦住了。 两个小姑娘听说昏迷着被人送回来,从此后名声尽毁,他们兄妹这会儿再去闹,别人只会同情弱者,说他们得理不饶人。 安初夏倒是想息事宁人。 不过却有人拎不清,竟然闹到安初夏家门前。 口口声声,说什么要给他们的女儿讨要一个公道。 17脑残的极品 安初夏看着满脸愤怒的安守理和懂氏。 真是活久见了! 他们女儿自己害人不成,结果把自个赔了进去,还来找受害者讨要公道。 要是他们口中的胡搅蛮缠也算是公道的话,那这天地间才真正的没有公道可言了。 “安瑾辰、安初夏、你们这两个六亲不认的小杂种。 害得我们家巧云好苦啊! 为什么上次落水不是你被二赖子救上来,而是我们家巧云被他从水里捞了上来。” 董氏站在安初夏家门口叉着腰,破口大骂。 抬手指着安初夏凶狠的说道:“你这个小杂种,丧门星,现在二赖子非要赖着我家巧云嫁给他,以报他的救命之恩! 我听巧云说是你这个小贱人拽她下去的,必须为此负责,你去嫁给二赖子,让他少在外面胡说八道。” “呵呵!”安初夏头回见到这么无耻的人。 恶人有理论,再次重出江湖! 虽然安初夏家居住的茅草房,离村子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这边吵闹的声音还是吸引来了,村里一些闲着没事干的人。 也不知道这大忙的天,他们咋有这么多闲工夫看热闹。 真是人心不死,八卦不止! 安初夏眯着眼睛,淡漠的看着一脸严肃的安守理,和插着腰如茶壶状的董氏。 估算着和他们说道理这两个脑残听不听得懂,需不需要让木大夫先给他们研制出两颗脑残片,给他们清清脑子里的浆糊,再和他们理论。 想了想,不管这两人听懂听不懂。 至少要让村里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少在后面议论他们兄妹也是有必要的,毕竟自己已经决定要走科举之路。 安初夏在董氏骂累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才悠悠的开口说道:“你们来我这里闹,好没道理,我可是受害者。 当时你们女儿安巧云和吕家姑娘吕如月,两个人把我推到水里,结果用力过猛…自己也跟着落了水。” 安初夏看了看四周围着的人,“当时在堤坝上的人很多,不是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龙舟上。 当时就有好多人看到你们女儿她们推人的一幕,你们怎么狡辩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我是看在你们终归和我们兄妹是血亲的份上,才没有去衙门告她们,害人性命的事。” 周围围观的人一脸晃然大悟的样子,有些人小声的议论到安守理夫妻无理取闹。 自己女儿推人下水,结果自己也落了水,怎么好意思来找受害者讨要公道。 要不是安初夏看着两家是血亲的份上,真去告他女儿害人性命,那可真是不得了的事。 安初夏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对着安守理和董氏露出一抹,看似非常友善的微笑,“如果你们还要在这里讨要公道的话,我不介意去公堂上和你们认真分辩…分辩。” 安初夏把分辩两字咬的极重! 董氏还要上前口吐芬芳,被还算有点脑子的安守理拦住了。 因为他们女儿推人落水的事,是真的有人看见,就连他们村当时去看龙舟赛的人里,其中一个就看见自己女儿和吕家姑娘推人的那一幕。 幸亏那个人平时爱喝酒,在他把这件事情传扬出去前,自己打了两壶上好的酒,这才暂时把他的嘴堵上了。 如果他们还在这里闹的话,安初夏真的要去告,只要官老爷派人下来一调查,此事必然瞒不住。 不过安守理虽然心生退意拦住了自己婆娘,但是心中到底还是对安初夏自己被推下水,还要拉着安巧云掉入河里,现在被二赖子缠上心生不满。 语气愤怒的说道:“好赖你们也是堂姐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竟然这么恶毒,自己掉入河里,还要拽上你妹妹。” 安初夏本来就没对他们的人品抱有希望,所以更不想和他们打嘴仗。 现在已经把真相说了出来,他就不想和这两个人墨迹了。 “如果你们女儿不存害人之心,又怎么会被二赖子缠上。 你们走不走,再不走的话,我可是要找人报官了。 到时候官府调查,知道你们女儿害人的人更多,恐怕到最后连二赖子那种人都嫌弃娶她。” 董氏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如果安初夏真的去报官,他们家女儿这辈子那就真的毁了。 最后安守理两口子只是阴狠的瞪了安初夏一眼,气势汹汹的来,灰溜溜的走了。 之后村里还是传出安巧云和吕富户家姑娘,心思歹毒推人下水,谋害人命的事。 吕富户家三个儿子,就吕如月一个女儿,他家人除了把这唯一的女儿宠坏了。 一家人还算有些脑子,至始至终都没有来找安初夏理论这件事。 应该也是打听出了真相。 给把自己女儿捞上来的男子一笔钱算做报酬之后,暗暗的把吕如月和一个较远的人家定了亲。 有时候安初夏也会想这两个姑娘是不是脑袋真有问题,堤坝上有那么多人,就算她们做的再隐蔽,也会被少数人看见。 俩人是不是认为只要她被淹死了,那些陌生的人也不会站出来把这件事说出去。 要是她们真这么想的话,那只能说明这两个姑娘还真是幼稚,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早晚会被传出来。 等到安瑾辰和润生卖完卤肉回来后得知此事,安瑾辰拎着砍刀就要去安守理家算账。 不过被安初夏拉住了。 “哥,咱们这次先放过他们!” 安瑾辰不解的看着她。 安初夏勾起菱角般淡粉色的唇瓣,“哥这次不需要咱们动手,就安守理家这次被村里的二赖子缠上了。 他们家不脱了一层皮,就别想摆脱二赖子,这种无耻又没有下限的无赖。” 站在旁边的润生听到这里,不由得脱口而出,“真是恶人,自有恶人魔!” 听了安初夏的话,安瑾辰硬朗的脸上这才好些。 端午后,安初夏又要去私塾上学。 趁着这个时候安初夏提出家里现在经济也宽裕了,想要重盖一处院子的想法。 不在这处老屋重新翻盖,是因为这老屋本来就不属于他们兄妹的房子,这么多年只能算借住在这里。 18新家 安瑾辰盘算了一下家里的存银,卖卤肉的这两三个月时间,差不多每个月能存下十多两银子。 加上那几头野猪卖的钱现在有六十两左右,盖一处青砖瓦房还是没有问题。 安初夏家要重新盖房子的事让木檀知道了,于是安瑾辰拎着一块卤肉去找村长买宅基地的时候,木檀也跟着去了。 安瑾辰最后花了六两银子买下村西一大块宅基地,四周加起来差不多有二三亩。 木檀等他买完后,就向村长买下和他们家相邻的一块宅基地。 倒是比安瑾辰买的宅基地小了一些,差不多一二亩左右。 这次他们家要盖的屋子安初夏亲自设计,在古代房屋原建筑上加了一些现代实用的改建。 比如洗澡的地方,还有厕所。 院子也建的比较大,里面有种菜的地方,也有几个花池。 安初夏还留了一处种葡萄架和紫藤的地方。 这样在下面放上石桌和石椅,就可以悠闲的品茶和看书了。 房屋上也向前伸了一截廊檐,这样下雨和下雪,也不会一出来就踩着一脚泥。 木檀看见安初夏画的图纸后,死活要和她家建的一样。 更让安初夏无语的是! 木檀建的屋子竟然和他家用了一堵墙,中间连个滴水檐都没有,就这样连在了一起。 幸亏等到两家房屋建起来后,在中间砌了一道院墙,要不的话还真以为是一家建的房屋。 就在安初夏家房屋盖好后,邀请几家关系好的人家来暖房。 因为现在家里做着卤肉生意,经济上比较宽裕,安初夏家的暖房宴,肉菜上的比较多。 其中来帮忙的几家族亲,列如二奶奶胡氏就把安初夏拉到一边。 语重心长的道,“让他们有钱也别这么乱花,来的都是亲近人家,有几道肉菜就行了,不需要这么破费。” 安初夏微笑着点头答应,只道这次鸡鸭鱼肉已经买回来了,不做出来吃也坏了。 只说下次请席再不这样了。 二奶奶看见她这么受教,满脸欣慰。 也知道这次东西已经买回来了,他们兄妹两个又吃不了这么多,最后也只能做成席面待客。 安初夏在席面上看见了,脸上略带消沉颓废的大壮夫妻。 心中不由一怔! 当时她刚穿来时就是大壮媳妇给换的衣服,当时她虽然迷迷糊糊没有完全醒来,但是还是辨认出了大壮媳妇的声音。 因为大壮媳妇的声音不像其他女子那般清脆娇柔,而是偏中性的低沉沙哑。 在暖房宴后,安瑾辰和几个好兄弟,帮着收拾送还桌子板凳。 安初夏和大壮媳妇在厨房里清洗锅碗,擦拭灶台。 两个人边做活,边聊天,话题慢慢的聊到了,他们两口子现在生活的状况。 大壮媳妇赵氏,有些偏黑的脸上面无表情的叙述道。 从大壮在王地主家受伤后,有一条腿走快了就会跛,以后也不能出外做零工挣钱交公。 家里几个兄长,嫂子,嫌他两口子是拖累,闹着分了家。 因为家里兄弟多本来就不富裕,父母跟着老大养老,所以分给底下兄弟的东西就少。 分家的时候他们不但没分到多少东西,还把大壮治伤的欠债让他们自己还。 大壮媳妇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小夏,可不可以把你们先前住的老屋,借给我们两口子住一段时间。” 因为大壮家里兄弟多,分家的时候,他们没有分到住处,又没有银子自己盖屋子。 现在他们两口子还住在老屋那边一间西房里,每天听着大嫂打狗骂鸡的指桑骂槐。 公婆,大哥,也只装作听不见,由着大嫂挤兑他们。 大壮媳妇真的不想每天这样过日子,所以她这会才厚着脸皮问安初夏。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厨房收拾干净后,安初夏打了一盆水,她和大壮媳妇洗干净后。 安初夏拉着赵氏进了她的房间,高高的屋子,明亮的大窗户。 家具虽然只有最简单的柜子和床,还有窗台上放着的一盆野花。 但是这简单的一切,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两人坐下后,安初夏给赵氏倒了一杯水,这才说道:“那处茅草屋本来就不是我们的房子,怎可做主。 前几天我们兄妹搬到新家,就把那间老屋归还给了村里。 嫂子和大壮哥想要住进去的话,现在还要去问村长。” 赵氏听说房子已经归还给村里,心中不免失落,脸上也带出一抹愁苦。 村长虽然不是什么坏人,但是也并非是好说话的人。 他们两口子现在什么都没有,空口白牙的去借村里遗留下来的空屋住,恐怕村长不一定会答应。 就在赵氏发愣的时候,她的手心一沉。 “小夏…这…这是?!” 赵氏看着手心里白灿灿的银锭子,呆呆的问道。 “嫂子拿回去买一些东西再去找村长借屋子,也许村长会答应。 剩下的这些银子,嫂子先用着,等到嫂子和大壮哥以后宽裕再还我!” 赵氏眼含着热泪看着安初夏,在他们夫妻最困难的时候,婆家,娘家的兄弟姐妹。 都怕他们这对穷苦的夫妻沾上他们,对自己和大壮俩避之不及。 没想到丈夫的好兄弟妹妹,却向他们伸出了援手,让她心里怎么会不感激。 “好,等到嫂子以后有了,一定会加倍还你!” 赵氏也是个干脆爽利的性子,没有磨磨唧唧,这份感激她放在了心里。 安初夏发现赵氏是个不错的人,性子爽利不尖锐,还带着一份韧劲。 于是就想着帮他们夫妻一把。 “嫂子,我这里有几样小吃食,可以在来往的官道上,还有赶集的时候去摆摊卖。 不过做小吃生意会很累,不知道嫂子愿不愿意去做。” 大壮媳妇赵氏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急忙说道:“愿意!怎么会不愿意!”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安初夏只要有空,赵氏就会来跟她学做饺子,混沌,油条。 至此后大壮夫妻开始做起小吃摊的生意,两个人也得到村长的同意,住进了安初夏家原来的老屋里。 日子也慢慢的好过起来。 19县试报名 庆安九年,一月初。 庐山县,县署房门口今天格外热闹。 许多今年来参加县试的学子都要到这里来报名。 学子们正在认真的填写着,亲供,互结,具结。 亲供:就是要填写本人姓名,年龄,籍贯,体格,以及容貌特征。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 安初夏填写完亲供,又提笔填写互结和具结,把这些都填写完毕后,报名的官吏把名册分存县署。 这样报名的程序就完成了。 署官这才递给安初夏一块准考木牌号。 署房内报名的人很多,安初夏填写完后就走出门外,一阵寒风袭来,她把手缩进袄袍袖子里,等着还在署房里报名的顾芳妙。 此时从街口走过来五六个男学子,众星捧月般的簇拥着一位身着藕粉色袄袍,柳叶眉,杏核眼,长相清秀的女学子。 其中一个身材偏胖的男学子看见安初夏站在墙角,面带嘲讽故作惊讶道:“董学妹!你们看!那不是三次县试交白卷的安同学吗? 她今年又来报名考县试了,真是勇气可嘉。 蠢笨如斯,还这么厚颜不放弃,真是叫我等惭愧!” 这位男学子话刚说完就惹来了,那边一群人的嘲笑声。 安初夏抬起头眯起水润的桃花眼淡漠的看着,站在董琳琳身后的一群男学子。 这样明嘲暗讽的语气是要闹哪样,安初夏着实觉得这群人吃饱撑的,没事喜欢磕牙。 她站在这里招谁,惹谁了。 是抢他们家钱了,还是点他们家房了,至于这么不依不饶吗? 董琳琳看见安初夏被这么多人嘲笑,脸色都没变一下,只觉得自己心中一堵。 相貌较好的脸上带着甜笑,但那不停翻转腾挪的眼神,显现出她肚子里正藏满了坏水儿。 董琳琳似好心提醒一般说道:“你们都不要这么说安同学啦! 要是哪天她真考上举人,进士,做了大官,到时候可有你们受的了!” “哈……哈!这是我听到过最好笑的笑话! 就凭她三次县试都交白卷的愚蠢,还说什么考上举人、进士~ 只要她能考过这次县试,我王富贵就甘愿给她当驴骑!” 安初夏看见很多学子听到这边的动静,都停下脚步站在那里观看。 在听到三次没考过县试,大家都没觉得什么,毕竟几次没考过县试的大有人在。 但听到三次县试交白卷的女学子,四周许多人都露出了一副,原来是她的表情。 看来原主在庐山县学子圈名声还挺响亮,至少大多数学子,多少都听说过她三次交白卷的事。 安初夏转过头看向身材圆润的男学子,眯起桃花眸,声音清浅的说道:“你可不要乱认亲戚,驴的身体可没有你这么……呵呵!” 虽然安初夏没把话说完,但是该听懂的人,还是听懂了。 有涵养的只露出笑容,没忍住的还是有人笑出了声。 董琳琳见王富贵还一脸懵的看着四周人在笑,眼睛里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怎么有这么笨的人。 要不是他家里有钱,又是镇长家的亲戚,她真想让父亲把这个蠢货撵出自家私塾。 董琳琳用手向王富贵比划了一下说道:“安初夏,你怎么能说周师兄和猪像是亲戚呢!” 王富贵看见董琳琳用手比划自己的身材,这才明白过来~ “安初夏你找死,你竟敢暗示我的身形更像猪!” 安初夏看了好心替王富贵解释的董琳琳一眼,脸上还是没什么变化,只是淡然的看着他们。 “我有这么说吗?” “你!”眼看王富贵就要举起拳头恼羞成怒的动手。 安初夏淡然自若的揉了揉手腕,白皙的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根本没有即将被打的自觉。 打架!她从来都没带怕的! 到时候谁挨打还不知道呢! 眼看事情越演越烈,即将上演全武行。 也许署房也属于衙差巡逻范围之内,这边又聚集了这么多人,很快就吸引来了衙差。 “都聚在这里干什么,报完名还不离开,想在这里就地考县试吗?” 大步走过来一个高壮的衙差,眼神既严肃又锋利,很快就驱散了,聚集在这里的学子。 董琳琳看见有衙差过来,知道今天要教训这个不听使唤的贱丫头是不可能了。 于是带着董家私塾里来报名的学子离开时,心有不甘的看了安初夏一眼。 然后清秀的脸上露出抹倨傲,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蠢货!咱们考场上见! 想要反抗不愿意给我家干活,看我是怎么把你一点点踩在脚下,磨平你那一身贱骨,让你成为真正听话的下人。” 安初夏淡然自若的听完董琳琳说的话,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只淡淡的回道:“蠢蛋,咱们拭目以待!” 看见衙差越走越近董琳琳咬牙切齿的甩下一句,“咱们走着瞧!”然后匆匆离去。 不过是一个蠢笨之人,只要自己今年能够一鼓作气考过乡试,收拾这个不听话的贱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聚集的人都散去,刚才还怒目金刚的衙差走到安初夏跟前,脸色柔和了下来,“小夏来报名县试,你哥没陪你来?” 安初夏面含微笑看着穿衙役服的高大男人回道:“是呀!来报名! 润松哥! 我哥和润生哥也来了,在那边茶棚等着我们。” “臭小子来了县城也不说一声。 小夏,你在这等一会儿,我去和人换个班,带你们去吃完饭再回去。” 说完话高壮大汉大步流星的就走了。 安初夏“……”其实想说不用那么麻烦。 这边顾芳妙报名后刚走出署房门口,就被急着进去报名的人撞了一下。 眼看就要摔倒的时候,被一双粗壮有力的胳膊扶住了身子。 “你没事吧?!” 顾芳妙站稳后,朝后退了一步,抬起头就看见一个浓眉大眼,身材高大,肩膀宽厚,腰杆挺拔。 穿着一身衙役服的汉子站在自己面前。 “谢…谢谢你!”顾芳妙感谢男人扶自己一下,没让她摔倒出丑。 高大壮硕的男人看着身前娇小的女子,古铜色的脸上微红,攥紧拳头,“不…不用谢!” 然后大脚板踩到地上泛起一阵阵尘土,好像身后有什么东西在撵他一样,健步如飞的走远了。 “呃……”顾芳妙摸了摸自己粉嫩的小脸,她有这么吓人吗?! 摇了摇头顾芳妙朝四周望了望,看到安初夏站在墙角那边,走过来挽住她的胳膊,“安姐姐,我报完名了,咱们走吧!” 20捕快润松 安初夏拉住要走的顾芳妙,“等一下,在衙门当差的润松哥说请我们吃完饭再回去。” “哦!” 没过多久润松就和同伴换好了班,走到了他们跟前。 “是你!”顾芳妙惊诧的看着来人。 润松轻轻的搓了搓自己的大手,好像刚才那一扶软软糯糯的感觉,还在手掌心中。 安初夏站在一边悠闲的看着俩人,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认识。 润松抬起手,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走吧!我带你们去云客居酒楼吃饭!” “云客居!那可是庐山县最大的酒楼,听说里面的桂花鱼,八宝鸭,还有好多招牌菜都可好吃了。 我也只听过祖父和同窗来这里吃过饭,回去说的。” 顾芳妙想到什么,又收起了脸上一副小馋猫的样子,“听说那里的菜好贵~” 润松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露出如此可爱的模样,心脏不由漏了一拍。 “走吧!我们就去云客居吃饭!” 安初夏他们来到街边的茶棚,看见安瑾辰和润生已经在茶棚边的一棵大树下。 应该是时间长了两个人不好老占着位置,这才走出茶棚坐在那里。 “哥!润生哥!” 正在聊天的安瑾辰和润生转过头看见他们,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过来。 “大哥?” “润松哥!”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 “臭小子!来到县城也不去找我,要不是在署房门口碰到小夏,我还不知道你们来了。” 润松脸上再没有对着两个小姑娘时尽量放松下来的柔和,虎着脸瞪着自己的亲弟弟和看着长大同村的弟弟。 润生缩了缩脖子,安瑾辰俊朗的脸上堆着笑,“今天就是送夏夏和顾姑娘来抱名,也没什么事,就没去打扰润松哥!” 说完后安瑾辰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们从小最怕这个既护着他们,又不善言语一脸严肃的哥哥了。 润松轻哼了一声,没有在说什么。 “走吧,我带你们去吃饭!” 安瑾辰和润生对视了一眼,牵着牛车,乖乖的跟在后面。 几人来到云客居酒楼,里面的掌柜明显认识润松,连忙让小二把牛车拉到后院喂料,吩咐人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包间。 不愧是庐山县最好的酒楼,包间里清洁雅致,里面放着几盆花草自然的散发着芬芳。 安初夏几人都知道这里的饭菜不便宜,只随意的点了几样素菜。 就点一向爱吃的顾芳妙也只点了一个芙蓉豆腐。 润松看见他们点的菜就知道他们想给自己省钱,于是自己拿过来菜单,把刚刚顾芳妙提到的几道招牌菜都点了。 什么桂花鱼,八宝鸭…… 在上菜的这段时间里,润生还是没忍住问哥哥,为什么刚才掌柜子会对他那么客气。 润松刚毅的脸上放松下来露出丝笑意,“他酒楼开的再大,偶尔也会遇到麻烦,这时候就需要衙门来处理。 而我们这些捕快经常在街上执勤,基本街面上的三笑九流都认识。 这是做生意的人精明着呢! 和我们打好关系,他们不吃亏!” “哦!原来是这样!”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掌柜子会对他们笑脸相迎。 菜上来后看着大家都吃的津津有味,而吃过真正美食的安初夏却只觉得一般。 鱼的腥味没有完全去除,八宝鸭做的口感也有些发柴。 安初夏暗暗叹了口气,要不是安瑾辰这个哥哥执着于让她走科举这条路。 自己在这个世界做些美食或者开一个小酒楼,饭庄,也许也能过的悠闲自在。 前提是在这法律还不健全的古代没遇到强权的人,歧视她做出来的美食配方。 如果遇到了,别说过悠闲生活了,能不能自由的活着都很难说。 也正是明白了这些,安初夏最终才会顺着安瑾辰的意选择考科举。 用完饭安初夏他们就和润松告辞要回青石镇,毕竟县城到镇上需要两个时辰左右的路程。 润松把他们送到街口对着自己弟弟润生嘱咐道:“拿了阿辰那么高的工钱,就要好好给他干活,要是让我听说你有偷懒,看我回去怎么拾掇你!” 润生眼神躲闪,重重的点了点头,“大哥,我知道了。” 他从小就怕这个哥哥。 润松去当了几年兵上过战场杀过人,回来后身上的锐气更重了,润生就更怵他这个大哥了。 安瑾辰看见回去天不早了,于是对着润松说道:“润松哥,我们走了。” 润松眼神幽深的默默看了顾芳妙一眼,给他们摆了摆手,“走吧,再不走回去天就要晚了。” 安初夏看见润松偷看顾芳妙眼中露出一丝了悟。 回头看见浑然不觉吃饱后已经开始迷糊的顾芳妙,不觉一阵好笑。 润松哥一看就是个心有成算的男人,配上自己这个吃货小师妹,安初夏摇了摇头。 就怕老师他们看不上润生哥这么一个捕头。 牛车缓缓的驶出县城,润松站在那里目送他们离开,直到牛车转弯后再也看不见,这才朝着衙门走去。 牛车上有午休习惯的顾芳妙已经靠在安初夏身上,闭上眼睛打起盹儿。 一月的天还很冷,安瑾辰从牛车上拿起带来的薄被递给安初夏,“你们两个快裹上,别冻着了。” 安初夏接过薄被把自己和靠在身上的顾芳妙裹住。 安瑾辰挪到妹妹的后面,让她也斜靠在自己的后背上,这样路上会舒服一些。 安初夏把被角拉出一些盖到安瑾辰的腿上,免得他腿在车上盘久了会冻僵。 前面的润生已经穿上那件专门赶车用的大棉袄,手上戴着一双安初夏给他们做的棉手套。 安初夏能想到做手套,那是因为去年冬天她发现安瑾辰和润生在码头卖卤肉,那里湿气大,水边的风又阴寒,两个人手上都生了冻疮。 下午的太阳已经不如上午热烈,徐徐的清风,刮的人脸疼。 安初夏把脸朝薄被里缩了缩,顾芳妙整个人已经缩在她怀里。 因为今天是县试报名的日子,回去的路上马车和牛车还挺多。 安初夏坐在牛车上随意的看着路上的风景,就听到从牛车旁驶过的一辆马车上,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哼声。 她下意识的抬头看去,就对上董琳琳从马车窗口望过来嘲讽的眼神。 21县试前 县试报名回来后,安初夏就被老师顾童生留在私塾里,和自己孙女一起备考。 “安姐姐!我要不行了, 祖父每天让我们做这么多课业,还要读这么多关于科举的书,这是要累死我们的节奏!” 顾芳妙娇小圆润的身子自然瘫倒在椅子里,好似没有骨头一般朝下滑去。 直到躺舒服了才喘了一口气说道。 安初夏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头都没抬,她正在阅读一篇,乡试才考的策论。 这一年多来,这书房里的书籍,基本她都翻看过。 里面的书籍有关于天文地理,游记,还有名人自传,就连顾家珍藏的孤本书籍,老师也没吝啬的拿出来给她看过。 之后又小心翼翼的保存好,放了起来。 现在安初夏所掌握的知识,就连老师顾童生自己也曾说过,他已经探不出虚实。 因为他拼尽所学出的题目,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就会被安初夏解答出来,有的题目甚至超过了他的预期答案。 解答的比他自己想出来的答案还要完整。 二月初八考县试。 初七这天晨曦的第一道曙光慢慢升起,南方的二月天气已经转暖,草长莺飞,许多花儿都含包怒放。 润生手拿着鞭子赶着牛车朝庐山县驶去,牛车上还是坐着安初夏,顾芳妙,陪着妹妹来考试的安瑾辰。 这次还多了两个不放心硬要跟来的顾童生和古氏。 牛车颠簸晃悠的刚到县城门口,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 “你挪到后面去,我来赶牛车!”润松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道。 润生惊讶的看着他,“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润松没有搭理自己的弟弟,转过头瞄了眼趴在一位老妇人膝头的小姑娘。 然后对着顾童生夫妻和安初夏兄妹说道:“这几天县试,客栈里面住的人多,会很吵。 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暂住到我租的小院里,那里不仅幽静,还能自己做饭吃。 这样也避免客栈里住的人太多,饭菜供应的不及时的问题。 以及一些其他不方便的地方。” 润松的声音既沉稳而又调理分明,给人一种很安全的感觉。 因为润生经常也会来接安初夏上下学,顾童生和古氏也都认识润生。 刚才听见他喊这个赶车的男人叫大哥,也明白这人是个知根知底的人。 所以他们没有一口回绝。 在安初夏询问他们老两口意见的时候,顾童生和古氏,想到住在客栈里的确会有这些问题。 如果是别人,他们肯定不会答应。 但老两口看的出来,安初夏兄妹很是信任这个高大壮硕的男人,而且他还是润生的亲哥哥。 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便果断的答应了下来。 老两口这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孙女,被一个大尾巴狼给盯上了。 要是知道的话肯定是催他一脸吐沫,可是现在老两口不知道。 润松得到同意,直接把牛车赶到他居住的小院,然后停到门口。 “…到了!” 安初夏他们下了牛车拿上带来的东西,润松打开门把他们领了进去。 四四方方的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一排三间正房,二面还有东西厢房,拐角处还有一口水井。 院中一棵老树刚刚发芽。 安初夏好笑的看了润松一眼,看来润松哥是早有准备。 润松看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发现,摸了摸鼻子,转开了视线,带着大家进了屋。 大家都找了位置坐下,主座让给了顾童生老两口。 润松带着弟弟和安瑾辰端上茶水,看着顾童生和古氏说道:“老先生和夫人,这几天居住在正房东屋可行?” 古氏一愣,正房东屋是主家住的房间,一般是不会让给客人借住。 看见润松明亮有神的眼眸中对他老两口的尊重,古氏和顾童生对视一眼,还是客气的说道:“我们老两口身体还算硬朗,不用特殊照顾,随便给我们分个住处就好了。” 润松尽量缓下脸上刚硬的线条,放轻声音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老夫人和先生住在东屋,小夏和顾姑娘住在正房西屋。 我们兄弟三个就住在东西厢房。” 房间安排好后,润松看不早了,就想带他们出去吃午饭。 最后愣是被勤俭节约惯了的古氏给拦住了,按她的话说就是外面的饭菜又贵又不好吃,哪又家里做的干净,有营养。 还怕男人出去买菜不会讲价钱,愣是让润生哥带着她出去买的食材。 古氏买菜回来还在嘀咕,润松不会过日子,一下子买了这么多鸡鸭鱼肉。 润松粗犷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由着老人家唠叨。 晚饭后顾童生亲自检查了,安初夏和孙女顾芳妙的考篮里,所要用到的东西是否都准备齐全。 随后两个准考生便被要求早早进屋休息了。 古氏看着两人睡下,这才走出屋子。 回到东屋顾童生正拿着一本书在灯下看着,看见古氏进来问道:“…都睡下了?” “两个丫头向来懂事,你让她们早早休息,她们敢不听?” 古氏进来前顺便打来一盆热水让顾童生洗漱。 顾童生向来拿自己的老妻没有办法,接过古氏递过来的毛巾擦了脸和手。 和老两口一样操心的还有安瑾辰,想到妹妹前三次考县试的情况,他这会儿正紧张的在屋子里转圈圈呢。 “阿辰哥,算我求你了,别再这么绕了,你这样转的我头晕!” 润生洗完脚坐在床上,不由自主的看着安瑾辰走来走去,两只眼睛都快变成蚊香了。 润松走进来拍了拍安瑾辰的肩膀,安慰道:“小夏看着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一定能考好。” 安瑾辰“……”谢谢哥,我有被安慰到! 正方西屋里,两个小姑娘睡在一张大床上,忽然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一身哎呦的声音。 “安姐姐!你为什么打我屁股!”顾芳妙捂着被打的地方委屈巴巴的说道。 黑暗中传来安初夏无奈的声音,“小妙妙,你再给我翻来翻去,我就把你踢到地上去睡!” 两个人都躺在床上已经一个时辰左右了,安初夏愣是被顾芳妙在床上翻来覆去,弄得到现在都没闭上眼睛。 “安姐姐,你不紧张吗?” 安初夏翻个身轻轻拍着顾芳妙的后背,“睡吧!明天还要早起,没有什么可紧张的,只要把我们会的答出来就好了。 至于能不能通过县试,这不是我们现在应该关心的事。” 安初夏现在心情很平静,紧张什么的不存在,上辈子不知道考过多少次试,心理素质早锻炼出来了。 22县试 次日,天还没亮安初夏就迷迷糊糊听见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而醒来了。 听到顾芳妙均匀的呼吸声便没有点灯,从床头拿上衣服摸索着穿上,打开门走了出去。 “小夏你醒了,是不是我们的动静太大,吵到你了。”古氏双手沾满面粉从厨房伸出头问道。 “没有师母,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应该起了。” 安初夏走进厨房看见古氏正在烙饼子,不解的问道:“师母这么早就起来烙饼子!” 没有亲自经历过古代考试的安初夏,还没有意识到古代科举考试的残酷。 古氏把最后几张饼子从锅里铲出来放在盆里,这才回答道:“因为考试时不允许去净房,早晨你们也不能多吃喝。 所以就要带食物和水,等到休息的时候方能进食。 这样就算有什么不便,忍一忍,县试也快考完了。” 安初夏在厨房里不仅看见了古氏,还看到在灶前烧火的安瑾辰,“哥,你也起来的这么早?!” 古氏推了推安初夏,递给她一盆温水,“快端出去洗漱吧! 你哥比我起来的都早,只为给你们卤几块美味的卤肉,让你们带去夹在饼子里吃。” 说完古氏就去西屋把自己家那个小懒货,从被窝里揪了出来。 “臭丫头,快起来,人家考试都紧张的睡不着。 你倒好,睡得跟头小猪似的,还要人来叫!” 顾芳妙顺着古氏的力道坐起来,还顺便伸了一个懒腰,这才诺诺的说道:“祖母,就是因为昨天晚上太紧张睡不着,今天才醒的晚。 要不是昨天晚上有安姐姐把我拍睡着,今天我都不一定能起得来。” 古氏用指头点了点自己孙女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快起来!你安姐姐都快洗漱完了。 到时候因为你耽误了时间,看你祖父怎么收拾你!” 想到祖父的黑脸顾芳妙麻溜的穿上衣服,古氏看见孙女起来,就走出房间去忙别的了。 顾芳妙把头发梳好刚走出屋子就看见润松端着一盆温水,朝她走过来,“顾姑娘,我把温水放在木架上,你去洗漱吧!” 顾芳妙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徐大哥,你不用这么客气,我…我自己来就好!” 润松看着小姑娘刚睡醒,红润的脸颊,眼神闪了闪,“没事,赶紧去洗洗吧! 还有你也可以跟小夏一样叫我润松哥,不用按姓来叫。” 说完把盆放在洗脸架上就红着耳尖,匆匆的走出堂屋。 顾芳妙看着徐润松宽阔的后背,有些莫名其妙的呢喃道,“徐大哥,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 安初夏和顾芳妙洗漱完后,又解决完个人问题,这才拎着考篓坐上牛车,在家人的目送下被润松和安瑾辰送到县试考场。 到了考试地点那里已经有好多来考试的学子和他们的家人。 这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了,随着哐…哐…哐…的铜锣声,随后走出一位衙吏大声喊道:“排好队,男左女右,经过搜查无误后,方可进入考场。” 安初夏就看见男考生那边排着一条长长的队形,而排在右边的连上她自己也没超过十个女学子。 虽然现在考试时搜查,不需要把全部的衣服都脱了,但是安初夏她们还是被两个女吏,挨个的领进旁边的小房间进行仔细的搜查。 包括脱了鞋子,解开头发。 幸好她们的头发也和男子一样,只在头顶梳成一个髻,用块方巾包裹。 这样大大的减少她们把头发再梳起来的时间。 男子那边一样,因为搜查时同样要把头发散开,所以大家被检查完出来,头发都有一些散乱。 经过一系列搜查,终于在黎明前所有的考生都进入考场大院。 这里放着一排排拉开距离的桌子,每个桌子上面都有对排号。 大院阶梯上站了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穿着绿色七品官服的人,他应该就是今天的主考官县令大人。 这时候从旁边走出来一位官吏手里拿着本册子,点名,让担保的廪生出来认领,确保无误后,方才拿出报名时领的木牌对桌号入座。 安初夏在被担保自己的廪生确认后,走向自己座位时扫了一眼考场,就发现董琳琳就坐在自己后面不远处。 两个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火光一闪而过,董琳琳神色间的不屑更加明显。 但全部的学子都做到位置上后,官史就把考卷发在每个人的桌子上。 安初夏把自己考试要用的东西都拿出放在桌子上,她把事先研磨好放在瓷罐里的墨汁,到在砚台中,这样就省去了研磨的时间。 这个身体已经经历过三次县试,不出所料县试的题目规格没有太大的变化。 安初夏在现代经历过中考,高考,考研……一系列考试。 对考试很有心得,她早就把原主记忆中县试的题目,像现代高考前一样模拟做了无数遍。 县试五场考试。 第一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安初夏阅完卷子后虽然胸有成竹,但是她也没有自傲大意,还是认真阅览完这才动笔答题。 她的毛笔字写的没有多好,但胜在工整。 加上安初夏心智成熟,胸有乾坤,字里行间透着端严方正。 安初夏写完一半卷子的时候,停下来喝了一些水,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她已经很控制时间了,但做完一半卷子才发现,很多学子好像才阅完卷子,研好墨汁,拿起毛笔答题。 这就很过分了。 不知道别人看见她已经做完一半的卷子,会不会忍不住来打她。 为了和大家同步,安初夏觉得自己有必要等等其他的学子。 坐在后面不远处的董琳琳看见安初夏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白皙的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 心想蠢货,就是蠢货,无论来考多少次县试,都一样交白卷。 同样站在上首监考的庐山县令郭成林扫了一圈考场,惊奇的发现竟然有人在县试中睡觉。 县令大人本来还算白净的脸,当下就黑了,竟然在他监考的考场上睡觉,这让他怎么能忍。 于是郭县令双手背在身后,迈着八字形步伐,走到胆大包天敢在科举考试时,坐在椅子上闭眼睡觉的女学子桌子跟前。 23排名 安初夏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见是主考官县令大人,对着脸色发黑的大人,露出抹友善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然后坦然自若的坐直身体拿起毛笔蘸上墨汁,展开卷子,开始继续答题。 脸色发黑的郭县令这才惊讶的发现,这位看着在睡觉的女学子,已经做完了一半的卷子。 而且卷面整洁干净,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题答的也巧妙。 默写的段落,更是一字不差。 郭县令给了点头,脸上早已不见刚才的怒意,甚至还露出了赞赏之色。 县令大人离开后,安初夏一鼓作气把剩下的卷子全部认真的做完,看见休息时已经有人在吃东西。 她也把师母放进考篓里的饼子,和卤肉拿出来细嚼慢咽的吃完,又喝了一些水。 再把做完的卷子仔细的从头到尾检查了好几遍,确定无误后,放入卷袋里,这才又坐在椅子上继续闭目养神。 县令大人一直有意无意的注意着这边,知道她是真的能力超群,而不是盲目自大。 就从看见安初夏把做完的卷子,认真的翻来覆去检查好几遍,郭县令就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不仅学问好做事还很认真,不会因为自己能力强,就盲目的自信。 这样做事稳重谨慎的人,无论男女必有一番作为。 考场里也有不少考生认出安初夏,就是每年县试交白卷的女学生,这次考试看见他又在考场中睡觉。 都不由的摇了摇头,觉得她如此蠢笨,根本就不适合读书。 也认为安初夏的家人有些糊涂,书都读成这样了,还继续供着,她家人不糊涂,谁家人糊涂。 董琳琳检查完自己做的卷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表情,她对自己的学问很有信心。 父亲跟她说过,以她的学问早两年就可以通过县试,之所以一直没有让她来考,只想让她再多学两年,这样考试时名次会更靠前。 对于这次县试的第一名,董琳琳握了握拳头,她势在必得。 随着铜锣的敲响,第一场县试正式考完。 随后进来的官史迅速的把卷子收了上去,考场大门敞开,考生们如潮水一般涌出去。 安初夏看见学子们都争先恐后的朝大门口走,她站在那里没动,顾芳妙从人群里穿插过来走到她跟前。 “怎么还不走,安姐姐?!” 安初夏拎起考篮拉着她,“等你!”然后也随着人潮向门口走去。 “夏夏,顾姑娘,在这里!” 两个人一出来就被站在大石头上的安瑾辰看见了。 连忙和润生跑过来把两个小姑娘的考篮接过,润松护着他们走出人群。 因为润松是在衙门当差,租的房子当然离这里也不远。 润松把他们几个送到拐弯的巷口说道:“你们先回去,我还要在这里巡逻一会儿。” “好!那润松哥,我们先回去了。” “嗯!回吧!” 安初夏他们走出巷子就看见,顾童生和古氏已经站在大门口,向这边张望了。 古氏看见他们回来连忙迎了上去,顾童生向前迈了一步,又故作严肃的站住了。 安初夏发现老师同样很关心她们,还要在那里强撑着面子,假装淡定,不由扬起唇角看过去。 然后就被顾童年狠狠的瞪了一眼,嘴里还嘟囔着,“臭丫头,想要看我笑话,没门!” 然后就一甩袖子转身进入院子。 “老东西!也不知道是谁就从两个孩子走后,就像驴一样在院子里转圈圈,这会儿装什么淡定,稳重!” 顾童生没想到这么快,自己的老底就被掀了,对着古氏撅了撅胡子,哼了一声走进屋。 古氏疼惜的看着安初夏和顾芳妙说道:“你们先洗洗,我去把锅里热的饭菜端上来,吃完饭你们再休息。” “谢谢师母!” “傻丫头,跟我还客气!” 顾童生看见老爱揭自己老底的老妻离开后,就从屋子里走出来。 观察了一下,看见安初夏和自己孙女脸色还好,也没有考试后的焦虑。 提着的心就是一松,这才问道:“怎么样?考试还顺利吗?” 安初夏一脸认真的说道:“嗯!都做完了。” 顾芳妙更是没心没肺,轻松的回答道:“我和安姐姐一样,都做完了。” 顾童生瞪着眼睛胡子一翘一翘的,怎么看都有一种想要骂人的感觉。 “……”他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两个人不应该把考试的过程和题目,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和他说一遍吗? “先让孩子们吃饭,有什么问题过后再问!” 古氏把两菜一汤端上桌子,一句话就又把顾童生撅回了屋。 考试虽然不费体力,但很耗费精力。 安初夏觉得还好并不觉得有多累,不过还是听古氏的话,吃完饭回屋休息了。 经过一下午和一晚上的批阅。 第二天清晨。 第一场县试的榜单就被官史贴在一堵特筑,高一丈多,上面有檐的墙上。 因为看榜的事不需要安初夏和顾芳妙亲自去,所以一个比一个心大的两个姑娘。 一个早起坐在窗前看书,另一个还在床上没起来。 古氏紧张的到处找活干,家里的桌子都被她擦拭两三遍。 顾童生手里拿着一本书,不过他不停看上门口的眼睛,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虽然他觉得自己的得意学生和孙女的学问都能通过县试。 但是考试的时候,除了自己的学问,还要有一定的运气,不到榜单放出来谁也不知道到最后的结果。 “你读书就读书,别老在院子里转圈圈,看的我头晕!”古氏嫌弃的说到。 顾童生脚步一顿“……”他又转圈圈了吗? 就在老两口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时候,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了进来。 “上榜了,上榜了……” 就见跑的满脸通红的安瑾辰使劲推开院门,眼角微红的看着从窗户望过来的安初夏。 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按耐下自己激动的心情,转过头对着顾童生和古氏说道:“恭喜了,顾姑娘县试榜上排在第五名!” 古氏面色一喜,又关心的问道:“那夏夏呢?!” 24不甘 安初夏坐在窗前也同样看着安瑾辰,就连醒来得知自己上榜的顾芳妙,也快速的套上衣服走到了安初夏身边看着外面。 安瑾辰从来没有被这么多人关注过,不过他还是没忍住自己内心的喜悦,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也许太过激动,声音竟然带着一丝沙哑,“我们家夏夏,这次竟然在榜单第一的位置!” “我就知道,我都能排到第五,比我还努力百倍的安姐姐肯定能考到榜首!” 顾芳妙高兴的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安初夏的胳膊说道。 院子里的顾童生压着上扬的嘴角,故作淡定的说道:“这才是第一场,后面几场你们也要认真努力考,知道吗。” 谁都知道县试的第一场很重要,只要后面平稳的发挥不要出现大错,排在前几名的学子通过县试应该没有问题。 古氏更是高兴的连声说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去买菜,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庆祝一下。” 说完就要挎着篮子去买菜,被顾童生出声阻止了,“老婆子,你消停会儿吧! 她们这几天不能吃太过油腻的东西,小心吃坏了肚子,你还像平常给她们做的饭菜就可以了。” 润生跟在安瑾辰身后回来,看见院子里的人激动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得知县试上榜了。 县试榜单墙前,董琳琳已经站在那里有一刻钟了。 她看着榜单上排在第二位的自己,又把目光向上移了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怎么可能! 那个废物怎么可能排在自己前面。 她从小读书就被父亲和他的几个同窗说过很有天赋,怎么会被那个蠢货压了一头。 在董秀才家读书这次来考县试的其他学生,也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都一言不发的看着脸色阴沉的董学妹。 王富贵更是脸色涨红的难看,没想到自己在报名时嘲讽过的人,竟然排在了县试榜第一,而自己却连第一场县试也没有通过。 他此时好像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在脸上,不疼,但火辣辣的发烧。 正在吃着碗里鸡大腿的安初夏可不知道,有人因为她考的好,而心生怨怼和不甘。 就算知道了,她也只会发出一声“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谁会在乎一个本来就对自己有敌意人的想法。 古氏虽然知道不能做太油腻的食物,但还是忍不住内心的喜悦买了一只鸡回来炖。 吃饭时她把两个鸡腿夹给了安初夏和顾芳妙。 “好好吃,好好考,师母这辈子能不能享清福就靠你们了!” “就是,就是…哥哥以后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靠两位妹妹了。” 润生也想给安初夏和顾芳妙夹点好吃的菜,讨好一下,被自己大哥一个眼神扫过来,立马停停的收住了筷子。 安瑾辰拿过公筷把两根鸡翅膀分别夹给顾芳妙和安初夏,眼神明亮的说道:“哥哥把最爱吃的鸡翅膀都给你们了,能不能过上有人伺候的生活,就看你两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对视一眼,眸中藏着笑意同时把鸡翅膀还了回去,戏谑的看着安瑾辰。 “……”她们是两根鸡翅膀就能收买的人么,最起码也得给三根! 顾童生看见他们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完了,胡子撅了撅,没好气的说道:“吃饭…吃饭,两个臭丫头科举的路刚开始,这才哪到哪呀! 想要跟着她们享福还早呢!” 安瑾辰想想也是,然后就不客气的把退回来的两个鸡翅膀都吃了。 “呃……” “大哥你这也太现实了吧!” 安瑾辰送给安初夏一个眼神,让她自己体会。 “……”这个意思很明显不好好读书的话,不说鸡翅膀了,就连鸡屁股都不分给她吃。 次日是县试的第二场考试。 安初夏在考场内碰见董琳琳发现她看向自己时,不再是轻蔑与不屑,而是更加阴沉的怨毒。 也不知道这姑娘哪来的这么大怨恨,自己不就是泼了她那尖酸刻薄的母亲身上一点粪便,那还是他们自己家产出的东西。 难道不愿意被他家奴役,就是错! 那这姑娘性格还真是不敢恭维! 董琳琳卯足了劲想在第二场县试扳回一局。 可是在第二场县试放榜后,她依然站在那里很长时间,如果眼神能够燃烧物品,那贴在墙上的那张榜单,将会瞬间灰飞烟灭。 董琳琳紧紧咬着下唇,自己的排名没有变,可同样没有变的还有上面这个名号。 怎么可能一个连续三年交白卷的人,自己竟然被这样一个废物压的死死的,真是好不甘心。 要不是撕了这张榜单会被问责,董琳琳恐怕早就忍不住动手了。 之后的连续三场县试,排在第二名的没有变,稳坐第一名宝座的也没变。 唯一变的就是顾芳妙从排名第五爬到了第四。 安初夏在县试中拔得头筹,成为名副其实的县案首,一考成名。 只因为在县试中交白卷的人太少,连交三次白卷的人根本没有,以前学子间都会偶尔把她拿出来当笑话一样闲谈。 以前她有多招人说,现在她就有多出名。 就连以前不知道是她连续三次县试交白卷的人,现在也知道了。 这次县试竟然有三个女学子进入前五,要不是后来学子间打听清楚,三个女学子都是普通家庭培养出来的学生,他们都要以为这次县试有什么黑幕了。 润松站在县城门口不舍得看着牛车渐渐远去,他租住的小院里短短几天的热闹让人留恋。 再进入家门的时候迎面而来的寂寥,让他皱起眉头。 他的心情有些失落,那么娇柔可爱让他一见倾心的小姑娘,以后会变得越来越优秀。 自己一个捕头又怎么能够配得上,可是让自己放弃,又怎么甘心。 安初夏他们和来的时候一样润生赶着牛车,安瑾辰坐在他旁边和他聊天。 老师顾童生靠在车架上闭目养神,顾芳妙靠在古氏怀里。 安初夏看见田里的农作物已经泛绿,田间地头的草丛里也开出了小花。 牛车行驶两个时辰左右终于到了青石镇,知道老师夫妻年龄大了,颠簸一路肯定也需要休息。 于是安瑾辰他们婉拒古氏让他们留下来吃完饭再回去,把顾家三口送到门口后,就赶着牛车回村了。 25回家 青石镇上董秀才家。 在两口子还没来得及为女儿考到县试第二名,这么好的成绩高兴时,就看见董琳琳双眼冒着火光把架子上的观赏瓶拿下来摔了。 “琳儿,这是怎么了?” 秀才娘子赶忙上前拦住还要继续摔东西的女儿。 董秀才这时候也收起了脸上的喜悦,微皱眉头看着满脸阴沉的董琳琳,“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惹到你了?” 董琳琳发泄完心中的郁闷,看着地上摔碎的瓷片,眼神微闪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不甘的眼眸中似有泪花滚动。 “父亲,你还记得一年前你撵走的安初夏吗?” 董秀才眼眸中闪过一抹厉色,他当然记得就是因为这个女学子,他们家还被这条街上的那些妇人说道好长一段时间。 可恶也不知道谁这么多嘴,把那个女学子帮自己家干活的事情说出去了,之后就传出他家把学生当下人用的谣言。 “她怎么了?是不是没考好,还去找你麻烦了?” 董琳琳听到父亲的问话,脸色变了几变,紧咬的下唇似是难以启口。 董秀才娘子看见女儿委屈的模样,更是破口大骂,“我就知道那个贱蹄子,不是个好的。 肯定是看见我们家琳儿这次县试考的好,就心生嫉妒,又记恨你当初把她撵出咱家私塾,这才来惹我们家琳儿生气。 真是蠢人多作怪,就是没把她撵出去,就凭那个贱丫头愚蠢的脑子,还能比我家琳儿考的好!” “不要再说了!”董琳琳忽然大声喊道。 吓得坐在一旁椅子上的弟弟董安安睁大眼睛看着她。 董秀才娘子瞪了女儿一眼,帮忙拍着儿子的后背。 “琳儿!”董秀才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父亲!你知道这次的县案首是谁吗?就是那个被我们家私塾撵出去的安、初、夏!” 董琳琳咬牙切齿说完后,也不管惊讶过度愣在那里的父母,然后就跑进了自己的房间。 董琳琳把自己摔在床上流着泪憋屈的想,只要这次县试的第一名不是安初夏,换成任何一个其他学子,她都会为自己排名这么靠前而高兴。 可是看着五场县试安初夏的名字死死的压在自己的名字上面,董琳琳就觉得自己这个第二名像个笑话一样。 安初夏不管别人怎么着恼,她现在没有时间关心。 县试回来后第三天,她和顾芳妙就被老师顾童生提溜着送到县城长青书院去读书。 因为他自认已经教不了,安初夏这个妖孽了。 谁能在一年内,一边跟着他学习科举知识,还能把他们家珍藏的书籍都看完记在脑子里,除了他这个妖孽学生,就连自己孙女这么多年也没做到。 安初夏看见自己便宜哥哥十分赞同老师的做法,愉快的把自己打包送到县城,然后连书院都没进去,就把她抛下和润生哥两个人,忙着回家卖卤肉挣钱去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跟在老师身后,前面是带他们进来的门丁。 长青书院建筑在庐山县东边的青山脚下,这里环境幽静,古树参天,一簇阁楼庭园也点染了亲幽风雅的韵致。 门丁把他们领进书院专门接待人的客厅,顾童生带着俩人坐在客厅里,他已经和师弟约好今天来。 没让他们多等,很快就有一位面白留须,淡眉细目,五十岁左右穿着一身青色长衫的先生走了进来。 顾童生看见此人也站了起来,两人互相作揖行了一礼。 “对不起师兄,刚才有点事耽搁了。” 顾童生明显见到自己的师弟很高兴,摆了摆手,“无事,我们也刚到!” “初夏,这是你裴师叔!”顾童生介绍到。 安初夏和顾芳妙早在人进来的时候已经礼貌的站了起来,这会二人听话的走过来,给这位裴师叔行了一个晚辈礼。 顾童生没有给孙女做介绍,明显顾芳妙是认识这位裴师叔。 “一年没见妙妙又长高了!” 顾芳妙圆脸上笑出了两个酒窝,“真的吗?裴叔爷!” 裴彦华被自己师兄孙女可爱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是真的,叔爷爷还能骗你!” 逗完自己师兄的孙女,他又把目光看向安初夏,眼神有些耐人寻味。 不过并没有掺杂着什么恶意,“我听过学子们闲谈间提起过有个女学子,连续三年县试都交白卷,原来就是你呀!” 安初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她总不能告诉别人前几年交白卷的不是她吧。 这个锅她不背也得背! 裴彦华又笑着说道:“没想到现在你是师兄的学生,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不用师兄在信里提起。 你这个逆风翻盘的县案首,已经在学子间传疯了。” 安初夏“……”呵呵这让她怎么回答! 26长青书院 裴彦华看见小姑娘脸上露出不好意思,也没有再说别的。 他把手中带来的两份试卷放在客厅的桌子上。 说道:“今年我们书院童生入学考试已经过去了。 虽然你们两个现在还不是童生,但是这次县试你们考的很好。 只要四月份的府试你们能正常发挥,通过童生试应该是没有问题。 我和卢山长说了,他也同意你们如果通过这一次考试,就可以和丙字班的童生一起上课。” 裴彦华没有提起很多读书人都知道的事,今年是当今天子五十整岁诞辰,按照以往皇家惯例会加一次乡试的恩科。 所以原本三年两次八月份考的院试,会在今年五月进行。 裴彦华之所以没提,因为他不认为安初夏和顾芳妙有这个能力去参加这两次考试。 最多她们两个通过府试后,再次尝试一下考秀才的院试。 至于乡试考举人他连想都没想过这两个丫头有勇气去考。 卷子放在桌上,安初夏和顾芳妙把自己带来的纸墨笔砚从书篓里拿出来,一人坐在一边开始答题。 顾童生和师弟裴彦华坐在旁边椅子上默默的喝茶,谁也没有说话。 裴彦华看着师兄脸上轻松的表情,心里有些奇怪,他们书院的入学考试题可不简单。 他难道就不担心带来的两个丫头通不过考试。 顾童生看出师弟脸上的疑惑,只但笑不语,要是连常青书院的入学考试都通不过,那这两个死丫头就白读了,他们家一屋子的书了。 在安初夏和顾芳妙聚精会神认真答卷子的时候,从外面陆续走进来几个人。 裴彦华和顾童生连忙想要站起来,被其中一位两鬓斑白,双目很有精神的老人,抬手示意,让他们不要多礼。 自己悄无声息的走到安初夏两人身边,观看了一会儿,她们答的卷子,点了点头,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不到半个时辰,安初夏停下手中的动作,把笔放在桌子的笔架上。 脸色淡然不慌不忙拿起答完的三张卷子,开始习惯性的检查。 半个时辰刚到顾芳妙也做完卷子,认真检查了一遍,是否有错字和遗漏。 裴彦华有些惊讶的看着安初夏和顾芳妙,没想到她们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三张不算简单的试卷做完了。 明显看得出来两人脸上并没有遇到难题时,露出来的焦急,说明这些题目都在她们所能解答的范围之内。 裴彦华走过去接过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人递上来的试卷,看着上面整洁的卷面,工整的字迹,然后双手递给了旁边的老人。 “…卢老您先看!” 长青书院山长卢明渊摇了摇头,说道:“此郎以管中窥豹,时见一斑。 无需再看,把她们俩带去乙班吧!” 跟着卢山长进来的其中一个方脸教书先生,皱了一下眉头说道:“可是卢老,两位女学子,也才刚通过县试,连童生都不是。 如何能把她们和今年进入书院的乙班秀才,放在一个教舍里读书。” 卢山长挑了挑眉,他是一位真正的进士及第,曾经官至从三品礼部侍郎,年过五十才辞官回来接替家里的书院,现在儿孙还在京城当官。 不说别的,就是现任的庐山县县令见到他也要礼让三分。 他偏头看向说话的教书先生胡正岳,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我知你素来看不上女学子,放心,不把她俩放在你的班里。” 说完站了起来朝门口走去,仿佛又想起什么,转过头对着安初夏说道,“试题答的不错,继续努力!” 这才带着其他两个先生走出客厅。 胡正岳有些不服气的拿过一份,裴彦华手中的试卷看了起来。 看完后虽然觉得题审的也透彻,答的也不错,破题也很有见解,勉强也能进乙班。 不过他也觉得自己没有说错,毕竟两位女学子身上连一个童生的称号都没有,一来就进乙班还是有点过了。 何况前两天他也向山长推荐了,自己好友的儿子进入学院,身上还有童生称号。 经过考试后,阅卷的王教学还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勉强让他进入了丙班。 凭什么自己推荐的学子只能进丙班学习,而是教学的裴彦华推荐的人就能进乙班。 难道就因为自己是教书先生,而裴彦华是书院里管理先生的教学。 胡先生把自己看完的卷子重重的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脚部不忿的走出去了。 等胡先生走了后,裴彦华才笑眯眯的把自己手中紧抓着,没有递给胡先生的另一份卷子从头到尾看完。 “不愧是卢老,亲定进乙班学习的人!” 站在书桌边的顾芳妙靠近安初夏轻声的说道:“安姐姐,我好像沾着你的光,也能进入乙班,和群有着秀才功名的人一起学习了。” 安初夏却不这么觉得,“不要妄自菲薄,能进乙班靠的是你自己。 如果你考的不入刚才那位老先生的眼,他同样不会让你我一起进乙班。” 客厅里已经没有了外人,两个人说话虽然轻声,还是被顾童生和裴彦华隐约听到了。 “你安师姐说的不错,卢老做事十分严谨,要是你试卷答的一塌糊涂,不堪入目。 恐怕你今天就会被请出青山书院的大门,还不要说进乙班学习了。”裴彦华肃然的说道。 自己得意的学生和孙女能得到如此的肯定和认可,顾童生也非常高兴。 之后安初夏和顾芳妙被裴彦华这个师叔,吩咐人带到专门给女学子居住的院子。 这个院子守门的是一个粗壮婆子,看见安初夏和顾芳妙拿着铺盖被人带来,还非常友善的帮忙拿东西。 这处院子里大约五六间房子,也许是因为女学子少的原因,安初夏和顾芳妙分配的房间里并没有住人。 安初夏在现代念书的时候经常住宿舍,自理能力非常强。 她向开门的婆子借来扫把,拿出她们自己带来的盆,然后从院子里的一个储水缸里,打了一盆水。 就开始清扫擦拭两人要居住的房间。 顾芳妙虽然不是什么大家小姐,但是在家的时候更多的是读书,她的很多事都是祖母古氏帮着做的。 不过顾芳妙被顾童生和古氏教育的品行很好,看见安初夏借来了扫帚,她就接过来开始扫地。 安初夏擦拭屋子里放着的桌椅板凳。 两个人很快打扫干净,床铺铺好,这才坐在床上休息。 27甲班 顾童生在和师弟裴彦华把酒言欢促膝长谈一夜后,次日就要回青石镇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把他送到雇来的马车上,顾芳妙第一次要离开家这么长时间,看见马车渐渐走远她的眼泪也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就在顾芳妙难过的时候,有一只并不粗壮的胳膊揽住她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以示安慰。 坐着马车回到家的顾童生付车费的时候,马车夫才告诉他,安初夏已经提前把车费给付了。 顾童生捋了捋胡子,虽然不赞同安初夏把银子浪费在他这里,但是想到学生这么贴心,心里还是感觉很欣慰。 安初夏和顾芳妙昨天在长青书院报名后,缴了每月五两银子的束脩后,还每人领了两套书院学子专门穿着的青色儒衫。 今早两人就换上衣服送走顾童生后,等着裴师叔来带她们去乙班读书。 裴彦华在安排安初夏和顾芳妙去乙班的时候,遇到了一个难题。 因为长青书院招收的学生,最低要求也是有童生称号的学子,像安初夏和顾芳妙这样只通过县试的学生,而且还是到了定亲年龄很可能退学的女学子。 不说乙班的先生,就是丙班的教书先生也不愿意要她们。 最后这件事情被卢山长得知,满脸睿智的卢老直接让裴彦华,把两个姑娘领到他自己教的甲班去读书。 卢山长这话一出裴彦华高兴的差点没笑出来,原本他就不放心把师兄的爱徒和孙女交给别的先生教导。 特别是看过那份近乎完美的答卷,他恨不得把这样的学生抢过来。 可是卢山长已经开口把她们两个安排到了乙班,他一个教甲班的先生,也不好和乙班抢人。 现在好了那些眼皮子浅的人,都不愿意把两个小姑娘收到自己班教导,这下可别怪他不客气的把人领走了。 裴彦华脚步生风的走到,等在亭子里的安初夏和顾芳妙跟前,向两人招了招手,“过来!老师带你们去班里,认识,认识你们的师兄们!” “老师!”安初夏疑惑的看向裴彦华。 五十多岁的裴彦华因为气色好,可比大他几岁的顾童生显得年轻多了,这会他正笑眯眯的看着她们。 “嗯呐!以后妙妙也不用随着你祖父辈分,叫我师叔祖了。 因为以后你们将会跟着我读书,同样也是我的学生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这会还不知道裴彦华是教甲班,只以为他是想要照顾她们,才把两人安排到自己班里。 “学生愚钝,以后还请老师多多教诲!” 安初夏和顾芳妙对视一眼,双手凑拢,深深一揖行礼。 裴彦华高兴的哈哈大笑,“两个丫头不必多礼,跟我走吧!” 长青书院虽然设在庐山县,但在整个江宁城都很有名,不仅有很多本省城的学子来这里求学,就连很多外地的学生也会选择来这里读书。 不过长青书院不是什么人都收,即使你是秀才想要进书院读书,都需要通过入学考试。 如果通不过那你还是要从哪来回哪去。 安初夏和顾芳妙能留下,第一有裴彦华举荐,再有也是她们自己有真才实学。 要不当时卢山长又怎么会那么巧,也会来到先生们会客的客厅,还正好赶上安初夏和顾芳妙考试的时候。 裴彦华领着安初夏两个人穿过庭院走廊,这时候已经是上课的时间。 他们路过其他教舍的先生已经在讲课。 安初夏和顾芳妙被裴彦华带到一间宽敞明亮的教舍,里面坐着十几个学生。 而且学生的年龄参差不齐,有十八九岁,也有看起来近三十的学子。 看见他们进来十几个人齐刷刷的看向这里,安初夏相对还好,与上辈子所见所闻,这样被十多个人盯着看只能算是小场面。 可对于没怎么出过远门的顾芳妙来说,被看的浑身难受,红着脸低下了头。 裴彦华轻咳了一声,把十几道目光吸引了过去。 指着安初夏道:“这是你们安学妹。” 又把顾芳妙拉到前面,“这个是你们顾学妹,以后你们要多多照顾她们,别让别人欺负了。” “是!”老师都发话了,作为学生的他们能不答应么。 然后安初夏和顾芳妙就被裴彦华安排人,搬来两张新桌椅,坐到前排听课。 和两人并排挨着的是一个身材偏胖,长相讨喜十八九岁的男学子。 也许是出于好奇,在上课的时候总是偷瞄安初夏和顾芳妙,结果被讲课的裴彦华看见了。 最后手心上赏了两戒尺,这才不敢上课时开小差。 上课的时候安初夏听的很认真,虽然她一开始穿过来的时候,觉得这古代更适合悠闲的养老生活。 但在明白底层的平民生活并不是那么美好,只要有点特权的人都可以奴役压迫,无权无势的百姓。 就像大壮给王地主家干活受伤,最后连医药费都没有,害得大壮两口子被分出来时,还欠了好多债。 从那后安初夏就收起骨子里那股散漫的性子,不想被董秀才那样的人家当下人奴役使唤。 她就要努力站起来,做最好的自己! “镗镗”下课的破罗声响起,裴彦华对两个姑娘学习的态度非常满意。 他让刚才被打手心的那个胖学子和一个长相俊雅,面带清高的男学子,带着安初夏和顾芳妙去学生食堂吃饭。 “墨子洛,刘飞你俩带着师妹去食堂打饭,别让那些一下课就像饿死鬼投胎的男学子给冲撞了。” 刘飞“……”老师我感觉被包括了,但我不敢说出来。 “是,老师!”墨子洛面无表情的看了,安初夏和顾芳妙一眼答到。 裴彦华安排好后就离开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只好跟着那个墨子洛和刘飞的身后去食堂。 叫刘飞的小胖子脚步慢下来和安初夏并排走,想要表达自己的友善,直接把自己的眼睛笑没了。 安初夏看见他笑起来,脸上的肉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隙,压了压嘴角,把自己的表情管理的非常好。 刘飞赞叹的说道:“没想到你们两个姑娘这么小,学问会这么好。 已经成为秀才,被选进我们学院最好的甲班学习了。” 刘飞话刚说完,安初夏和顾芳妙惊讶的面面相觑一眼。 安初夏收敛了惊讶问道:“你刚才说我们班是甲班?!” 28同班师兄 刘飞点了点头,“是呀!我们学院五个甲班里,都是有秀才功名的学子。 不像乙班还参杂着学习好的童生在里面。” 安初夏扯了扯嘴角,心想昨天不是说让她和妙妙去乙班学习的么。 怎么今天莫名其妙进了甲班。 她看着身边虽然有些胖,但笑起来很讨喜的刘飞,小心翼翼的说道:“我要说…我们两个才刚通过今年的县试,身上什么功名都没有。 就连童生都不是,你会不会觉得跟我们在一个班上课,感觉到了被侮辱!” 这下不仅刘飞惊讶的站在了那里,就连走在前面的墨子洛也骤然的停下了脚步,返回头看向他们。 “呵…呵呵!”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个人紧紧的并排站着。 路过的其他学子都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又匆匆的朝食堂快步走去。 墨子洛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俩一会儿,转过身继续朝前走着,显然刘飞还没有从这个令人不可置信的信息中反应过来。 平时看老师是一个很正直的人啊! 不像那种会无原则走后门的人儿,怎么就把两个刚通过县试的小姑娘,放进他们这种甲班里的尖子班学习。 “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刘飞边走边摇头晃脑的感叹到。 “噗哧”顾芳妙笑点低,刘飞这样滑稽摇头的动作成功的让她破防了。 当刘飞听到笑声看过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姑娘,一个抬头看向天,一个严肃着脸,双手背在身后,认真的朝前走。 要不是他还年轻,耳朵好,就要以为刚才的笑声是错觉了。 几人来到饭堂,安初夏看着一条条长长的桌子,还有两边做满人的板凳,要不是这些东西都是实木做的,她都要觉得回到现代学校食堂了。 “墨子洛,刘飞,快把两个师妹带过来,我和陈翰已经把你们的饭菜一并打过来了。” 安初夏他们刚进来挨着墙的那条长桌上,就有一个壮实的男学子喊着他们。 “子洛,王师兄已经把我们的饭打好了,我们快带着师妹过去吧!” “嗯!走吧!”墨子洛平淡说道。 看见安初夏他们过去,王立斌利用强壮的身体硬把一排的人朝旁边挤了挤,留出足够的空间给墨子洛和安初夏他们坐。 果然坐下后安初夏看见桌子上摆了四份饭菜,每一份都是一碗米饭,一个盘子里一半是素菜,一半荤菜,还有一碗丝瓜鸡蛋汤。 饭量不多不少,差不多正好是一个人的量。 安初夏刚才听说喊他们过来吃饭的这个壮实男学子姓王,还有一个叫王翰的,应该就是坐在他旁边低着头吃饭的这位秀气男学子。 于是安初夏坐下后礼貌的向他们道谢:“谢谢两位师兄为我们打饭!” 王立斌笑容憨憨的说:“师妹快吃吧,别客气,一会儿饭菜就凉了。” 安初夏笑了笑,不再言语,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顾芳妙因为和这些人不熟,多少还有点腼腆,看见安初夏开始吃饭她才跟着。 可是女孩子的饭量比较小,吃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安初夏和顾芳妙就都吃饱了。 为了不浪费粮食两个人还是坚持把饭菜都吃完。 陈翰抬头瞄了两个师妹一眼,秀气的眼眸闪了闪,又继续低下头吃自己饭。 王立斌明显一份饭不够吃,中间又去加了一些饭菜回来。 等到大家都吃完了,这才各自打了招呼回去午休。 当安初夏和顾芳妙回到她们女学子居住的院落,就看见昨天晚上看见的其他三个女学子已经在了。 “你们回来了?”一个长相端庄大气的女学子礼貌的和安初夏两人打着招呼。 “嗯!回来了,师姐还没有午休?!” 端庄大气的女学子拿着泼了水的盆,微笑着说道:“吃完饭刚回来,洗把脸! 我叫徐雪珍,不知两位学妹如何称呼?” 安初夏微笑着回答道:“我叫安初夏,她叫顾芳妙!” 顾芳妙听见提到自己,她向徐雪珍点了点头,“师姐好!” 徐雪珍指着靠东边的屋子,“这是我住的房间,如果以后有时间的话,两位师妹可以过来坐坐。” “好的!” 然后互相点了点头,各自分开回到自己居住房间。 这个院子里一共五间房屋,原本里面只住了三个女学子,一人一间,还剩下两间。 开始安初夏和顾芳妙并不知道,等今早看门的婆子和她们说的时候,两人都没有再打扫一次房间,搬出去单独住的意思。 刚才安初夏两人和徐雪珍在院子里说话,其他两个房间的女学子也听见了,都没选择出来认识一下。 安初夏和顾芳妙回来后也去储存水的缸里,大盆水回来洗了洗,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午觉,又被一阵破罗声惊醒了。 下午安初夏进到班里的时候,就感觉有好几道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和顾芳妙,等到她看过去的时候那些目光又消失了。 看来刘飞那个大嘴巴,是把她和妙妙只是两个科考菜鸟的事说出去了。 为什么猜是刘飞说的,而不是墨子洛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那还用问吗? 就墨子洛那一脸清高模样,坐在班里就没一个人主动和他搭话的主,他想说倒有人听呢! 好在大家只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倒没有感觉到有人轻视她们,看来裴师叔挑学生的眼光不错。 一晃半个月过去,三月的天非常招人迷糊,古代的文章又像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让安初夏听的昏昏欲睡,然后她就一边迷糊,一边听老师在上面讲课。 班里有好几个学生都发现安初夏眯着眼睛在打盹儿,顾芳妙发现老师的脸越来越黑,伸出手碰了碰安初夏提醒她好几次了。 就连坐在安初夏另一边的男学子,也拿起自己没蘸墨的毛笔,捅了捅她的胳膊。 安初夏并没有睡着,她感觉到有东西碰了碰她,然后动了动睫毛睁开眼睛。 就看见站在自己不远处老师裴彦华,那张还不算太老的脸。 29人品好的师兄们 裴彦华黑着脸问道:“安同学,刚才我讲的是什么?” 安初夏也没有真的睡着,于是很快就答道:“中庸!” 虽然安初夏回答对了,但是裴彦华并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她,“那你把中庸第一章节,背诵下来,并释义!” 安初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是如了老师的愿,让他教训自己一顿,还是为了自己的手心着想,把他提出来的问题答出来呢。 她看了看自己粉嫩的手心,有了决定。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意思是说,人们喜怒哀乐的感情没有表露出来的时候无数偏向,叫作中;表现出来以后符合法度,叫作和。中,是天下万事万物的根本……天地一切都各安其所,万物也都各遂其生了。” 清脆的声音澈响在整个教舍。 大家听完安初夏背诵完中庸第一章节和释义,都不由的愣了一瞬。 她是怎么能做到在半睡半醒之间,还能把这些听进耳里并且记住。 之后的一个多月时间里,更是震碎了他们这些师兄的三观,只想昂头长啸,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公平。 同样的课文他们要背很久,不提安师妹那个妖孽,怎么就连看着软软糯糯的顾师妹也比他们背诵的快。 裴彦华也没想到当初师兄只是提了一嘴,自己的爱徒记性比较好。 可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好,简直就是过目不忘,天生科举的好苗子。 他现在的心情就和当初顾童生发现安初夏天赋时一样,想要昂头大笑。 幸好当初那些教书先生都不愿收她们两个小姑娘。 他这段时间可没少被这群眼睛糊了屎的先生,在背后说他收了两个拖后腿的累赘。 想要在今年年底的教育考核中把他拉下教学的位置,自己上去。 现在看来这些人要失望了。 裴彦华也发现自己班里这群男学子,这段时间被两个小姑娘打击的有点狠。 于是歇了好长时间都没在让安初夏和顾芳妙站起来背诵课文。 渐渐的大家看见班里的其他人和自己一样,也就把那份起伏不定的心情放下了。 学院里的其他学子在路上碰见安初下和顾芳妙时,也会奇怪的看着她们,不明白俩人连童生都不是的女学子。 她们是怎么在学院最优秀的班级里和群秀才在一起读书,还没有自卑的自己离开。 当有人问起裴字甲班学子这个问题时,安初夏她们的十几个师兄,只能闭紧自己的嘴巴,默默的走开了。 因为这个问题,他们不知道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被虐的快自卑的是他们吧! 所以要脸的众师兄,就连一向爽朗嘴快的刘飞,这次被人问起时也选择沉默。 所以学院里都传裴字甲班里的男学子品行好,不愧个个都是优秀的秀才。 就连两个什么功名都没有的小学妹,他们也不愿在背后说一个字的不是。 四月三日,是府试的日子。 这次安初夏和顾芳妙都要参加,原本两人准备四月一日回去休息一两天,再启程去南临府考试。 没想到二十八日这天在府衙做捕快的润松哥,会急匆匆的找来。 说润生和安初夏的哥哥安瑾辰在卖卤肉的时候,和人起了争执被打伤了。 因为他准备回去,所以过来问问安初夏要不要一起回去看看。 安瑾辰可是安初夏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安瑾辰这个哥哥在安初夏心里,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重要。 听到他受伤安初夏内心焦急,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 不过她这样还是被和她在一起朝夕相处很长时间的顾芳妙,一下子就看出来她表面下的急切。 没剩两天的时间,顾芳妙决定和安初夏一起回去。 裴彦华得知安初夏哥哥受了伤,什么都没说就批准她们提前回去。 并说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找人送信过来。” 班里十几个师兄,也说让他有什么事可以来找他们帮忙。 让安初夏最没想到的是,在她们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碰见了徐雪珍。 她看出安初夏脸色不好随口问了一句。 安初夏也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加上一两个月的相处,也知道徐雪珍是一个端庄圆滑的人。 虽然有些心机,但是人也不坏,就把家里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徐雪珍听后什么都没说,只不过在她们收拾完东西出来的时候,递给安初夏一封信。 “我父亲是青石镇的镇长,你回去后如果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我父亲。” 这下安初夏真的被震惊到了,她没想到徐雪珍竟然是青石镇镇长的女儿。 “谢谢你!师姐!” 徐雪珍端庄一笑,“快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安初夏感谢的向她点了点头,然后拎着包袱和顾芳妙走出她们居住的小院儿。 就看见刘飞和墨子洛,还有王立斌和书呆子陈翰。 “师兄,你们怎么不去上课,在这里干什么?” 墨子洛默默的走过来说道:“我父亲是县衙主薄,你哥哥要是被人欺负了。 当地镇长不管,你就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去县衙找我父亲给你哥哥讨回公道。” 爽朗又热情的刘飞拿出几张百两的银票,要递给安初夏,吓得她退后几步。 “刘碎嘴,你这是干什么?”安初夏一时情急,把刘飞在班里的外号都喊出来了。 “死丫头,我送银票帮你,你还要埋汰我,真是枉费了,师兄的一片真心!”刘飞假装一脸受伤的说道。 安初夏可不吃他这一套,不过还是很感动,“刘师兄谢谢你,银票我暂且不需要,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一定向师兄开口。” 书呆子陈翰清秀的脸上萌萌哒,语气木讷的说道:“我舅祖父,是这个学院的卢山长,你要有什么需要学院帮忙的,我可以帮你向舅祖父开口。” 王立斌看见终于轮到他了,声音粗狂的说道:“安师妹,我家没有当官的,银子也没有刘飞家多。 但我家祖上是开镖局的,现在是云山镇的大地主,你要需要找人打架的话,可以来找我。” 安初夏感激的看着这几位师兄,要是眼眶软的话,早就感动的稀里哗啦了。 虽然安初夏没有流泪,但是她还是被感动到了。 “我知道了,谢谢师兄们!” 说完话后,安初夏和顾芳妙就被几位师兄送出书院。 在安初夏他们离开小院门口后,徐雪珍从里面走出来,她端庄的脸上露出一抹庆幸。 庆幸父亲从小教导自己,要端庄不是圆滑,为人处事先礼让三分,在看后续。 看来自己今天还要给父亲去一封信,刚才她虽然也给了安学妹一封信件,但是信里自己只说尽量帮忙,最后要不要帮忙还是父亲说的算。 可是刚才她在门内听到安师妹几位师兄说的话,如果父亲在安师妹找他帮忙的时候,他却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真被告到县衙主薄这里,那就不好了。 30船舫之迷 安初夏三人下午才回到青石镇,原本顾芳妙不放心要和安初夏,一起回她家看看。 最后被安初夏说服,把她先送回顾家了。 回到柳树村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马车赶到门口刚停下安初夏就心理急的跳了下去。 润松下车后付完车费,拎着东西也快步的跟了进去。 安初夏直接推开西屋房间的门,首先看见的是坐在床边的木檀。 然后又把目光移向了床上。 安瑾辰虚弱的看向推门进来的安初夏,原本双眼无神的目光瞬间红了眼眶。 “…夏夏!” 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起着干皮,整个人像失去了精气神一样虚弱的躺在床上。 安初夏也忍不住喉咙酸涩,慢慢的走到床边,拉住安瑾辰的大手,艰涩的喊道:“哥!你怎么样了?” 安瑾辰拉着安初夏的手,顺便把自己的整张脸捂住了,一滴泪水顺着他的眼角落下。 惹的安初夏也忍不住眼角湿润。 安初夏用另一只手小心的掀了掀被子,发现他穿着衣服,于是大胆的把被子掀开。 看见安瑾辰衣服穿着整齐干净,露在外面的肌肤除了有一些淤青外,也没发现什么严重的伤口。 安初夏的桃花眼无意扫到安瑾辰露在外面,少许的胸口肌肤时,瞬间睁大了眼睛。 安瑾辰发现妹妹看的地方,手忙脚乱的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眼神躲闪再也不敢看她。 安初夏眨了眨眼睛,机械一般的转过头看着木檀。 木檀漂亮的瑞凤眼同样不好意思的闪烁着,最终在安初夏眼神的催促下,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这时候润松拎着东西走进来,安初夏把脸上的惊讶收敛了一些,看着木檀问道:“润生哥,现在在哪,他伤的怎么样?” 木檀是大夫,这么长时间相处大家也算是朋友,去通知他们的人也是木檀找的。 现在问安瑾辰和润生的情况,问他准没错。 木檀恢复了往常清淡的样子,“润生现在…就在隔壁,他伤的比较重,好在年轻没伤到要害。 用点好药养一养,也就恢复了。” 润松听见润生没伤到要害,明显松了一口气。 “瑾辰现在睡着了,我去隔壁看一看!” 安初夏也从床边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润生哥!” 润松和安初夏来到隔壁的屋子推门进去,就看见润生鼻青脸肿的斜靠在床上。 “哥!小…小夏,你们怎么回来了?” 两人走到润生床前。 润松到底心疼弟弟,走过去在他身上检查了一遍,看见多数都是外伤,就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 得到的答案和木檀说的差不多,润松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兄弟俩从小相依为命,父亲在打猎的时候被猛兽咬死,母亲不愿意守着他们兄弟两过日子,跟着一个货郎跑了。 平时别看润松这个大哥对弟弟润生有多严厉,但现在看他眼中的担心和害怕,就足以可见兄弟两个的感情有多深。 安初夏也关心的问着润生,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和需要的物品。 润生堪比安初夏第二个哥哥,就从穿来这里,可没少接送她上下学。 “小夏,我想吃肉!” 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安初夏果断的答应了。 “行!今天晚上我就给你做!” “呵!某人肚子被踢了一脚,伤到了脾胃,暂且还不能吃油腻的肉食。”木檀刚走进来就听到安初夏的回答,不由的给两人泼了一盆冷水。 “……”安初夏无辜的看着润生,果断的说道:“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润生哀怨的看着木檀,好像那深闺怨妇看着负心汉一般。 之后润松问起弟弟,他和安瑾辰受伤的始末。 安初夏看见润生躺的不舒服,又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枕头塞在他的身后。 润生这才缓缓道来: 原本昨天两人和平时一样,赶着牛车去云水码头卖卤货。 午后时,码头上驶来了一艘挺豪华的采舫,上面的彩绘和雕工都不是一般客船可比。 船停靠在码头,从上面下来一个穿着缎面的侍从,来到我们卖卤肉的地方。 说要把我们剩下的卤肉全部打包买走,我和阿辰哥当时都很高兴。 可是那人又说他买这么多一个人拿不完,就指着阿辰哥,让他帮忙送到船舫上。 当时我和阿辰哥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阿辰哥去送卤肉,我就把东西收拾到牛车上,等到他回来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我左等右等都没看见阿辰哥回来。 心里就有些着急,找了一个相熟的力工帮我看着牛车,就跑到码头想要上船舫找阿辰哥。 结果被两个带刀的壮汉拦住,无论我说尽好话,他们都充耳不闻,我想硬闯被他们推倒在地。 润生说到这里时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安初夏,“小夏,我真的硬闯了,可是…可是我打不过他们! 之后无奈的只好蹲在船舫边等着阿辰哥。” 安初夏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样的事怪他呢。 “润生哥,这不能怪你!” 润生看见安初夏脸上只有关心,于是又继续说道:我上不了船,就在那里等着。 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我看见两个人,把已经昏迷不醒的阿辰哥从船上背了下来。 我赶忙跑了过去,那两个人把阿辰哥朝我怀里一放,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又回到了船上。 我眼睁睁看见船驶离了码头,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看着船离开后,我检查了一下阿辰哥的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只发现他的身上有一点一点的红印,还有抓伤。 “咳” “…咳!” 安初夏和木檀同时嗓子不舒服的咳了一下。 “那润生哥,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回事!”安初夏不解的问道。 说到这里润生满脸愤怒,“我身上的伤,并不是那艘船上的人打的。 而是王地主儿子,王富贵带着家丁,拦在我和阿辰哥每天必经的路上。 看见我们不由分说的上来就打,看见阿辰哥昏迷在车上,只把他从车上拉了下来,恐怕也是怕出人命,没敢再下重手打。 家丁们就把我重打了一顿,然后就又跟着王富贵离开了。” 31凤纹玉佩 安初夏唇畔露出冷冽的微笑,好看的桃花眸中似融入熊熊的火焰。 语气里更是透着说不尽的冷厉,“好、好、好的很!” 屋里的几个男人奇怪的看着她。 安初夏对着润生和润松抱歉的说道:“对不起,这次润生哥会挨打,也许是因为我。” 润松蹙起眉头,他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多,好像也在其中明白了些什么。 安初夏看见他们有些不明白,于是解释道:“王富贵,现在在董秀才家私塾里读书。 他有些爱慕董秀才的女儿,董琳琳。 我因为不想再给董秀才家做一些下人的活,所以就离开了董秀才家私塾。 就因为这件事,我被董琳琳记恨上了。 几次扬言等她考上科举当官后,就要用强权让我做她家真正的仆人。 这次会发生这种事恐怕也是因为上次县试,我的名次太过靠前,对他们造成了威胁。 所以他们才会在府试前闹出这种事,以打伤我的亲人,来阻止我去考试的目的。” 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继续说道:“我和王富贵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他这次县试没有通过,是没有资格去考府试。 这样不想我去考试的那就只能是另有其人。 而且能指挥的动王富贵打人的人,不用多想,只能是那家。 只不过,不知道是那个表面衣冠楚楚的董秀才,还是他那个长相娇美的女儿。” 润松听完整件事情后,也认同安初夏的话,阴沉着脸说道:“不管怎么说,王富贵无缘无故打人。 仅凭这条我作为捕快,就可以捉拿他。” 这时候木檀却说道:“一般村里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就算要找说法,也会先去镇长那里处理。 如果觉得镇长处理的不公,才可以告到县衙。 就算告到县衙像这种打架斗殴的事,县官大人最多也只会打他二三十个板子。 毕竟这件事从表面上来看就是一件打架斗殴事件,并没有证据证明后面还有指使者。” 润松缓了缓心中的愤怒,他也是看见弟弟受伤,心里存了一股怒火。 作为捕快他也知道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想要抓住幕后的指示者很难。 安初夏没有再说什么,她看了看天色不早,就站起来准备出去做晚饭。 这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沉闷,木檀给润生换完药后就离开了。 润松搬了一个竹床放在润生住的房间,留下来照顾弟弟就没回去。 安初夏收拾完厨房,打了一盆温水进去给安瑾辰洗脸,洗手。 然后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床边看着他。 安瑾辰被妹妹看得心里毛毛的。 安初夏看着安瑾辰发现他眼睛里有了光泽,不像她刚回来时那样满脸虚弱,双眼无神。 “不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初夏语气里的关心,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安瑾辰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忽然就变得嫣红一片,他缓缓的把头缩到被窝里。 嗡里嗡气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安、初、夏,你别问了,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 安初夏作为现代人,当看见安瑾辰身上的印记,还有润生哥说他们昨天发生的事情。 她已经对安瑾辰这个便宜哥哥身上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些猜测。 加上她在问木檀自己哥哥身体情况的时候,木檀作为一名大夫耳尖微红,眼神躲闪,语言不清,最后只说安瑾辰是伤了元气。 一个男人被困在船上一个时辰左右,身上没有什么外伤,却伤了元气。 她又不是真是古代十五六岁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如果还不知道,那一个时辰中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像那些人说的蠢笨了。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虽然神情中有羞恼,有被伤害到,但是并没有被强迫后的生不如死。 这就说明和他发生关系的人,应该不是什么猥琐的男人和不堪的老女人。 “夏夏,你在想什么?” “在想和你发生关系的到底是什么人?”安初夏下意识的回答到。 “安、初、夏!你给我滚出去,有你这样向哥哥心口插刀子的妹妹吗?!” “啊!我有说什么吗?”安初夏被喊的反应过来,无辜的看着安瑾辰。 安瑾辰深吸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你怎么知道的?” 安初夏没有说话,只朝着她胸口处耐人寻味的看了一眼,安瑾辰就秒懂了。 之后他也没有否认,翻身从床里边的被褥下面,拿出了一叠纸和一块翠绿通透的玉佩递给安初夏。 “当时我被推进去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处在崩溃边缘,不过她还是和我说。 她被人下了药,需要有人给她解毒,但不想和自己侍卫牵扯不清。 因为她在船舫上看见我,所以希望我能帮她。 虽然最后她还是没忍住使用了强迫手段,好像我也并没有那么恨她。” 安初夏数完手中一叠纸也不由的炸舌,看着那块雕刻着凤纹的玉佩。 安初夏看着自己的便宜哥哥,不知道他是幸运还是不幸,在古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佩戴凤纹玉饰。 “哥哥不恨她,不会是因为这五万两银票吧!” “安初夏你给我滚出去!老子现在一眼都不想看见你!”安瑾辰气的就差做起来掐死她了。 “不是就不是!你吼什么!” 看着安瑾辰被自己气的暴跳如雷,身上总算有了精气神,连最后的一点颓废之气,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安初夏这才站了起来,她把银票和玉佩放在安瑾辰手边,这才十分严肃的说道:“哥哥最好把这些收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要是有人发现你手里有这些东西,怕我们兄妹两个以后都不得安宁。” 安瑾辰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点了点头,“妹妹放心,哥哥知道!” 安初夏这才端着哥哥安瑾辰洗完脸的水走出去泼了。 回到自己房间后安初夏并没有要睡觉的意思,她从柜子里翻出一身黑色的衣服换上,又找出一块黑色的布巾。 等到院子里的人都睡着后,安初夏脚步轻盈的走出门,手掌一托翻过院墙。 夜晚的宁静中,远远能听见村子里大黄狗的叫声。 32黑影 木檀从安初夏家吃完饭回来,从房间窗户边的书桌抽屉里拿出一封信件。 看完后原本清淡的脸上变得暗沉,“哈!催我回去,你们又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木檀抬起头朝灰暗的院子里看去,只见一道黑影翻过隔壁的院墙。 他急忙想要走出去喊人,不知道想到什么,又骤然的停了下来。 然后勾起唇角,摇了摇头。 安初夏提起一口气,快速的奔跑到四五里路外的井王庄,翻进一个住着二进院子的农村大户人家。 进去后看了一下房屋的建造位置,直奔西正房而去。 东正房肯定是给家里年龄长的主人住的房间,西正房才是家里子女住的房间。 据说王富贵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都已经出嫁。 现在住在西正房的也只有他。 二进一排有七八间房屋,安初夏在西二间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睡着打呼噜的声音。 仆人是不会和主人住在一排房屋,不用想这间房子里就知道住的是谁。 安初夏拿出她在铁器铺买的防身匕首,轻松的翘开了木门栓。 她的脚步像猫儿一样敏捷悄无声息走到床边,在熟睡的王富贵颈部穴位上,狠狠的按了几下。 睡梦中的王富贵停止了呼噜声晕死过去。 感谢原主天生的力大无穷,安初夏轻轻松松就扛起一个二百多斤的人,来到院墙边把人先扔了过去,自己翻墙而过。 至于王富贵被扔出墙后会不会受伤,那不再安初夏的考虑范围之内。 安初夏把王富贵扛到一处树林里,然后就把它扔到了地上。 用脚在他身上的几处穴位上踢了几下。 王富贵咯哼几声慢慢的醒了过来,夏天的夜晚,即使没有月亮,也不会说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站着一个黑影,吓得哎呦一声,肥胖的身体滚了几圈坐起来。 颤抖着声音:“你…你是什么…什么东…西! 还…还是…人!” 夜风吹着树叶沙沙的声音,更添了一份鬼魅的色彩。 穿着一身黑衣,头和脸都用同色布巾裹的一丝不露,安初夏站在那里不言不语不动。 王富贵更害怕的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痛哭失声恳求饶他一命。 “银子,我家有很多银子,只要你愿意放了我,你要什么我都愿意给你。” 安初夏看着这个仗着家里有千亩良田,平时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王地主家儿子。 现在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的王富贵,怂成这样,不由觉得一阵无趣! 想到哥哥从牛车上被拖下来,后背上脱破了一层皮。 润生哥身上更是被打的到处都是伤痕,安初夏眼儿一眯瞄了一下,跪在地上磕头的王富贵。 脚步不紧不慢,就像夜间的幽灵一样走到王富贵跟前,一脚踹在他胸前,把他踢翻。 然后一只脚踩在他的小腿骨上,只听的喀嚓一声断裂,一阵杀猪的声音冲破了小树林。 “如果以后再仗势欺负无辜,就不是断一条腿这么简单了。”粗犷而沙哑的男声警告道。 当井王庄有人闻声结伴拿着火把,进到小树林一探究竟。 就看见一个肥胖圆润的人,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的腿,疼的在那哼哼着。 安初夏在警告完王富贵后很快退出小树林,身影消失在朦胧的黑夜里。 木檀坐在自己院子里的石桌旁,靠近石桌上的油罩灯看着手里的医书。 安初夏翻上自家院墙,自然而然的朝着隔壁亮光处看去,四目相对,她朝着木檀点了点头,神情自若的跳进自己家院子。 木檀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端起油罩灯回了屋子。 没过两天王地主家的儿子,被人黑夜里扛出去打断腿的事情,传遍了四村八邻。 被他家迫害苛待过的村民,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叫一声好。 木檀也知道了,那天晚上某人出去干了什么事。 这天安二奶奶得知安瑾辰受伤拎着一篮子鸡蛋来探望,听说安初夏次日就要去府城准备考试。 因为安瑾辰和润生都受伤,安初夏说什么也不愿意再让两人陪同一起去。 于是一拍大腿这有什么好为难的,安家又不止你安瑾辰一个姓安的哥哥。 于是立马跑回家把自己二十五六岁,已经有两个孩子的三儿子,叫过来陪同族侄女去考府试。 “小夏呀!我们家就你三表叔小时候读了几天书,认识几个字。 人还算机灵,让他跟着你去,帮你拿个东西跑个腿!” 安初夏挠了挠头,其实想说自己可以一个人去府城考试。 可是在古代只要不是独门独户,像家里有人去考科举,都是有人陪着去照顾帮忙跑腿。 毕竟在古代还是很看重同宗同德。 而且自己就这么拒绝了,热心和善的安二奶奶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安初夏看着站在安二奶奶身后的精壮汉子,礼貌的叫了一声,“三表叔!” 安守宇爽朗的说道:“平时我老在外面做零活,没想到小夏已经长这么大了。 现在已经要去考科举,为我们老安家光耀门楣了。” “三表叔过奖了,这次能不能考过府试还不知道呢!” “不许说丧气话,一定能考过的,我相信小夏!”安二奶奶年纪大了,有些迷信,不许他们考前说这些不利的话。 安瑾辰虽然已经能够起来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了,但是毕竟被中了药的女子要的有点狠,后背上又有伤,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原本他不放心妹妹一个人去府城考试,现在有二奶奶家的三表叔陪着去,他这才放下心来。 安二爷爷二奶奶家的人品都不错,他们兄妹俩被撵出来的时候,可没少帮他们。 只因为他们家人多,农村家家都不富裕,能在饿极了上门给一碗稀粥喝,半个饼子吃,那就算心肠好的人家了。 次日天不亮,安初夏和安守宇就被请假在家照顾弟弟的润松,架着牛车送到青石镇上顾家门口。 安初夏到的时候,马车老师顾童生已经雇好等在那里了。 这次去南临府,师母古氏并没有跟去,因为一辆马车的空间有限,根本就做不下那么些人。 安守宇坐在前面的马车架上陪着赶车的马夫聊天。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有顾童生坐在马车厢里,人到齐后马车夫赶着马车渐渐的远去。 古氏和润松站在那里目送着他们离开。 33府试 为了能在天黑前赶到府城,中午的时候安初夏他们只停下来吃了带来的干粮,喝了水。 紧赶慢赶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南临府城门。 马车去了靠近俯试考院的几家客栈,里面都住满了考生。 安初夏他们只好去稍远的客栈投宿。 因为这段时间住宿的人多,客栈也调整了住宿的价钱。 一个普通的客栈,现在高的房间竟然要一晚五两银子,中等房间三两,下的房子一两银子。 下等房间在楼下靠着大堂非常的吵闹,最终安初夏和老师顾童生商量后,决定住在二楼中等房。 为了省钱安初夏和顾芳妙住一间,顾童生提议自己和安初夏带来的三表叔安守宇一间住。 安守宇虽然怕自己和顾先生住一间房会打扰到他,但是听说住一天那么贵,于是就沉默的站在一旁决定听他们的安排。 安初夏他们提前来了两天,就怕来迟了,客栈都住满了。 来到府城后安初夏没有再看书,她大多时间都在休息,顾芳妙也渐渐受到她的影响,不知不觉把紧张的心情放下了。 安守宇是带着光耀安家全族使命来的,虽然他们安家在柳树村这个杂姓村,才五户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人家。 但无论宗族大小同宗同德的荣誉感,他们还是有的。 临来的时候除了安守理这个六亲不认的安家人,其他安姓人家听到自己母亲说,安初夏要到府城考科举。 都来给安初夏这个即将去考功名的同宗女娃送来了盘缠,不管多少,都是一份心意。 来到府城两天他看见安初夏除了吃就是在休息,这个粗糙的汉子又不敢问,又不敢说,生生憋的嘴上长了一圈燎泡。 顾童生看见他这样嘴边的胡子翘了翘,对着他安慰道:“夏丫头心里有数,你无需这么忧心。” 安守宇对顾童生还是比较信服,听了他的安慰后,急躁的情绪平静下来一些,安心的照顾着自己的族侄女。 顾芳妙本身就是一个爱吃又贪睡的小姑娘,放松的休息两天后精神倍棒。 四月初三,府试正式考试的日子。 府试和县试的程序都差不多,只不过县试考五场,府试考三场,保结的廪生要多加一名。 府试的主考官是知府主持。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是天不亮就起来了,检查考篮里纸墨笔砚是否有问题,遗漏,还有准备休息时候吃的食物和水。 一切都没有问题后,两人就开始拎着考篮走出房门。 安守宇看见她们出来什么话都没说就接过,两人手里的考篮。 安初夏看见跟在后面的顾童生,站在客栈门口看了看黑蒙蒙的天空,转过头说道:“老师你就别去了!我们自己去就可!” 顾童生固执的一个昂头,越过安初夏和自己孙女,跟着带头的安守宇走在了前面。 安初夏和顾芳妙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笑跟了上去。 来到考试大院前,安初夏和顾芳妙随着人潮排队进行检查。 这次女学子要多一些,有二三十人,男学子那边更是乌压压一片。 而这成百上千学子里府试只录取五十名左右,成为今年的童生。 府试的检查和县试时差不多,女学子由女史带到门边小房子里,脱了外衣,解开头发,脱了鞋袜,检察里面是否有夹带。 据听说男学子那边比他们女学子检查的还要严格。 安初夏和顾芳妙带来的饼子,被女史撕开好几块,俩人都没说什么,这样的情况顾童生已经和她们说过了,两人都有心理准备。 顺利通过检查安初夏和顾芳妙约好考完试在门口等着,就分开各自去找自己的考试位置。 府试三场考试内容包括,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 每次考完安初夏都会认真检查,里面是否有犯庙讳(已故皇帝名)御名(当今皇帝名)等。 每一场考试都有人落榜,未取者,不能再考下一场。 熬到最后一场的学子不足二百人,女学子更是剩下不到五人,其中一个还是董琳琳。 安初夏和顾芳妙依然坚挺的坐在了第三场的考场上。 因为这样的考题对两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不说裴彦华这个名师教导几个月。 就是安初夏和顾芳妙已经把顾家那些书籍都阅读了一遍,她们的学识也不止如此。 三场府试考完,两人终归是耗费了一些精神,脸色略有一些苍白。 而从两人身边走过的董琳琳却脸色煞白的吓人,好像生病了一样。 只见她恶狠狠的瞪了她们一眼,脚步发飘的走过去,好似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初夏两人每次考试,安守宇都在外面等着她们,这次也一样。 看见两人出来连忙跑了过去,接过她们手中的考篮,问道:“要不要租个马车,把你们拉回去。” 因为他看见好多学子脚步蹒跚的走出考场,有离得近的被家人扶回去,离得远的就雇了马车,所以安守宇才有此一问。 安初夏看顾芳妙精神还好,不过还是用眼神询问了她的意思。 顾芳妙摇了摇头,“路上人太多,坐马车反而不好走,我们慢慢走回去吧!” 安守宇跟在两个姑娘身后看着她们,如果觉得她们体力不支,自己就赶紧雇马车拉她们回去。 府试的榜单每个地方出榜的时间并不同,有的地方考生人多需要五天,人少则只需三天。 安初夏把客栈房间的费用付到府试出榜后,老师顾童生虽然嘴上说她乱花钱,但是明显也想早点知道府试的结果。 在这几天里除了顾童生和安守宇心中记挂着府试的结果,安初夏和顾芳妙休息恢复后,彻底放飞了自我。 每天都去逛大街,给家里人买礼物,安初夏不仅给哥哥安瑾辰买了成衣,还一并买了四件。 润生哥每次送她上下学,还为哥哥受了伤,怎么能少了他的。 润松哥上次住在他家好几天,吃喝从来没用他们花钱,必须还礼。 木檀,哥哥他们这次受伤全凭他医治,医药费也没收,其他人都有了,也不差他这一件。 34案首 恩师顾童生和裴彦华,安初夏给他们买了一条松烟墨做礼物。 师母古氏安初夏也没什么好买的,就买了一匹布,让她自己做衣服穿。 又顺手买了两匹细棉布,等着回去送给安二奶奶家,也不能让三表叔白跟着跑一趟。 至于那些送来十几,二十文盘缠的同族,安初夏决定回去的时候每家给带一份糕点,聊表心意。 顾芳妙看见安初夏买了那么多东西,也想给她买,被安初夏阻止了。 她买东西是感谢恩师,自己和顾芳妙就不用了。 最后安初夏建议顾芳妙可以也给家人,和老师裴彦华带点礼物,聊表心意就可以了。 毕竟顾家只开了一间私塾,老师顾童生束脩收的又低,即使家里有些存银,恐怕也是留着给顾芳妙考科举用的。 她就不同了,家里这一年多来就镇上,一家酒馆,一家饭馆,每年的卤鸡,卤鸭,卤鹅,卤肉量,总共纯收入有一二百两银子。 还有哥哥去码头那里卖卤肉,他们家里现在的储蓄还是很可观。 买这些礼物她还是拿的出的。 两个人高高兴兴的买了一堆东西,雇辆马车送到客栈门口,搬回房间后,被顾童生叫到房间狠狠的说了一顿。 两个小姑娘这才消停,不敢再去府城里浪了。 三天很快过去,安初夏接受过现代教育做起事来很理智,但她骨子里的懒散也是真实存在。 每次只要有人帮着去看榜单,她自己是绝对不愿意去挤着看榜。 这次也是一样,三表叔因为读过两年书看榜单是没有问题,他天不亮就按耐不住跑去放榜的地方等着,就差在那过夜了。 这次就连顾童生也没忍住,天刚亮就溜溜达达的也去看榜了。 安初夏洗漱完回来,看见还在床上睡着比自己还心大的姑娘,不由好笑的摇了摇头。 也挺好,心思简单,这样的人最容易得到幸福。 安守宇拉着衣衫被揪歪的顾童生回来,两人的脸上同样都带着喜色。 安初夏不用问她和顾芳妙应该都上榜了。 如果有一个没上榜,他们两个都不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顾童生看着自己这个妖孽的学生,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份沉稳,竟然看见他和安守宇进来。 竟然还能一脸淡定的吃着她碗里的馄饨,不问府试的结果。 相比之下,自己的孙女就逊色了一些。 满脸满眼的都是询问,虽然这才是正常人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但终归是心性太过浅薄,不够沉稳。 “小夏,你是我们安家的骄傲!”安守宇唇边挂着笑容,眼角却有些湿意的说道。 顾童生也一脸骄傲的撅了撅胡子,就怕在大堂里吃饭的人听不到似的,高兴的大声说道:“臭丫头,又考了一个案首回来。 回回都压着你师妹,老师,我都快不高兴了。” 如果不是看见他那快要,咧到耳根子的嘴,别人就真的要相信他说的话了。 坐在大堂里吃饭的其他几个教书先生,都默契的转过了头。 这样赤裸裸的炫耀真的是太过分了。 安初夏把最后一口馄饨吃完,站起来扶着自己的老师坐下来,转头让小二再送两碗馄饨过来。 如果老师再站在那里昂着头,就像一只骄傲的孔雀一样炫耀,她怕坐在其他几桌的教书先生忍不住会拿碗扣他。 “三表叔也坐下,混沌一会儿就上来,喝一碗馄饨,暖暖身子。” 真是佩服他的精神,大半夜就跑出去了,这会儿竟然还能神采奕奕的站在这里。 “祖父,你们太过分了,怎么能把我忘了。 我到底有没有在榜上,你们还没有告诉我呢?!” 顾芳妙等了好大一会儿,看见祖父和安姐姐的表叔都没说自己考的怎么样,不依的说道。 顾童生这才发现自己一高兴把孙女忘了,看了安守宇一眼,意思你怎么没说。 安守宇无辜的底下头,他不是也忘了么。 四周的人听到这里心里总算平衡了一些,他们以为顾童生没说另一个学生的成绩,是因为顾芳妙落榜了。 可是事实终归是让他们失望了。 顾童生这次声音小了许多,但是声音里同样能听出喜悦,“你这次和上次县试一样,还是排在第三名!” 就算这样,离得近的几桌学子和先生,还是把他们说的话听见了。 他们不觉得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位老先生是有多么高深的学问,才教出如此优秀的两位女学子。 有的学生已经动起了心思,决定回去后打听打听这位老先生在哪里教书,自己可不可以也拜在他的门下学习。 既然已经知道了成绩,吃完早饭后看见天色还早,雇马车回到镇上应该能行。 顾童生就不愿意再多花一晚上这么贵的房费,坚持要今天回去。 马车行驶到半路忽然安守宇想起了,安初夏让他看榜的时候,顺便看看有没有一个叫董琳琳的人。 于是坐在马车前的安守宇,转过头对车厢里的安初夏说道:“小夏,你让我看榜上有没有一个叫董琳琳的人。 我好像看见这个名字排在倒数几名,应该也上榜了。” 安初夏听到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县试能考前几名,不代表以后考试就会考的名次高。 董秀才把自己女儿基础学识打的非常好,受他本人的学问限制,越朝后考,董琳琳所学的知识越不够用。 为什么寒门难出贵子,大多数还是因为底蕴不够。 如果她不是机缘巧合进了顾家私塾,被自己老师顾童生看重,让她把那一屋子无比珍贵的书籍,通通阅览了一遍。 她今天就算再努力,也不会考出这样好的成绩。 马车奔跑了一天,终于在傍晚的时候进了青石镇。 到了顾家,古氏死活不愿意让他们趁黑回家,非要安初夏和安守宇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安初夏盛情难却,只好留下住一晚。 她把给顾童生和古氏的礼物拿出来送给他们,又被嗦落一顿,让她下次别乱花钱。 他们老了,吃的,穿的,用的,有就行了,不必那么讲究。 安初夏满口答应,但心里想,只要她自己有,就不会少了恩师二老用的东西。 35吕家花痴闹事 翌日,安初夏和三表叔坐着雇的牛车回来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围满了人。 安二奶奶叉着腰指着另一个老太太,神情不悦的大声说着什么。 安初夏他们走近才听见二奶奶愤怒的说道:“赵氏,你不要倚老卖老,你家孙女大清早的跑到我侄孙家里,说着那些不着四六的话,还让我家侄孙阿辰娶她。 你们吕家人找来不说了解一下前因后果,几个大孙子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家阿辰打了。 你们吕家当我们安家没人了是吧?!” 其他几个安家族里的叔伯婶娘,也跟在后面应声说道:“就是…你们别看瑾辰兄妹两个父母早逝,就想欺负他们。 那你们也要问问我们安家其他人答不答应!” 安二奶奶看了眼安瑾辰脸上的伤,由不解气的说道:“你家孙女凭什么要求我家阿辰娶她? 难道就凭她害人不成,自己落到清河里,差点光溜溜被男人抱上岸~” “安老婆子,我要撕烂你的嘴!”吕家祖母听到安二奶奶这样说她孙女,气的脸色通红的扑向安二奶奶。 眼看吕家和安家两边的人,都拉开架势要打起来了。 众人只听见身后一声清呵,“都给我住手!” 大家转过头就看见,安初夏从牛车上跳下来云淡风轻的抚了抚,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身姿挺拔的走到人群中间,看了看自己哥哥脸上的乌青,瞳目一寒。 来到安二奶奶身边转过头看向吕家的人。 神色清浅的说道:“刚才二奶奶说的话我已经听见,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吕家的人,说说事情的经过?” 吕家的老太太满头白发,圆圆的脸很有福气,长得倒也不像一个刻薄的妇人。 刚才两个老太太能这么激动的对骂,多数还是因为心疼后辈。 吕家的几个男人,看见安初夏没有一上来就说是谁家的对错,而是想要了解情况后,再做分辨。 和他们兄弟几个一上来就打人,谁高谁低,一目了然。 吕大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声音有些弱的说道:“安家妹子,我们也知道有时候小月做的是有些不对。 但我们兄弟就这一个妹妹,从小对她有些太宠溺了。 刚才是我们不对,没了解情况,看见阿辰把我妹妹推出门摔倒在地。 一时冲动就动了手,对不住哈!” 安初夏虽然恼吕家兄弟动手打了自己哥哥,但是听到他们这么说,就知道吕家的人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她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站在安家人前面满脸皱纹的老汉,安二爷爷。 见他老人家对自己点了点头,于是转过头平淡的说道:“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我安初夏绝不会像今天这样,让你们能这样安然的离开。” 吕家的人和村里看热闹的村民,看见一脸肃然,威势外放的安初夏,都好像第一次认识这个安家姑娘一般,心生畏惧,不敢直视。 吕家的人看见事情已经处理成这样,匆匆拉着还想朝安瑾辰身上扑的吕如月回了家。 围观的人还没有走远,安初夏家门口剩下的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家。 安守宇就忍不住内心的骄傲和喜悦,大声的说道:“爹…娘,我们老安家要光耀门楣了,夏夏就是那什么文曲星转世。 她不仅上次县试得了县案首,这次也考了第一名,是什么…读书人口中的府案首!” 安守宇说完就看见安家的人都愣在那里,顿了一会反应过来,人人脸上都露出喜色。 “三儿,真的!”安二奶奶高兴的问道。 “是啊!是啊!老三?!” 大家伙啊!都一脸喜悦的问着安守宇。 没走多远的村里人,也都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脸色平淡的安初夏。 这个安家丫头不是听说三次没通过县试么,还被镇上的董秀才嫌弃蠢笨,撵出了董家私塾。 现在不是跟着顾童生家私塾里一群孩童在一起读书吗? 是什么时候通过的县试,又什么时候去考的府试。 看安家人的样子,好像这丫头去府城考试他们都知道,那这安家族人瞒的还挺紧。 安家有一个族人忽然惊喜的说道:“通过府试,那不就是说…安丫头现在已经是真正的童生了。” 安守宇大笑着拍在,那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安家族人肩膀上,“守望,你现在才想明白!” 高高兴兴热闹了一会儿,都恭喜安初夏能够考上童生。 安初夏趁着安家族人都在,就让安二奶奶和哥哥安瑾辰把带回来的糕点,给他们分了。 大家渐渐散去,安初夏这才把两匹细棉布从底下翻出来,递给安二奶奶和她家媳妇。 一匹颜色深的老人和男人都可以做衣裳,一匹浅色的适合女人和孩童。 虽然安二奶奶和几个表婶口中都说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破费。 但安初夏如此知礼,她们还是很高兴。 安二爷爷临走的时候高兴的拍了拍安初夏的胳膊,满是皱纹的脸上笑的合不拢嘴,直说安家祖坟埋的好,出了安初夏这个文曲星。 安家光宗耀祖,指日可待! 安二爷爷又提到安家凑钱为她请宴席的事,被安初夏拒绝了。 只说今天会增加恩科,五月份要参加院试,如果侥幸通过,八月份还有一次乡试。 她现在学业紧,最多在家待一天,后天就要去庐山县城长青书院里继续读书。 请客的事,以后再说。 安二爷爷心里再高兴想要请客,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安家也出了一位读书人。 但也不敢因为自己这点小心思,而耽误安初夏的学业。 之后吕家人听说安初夏通过府试现在是童生了,都很庆幸没有和安家人彻底撕破了脸。 安守理听说后,脸色难看中带着一抹迟来的后悔,从此后再也没来找过安初夏兄妹的麻烦。 人都走完后,安初夏付了牛车钱,和安瑾辰把最后的东西都搬回了家。 润生伤势好些后就和润松回了自己家,现在家里就安瑾辰一个人。 安初夏把给他们买的衣服递给安瑾辰,让他有机会送给润生兄弟和木檀,也把送他们礼物的原因说了。 安瑾辰也觉得有理,润生兄弟对他们兄妹多有帮助,木檀给他治疗也没收药费,是该买点东西还礼。 安初夏在家待了两天,看哥哥安瑾辰身体是真的恢复了,就是脸上被吕家兄弟打了一片乌青也消散了不少。 这才收拾东西去镇上和顾芳妙汇合,前去县城长青书院继续读书。 36阅览楼 读书人之间的信息通的很快,安初夏在家的这几天,长青书院已经得知她这次得了一个府案首。 当她回到书院认出她的学子,看安初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十几个师兄都以有她和顾芳妙这两个优秀的师妹,在书院里走路都带风。 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童生,但是学院里这么多童生秀才,又有几个即是县案首又是府案首的学子。 安初夏和顾芳妙找了一个机会,两人把买的礼物送给了裴彦华这个老师。 她们这次考的好,裴彦华心里也为她们高兴。 还有书院里当初一些不愿意收,她们两个女娃的教书先生,现在也隐隐有了一丝后悔。 没想到当初两个什么都不是的小姑娘,学识底蕴会这么强。 特别是当初最嫌弃安初夏和顾芳妙的那位胡先生,听说安初夏这次考了府案首。 特意去找出当时安初夏入学时答的那份考卷,看完后只把牙齿咬的吱吱作响。 好像是在嚼裴彦华的骨头一样:好你一个裴彦华,我说你当时怎么把这份考卷背在身后,却把另一份考卷递给自己。 原来你这只不要脸的老狐狸,跟我玩了这一手。 不管胡正岳气的怎么捶胸顿足,两个学生裴彦华是不可能还给他的,谁让他们当初自己不愿意要,管他什么事。 有几个教书先生气不过,跑到卢山长跟前转弯抹角的说,裴彦华心机深沉,不适合做领导其他先生的教学。 卢山长只用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就把他们几个教书先生羞的抬袖掩面而去。 一群老东西自己当初嫌弃两个女娃娃,现在心里不甘,还想让自己给他们出头。 这点小把戏还在他面前玩,那他之前多年的官不是白做了。 卢老不屑的看着那几个跑的比兔子还快的先生,悠闲的端起茶抿了一口,对身旁的贴身常随说道: “你去书房拿一块阅览楼,三楼的对牌给甲班的安学子送去。 就说这是她这次考上府案首学院给她的奖励。” “是!”常随领命而去。 休息的时候安初夏走出教室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没想到会碰到徐雪珍。 安初夏这几天在居住的院子里没看见她,应该是徐雪珍这几天也回了家。 “安学妹,你哥哥的事处理好了吗?怎么没找我父亲帮忙?” 安初夏又怎么会轻易的去欠人情,读书人的人情可不好欠。 “谢谢徐学姐的关心! 不是什么大事,哥哥的伤势也不重…没必要把事情闹大了。” 两个人本来就不十分熟悉,聊了一会儿就分开了。 这时候卢老的常随把长青书院阅览楼三楼的对牌,拿着送到安初夏面前,“安学子,这是山长听说你这次府试考上了案首,送给你的奖励,请收下。” 安初夏看着常随递过来的紫檀木,兰花牌,上面写着阅览楼三楼的小字。 她听说过这栋楼,里面珍藏了许多书籍。 学院每季考试前五十名可以阅读一楼的书,二十名以上的可以去读二楼的书。 只有前三名的学子方才能进入阅览楼三楼看书。 徐雪珍回头看见安初夏手中拿着的木牌,即使她从小被徐镇长教育端庄又不失圆滑,内心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丝嫉妒。 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去年刚考上童生。 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因为脑子有些问题,父亲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她身上。 因为就算要继承父亲镇长的位置,学识也不能低于秀才,所以父亲对她的最低要求就是要考上秀才。 如果她也能进去阅览楼里看书,那她考上秀才的机会就会大大的提高。 徐雪珍最终抿了抿嘴唇转过头离开了。 知道这样的机会难得,如果这次安初夏要是去求她父亲帮忙,欠了她一份人情。 她还可以厚着脸皮提出让她带自己进去,可是偏偏安初夏回去后看见自家哥哥没受重伤,就没想过把事情闹大。 自然也没求到她父亲那里。 同样她送那封信没起到任何作用,也不存在有任何人情,最多算是好心。 徐雪珍心里黑暗的想,那人为什么不下手重一点,这样安学妹肯定会为了自己哥哥,求到父亲那里帮忙。 这样欠下人情,她也好开口。 安初夏并不知道徐雪珍心里如何懊恼,常随走后她把木牌放好,就回到教舍里继续上课。 也没把自己得到进出阅览楼木牌的事拿出来炫耀。 不过晚上回去后,她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顾芳妙。 没心没肺的顾芳妙从小就被祖父逼着看了一屋子书,早就厌烦了。 不说她现在没有木牌,就是有她也不想去。 安初夏轻轻拍了她的头一下说道:“没有阅览楼木牌,也别想偷懒,给我赶快过来把这份策论写完在睡觉。” 顾芳妙有时候会想,明明那边还有一间空屋子,自己为什么不去住。 非要赖在这里和安姐姐一起居住,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有受虐倾向。 看到安初夏不善的眯起好看的桃花眼,顾芳妙从床上轱辘一下爬起来,走到房间里的书桌边开始做晚间课业。 安初夏拿着手中的书摇了摇头,老师和师母把唯一的孙女拜托给了自己,她又如何能够不对顾芳妙用心看管。 院子里偶尔有人走动。 同在一个院子里居住的另外两个女学子,一个是乡绅女儿苏笑笑,另一个是布庄绣楼女儿韩霜。 两个人出来打水时从敞开的窗户看见,安初夏和顾芳妙认真的趴在桌子上做着课业,都不由的撇了撇嘴端着水回去了。 对于院子里居住的几个女学子,安初夏和顾芳妙抱着不亲近,不招惹的原则。 窗外的月亮挂上了树梢,两人做课业直到戌时末,才洗漱上床睡觉。 躺在床上安初夏并没有及时睡着,她看向窗外明亮的月光,想到前段时间发生在哥哥安瑾辰身上的事。 是什么样身份的姑娘,才有资格佩戴凤纹玉佩。 而且出手那么阔绰,竟然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五万两银票,送给和自己春风一度的男子。 想着想着安初夏就闭上了眼睛。 虽然心里有所猜测,但那样的人,毕竟现在离他们兄妹还很遥远。 想再多也无用,伴随着顾芳妙小呼噜声,安初夏也传出均匀的呼吸睡着了。 37逛街前的闹剧 就从安初夏得到出入阅览楼的木牌,她现在除了每天上课,其他空闲的时间都泡在阅览楼里看书。 她一开始从一楼看,觉得一楼的书太过浅薄。 上了二楼,把自己有兴趣的书读完后,就毫不犹豫的上了三楼。 三楼不愧是长青书院前三名学子才能进入阅读的书籍,不能说本本都是珍藏,那里面所收集的书也包括了各种各样。 不仅有科举考试的书籍,像各国游记,田农济事…… 满满一楼的书籍,让安初夏看的欲罢不能。 她不是光看科举类的书籍,只要感兴趣的书安初夏都会看。 当班里的十几个师兄得知安初夏得到卢山长,送给她进出阅览楼木牌作奖励时,都羡慕的看着她。 安初夏无奈的耸了耸肩,因为书院有规定进出阅览楼的对牌不能外借,所以她就算有这个心也无用。 这时候刘飞走过来趴到安初夏书桌上,神秘兮兮的说道:“安学妹,明天放一天月假,我和立斌…陈翰约好出去玩,你和顾学妹要不要一起去?!” 安初夏还没想好要不要去,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了拽,她转头对上顾芳妙渴望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下个月又要考院试了,就让妙妙出去好好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也好。 次日,安初夏和顾芳妙穿了一身同样的浅湖色衣裙。 顾芳妙梳了一个垂挂髻,发间带着两朵翠色珠花。 安初夏还是在头顶盘着发髻,上面插了一根青玉簪,除了换一身衣服和平时并无二样。 两人走到书院门口,刘飞他们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安初夏看见墨子洛也在,不由好奇的问道:“墨师兄家不是就住在县城吗?怎么放假没回家去?” 墨子洛还是那份清高样,只拿眼角扫了一下安初夏,清浅的说道:“家里没什么事,下午再回去也可!” “……”这就算回答了。 他们一行人刚走没多远,身后就匆匆忙忙跑来两个姑娘。 一个身穿百蝶度花裙,梳着美美的双螺鬓,用两个粉色的丝带扎起,留下一节飘在耳鬓的乡绅家女儿苏笑笑。 另一个穿着刺绣妆花裙,梳着单螺鬓插着一根金步摇的布庄绣楼家闺女韩霜。 两人身后还跟着端庄大气,慢步走来的徐雪珍。 “刘师兄你们也去逛街呀!能不能带上我们?”满脸可爱娇羞的苏笑笑问道。 站在她身旁的韩霜也目含期盼的看着墨子洛,明显她的目标就是墨师兄。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朝旁边站了站,不想搅和到这种少男少女狗血的事件中。 “……”她有一种想要拉着自家单纯,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回去的冲动。 就在安初夏想要不要真的拉着顾芳妙朝回走的时候。 就听到刘飞这个死直男呛死人的说话声:“不能!” 苏笑笑擦满胭脂水粉的脸上僵了一下,又满脸委屈的看着刘飞,“我们只跟在你们后面,不打扰你们,这样也不行吗?” “不行!”刘飞面无表情的说道。 安初夏抿紧浅色的红唇抬头看天,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平时嘻嘻哈哈的刘师兄,这么面无表情的说着直男宣言。 几个跟来的姑娘看见苏笑笑含着泪败下阵来。 韩霜脚步轻移到墨子洛面前,轻声细语说道:“墨哥哥,上次我回家听母亲说,伯母在我家做了一套衣裙。 你今天放假可以路过我家,正好顺便帮伯母带回去。” 墨子洛清高的抬起头,连一个眼角都没给韩霜,声音清凉的说道:“母亲的衣服自然有下人去拿,何须劳烦我去带回。” 安初夏把自家妙妙面带笑容,看戏的脸扭到了一边。 省的那边几个姑娘得不到自己爱慕的男学子注意,看到妙妙的笑容,以为是嘲笑她们。 再脑羞成怒的乱咬人就不好了。 安初夏想的果然没错,苏笑笑和韩霜被自己爱慕的男子驳了面子,的确眼神不善的看向她和顾芳妙。 发现她两一个在看天,一个脸扭到了一边,这才脸色珊珊的收回目光。 王立斌虽然现在是个读书人,但他骨子里还流着祖辈镖局人的强悍血脉。 早就烦了那边几个唧唧歪歪的人了。 粗着声音说道:“还去不去逛街了,不去我就回去了。” 墨子洛用行动告诉他,自己的答案。 就看见墨子洛高昂着头,鼻孔对着天大步朝前,连多看一眼后面的人都没有。 书呆子陈翰要去逛街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证明他有多努力。 刘飞向安初夏递了一个眼色,也跟着朝城里的方向走去。 安初夏不雅的对天翻了一个白眼,只好拉着自家的小可爱跟在王师兄身后走着。 别看王师兄身体长的壮士,但他的心特别细腻,故意放慢脚步和安初夏两个小姑娘并排走。 苏笑笑不甘心的跺了跺脚也跟了上去,韩霜讥讽的看了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言语的徐雪珍一眼,也朝城里走去。 徐雪珍看着路上走着的一群人,端庄的眉眼闪了闪,转身朝书院里走去。 她知道今天就算跟去了,只会更招那几个男学子的厌烦,得不偿失,于是果断的回了书院。 进了人潮涌动的大街刘飞看着身后紧跟不舍的两个姑娘,开朗的眉眼也不由的皱了皱。 然后分别和墨子洛,王立斌顺便也和书呆子陈翰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然后王立斌和陈翰,就带着安初夏与顾芳妙去了一家茶楼。 而刘飞和墨子洛就带着身后的两个姑娘,穿插在人群中。 没过一会儿,刘飞就和墨子洛走进茶楼,向他们招了招手,“快走…快走,再不走,那两个跟屁虫找过来,又要想办法甩掉他们。” 之后财大气粗的刘飞就带着他们去一家酒楼大吃了一顿。 又带着他们去听曲的雅香馆,那里娇俏柔美的姑娘和白净略带魅意的小生,嗯嗯,唧唧的唱着小曲。 安初夏不知道是不是睡惯了午觉,她就在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的时候,自己靠在挺大的椅子里迷糊着了。 38反噬 当大家把一曲听完后,看向安初夏的时候都不由失笑。 她还真是不解风情,怪不得他们点的那个小生,越唱越没味了,原来底下有一个不给面子的。 竟然听曲听睡着了。 那个白白净净唱曲的小生临走的时候,还狠狠的朝着安初夏这里瞪了一眼。 就没见过这么不给面子的客人。 下午的时候墨子洛回了家,他们去书斋买了需要的纸墨笔砚,一群人也走累了。 最后雇了辆马车回的书院。 安初夏和顾芳妙回到居住的院子里的时候,就看见苏笑笑眼神不善的看着她们。 至于和她在一起的韩霜因为家就在庐山县,所以应该是回家了。 顾芳妙看着苏笑笑这样,拉了拉安初夏的衣摆。 安初夏却像没看见般,拉着顾芳妙从苏笑笑身边走过,好像她不存在一样。 苏笑笑看见安初夏无视自己,更是愤怒的口无遮拦说道:“贱人,狐狸精,看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就知道不是一个好东西~” “啪!” 苏笑笑脸上多了一个巴掌印! 她不敢相信的看着圆圆脸上带着满脸愤怒的顾芳妙。 反应过来就想去抓这张圆润粉嫩的俏脸,手就被安初夏紧紧的抓住了。 安初夏也没想到平时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听见苏笑笑话里更偏向骂她的意思,会愤怒的动手。 顾芳妙身材有点偏胖,五官长得可爱有余,妩媚不足,和狐狸精这个词不搭边。 而安初夏长着一双天生带着魅惑的桃花眼,笑意盈盈时,双眸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更显十分勾人。 可见苏笑笑刚才骂人的话,主要还是冲着安初夏来的。 既然这巴掌是小丫头为她不平打的,那她又怎么会做事不理。 安初夏眯了眯勾人的桃花眼,把这双眼睛的魅惑最大化,然后又露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阴森森的说道:“不想让你两边的脸,被打对称的话,给我收起你的爪子。” 苏笑笑这才知道这两个平时看起来不言不语,一副好欺负样子的村姑,恐怕并不像她们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可欺。 也是! 能凭一个女学子身份,群压众多男学子成为府案首的女子,自己怎么会认为她好欺负。 同样能考上童生的苏笑笑到底没有蠢的无可救药,虽然心中愤怒,被打了一巴掌。 但到底服了软,从安初夏手中抽回了手,轻哼一声。 转身进了自己居住的屋子。 站在窗户边看完这一幕的徐雪珍,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到底是被长青书院山长看入眼,亲自送木牌进出阅览楼的人。 身上的这份气质就不是一般女学子可比。 安初夏朝着那边窗户瞟了一眼,眼神微闪,拉着自家小姑娘回到她们自己居住的房间。 回去后安初夏以师姐的身份,罚顾芳妙抄科举文题两篇,以警告她不能随便动手打人。 不是那人不应该打,而是如果当时她不在顾芳妙身边。 以顾芳妙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又从来没有和别人动手打过架的情况来看,很可能就被身高有一米六五的苏笑笑压着打。 那今天自家小姑娘这张圆润娇俏的小脸蛋,可就要遭殃了。 顾芳妙撅着嘴偷瞄了自己安姐姐一眼,看见她扫过来的眼神,立马低下额头装乖巧。 安初夏勾唇露出笑容,又很快收敛回去,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安初夏明白没有老师顾童生,也许她也能走上科举这条路,但这条路不会走的这么耀眼和顺利。 老师夫妻已经年迈,不需要她的过多回报,安初夏也只能把这份恩情,转移到他们视若珍宝唯一孙女身上。 而顾芳妙的单纯善良也值得她这么对待。 青石镇董秀才家,一副愁云惨淡。 董琳琳虽然在府试中榜上有名,但是却排名靠后。 这样的排名大多数去考院试的时候都会落榜。除非是此人当时府试发挥失常,才会在院试中通过考试。 显然董琳琳不属于这样的情况。 也许因为在一道道难住她的考题中,她自己也明白,所以府试回来后董琳琳就病了。 让董秀才家惨淡的原因还不止如此。 青石镇下井王庄的王地主竟然派人来,给自己家瘸了一条腿的儿子王富贵,向董秀才刚考上童生的女儿董琳琳提亲。 当时董秀才就愤怒的把媒婆赶了出去。 第二天媒婆就又带着提亲聘礼的人,来到了董秀才家,还递给他一封誊抄的书信。 董秀才展开看完后,就匆匆进入董琳琳的房间,把誊抄的书信扔在她身上。 “这封信的原文内容是不是你写的!”董秀才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他看着女儿躲闪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愚蠢!” 董秀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愤怒的喊道:“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愚蠢的女儿,做这样的事,你竟然给人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董秀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并不认为女儿这件事情做错了。 他所愤恨的是,女儿吩咐人做这样的事,竟然用书信这样的方式授人以柄。 打伤了安初夏的哥哥,却没有阻止的了她去考府试,还得了案首回来。 “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董秀才这句话不知道说的是自己女儿,还是没有把事情办成功的王富贵。 愤怒过后,他有些颓然的问道:“你以后还想不想走科举这条路了?” 董琳琳微缩着身体抬起头,两行泪水从脸颊滴落。 “父亲!” 董秀才看见女儿这样,心也软了下来,放低声音说道:“现在王地主家,要为王富贵向你提亲。 王富贵在打伤安初夏哥哥不久,就被人打断了腿,要说这件事情没有关联,恐怕很难说。 只不过现在王家没有证据,这件事情是安初夏那个女学子家做的。 加上王家现在已经得知安初夏府试考上案首。 好像王地主还得到了,徐镇长的警告。” 董秀才垂下眼帘,声音低沉,“因为现在王家不敢明目张胆找顾家的麻烦,所以只能把心中的这份不满,冲着当初写信吩咐他儿子做这件事的你来了。” 39意外怀孕 停了一下,董秀才有接着说道:“如果你现在不答应,这门亲事。 王家很可能把这封信的原件公布于众,到时候你的科举之路也算到头了。” 董秀才能条理分明把这件事情理顺,恐怕他对这件事也并不是一无所知。 毕竟王富贵原先也在他家私塾里读书。 ……… 京城,皇宫一处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王公大臣齐聚一堂,正在给龙椅上的帝王庆祝诞辰。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宫娥舞姿曼妙。 席间觥筹交错,君臣之间言语欢畅,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可是在座的大臣,谁不知道因为皇帝年轻时过于宠爱潘贵妃,放权与他父兄。 时过境迁,造成现在帝王权势隐隐有被架空之势。 因为贵妃善度,也造成皇室子嗣不丰。 皇子更是凋零殆尽,只剩下潘贵妃自己所出的三皇子,萧亦凌。 还有三位皇女,其中只有五皇女萧清玥是高位妃嫔,淑妃所出。 四皇女萧清琬是林美人所生,因为生产后血崩而死,皇上念她生育有功。 死后特封号静嫔,算一个中等位分的妃位。 还有一位二皇女,是伺候帝王的宫女所生,到死都没有封号。 导致二皇女从小就在宫里活的最卑微。 就在这热闹非凡的席间,仅剩的几位皇家子嗣,还明争暗斗提防着对方。 谁让东陵王朝有男女皇嗣都可以成为诸君的先例。 美艳的潘贵妃厌烦的看了眼下面几位皇女。 如果不是怕自己做得太过,把除了自己生下的子嗣,其他的都给弄死,会有人弹劾她是妖妃而要清君侧。 她就不会留下这几个碍眼的东西。 潘贵妃凌厉的目光主要扫向淑妃所出的五皇女,再有就是神色唯唯诺诺的二皇女。 至于贪吃肥胖的,快一个椅子都装不下的四皇女。 潘贵妃连多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就算这位有什么野心,大臣们眼睛又不瞎,谁会去拥护这位除了吃啥也不会的皇女。 肥胖的四皇女萧清琬强忍着胸口翻腾的感觉,坚持到宫宴结束。 赶忙吩咐人把自己抬出宫回到自己府里,婢女端来痰盂,她把婢女挥退出去。 自己抱着痰盂,吐了一个昏天暗地。 四皇女的奶嬷嬷胡氏,心疼的给她轻轻拍着后背。 暗骂四皇女的外祖林家不是东西。 自己主子好心去江宁看望他们,回京时却遭到送行的表兄暗算,只为再次攀附上皇家。 他们竟然给主子下药。 主子生在皇家为了自保,装作贪吃愚笨。 可是她毕竟有自己的骄傲,又怎么愿意轻易让人算计。 在把林家送行的人撵回去后,又强忍了大半天,几个侍卫倒有这方面的意愿。 但主子并不想与自己的侍卫牵扯不清,在路过一个码头的时候,看见一个卖肉食的俊俏小哥,于是就动了心思。 事后还把自己身上带的全部银票,都塞到那位累的昏迷不醒的小哥衣兜里了。 事情已经过去一个多月,原本只当做一场意外,作为皇女婚前有几个男宠这并不算什么。 可是就从前几天自己主子就开始呕吐,作为四皇女的奶嬷嬷,最贴身亲近的老仆。 她第一时间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四皇女。 当时自己的主子只是惊讶的顿了一下,之后只让自己不要对外声张。 胡嬷嬷就知道自己主子恐怕真的看上了,那个卖熟肉的俊俏小哥,要不凭着她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她不会留下肚子里那个还没有成型的血脉。 四皇女把胃里的东西都吐了出来,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然后被胡嬷嬷使劲的扶到床上躺下。 不使劲不行呀! 就自己主子这快二百斤左右的体格,胡嬷嬷能把她扶上床,那也是四皇女自己也在用力了。 “嬷嬷,你说我这么胖的身体,留下这个孩子会被人看出来吗?” 想到那个虽然不愿,但还算英俊乖巧的男子,四皇女眼神柔和的问道。 胡嬷嬷恭敬的站在床边说道:“主子,真的要生下这个孩子吗?” 四皇女抬起头,神色冷然的看着她。 胡嬷嬷心中一凌,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愚笨。 于是低下头,认真回答主子的问题:“因为主子身体的原因,在穿着上在遮掩一番。 应该大家都会以为主子又吃胖了,不会朝那方面想。 只要在生产前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应该没有问题了。” 四皇女听着自己奶嬷嬷的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许久之后她双目忽然晶亮,好像想通了什么。 于是挪动肥胖的身体穿上鞋子走到窗前的书桌边,提笔蘸墨简单明了,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写在信上。 其中把自己贬得一无是处,怎么可怜怎么写,用最愚笨的话语,描述出她此时的惶恐与无助。 然后把墨迹吹干装进信封用蜡封印,传来自己近身侍卫让他把信件递进宫里,让大太监容零传给自己父皇。 当皇帝看完四皇女传递给他的信件后,眼眸中翻腾着怒意。 林家竟然敢给自己皇女下药,做这种龌龊之事,要不是四皇女在信中求情,他真想砍了林家那些不要脸的人。 不过他还是随手写了一道旨意,痛斥林家教子无方,限制他们这一代不许科考。 可想而知江宁大族林家接到这道旨意后,是有多么痛恨林家大房。 四皇女在信里只说在码头边随手抓了一个人,替自己解了药性。 她虽然觉得对不起那个被自己迫害的男人,但是在信里也说明已经送给一笔银子作为补偿。 所以也希望作为父亲的帝王,不要再追究此事。 信中最后提到她现在已经怀有身孕,因为自己肥胖的原因,京城里并没有公子少爷真心愿意娶她。 所以她想留下这个孩子陪伴在自己身边,以防自己嫁不出去,孤独终老。 东陵皇帝看见自己女儿自暴自弃的话语跃然纸上,不由心痛。 自己女儿不过是肥胖了一些,何至于此,招人这么嫌弃。 最后也许出于疼爱自己的女儿。 也许也是出于皇室子嗣凋零的厉害,东陵帝还是默许了,四皇女把孩子留下了。 四皇女用一招把自己贬入尘埃里,换取腹中孩子过了明路,出生后也会记入皇家御牒,成为真正皇家的子嗣。 40千人过独木桥 西塘村的夜晚格外宁静,安瑾辰洗漱完斜靠在床上,拿出那枚翠绿通透的玉佩在手中抚摸着。 想到那个衣着华贵,肉嘟嘟的脸上染满红霞,一身雪肤柔软细腻,安瑾辰不由心跳加快。 开始他被带进房间的时候,那个肥胖的姑娘已经忍到了极限,因为她的嘴唇已经被自己咬破了。 不过她并没有急着对自己做什么,而是克制着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跟他解释。 说她被人下了药,需要有人帮她。 虽然自己始终没有点头同意,但在过程中他也没有极力反抗。 也许是在那个胖姑娘用白嫩的手碰触自己脸时,他并没觉得有多么反感,反而温润的让人留恋。 虽然最后做到他体力不支,晕了过去,但是他也没有多么怨恨那个胖姑娘。 安瑾辰吹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油灯,躺下来手中握着玉佩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抹羞涩的笑容慢慢传来小小的呼噜声。 在庐山县长青书院里,安初夏和顾芳妙,正在商量着这次再去南临府考院试的事。 安初夏决定自己这次不再回去麻烦家里人。 因为府试和院试只相差一个多月,在来的时候安初夏就想过这个问题,所以她带的银钱足够这次去府城考院试。 顾芳妙是顾童生和古氏唯一的孙女,两人在银钱方面对她肯定不会吝啬,每次来上学的时候都给的很充足。 经过商量后两人一致决定这次不回去了。 因为学院里的大部分童生这次都会去参加南临府的院试,所以学院里这次也会派先生跟去。 长青书院不愧是庐山县最大的书院,光是童生就有近二百人。 快有那些小县城整个县的童生多了。 庐山县属于大县,每次会去参加院试的童生大约四五百人。 相比其他小县城二三百童生人数,它比人家两倍还多。 好像每次的秀才录取率是百分之五,南临府辖下有七八个县城,每次参加院试的人数应该是两千人左右。 想到这些安初夏也不由的瞪大眼睛,这么多人最后录取的人数,竟然只有一百多人。 等到去府试那日,在领队的先生里看见自己老师的时候,安初夏和顾芳妙都有被感动到。 因为裴彦华的甲班里除了她两都已经是秀才,如果不是老师自愿,他根本就不会被选跟着去。 长青书院除了回家直接去府城考试的学子,还剩下像安初夏他们一样,准备直接从书院去考院试的五六十人。 裴彦华向自己的两个学生眨了眨眼睛。 安初夏和顾芳妙眼睛含笑的走过去,邀请自己的老师坐她们雇的马车一起走。 裴彦华向俩人摆了摆手,表示学院给他们几个先生专门雇了马车,不需要去跟她们挤。 然后告诉安初夏两人他们几位先生住的地方,学院定在悦华客栈。 裴彦华递给自己两个学生一个号牌,说道:“这是悦华客栈的房间号牌,拿着这个就可以入住了。” 安初夏问道:“那老师您呢?!” 裴彦华依然向她们摆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我在府城有一位老友,早就邀请我去秉烛夜谈。 这次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了却他的心愿。” 安初夏和顾芳妙看见老师不像说谎的样子,礼貌的感谢行礼后,就坐上自己雇的马车朝着府城而去。 南临城离青石镇是整整一天的路程,从庐山县出发,会提前两个时辰左右到府城。 安初夏他们在夕阳西斜的时候马车进入府城大门。 安初夏两人没有再去找别的客栈,只吩咐马车夫跟着前面那辆长青书院夫子的马车,到了悦华客栈门前付完车费,然后进入客栈大堂。 俩人走到柜台前向掌柜子拿出老师裴彦华送给的木牌,胖胖的掌柜子笑眯眯的叫来伙计,带着安初夏两人去了二楼入住客房。 这是一间中高档的客房,住一晚最少在二三两银子。 现在两人有些明白老师的良苦用心,这是怕她们两个这次没有回去,向家里要钱来府城考试。 会因为银钱不足,亏待了自己,这才把书院给他定的客房,让出来给她两住。 顾芳妙感动的有些眼角湿润,糯糯的说道:“安姐姐,老师对我们太好了!” 安初夏没有说话,只默默的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里。 因为上次已经来这里考过府试,这次就没有提前来熟悉环境。 所以明天就是正式考院试的日子。 两人把带来的东西放好后,就准备下去吃顿晚饭,赶快回来好好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天好应对院试。 安初夏和顾芳妙下来后向伙计点了两盘小菜和主食。 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后,看见大堂里挺多的熟面孔,都是她们在学院里见到过的学子。 即使没有说过话,但是碰见次数多了,大家也会眼熟。 因为这几天客栈入住的人多,饭点的时候桌子就有些不够用,大堂的伙计就会来询问客人能不能拼桌。 安初夏两人也遇到了这种情况。 当安初夏看见要和他们拼桌的人时,只想问问老天能不能再狗血一点。 41书院放假 董琳琳看见是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个人也是一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再也没有当初的倨傲。 几次的科举考试安初夏都稳稳占据第一名,就连她旁边的姑娘就算名次没有上升,同样也没有下落。 只有自己越考越糟糕,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董琳琳,内心充满了挫败感。 从原先对安初夏的轻蔑不屑,到现在的慢慢憎恨,此时两只眼睛就像萃了毒一样看着安初夏。 扭曲的表情把站在一旁的伙计都吓了一跳,赶忙把她和另外两个男学子带到了另外一桌。 董琳琳脸上不善的表情被旁边几桌的学子也看见了。 其中有两人高瘦的男学子,走到安初夏和顾芳妙跟前问道:“学妹,没事吧?!” 安初夏礼貌的微笑道:“没事,谢谢师兄关心!” 其中一个学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额头,耳尖微红的说道:“大家都是一个书院的学子,在外互相照应是应该的!” 看见真的没事,两人又回到了自己的饭桌。 五月初九,院试正式开始。 两千多个童生,半夜就要去排队搜查入场。 院试分两场,由各省城学政主持,内容与县试,俯试大致相同。 两场院试落幕,安初夏拎着考篮,随着人流慢悠悠的走出考场。 在和顾芳妙约好的地方等她。 远远看见淹没在人潮,脚步漂浮走出来的顾芳妙,安初夏走过去把她提拎出人群。 “还能走吗? 如果不行的话,待人潮散去,我们雇辆马车。” 顾芳妙扯了扯唇角,无力的说道:“没事,我们住的客栈离这不太远,应该能走回去。” 安初夏点了点头,两人相扶着慢慢的向悦华客栈走去。 两人刚走出人潮,就听见有人喊她们的名字,抬头看见裴彦华正在向她两招手。 安初夏扶着顾芳妙走过去。 裴彦华看见安初夏还好只是因为精神耗损,脸色微白了一些。 看见师兄的孙女眼下黑青,面色憔悴和大多数考试学子一样,这才正常。 裴彦华指了指停在路旁的马车,“上去吧! 虽然客栈离这里不是很远,但照你们这种速度走回去,也得半个时辰。” 安初夏和顾芳妙被自己老师带回去后,在府试又住了一晚,没有等院试放榜而是跟着裴彦华回庐山县了。 两个姑娘自己去府城考试的事,可把古氏和安瑾辰他们担心坏了。 好在安初夏在临行前让书院里一位回青石镇的学子,给两家人捎了信。 即便这样两人回来后也被古氏念叨了很久。 院试考完后,因为书院会给这些去考试的童生放半个月假,方便考上秀才的学子,在家设宴席款待亲朋。 所以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人,就包袱款款的雇车回家了。 金锣密鼓的两次考试终于考完,安初夏觉得天都蓝了。 至于院试结果,安初夏没有想过。 她这个人有一个习惯,就是在做事的过程中会竭尽全力,至于结果不是你能力有多强,结果就是好的。 特别是在读书赶考这方面,有一小部分还是看运气。 至于这次院试安初夏感觉上榜应该没什么问题,至于名次靠不靠前,那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在送顾芳妙回去顺便看望了老师顾童生和师母,安初夏就坐车回了村里。 因为安瑾辰不知道她今天回来,所以安初夏回到家看见门上的铜锁傻眼了。 哥哥这是又和伤好后的润生哥去卖卤肉了,还真是两个勤快的轻年。 在院子里晒草药的木檀,听见门口有动静走出来就见,安初夏看着自家锁着的院门发呆。 他勾起唇角,抬手放在嘴边轻咳一声。 安初夏回头看见木檀,微笑着说道:“怎么了木大夫,是着凉了吗?”语气里的调侃很明显。 木檀看着心情很好的安初夏,自己心情也明朗了起来。 “小夏回来了,你哥哥和润生去云水码头卖卤肉了。” 安初夏眯了眯好看的眼睛她就知道,两个掉进钱眼里的男人,怎么会听话的好好在家养伤。 木檀看见安初夏手里拿着包袱,知道她是刚从县城书院回来,挪了一步让开门,“先进来休息一会儿,喝杯水。 差不多,你哥他们一会回来了。” 家里的门锁着进不去,安初夏只好跟着进了木檀家院子。 安初夏放下了包袱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 看着这一处院子安初夏就像回到了自己家,只不过她家住在东边,正房建了五间,三间厢房在东边。 而木檀家住在西边,因为东边是院墙,所以厢房是建在西边。 两家的房子无论用料还是建造都一模一样,如果把中间的一堵院墙砸到,那就是一个妥妥的完整大院。 就连房屋伸出来的廊檐都是连在一排的。 “看什么呢?喝茶!”木檀把茶盏放在石桌上招呼道。 木檀招待安初夏喝茶后,自己又去旁边晒着草药。 木檀家的石桌上方同样栽种着紫藤花,因为年限不长,长得并不茂盛。 安初夏坐在石凳上还是有阳光斑斓的照进来。 木檀翻晒着手中的草药,仿佛随口问道:“小夏,如果你今年八月通过恩科,明年会去参加春闱吗?” 安初夏没想到木檀会问她这个,而且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些,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木檀回头看见她一脸懵的看着自己,不由微笑说道,“我只是随口问问,你不必急着回答。 等你有了答案再告诉我! 因为我有些事要去京城,所以如果到时候你要去京城赶考的话,咱们可以一起上路去京城。” 安初夏有些好笑的说道:“这次院试,我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八月的乡试更是不敢想!” 木檀倒是对她挺有信心,瑞凤眼坚定的看着她,“我相信你一定会通过院试!” “谢你吉言!”安初夏微笑道谢。 安初夏歇了一会儿,也站起走过帮忙。 安瑾辰和润生两个人直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回来,顺便把明天要用的卤肉材料,也买回来了。 还好镇上两家要的卤肉,都是大清早自己派人来取,要不就安瑾辰和润生两人还真忙不过来。 等安瑾辰回来的时候,安初夏已经站在自己家门口了。 42割麦子 放假在家的安初夏彻底放飞了自我,无论安瑾辰这个哥哥怎么严防死守不让她做任何事,只想让她看书练字。 她也只是装装样子,安瑾辰一离开她就放下书本,悠闲自得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过了一把梦想已久的悠闲养老生活。 这样的日子过了六七天。 这天安瑾辰没有再和润生去卖卤肉,而是从闲房里找出来一块砂石,坐在院子里用破碗端了一碗水开始磨镰刀。 磨刀嚓嚓的声音,听的安初夏有些牙疼。 “哥!今天怎么没有出去,磨刀干什么?” 安瑾辰继续摸着手中的镰刀,头都没抬的回答道:“咱家开荒的那几亩田麦子熟了,要趁着天好赶紧收回来。 如果碰到下雨天,那可就毁了。” 安初夏这才想起来,他们家在西山边还有安瑾辰兄妹被撵出来,长大后开的三亩地。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只磨了一把镰刀,就从凳子上站起来自己去东屋闲房里,又找出来一把生锈的镰刀,放在安瑾辰旁边。 “哥…把这把镰刀也磨了,我和你一起去割麦子。” 安瑾辰看了一眼安初夏白嫩的小手,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安初夏看安瑾辰的表情就知道,自己不用点非常手段,安瑾辰这个宠妹狂魔是不会同意的。 于是在安瑾辰把镰刀磨好放在一旁,安初夏就趁他不注意拿在手里,挑着一边柳眉说道:“哥,我先去割麦子,你磨好刀赶快来啊!” 安瑾辰还没反应过来,安初夏已经快步的溜出门。 原本想要阻拦妹妹的安瑾辰又重新坐了回去,开始拿着那把生锈的镰刀磨起来。 妹妹想去割麦子玩,就让她去吧! 这几天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看书,肯定憋坏了。 等她玩累了,手疼不想割,就让她坐在田边树下休息。 不知道让安瑾辰这个哥哥看见安初夏,每天惬意的躺在院子里晒太阳,他会不会还这么想。 来到西山脚下,因为是开荒出来的地,和其他人家肥沃的土地并不挨着。 所以安初夏很容易就找到自己家的麦地。 安初夏走到地头弯下腰一只手抓着麦子,一只手拿着镰刀开始割。 上辈子安初夏的父亲是公务员,在机关里面也算是一个小领导,母亲倒是一位农村出来的姑娘,和安爸是大学同学。 因为安初夏很喜欢农村干净的空气,农作物的生机勃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始而又朴实的生活。 所以上辈子只要她有时间都会经常去看望外公外婆,在那小住一段时间,顺便帮他们干干活。 就是因为如此,她这会儿干起活来才会像模像样。 安初夏刚割了一个地头麦子,站起来捶了捶腰,就看见安瑾辰和大壮夫妻两个朝这边走来。 几人走到跟前看见安初夏割的麦子都不由得笑了。 安初夏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这有什么好笑的,麦子不都是这么割的么。 大壮媳妇赵氏看出安初夏的疑惑,走到田里一边割着麦子,一遍说道:“夏夏以前是不是没割过麦子?” 安初夏想了想原主的确没有下地干过活,于是点了点头,“嗯!是没有!” 赵氏说道:“那就对了,因为割过麦子的人,都不会把麦茬留的这么高。” 她看见安初夏还是不懂,就又给她解释道:“麦茬留高了,第一收回去烧火的草就变少了。 第二,这地离山太近…村里不允许放火烧麦茬,来年无论用牛耕地,还是自己翻土地都会费劲。” 听到赵嫂子这么说,安初夏才翻然醒悟。 现代人敢这么割麦子,第一,不用留着麦茬烧火,因为现在土地耕种都用上了机械化,不存在地难耕的问题。 她会割麦子,还是因为老人家舍不得花钱雇收割机。 安初夏割一段麦子就要站起身舒展一下弯疼的腰,渐渐的她就被甩在了最后。 还好赵氏在她前头并不远。 安初夏弯下腰继续割,还百忙之中和赵氏聊起了天。 “嫂子和大壮哥今天怎么没去出早点摊?” 赵氏手里干着活,脸色不好的说道:“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老屋那边的人。 分家的时候只给我和大壮分了不到二亩地,里面种的还是杂粮,这会还不到收的时候。 当时分家的时候人人抢着要地,现在倒好地多了…活干不完,又让老太太找我和大壮回去帮忙。 我和大壮刚走出老屋就碰见你哥,得知他要来西山这边割麦子。 既然这么巧碰上了,我们就跟过来,先把你家麦子割完再说。 那群遇到一点难事就不认亲兄弟的人,说实话,我其实也并不是很想去给他们帮忙。” 安初夏听到赵嫂子爽朗豪迈的言语,惊愕的差点没割到自己小腿,“你和大壮哥这样能行吗? 到时候夫家的哥哥和嫂子不来找你们闹!” 赵氏撇了撇嘴,来闹又怎么样! 分家另灶的,去帮忙是情分,不去帮忙是本分,他们就算来闹还能闹上天咋的。 要不是小夏妹妹帮忙,他们两口子分家后还欠了那么多外债,早就不知道把日子过成什么样了。 她们夫妻为了不给小夏招麻烦,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做早点手艺是小夏教的。 可是就算不说他们两口子心里感激小夏,平时也帮不上他们家什么忙,现在正好碰上他们家干活人少,这会儿不来帮他家干活,难道还要去帮那群白眼狼的所为亲人。 安初夏猜的不错,赵氏夫家大嫂在田里左等右等,没等到大壮两口子。 正气的脸红脖子粗,叉着腰在田里大骂他们两口子不是东西。她都让老太太去叫了,结果两口子还是没来帮忙干活。 老实人大壮听到妻子这么说,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的亲人看他跛了一只脚,嫌他累赘,急忙把火的把他们夫妻分了出来。 就连一件像样的家伙什都没分给他们,更不要说肥沃的水田了。 他们两口子除了一身债,基本上啥像样的东西也没分到。 就在安初夏割麦子,割的腰都快直不起来的时候,安二奶奶家孙子跑过来喊道:“初夏姐!我祖母让我喊你快回去,说什么你家来了送报贴的人。” 43院试榜首 安二奶奶家孙子的喊声,不仅让正在割麦子的安初夏四人站起身。 就连离西山远一点在干农活的人,也都向这边好奇的看过来。 安初夏和安瑾辰兄妹两都不是爱炫耀多话的人,所以村里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安初夏这次去考院试的事。 十一岁的安瑾希气喘吁吁的跑到麦田这里,偏黑的脸上挂满了汗珠。 安初夏勾起唇角,看来如自己所料,院试她应该上榜了。 安瑾辰也反应过来惊喜的笑出一口大白牙,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安初夏问道:“这是真的吗?” 安初夏看着安瑾辰这个哥哥的傻样,含笑点了点头。 因为西塘村至今没有出过考上功名的读书人,赵氏和大壮夫妻感觉安初夏家应该有什么好事。 但他们夫妻并不知道是什么事。 一伙人回到村西,安初夏就看见自家门前围满了人。 两个穿着衙史服饰的人面露喜色的站在那里,村民看见安初夏回来了,自动让出一条路。 安初夏低头和安瑾辰说了几句话。 安瑾辰点了点头前去开家门。 安初夏这才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灰,走上前去双手凑拢身子前斜,行一个标准的书生礼。 声音沉稳的对着两个衙史说道:“劳烦二位这么运来送报帖,还请进屋喝杯茶。” 衙史看见眼前头发全部扎起,身穿干净利索短衫,脸上还有麦芒划痕的女子。 这就是他们要找的这次院试的第一名院案首,怎么感觉和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不一样。 两人衙史脸上堆满笑容,其中一个看起来长相喜庆的说道:“女郎君好,我们是官衙送报贴的衙史。 女郎君这次院试排名榜首,喜得院案首之名,成为一等禀生,以后每年可以领米粮和发放银两!” 衙史说完看见安初夏只是面带微笑,反而是周围的人听到懂的人解释后,都到吸了一口冷气。 “还有这好事…书读好了,官府还给发粮食和银子。” 上次就听说这个三年没通过县试的安家笨丫头,考上了童生。 没想到这次更厉害,不仅考上了秀才,还能领粮食和银子。 安初夏站在那里,妥妥收了一波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两位衙史进入院子,并没有进屋,赵氏跟回来后急忙去厨房帮忙烧水泡茶端上来。 安初夏感谢的对着赵氏笑了笑,赵氏和旁边的大壮心里也为她高兴。 安瑾辰回来后进入房间找出过年时没用完的红纸,包了两个红封,一个里面装着二两银子。 满面笑容的走出来递给两位衙史,“二位跑这么老远送报贴…辛苦了,这个送给两位打酒喝。” 衙史愿意跑这么远来送报贴,还能这么高兴,就是知道每家考中的人都会给喜钱。 家庭富裕的就这一次打赏,就有他们一个月工钱多。 两人这次能竞争来给院案首家发报贴,还是因为发放任务的官史,是他们其中一个衙史的亲戚。 两个衙史说了一些客气吉祥话后接过红封捏了捏,知道里面装的是银锭子,脸上笑的更开心了。 心想还得说是院案首,一般农家考上的秀才,喜钱有个几百文算是好的了。 有那家里贫困给个几十文钱的也有。 要说这两个衙史也是碰上了,安瑾辰这个真心疼爱妹妹的哥哥才会这么舍得。 刚才安初夏可是让安瑾辰看着包个半两,一两银子的红封,谁能想到安瑾辰一高兴,会给每个红封里包了二两银子。 就算安初夏之后知道了,红封已经送出去了,她又不能要回来。 安二爷爷和安家族亲,等到安初夏兄妹送走衙史后,才提到想要凑钱给安初夏办宴席的事。 安瑾辰和安初夏对视一眼,安初夏点了点头答应了。 不过说不用其他族亲凑银钱,办宴席的钱她们自己家出,安二爷爷还想说什么,被一旁的安二奶奶拽了拽衣襟。 安二奶奶阻止自己老伴,并不是舍不得出钱给安初夏办席,而是她更了解安初夏的主意有多正。 如果他们这些族亲硬要干预她决定的事,安丫头很有可能就不会再办,这个能让他们安家全族的人扬眉吐气的宴席。 他们西塘村虽然是一个杂姓村,但是经过几代人的繁衍,也已经慢慢的形成了几个小宗族。 其中同支所出有八户的刘家人数最多,现在当村长的刘旺就是刘家人。 其次就是他们安姓族人了。 以前在村里出一个大小事,安家总被刘家压着。 就像当年要不是刘旺这个村长,暗地里分散安家的团结,帮着安守理。 他们安家族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安瑾辰兄妹,被自己的亲叔叔啥都没有的撵出来。 无奈谁让村长有权分配给谁家水田先后灌溉水源。 只这一样,就抑制住一个农民的咽喉处,让你不能不顾一家老小饿肚子,再说出什么反对的话。 最后安二爷爷只能带着几个族亲,向刘旺这个村长帮着安瑾辰兄妹,硬要了村西这个破败的老屋作住所。 现在他们安家出了安初夏这个有功名的读书人,以后他们安家人在村里也会变得更有话语权。 不会轻易的被人桎梏住,不敢给族人出头吭声。 安初夏拥有一个成熟的灵魂怎么会不知道,安瑾辰这两个失去父母庇佑的兄妹,能够在这并不团结友好的杂姓村平安的长大。 少不了这些族亲的看护,这也是她同意在村里请客的原因。 虽然那些村里人以前除了对他们兄妹俩冷眼旁观,轻蔑嘲讽,但是为了族人能够在村里提升地位,她还是愿意这么做。 宴席所需的东西筹备了两天,第三天开席。 安初夏家院子外排着许多桌子,设的是流水席。 村里人大人小孩不限,只要愿意的都可以来吃。 席面鸡鸭鱼肉都有,不说有多出彩,但绝对够用。 院子里坐的是族亲,还有特地从衙门请假回来的润松和弟弟润生,大壮,赵氏这些关系好的人家。 可是除了这些,最耐人寻味的还是摆在堂屋的一桌酒席。 坐在上首的自然是被安初夏请来的老师顾童生,而旁边首位坐着的是一位中年面白,穿着绸缎的男人。 他就是不请自来的青石镇镇长徐怀,徐雪珍的父亲。 44不请自来的客人 而徐雪珍本人也来了,她这次也考上了秀才,只不过是三等附生。 有安初夏这个禀生和坐在她身旁的增生顾芳妙在,她这个附生就显得暗淡无光了。 最让人觉得可笑的是,临村王地主今天竟然也带着礼物亲自来祝贺,席间还说出一件让安初夏非常惊讶的事。 董琳琳那么高傲的一个人,竟然同意和他家儿子王富贵定亲了。 虽然她这次落榜了,但是以安初夏对董琳琳的了解,她不应该会看上王富贵那样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管自己的事儿,安初夏继续微笑着应对桌子上的客人。 顾童生看见自己学生看似笑的温润,实则清冷,知道她不愿意应酬,不请自来的徐镇长和跟着他一起来的王地主。 顾童生到底疼惜自己看重的学生,把应酬他们两个的事揽了过来。 安初夏感谢的看了自己老师一眼,转过头来招待其他人。 村长几次想要凑上去招待徐镇长,被安二爷爷说屋子里坐不下这么多人,强拉出去在院子里坐席了。 安初夏正夹着一块鱼肉放在口中,就被坐在旁边的顾芳妙捅了一下。她偏过头看了一眼顾芳妙,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就发现端庄坐在一边的徐雪珍,正用眼角悄悄的偷瞄着,和安瑾辰坐在一条板凳上长相俊美的木檀。 安初夏看了一眼后就收回目光,窈窕淑女,君子好求,俊美的男子也同样不会缺少爱慕者。 徐雪珍眼光不错,木大夫不仅人长得英俊,人品也好,是一个很不错的男子。 木檀早就发现那个什么镇长家的姑娘偷瞄自己,他原本心里厌烦,但念着是安初夏的客人,脸上并没有表露出来。 可是看见安初夏在发现这一切后,却表现的那么淡然,他内心竟然感觉到了失落。 吃饱喝足后人们渐渐散了,走的时候还顺便把自己带来的板凳和桌子捎了回去。 徐镇长明显也是来走个过场混个脸熟,以后如果安初夏这个院案首当真飞黄腾达了,至少也不会连他这个青石镇的镇长都不认识。 徐雪珍临走的时候还目中含情的看了木檀一眼,而当事人正忙着看天,把这含情回眸生生的无视了。 父女俩坐上马车,徐镇长也明显发现了徐雪珍的异常,闭着眼睛靠在车厢上。 声音有些暗沉的说道:“雪珍你以后要继承我镇长之位,那个木大夫不适合你。” 徐雪珍默默的垂下眼帘,低着头轻轻的嗯了一声,抿着嘴唇再没有言语。 安初夏这边顾芳妙跟在她身后,和她分享着自己祖父祖母,在收到她考上秀才报贴后的表情。 祖父一脸淡然的拿着书读,结果书是倒拿着的。 祖母那天做的菜不是咸,就是没放盐,眼眶还红了一圈,最后弄得她也好想跟着流泪。 安初夏如疼爱妹妹一样,摸了摸顾芳妙的头,“老师和师母是高兴才那样,以后我们妙妙要更努力才是,你就是老师和师母的希望与骄傲…知道吗?” 顾芳妙眼睛湿润的点了点头,她如何不知道,父亲因为自小体弱在一场大病中没有挺过来。 母亲被临镇娘家哄回去,不知道改嫁去了那里,祖母因此从不在自己跟前提起外家人。 外祖家也许也知道自己理亏,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上门过。 自己从小就跟着祖父读书,怎么会不明白祖父祖母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嗯!安姐姐,我知道!” 顾童生站在院墙边看着石缝里努力生长出来的小草,听着自己孙女和爱徒的对话,不由欣慰的红了眼眶。 有此爱徒和孙女,他这一生足也。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安初夏最后送走老师和顾芳妙,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门口,看着夕阳染红满天晚霞。 木檀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她的身后,一高一矮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两人都没有说话,眺望着远处微风吹着金黄色的麦浪。 安初夏在家帮着自己哥哥把麦子收完后,才动身去长青书院。 在这期间她收到已经回长青书院上课的顾芳妙,找人捎来给她的一封信。 信里写到老师裴彦华得知大儒司马恭,半月后会在松江府瀚华书院对外授业。 他准备带着班里自愿去的学子,去听大儒讲课。 顾芳妙来信问安初夏去不去。 安初夏思考了一番,觉得读万卷书,不如走万里路的想法。 把这件事和哥哥安瑾辰商量了一下。 只要是对安初夏读书有帮助的事,安瑾辰就没有不赞成的。 安初夏知道但凡出门在外就没有不费钱的事,她也知道家里除了那笔,别人补偿给哥哥的五万两银子外。 现在哥哥安瑾辰手里大约有二三百两存银。 虽然知道家里还有存银,但这次安初夏并不想用家里的钱。 临走的时候安瑾辰怕自己妹妹出远门,在外手头拮据,给她塞了二百两银子。 不过安初夏只带走了五十两,剩下的又悄悄塞回到安瑾辰的枕头下面。 这次安初夏坐着雇来的马车没有直接去长青书院,而是去衙门找到了润松。 润松被同事叫出来看见是安初夏找他,还惊讶了一下。 “小夏!你找我有事?” 安初夏微笑着请润松和她去了不远处一家茶馆里说话,毕竟在大街上有些事还真不好说明。 两人到了茶馆,进入一间包房,安初夏从袖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润松虽然字识的不多,但仔细看了两遍,大致还是知道纸上写的是什么。 “这是染布的方子?!” 安初夏淡然自若的点了点头,“是!” 安初夏早就发现这里的布很容易脱色,她手中的这个方子在现代只是很普通的染布方子。 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不容易脱色。 润松不解的看着安初夏,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 安初夏也没有打哑谜,直接说道:“润松哥,觉得这张房子卖给染房,可有人要。” 润松瞪圆了眼睛,然后又皱起眉头。 45染方 “你真的要这么做?!”润松略带一丝不赞同的问道。 不管这张方子染布的效果如何,方子这种可以传承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是没有人愿意卖出去。 安初夏却还是一脸平静的说道:“润松哥,现在我走科举这条路,哥哥以后我也没打算让他经商。 所以留着这张方子对我们也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卖给更有需要的人。” 毕竟在古代,商人地位低。 无论挣了多少银子,只要有权有势的人,看上你的家业,很可能就会被人抢夺。 商人这个职业在古代还是挺危险,她并不想让自己哥哥去做。 润松听完安初夏说的话,知道她已经决定,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你想让我给你找买家?” 安初夏早就知道润松是一个挺聪明的人,上次她家宴席上自己哥哥和润生哥都喝多了。 唯独他还能保持清醒,最后赶着牛车送老师和妙妙。 润松对妙妙那点心思安初夏早就看出来了,只不过润松一直做事都很有分寸。 而且妙妙性子被老师和师母养的有些单纯,如果以后再找个读书人,难免会遇到心眼多的,妙妙不一定能玩的过人家。 如果找一个心悦她,宠着她的人,也许对妙妙和老师夫妻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件事情也不是自己能管的。 既然润松精明已经猜到自己找他的原因,安初夏也爽快的点了点头,“是!润松哥在县衙当捕快这么久,对县城里的每行每业应该多少都有所了解。 我想让润松哥帮我把这张方子卖出去。” 润松端起茶喝了一口,想了想说道:“这倒没有问题,城南姜家就有一间染布坊。 姜家做生意还算实诚,因为家里生意曾经被人坑骗过,所以他家做生意最恨坑蒙拐骗的人。 你这张方子可以卖给他家。” 安初夏把方子交给了润生,因为她现在是读书人,而且还是有功名的读书人。 这样卖方子的事她已经不适合出面。 润生问她想卖多少钱,安初夏没说,第一她还真的不知道这张方子要卖多少钱。 最后安初夏想了想只说方子的价钱,由润松自己去和买方子的商家谈,无论卖了多少银子。 润生都可以从里面得两成。 事情谈完后,因为安初夏要去书院,润松也要回衙门当差,所以润松给安初夏雇了辆马车送她回书院后就分开了。 回到书院后不久安初夏就听说,苏笑笑和韩霜这次院试都落榜了。 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因为家里有事,到现在也没来学院上课。 就连挂榜附生的徐雪珍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来。 一下子女学子居住的院子里清静了很多,再也听不见偶尔的嘲讽声了。 不过她们来不来上学跟安初夏也没多大关系,更没有放在心上,她还是每天继续安心的上课和去阅览楼看书。 直到十日后,安初夏才被看门的门丁叫出去,说有人找。 安初夏走出书院大门看见润松时,就知道卖方子的事有结果了。 两人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润松看了看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他这才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给安初夏,说道:“姜家染布的师傅按照方子,来回试验好几次,证明用这个方子染上颜色的布,的确不容易脱色。 姜东家为人很实诚,说这是可以传承的东西,他愿意拿出三千五两银子买断这个染布的配方。 让我签了协议,以后不能再把这个配方卖给别的染房。” 安初夏听后嘴角不由抽了抽,做生意的人哪有完全实诚的,姜东家这一手买断配方不是玩的挺精明。 不过自己本身也没打算再把配方卖给别的染房,签不签合同倒也无所谓。 安初夏从一沓银票里拿出四百两递给润松。 润松退后一步,他并没有真打算收安初夏给的两成份子钱。 安初夏看润松不收,笑容慧智的说道,“这是润松哥,下次不愿意帮我办事了。” “不是!怎么会,以后你有什么事可以再来找我。” 安初夏没说话把手里拿着的银票朝前递了递。 润松看出安初夏的坚持,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也没看多少就接过去了。 并不知道安初夏按整数给的分成。 安初夏自己也把银票揣好,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润松才步行回县城了。 好在长青书院离县城虽然有一段路,但是润松高大步子也快,用不了一刻钟也就进到城里了。 安初夏揣了几千两银票回到书院,依然表情平淡的上课。 两天后是出发去松江府的日子,安初夏天不亮就把顾芳妙拉了起来。 顾芳妙坐在床上并没有动,“安姐姐,我这次就不去了。” 安初夏怎么会不知道,顾芳妙是因为什么不去松江府听大儒讲学。 不就是因为顾家虽然存了一些供她科考的银子,但应该并没有多余的银钱供她像这样游学。 安初夏定定的看着顾芳妙,“这次去松江府游学,听大儒讲学的事,你是不是没告诉老师和师母。” 顾芳妙眼神闪了闪,咬着唇低下头。 安初夏也没说什么,只把她拉起来,“快点收拾东西,一路上你和我住一间房,花不了多少钱。” 顾芳妙就从安初夏去她家上学,就很听安初夏的话。 这次她同样没顶的住安初夏惑人的桃花眼,对她轻轻的一瞟,立马下床收拾换洗的衣物和要带的东西。 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样,麻利的跟着安初夏身后,来到约好聚集的地方。 裴彦华看着要去松江府的学子人数已经到齐,就领着十六个学生雇了四辆车,前去离庐山县不远的福运码头。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有挤过来的刘飞坐在一辆马车上。 刘飞家是洪州府大族刘家嫡支,这也是他上次能轻易拿出几百两银子,给安初夏帮忙的原因。 他们班总共有十五个学子,其中有六个因为不同的原因没去。 按说裴字甲班这次应该只有九个人去,那是因为其他七个,是另外几个甲班的学子。 让安初夏惊讶的是,在那七个人当中还有一位身穿月白衣裙,长相娇艳,五官精致的女学子。 因为这次是自费自愿去游学,并不是书院组织。 其他七个学子虽然跟着一起出发,但是裴彦华并不需要对他们负责。 马车来到福运码头,安初夏他们一群人下了马车,拎上自己的包袱准备登上客船。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防止人多挤到她。 听到身后争执的声音回头就看见,那个女学子身边围绕好几个男学子,都争抢着给她拿东西。 只见那位女学子轻声细语的在和几个男学子说着什么,不过安初夏听来听去,总感觉有一股白莲花泡绿茶的味道。 “你们都离我表妹远点!” 最后这场闹剧,终结在那位穿着绸缎的男学子,霸总宣言中结束。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和师兄们陆续登上了客船。 他们乘坐的这艘客船分上下两层,上面那层因为能够观赏到更优美的景色,要比下面这层船费贵上一倍。 裴彦华作为老师,为了照顾几个家庭条件相对一般的学生,就买了第一层的船票。 跟上来的其他班七个人,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最终也买了底下这层的船票。 从这里坐船出发去松江府需要一天的时间,如果坐马车走陆路的话,却差不多需要两三天。 46游学 当客船路过一个码头的时候,站在甲板上的安初夏,居然看见正在岸边卖卤肉的安瑾辰和润生。 安初夏完全没到自己做的这艘客船,竟然会路过云水码头。 安瑾辰正用刀割下一块卤肉称好重量后,用油纸包起来递给买卤肉的人,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润生哥……” 润生指着码头的方向,惊奇的说道:“阿辰哥,是小夏~” 安瑾辰抬头看向路过码头的客船,就见穿着青色儒衫的安初夏站在客船的甲板上,朝他们摆着手。 安瑾辰想起妹妹临走的时候说过,她这次去书院会跟着自己的老师,去往松江府听什么大儒讲学。 想到在船上没什么好吃的食物,安瑾辰赶忙拿出油纸分别包了一只卤鹅和卤鸭,还有一大块卤肉。 拿在手里跑到河边跳上熟悉的小贩船上,急忙说道:“阿莲嫂子,快把船划到那边的客船边,回来我免费送你一块卤肉。” 被叫阿莲嫂子的妇人,是常年在清水河划船,向船上客人卖东西的小贩。 听安瑾辰说只要追到不远的客船边,他就不收银钱免费送自己卤肉,这对平常舍不得买肉吃的普通人来说,是占便宜的事推辞才是傻子。 就看见阿莲嫂子并不粗的胳膊撑起一条长长的竹竿,没几下就把安瑾辰送到客船边了。 “小夏,快接着!” 安瑾辰把拿着的卤肉高举在手里。 安初夏喉咙有些酸涩,自己两世的哥哥人都这么好,她真是不知道哪辈子拯救了银河系,才拥有这样的好运气。 正要弯腰接卤肉的安初夏,被旁边的几个师兄阻止了,王立斌说道:“我来!” 因为弯腰的幅度太大屁股就会撅得很高,女子做这个动作会很不雅,所以安初夏的几个师兄才会拦住她。 安瑾辰这时候也意识到客船和小舟高低相差太多,妹妹接她的东西,动作会很不方便。 于是在王立斌主动帮安初夏接卤肉的时候,安瑾辰非常真诚的向他道谢。 “哥!快回去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别担心!” 安初夏看见划船的妇人已经有些着急,要去卖她船上的物品。 妹妹第一次要去离家这么远的地方,安瑾辰竟然担心的眼睛都湿润了。 声音沙哑的说道:“好!那你出门在外,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哥哥在家等你回来!” 安初夏拼命的点着头,她怕一开口自己哽咽的声音就藏不住了。 阿莲嫂子看见码头那边来了好几艘船,就想划过去看看有没有人买一些需要的东西。 因为安初夏这艘客船没有要停靠云水码头的意思,只能说明船上的客人已经在别的码头补给过了。 所以不会再有人买她的东西。 安瑾辰站在阿莲嫂子卖货的小舟上,看着高高的客船推开浪花慢慢驶远,还能隐约看见自己妹妹在向他摆手。 安初夏直到看不见安瑾辰的身影,才把手放下来,转身进入船舫里坐下。 “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安初夏嘴角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嗯!哥哥对我很好!” 刘飞想到家里一群庶弟庶妹,堂兄妹们,不由苦涩的扯了扯嘴角。 大家族外表看着光鲜,其实里面哪能少得了勾心斗角。 因为只有把你踩下去,他们才会有出头之日,无可厚非。 所以作为洪州大族刘家嫡房长孙,他也从来没有放松过自己,从小出外求学,考中秀才。 只为不受父亲喜爱的母亲能在家里地位稳固,别受父亲的那些妾氏欺压。 坐在离安初夏他们不远的白薇薇,原本还想去找安初夏和顾芳妙拉近一下关系。 她想能花的起游学费用的女学子,家里必然不是有钱,就是有点势力。 着实没想到安初夏家,竟然是在码头卖熟肉的低贱小贩。 这个时代和别的古代有些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商户人家的子女不能参加科举。 而普通百姓人家为了增加点收入,倒卖一点东西却不会被认定为商户,只能称之为小贩。 安初夏没想到自己哥哥卖卤肉会被人鄙视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乎。 只要不偷,不抢,不做害人的事,凭着双手挣来的钱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 何须在乎那些自以为是人的看法。 中午的时候,安初夏看见刘飞和墨子洛去船上卖食物那里,帮师兄弟们买回包子,准备中午凑合一顿。 坐在那里的七个学子互相对视了一眼,看见刘飞和墨子洛把包子分给自己班的同窗,却没有给他们捎带饭食。 有几个学子不由目露鄙夷,觉得裴字甲班的学子,又抠又自私,连基本的为人处事都不会懂就是一群书呆子。 看刘飞他们连几个包子,也舍不得花钱帮着捎带买回来。 那边的几人都觉得裴字甲班学生的家境,很可能也不比那个在码头岸边,卖吃食的穷酸女学子家强多少。 刚才那个古代版霸总穿着蓝绿色绸缎的学子,嘴里嘟囔道:“一个在码头上卖吃食的穷酸家庭,还装什么有钱学生去游学,没得浪费银子。” 因为离的并不远这些话一字不落的传到了,裴字甲班的师兄弟耳里,刘飞刚要转头刺几句。 胳膊就被安初夏拉住了。 “刘师兄,帮我把这几个油纸包打开,我哥卤的肉挺香,大家一起尝尝。” 安初夏转头见老师裴彦华也脸色不愉的看着那边几个学子,不由叹了一口气。 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何况还是同一所书院的学子,闹的太难看,终归不好。 安初夏用洗干净的手,撕了一根卤鹅腿递过去,“老师尝尝我哥哥卤的鹅。” 裴彦华这才收回严厉的目光,接过安初夏手里金黄发亮的鹅腿放在嘴里咬了一口。 原本还有些怒意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后,这才不由赞道:“美味可口,咸淡适中,肉感香嫩,真是美味一绝。” 安初夏莞然一笑,她对自家的卤味很有信心。 因为这里的许多卤肉香料别人根本就不知道,她第一次用从药房里买回的材料卤肉时,也把安瑾辰吓了一跳。 在他们眼里药房里的都是药材,怎么可以放入膳食里。 不过在品尝完卤好的肉后,就被这样的香味征服了。 周围的人在包着卤肉的油纸打开后,就闻到了香味。 都默默决定下次再路过云水码头的时候,一定要下船去买一些这家的卤肉尝尝。 刘飞他们听见老师如此高的评价师妹家的卤味,都忍不住纷纷用手撕一块放在嘴里吃了起来。 王立斌:“真香!” 书呆子陈翰:“嗯…嗯!真的香!” “……”其他师兄们嘴里嚼着卤鸭和卤鹅猛点头。 看着一只卤鹅和一只卤鸭瞬间被九个学生,哄抢殆尽,裴彦华嘴角带着笑意忍不住骂到,“臭小子们,也不知尊师重道,再给我留些!” 安初夏看见卤肉不好用手撕,就拿去船上卖食物的地方借用他们的刀具,把卤肉切成薄片端回来给大家分享。 其他七人买回食物后,闻到安初夏他们这边的卤肉香味,都不由咽了咽口水,顿时感觉自己手里的肉包子也不香了。 刚才还嫌弃安初夏穷酸的那个穿绸缎衣袍的学子,因为家里还算富裕,吃过的肉食也不少。 但是却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熟肉味。 47熟悉的种子 绿水本无忧,因风皱面。 当一阵阵清爽的微风拂来,水面泛起一层层涟漪。两岸堤坝外稻田中的秧苗被风吹的荡起绿波。 在夕阳即将落下,迎着满天的晚霞,客船终于停靠在了松江府的万安码头。 裴彦华带着自己的九个学生拎着行李下了客船,至于那几个嫌弃他学生穷酸的高贵人,裴彦华也没打算喊他们再同行。 本来这次去听大儒司马恭讲学就是自费自愿,他愿意花银子带自己的学生出来游学,那是他自己的事。 可没有义务带着他们。 因为松江府裴彦华来过,所以他带着自己的学生,很容易就找到一家收费合理,还干净的客栈。 不用说安初夏和顾芳妙选择同住一间客房,两个人住既安全又省钱。 其他七个师兄弟,关系铁的又为了省钱,也有选择两人住一个房间的。 像为人清高,又有点洁癖的墨子洛,家里也不缺银子的学子,那当然是独自住一间了。 王立斌虽然家里也有钱,但他心胸宽阔,为人爽朗,在书呆子陈翰提出,想和他一起住一间房的时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性格热情开朗的刘飞左右看看,能两个人住一间房的都配好了对,剩下的都是自命清高不愿意和人合住的家伙。 他也只能无奈的自己开了一间客房。 所有人把行李放进客房后,洗漱了一番,又聚集在大堂里开始点餐吃饭。 聚餐的费用是他们在来之前,每人自愿交给老师裴彦华保管的十两银子。 九个人就是九十两,这些银钱只管一日三餐,回去后多退少补。 吃饭的时候,裴彦华告诉大家明天可以去逛逛松江府,后天就是大儒司马恭讲学的日子。 之后半个月,他们每天都要去松江府瀚华书院听课了。 次日清晨安初夏和顾芳妙刚起来洗漱完,房门就被敲响了。 安初夏在收拾东西,顾芳妙往脸上抹着香脂膏,听见敲门声走过去把门打开,就看见刘飞和墨子洛,王立斌,陈翰四人站在门口。 几人都没有进门,只是站在门口说道:“老师去会友了,其他师兄也走了,你们两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逛街!” “去!师兄等等我们!”顾芳妙听说要出去玩可高兴了。 安初夏看见顾芳妙这么高兴,也不扫她的兴致把东西收拾好后,就跟着刘飞他们出了客栈。 松江府是一个沿海城市,这里常有番邦的人来做贸易。 因为这里水路比较发达聚集的生意人也多,安初夏他们走在大街上,就看见各种商品琳琅满目。 刘飞四个师兄把安初夏和顾芳妙围在中间,尽量把他们和人流隔开,以防有那地痞流氓趁机占女子的便宜。 顾芳妙现在左手拿了一串糖葫芦,右手拿着云瓜糖,只要没见过的小姑娘都想凑上前去看看。 安初夏跟在顾芳妙身后只要看见她确实喜欢的东西,也会给她买下来。 像精巧的珠花和绢花,还有她喜的吃食。 顾芳妙发现自己多看几眼的东西,都被安初夏跟在后面给买下来,之后她再也不敢表现出对某样东西特别感兴趣了。 蓝玄九斜靠在松江府最豪华的酒楼包间窗边向下看去。 原本百般无聊的脸上,骤然露出一抹兴趣。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睁的圆溜溜十分可爱,宛如蝴蝶翅膀般的睫毛搧呀搧好似在与人撒娇。 挺拔秀气的鼻梁下一张姑娘家般的樱桃小口,仿佛甜蜜的诱人采摘。 如此一个身材修长,近八尺的男子,却长了一张带着天真气息与童稚未脱精致的五官。 蓝玄九轻轻的点了点自己苹果般的嫩红脸颊,那双又大又圆的瞳眸中,流露出对猎物般的光芒。 安初夏不知道她此时对顾芳妙宠溺温和的表情,会被人看入了眼。 这会他们一伙人来到西大街,松江府外地商人最多的一条卖货交易的街道。 这里虽然不如东大街那么繁华热闹,卖的东西金贵。 但是这条街上的东西都是从外地贩卖过来的,很多东西都是顾芳妙和刘飞他们不认识的物品。 安初夏虽然认出这里大部分的东西,但她并不知道这些在这个时代叫什么名字。 就在大家看着每个摊子自己不认识的物件,问老板这是什么东西,叫什么名字,也好长长见识。 忽然听见顾芳妙指着一个摊子惊奇的说道:“安姐姐你看…那像不像一颗颗金黄色的牙齿! 还有旁边布袋里露出来软绵绵的东西,像不像洁白的云朵!” 安初夏转过头看向顾芳妙所指的地方,惊讶的差点把下巴掉在地上。 “这里怎么会有玉米和棉花!” “安姐姐你说什么?”顾芳妙没听清安初夏说的话问道。 这时候刘飞和墨子洛他们四个也走过来,打趣的说道:“顾师妹,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把你安姐姐这么急着叫过来看!” 安初夏已经走到那个摊位跟前拿起玉米问老板,这个叫什么。 老板看见自己大老远从西域番邦那里,搜罗回来的东西终于有人问了,露出一口大白牙道:“玉黍棒子,听番邦的人说这个可好吃了。” 其实当时老板是图这些东西便宜才愿意收回来的,到底怎么做好吃他也不知道。 不过他不知道没关系,这不是碰见一个知道的人。 安初夏问出这些东西是老板从外邦贩卖回来的,玉米在这里叫玉黍棒子,棉花叫白叠子。 她还在老板的摊位上看见了辣椒和西瓜种子。 安初夏捏了捏雪白的棉花,发现棉花里面还带着籽,这下她更高兴了。 看见这些东西不用多说安初夏也会买下来,虽然刘飞他们不知道安初夏为什么要买这些东西。 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他们也了解安初夏是一个稳重的性子。 既然她想买这些东西必然有她的理由,所以大家都没有问,也没有阻止。 看着鼓鼓囊囊的五布袋棉花很多,其实并没有多重。而真正压秤的是那三大袋玉米,整整三百多斤。 西瓜和辣椒种子更是用两块油纸包,就包住了。 这么多东西加起来,胖乎乎的老板收了安初夏二十两银子。 这一下可把王立斌和墨子洛他们惊到了,这些东西怎么比粮食还贵这么多。 看见安初夏眼睛都没眨一下就把银子给付了。 “……?!”个个都睁大了眼睛,这么豪横么! 安初夏笑而不语,他们会认为东西贵,那是因为几人不知道这些种子是多么珍贵,如果真种成功了,这得造福多少人。 48瀚华书院 因为东西太多安初夏雇辆车准备把玉米和棉花运回客栈。 原本顾芳妙也说要跟回去,安初夏看见她意犹未尽的样子,就让她继续跟着刘飞他们逛街。 安初夏做的这一切,都落进一个挤在人群里仿若十五六岁少年,那双漆黑明亮犹带天真无邪圆溜溜的眼睛里。 让他对这个眼睛里有温度的女子兴趣更浓了。 安初夏把东西拉过去后就花钱,让车夫把玉米和棉花搬进自己居住的客房。 客栈的的人都奇怪她买回来的是什么,安初夏回答问自己的掌柜,只说松江府这里的粮食种子比她们那里的优良,顺便给家里买些带回去。 听到安初夏的回答大家这才失去了探究的兴趣。 这天傍晚大家回来后聚集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裴彦华递给自己九个学生一人一块身份木牌。 告诉他们这是他今天去瀚华书院替他们报名时发的,拿着这块木牌才能进入瀚华书院听课。 裴彦华还严肃的警告安初夏他们,让他们进入瀚华书院后都低调一些。 因为这次来听大儒司马恭讲学的不仅是他们这些秀才,还有许多举人。 别到时候没高调起来被人碾压摩擦的时候,脸还先着地。 许多来听大儒讲学的学子痛痛快快逛了一天街。 次日天不亮就陆续拿着身份对牌进入瀚华书院。 安初夏今天穿着一身得体的蓝色儒衫,戴同色方巾,身姿玉立,娇颜修容,嘴角浅笑。 与身着青色儒衫的顾芳妙,跟着师兄们进入瀚华书院。 他们刚走进书院没多远,就听到书院大门口传来几个熟悉的争执声。 安初夏回头就看见与他们同船而来的其他七个学子,因为昨天没有来报名领对牌。 今天而不得入门,正在和看门的门丁争论。 惹得从他们身边经过的学子纷纷侧目。 这时候站在一旁身着芙蓉色绸缎衣裙,没有上前争论的白薇薇,看见已经进入瀚华书院里的安初夏他们,眼神里闪过了一抹恼怒。 那天他们收拾好行李下了船就不见这群裴字甲班的人,害他们找了一间住宿又贵,服务态度又不好的客栈。 就连今天来瀚华书院听讲学需要身份对牌的事,也因为昨天他们逛街忘了,没有人提醒,造成此时尴尬的局面。 安初夏看着白薇薇他们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凑近刘飞和王立斌轻声的说了些什么。 然后两人点了点头脸色漠然的朝着门口走去。 而安初夏和墨子洛找人问明瀚华书院管理人所在的地方,两人去了哪里。 剩下的书呆子陈翰和顾芳妙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先去讲学的课堂等他们。 安初夏和墨子洛找到瀚华书院负责报名的教员那里,把自己有几个师兄妹因为昨天来到松江府晚了,没来得及报名的事说明后。 负责报名的教员知道这种情况也属于正常,就让安初夏俩人把白薇薇他们几个叫进来,如果情况属实,是可以补办进入瀚华书院身份对牌。 安初夏去叫白薇薇他们时,这群人已经被刘飞和王立斌,强行领到了一边了。 有几个还大言不惭的说,“凭什么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可是来听大儒讲学的秀才,未来的国之栋梁。 还说如果刘飞不能真有办法让他们进去,自己还是会在大门口闹,直闹到瀚华书院的人,让他们进去为止!” 安初夏魅惑的桃花眼眯了迷,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真想掉头就走,不再管这群脑袋渗水的人。 虽然她这样掉头就走,撒手不管,也不会承担什么责任。 但是就因为这几颗老鼠屎,毁了长青书院的名声,着实有些不值得。 此事不为了他们七人,只为长青书院其他的先生和学子,再来松江府时不被人诟病,这件事她还非管不可。 只因为人要懂得感恩! 看在自己手里那块阅览楼的木牌,她也不能眼睁睁的让人以为,他们长青书院都是一群无理取闹的学子。 安初夏木着脸走到近前,把他们现在可以去教员那里,补办进出瀚华书院身份对牌的事说了。 白薇薇他们一愣,没想到真能补办对牌,七人连一句谢谢都没说,就急匆匆的赶着去报名了。 刘飞气的咬牙切齿,恨恨的说道:“一群白眼狼,就不该管他们!” 安初夏声音平静的说道:“走吧!上课的时间快到了。” 等安初夏他们离开后,从门房里走出来,两位穿着长衫的先生。 一位体态圆润的先生,笑眯眯地看着身材清瘦,儒雅,穿着湖蓝色竹纹长衫的先生说道:“司马兄看刚才那位女学子如何?!” 脸颊清瘦的老先生抬手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嘴角倾着三分笑意的说道:“你很欣赏那个穿着芙蓉色衣裙的女学子?!” 瀚华书院的山长简清秋脸色一僵,然后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知道这是老友在抑郁自己,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你真是越老越没正形了。” 司马恭也不在调侃自己的好友,眼神深邃睿智的说道:“穿着蓝色儒衫的女学子,处理事情大方得体。 在外知道维护教育自己学问的书院名声,是个胸怀鸿鹄,知恩图报的人。 看来卢明渊那个老家伙,也不是尽收了些…往他那张老脸上抹黑的废物点心!” 两位老先生说着话就走进了书院里,明显他们两位认识开办长青书院的山长卢明渊。 安初夏她们听讲学的地方不是在什么教舍里,而是一个类似现代操场的地方。 四周栽种着银杏,雪松,水杉树。 远处一条蜿蜒的小溪从书院里穿流而过,旁边长满绿草的高坡上修着精致的廊亭,可以供读书累了的学子休息赏景。 近百个学子接过瀚华书院里的杂工送来的一块四方垫子,铺在草坪上然后盘腿坐在上面。 最上面的位置放着一个长形的矮茶桌,上面放了一套茶具,清茶的香味慢慢散开。 茶桌后面同样铺了一块稍大的垫子,这时候就看见一位年近花甲,身形清瘦的老先生走过来坐了上去。 49怼渣举人 安初夏她们五六个女学子被安排坐在前面,而男学子们都被安排在后面。 司马恭盘腿坐在茶桌后,端起放在桌子上的香茗,用杯盖轻轻地划了划茶沫动作儒雅而流畅。 润了润喉咙司马恭拿过一卷史记开始讲课,伴着低沉浑厚的声音娓娓道来。 听完他讲解的史记,你会对世界的发展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形成一套完整的价值观,让你在以后的科考中对如何写好策略更有帮助。 底下坐的百来个学子,每个人都认真竖耳聆听,这样能听大儒对科举必考的书籍,深刻透彻讲解的机会很难得。 只要有志更上一层楼的学子,谁都不会浪费这一段时光。 之后半个月每次听大儒司马恭对四书五经,史记的讲解,安初夏都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骤然觉得以前自己认为已经读的很透彻的书籍,而真正只理解了一些皮毛。 司马恭看见听自己讲学,听的如痴如醉的安初夏,也露出老怀安慰的笑容。 看见底下认真听讲的学子们,顿觉也不枉费自己把这么多年心得传授给他们。 时间飞逝,这天是大儒司马恭讲学结束的日子。 下午授课结束后,所有在这半个月听他讲学的学子,都深深的给他行了一个鞠躬里,以感谢他的授业之恩。 司马恭穿着广袖的衣衫,双手伸出轻轻平抬示意免礼,又说了一些激励学子们的话。 然后清瘦的身姿如苍松一般挺拔的离开了,大家的视线。 司马恭走后所以的学子也慢慢的散开,安初夏和往常一样,与顾芳妙跟着师兄们一起准备回客栈。 就被刚认识不久的江芷柔拉住了。 身材丰满,长相明媚艳丽的江芷柔,是松江府通判江明达的独女,平时为人不拘小节,常进入曲楼楚馆,被许多人称为女纨绔。 东陵王朝已经建国百年,因为女子也可以通过科举当官的制度。 大大的提升女子在东陵王朝的地位,女子不仅可以立女户,经商,科考;有许多能力强,有野心的女子,接手家族产业当上了女家主。 像江芷柔这样的人,没有被养成小女人的性格,明显就是江大人有意培养自己的独女以后,支撑自家门楣的人选。 江芷柔兴致勃勃的问道:“初夏!听说今天晚上…有许多学子相约在曲幽馆,交流诗词歌赋以文会友,你们去吗?!” 不愧是松江府第一女纨绔,一说到去这些青楼曲馆,就异常的兴奋。 其实今天文人聚会这件事安初夏是知道的,因为她也被邀请了。 只因为她并不是很喜欢凑热闹,所以之前没打算去。 不过此时安初夏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把目光看向身旁的师兄们。 毕竟来松江府一趟,除刚来的次日去逛了一天街外,大家这半个月每天都忙着听讲,消化所学的知识。 精神上的紧绷,如果能放松一下,也并非是一件坏事。 而文人会并不限制被邀请的人,带其他学子前去。 最后他们九个师兄妹中,年龄最大的冯承德看了看师弟们脸上,多少都带了一丝渴望。 于是说道:“安师妹,要不我们今天也去感受一下,各地兄台们的文采!” 听到大家都想去,安初夏微笑着对旁边的江芷柔道:“好,那我们回去和老师打一声招呼,收拾一番,在曲幽馆见。” 江芷柔开心的点了点头,星星眼的看着安初夏他们把进出瀚华书院的木牌,交还给站在门口的先生然后离开。 她实在太喜欢这个性情淡然,不卑不亢,学识斐然的安学子了。 想到两人相识的场景,她简直觉得当时的安初夏帅呆了。 要说安初夏和江芷柔两人是如何相识,还要从大儒司马恭老先生讲学开始。 这次来听司马大儒讲学的读书人里有许多举人,其中有些举人认为自己学识和功名都比秀才高,倨傲的不行,整天牛逼哄哄的拿鼻孔看人。 那天因为江芷柔来的有些迟,匆忙中在路上不小心碰撞到一位,身上有举人功名的学子。 当时江芷柔也知道自己撞了人有错,连忙向那人道歉。 可是那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举人,不原谅也就罢了,也没有人规定你道歉,别人就一定要说没关系。 可他不该在江芷柔给他道歉后,不但不原谅,还口吐恶言,说她一个女子不在家学女红厨艺,相夫教子。 却不知廉耻的抛头露面,朝男子身上碰撞,简直是有辱斯文,道德败坏。 江芷柔当时真忍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小拳头,想朝那人脸上送两个豆沙包。 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的一位女学子按住了肩膀。 这一天让她深刻明白了,武夫打架靠拳头硬。 和文人发生摩擦争执,只凭着三寸之舌,就能把一个人气的吐血。 那天就看见一男一女两个学子,站在瀚华书院里的林荫大道上。从大学论到中庸,又从诗经说道礼记,春秋,从词赋到二十四史……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随着他们交流理论的深入,最后拼的就是两个人的释解学识,还有所阅读书的储存量。 这边的动静引来了,瀚华书院里的先生们。 即使被这么多人注视围观,女学子还是一如既往的面色平和,淡然自若。 两世所学的知识融会贯通。 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引经据典。 丰富的学识,广阔的思维。 最后就连那些教书多年的先生们,也听的连连点头赞叹,声称自己多有不如也。 直到把那个口吐恶言,看轻女子的男举人怼的怀疑人生,汗水淋漓,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始终身姿挺拔如松的女学子,这才双手凑拢行了个标准的书生礼,道一声承让…转身翩然离去! 这就是江芷柔和安初夏当日初识的场景。 安初夏可不知道,就因为这件看似很平常的事,自己俘获了迷妹一只。 此时的她和师兄们回到客栈后,就去向裴彦华禀明晚上要去参加文人聚会。 得到老师的允可。 大家这才回房换上平时很少穿的体面衣服,聚在客栈大堂里等两个小师妹。 安初夏换上一件月白色缎衫,着装一如既往的简洁大方,更加衬的眉眼如画,五官精致,肤色白皙,桃花眸流转间的清冽和魅惑也让人见之忘俗。 顾芳妙换上湖水蓝衣裙,脸上略使胭脂,整个人变得更加娇俏可爱。 两人都没有过多的做发饰,只是和平常一样,盘成发髻,安初夏在发髻上插了一根白玉簪。 顾芳妙带的是那天安初夏给她买的珠花。 两人就这样简单的打扮也比平常明艳许多,走出来的时候,还是让师兄们眼睛一亮赞赏的点了点头。 总算感觉到自己真的有两位小师妹了,不是每天和他们穿着一样的假小子了。 50曲幽馆 华灯初上,安初夏师兄妹九人穿戴整齐和老师打完招呼后,刚走出客栈不运就被人拦住了。 安初夏看着拦住他们去路的白薇薇他们,皱了皱眉头,不知道他们这样所欲何为。 白薇薇见安初夏师兄妹都清冷的看着他们,脸上既没表露出厌恶,也没有见到一所书院同窗的喜悦, 只是清清淡淡的看着他们并不言语。 无奈何白薇薇只好强挤出一抹甜美的笑容,声音故作软糯的说道:“安学妹,你们出去呀!” 安初夏勾了勾唇角,算作回答。 白薇薇看见她这样脸上闪过怒色,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听说今晚在曲幽馆里有一场文会,安学妹收到了邀请,能带我们去吗?” 白薇薇说完自认为自己已经放低了姿态,这个家境穷酸的安学妹,应该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可是她声音虽然说的软糯,但是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没有管理好自己脸上的表情。 细微处还是泄露出了,她对安初夏家境的不屑和轻蔑。 安初夏一个曾经的社会精英,怎么会看不出白薇薇脸上的虚假。 不过并没打算与她计较。 眯了眯魅惑的桃花眼,轻启淡粉色的唇瓣说道:“不能!” 然后就绕开他们继续朝着曲幽馆的方向走去,刘飞他们师兄弟拉着顾师妹的衣袖,拽着她飞快的追上安初夏。 从呆愣诧异中反应过来的白薇薇他们,这才意识到被拒绝了,不敢相信的看着安初夏他们离去的背影,开始口吐芬芳。 不过安初夏他们已经拐进另一条街道,谁又管他们内心有多么愤怒。 走进另一条街道的安初夏师兄妹不由感叹,松江府不愧是水路发达的府城,晚上许多商铺门前都插着大红灯笼。 虽然不十分明亮,但也不会暗不见物。 当安初夏一行人来到曲幽馆所在的这条街,简直和其他地方判若两个世界。 这里灯火透明,各个楼阁前插着许多各色的灯笼,门口还站着衣衫亮丽的少男少女正在招揽着客人。 安初夏站在街口处和几位师兄对视一眼,如果此时再不明白这条街都是做些什么生意的,那他们纯属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就在安初夏想为了自家小姑娘纯洁的心灵,要不要爽约的时候。 站在曲幽馆门口等着他们的江芷柔,看见了安初夏,带着自己的两个随从跑过来拉住了她。 “大家快进去吧!里面聚会快开始了!”江芷柔拉着安初夏说道。 顾芳妙看着江芷柔拉着安初夏的手,心想安姐姐是她一个人的姐姐,别人休想和她抢。 可爱的撅了撅粉嫩的小嘴儿,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朝俩人中间挤了挤。 被挤到一边的江芷柔,被迫放开安初夏的手。 她朝着脸上露出得意的顾芳妙,翻了一个白眼,“幼稚!” 顾芳妙小脸一昂,才不管这种行为幼稚不幼稚。 安初夏轻轻的拍了一下顾芳妙的头,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又被相约的人看见,再想爽约那是不可能了。 看着师兄们说道:“…走吧!” 男人对这种地方天生接受的就很快,他们并没觉得文人相约在这里聚会有什么问题。 师兄们很自然的就走进了,弦乐声声,靡靡之音,台上轻歌曼舞的曲幽馆。 让安初夏没想到的是,妖娆走过来的不是什么老妓,妈妈之类的人物。 而是一个脸上扑满白粉,油头粉面,看不出年龄的男人,说话的声音到是轻声细语,婉转脆韵,煞是好听! “几位公子,女郎君,快楼上请! 各位今天可是来着了,我们曲幽馆里,今晚可是有好几位鲜嫩的倌儿,**的日子。 到时各位公子,女郎,可要多捧场和怜惜他们呀!” 安初夏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偏头看见顾芳妙听的云里雾里一脸懵懂,她急忙抬手挥退这个男性老鸨,没有让他再说下去。 现在她有一些后悔带着刚十五岁的小姑娘来这里,当时只以为曲幽馆是听曲的地方,没想到竟然是一家小倌馆。 这里不仅有穿着轻薄的女妓,还有打扮妖娆的年轻男子。 他们一行人,除了经常出入这种地方的江芷柔这个女纨绔。 还有上辈子见识过酒吧,ktv,还有一些类似夜店的安初夏。 其他人多少都受到这里骄奢淫逸气氛的影响,脸上渲染了不自然的绯红。 江芷柔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进入一间非常宽阔的包间,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 一眼望去最少有二三十人,甚至更多。 每一个长条的矮几后面都坐着两三个人,正好绕着宽大的包间里一圈摆放。 中间有舞妓正在扭着曼妙的舞姿,旁边还有两位弹琴伴奏的乐师。 组织这次文会的是松江府余家的大公子余卓凯,此人二十四五岁,是一位秀才。 听江芷柔说此人自认是风雅之人,最喜欢做的也是风雅之事,从他选的文人聚会的地方就可见一二。 他所认为的风雅和真正的风雅之士,相差的恐怕是南极和北极的距离。 穿着湛蓝色锦衣的余卓凯看见江芷柔领进的安初夏,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自己当时邀请这位在瀚华书院里,一战成名的女秀才时。 她虽然没有拒绝,但是也没表露出来有什么兴趣,余卓凯还真没想到她会来。 能在大家族里混出头的人没有几个是蠢的,余卓凯虽然好一些低俗的风雅。 但是他明白能在学识上,碾压一位文采不凡举人的女秀才,他还不会蠢的去得罪。 余卓凯在看见安初夏进来后,还是礼貌的站起来抬手,把她们请到离自己不远的位置上就坐。 坐在底下的其他人,当然有些人不服气,认为她一个小小的女秀才,凭什么座位在他们这些举人之上。 不过想到那个倒霉催的举人。 被这位女秀才用文人间最熟悉的广阔学识怼的,连大儒司马先生的讲学都没有听完,就灰溜溜的提前离开了。 心里不免机伶伶的一颤,个个发怵的收敛脸上的表情,露出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笑脸。 开始了,自古不变的互相吹捧式社交。 51红衣少年 在大家互相应酬一番后,余卓凯也许是顾及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个姑娘在场,就挥手让那几个弹琴跳舞的女妓退下去了。 男人们也开始以文会友,安初夏没想再出什么风头,应景的作了一首诗,就以更衣之名溜出来透透气。 她站在二楼的拐弯处向一楼大厅看去,舞台上现在已经换上一位青丝垂落,白衣飘然的男子,美丽的舞姿闲婉柔靡,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 看来能在这繁华的松江府有名的曲幽馆里,当个小倌那也是很不容易。 自古哪行哪业都不好混,就这台上小倌的舞技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必然是下了一番苦功,才能把身体变得这么柔软。 宽敞的大厅里摆着一二十张桌子,老少胖瘦的有钱人,穿着绸缎坐在那里点了一桌丰盛的酒菜。 手里端着酒杯,怀里搂着娇柔美丽的男男女女,狎笑渎玩。 此时他们全部沉浸在这种纸醉金迷,糜烂快活的气氛中。 安初夏欣赏了一会儿,古代有名的青楼楚馆,也渐渐的对这里失去了好奇。 就连眼光扫到白薇薇他们也跟来了曲幽馆,这会被龟奴请坐在大厅角落那桌,也没让她再提起半分兴致来。 安初夏收回目光准备回去后,找个理由带着顾芳妙离开,刚转身就被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撞了个满怀。 “啊…对不起…对不起!” 红衣男子意识到撞着人后,畏惧的急忙连声道歉,声音里还带着惊恐的颤抖。 不过即使这样,他却还是离的安初夏极近。 就在安初夏准备抬手推开他时,就看见手里多出来一叠银票。 她惊讶的看着紧挨着自己身边的男子抬起头,一双圆溜溜,漆黑的大眼睛,仿佛带着水雾一般。 只要那两边长长的睫毛轻轻一眨,就好似有泪珠滚落下来一般让人怜惜! 安初夏看他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儿,皮肤白里透红,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娃。 看起来年龄不超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不止。 此时少年好似受到巨大的惊吓,看了楼下正要走上来的男性老鸨一眼,眼睛里的泪花凝结成水珠在眼眶中打转。 “姐姐!这是我…我这么多年积攒的全部积蓄,求求姐姐过一会儿,能不能拿着这些钱把我买下来带走。 我好害怕…我不想被人**! 这里有好多被**的倌儿,都被人玩死了。 求求姐姐发发善心救我一命!” 少年说的凄惨而悲凉,让人心生不忍。 男性老鸨慢慢走上二楼,少年越来越畏惧的身体渐渐发抖。 安初夏看着面前长相又甜又萌的少年,终归动了恻隐之心,眯了眯流光溢彩的桃花眸,点了点头。 少年看见安初夏点头,终于露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甜美笑容,匆匆从安初夏身边走过,只留下一个红色的背影。 安初夏把少年塞在自己手中的银票收进袖拢里。 老鸨走到安初夏跟前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问道:“女郎,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被哪位倌儿冲撞了。” 安初夏一只手背在身后,一手放在腹前,面色清浅,声音淡漠的说道:“没有,只是我刚才拦住他,问净房怎么走。” 男性老鸨也没见过像安初夏这么豪爽的女顾客,在大庭广众之下就能拦住一个男子,问去那种地方的路怎么走。 老鸨给安初夏指了一个方向,脸色同样不自然的又匆匆离开了。 安初夏勾了勾唇角,真的按照老鸨指的方向,去了一趟方便的地方。 走进后院绕过花圃,看见一间小屋门上挂着块木牌,上面写着净房两个字。 打开木门进入后安初夏不由感叹,不愧是消金窟的净房,里面打扫的很干净还燃烧着檀香。 如果不仔细闻的话,你还真闻不见异味来。 安初夏回来后正要进入包间,就听到老鸨面带笑意的站在一楼的高台上大声的宣布。 “这个月新推出的三位身姿娇美,活技超群~” 说道活技超群时老鸨还意有所指,向底下的众人暗示意味明显的眨了眨眼睛。 惹的下面一圈精虫上脑的嫖客们哈哈狞笑。 老鸨的几句话就把气氛烘托了起来,吊足了大家的胃口后才继续说道:“这次的倌儿可都是鲜嫩的幼雏。 到时候各位爷,公子,贵女郎们可要慷慨解囊不吝钱财,多怜惜他们呀!” 这个时候下面有人急不可耐的起哄道:“我是金老鸨,你的话还真多,爷都被你说的心痒难耐了,你还在这叭叭个的没完。 还不快把那些鲜嫩的小皮子叫出来,谁耐烦听这些~” 说话的男人露出猥琐的笑容,脸色浮肿,黑眼圈深陷,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样子。 明显就是这些青楼楚馆的常客。 这个男人说的话老鸨并没有介意,这些人可都是他们的衣食父母,没有这些脑袋里装满黄色小料的人渣,他们这种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不过该说的话,还得说完,老鸨扑满厚厚白粉的脸上,眼睛轻挑的向众人抛了一个媚眼。 大声的说道:“今晚令众位贵客兴奋的时刻到了。 那位想要包下看上的小倌儿初夜,就以百两银子起价,每次加价五十两。 如果谁要给看上的倌儿赎身,那可就要以千两起价了。” 老鸨为了营造紧张的气氛,整理了一下表情说道:“竞价正式开始,价高者得!” 所有的话说完后,老鸨扭着肥硕的臀部走下高台,留给众人一个妖娆的背影。 随着老鸨的离场,安初夏发现许多客人走出了包间,看来都是得到龟奴的通知。 随着走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二楼的廊道一下子站满了人。 就在人们熙熙攘攘中,第一个小倌儿被龟奴领上了台。 只见他衣着单薄,纤弱无比,让人见之生怜。 小倌儿上台后抱着琵琶自弹自唱了一首曲子,声音婉转优美,带着一丝凄美。 虽然这位小倌长相一般,但那一身柔弱的气质,能让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更有欺负的欲望。 最后这个小倌被二楼一位不愿意露面的客人,吩咐随从以二百两买的初夜。 第一个小倌被人带走后。 龟奴又领着个五官精致,眼角微挑,一颦一笑,带着无间风情的倌儿,缓缓走上高台。 52竞拍倌儿 这个小倌穿着飘逸轻薄的舞衣,跳了一只羽裳舞,舞姿曼妙,脸上妩媚的表情更是撩人。 把周围一群男男女女的客人,看的两眼灼灼,泛着饿狼盯着猎物的光芒。 这位小倌做出这样的表情,却并不是要讨好这些客人,而是想要最后给自己争取一个出路。 希望有人能看上他可以为他赎身! 可是最终他还是失望了。 这个小倌儿,因为长相出众身姿曼妙,遭到众人的争抢。 这次就连江芷柔这位松江府有名的纨绔女,都没忍住出了价。 不过最终还是被一位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以五百五十两银子的价格买下初夜。 看来两个人是认识,小倌儿被买下初次脸上虽然带着失望,但是又好似松了一口气,随后就被领走了。 当站在二楼昏暗拐角处的安初夏看见,身着一身红衣,脸颊白皙粉嫩,大大的眼儿,樱桃般的小嘴。 略敞胸膛露出锁骨的少年被带上台后,她清亮水润的桃花眼眯了眯。 明明脸上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却长着如青松般高高的个儿。 安初夏转身走进一个无人的包间叫来龟奴,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子递给他,“这是给你的赏钱,过一会儿你出去给我喊价。 没有客人与我竞价更好,到时候我再给你十两银子的赏。 如果有人和我争台上的红衣倌儿,你每次只需比喊价的人多出五十两就行。 直至喊价到两千两银子后,再回来问我是否还要加价。” 龟奴每月的工钱才五两,看见有人愿意出两倍的工钱让他喊价当然愿意,何况自己办的好还可能再有十两银子的赏钱。 龟奴接过银子后就准备出去,又被安初夏叫住了。 安初夏把红衣少年,包银票的那块红色帕子让龟奴拿着,每次喊价时让他摇一下这块帕子。 虽然龟奴不明白这位女郎为什么要他这么做,但是每行每业都有它的规矩,拿了客人的赏钱就要伺候好客人。 这会站在台上貌似乖巧的红衣小倌儿,没有做任何才艺表演,而亲自带他上台的老鸨不仅没有说什么。 还好似受到什么惊吓一般,两腿都在微微发颤。 满脸犹带天真气息的蓝玄九抬起头,向二楼回廊扫了一圈,在低下头的瞬间。 唇畔露出冷冽邪恶微笑,双眸闪烁着狂野残忍的血色光芒,神情更是狠毒寡绝。 脸还是那张童稚未脱的脸,但浑身散发出的煞气凛然还是把站在他旁边的老鸨,吓的差点腿软的跌坐在地上。 只是他在被红衣少年重新带上笑吟吟的瞳眸一扫,不禁机伶伶地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冷气又坚强的站了起来。 不知道这位祖宗,今天怎么会来到他这里还玩这一出。 当时听说这位爷要参加这次的小倌儿竞价时,差点把他这个下属吓尿了。 蓝玄九好像没听见大厅里和二楼,有许多特殊癖好的人看他样貌乖巧可爱,正在激励的报价要买他。 站在那里仿若无人般的抚摸着手腕上的血色玉串,漆黑圆润的眼眸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在二楼包间里龟奴没有再问安初夏,行礼后拿着帕子退出房间,按照她的报价摇着手中的红色帕子,喊出了一千两。 这一声震惊了,所以参与喊价的人。 有人报价一千两银子,说明这是看上这个稚嫩可爱的小倌儿,想要出银子给他赎身。 原本一派漠然的蓝玄九,听见有男人喊价一千两银子竞拍要买他,眼中的血腥之色慢慢凝聚已浓稠的几欲滴出血来。 圆润的双眸残酷嗜血的看向叫价的男人。 龟奴在对上蓝玄九可怕的目光时,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忽然想到女郎让自己叫价时做得动作。 他立即拿起手中的红色帕子一边摇,一边再次喊了一千两银子。 蓝玄九在看见龟奴手中自己包银票用的帕子时,稚嫩的脸上终于露出一抹天真无邪的笑容。 他这一笑,让旁边的老鸨更想去净房了。 自家的这位爷什么时候露出这样的笑容过,他顺着目光也朝二楼看去,除了自家楼里的龟奴在替客人叫价竞拍,也没有什么特殊。 怎么就能惹的这位爷露出那么风骚的笑容。 这话老鸨金不换可不敢说出口,他怕被自家主子剥皮拆骨扔进鬼谷再回炉重造一遍。 蓝玄九这一笑不仅惊到了金不换,也同样迷住一些喜爱他这种稚嫩未脱少年的男客们。 楼上楼下此起彼伏的叫价声更加激烈,没一会儿竞价就被叫到两千两银子。 龟奴看见这次的小倌儿竞价这么猛,赶紧去包间里询问安初夏还要不要继续报价。 外面的叫价声还在继续,蓝玄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眼神斜过去看了老鸨一眼。 满脸扑着白粉的金不换心里一颤,他真的好冤枉,平常竞拍赎身的小倌儿,真的不会超过两千两银子。 再说他当时真的是好心提醒,那个小倌儿没**前能有私房钱几千上万两银子。 就自己主子硬塞给那位女郎的两千两银票,也只能勉强说是小倌儿平常陪客人喝酒聊天,常年累月打赏积攒下来的银子。 事实上小倌儿不陪客人做一些特殊的事情,想要很快积攒来这些钱,也是很不容易。 他也没想到自家主子的魅力这么大,现在想给他赎身的客人已经出到了两千多两。 二楼回廊上一位满脸横肉,脖子上戴着比小拇指略细的金项圈,两只手上带着五六个金戒指,其中一只手的大拇指上还戴着一枚青玉扳指。 身穿绛紫色的袍子,戴的不是金,就是玉,又是宝石的琳琅挂了满身,猜都不用猜,一见就知道这是一位颇有家资的爆发户。 看见越多人喊价他越兴奋,咧开嘴露出镶嵌的两颗大金牙。 看着台上脸颊粉红稚嫩的蓝玄九,就好像看到什么珍馐美馔一般舔了舔唇,一下子就喊出了两千五百两银子。 这一下大厅里再也没有人跟着喊价了,刚才有些人也不是真的想出那么高的价钱。 只不过拱起了火气这才跟着叫价,就算是嫖客也不都是傻子,愿意出那么高的价钱去给一位小倌儿赎身。 蓝玄九抬起头一双漆黑圆润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刚才那个喊价的龟奴进入的包间。 牙齿下意识的咬了咬饱满的唇瓣。 53溜之大吉 老鸨金不换看见事情变成这样,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 他也知道主子看上的那位女郎,已经按照和他的约定,喊出主子塞给她的两千两赎身银子。 就算现在她停止叫价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毕竟看那女郎的穿着打扮,就不像什么特别有钱的人。 要不是主子对人家装可怜卖凄惨,恐怕那样眼神清明的人,根本就不会参加这种小倌儿的竞拍。 就在蓝玄九睁着又大又圆的双眸望眼欲穿,肥胖油腻的爆发户志在必得,老鸨金不换汗水淋漓的时候。 拐角包间的那扇门总算再次打开,手中拿着红色帕子的龟奴摆了摆,喊出了极为决绝的一声:“两千六百两!” 蓝玄九圆溜溜十分可爱的眼眸中,似星辰撒落,璀璨夺目,小小的嘴儿勾起露出花朵般的笑容。 老鸨金不换刚要呼出一口气,心想总算保住了自己这条狗命,就看见二楼上那个胖子还要跟着喊价。 要是今天真让他坏了主子的好事,他的狗命真的要不保了。 满脸刷着大白粉的金不换想都没想,就高声的宣布道:“两千六百两成交!” 深怕喊迟了,身边的这位爷会当场把他给分尸了,这可不是他自己吓自己。 因为这样的场景他曾经亲眼见过,所以他对这位爷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 这时候二楼那位肥胖的爆发户正想抗议竞价不公平,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两个黑衣人,捂着嘴请出了曲幽馆。 此时包间里的安初夏,脸色黑沉的从怀里掏出银票数出六张,放到已经有两千两银票的托盘里。 现在她连想哭的心都有,安初夏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原本只是帮着一个想要跳出火坑的小倌儿。 更没想到自己最后要倒贴这么多钱,她看着托盘里自己的六百两银票,不知道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来收银子的龟奴在带走银票时,把一张卖身契递给安初夏,然后就在安初夏对银票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决绝的离开了。 安初夏看着手中的卖身契上写的润玉二字,这应该是那个给自己银票,让她给赎身的小倌儿名字。 看着卖身契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眸中闪过一道慧智的光芒。 然后心疼的又掏出十两银子递给帮着她喊价的龟奴,“拿着,再帮我做一件事!” 龟奴高兴的接过,“女郎请说,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安初夏把手中的卖身契递给他说道,“你把这张卖身契送给楼下那个,刚被我买下的倌儿吧!” 龟奴一愣,这可是小倌儿的卖身契约。 这位女郎这时候把卖身契给了小倌儿,以后如果小倌儿想要离开,可没有东西约束他了。 原本龟奴看在安初夏给他这么多打赏的份上,想要提醒一句。 不过在他抬头看见安初夏清明的眼眸时,他知道自己不必开口了,就凭这位女郎眸中闪烁的慧智,那还需要自己一个龟奴提醒。 龟奴离开后,安初夏走到包间的窗口,双手托着窗台轻轻一跃~ 这时候整个曲幽馆里的人,都在猜是谁豪掷千金只为给一位小倌儿赎身。 坐在一楼大厅角落里的白薇薇妩媚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她先前好像看见有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入二楼拐角处那间包房。 想到那人身上穿的月白色儒衫,还有头上戴的白玉簪。 白薇薇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荒谬,就安学妹那样的家境,怎么可能有给小倌儿赎身的几千两银子。 二楼处一个龟奴走近穿着显眼的刘飞跟前,问明身份后告诉他,有位姓安的女郎让他说,“自己有事已经先行离开了,让他们自己回去,不用等她!” 刘飞和墨子洛他们看着顾师妹听见安师妹离开后,不安的小眼神,就都决定去向余卓凯告辞了。 这边高台上的蓝玄九接过龟奴送上来的卖身契,心里一慌好像感觉了什么,连忙跑进二楼拐角的包间,果不其然见到包间里空空荡荡那还有人在。 金不换看见主子脸色冷漠阴沉到极点,整张脸盘儿似结冰了一般,他赶忙挥了挥手让跟进来的两个龟奴下去。 小心过一会儿在这里发生人间惨案。 站在二楼上还没离开的人,就听到拐角处那个包间,一阵霹雳啪啷得劲爆声后,又重新回归到了宁静。 金不换把自己还算高大的身体尽量缩在角落里,以免被主子当成物件拆解了。 看见满地的狼藉,四分五裂的圆桌,已经看不出形状的椅子,还有碎了一地的摆件。 他不知道主子是怎么做到,能把这些东西挫骨扬灰后,自己一身红衣还能不沾一丝尘埃的。 已经顺着包间窗口爬下去,还顺手解决一个想要占她便宜酒鬼的安初夏,完全不知道曲幽馆里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知道她也不关心,此刻的安初夏还在心疼当时自己为什么会脑袋抽经,倒贴出去六百两银子为一个小倌儿赎身。 顺利回到客栈和还没休息的掌柜子,打了一声招呼走向楼上她们居住的客房。 也许是听到她说话的声音,还没睡下的裴彦华开门出来,看见只有安初夏一个人回来,就问道:“他们呢?!” 安初夏抿了抿嘴唇,眼神闪烁了一下,“师兄他们应该也快回来了。” 裴彦辉疑惑的看了一眼安初夏也没有再追问,“既然回来了,那就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早回去。” 安初夏不想对老师撒谎,看见裴彦华没有再追问,感激的笑了笑说道:“那老师也早点休息吧!” 裴彦华点了点头又回到了房间。 安初夏也推开自己客房的门走了进去,她看见堆在角落里的玉米和棉花,开始想着明天怎么运回去。 至于西瓜和辣椒种子因为体积小,重量轻,放在包袱里带着就行了。 安初夏回来没多会,刘飞和墨子洛他们也回来了。 顾芳妙看见安初夏时才舒出一口气,不开心的问道:“安姐姐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和你一起回来,你一个人多不安全呀!” 安初夏想到自己不仅会格斗和散打,就是原主本身留给她的力大无穷,要是真遇到什么不长眼的人,哪个更不安全还说不准。 不过她还是安慰性的,摸了摸小妹妹的头,“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安全的回来了么。” 看见大家都平安归来后,想到明天早晨还要早起,刘飞他们也回去早早休息了。 54返回庐山县 一夜无话,翌日清晨,天色刚翻白肚皮。 安初夏在所有人还没起来时,就穿好衣服悄悄地走出门,去到后厨打了一盆水简单的洗漱一下,就走出了客栈。 因为经常有人会赶早去码头乘船,所以安初夏很容易就在街道上找到拉人和货物的马车。 原本他们十个人和货挤一挤有三四辆马车就够了,可是为了能够让大家坐的舒服一点,安初夏还是雇来了五辆马车。 她回来的时候看见大家也都起了。 于是安初夏就给赶马车的人多一份工钱,让他们把玉米和棉花先搬上车,这样方便一会儿离开节省时间。 安初夏对于出力气干活挣钱的人向来尊重和大方,马车夫把他们送到码头后,又自愿帮着她把货物扛到了船上。 等他们下船后,安初夏已经给几个车夫都买了熟肉和饼子送给他们做早饭。 平时他们拉人拉货都为了养家糊口,哪舍得买这么多熟肉和饼子吃,就这他们也没舍得独自吃了,接过后就揣到怀里准备带回去和家人一起享用。 毕竟安初夏可没有吝啬,每个饼子里都夹了很多熟肉片。 裴彦辉看见安初夏能这么对待底层讨生活的百姓,欣慰的点了点头,抬手捋着自己下巴下并不是很长的胡子。 安初夏不仅给车夫们买了早饭,她同样给老师裴彦华和师兄们买了饼子和熟肉,还有松江府特有的竹筒稀粥。 早饭的费用大家都没有提,因为他们师兄妹相处的时间还很长,以后总会有机会还的。 就在安初夏他们刚把早饭吃完,就看见长青书院的其他七个学子也上了这艘客船。 由于上次补办进出瀚华书院身份木牌的事,被裴彦华听说后,现在更不想看这几个其他班教出来的学子了。 都是些什么人,自己学生忙前忙后给他们补办身份木牌,他们竟然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这让他作为一个老师的怎么能高兴。 不过裴彦华总归是为人师表的先生,在他们来打招呼的时候,还是给予了回应。 不过裴彦华没和他们计较,几人在瀚华书院门前无理取闹的事,不久后还是被这次庐山县其他书院去的学子传了出去。 当这件事传开后,差点没让在老友那里丢了面子的卢明渊,把他们几个撵出去。 不过此时白薇薇和表哥钟浩伟他们七个学子,还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 白薇薇走到站在甲板上看着两岸风景的安初夏身边,声音故作轻柔神秘的问道:“安师妹,昨天晚上在曲幽馆里的那个红衣小倌儿,是不是你买下的?!” 安初夏偏过头惑人的桃花眼清浅的看着她,眼眸中不带一丝情绪,直到把白薇薇看得心虚的低下了头。 这才声音淡漠的说道:“…不是!” 然后不再理睬她,继续看着岸边繁茂成荫的芦苇荡,清风吹过,绿波荡漾,让人产生无限的遐想。 偶尔有一两只野鸭从芦苇荡里游出,追逐在水面上,给这平淡的风景,增添了一份情趣。 白薇薇在安初夏这里讨了一个没趣儿,心里更加不喜她,心想一个家境贫寒的女学子,她是哪来的这份傲气敢不理睬她。 客船一路顺风顺水的到了庐山县境内,安初夏和顾芳妙商量后,找到老师裴彦华说想在云水码头下。 这段时间想在家好好休息和复习一下这次所学的知识。 裴彦华知道这次回去大部分学生都会回家,养精蓄锐,准备半个月后的乡试,于是很痛快的就答应了。 裴彦华还陪着安初夏一起去找船老大商量,看能不能在云水码头那里停一下。 黑瘦劲壮的中年船老大,想到上次这个小姑娘在自己船上后厨那里切的卤肉,好像就是在云水码头那里有人给她送上来的。 于是想起了卤肉香味的船老大,答应在那里稍停一会儿,自己也想下去买块卤肉吃。 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客船终于到了云水码头,安初夏和顾芳妙告别了,老师裴彦华和各位师兄们下了船。 俩人赶的实在太巧,就在安瑾辰和润生把最后一块卤肉卖出去后,就准备收摊回家了。 她们带着想买卤味的船老大走到了两人跟前。 “小夏!”润生抬头先看见的安初夏惊喜的喊道。 安瑾辰这才转头看见自己妹妹,高兴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夏夏回来了!” 安初夏也微笑着看着他们,“是的,哥,润生哥,我回来了。” 走到近前看见放卤肉的锅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安初夏歉意的看着一脸失望的船老大。 不过安初夏还是问道:“哥,你们的卤味都卖完了?” “…卖完了,只留下一只卤鹅早早让润生,放起来准备带回去晚上我们兄弟下酒吃!” 听到安瑾辰说的话,船老大精明的眼睛又重新亮起来了,他有些讨好的看着安初夏。 想到原本客船在云水码头是不停靠的,这也是船老大厚道才愿意帮忙,安初夏只好硬着头皮问,看能不能让两个哥哥把自己留着吃的卤鹅,今天先让给船老大。 安瑾辰和润生听后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这有什么不可以,反正明天我们可以再卤。” 看见船老大要给钱,安瑾辰摆了摆手,“拿去…拿去,反正本来也不打算卖,今天你好心的愿意停在这里,把我两个妹妹放下船。 我感谢你还来不及,这只卤鹅就当我送给你的。” 船老大也是个痛快人,两个不拘小节的男人,就这样看对了眼。 要不是客船在这个码头不能停靠的太久,两个人就差点买酒来拜把子了。 安初夏让哥哥安瑾辰找工人去船上,把自己买的玉米和棉花搬下来。 等问明有多少东西后安瑾辰和润生同时说,就这点东西那里需要找人,两人和船老大吩咐的船工一趟就搬下来放到牛车上了。 客船顺流而下离开后,安初夏和顾芳妙坐在牛车上,安瑾辰和润生坐在前边。 四个人一路迎着夕阳的霞光顺着田间小路,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偶尔传来几人轻松的聊天伴随着笑声,飘荡在绿油油长满庄稼的田间地头。 55试探 在回来的路上安瑾辰和润生顺道把,在屠夫家定的生猪肉,几家养殖的鸭子和鹅收回来明天卤。 回到家后因为天色已晚,顾芳妙便被安初夏留下住一晚,明天再送她回去。 隔壁的木檀看见他们回来的这么晚,就从两家中间的院墙伸头说他蒸了一锅馒头,让他们别做主食了。 安初夏看见自己哥哥和润生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很自然的就接受了。 说明这样合伙吃饭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想起先前润生留下的那只卤鹅,也证明了几个男人经常这么干的事实。 木檀炒菜经常控制不好火候把菜炒糊,安瑾辰和润生忙了一天回来又晚没时间做饭。 几个人凑在一起,这么一想很合乎常理。 晚饭很丰盛,回来后安瑾辰就杀了一只鸡,炒了一大盘。 在园子里摘回新鲜的蔬菜,又切了一块猪肉,炒了闷豆角,还有其他几样荤素搭配的菜品。 木檀把一锅蒸馒头都端了过来,饭菜上齐五个人围坐在桌子边开始吃饭。 安瑾辰和润生累了一天早就饿了,安初夏和顾芳妙坐了一天船也没有吃好,反而只有木檀坐在那里细嚼慢咽的吃着饭菜。 木檀看着对面的安初夏出去半个多月,明显消瘦下去的脸颊皱了皱眉头,筷子不自觉的夹着一块鸡大腿肉想要递过去。 停顿了很久最后还是放在安瑾辰碗里。 弄的安瑾辰抬起头,疑惑的看了木檀好几眼。 安初夏眼睛都没有撩起,假装完全没看见原本那双筷子移动的方向。 旁边的顾芳妙正奋力的啃着安初夏给她夹的鸡大腿,这桌子上除了木檀,顾芳妙只见过一次。 安瑾辰和润生在上次县试时,住在润松那里已经算是熟悉,在吃饭的时候就没有那么放不开。 吃完饭后回到安初夏的房间里,顾芳妙还不雅的揉了揉吃鼓起来的肚子,洗完脸和脚就滚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感叹人生的说道:“要是能天天睡懒觉就好了!” 安初夏白了她一眼,“那你投生成小猪,不就能天天睡觉了。” 顾芳妙对着安初夏扮了一个鬼脸,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投生成猪也行,只要有安姐姐伴在身边,投成什么都行!” 安初夏拿起窗边书桌旁椅子上的靠枕,砸在顾芳妙的脸上,口中吐出一个字,“滚!” 安瑾辰这个宠妹狂魔,自己屋子里的被褥可以经常没时间晾晒,安初夏这个妹妹的房间那是被他打扫的干干净净,被褥也被他抽时间晾晒的阳光气息满满。 走出房间安初夏来到安瑾辰门口抬起手敲了敲门。 “进来!” 安初夏推门进来就看见安瑾辰坐在那里,数着散落在桌子上的铜板和少许银角子。 “夏夏过来坐,这么晚了找哥哥有事。” 安初夏走过去帮着安瑾辰把铜板数成一百个,穿成一串。 一边穿铜钱,一边和安瑾辰这个哥哥说着,去松江府一路的见闻。 至于去曲幽馆里发生的事安初夏没有说。 兄妹俩很快把今天卖卤肉的收入数清穿成串,安瑾辰拖出自己床底下的一个沉沉的木箱,把穿成串的铜钱放进去,又把银角子放进另一个小坛子里。 安初夏看着快要装满铜钱的木箱,疑惑的问道:“哥,这么多铜钱你怎么不拿去镇上的银号,换成银锭或者是银票。” 安瑾辰把快装满的铜钱箱和放银角的坛子,重新推到床底的最里面,这才站起来回答道:“镇上的银号太黑了,要一千二百个铜钱才兑换一两银子,这我那舍得。” 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安瑾辰又继续说道:“等几天我抽时间拉去县城兑换,那里一千一百文就可以换一两银子。” 安初夏托着腮看着忙碌的安瑾辰,心想这个哥哥实在很勤劳,自己也很幸运能重生成为他的妹妹。 “哥!这个给你!” 安瑾辰瞪着和安初夏相似的桃花眼,惊讶看着她递给自己的银票。 “你这次去松江府不是去听大儒讲学的吗?怎么改去抢劫了?!” 他把银票接过来数清后看着安初夏,明显让她把话说清楚,这些银票从哪来的。 安初夏眯起桃花眼,勾起淡粉色的唇角,准备给安瑾辰编个睡前故事听。 “哥,我要说这些银票是我无意间,在一本古书里记载的染料方子,让润松哥卖给县里姜家染布坊换的你相信吗?!” 安瑾辰白了妹妹一眼,“你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我能不相信。” 安初夏喉咙一噎,那她还准备好几个版本的故事,不就没有用武之地了。 安瑾辰收下两千两银票,又把其余的四百两递给安初夏,“过段时间要去省城考试,这些你留在手里花用。” 安瑾辰说完就出去拿进来一把锄头,转身把房门关好,走过去搬开衣柜,用锄头撬开一块铺着的地砖。 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巧的圆坛子搬到桌子上。 安初夏看着安瑾辰从里面掏出二个五十两一个的银元宝,还有十几个十两的银锭子。 又从坛里拿出两个油纸包,打开竟然都是银票。 其中那个五万两安初夏知道是别人送给哥哥的补偿。 另一个用油纸包着的四张百两和一张五十两银票,加上那二百多两银子,应该就是这一年多来,卖卤味家里的全部积蓄了。 “哥你现在不靠我考取功名,也能过上呼奴唤婢的生活了。 要不我就别去考科举,以后跟着哥哥你混,在这里过悠哉悠哉的田园生活也很好!” 安初夏半真半假的看着安瑾辰说道。 没想到她话刚说完,眼见着安瑾辰就变了脸色。 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忙笑道:“还是考科举好,我还想考个女状元当当呢!” 安初夏觉得自己就不应该作死。 明知道安瑾辰把早逝的父母,嘱咐他供妹妹读书的话奉为圣旨。 这是安瑾辰这个哥哥心中的执着,更是一种魔咒。 只有安初夏真正的考上进士状元,功成名就后,才能解了安瑾辰自己捆绑的束缚。 安瑾辰深深的看了安初夏一眼,沉声说道:“以后不许说这话吓哥哥了。 要不…要不……哼!” 对着安初夏亮晶晶的眼睛,安瑾辰最后也没说出什么狠话来,只能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继续数着家里现在有多少银子。 56端庄的假象 松江府一间清雅秀丽的大宅院里,司马恭坐在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杯清香氤氲的香茗,正在慢慢浅啜。 墙的东北角摆放着一酱紫色的书柜,朱红色的雕花木窗前,支起的古琴旁坐着一位身穿宽大黑袍的男子,把古琴弹得铮铮作响,毫无美妙旋律可言。 即便身处如此噪音之中,修养极好的司马大儒,也能面不改色的继续修养情怀。 谁见了,能不说一句真乃神人也。 面对如此有杀伤力的琴音,就连原本隐藏在树上的两个暗卫,也选择另找一处较远的地方隐蔽。 司马恭看着自己明明已经二十五岁的外孙,有着高大挺拔的身姿,却偏偏长着一张欺骗世人稚嫩的脸。 蓝玄九发泄出心中的不快,停止继续折磨庭院里的花花草草,和不小心路过的下人。 “死女人,买下自己竟敢偷偷跑了。”蓝玄九抿着小嘴儿磨着牙心想。 司马恭偷偷吃了一颗能让人心脏平和的要丸,要不是靠这个他早就挺不住了。 看见蓝玄九脸色没有刚回来时那么阴沉,司马恭这才咳了一声,小心翼翼问道:“小九儿,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不妨告诉外公,也许能为你排忧一二。” 蓝玄九看着头发花白的外祖父,脸色终于缓了下来,不过他并没打算说什么。 只是走过去轻柔的扶起老人家,语气关心的说道:“夜已经很晚了,我扶外公去休息。” 司马恭何许人也,怎么会不明白自己外孙不愿意说,顺着他的搀扶起身。 随他的心意回去休息了。 …… 青石镇。 安初夏回来后,次日就把早就想家的顾芳妙送回去,顺便自己也买了礼物去看望老师顾童生和师母古氏。 被师母热情挽留吃完饭才离开。 师母现在再也不用因为自家私塾,招不到学童去街上劝学了。 有了她和妙妙这两个活招牌,不说老师顾童生在他们镇上出名了。 就连临县也有人把适龄孩童送到青石镇亲戚家,就为能把孩子送进顾家私塾里启蒙。 看看长大后能不能像安初夏一样,也在科举上考出个小三元来。 之后在家的日子里,安初夏趁着安瑾辰出去卖卤肉,她把家里家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又把兄妹两人的铺盖被褥都拆下来与一些脏衣服,分别放进盆里端到井边用木桶打水搓洗。 这天木檀走进来就看见安初夏家晾衣杆上,挂满衣服和被单随风摆荡。 安初夏正从后院扛着一根木头,要去把她带回来的玉米和棉花垫起来,防止挨着地返潮发霉。 就看见木檀站在院子里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安初夏一点也没觉得她个姑娘家家,扛着根和她腰差不多粗的木头有什么不好意思。 还微笑着和木檀打招呼。 木檀想起那天在山上打野猪的事,浅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又大惊小怪了。 这个丫头就不能用一般的眼光看她。 就在大家都以为她蠢笨时,她能低调的连考个小三元回来。 木檀收敛情绪走到储存粮食的仓房门口,面色柔和的说道:“小夏你上次不是说,想买辆马车吗?” 安初夏轻松的把玉米和棉花搬起来放好后,转头问道:“你不是说镇上不是经常有马匹卖的吗?” 木檀露出无奈的浅笑,“只是不常有,也不是完全没有来卖马匹的商贩。 这段时间我都有经常去牛马市场那边打听,昨天听管理人说。 今天会有几个北方的马贩子,会路过这里卖两天再去其他集市。” 安初夏早就想买辆马车了。 马车跑得快这样哥哥安瑾辰和润生哥去卖卤肉,来回路上能节省下不少时间,再也不怕天阴下雨淋湿衣服了。 听说有马匹卖,当即安初夏进屋换身出门穿的衣服带上银钱。 走出来对着站在院门口,等她的木檀说道:“…走吧!” 然后把院门用铜锁锁好,两个人这才朝着青石镇上走去。 路上碰见的村民也没有以前看见安初夏时的冷落,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就算她一个没说亲的姑娘家和木大夫走在一起,也再没人说她闲话。 安初夏和木檀都不是多话的人,一路上只偶尔闲聊几句,不过就算两人不说话,也显得特别和谐。 不过这一幕却生生刺痛两个刚从青石镇,最大刺绣布庄出来的董琳琳和徐雪珍。 徐雪珍在安初夏之前曾经也在董家私塾里读过书,跟董琳琳自小就认识。 这段时间可没少听到董琳琳在她耳边说起,这个去长青书院读书的安师妹,是如何的忘恩负义。 跟着自己曾经的老师董秀才,学到知识后就无情的离开,去了顾家那个只配给孩童启蒙的私塾里读书。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就董琳琳这样漏洞百出的话。 徐雪珍竟然没有,用她那颗端庄大气的脑袋想一想,就完全相信董琳琳这个曾经的小师妹说的话。 徐雪珍看着那个身姿挺拔的男人,清俊绝伦的脸上对着身边的女子露出浅浅的笑意,内心翻腾着阵阵酸涩。 董琳琳见身边这个时刻假装清高端庄的师姐,看着那个高大男人的背影,脸上露出藏不住的爱慕。 还有看向男子身旁安初夏那个贱人时,眼神中难以掩饰的阴郁,董琳琳撇了撇嘴,什么端庄大气,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假象。 在她第一次见到徐雪珍这个师姐时,不小心弄脏她的新裙子。 之后在徐雪珍来她家私塾里读书不久,她就在玩耍时被人从后面推倒,差点摔的毁容。 当时与她玩耍的都是一些男学童,而她摔倒时,却看到一个碎花裙摆飘过。 自那以后她就知道这个镇长家的师姐,可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宽厚大方。 想到这里董琳琳扯起一边的嘴角,眼神里闪过一抹恶毒的光芒。 主动凑到徐雪珍的耳畔~ 徐雪珍听完董琳琳说的话,后退了两步端庄秀丽的脸上露出惊愕,仿佛是不敢相信这些话是出自董琳琳口中。 之后又表示说:“这些话她就当没听见。” 然后就匆匆的离开了。 董琳琳看着脚步混乱的徐雪珍,嘴角慢慢勾了起来,恐怕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师姐了。 57歹人偷袭 回到家后的徐雪珍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盛开的一朵月季。回想刚才看见两人浅笑相谈的那一幕。 抬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紧咬着嘴唇,平时端庄的眼眸中,此时翻涌着暗沉的郁气。 想到那个连考小三元的安师妹,不仅学问好,还能过得那么恣意洒脱。 在书院里也能轻易地得到山长的重视,亲自派人给她送去,别人向往不来的阅览楼出入木牌。 还有自己老师宠着,那么多师兄照顾,就连去松江府听大儒讲学这种事,她也是事后才听说。 而这个农家出来的普通女学子,却能在自己老师和师兄们的帮助下跟去听大儒讲学,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乡试必定榜上有名。 徐雪珍不认为凭安初夏自己能负担得起,去松江府游学的费用。 此时独处的徐雪珍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羡慕和嫉妒,脸上扭曲的表情和原先的端庄大气判若两人。 抬手扫落窗台上一盆绿叶繁茂的盆栽。 忽然站起身来,朝着自己家下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大街上安初夏和木檀来到卖牲口的场地,直接走向卖马的地方。 这时候有专门帮人挑牲口的中人,迎上来问安初夏两人是否需要帮忙。 他们对这些牛马的好坏非常熟悉,牲口的年龄,是否有病,都能看个七七八八。 最后安初夏和木檀还是让一位年龄稍大的中人,帮他们一人挑选一匹。 木檀得到的消息挺早,这里的大多数好马还没被人选走。 中人走进马群,在上百匹马中牵出一匹毛色泛着光泽的黑马;之后又进去挑选出一匹棕色的马拉到两人跟前。 对安初夏和木檀说道:“这两匹马大约三四岁,刚成年不久,健康壮实使用时间长。” 木檀看后也点了点头算是认可。 他转身让安初夏从两匹马中挑一匹自己喜欢的。 上辈子安初夏也是去过马场,骑过马的人,对马匹她也十分喜爱。 对于木檀的谦让安初夏也没有推辞,她早就看上那匹高大壮实的黑色骏马。 不过好马的价格也贵,安初夏刚才看见有个人买了一匹普通的枣红马,用了四十五两银子。 而中人给他们挑选的两匹马。 马贩子竟然开价一百五十两。 安初夏对马的价格不是很了解,她看向木檀和旁边的中人。 看他们脸上平静的表情,就知道恐怕马和马之间的区别也很大。 刚才那四十五两银子的枣红马,显然就比中人挑选的这两匹马小一圈,两相一对比就显得不够那么壮实,毛色也不如这两匹纯正。 最后经过和留着大胡子的马贩子讨价还价,安初夏和木檀以一百三十八两的价格,买下了这两匹马。 给了中人二两银子的中介费。 安初夏和木檀刚牵着自己买下的马匹走出牛马市场,就被一个皮肤偏黑的男人拦住,问要不要买马车车厢。 安初夏和木檀对视一眼。 木檀对那人点了点头两人跟着来到,离牛马市场不远处,专卖打造牛车和马车厢卖的铺子。 经过一番挑选,安初夏和木檀都买了一架,既宽敞又结实的马车车厢。 在老板的协助下,两匹马被套上马车厢。 马儿明显是第一次被套上车厢,还不习惯的它们老想撂蹶子。 被已经见怪不怪的马车铺老板拿着一根小皮鞭,手中拉着缰绳,得到安初夏和木檀的允许后很快收拾的服服帖帖。 两辆马车花了近二十两银子,安初夏现在知道为什么青石镇上都很少见到马车了。 不说他们买的这种健壮的马匹,就是普通瘦弱一些的马,最低价也要三十多两,加上最便宜的车厢也需要五六两银子之多。 像他们买的这种木料好车厢又宽大的都在十两左右,这还真不是一般人或者家庭能够买得起。 回去的路上,第一次赶马车的安初夏,差点被不听话的黑马带到路边的沟里。 最后不放心的木檀无奈把黑马拴到自己车厢后面,安初夏只好坐着木檀赶的马车回的家。 路过村里时,村民都好奇的看着拴在一起的马车和赶车的木檀。 只不过木檀在村里一直给人一种很清冷的感觉,很多村民都在他淡漠的眼神中,把想八卦的话咽回去了。 傍晚安瑾辰和润生回到家,安初夏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吃完饭后安初夏才抬头对安瑾辰说道:“哥,我买了一辆马车,现在就拴在后院,你有时间找人搭个马棚。” 安瑾辰和润生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两人站起来,就朝后院大步走去。 在村里有牛车的人家都很少,还别说马车了。 在他们的形象里马车这种东西,都是大户人家才配用的物件,现在竟然在他们家后院。 这能不让安瑾辰激动,润生好奇么。 俩人走到后院看着一匹黑马拴在那里正在吃草料,旁边靠墙处还放着一架马车厢。 他们激动的走到黑马跟前想要摸一摸,就被马儿打着鼻腔甩动的头,摆到了一边。 即使这样这匹高大健壮的黑马还是征服了两个男人,稀罕的两人差点晚上和它一起睡在后院。 与大黑马磨合熟悉了两天润生就忍不住,赶着黑马拉的马车和安瑾辰去卖卤肉了。 原本每天需要两个时辰的路程,今天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云水码头。 俩人不由感叹,这个马车早应该买了,也不用在来回路上耗费这么长时间。 润生把马车赶走了,安初夏只好拿着一本书,牵着被两个喜新厌旧的家伙,抛弃的老牛到山脚下吃草。 山脚下的草很茂盛,终于得到休息的水牛,鼓着两边的腮帮子看着吃的也很开心。 安初夏找到一块平整的石头挪到树荫下坐着看书,过一阵子就要去省城考乡试 她这段时间尽量放松心情,没有像先前那样,全身心的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当中。 只有把身心调整到最佳状态,那样才能在接下来的九天六夜乡试中,以饱满的精神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安初夏看见牛在那边老实的吃草,就把目光又落在手中看得游记上。 作者笔下各地的山川河流,风土人情,描写的生动而又真实,一时把安初夏深深吸引。 就连危险靠近的时候,安初夏也只来得及抬起胳膊挡了一下。 然后翻身滚到一边迅速的站了起来。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两个大汉,看见安初夏狼狈的样子,口中发出桀桀的笑声。 其中一个身材壮实,满脸横肉的歹人,眼神露出淫邪的光芒,嘴里不干不净的说道:“小姑娘反应还挺快,就不知道尝起来滋味怎么样。” 这时候站在旁边,长脸眼小的男人对他轻声说道:“别干多余的事,废了她的右手,我们拿钱走人。 要是被人碰见了,小心吃了官司。 有了钱还怕没有女人玩吗?” 听到这话满脸横肉的歹人脸上充满遗憾,不过还是把这些话听进去了。 两人拿着手中的匕首,朝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的安初夏走去。 安初夏拿着手腕粗的木棍在手中掂了掂,还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眯了眯桃花眼,笑吟吟的看着两人。 两个歹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一愣,就是此时他们也不认为,安初夏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危险。 58想要废她右手的人 安初夏勾着唇角,看了一眼右手臂上鲜血染红的衣袖,紧握手中的木棍。 要不是自己看书太投入,哪那么容易就被这两个杂碎伤着。 安初夏可不是没见过血的人,此时的她桃花眼微微眯起,眸光中隐藏着凌厉的寒冰,唇畔边仍然带着浅吟吟的微笑。 如果是了解她的人,这时候就应该知道赶紧跑。 不过两个歹人并不知道,即将要发生在他们身上残酷的事情,只觉得安初夏这时候脸上的表情。 是害怕恐惧造成的假象。 当他们扑上去的时候,只见原本还老实站在那里的女子,两腿交替,左右变换位置。 每次都能完美的避开他们刺过去的匕首,看见她脸上的表情依旧轻松惬意,这时候两个人才感觉到不对劲。 不过为时已晚,骤然面前女子眼神一凛,双眸微眯,手中的棍棒如雨点般,落在他们身上每一处痛点上。 无论他们怎么躲避,棍棒就像长了眼睛般如影随形的打在他们身上,每一棍疼的都能让他们惨叫出声。 安初夏为了科举并不想闹出人命,所以只朝俩人最痛的地方打,并没有伤及他们的要害。 直到两人快疼的晕过去跪地求饶时,安初夏才住了手。 “你们是什么人?是谁让你们来废我右手的?” 安初夏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问道。 这次两人可不认为这是她害怕,恐惧才露出来的表情。 这明明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心狠睿智的女人。 满脸横肉的大汉虽然疼的呲牙咧嘴,但明显看得出来还想扛着不招。 安初夏右手拿着木棍,在自己左手掌里敲啊敲,只要是眼不瞎的人,这么明显的威胁都能看的出来。 相比较满脸横肉的歹人,长脸眼小的男人更懂得识时务,在安初夏棍棒即将再次落下的时候。 他连忙说道:“我招!” “巴胡!”满脸横肉的歹人不赞同的喊道。 安初夏可没有惯孩子的毛病,拎起棍子打在满脸横肉大汉的胸前,只听咔嚓一声,不用看就知道前胸的肋骨被打断了。 两人没想到安初夏的力气有这么大,这一下那个长脸眼小的男人再不敢犹豫。 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我们是临镇,云山镇上的地痞,有时候也帮着赌坊收债。 昨天午后有人找到我们兄弟,说只要我们帮着废了一个村姑的右手,他就给我们五十两银子的报酬。” 安初夏听到这里已经明白这是有人,要斩断自己的科举之路,一个读书人要是连笔都拿不起来,他还如何去走科举这条路。 想通这些安初夏继续问道:“你们恐怕自己也知道,废了一个村姑的右手,就算被抓住罪名也不会太重。 那人可告诉你们,本女郎君并不是什么普通的村姑。” 安初夏这话一出,跪在地上的两个歹人,骤然间瞪大眼睛。 就算他们不常和文人打交道,也知道女郎君这三个字,不是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自称。 只有身上有功名的女人方可自称女郎君。 而伤了一个普通的村姑,和伤害一位有功名在身的女郎君,那样的罪名也是天壤之别。 前者被抓到最多判上一两年,如果愿意赔钱和解的话,甚至不用坐牢,打一顿板子了事。 而故意伤害有功名的女郎君,就算不被判处死刑,也会被流放到边塞之地充当军户。 如果不能立下巨大的功劳,永世只能在那苦寒之地当个兵丁抵御外敌。 此时两个歹人也想明白为什么那人,要他们挑断一个女子的右手筋了,读书人不正是用右手写字。 他们现在肠子都悔青了,两人不相信找他们办这事的人,不知道这位女子是有功名在身的女郎君。 此时两人恨不得去把让他们做这件事的人,手筋挑断,以消心头之恨。 坏人之所以是坏人,是因为他们从不认为自己做的事是错的,而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两个人知道现在自己被抓住送到衙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这会儿不惜力的猛给安初夏磕头求她放过。 安初夏看着头上都磕出血的两个歹人,就想问他们你看我像圣母吗? 基于两个人不认识圣母,安初夏就没有多此一举的问。 别人都想毁她一生了,自己还要装什么盛世白莲花。 哈哈哒!!! 安初夏想了想决定还是把人送到县衙里,毕竟一位秀才的公道,无品级的镇长是没有资格主持。 就在安初夏准备把人打晕用牛驮回去,送到县衙让县令大人好好审审找出真凶,帮有功名的秀才主持公道可是能增加政绩。 这样的事,只要县令不昏庸到一定程度,还是很愿意认真调查真相。 这时那个长脸眼小的男人,看出安初夏想要动手,眼神极快的闪烁着。 就在安初夏棍棒要落下来时,他两只手捂着头急忙喊道:“等一下,女郎君,我还有话说!” 棍棒就差那么一点,就敲在了他的头上,两个汉子这时候已经气势全无,浑身瑟瑟发抖的圈缩在地上。 他们不是不想反抗,而是两人发现只要他们一动,全身的骨头都在疼。 那个满脸横肉的更惨,胸口处已经被安初夏敲断了一根骨头。 长脸眼小的汉子为了不挨一棍,只能把自己最后知道的一件事,告诉安初夏求她别把自己打晕。 安初夏听完后愣了一下,然后唇边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来。 她不怀疑这个长脸歹人话中的真实性。 虽然不知道是那家里谁要对她做这样的事。 但是既然这个长脸歹人说他曾经,在云山镇赌坊见过,那个找他干这件事的人。 曾经说过他是某镇镇长家大管事的外甥。 连想到安初夏所在的镇子,请这两个地痞歹徒做这件事的人,已经呼之欲出了。 59送去衙门 安初夏说话算话没有把他们再打晕。 因为两人浑身疼的走不了路,所以最终还是被牛驮回的村。 在田间劳作的村民,看见安初夏牛身上驮着两个灰头土脸的男人,有几个八卦心强的没忍住好奇的开口问,也只得到了安初夏淡漠的微笑。 就算有人心存不满,也只能自己憋着。 他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曾经随村里人嘲讽愚弄,懦弱蠢笨的安家丫头,已经变成他们惹不起的人了。 安初夏回来后先敲了木檀家的门。 木檀打开门看见安初夏时脸上带的浅笑,在低头瞟见她染红的衣袖时沉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安初夏扯了扯嘴角,“没事…就是遇见了,两个歹徒不小心被划了一刀。” 木檀向她身后看去,牛身上的两个歹徒这时,正想趁着安初夏不注意慢慢滑下来逃跑。 木檀皱了皱眉头,忽然凤眸中射出冷冽的光芒。 看着安初夏手臂上的伤口,再看看那边想要逃跑的两个男人,木檀这会儿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就真的蠢了。 “那两个正在逃跑的男人,你要怎么处理!” 安初夏回头看见两个一瘸一拐的歹人,脚步蹒跚的朝出村的路挪着,看上去既可笑又滑稽。 “家里有绳子吗?” 木檀这次脸上的笑容毕竟明显,安初夏竟然在他的脸颊两边,隐隐看见了可爱的酒窝。 木檀发现安初夏眼神盯在自己的脸颊处,连忙收敛自己的笑容,耳尖微红的转身去给她拿绳子绑人。 安初夏有些可惜的小声呢喃道:“多可爱的两个小酒窝,就这样没了。” 走出去几步的木檀一个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这下不仅耳朵红了,就连脖子也像染了红霞。 走出去一段距离的巴胡和莽虎听见声音,回头看见安初夏和木檀手中拿着的绳子,心中就是一阵哀嚎。 就算他们再蠢也知道自己跑不了,原本也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那个脸上总带着浅笑的女郎君,把他们两个当个臭气放了。 不过显然这个看起来很面善的女郎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们。 安初夏走到跟前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意,不过捆他们手和脚的力度可一点都不小。 两人口中发出哀嚎的呻吟声,看来他们自己也知道这次再劫难逃。 把人捆绑好后,安初夏站起来对着木檀说道:“木大哥,借你家马车一用,我准备把这两个人送去衙门,由县令大人处理。” 木檀点了点头,“好! …你跟我来,我帮你伤口处理一下!” 两人进到木檀家。 木檀拿来自己的医箱,卷起安初夏右边带血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口。 凤眸中藏着疼惜,皱着眉头检查了一番,看见还渗着血的伤口虽长,但并没有伤到经脉,这才稍稍舒了一口气。 脸色依然紧绷着。 谁都知道对于读书人来说,能写出锦绣文章的右手有多重要。 经过清洗,上药,包扎,木檀娴熟而又轻柔的很快给安初夏处理好伤口。 看着安初夏离开后,这才去套马车,准备送那两个可恶的歹人去县衙。 安初夏走出来后把牛牵进后院拴好。 回房换了一身出门穿的青色长衫,用同色腰带系上,显得身姿挺拔又儒雅。 出来的时候就看见,木檀正在费力的把人朝马车上搬,安初夏快速把院门锁好,走过去一手拎一个,轻松把两个歹人扔进马车里。 开口警告他们,如果在路上大喊大叫,就把他们直接打晕。 木檀看着如此勇猛的小姑娘,眼中藏不住笑意,心里也有些发怵,低垂下眼帘。 如果自己萌芽的那份遐想,有梦想成真的那天,心中不由萎缩一下,这夫纲还是不振为好。 木檀摇了摇头跳上了马车,瞄眼已经坐在前面的安初夏,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显得棱角分明的脸庞更加英俊。 在安初夏看向他的时候,又及时收敛了回去。 一路上没有停息,两人驾着马车直达县衙门口。 看门的衙差在看见安初夏的时候认出了她,于是主动走过来问道:“你就是松哥那个邻家妹妹吧? 那次你来找松哥,就是我帮你叫的人。” 安初夏当然早就认出这个精壮的年轻衙差,就是上次帮她喊润松哥的人。 “记得,那麻烦你再给我叫下润松哥!” “不麻烦,我这就给你叫去!”年轻衙差和另一个看府衙大门口人,打了声招呼后就朝班房跑去。 马车里的歹人听见安初夏还认识县衙里的人,现在更后悔了。 原本觉得他们被人诓去伤害有功名的女郎君,被判刑就够倒霉了。 哪成想这位女郎君还认识衙门里的人,现在恐怕他们两个就算被关押在牢里,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润松出来后就看见安初夏和木檀站在府衙大门口,他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午后。 于是快步走到跟前问道:“小夏,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有什么事吗?” 安初夏就把自己在山脚下放牛时,遭遇歹人偷袭的事说了。 把两个歹人是受人指使的事也一并说了出来。 不说润松,就是站在旁边的木檀也是心中一惊,他虽然有所猜测,也没想到当时会这么危险。 润松听了也是一阵后怕,脸色也暗沉了下来。 他们兄弟和小夏兄妹都是从小失去父母庇护,在并不温暖的杂姓村里挣扎着长大的孩童。 虽然小夏兄妹有几家同族比他们兄弟要强些,但大家都很穷,看顾也有限。 说一句托大的话,阿辰和小夏还有自己弟弟,都是跟着他身后长大的。 润松又岂能看见有人要伤害她不管。 他走到马车边撩开帘子看了一眼,肃着脸说道:“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去禀报大人。” 说完转身朝着衙门里走去。 自古就有一句话,衙门有人好办事。 安初夏他们只在外面等了片刻,里面就传来了升堂的声音。 润生领着两个衙差走出来向安初夏点了点头,走到马车边把里面两个歹人拖下来,解开他们手脚上的绳子。 把两人压进衙门大堂上,安初夏也跟着走了进入。 60衙门 安初夏进入威严的大堂里,把来前写好的禀帖交给师爷递上去,这才对着坐在大堂上一脸严肃的县令大人行拱手礼。 声称:“老师!” 有功名的读书人见到官是可以称老师或者大人。 安初夏称庐山县县令为老师是因为她考县试的时候,这位县令是她的主考官。 郭县令也在看见安初夏时,认出这位就是在县试中睡觉的女学子,他也知道安初夏不仅在他们庐山县考了县案首。 也是今年科举考试的小三元。 能在大堂上看见安初夏郭县令还是有些诧异,接过师爷递过来的禀帖看了眼,放在一边。 拍了一下惊堂木,让大堂彻底安静下来。 这才平和的看着安初夏说道:“发生的事,本官刚才听高捕快已经简单的说了。 至于你说的有人指使,本官还要审问后才能确定,去抓拿嫌疑人。” 安初夏供手说道:“…全凭大人做主。” 之后郭县令又满色严肃,语气威严的审讯着跪在堂下的两人歹徒。 听到有人出银子要他们挑断安初夏右手手筋时,郭县令脸色也沉了下来。 在他任期内本县能出安初夏这样出彩的读书了,这也是能增加他的政绩。 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如果这届期满政绩好的话,他很有希望朝上挪一挪位置。 在这紧要关头如果安初夏这个小三元的手真被人毁了。 不但他政绩没捞到还得承担一个治理辖下不利,自己这几年的付出,政绩同样会被拉垮。 这怎么能不让郭县令内心震怒。 就是为了自己郭县令也必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如果这次自己糊弄过去,他日这位学识斐然的安学子高中~ 想到这里郭县令的眼神更加坚定。 他知道安初夏几日后就要出发去江宁省城考乡试。 这件案子还要去云山镇抓拿嫌疑人赵明辉,其中还牵连上青山镇镇长家的大管事,就算他尽快处理。 这位安学子恐怕也没有时间等。 既然安初夏自己说全凭他做主,郭县令也让安初夏安心的回去备考,案子有结果会派人通知她。 安初夏走出衙门就看见木檀站在那里殷殷的看着她,旁边还站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墨师兄,你怎么在这?!”安初夏浅笑着问道。 墨子洛清高的哼了一声,“我不在这,怎么知道有人要挑断你的手筋!” 安初夏想起墨子洛父亲就是县衙主薄,家就住在府衙后面不远,应该是听到有人说起这才过来。 “小师妹,想什么呢?还不快把发生的事情和我说说。 要让其他的师兄知道你发生了这样的事,还不都得担心的去看望你。” 安初夏抬手捂着额头,诧异的看着一向清高的墨师兄,竟然眼含担忧的弹了自己一下。 “…还不快说!” 安初夏只好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把发生的事又说了一遍。 听完后墨子洛神情冷峻的说道:“这件事情我回去后会让父亲关注一下。 你回去后安心准备去考乡试,不要让其他的事情扰了心神。” 墨子洛满含关心的说道。 安初夏听话的点了点头,毕竟墨师兄是为了她好。 看天色不早,太晚回去,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哥哥安瑾辰一定会担心。 安初夏向墨子洛告辞。 坐上木檀驾的马车,在墨子洛的目送中离开了庐山县。 两人回到村子的时候天已黑了,老远就看见村口竖立着一个黑影,安初夏看身形就猜到是自己那个宠妹魔哥哥。 木檀把马车赶到跟前,停了下来。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听村里人说,看见你们赶马车去镇上了,是有什么事吗?”安瑾辰语含担心的跳坐上马车前边。 安初夏在木檀开口前说道:“没事,就是忽然想起老师家有一本科举书没看完。 想着也许对这次乡试有帮助,就去把它看完才回来,没想到回来晚了。” 安初夏没想错只要是对读书有帮助的事,自己这个哥哥一定会赞同。 “这样啊!看完了就好! 到时候真考到这些你没看完的书,那可就麻烦了。” 木檀勾了勾唇角,羡慕的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安瑾辰。 他知道这件案子牵扯到青石镇镇长这边,必须要查明真相方能抓人开堂审理,一时半会很难结案。 眼看乡试在即,小姑娘是不想让哥哥跟着担心。 于是也没有多嘴把真相说出来。 安初夏对于要废自己右手的人已经有了猜测,就不知道是她父亲还是她。 还有要废她手,断她仕途的原因。 这些事情暂且都得不到答案,安初夏也不再多想。 之后几天,安瑾辰终于在安初夏去乡试前,赶着自家马车去县城,把满满一箱铜钱兑换成百两银票。 为什么是真正好兑换成一百两银票,这不简单,那是因为勤快的安瑾辰在家就数好了。 安瑾辰兑换回来后不久,时间就到了安初夏启程去省城的日子。 此时有一个人硬说安初夏伤了写字的手臂,不好好治疗的话恐会影响她发挥。 某个清冷的正人君子,在对上安初夏明亮的桃花眼时,手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不自然的把头扭向一边,不与之对视。 安初夏说自己手臂的伤并不严重,不沾水,抹上药应该很快就会好。 某人就像听不懂一样,既不回应,也不反驳,反正在走的时候。 安初夏还是在马车上看见了木檀。 安初夏无奈,她又不能直言自己没事,不让某人跟去。 自己要真那么做的话,不成了好赖不分之人了。 毕竟她的手臂是真的受了伤,因为天热的缘故伤口愈合的并不好。 虽然没有发炎,但还是带有一些红肿,也的确影响了她的写字速度。 这时候身边跟着名大夫也好。 木檀走时把自家马拜托给润生照顾,润生为了给两家看门,这段时间搬到这边住了。 安初夏他们来到镇上接顾芳妙。 因为两位老人年龄大了,这次去省城路上会需要很长时间,来回折腾怕他们身体受不了。 在安初夏和顾芳妙的劝说下,顾童生和古氏终于同意让她们自己去省城考试,两人就在家里等她们的好消息。 61乘船去江宁城 安初夏和拎着包袱的顾芳妙上了,刚在镇上雇的马车,因为到县城要乘船去省城。 所以自家马车赶到那里没有地方放,只是留在顾家。 目送着安初夏和顾芳妙他们离开。 顾童生看见古氏强忍到两个孩子离开才流下的眼泪,伸手拉着老伴说道:“回吧! 孩子大了,让她们自己去闯,去拼吧!” 两位老人脚步有些蹒跚的走进家门。 谁也没发现离顾家不远的董家门檐下,出来倒贡桶的董秀才娘子王氏,看着安初夏他们的马车消失在长街上。 狠狠的呸了一声! 眼神中充满了羡慕和嫉妒。 觉得那些科举的主考官眼睛都是瞎的,明明自己女儿学识这么好,自小深得自家相公亲自教导。 怎么就会连院试都通不过。 不通过院试就不是秀才,连去乡试考举人的资格都没有。 而那个贱人离开自己家私塾后运气好的听说,现在已经是科举中的小三元了。 “不行!肯定是那个贱丫头,把自己女儿考试的运气带走了。 我今天得去镇西山上的寺庙里拜拜大仙,让大仙他老人家施法,把好运气要回来才行! 只要去拜了大仙,把属于自家的好运气要回来,那个贱丫头这次乡试一定会落榜。” 王氏嘴边含着恶毒的笑自言自语说完,匆匆忙忙的回去准备拜大仙去了。 这边安初夏他们已经出了青石镇,准备去庐山县福运码头坐船。 只因从庐山县出发的客船大多在云水码头不停靠,要不安初夏他们在那里坐船会更近便。 安初夏和顾芳妙坐在车厢里木檀挨在车门边,安瑾辰嫌在里面热跟车夫坐在前边。 润松站在城门边仔细的看着每一辆进城的马车,终于在一辆马车上看见坐在前边的安瑾辰。 连忙高声喊道:“阿辰!” “润松哥,你怎么这里?!”安初夏看见润松惊喜的说道。 润松目光不由的朝车厢里看了一眼。 这才回道:“前天润生陪你来县里,说小夏今天会启程去省城考试,我就想着来送送你们。” 木檀这时候礼貌的打开车厢门。 润松和安初夏打完招呼。 偏头看见坐在里面脸色红润白嫩的小姑娘,正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那么高大壮实的一个男人竟然忽然就红了耳朵。 “怎么就你一个人去,顾老先生他们没陪你去?!” “呃……”安初夏我们都不是人吗? 顾芳妙笑容甜美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呀!祖父祖母年龄大了,我没让他们跟着去。” 安瑾辰看大家很打完招呼,他们坐的马车虽然没完全把路堵上,但是后面马车要绕过还是很不方便。 于是就想和润松哥告辞把路让出来。 没想到还没等安瑾辰把话说出来,润松看着盘腿坐在车厢里小小一团的小姑娘,忽然对着安初夏他们说道:“你们先去福运码头那里等我一下,我跟着你们一起去省城。” 几人里除了安初夏听到润松说的话,眯了眯清亮的桃花眼,其他人都震惊到了。 “润松哥你~” 安瑾辰:“……?!” 润松说完转身就大步离去。 马车夫再次驱赶着拉车的马儿,向着福运码头而去。 来到福运码头安瑾辰把车费付给马车夫,几人拿着带的行李,走到码头那边的一棵大树下等着润松。 今天的天气很好,码头上人流攒动。 在阳光的照耀下,水面上波光粼粼,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环。 今天是八月初五,明天傍晚到江宁城,他们提前两天走时间上还是挺充足。 只不过天有不测风云,谁又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 润松做事一向稳重没让安初夏他们等多久,就去衙门找上司请了假,拎着回家收拾的换洗衣物过来了。 润松到后大家听到船老大喊人赶快上船,客船就要离开码头了。 安初夏他们急忙拎着包袱向船上走,顾芳妙就感觉自己身上一轻,转头就看见自己背的包袱被润松拿过去了。 “快上船,要不船就离岸了。” 润松一句话阻止了顾芳妙要拿回包袱的动作,就看见小姑娘再不多言,着急的朝船上走。 润松勾了勾略厚的唇角,跟在她身后不让其他人挤到小姑娘。 木檀诧异的瞟一眼人高马大的润松,之后眼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偏头看着安瑾辰挑着一个担子,里面放着两个不大的小火炉和木炭,还有带着路上吃的食物。 其中有一些是安初夏那丫头前段时间回来后,做的肉干和肉丁,临来前还用炒熟的燕麦和精米磨成的粉。 只说那些是要带进考场的食材。 木檀自己也拎着两个大包袱,看见走在身前的安初夏,也只能放弃心中所想,紧跟在她身后走上客船。 上船后原本安初夏他们准备的是,安初夏自己和顾芳妙一间客舱,安瑾辰和木檀住一间。 现在润松来了,他们只好又多要了一间。 因为润松一个人住一间,所以安瑾辰挑着的东西都放在他那里了。 润松得知里面的小火炉和一些吃食,是安初夏和顾芳妙要带进考场的东西,更加小心的找东西给垫起来放好,就把船上潮湿把里面的食物弄坏了。 中午安初夏他们是在船上买的馒头,就着自己带来的卤肉吃了一顿。 下午安初夏和顾芳妙在房间里,各自看书,偶尔讨论一下不懂得的地方。 几个男人站在甲板上吹着清风,看着远处,随波起伏,影影绰绰的点点白帆,谁也不敢进去打扰她们。 乘船远行,最不缺的就是鱼。 晚饭是安瑾辰用带的小火炉做了一陶罐米饭,润松去船上买回一盘红烧鱼和白煮鱼。 除了这两样鱼,还有就是一盘蔫了吧唧的小青菜。 安初夏夹了一块白煮鱼肉放在嘴里,然后眯了眯眼睛,不愧是美食还没发展起来的古代,一股又土又腥的味道充满味蕾。 不过看着大家都是很自然的在吃饭,安初夏还是面不改色的把鱼肉咽了下去。 还好红烧鱼虽然味道也不咋样,但却没有白煮鱼腥味那么重。 吃完饭后安初夏和顾芳妙也没有急着回去看书,而是在几个男人的陪伴下,来到船的甲板上消食。 欣赏着夕阳西下,晚霞映红天空反射到水面,霎时变成了红色! 仿若像一朵朵红莲绽放在水中,清波荡漾,美丽而又梦幻。 木檀和润松对视一眼,相视而笑,此时似有一种,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62路上被阻 傍晚趁着其他人还在甲板上没回来,木檀正在给安初夏换药时,还是被先后进来的安瑾辰和顾芳妙发现了。 在他们的追问下,安初夏把事情经过告诉两人。 顾芳妙心惊不已,差点学祖母古氏跪谢菩萨保佑安姐姐没事。 安瑾辰这时候才明白木檀说来省城买药的事是假,通过这件事他也看出一点点木檀对自己妹妹的特殊。 想到自己一手养大的小白菜,终于要有猪来拱了,安瑾辰内心有一种老父亲的愤怒。 木檀发现安瑾辰从看见他给安初夏换药之后,每次见到他眼神中都带着一抹挑剔。 骤然又有一丝想明白后,也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内心却有一点点窃喜。 安瑾辰这样明显的改变,不仅一向清冷的木檀每次见到他,都要谨慎的把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以免被心悦之人的哥哥否决掉。 安瑾辰这样的行为也吓着了,鼓起勇气想要追求心上人的润松。 他原本就觉得自己配不上娇润可爱又有才学的小姑娘,想到小姑娘家的两位长辈,高大健壮的润松内心更是瑟瑟发抖。 看见阿辰这么一个哥哥,对心悦自己妹妹的男子,都这么挑剔和难缠。 更何况小姑娘的祖父祖母了。 几个男人之间的暗潮涌动,谁也没在两个小姑娘面前表露出来。 半夜的时候安初夏被轰隆一道惊雷震醒,紧接着外面传来雨点啪啪打在客舱窗户上的声音。 谁也没想到傍晚的时候还欣赏了,一幅美丽的晚景,客船行驶到半夜就遇上了狂风暴雨。 这时候敲门声传来,安初夏皱着眉头问道:“是谁?!” 站在门口同样被金惊雷吵醒,放心不下过来的三个男人面面相视后,还是由安瑾辰出声问道:“夏夏是哥哥,你们还好吧!” 安初夏这才下床,帮处在迷糊状态中的顾芳妙盖了盖被子,摸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打开舱门走出去。 “哥,你们怎么回来了。” 安初夏裹着衣服看着,站在舱道上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刚才那道惊雷太响,怕你们吓到,所以过来看看。”安瑾辰说道。 润松没看见顾芳妙出来,有些担心又不好问。 夜晚虽然看不清,但是安初夏还是隐约间看见润松伸头朝舱室里望。 她当然不会以为润松有什么歪心思,这样的表现只能证明他很担心里面的人。 于是说道:“哥,没事! 这样的雷声都没把妙妙吵醒,怎么会吓到我!” 随着安初夏话说完润松也好像松了口气,停停的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伸头朝里看。 清晨大家起来看见外面依旧漂泊大雨,如珠帘般的落下,水面上圈圈点点,密密麻麻的水纹荡开。 天空黑压压的,水面上一片雾蒙蒙的暗沉。 暴雨下的人们心烦意乱,早饭大家也没有心思去吃,安初夏掏出一些肉干和白米,放在一起煮了一锅肉粥。 暖暖的喝在胃里倒也舒服。 随着时间的推移暴雨越下越大,还伴随着阵阵狂风, 暴雨使得水流湍急,连他们做的客船也有些不稳,整个上午也没有行驶多远。 这样让乘这趟船去赶考的学子们,心中隐隐有些担心。 就连安瑾辰也不安的在船舱里学那驴儿转圈圈。 安初夏站在舱室窗口微蹙额头向外看去,隔着雨帘,水面雾蒙蒙的看不清岸边的景色。 润松看着顾芳妙杏眸中露出忧心,想要过去安慰,又有点胆怯,最后只能选择默默的守护在一边。 木檀坐在桌边,凤眸柔和的静静看着,站在窗边纤细挺拔的背影。 晌午过后大雨一点要收敛的样子都没有。 此时身材壮实,肤色黝黑的船老大站在舵手旁,看着前面即将要路过一段复杂的水域,洪水的暴增水流异常湍急,增加了潜在的危险。 因此对于过往的船只渡轮行驶不稳,很容易就会造成侧翻。 船老大皱着眉头叹了一口气,他不能拿这船上,上百个人命开玩笑。 最终船老大无奈的就近,把船停靠在离永平府不远的昌盛码头。 愿意等的他可以供饭,有急事的他就把船票钱退还,让人自己选择其他交通工具离开。 外面的雨下的这么大,大家一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离开,很多人都选择了等等看。 安初夏他们也决定等等,也许雨下到晚上就停了。 就在大家的期盼中,下午的时候雨势确实有所减小,这样多少也减轻了人们心中的焦躁。 就连安初夏也舒了一口气,以为雨会慢慢的停止。 谁也没想到在晚上的时候,惊雷滚滚而来,狂风折断岸边的树枝,暴雨狂风的威压气势。 彻底打破了大家的幻想。 这时候就连安初夏也想跟着哥哥身后,学驴儿拉磨一般转圈圈。 可是看见如小鹿一般紧紧拉住自己手的顾芳妙,她一个内心成熟理智的现代精英女性,怎么能做出那么幼稚的行为。 安初夏眯了眯魅惑的桃花眼,稳了稳心神,知道最多明天就得离开,他们已经没有时间等下去了。 幸亏他们来的时候师母让把家里的两把伞都带上了,古人上路爱带伞的传统,真是有先见之明。 大雨下了一晚上,早晨依然没有停止。 八月初九考乡试,他们原本准备的是初五出发,初六傍晚到。 初七八两天调整休息,养足精神,迎接考试。 没想到会在半路上遇到下暴雨,耽误了行程这样的事。 如果现在他们再从陆路走的话,算算时间,紧赶慢赶,恐怕时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早晨吃完饭后,安瑾辰和润松去找了船老大,说明他们赶时间去省城考乡试。 这下船老大也不淡定了,毕竟考科举可是一件大事,急忙就要把船钱退给他们。 让他们赶快去永平府雇马车,也许还能来得及。 安瑾辰却只收了退回来的一半船费,毕竟他们也做了一半的路程。 船老大看见安瑾辰他们也是厚道人,在安瑾辰和润松提出想出钱向他们买油布包行李时,船老大二话没说就让船工给他们找来了。 63冒雨前行 安瑾辰和润生拿回油布后大家就开始收拾行李,用油布包裹防止被雨水淋湿。 挑子里的两担东西,更是被润松用油布包的严严实实。 行过军打过仗能活着回来的润松,做起事来更加的谨慎周到,他知道这些东西是两个姑娘,要带进考场用的一点马虎不得。 木檀也把安初夏要换的药,裹进自己的衣服里,拿过一块油布包住。 用包袱兜住拴在自己胸前。 安初夏和顾芳妙的换洗衣服用油布包住后,被安瑾辰塞进担子里。 一切收拾好后,润松推开安瑾辰自己挑起了担子。 “润松哥,我能行!”安瑾辰跟在后面说道。 润松比安瑾辰高出半个头差不多有一米九。 虽然安瑾辰也不矮有一米八几,除了肤色有些偏黑以外,五官俊朗,身姿挺拔,但是跟又高又壮的润松比起来就差远了。 润松挑着担子显然很轻松,很快他们就走下了船。 船上其他的学子也陆续背着自己的行李,带着跟随的家人,和安初夏他们一样下船后,朝永平府走去。 安初夏和顾芳妙共打着一个伞,把另一把给了安瑾辰和木檀,润松身上披着一块油布。 虽然还是能淋到雨,但他挑着担子,实在不方便打伞。 这个码头平时步行走,离永平府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今天因为下雨路上泥泞,所以安初夏他们用了半个多时辰,差不多是现代的一个多小时才走到。 这个时候差不多是现代的八点多,润松找了一个能避雨的房檐下,放下了担子。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雇马车。”说完润松冲进了大雨中。 让想到说他们去找马车的安瑾辰和木檀,晾在了身后。 房檐上的雨水哗哗的朝下流,溅起的水花攒湿了他们的鞋子。 木檀和安瑾辰把安初夏和顾芳妙挡在身后,拦住了溅在她们身上的雨水,自己的半个肩膀也被房檐上留下的雨水淋湿了。 几个人的狼狈,都被对面客栈里一个身穿绣金玄色锦衣的男人,看在了眼里。 他在看见两个男人尽量的为身后两个姑娘挡住雨水,漆黑圆润的眼眸中,闪烁过一抹耐人寻味的光芒。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修长的指间拿着一块红色帕子,轻轻在手中摩擦。 大大的眼儿,小小的嘴,脸颊白皙粉嫩,童稚未脱,只是那修长的身形一点也不比润松矮多少。 宛如扇子般的睫毛似蝴蝶翅膀一样搧了搧,男子抿着小小的嘴儿,又磨了磨自己后槽牙。 要不是他这会儿还不益露面,他真想下去把那个逃跑的女人带上来,狠狠的打她一顿屁股。 让她赎了自己,还把他弃在曲幽馆里不闻不问。 看着头发已经有些淋湿,还站的笔挺靠在墙上的女人,蓝玄九声音不善的喊了一声:“凌云,凌风!” “…属下在!” 话音刚落好似豪华的客房里凭空出现了两个人。 蓝玄九依然面向窗外,漆黑的眼眸,透过连成线的雨珠,看着对街房檐下的几个人。 他咬着牙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装扮成车夫,从前边的街道路过,雇你们马车的人里面,必须有一个穿着青色儒衫的女子。” “……”凌云,凌风,主子你直接说,马车只能是站在对街房檐下,那几个人雇佣不就得了。 可是这样的话,他们两个不敢说出口,怕被主子再送回鬼谷重造。 “属下遵命!” 蓝玄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声音极冷的说道:“用辆好一点的马车,只许……” 也许也意识到了这样不妥,蓝玄九又继续道:“只需那两个姑娘乘坐,至于那几个男的,你们随便找辆马车拉他们就行了。” “是!” 凌云,凌风刚要起身退下去。 蓝玄九从手中甩出一样东西,凌云一个燕子翻身,干净利索的接住。 看见自己手中接住的令牌凌云愣了一下,然后两人恭敬的退出房间。 大街上润松冒着大雨转了一圈,愣是一辆马车也没看见,商铺因为几天的连续暴雨,这时候还都没有开门。 想找个人打听一下车马行在哪,都遇不到一个人可问。 润松怕自己离开的时间太长他们会担心,就想回来和安初夏几人打一声招呼,在敲户人家的门问问,可以雇佣的车马行在哪里。 刚走回这条街,润松就看见两辆马车从一个巷子里赶出来。 他连忙跑过去拦住,看见前面这辆雕刻雅致的马车,赶车的是一位戴着斗笠,穿着蓑衣的中年黑脸汉子。 润松又朝后面那辆看了看,那辆破旧得马车,赶车的是一个长相壮实的小伙子。 看完后润生皱了皱眉头,经过人生磨砺的他,总有一种违和的感觉。 不过这时候已经不容他多想,两个姑娘科考在即,再不找到马车上路,恐怕时间上就真的来不及了。 润松方正的脸上神色沉稳,眼神锐利,声音洪亮的问道:“大哥,你们的马车可以雇佣吗?” 因为想给两个姑娘雇一辆好一点的马车,润松先问的是这辆中年人驾着的马车。 装扮成中年人的凌云摇了摇头算着回答,然后扬起马鞭驱赶马车朝前街而去。 没有了前面这辆雅致的马车,润松就想拦住年轻小伙赶的破旧马车。 不成想也被对方摇了摇头拒绝了。 两辆马车都毫不留情的从他面前驶过,无奈的润松只能先回去再想办法。 等到润松走回安初夏他们躲雨的房檐下,就见先前他拦住的那两辆马车停在那里,阿辰和木檀正在朝上面搬着东西。 润松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感觉眼前一片清明,并不是自己看错了。 这才快步的走过去。 原本想要问那两个车夫,为什么刚才自己雇他们的马车不同意,这会儿又怎么愿意被雇了。 可是真的走到了跟前,润松却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只是弯腰帮着安瑾辰和木檀把行李搬上去。 润松心里想,不管是因为什么,他这一路上多注意一些,也就是了。 等过一会儿,他悄悄的把这件事再告诉我阿辰和木檀,让他们之后也小心一些。 总归是先送小夏和顾姑娘去考乡试最重要。 看见走过来帮忙搬东西的润松,凌云和凌风一阵愕然,没想到这个刚才拦住他们雇车的人。 是和主子看上的姑娘是一起的,两人对视一眼,要是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答应。 64艰难的科考之路 在马车的分配上也不需要凌云和凌风多说什么,几个男人自然而然的把那辆雕刻雅致花纹,内里也干净的马车让安初夏和顾芳妙乘坐。 他们三个跳上了那辆破旧的有些漏雨的马车。 润松把身上披着的油布塞上马车顶上的一个洞,三个男人这才找了一处相对干的地方坐下。 坐在两辆车上的除了单纯的顾芳妙,还有一个没有多想的安瑾辰,其他三人多少都看出这两辆马车出现的唐突。 外面的雨还继续下着拍打在马车顶上,咚咚咚的响。 就这样大的雨声也没有阻隔,安初夏他们在路过街道的时候,听到从一间客栈楼上传来阵阵嘈杂刺耳的琴音。 坐在破旧马车里的木檀听到这个声音,转身推开吱呀作响的马车窗户。 只看见一家客栈的三楼上,敞开着一扇正对着街道的窗户,琴音就是从那里穿过千丝万缕的雨线,荡漾在这条街上。 木檀瑞凤眼里闪过一道莫名的光芒,然后慢慢消失,扯了扯好看的嘴角,心想,“就这琴技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敢弹奏凤尾。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自知之明。” 润松和安瑾辰只当木檀好奇这么难听的琴音是谁弹奏,并没觉得他这样的行为有什么异常。 安初夏也推开车窗抬头看向发出噪音的地方,骤然琴音截然而止。 透过密密麻麻的雨帘,安初夏模糊的看见一个穿着玄色锦衣的男子,站在敞开的窗前好似与她对视一般。 直到马车拐弯到另一条街上,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才消失。 凌风驾着的马车里,安瑾辰看见润松的衣服已经全部被雨水淋湿了,自己和木檀半边身子也是。 就从包袱里拿出为了节省油布包裹在一起的换洗衣服,递给木檀和润松,“快把湿衣服换下来,小心一会儿着凉。” 几个人一个车厢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三下五除二脱了身上的湿衣服,拿起自己带的衣服换上。 外面赶车的凌风顶着拍打在脸上的雨滴,把马车赶出了城,看城门的兵丁只伸头看了一眼,就缩回了城门楼里。 出城后即使他们走的是官道路上也不太好走,还好蓝玄九只让属下给三个碍眼的男人,挑一辆破旧的马车。 但马车虽破,却非常结实。 就在这么泥泞不堪的路上,马车也没有丝毫松动,两匹健壮的马儿,也健步如飞的在暴雨中奔跑着。 直到中午的时候安初夏他们在马车上,升起小火炉连带赶车的凌云和凌风,简单的吃了一顿午饭。 下午的雨有些渐小。 靠在马车上的安初夏,从行李中拿出一件衣服出来,给靠在自己腿上已经睡着的顾芳妙盖上。 自己也靠在车厢上,闭上眼睛养神。 直到一阵马儿的嘶吼声,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安初夏为了扶住差点从腿上摔下去的顾芳妙,自己的头重重的磕在了马车厢上。 “嘶…” 被惊醒的顾芳妙睁开眼睛就看见,捂着额头的安初夏,急忙闻道:“安姐姐,你怎么了?!” 想要上前帮忙,被安初夏阻止了。 “没事,就是没注意碰了一下!” 顾芳妙不放心上前拉开她的手,就看额头上磕的有些红肿。 想到自己醒来时安初夏扶着她的头,顾芳妙自责的红了眼眶要不是为了自己,安姐姐恐怕也不会磕着额头。 “安姐姐,是我不好,以后我再也不贪睡了!” 安初夏怎么会因为这个怪她,“没事的,只是磕了一下,很快就会好。” 安初夏推开了车厢的门,就天见此时外面已经是毛毛细雨。 两个车夫和哥哥三人站在马的前面,看着被山上塌下来的泥石流堵住的路。 安初夏同样傻眼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老天爷,不愿让她去考科举了。 顾芳妙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差点哭出来,小姑娘眼眶中含着泪,可怜兮兮的说道:“安姐姐,我们还能来得及去考乡试吗? 我如果连乡试都没考就回去了,祖父祖母会不会很失望!” 安初夏定了定神,安慰的摸了摸顾芳妙的头,“别担心,会赶上的。” 安初夏拿过伞撑开跳下马车,回头对着要跟下来的顾芳妙,柔声说道:“外面还下着雨,你别下来了,我先去看看~” 安瑾辰和木檀,润松三人正在和扮成车夫的凌云凌风商量着什么。 安初夏打着伞,踩着脚下的泥浆,走到他们跟前。 听到赶车的中年黑脸汉子说,要是绕路到省城恐怕要三四天。 安初夏心一凉蹙起眉头,那样的话乡试早已开始,他们就算赶到省城也为时晚矣。 白茫茫的天空,细细的牛毛小雨,已经快到傍晚时分。 安初夏紧紧握着手中的伞,朝着远处眺望,看见官道下面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尽头,有处村庄若隐若现。 她紧抿着淡粉色的唇瓣,眯了眯眼睛,眸中闪过一抹慧智的光芒,转过头对还在商量的几人说道:“天色已晚,绕路不可取。” 安初夏抬手指着村庄的方向,“我们先去那里问问本地的村民,有没有绕过这段官道的小路。 如果没有的话,那我们~” 大家都明白安初夏没说完的话,走陆路本来就比水路要绕的远,古代的路又不好走。 特别是这刚下过雨的路更是难行。 如果没有捷径绕过这段被堵的官道,那他们恐怕真的赶不上今年的乡试了。 大家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听安初夏说的话,赶着马车去村里找了一户人家问路。 润松和安瑾辰敲开门后上前询问,还别说常年居住在这里的村民,哪有不知道几条小路的。 那家人开始虽然愿意带他们走小路绕过官道,但天色已晚,只说天黑后小路难行怕有危险,只愿明天白天带他们走小路。 算了一下行程,安初夏他们知道明天白天一天,根本就赶不到省城。 顾芳妙急得直接哽咽出来,安初夏眉头也紧紧皱起,对一个苦读的读书人来说,科举考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安瑾辰也急的直上火,抓着自己的头发。 木檀看着身旁的安初夏,凤眸中的疼惜都要溢了出来。 润松见原本圆润的小姑娘,现在憔悴的流着泪,更是心疼的想要把她揽在怀里细心安慰。 只不过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知道以他现在的身份,这样的行为只会吓到顾芳妙。 安初夏把目光移向这户农家小院,里面大人小孩人口众多,吵吵闹闹,住的十分拥挤。 她眯了眯桃花眼,目光流转间清亮起来,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一样东西,伸向这家人的面前摊开手掌~ 65艰难行走 掌心中躺着两枚银灿灿十两重的银锭子。 足够这家人再盖一处院子。 安初夏很好的给大家展示了一出什么叫做,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这家人看着她手中二十两银子,每个人眼中都冒出了贼亮贼亮的光芒。 这二十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像这种人口多地又少的农户,十年八年,也不一定能存下这么多银子。 此时看见银子就在自己眼前,怎么能不让他们心动。 最后这户人家的主人,安排了自己两个儿子给他们带路。 凌云装扮的中年马夫瞧着这家人,心眼挺多,就粗声粗气的说道,“银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我们知道你们家就住在这里。 如果不能把我们平安带过去,可不要怪我们把银子收回来。” 那家人看安初夏他们虽然穿着不是很显富贵,但各个样貌出众,气质不凡,就连那两个马夫,也自有一股凛然之气。 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种农户人家能够惹得起,本来就算有一些小心思,也不敢真的使出来。 这下被警告了一番,就更不敢有其他想法了。 两兄弟老实的带着安初夏他们一群人,穿过树林从一处狭窄的山间小路艰难的前行。 毛毛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天色也已经暗黑。 润松和凌风砍了易燃的松木捆绑上几块木炭,绕上半干的野草藤,点燃了火把。 刚才从这户人家用一两银子买了一些干饼子,大家对付着,吃了口晚饭。 因为道路过于狭窄马车很容易侧翻,为了安全,安初夏他们谁也没有再坐上去。 两根火把一前一后,虽然不是十分明亮,但是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人的鞋子已经沾满了泥浆,湿漉漉的跟着后面走。 因为刚下过雨的山间小路实在难走,一个时辰后顾芳妙即使和安初夏相互搀扶着朝前走,也差点几次摔倒。 安初夏看出顾芳妙咬着牙走路已经一瘸一拐,就问道:“怎么了…妙妙?!” 顾芳妙摇了摇头,声音有些颤的回道:“没事,安姐姐我们快走吧!” 走在前面拿着火把给他们照着路的润松,也看出了顾芳妙的不对劲,把火把递给安瑾辰,走回来伸手拉过顾芳妙,说了一句:“得罪!” 然后就把她背了起来。 顾芳妙挣扎了几下,润松的大手轻轻的在她小腿上拍了拍,立马让她红着脸消停了。 安初夏想到顾芳妙从小到大不说娇生惯养,但也绝对没走过这么多路,肯定是脚上磨起了水泡这才走路一瘸一拐。 小丫头还挺坚强,硬是强撑着不说。 这时候木檀走到安初夏跟前问道:“你还好吧!需不需要人背!” 安初夏一愣,摇了摇头,发现大晚上的木檀看不见,又轻声说道:“不用了,我能走。” 安瑾辰在前面打着火把,回头看见木檀想背自己妹妹,这他哪能忍。 把火把塞给带路的那户人家老大,脚步重重的踩着脚下溅起的泥浆走过来。 把木檀挤到一边,说道:“夏夏,哥哥背你!” 安初夏自知体重不轻,这一年下来她也快长到一米七了,在这个古代女子中已经算高个子。 哥哥虽然比她高了十来公分,身材也算挺拔建朗,但因小时候饥一顿饱一顿长得并不壮实。 她怎么忍心让他背自己走这么艰险的山间小路。 “不用哥,我没事!” 安初夏话刚说完脚下没注意一滑,身旁的木檀一把扶住她。 “小心!我扶着你走!” 安初夏点了点头算作答应,晚上的路不好走,两个人相扶着避免掉进沟里,这样更安全一些, 凌云和凌风看见这一幕,都扯了扯嘴角,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决定不把看见的这些跟自家主子说。 否则他们看见又没有阻止,那他们两个受到的惩罚,就不是回鬼谷重造那么简单了。 顾芳妙从开始的不习惯,难为情,到后来在润松宽厚的背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润松虽然长时间背着胳膊有些酸,但他心里却异常的喜悦,就连身上背着并不轻的顾芳妙也不觉得累。 安瑾辰在前面拉着安初夏这个妹妹,就怕一不注意滚下斜坡,那下面可都是划人的毛草,山石和扎人的荆棘。 木檀走在旁边,偶尔在路滑危险的地方相互搀扶一下。 这一晚上他们走过狭窄的小路,马车险险前行的陡坡,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绕过大山间那段被堵的官道。 重新站在平整的道路上大家都激动不已,那对兄弟两看自己的任务完成后,就来到安初夏跟前意图非常明显。 就是要把剩下的那十两银子该给他们了。 安初夏会留下这十两银子到地方再给,也是怕他们领路时,会因为天黑在路上拖拖拉拉不愿意走。 现在既然已经把他们带到大路上,安初夏也按照承诺,把十两银子递给他们。 看着兄弟俩高高兴兴的拿着银子离开,安初夏内心也很欣慰,不管这家人有没有小心思。 也都是普通的穷苦人家,把银子给他们赚到,能够帮到他们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来到路上大家并没急着走,这一晚人困马乏,都需要短暂的休息。 凌云和凌风把马儿牵到一处草长茂盛的地方,让两匹马吃些草休息一会儿。 润松找到一处干净的地方,把已经醒来的顾芳妙放下,走过去帮着安瑾辰开始做早饭。 木檀找了一个蔽静处,卷起安初夏的右边袖子,看见比先前红肿的伤口皱起眉头。 很明显伤口是沾了雨水,手指弯曲挖了药膏动作轻柔的给她抹药。 安初夏感觉原本有些火辣辣的伤口抹上药膏后,变得清凉舒服了很多。 木檀给安初夏抹完胳膊上的伤口后,并没有把药膏收起来。 而是看着她说道:“把鞋袜脱了,我给你治疗一下脚上磨的泡。” 他和润松昨晚都看出两个姑娘家脚皮嫩,肯定是磨起泡了。 顾姑娘走路疼的一瘸一拐,润松这才抛开礼制过去背起她。 而小夏后来即使脚上同样磨起水泡,她却没有表露的太明显,依然坚持着走了一路。 安初夏听木檀要给她处理脚上磨出的水泡,倒不是不好意思,只是觉得该入乡随俗。 最起码的礼仪还是要遵从,于是说道:“谢谢木大哥,我自己拿针挑破,抹点药就好了。” 安初夏说完话就看见,木檀漆黑深邃的凤眸,紧紧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66关闭的城门 最终安初夏还是没扭过木檀被脱了鞋袜。 看见她大拇指和小拇指上,分别磨出两个水汪汪的水泡。 这次木檀没有手下留情,从医箱里拿出一个银针,快很准的在水泡上刺了一个对穿,把水泡挑破抹上药。 木檀没有做多余的动作,干净利落的处理完后就要把银针和药收回医箱,被安初夏拦住,“这个先借我用一下,妙妙脚上可能也起了水泡,我去给她处理一下。” 木檀点了点头,把东西递给了她。 下了两天两夜的大雨,今天终于出了太阳。 晨曦的阳光渐渐升起,空气中,浸着青青草香,树枝上鸟儿的叽喳声,也变得动听起来。 马儿在那边美美的吃着青草。 安瑾辰用陶瓷罐煮了肉粥,配上昨天晚上从那户人家买得没吃完的杂面饼,这就是他们今天的早饭。 这时候还有肉粥吃,也幸亏当时安初夏想到乡试要在考场里待很长时间。 听老师给他们讲过进入考场后,吃喝睡的环境,供的饭菜非常随便,不是每个人都能吃得下去,吃的饱。 为了有体力继续考试,还是自己准备一些吃的带进去更好。 睡觉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一块板子,白天做考试的案桌。晚上和他们坐着的木板拼在一起,就是考生睡觉的地方。 听到这些后,安初夏就想到做一些既能储存时间长,又能顶饿的食物。 要想满足这两个条件,非肉类品莫属。 能够煮成肉饭,也能煮成肉粥,就是做零食吃也不错,肉干就是最好的选择。 古代不允许随便杀牛,做牛肉干那是不可能,家猪的肉又太肥,最适合的就是纤维粗的野猪肉。 于是安初夏从松江府回家后就拎着一把磨锋利的柴刀,去山上寻找几天猎了头野猪回来,全部制作成了肉干足够他们来回路上吃了。 安初夏走过来帮顾芳妙脚上的水泡挑破抹药后,两个人又去不远的小河边清洗了一番。 大家这才坐在一起开始吃早饭。 安初夏和顾芳妙一人吃了半块饼子,喝了一碗粥。 剩下的几个男人把杂面饼子分吃完,又快速洗漱用具收拾东西上马车。 这才又快马加鞭的朝省城赶去。 安初夏和顾芳妙被大家要求,尽量要在马车上多睡觉休息,因为今天晚上寅时就要开始经过搜查进考场。 留给俩人休息的时间并不多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人也明白,上马车后就盖上带的被子很快的入睡。 凌云知道里面那个安姓的姑娘,就是自己家主子看上的人,所以不敢掉以轻心,尽量把马车赶的又稳又快。 木檀也没有闲着,他是懂一些科举要用到的东西。 怕时间太紧来不及,所以给两个姑娘检查了下考篮里,科考时要用到的物品是否都准备齐全。 看完后不出所料,所需的纸墨笔砚一些科举要用的物件,两人准备的都很充足。 看样子已经有人给她们检查过了。 那个人非顾童生莫属,还有谁能把科举要用到的东西做的这么细,就连毛笔也给他们每人准备好两根。 再多就不让带进去了。 木檀把考篮放回,看见安瑾辰和润松都躺在马车上休息,自己也靠着车厢闭上眼睛。 因为昨天晚上大家都一夜没睡,之后的路马车是几个男人轮换着赶的。 凌云和凌风也觉得安瑾辰和润松人不错。 至于木檀,两人不宜评价~ 也许是昨天晚上太累了,中午的时候安初夏和顾芳妙睡得都没有醒,除了赶车的安瑾辰和润松,其他的人也没有谁要停下来吃饭。 直到下午的时候大家才停下来,在路过的小镇面馆里吃了一顿热乎饭,顺便买一些路上吃的食物。 也给两匹马买了一袋子青草掺杂的豆饼料。 继续上路后安初夏心都凉了半截,因为按照路程时间算,他们已经来不及了。 只不过大家努力这么久,谁都没有说出放弃的话。 不管赶不赶得及,这趟省城都要去。 天黑以后顾芳妙把头靠在安初夏的肩膀上,几滴泪水浸进衣服。 安初夏轻轻的拍着顾芳妙的背,安慰道:“没事,安姐姐明年再陪妙妙来考。 明年咱们考个解元回去,老师一定会更高兴!” 顾芳妙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安姐姐,你知道吗? 我出生后不久父亲就死了,母亲也丢下我回了外祖家,我是祖父和祖母一手带大的。 他们既希望我过的快乐,也同样希望我能顶起顾家门楣。 祖父曾说哪怕不做官,也希望我考个功名出来,能够开设一个像长青书院那样学院。 这样也不堕了,顾家祖上的名望。” 顾芳妙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我知道祖父放弃科考,这么多年内心是愧对顾家祖先。 我一直想要替祖父完成这个心愿,三岁启蒙,到今年十六虚,整整十三年的努力。 就这样连考场都没进,让我如何甘心。” 安初夏没想到平时看着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内心也有这么重的负担,心疼的轻轻拍着安慰她。 坐在前面赶着马车的润松更是心疼的整个心脏都揪着疼,小姑娘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怎么能不让人怜爱疼惜。 马车终于在半夜丑时前赶到省城城门,看着高高的城墙,关的严丝合缝的城门。 大家的脸色都相当的难看,就算他们赶到了又如何,关闭的城门晚上是不会轻易打开。 安瑾辰要去踹城门被润松拉住了。 如果无缘无故踹响城门,看城门的守卫兵丁不计较还好,遇到脾气不好的出来打你一顿,你也得受着。 不过润松把安瑾辰拉开了,城门还是被人咚咚咚的踹响了。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猛踹城门,那个赶马车的年轻小伙。 里面看城门的守卫终于被这么大的声音吵醒,骂骂咧咧提着一盏灯笼爬上城门楼上,向下看着安初夏他们一伙人。 口气非常不好的喊道:“快滚,大半夜的敲城门,老子出去打你们一顿,也没处说理去。” 装扮成中年车夫的凌云没有和这看城门的兵丁多话,看似轻轻一甩,一块乌金的令牌,融入黑夜,精准的砸在兵丁的额头上。 67乌金令牌 “哎吆!”兵丁摸着被砸出一个包的额头,正想骂人。 就看见刚才叮咚一声掉在地上的东西,泛着星星点点玄青的光泽。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差点惊掉下巴。 这块令牌黑色乌金所铸,上面铸有麒麟图案,此令牌,堪比皇子,皇女令。 看城门的人怎么可能不认识。 手中这块令牌不说半夜进入这个小小的省城,就是要进皇城大门,恐怕也没有几个看城门的守卫敢阻拦。 兵丁不敢再口出污言,赶紧提着灯笼下去把城门打开。 凌云走上前去,接过看城门守卫兵丁双手递还的令牌。 在众人的惊讶和木檀了然的眼神中,继续驾着马车带着他们进了城。 虽然大家心里都有疑惑,但此时也不是追问的时候。 加上大家和两个车夫都不熟,他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别人愿不愿意说还不一定。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们再找客栈修整一下去考场。 安初夏也把这份疑惑先放下,直接让赶车的润松和凌云,送她与顾芳妙去考乡试的省城贡院。 两人把车厢门关好,里外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安瑾辰和木檀开始把两个要带进考场吃用的物品弄好,又把古氏给她们准备铺垫的两张厚毡毯分开包裹好。 因为所带的东西里面防止夹有小抄,都不允许有夹层,晚上盖的东西也只是厚布做的毯子。 幸亏他们所在的地方属于南方,八月的晚上也不是很冷,要不这样的厚布毯子还真顶不住。 小火炉体积也不大,是许多考生都会带的物件,木炭也用油布包着,防止脏了其他的东西。 最后把所有的东西分别整理到两个包袱里,这样下车后方便她们携带进考场。 马车停在城东南建立的省城乡试贡院门口,这时候已经有很多考生在那排队接受检查后进入考场。 女学子这边应该是人少的原因,看来为数不多的女考生,已经经过搜查进去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下车后,从安瑾辰和木檀手里接过考篮,还有装着吃喝用品的包裹。 在安瑾辰紧张的不停唠叨中小跑着到贡院门口,还有一些排队正在接受搜查的男学子。 看着匆匆忙忙,狼狈跑过来的两个女学子,都露出来了奇怪的眼神。 安初夏和顾芳妙先后被女史带进旁边的小房屋,接受最严苛的检查。 这次的搜查比前几次都要严格,安初夏她们几乎被脱的只剩下亵衣亵裤。 让安初夏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带来的包裹里翻了一个底朝天,搜查考篮的时候,虽然没有那么粗鲁,但是每一样检查的也很仔细。 幸亏安初夏准备的吃食,炒熟精米和燕麦磨成的粉,还有做成的肉干都不需要再掰碎检查,一眼就能看出里面不可能夹藏什么东西。 吃的食物这才免遭毒手,没被检查搓揉的难以下咽。 俩人被检查完出来的时候,安初夏整张脸都是黑的,顾芳妙羞红了一张脸,低着头只想赶快离开这里。 安初夏和顾芳妙通过搜查之后,沿着甬道分别去找属于自己的号舍。 安初夏顺着通道找到自己的号舍,从考篮里拿出一根自己带来的蜡烛点燃。 看着前檐高不过六尺,入深四尺,宽也就三尺左右,整个号舍最多不会超过一点五平米。 安初夏叹了一口气,要是个子再高一些站着走进去都能碰到头。 听到有蚊子嗡嗡的声音,安初夏从包袱中找出编的艾草绳,拿出一节点燃。 这是古代最常见的一种驱虫方法。 东西放好后,安初夏把当作考桌用的案板抽出来,与坐着的板子拼在一起,拿出厚毡毯铺在上面。 自己试着躺下两腿曲起,真正好躺在这个狭小空间的木板上,想要舒展开那是不可能。 经过一路的波折安初夏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伤口也因为不小心沾上雨水,现在依然有些红肿。 她在睡前拿出药膏把伤口涂抹一遍,这才吹熄蜡烛,躺在木板上调整好姿势慢慢睡了过去。 考生进入号舍后就迎来另一场考验。 天气和环境的考验。 因为乡试的三场考试,每一场都历经三天,三场考完就是九天,这期间吃喝睡都要在这间号舍里。 农历八月份,正是南方“秋老虎”的季节,蚊虫张狂肆虐,气候闷热异常。 安初夏睡觉时只盖了一件衣服,燃烧的艾草烟雾缭绕,使得蚊虫们也没有了那么嚣张。 几天的大雨使得号舍里也很潮湿,安初夏次日清晨被早起的考生吵醒以后,就觉得有些鼻子不通。 她从考篮里找出木檀提前给她准备好,去暑气湿热的药丸,倒出两颗含在嘴里慢慢的咽了下去。 心想幸好她分了一半给妙妙,就她这样经常锻炼的身体,都被这一路上折腾的有些疲惫,这会儿已经有感冒风寒的前兆了。 何况平时只是吃的多看着微胖,实际是经常读书不运动,有些气虚的小姑娘了。 安初夏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拿出小火炉放上木炭点燃,就拎着陶瓷罐去号舍旁边的缸里打水回来烧。 她觉得这个考场最人性化的就是这口水缸了。 把陶罐放在小火炉上烧水后,安初夏就开始洗漱整理自己。 在洗漱的时候安初夏发现号舍隔墙上贴着一张纸,男学子方便去左边巷尾净房,女学子去右边的巷尾净房。 安初夏猛然走出号舍,她刚才走出来打水的时候,好像看见自己的号舍就离巷尾不远。 当看见从巷尾数到她所在的号舍,正好是第五间,其中只相隔四间号舍的距离,安初夏该庆幸自己不是挨的最近的。 还是该悲哀自己离的也不运,同样能够闻到那股,让人熏得头昏眼花的味道。 她决定从今天起就不吃药丸了,也许鼻子不通也是一件好事,闷是闷了点,最起码不用享受这臭味弥漫的熏陶。 趁着现在上净房的人还少没传出味道。 安初夏进入号舍后赶快用烧开的水,冲了一碗精米燕麦粥,把几块肉干撕成丝搅拌在里面,就着油纸包着的腌制萝卜干,吃了一顿营养又方便的早饭。 吃完饭后安初夏收拾干净,把陶罐里剩下的开水倒在装水的竹筒里,留到渴的时候喝。 然后把昨晚充当床板的木板抽出来,再次插进号舍,两边墙上的凹槽中当作考桌用。 从考篮中拿出纸墨笔砚摆好,滴水研磨,把一切准备妥当。 当第一缕曙光升起的时候,官史们走进来,开始给考生们发头场卷子。 68策论 安初夏从装着卷宗的油皮袋子里拿出考卷,一目十行,看完后她表情更加轻松。 显然对这些考题,她已经做到心中有数。 头场主要是考经义,四书五经里的内容。 安初夏猜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第二场是诗赋与实用文体写作。 第三场应该考事务策论,侧重让考生从自己的角度来评论国家的前途与自己的志向。 这些都是每次乡试,会试必定要考的题目,只不过每次考的内容都有变化。 安初夏记得前世在哪里看见过,好像有的朝代科举考试,第一场和第二场以及第三场考试中间都可以出来休息一晚。 可是自己穿到的这个东陵王朝科举制度却不一样,中间也是可以休息一天,但却不可以出考场。 让安初夏失望的是,她身体底子太好,吃两天药丸后鼻子就通了。 三天后,第一场考试完安初夏就把答完的卷子,仔细检查过后装进卷袋里,等到监考官过来把头场卷袋口打上封印,她就可以出去走动了。 酉时刚到监考官开始封印考卷。 安初夏在监考官封印完考卷后,把装着卷子的卷袋放进包袱最里面藏好。 赶忙走到一处闻不见巷尾味道的地方,把自己鼻子里塞的两块绢布抽出,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 虽然这里同样味道不怎么好闻,但相比巷尾那里飘散的屎尿味,安初夏觉得这里已经算是空气清鲜了。 陆陆续续有学子做完考卷封印好,跑出自己巷尾的号舍,就像那里有洪水猛兽般让人想要逃离。 整个考场中每隔几步远就站着一位监考使官,学子们就算考完第一场允许出来活动。 大家也不敢相互交流说话,都远远站着舒展舒展僵硬的身体。 安初夏站在那里看见从最靠近巷尾,被称为粪号的号舍里,走出来的人时她惊讶了一下。 徐雪珍!还真是巧。 看她小脸蜡黄,这几天应该被熏的不轻。 号舍离巷尾那么近恐怕是谁,也是吃不香,睡不好。 看她走路发飘,这才考完第一场就这样,剩下的两场考试能不能坚持下来还很难说。 徐雪珍当然也看见了安初夏,她略带阴郁的眼神闪了闪,之后走到了另一边通风处站着。 安初夏收回目光,朝四周看了看,并没见顾芳妙,她的号舍应该不在这条通道。 就连她十来个师兄们,安初夏也是一个也没看见。 这也算很正常,几千个考生,这遇见的几率实在是太小了。 天已经暗了下来,再不想回自己的号舍,安初夏也不得不回。 朝回走的安初夏在经过自己隔壁两个号舍时,忽然站住了。 她定定的看着脸色憔悴发白的墨子洛,不知道他这三天经历了什么事,怎么好似一副遭人蹂躏的凄惨模样。 墨子洛感觉前面有人,抬眼看见安初夏不由露出苦笑。 安初夏对他点了点头,偏头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监考使官,什么也没有说就走回自己号舍。 然后开始淘洗精米放在炉子上熬粥,又拿出一把肉干扔进去,这次她煮的比较多。 等肉粥咕嘟嘟熬好后,安初夏盛了满满一碗,又扔进些腌制萝卜条在上面,手里攥着十来颗小药丸。 然后在监考使官的注目下端到相隔的第二个号舍,放在墨子洛的案桌上,一句话没说就离开了。 安初夏敢这么做是因为第一场已经考完了,卷袋也被封印。 此时如果想要作弊,只能撕开封印卷袋口,那这份考卷也就无效了。 这时候谁要选择作弊就等于退出这次考试,还会被发回原籍,废除已有的功名,终生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这样严重的后果,只要不是傻子,都不会做多余的事。 所以这时候监考使官不会管制的太严,只要不来回走串聚集聊天,他一般都不会管。 墨子洛看着案桌上的腌菜肉粥,眼眸中似有水雾闪现,然后慢慢端起来喝了一口,暖暖的粥流进胃里,让他舒服的叹出一口气。 他带来的糕点和食物被搜查的官使掰成碎块,看着那些东西墨子洛怎么也吃不下。 考场里的饭菜对这位大少爷来说,也是难以下咽,这三天里没把他饿死,已经算是他坚强了。 墨子洛想安师妹这那里是给他送了一碗粥,这简直就是救了他一命。 看着桌上还有十几颗药丸,墨子洛垂下眼帘,也藏住了自己内心的跳动。 八月份的南方白天还很热,晚上的时候就有些凉,这天晚上安初夏就把那条厚毯子拿出来盖了。 第二天是头场考试完休息的日子。 安初夏包了一些腌制萝卜干,精米燕麦磨的粉,还有肉干给墨子洛送去,在监考官使越来越严厉的眼神中,匆匆的交待几句就退了回去。 安初夏在看见墨子洛脸色那么难看的时候,就想到他应该是饿的。 在一个书院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安初夏早就发现墨子洛不仅人清高,还有一些洁癖。 可以想象那些被人又摸又搓的食物,恐怕是怎么也咽不下去,这才有先前那副脸色发白瘫软趴在案桌上的样子。 经过中间一天的休息,翌日第二场考试正式开始。 不出安初夏所料,考的是诗赋和实用文体写作。 三天后,第二场考完,期间依然休息一天。 接着考第三场,也是这次乡试的最后一场。 现在所有考生的脸色都变得苍白无力,包括安初夏也是。 如果她不是靠近巷尾的地方,情况也许会好一些,毕竟谁处在这种环境中,也很难吃的香,睡得好。 加上考试对精力和身体的双重消耗。 就算是安初夏经常把肉干当成零食补充能量,考到最后也同样感觉到有些疲惫。 不过还好这个身体,本身体力就好,加上她穿来后一有时间就练习散打和格斗。 身体底子好,即使考到最后有些精神不济,安初夏也用凉水洗脸,保持脑袋是在清明的情况下答题。 别的学子也许会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头场和二场,他们对第三场考试不大重视,认为是“空议论。” 在科举考试中占的分量并不重。 安初夏却并不这么认为,在她看过的经史典籍里,历朝历代策论在科举考试中,应该不像其他学子想的那样无关紧要。 有了这样的见解,整篇策论安初夏写的都非常用心。 三场乡试考完,安初夏终于放下毛笔。 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卷面的整洁,是否有漏字,犯没犯皇室和尊者的忌讳。 69暴露本性 认真检查几遍后,安初夏把卷子吹干墨迹后收入卷袋。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三场考试,她势如破竹,竟然没感觉遇到难题。 是她天生识海清明,记忆力超人,学得知识够扎实。 还是去松江府聆听大儒司马恭讲学长了知识,才会让自己有了错觉,觉得乡试也并没有大家说的那么难。 就在安初夏考完试放空脑子愣神的时候。 看见两个巡逻的衙史从巷尾那边,架着处在半昏迷的徐雪珍从她前面通道走过。 安初夏脸上并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就从得知那两个要废她右手的歹人与徐家牵扯上关系后,她就没想过和这位师姐再相处。 毕竟自古就有一句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是让安初夏没想到的是,原本还脸色煞白,眉头紧锁,嘴唇微微发青,浑身瘫软无力,被两个衙史搀扶着的人。 在快要走过去的时候,会忽然向安初夏号舍里扑去,想要拿起放在桌案上装着考卷的卷袋撕毁。 两只手腕就像被铁钳子夹住一般让她难动分毫。 抓住两个手腕的小手越收越紧,徐雪珍疼的啊了一声,不由自主的放开了手中的卷袋。 徐雪珍原本已经虚弱憔悴迷离的眼神,此刻努力瞪的老大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依旧还是那个清淡平和的安师妹。 脸上没有诧异,没有愤怒,也没有要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的好奇。 好像刚才要毁她考卷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徐雪珍在对上安初夏清澈明亮的眼眸时,清晰的照出了自己的丑陋。 这时候两个衙史也反应过来,急忙把人抓住,这次可没有上次那样温柔的扶着她。 而是两个衙史把她押弯腰,推着徐雪珍朝前走。 此时的徐雪珍再也没有往常人前的端庄大方,发丝凌乱,脚步蹒跚,形容狼狈的被押了下去。 安初夏默默的把卷袋收进考篮里,刚才在徐雪珍忽然睁开眼睛向卷袋扑过来时,她内心还是惊慌了一下。 这么长时间的努力,如果在此时被毁,恐怕任谁也不会那么淡定。 隔着一个号舍的墨子洛也听到旁边的动静,但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之后看见有两个衙史押着一个女学子走过,他也没有多想,把最后的一道考题做完。 也来回检查好几遍,然后等墨迹晾干,把考卷平整的装进卷袋中,等着明天早晨官史们来收。 在这期间他们同样不可以离开自己的号舍。 这一晚,安初夏同样曲着腿躺在铺着厚毡毯的木板上,看着天空中照射进来的冷月入睡。 清晨,第一缕阳光升起的时候。 已经等在考场外很久的安瑾辰,木檀和润松三个高大的男人,目不转睛的看着紧闭的大门。 “怎么还不出来,真是急死人了!”安瑾辰着急的说道。 木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稍安勿躁。 科考散场都是有时间规定,时间不到是万不可能开贡院门。 考场门前不仅有他们在等待,已经有很多学子的家人,奴仆,在外面等着了。 就从那天晚上把安初夏和顾芳妙直接送进考场,然后安瑾辰他们去找好几家客栈都住满人了。 最后还是那两个让他们疑惑身份的马车夫,带安瑾辰他们去了一家看着就很高档的客栈。 他们半夜进去投宿的时候,被叫醒的小二,也声称自家客栈客满。 不过那个中年马车夫还是让小二叫来客栈的掌柜,不知道与之说了什么。 掌柜之后很热情的把他们三人带到三楼客房入住,还声称给去考试的两位女郎也准备好了客房。 当时安瑾辰和润松有些忧心,毕竟他们已经看出两个马夫不是普通人,还是木檀脸色淡然自若的说只管留下来住就好。 安瑾辰和润松看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听了木檀的话也就留下来了。 此时考场外来接考生的人越来越多,就在大家站在外面等的心急的时候,随着省贡院大门的打开,所有考生脚下就像踩着棉花一般陆续的走了来。 有的考生走着走着就精神恍惚的软倒在地上,家人看见连忙上去背起。 所有参考的学子,经过这么长时间高度紧张的考试,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受到了巨大的损耗。 能够惨白着脸坚强走出考场的学子,那都是身体和意志坚强的人了。 当安初夏和墨子洛扶着脸色泛着不正常红晕的顾芳妙,走出考场的时候,高大的润松一眼就看见了他们。 “她们出来了!” 说完这句话润松就挤进人潮大步朝着安初夏她们走去,安瑾辰和木檀紧随其后。 润松走到跟前二话不说就把顾芳妙抱了起来。 顾芳妙此时已经头昏的没有力气挣扎,顺从的把头靠在润松宽大的胸前,没有在继续坚持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安瑾辰在看见妹妹脸色也有些苍白,走过去把她背起来就走,没给安初夏拒绝的机会。 木檀看见比自己快一步的安瑾辰,眼睛闪了闪,跟在他们身后离开了。 独留下在人潮涌动中的墨子洛,眼神闪烁的看着他们的背影。 之后被自家的小斯找到扶回投宿的客栈。 安初夏和顾芳妙被带回江宁城最高档的揽月客栈三楼。 木檀原本准备先给安初夏把脉,检查一下身体,却被安初夏阻止了,“木大哥,你先去帮妙妙看看,她应该是生病发烧了。” 这时候刚进开的润松感激的看了安初夏一眼,不愧是两个相处很好的姐妹,明明自己脸色也很憔悴,却还能想到更需要大夫的顾姑娘。 木檀皱了皱眉头感觉到安初夏的坚持,只好跟着润松去隔壁先给顾芳妙看诊。 木檀凝神给顾芳妙把完脉,对着满脸担忧的润松说道:“精神损耗严重,又染了轻微的风寒,现在还发着烧。” 说完走到桌边写了一张方子递给润松,“我带的药不全,这是舒缓精神治疗风寒的药方。 你抓回来熬给她喝上两天应该就没事了。” 嘱咐完木檀就匆匆走出门,要不是小夏坚持要他过来,别人的死活关他何事。 70爱意 安初夏看见木檀回来就问他顾芳妙怎么样了。 木檀只清淡的回道:“…无事,便不再多言。” 经过诊脉安初夏并无大碍,休息两天精神就会缓过来。 是药三分毒,木檀并没给安初夏开药,只在之后的饮食上面加了一些补品。 之后安初夏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又就着小菜喝了两碗稀粥,这才躺在床上睡了一个昏天暗地。 顾芳妙也在润松给她喂药的时候醒来了。 看见照顾她的润松,想到那个雨夜背她一路的晚上,顾芳妙羞红脸颊,也红了眼眶。 她这样吓的润松连忙问她,“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急的就要再去找木檀,被顾芳妙阻止了。 “高大哥,我没事!” 因为润松姓高,所以顾芳妙才叫他高大哥。 同样在顾芳妙醒来后喝完药,也就着小菜喝了稀粥,然后被润松照顾着睡下。 客栈里陆续有考生回来,有踉踉跄跄被扶回来的学子,也有精神不济迷迷糊糊被背回来的。 整个客栈一下子喧闹起来,有忙着去请大夫给自家学子检查身体,也有让客栈准备清淡食物和洗澡水的人。 能住得起这样高档客栈都是些有家底的学子,让这些小二帮忙跑腿,自然不吝啬一些打赏。 不过也有一些人,也许是因为不知道住客栈,在有客人同时需要食物和洗澡水的时候,小二会先给打赏的客人送这些东西。 此时站在大堂里对着小二满脸愤怒的白薇薇,就是这样的客人。 她从考场门口被自己家丫鬟青柳背回来,在二楼客房里浑身难受的等了好久,都不见小二把吃的东西和洗澡水送上来。 这才怒气冲冲的走下来找小二质问。 在小二回答她因为今天需要食物和热水的人太多,后厨一时忙不过来,希望她能理解,稍后就把这些东西尽快给她送去。 白薇薇还想不依不饶,这时候又有客人叫小二。 之后小二就忙自己的去了。 把正在口吐芬芳的白薇薇晾在那里,本来就因为考试体虚的她,直接气晕了过去。 掌柜子看见这样,只吩咐小二把人送回房间,让她自己丫鬟找大夫诊治。 今天从考场出来的考生晕过去的不再少数,就算出了什么事,官府也不会怪罪到他们身上。 何况他们阅览楼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惹得起的客栈。 最后这件事还是白薇薇表哥钟浩伟听自己小斯说起,才虚弱的吩咐人,给小二拿了不少赏钱。 白薇薇住的客房这才被送去食物和洗澡的热水。 这样的事情不能说是谁对谁错,两个客人同时需要这些东西,小二先给打赏的客人先送去,无可厚非。 就是告到掌柜子那里,跑腿的小二也没有做错,反正两个客人要的东西,总要有个先后。 王立斌身体强壮,考完试后还可以自己走回来,他带来的小斯身上背的是书呆子陈翰。 陈翰到没晕过去,王立斌嫌他走路发飘慢的很,这才让自家小斯背他回来。 墨子洛进到客栈的时候正好碰到两人。 三个师兄弟打了招呼后,王立斌掏出二两银子给小二,让给他们三个弄些吃的和洗澡水送到各自房里。 小二看他出手这么大方,行礼后高兴的跑向了后厨。 这一天小二得到不少打赏钱,也整整忙碌了一天。 安初夏是第二天晌午的时候醒来的,整整睡了一天多,醒来后洗漱一番就要去隔壁看望顾芳妙。 不说她和顾芳妙本来相处的就好,就是老师把唯一的孙女交给她,安初夏也不能辜负恩师所托。 安初夏在房门口看见像竹竿杵在那里的润松,桃花眼眯了眯问道:“润松哥,妙妙醒了吗?” 润松一怔转过身,忙不迭地回答道:“…还没!” 回答完后才发觉自己的紧张,又咳一声掩饰尴尬,“还没有,我也是刚过来!” 安初夏看出润松的紧张,也知道他平时那么稳重的人,要不是真的非常心悦妙妙,也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听见屋里没有动静安初夏猜测顾芳妙还没醒,就向润松问起那两个马车夫的事。 润松蹙起眉摇了摇头,只说那天送她们进入考场后,他们找了好几家客栈都客满。 之后就被那两个奇怪的车夫带到揽月客栈,原本这家小二也说住满人了。 不过客栈掌柜被叫出来后不知道他们和掌柜说了什么,掌柜就把他和阿辰,还有木檀领上三楼客房。 两个马车夫从那时候起也不见了,就连车费也没向他们要。 就在俩人站在门口说话的时候,房间里的顾芳妙也醒了。 她叫了一声:“安姐姐!” 安初夏听到动静推门走了进去,至于那两个莫名奇妙离开的车夫。 既然人都走了,想要知道真相,恐怕暂且是不可能了。 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眸子中闪过一抹慧智的光芒。 如果是有心人所为,总有一天会自己找上门来的,无需他们多做什么。 润松知道这时候他不适合进去,于是就去找小二吩咐吃食去了。 刚走下来就看见木檀在和一个小二仔细的说着,过一会送上来的食物,要用这种食材和那种食材搭配着熬煮多长时间,要用多大的火候。 说的那叫仔仔细细明明白白,看来自己这趟是白下来了,对于什么东西最有营养,没有比一个大夫更懂了。 等到安初夏和顾芳妙收拾好后,所有人都进了安初夏住的房间。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他们住的客房,就数安初夏住的房间最大,里面摆设的也最雅致。 就连房间里的一个大圆桌,也是他们客房里的小方桌没法比的。 他们所住的客房都是掌柜子事先安排好,并不是他们自己挑选。 此时大家围坐在一张圆桌上。 各种各样精致的糕点,还有各种佳肴,几份补汤,芳香四溢,引人食指大动。 看得吃货顾芳妙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顾芳妙面前一个空碟子很快被润松夹满,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也不管那么多,吃的满嘴油光。 可爱的样子,看得润松眼眸中不由露出宠爱的光芒。 71等榜 乡试放榜的日子,是根据考生的人数定的,今年考生人数没有突破五千,差不过半个月左右就会出榜。 所有考生,除了生病的人,休息两三天后都恢复了过来。 这天安初夏也在下到二楼的时候碰见了,正要出门的王立斌和墨子洛,陈翰,三人。 “安师妹!” 王立斌惊喜的喊道,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自己的小师妹,心里当然高兴。 “王师兄,墨师兄,陈师兄,你们也住在这家客栈!” 安初夏能在这里碰见他们心里也很高兴。 几人打完招呼,说着话朝客栈大堂走去,要了一壶茶,几样茶点,坐在大堂里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墨子洛就说起他在考场里,这次要是没遇见安初夏,不说他会不会上榜了。 就连能不能在里面坚持考完试都不好说。 王立斌和陈翰听的感慨万千,这也是他们师兄妹感情好,要是遇见心眼多,不顾念情分的人。 还怕你考好了,顶替了他的名额,又怎么会出手帮助。 师兄妹几人性格相投聊的非常愉悦。 这时候却闯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咱们庐山县的小三元么。”白薇薇这几天因为她为人小气,不愿给小二打赏。 虽然客栈里的小二也不会说什么,但到底还是会给那些,愿意出钱打赏的客人优先跑腿。 要是平常颇有心机的白薇薇也不会这样,只因为这两天她受了一肚子气,无论是吃的还是用的都排在别人后面。 这才把自己一肚子怨气,发在家境穷酸的安初夏身上。 白薇薇明白农户出身的安初夏即使考上了进士,没有银钱打点,她的仕途也不会走的太远。 对她也产生不了多大的威胁。 所以才会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出这样一番话。 不说坐在安初夏身边的三位师兄是如何的气恼,就是揽月客栈的掌柜子听见了,也有些想要把这个不懂五六的女学子撵出去。 那位可是主子身边人临走前特别交待,要好好照顾的贵人,这几天什么好的东西,不紧着这位先用。 就怕怠慢了,被主子知道,自己会受到责罚。 安初夏不是那种心胸狭小的人,也不太喜欢打嘴仗。她手中捧着一盏香茗,舒服的靠在椅子上,拿眼瞟了一下白薇薇。 声音清浅的说道:“有事?!” 白薇薇什么时候被人这么轻视过,看安初夏被几个清俊的师兄围在中间优雅的坐着,心里更是恼火。 口气生硬的说道:“安学妹好大的谱,难道没有什么事。我这个同书院的学姐,就不能和你说话了。” 此时大堂里的学子越聚越多,安初夏不喜欢被人当戏看。 白薇薇想要当众表演,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 安初夏勾起唇角,魅惑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昂起下巴,漫不经心的说道:“请问你是哪位,我认识你吗?!” “噗哧!”书呆子陈翰没忍住笑出声来。 然后呆萌的看着满脸涨红的白薇薇说道:“对不起,我们整个书院学子太多。 我师妹为人太实在,她是真不认识你才这么问的,你不用不好意思!” 白薇薇“……”神他妈不好意思了。 你才不好意思呢,你全家都不好意思! 白薇薇知道安初夏都说不认识她了,如果自己再在这里胡搅蛮缠,就跟疯子泼妇没什么区别了。 清秀娇美的脸上,眼神凶狠地瞪了安初夏一眼,扭头挺胸的朝回走着,不知道是谁在地上扔了一块糕点。 好巧不巧白薇薇一脚踩了上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这下白微微再也不敢把头抬的那么高,看着前面的路,连忙灰溜溜的盾走了。 安初夏他们被白薇薇破坏了兴致,又聊了几句后,就付了茶钱各自回房了。 反正知道大家都住在一个客栈,以后想要聚在一起聊天也方便。 白薇薇在得知安初夏住的客房,竟然是在三楼的贵客区,简直是惊掉了下巴。 那可是十至三十两银子一晚不等的贵客区三楼。 怎么可能?! 她可是亲眼看见那个安初夏哥哥,是在云水码头那里卖卤肉的小商贩。 揽月楼可是江宁城最大最豪华的客栈,怎么可能是她一个穷酸的农家女住的起。 而且比她住的还要好,这就更不可能了。 白微微心里的酸水都要喷涌而出了,眼眸中的嫉妒,更是难以掩饰。 之后每次见到安初夏她都会用怀疑又嫉妒的目光,从头到脚看一遍,有时候还会说几句不咸不淡讽刺人的话。 开始让安初夏觉得莫名其妙,之后看她没有别的动作,也就不管她了。 自己也不能因为别人嘴贱,就想办法按死她吧! 那她不得成为变态杀人狂了。 时间就在安初夏陪着病好后,非常爱上街溜达的顾芳妙,和几位师兄偶尔坐在大堂里闲聊中度过。 随着放榜的日子越来越近,学子们的心情也越来越焦躁,同一开始还能在一起聊聊学问。 到现在每次坐在大堂里都是在静默,偶尔还能看见心情起伏不定的学子,两个人因为一件小事斗嘴的声音。 因为考中举人的学子还要参加鹿鸣宴,所以大多数学子考完试后都没急着回家,现在都在等着放榜。 安初夏这几天也不再出门,每天在房间里看看书,练练字。 木檀也同样拿着医书在看。 只不过房间里一直,有一个焦躁不安的人,影响着几人的这份静谧。 在房间里转了无数圈的安瑾辰,看着书桌两边各自看书的两个人,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淡定。 难道就不担心乡试的结果么。 润松把几颗花了大价钱买回来能剥皮的水果,一瓣一瓣的剥开放在小碟子里推到顾芳妙面前。 看着腮帮子吃的一鼓一鼓的小姑娘,他心里甜的比这水果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安瑾辰焦躁的走过来伸手从小碟子里拿起一瓣放在嘴里,甜甜中带丝酸的味道,还挺好吃。 就在他还想伸手拿的时候,手腕被人抓住了。 安瑾辰偏过头看见顾芳妙水汪汪的杏眼看着他,自己的手腕,却被红着脖子的润松抓着不放。 “…噗哧!”安初夏不厚道的看着自己哥哥的笑话。 木檀清浅的眼眸也露出了笑意。 时间转瞬即逝半个多月过去,今天是乡试放榜的日子,天不亮就有许多学子或者家人,来到署衙挂榜的地方。 辰时刚到随着咚咚锵三声的锣响,一张大红的榜单被衙史贴在专门贴榜的墙上。 安瑾辰和润松挤在人群的最前面,两人同时朝榜单上看去,只见大红的榜单上。 72放榜 东陵王朝秋闱榜单并不会一起发出来,辰时开始会把第一张榜单,张贴在府署门前由兵士看守。 这张是从第六名往下录取举人的名单。 由报子去往考生们填写暂住的地址报喜差不多后,才会贴出来第二张,三、四、五名经魁和第六名亚魁的榜单。 最后才会张贴出这次乡试的第一名解元,第二名亚元的名单。 想出这样方式放榜的人,安初夏觉得此人,很可能有着不为人知的恶趣味。 这样倒着放榜,给等榜的考生造成巨大的情绪冲击。 既想早早就知道自己被录取考中举人,又想最后才等到报子报喜,名次排的更靠前。 安初夏和顾芳妙这天大早,就被几个师兄邀约出来一起坐在大堂。 安瑾辰和润松等不及已经去发榜的地方等着看榜了,还有墨子洛和王立斌家带来的随从。 此时大堂里坐满了此次应试的考生,大家都在等着这么多年努力的一个成果。 安初夏他们几个师兄妹,坐在一处靠窗的位置,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有了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大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一些爱好。 王立斌发现安初夏非常喜欢喝红汤茶,而顾师妹对喝什么茶汤没要求,却很喜欢食茶点。 他们几个师兄弟却更喜欢喝绿汤茶,对茶点不是很感兴趣,之所以每次桌子上点这么多搭配的茶点,也是为了照顾两个小师妹。 墨子洛啜了一口茶,看似不经意,却带有一丝担忧的说道:“也不知道刘飞…这次考的怎么样。” 刘飞属于洪州府,考乡试自然要回到自己所属的管辖州府。 在书院里全班十几个师兄弟相处的都很融洽。 但说关系更好的还属墨子洛,刘飞,王立斌,陈翰,还有后来的安初夏和贪吃乖巧的顾芳妙。 虽然师兄妹六人性格各异,在一起却相处的很好。 此时墨子洛之所以会担心刘飞,是因为他们几个师兄弟在相处的过程中,多少知道对方家里的一些情况。 刘飞虽然是洪州府大族刘家嫡房嫡子,但是刘家老太太还在,几房人还没有分家。 住在一起人多,是非就多。 隐约听说好像他父亲偏宠妾室宠爱庶子,要不是刘飞自己争气考上秀才功名,恐怕他和自己母亲会在刘府过的很艰难。 不过这些事,也是在偶尔一次刘飞喝醉后吐露出来的话,大家以前都当没听见,毕竟这些也算是不好外传的家事。 同样知道这些情况的陈翰表情呆呆,语气坚定的说道:“刘师兄平时学识很好,这次定然会榜上有名!” 安初夏看着一脸呆萌的陈翰,桃花眸中带着笑意。 她这个陈师兄那可是扮猪吃老虎的行家,要不是和他长时间相处,谁又能发现他这副呆萌底下藏着一颗毒舌腹黑的心。 要是看谁不顺眼,他能一脸呆萌的怼死你。 安初夏捧起茶盏啜饮杯中香茗,她并不知道刘飞家里的情况,想到热心的刘师兄也在心中祈祷,他这次能考好榜上有名。 就在大家等的焦急的时候,离揽月客栈不远的另一个客栈,嘭的一声响起了报子们,报喜时放的爆竹声。 之后接二连三的炮竹声响起,更是让所有等待的考生,神经紧绷了起来。 就连揽月客栈的掌柜站在门口观望时,被斜对面连收到几份喜报的客栈掌柜,张扬的样子气到了。 揽月客栈的罗掌柜黑着脸一甩袖子,脚步重重的走回柜台里,眼神沉沉的看着自家客栈大堂里的学子。 之后不久终于有报子,站在揽月客栈的大门口喊道:“恭喜考生白薇薇,桂榜二百八十四名得中举人。” 同样在大堂里与几位相熟考生坐在一桌的白薇薇,听到报子喊出自己名子的时候,呆愣一霎后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朝着门口跑去。 后面跟着一些看热闹的学子。 “我是…我是白薇薇!!!” 报喜的先生也就是被统称的报子,按照惯例放喜炮,白薇薇打赏后接受围观人的恭喜。 一时间揽月客栈里也热闹了起来。 得中举人功名的白薇薇回到客栈大堂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明明是不用路过安初夏他们所在窗口的那张桌子,她竟然硬生生绕半圈才走回自己那桌。 路过时看向安初夏的眼神中充满倨傲,脸上的得意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 掌柜子虽然不喜欢这个爱挑事的女学子,但还是吩咐小二免费送上香茗和茶点,以示祝贺。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被录取的考生收到报子的报喜。 整条街上都能听见报喜的炮竹声。 安初夏师兄妹六人坐在客栈窗口边,看向高升的太阳,却无一人收到喜报。 经过上次白薇薇在客栈大堂里的挑衅,住在这里的学子大多都知道,她是今年庐山县里的小三元。 不时有学子把目光看向她,心里多少都觉得安初夏这个小三元也不过如此,喜报都已经过半,他们那桌却无一人得中。 白薇薇和几个住在这间客栈已经收到喜报的学子,满脸春风,接受大家羡慕的目光。 白微微偶尔看向安初夏他们的目光也越来越轻视与不屑。 安初夏淡定的看着杯盏中如琥珀色的茶汤,袅袅茶烟,缕缕清香。 墨子洛看向她的目光,眼神中深藏着某种情意。 王立斌和顾芳妙两人,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录取,脸上都露出了焦急。 陈翰脸上还是呆呆的,双眼看向窗外,任谁也不能从他这张呆萌的脸上看出任何情绪。 安初夏无视所有人投过来或嘲笑,或轻蔑的目光,她不相信自己师兄妹六人无一人考中。 墨师兄几人可是长青书院里尖子班的学生,虽然说考科举也有一定的运气成分在里面,但是怎么想也不可能考不过一个普通甲班的学生。 果然在安初夏他们的等待中,有报子来到揽月客栈门口报喜。 报子放完喜炮后,大声的喊道:“恭喜王立斌,王学子,桂榜一百五十八名得中举人。” 安初夏一直保持淡定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桃花眼盈盈带着笑意,与墨子洛他们真诚的为王立斌高兴,“恭喜你王师兄!” 王立斌自己也很高兴朝师兄妹几人拱了拱手,走出去接受报子的报喜,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打赏银子。 这打赏的银子无论考没考上的学子都会准备,万一自己考上了,却没有准备给报喜人的打赏,那就要闹笑话了。 王立斌同样接受周围人的恭喜,然后回到座位上,继续陪着其他几个师兄妹等着喜报。 时间过去不久,紧接而来的就是一声响亮的喜炮后,“恭喜顾芳妙,顾女郎君,桂榜八十六名得中举人。” (本章完) 73名次 顾芳妙额头一疼惊醒过来,看着敲自己脑袋的安初夏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安姐姐,我考中了!” 此时可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安初夏拉着顾芳妙来到客栈门口,拽了拽她的衣袖。 顾芳妙这才想起来,掏出包着十两银子的红封递给报喜的人。 报子接过用手一捏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给顾芳妙道喜后又忙着去别处报喜领赏去了。 这时候站在四周的人纷纷上前给顾芳妙道喜,她都礼貌的一一回礼。 安初夏看见这丫头还没反应过来,这些道喜的人,今天在客栈门口向每一位得中的举人道喜,其实也是来讨喜钱。 无奈安初夏只好把自己准备的铜钱,抓出两把撒了出去。 叮叮当当的铜板散落在地上,无论是路过的普通人,还是等待已久的乞丐,都急忙去捡撒在地上的喜钱。 站在两人旁边的墨子洛和陈翰也勾着唇角,弯下腰来,每人捡了一枚。 站起来后看着两位师妹调侃的说道:“我们也来沾沾喜气!” 安初夏白了他们一眼,拉着已经咧着小嘴收不回去的顾芳妙,回到窗口的桌子边坐下。 署衙门口榜单前安瑾辰紧张的拉着,想要回去给顾芳妙报喜的润松,再次哀求的说道:“润松哥,你再陪我一会,一会就好。 听说后面还有榜单没发,也许我家夏夏名字会在那张榜上。” 周围听见安瑾辰说这话的人,都露出了鄙夷的表情,觉得他是在痴心妄想。 那可是前六名呀! 其中还包括今年乡试的头名解元和第二名亚元,他是有多大的勇气,才会说出这样的虎狼之言。 润松虽然很想回去把小姑娘考中的事,第一时间与之分享。 但他同样也关心自小看着长大的邻家妹妹,于是两人还是站在那里等着接下来的两张榜单。 安初夏这边,墨子洛考上了这次乡试的第十三名,现在剩下的就是安初夏和书呆子陈翰还没有中榜。 此时客栈里的人再也不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安初夏他们这桌了。 原先以为他们这桌一个也没上榜的人,现在都收回了目光,毕竟那桌已经有三个举人了。 而且名次都不是很低,在同一伙相熟的考生中,这样的几率也太高了。 就是最开始得到喜报的白薇薇那桌学子,除了白薇薇就连她表哥钟浩伟到现在也没收到喜报。 随着第七名考取举人功名的学子花落,喜报的炮竹声暂停。 再响起的时候,报子的声音更响亮的喊出:“陈翰,陈学子,桂榜第六名得中亚魁!” 安初夏和墨子洛几人就看见陈翰脸上,还是呆呆的面无表情出去给了打赏,撒了喜钱,又慢悠悠的走回来坐下。 就在大家都认为他真的这么淡定的时候,陈翰却差点打翻手中的茶盏,安初夏他们这才发现陈翰内心也是极不平静。 之后揽月客栈里又出了一位经魁,学子们纷纷上前攀谈道贺。 在二榜贴出,三、四、五经魁,第六名亚魁名花有主后。 大家都纷纷猜测头名解元和第二名亚元会花落谁家。 这时候在大街上好像有一帮人在赛跑,几个报喜的报子,来回占领先机,就不让跟在身后的安瑾辰越过他们。 在最后一榜帖,被敲锣粘贴出来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两个名字上面。 看清名字,籍贯……一系列都对上以后,安瑾辰激动的大喊了一声。 在原地蹦了三下,这时候他也管不了陪在他身边很久的润松,拔腿就朝揽月客栈方向跑去。 几波报喜的报子等了这么久,就是想要拔得头筹,第一个去给今年最大的赢家,得中解元的学子报喜,怎么能让这个小子破坏。 听到安瑾辰喊出名字的时候,几人就追堵着不让他跑的那么快。 安瑾辰气得在后面哇哇大叫,他就想第一个和妹妹分享这个好消息,咋就这么难! 这时候安瑾辰忘记了,他拉着润松不让他回去向顾芳妙,分享喜悦的时候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润松看见安瑾辰在后面急的面红耳赤,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开心。 “臭小子,你也有这时候!” 终于拉拉扯扯的一伙人,跑到了揽月客栈宽大的门楼前,几波报喜的报子,把安瑾辰的声音完全的盖住。 洪亮的声音振响了整条街,“恭喜安初夏,安女郎君,摘的此次乡试头名,得中解元!!!” 揽月客栈大堂里忽然静默下来,在罗掌柜轻轻的一声假咳中,然后沸腾起来。 一张桌子坐了师兄妹五人,个个得中,这是怎么样的一份运气。 他们也想坐到那张桌子上沾沾喜气,不过今年已经为时已晚,所有考中举人的录取名单已经报完。 安初夏原本只准备了一个红封,她也没想到自己会中头名解元,报喜的报子就来了五波人。 这给谁,不给谁,都是很丢面子的事。 罗掌柜是一个多精明的人,在发现安初夏脸上的一丝窘迫,就明白了是为什么。 他从柜台的抽屉里拿出几个每次乡试,客栈为学子们准备的红色荷包,里面装上银子走过去暗暗的递给安初夏。 这一幕让白薇薇和其他学子看见了,心里多少觉得舒服了一些,就算考上解元又怎么样,依旧还是个穷酸。 没有钱财权势的支持,全国有这么多解元,她又能走多远。 安初夏无视嘲笑鄙夷的声音和眼神,她对着罗掌柜笑了笑。 却把银子掏出来还给罗掌柜,然后从袖袋里掏出自己的银子装进去。 每个里面装了两个十两的银锭子,五个就是一百两,这下那些想要看热闹的学子睁大了眼睛。 这可是一百两银子,没有一些家底的学子,哪个敢这么打赏。 安初夏把红色打赏的荷包,一一递给报喜的报子。 又把自己事先准备的铜板,撒向了道喜的众人。 报子们把自己带来报喜的炮竹都拿了出来,全部点燃炸响,一时间揽月客栈门前热闹非凡。 报子们在看见正主打赏和撒完铜钱后。 被他们一直堵在身后的男子,满脸兴奋的站在客栈门口,豪气的一把一把在那撒着铜钱。 好像撒的不是钱,而是些无关轻重的东西一般。 他们这才知道这个男子那么急着跑回来,不是和他们抢着报喜得赏钱,而是解元安女郎君的家人。 此时看着安瑾辰跑回房间,从三楼和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两个人抬着半篓子铜板出来撒的时候。 白薇薇这才明白这个安学妹家境,并不像她看见的那般是个穷酸。 (本章完) 74徐雪珍的结局 安瑾辰兴奋的撒完半篓子铜钱,安初夏眯了眯明媚的桃花眼,声音低沉的看着他问道:“你这些铜板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危险来临的安瑾辰高兴的咧着嘴回答道:“前几天和木檀上街换回来的! 我前几天做梦你跨马游街,就知道你这次一定能考好,所以才换铜板回来撒喜钱用。” 听到安瑾辰如此说,揽月客栈里那个考中经魁的男学子,小声的嘀咕道:“跨马游街,那不是状元,榜眼,探花的待遇么。 好个大言不惭,只不过考上了解元,还真把自己当成女状元了。” 安初夏淡淡的看了说话的经魁学子一眼。 本来还要说安瑾辰这个哥哥,这么做太过招摇了,现在安初夏也不想说了。 招摇就招摇吧! 只要自己哥哥开心就好。 次日,所有考中举人的学子都穿戴一新,去赴巡抚大人设的鹿鸣宴。 这个宴会是每届乡试过后,例行举办的一次宴会,除了今年新科举子外,还有内外帘官。 宴席中,长史以乡饮酒礼,歌《鹿鸣》之诗。 直到主持鹿鸣宴的巡抚尽兴后,宴会才慢慢散去。 落榜的考生早已经陆续离去。 安初夏他们参加完鹿鸣宴后,也收拾东西准备坐船回去,这次不会那么巧在碰上大雨了吧。 不过就算这次遇上也没什么,至少接下来他们不急着赶路。 临走的时候罗掌柜让安初夏师兄妹五人,在他们坐过的那张桌子上,分别写上一句勉励后来学子的话。 他言明会让雕刻师傅,把他们写的字雕刻在桌子上。 供以后来参加乡试的考生瞻仰。 安初夏真想吐槽一句,“罗掌柜你真是做生意的人精,一桌五举人,这个响亮的名号,他算是物尽其用定了。”不过也只能心里想想并不能宣之于口。 安初夏看着罗掌柜人还不错,于是和墨子洛他们对视一眼,还是满足了他的请求。 安初夏想到前世在校室里经常能看到的一句话,于是想也没想就提笔写到,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又在后面写上(韩愈)二字,以示自己只是借用,而不是嫖窃。 墨子洛他们紧随其后也在桌子上面,落下自己要写的词句。 写完后安初夏几人就去柜台结算这段时间居住的费用,掌柜子只说他们写的字价值千金,拿区区一点房费来抵,已经算是他占便宜的了。 虽然罗掌柜说的有些夸张,但安初夏他们也没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告辞后出门坐上雇来的马车前往码头。 这一次安初夏他们坐船倒是顺风顺水的回到了庐山县。 刚下船安初夏就被从墨主薄那里得知,安初夏和墨子洛他们今天回来的郭县令请去了衙门。 郭县令把安初夏请去是告诉她,上次要伤她右手的案子已经有了结果。 安初夏此时是功名更高的举人,而且还是这次乡试的解元,郭县令有意要交好。 就把她请来想问问安初夏对这件案子,还有没有其他意见,意思就是想问要不要把涉案人员罪判重点。 安初夏想了想最后还是说:“此案由县令大人做主,一切按律法判就好。” 郭县试听安初夏如此说,也就把自己审判的结果告诉了她,“两个歹人,虽然是被人花钱雇佣指使,但是他们以前也做过不少坏事,被判去采石场服役二十年。” 此判决看着不重,其实和判死刑没什么区别,被判去采石场二十年的罪犯,就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 不是累死,就是病死在里面了。 “指使两个歹人的青石镇镇长家大管事王来福,和外甥赵明辉两人经过审讯。 开始时说指使他们的人是自家的小姐徐雪珍,在本官吩咐衙差去省城,抓拿即将参加乡试的徐雪珍时。 青石镇镇长徐怀自己前来认罪,说此事是他指使,之后王来福和其外甥也改口说是徐怀主使。 最后本官判他们流放边疆苦寒之地,不知安女郎君可有什么意见?” 安初夏当然对郭县令的判决不会提什么意见,而且她觉得这样的判罚已经很重了。 没想到谋害普通人和有功名在身的人,罪名会如此不同。 如果这次这些人伤的是一个普通农女,恐怕最多也就打一顿板子,判个几年。 要是能买通关系也就最多赔点银钱。 这件案子能判这么重,恐怕也是郭县令在得知她考上乡试解元后,才做的最终判决。 事情已经有了结果,安初夏向郭县试表达感谢,他为自己讨回公道后就打算告辞。 在临走的时候,郭县令还告诉了安初夏一件事,那就是他已经接到公文,“考生徐雪珍在考乡试期间想要撕毁他人考卷,扰乱考场秩序,情节严重。 已经被割除秀才功名,终身不得参加科举考试。 朝廷在对考场里犯事的考生判决很重,徐雪珍这次犯的错,恐怕也得和他父亲一样要判个流放。” 郭县令摇了摇头,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谁都能看得出来徐怀是想保住自己科考的女儿,才站出来为其顶罪,没想到徐雪珍却自己毁了前程。 安初夏在坐上回家的马车时还在想,她到底哪里招惹到这位看着端庄大方的学姐,让她如此恨自己。 不惜花钱雇人伤她右手毁她仕途,考场里不惜触犯法律,也拼着最后一口气要撕她考卷。 真真是想不通! 最终安初夏叹了口气,想不通就不再想。 有些人也许是伪装久了,心里已经出现问题,看谁不顺眼就像毁了,她又何必为了这件事而纠结。 安初夏考上解元的事已经在青石镇传开,让整个青石镇都沸腾了。 不说举人了,青石镇就连秀才也没出几个。要不董秀才也不会在镇上那么傲,把自己的学生当下人使唤。 安初夏一个以女子之身不仅考上举人,还是这次乡试的解元,这可是让他们整个青石镇的人脸上都有光的事。 有那对家里女孩不重视的人家,也开始反思。 有了安初夏这个表率,之后有那家底富裕的人家,也陆续把家里聪明的女孩儿,送进学堂接受科举教育。 安初夏也无形的为这些不受重视的女孩,挣得一条出路。 这边新上任的镇长在得知安初夏今天回来,亲自带人在镇口的必经之路上,准备迎接她这个颇有前途的女解元。 (本章完) 75董秀才的悔恨 安初夏从县衙出来和墨子洛他们几位师兄分别后,就和安瑾辰,木檀,还有顾芳妙四人坐马车回青石镇。 润松因为请假太长时间就没跟着回来。 他们乘坐的马车赶到镇口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安初夏撩开车帘就看见镇子路口处,站着乌压压一群人。 自己的老师顾童生被人簇拥着向他们走来,安初夏和顾芳妙赶紧下车,迎了过去。 “老师!” “…祖父!” “……你怎么来了。”安初夏和顾芳妙异口同声的说道。 顾童生满面红光笑容坚持的说道:“我怎么不能来了,得到你们中举的消息,楊镇长就说要来迎接你们。 你们两个来见见楊镇长!” 新上任的楊千和连忙摆手,声称:“不敢…不敢!” 他一个没有任何功名品级的镇长,哪敢让身份比他高的两位举人来见他。 此时在人群里,作为镇上为数不多的秀才,董秀才也在镇长邀请来迎接安初夏这个解元的行列。 看着原本那个无论名望还是声望,都远低于自己的顾童生,此时神采焕发的被镇上有头有脸的人恭维着。 董秀才的内心非常酸涩。 那个原本自己认为蠢笨的学生,现在竟然风光的让全青石镇有头有脸的人都来迎接。 他抱有很大希望的女儿董琳琳,前不久却被王家胁迫着,嫁给了自己曾经的学生王富贵了。 此子无能又贪色,现在还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断了一条腿,自己女儿这辈子的前程算是毁了。 看着一脸淡然从马车上下来的安初夏,董秀才此时是又恨又怕。 就是因为她女儿才会让王家抓住把柄,不得不嫁进王地主家那个火坑。 怕安初夏现在利用自己的功名地位,报复他们家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 董秀才希望这是一场噩梦,等梦醒了,这一切都烟消云散,安初夏依然是那个纯笨又懦弱的学生。 他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先生。 青石镇新上任的镇长楊千和,是一位接近四十岁的中年人,白白胖胖,看起来很有福相。 看见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位女郎君看向他,楊千和连忙走过去打招呼,他能斗败徐怀那个老家伙当上镇上,可是多亏这位安女郎君。 要不是她这次考上解元,徐怀那件案子也许还有转还余地,现在就算徐家散尽家财恐怕也是枉然。 楊千和说要给安初夏这位解元,和顾芳妙这个新进举人接风洗尘,两人都礼貌的婉言谢绝了。 安初夏说三日后会在村里办宴席,到时候请各位赏光。 顾童生也把自家办宴席的事定在了五日后,错开宴请的日子。 楊千和看见安初夏和顾芳妙一路舟车劳顿,脸上带着疲惫,于是也没有强求,只说到时候一定前去贺喜。 董秀才看着被青石镇新镇长和乡绅们,客客气气送上马车的安初夏,他第一次有了后悔的感觉。 要是当初没有把她撵出自家私塾,今天大家对顾童生的尊敬就是对他了。 安初夏他们先去了顾家。 进去后异常高兴的古氏,还没来得及和安初夏与自己孙女说几句话,就被顾童生叫进了书房。 古氏骂完一句:“死老头子!” 就又高兴的进厨房准备把她一大早买回来的鸡鸭鱼肉,做成好吃的给考试辛苦的两个丫头补补身子。 安瑾辰进到顾家打完招呼后,就去看自己的心头好大黑马去了。 木檀一个人也不无聊,他拿出医术坐在后院树下看的入神。 安初夏和老师说完乡试中的事,从书房出来就看见阳光透过层层枝叶,如铜钱般的光点撒落在他身上。 悠闲自在的模样,如那闲静致雅的佳公子。 中午吃饭的时候古氏不停的拿着公筷,给安初夏和顾芳妙夹菜,还说她们这才考试回来都瘦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对视一眼,看着碗里高高堆满的肉菜,求救的看向顾童生。 顾童生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接过老伴手里的公筷,又给她两每人夹了一根鸡腿放在高高的碗里,和蔼的说道:“快吃!” 安初夏和顾芳妙怀疑的看着对方。 “……?!”她们的眼神是这个意思吗? 吃完饭之后又说了一会话,安初夏就和老师一家拜别,坐着自家大黑马拉着的马车回家。 村里人也听说安初夏考上举人了,好多人见到她家的马车回来,都自发跟在后面直到她家门口。 安二爷爷更是嫌自己走路慢,让儿子背着从家里跑过来,只为能早一点见到这个能让安家光宗耀祖的女郎君。 居住在西塘村的五家安姓人家,听说安初夏他们回来了,以最快的速度全部聚集在安初夏家门口。 这一次他们安家不光光在村里提高了声望,就是在清石镇上,以后也很少有人敢轻易招惹。 安初夏和安瑾辰在回来的时候就有所准备,两人下车后就拿出一个布兜。 把里面装着的铜板夹杂着包裹的糖块撒向人群,布袋里也就一千多个铜板撒完为止。 这样也只是让大家沾沾喜气。 最高兴的还是孩童,不像大人一样捡铜钱,他们双眼放光的只看着甜甜的糖块。 安瑾辰看大家捡完铜钱以后,就大声的说道,让他们三日后来他家吃喜席。 村长刘旺站在人前脸上带着笑意,却不大眼底,不过还是走上前来向安初夏兄妹道贺。 没想到当年趁着安家老大两口子去世,自己听从刘家族老的话,挑唆安守理夫妻。 把这个听说被路过大师批命,拥有封侯拜相命格的女娃撵出了家门。 之后经观察这个安家丫头不是个聪明伶俐的人,反而愚笨懦弱,自己也就没有再多关注。 不想仅仅两年的时间,这个被自己轻视的安家丫头,不仅通过了县试,现在已经考上举人,而且听说还是今年乡试里的解元。 如今已经成长为自己高不可攀,不能得罪的人了。 村里人渐渐散去后,安初夏家堂屋里现在都是安姓本族人。 就连木檀和给两家看门的润生,也识趣的离开了。 大堂里除了安初夏兄妹这两个孙子辈有座位外,其他坐着的都是安家族里的长辈和能说的上话的叔伯。 至于其他安家族人都站在大堂两边,看着带给他们安家荣耀的安初夏。 心里多多少少都带着庆幸,在这兄妹俩小时侯被亲叔叔赶出来,他们看在同族的情分上多少都有看顾。 这时候他们才有脸站在这里,也正因为有这件事的警醒,让安家人感觉到天道真的有轮回。 在之后随着安初夏兄妹地位的提高,安家大多族人,始终保持一颗平常的初心,这才让他们自己活的更好。 也让安初夏兄妹省了很多心。 (本章完) 76宴席 坐在兄妹两旁边不远处的安二爷爷,一双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激动的看着安初夏兄妹。 语气商量的道:“今天让大家回去都准备准备,明天去祭拜安家的列祖列宗和告慰你们的父母,小夏…阿辰…你们兄妹看如何?!” 安初夏和哥哥安瑾辰对视一眼,由安瑾辰开口说道:“一切听二爷爷安排。” 安二爷爷高兴的咧开了嘴,从怀里颤颤微微掏出差不多有十两左右的碎银子。 “小夏啊!你是我们安家的大功臣,我知道阿辰每天去卖卤肉挣了一些银钱。 可供你去县里书院读书,我听说去那里每个月可交不老少束脩。 加上这几次去考试,来回路费,吃住哪样不需要大把的银子。” 安二爷爷喘了一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们安家因为出了,你这个读书人。 以后出去无论是打零工,还是办什么事儿,应该都不会有人敢随意的欺辱。 走出门去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既然大家都沾了你的光,无论如何这次宴席的银子,我们安家这些人也应该出。” 听到安二爷爷说的话,原本还有一些舍不得银子的妇人也都明白了,为什么家里男人临来的时候,让她们把家里的一半银子都带了出来。 想到以后无论是出门还是回娘家,都能挺起胸和人说,自己嫁的可是有举人女郎君的安家。 妇人们想到这些也不觉得那么心疼银子了。 银子可以再挣,和举人女郎君打好关系的机会可不多。 其他几家的大家长,也分别拿出三,五两,其中一家应该是真的贫困,掏出来的银子除了少量的几块碎银,还有好多铜板。 五户大家长掏完了,其他分家单过的人家多多少少也掏出了一些碎银。 放在桌子上的银子加起来大约三四十两,安二爷爷把这次银子推向安初夏兄妹。 安瑾辰和安初夏本能的推了回去,“安二爷爷这些银钱我们不能收,至于请宴席的银子,我们兄妹还是能拿得出。” 看见安初夏兄妹推辞,不说安二爷爷脸色不好,就连原先那些心疼银子的族人,脸上也露出落寞之色。 他们兄妹这是不接受族里的这份人情,这以后他们家里出一些大情小事,这对兄妹还能愿意帮忙吗? 安初夏感觉到大堂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也发觉这不是拒绝银子的事情,而是婉拒了安家族人的这份情分。 最终安初夏把这些银子收了下来,安家族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兄妹愿意接受这些银子,说明还是愿意和安家族人亲近,不会因为发达了就不认他们。 大家把祭拜的事和五天后宴请事商量好,就都离开了。 次日,安家几十号人浩浩荡荡的拎着祭拜的物品,去西山的祖坟祭拜。 村里人看见这一幕,这才意识到安家真的不一样了。 安守理一家这天也跟来了,无论他们现在和安初夏兄妹关系如何,都不能磨灭,他们也是安姓族人的一份子。 他们自愿来祭拜祖先谁也不能说什么。 只不过在安初夏兄妹祭拜告慰死去的父母时,安守理也想过去祭奠。 安初夏看了眼跟在他们兄妹旁边的安守宇。 安家族人就没有不知道,他们兄妹当年被亲叔叔赶出家门的事。 要不是安二爷爷带着族里人出面,向村长要了村西的老屋,他们兄妹恐怕连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安守宇对自己表侄女这个眼神秒懂,他也给自己两个哥哥和几个族里男丁一个眼神。 四五个安家男人缠住安守理,等他脱身急忙走过去时,安初夏兄妹已经祭拜完自己父母。 就连带来的祭品都燃烧殆尽,不让他有一丝表现的机会。 祭拜完后两天,安初夏兄妹又带着来帮忙的族人,开始准备宴席的事。 这次安瑾辰去熟悉的屠夫家订了两头猪,做饭的厨子也是从镇上专门请的。 鸡鸭鱼肉也比上次买的多。 蔬菜这些农家有的东西,二奶奶不让安初夏兄妹乱花钱买,都是安家族人你家一篮,他家一筐送来的。 开席这天村西这条道上排了长长一溜桌椅板凳,不仅有本村的人,就连外村也来了好多。 不过大家也都不是空手来,蔬菜,鸡蛋……一些农家常有的东西。 有的人也许抱着蹭吃蹭喝的心态,还有些人那就真是想来沾沾喜气,凑个红火。 当村里人认出那些穿着绸缎,拎着好多礼品来参加宴席的人,是他们曾经在镇子上见过有头有脸的老爷。 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村长刘旺还从中认出刚上任不久的楊镇长也在其中,看见他面对安家那个出息的女娃时,神色中也带着恭敬和小心翼翼。 刘旺这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刘家在西塘村一家独大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宴席刚要开始,就有十来辆马车停在了安初夏家门口。 在外面帮忙张罗的安守宇看见下马车的人,都穿着考究,行为举止就不像普通人。 赶忙跑进去通知正在陪客人的安初夏。 等安初夏正要出去迎接客人的时候,郭县令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 见到安初夏,哈哈一笑,“不请自来,安女郎君莫怪!” 安初夏微笑拱手,“县令大人如此说,真是折煞我也!” “里面请!” 县令来了,楊镇长一伙人赶紧让开位置,谁是大小王他还是清楚的。 这一场宴席下来,不仅让许多村里人意识到安家女娃安初夏,已经只能是他们仰望的存在。 就连安家族人这时候才真正的明白,安初夏的强大,给他们带来的是什么。 就连镇上以前的大老爷们,对着他们说话都是客客气气,再也没有以前的趾高气扬。 安守理一家这天也来吃席,原先还想要进堂屋,让安瑾辰吩咐安家族人拦在外面和村里人一起坐席。 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安守理媳妇想闹,被走出来的安二奶奶,差点一巴掌呼到她脸上。 敢在今天安丫头家宴客时闹事,安二奶奶怎么会轻易的饶过他两口子。 要不是安守宇怕闹得太难看劝住自己老娘,安二奶奶能直接把他们两口子,打一顿赶出去。 “什么东西,一家子黑了心肠的玩意。 这时候想来摆长辈的谱了,早做那些腌臜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安二奶奶这话说的可不小声,该听到的人都听到了。 安守理媳妇嘴巴动了动瞟见安守宇斜过来的眼神时,闭上了嘴,她知道这个二婶娘家的三儿子,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这一天安初夏忙的,就连特意前来的几位师兄,她都没有时间好好招待。 宴席过后安初夏又忙着帮老师家办了一场,毕竟顾童生夫妻年龄大了,顾芳妙又没经历过事。 顾家给顾芳妙办宴席,安初夏兄妹和润生都去帮忙了。 楊镇长和青石镇上有头有脸的人也都来顾家贺喜,顾童生教出两个女举人的事,也被人津津乐道广为流传。 (本章完) 77安顿族人 忙碌一段时间后,安初夏这才找了一个时间,叫来安二奶奶家的三表叔安守宇商量事情。 安守宇进来就看见安初夏坐在堂屋里等着他了。 “小夏找我有事?”安守宇进来后坐下问道。 安初夏认真的微微点了点头,“今天找三表叔来是有事商量。” 安守宇也正色的说道:“小夏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三表叔说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安初夏又转过头看着安瑾辰,“哥,你去拿一千三百两银子出来。” 安瑾辰嗯了一声,站起来出门去了自己房间,明显兄妹俩已经商量好了。 安守宇听到安初夏说的话,好像不认识她一样,双眼睁的老大。 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幻听了。 当安守宇看见安瑾辰真的拿出一沓百两银票,他差点腿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娘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银票!” 安初夏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差,等到安守宇盯着银票平静下来后。 这才开口说道:“三表叔,听二奶奶说因为你识字,这四周相邻的村子谁家有个红白喜事。 偶尔都会找你去写礼单,你应该对这四周的村子很熟。” 安守宇虽然不知道安初夏问这些做什么,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安初夏把茶杯放在桌上,继续说道:“我准备买上百亩好田地做祭田,三表叔看怎么样?” “祭田!”这下安守宇真的震惊到了。 这可是只有大家族才会有的产业,安守宇眼睛里似有水光闪现,他们安家真的要兴旺起来了。 “既然三表叔对这四周非常熟悉,这买祭田的事,就有我哥和你去办可行?!” 安守宇缓了缓情绪对着安初夏,语气带着恭敬的说道:“行!三表叔,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办好!” “三表叔,我和哥哥差不多过一段时间,就会提前去京城准备明年开春的会试。 我想把这百亩祭田由你管理!” 安初夏说的话惊的安守宇站了起来,然后又默默的坐下。 管理祭田的可都是每个大家族的族长,安守宇抬头见安初夏双眼镇定的看着自己。 这时候安守宇才知道那一趟府试他跟去的有多值。 既然安初夏这个表侄女相信自己,安守宇抛开怕自己能力不足管理不好,鼓起勇气答应到,“好!” “还有除了这百亩祭田挂在我名下免税外,其他无论是谁家的田地,我都不会让他们挂在我的名下免赋税。” 安初夏这个决定又惊到了安守宇,因为大多举人考上后,都会接受别人把田地挂在名下,他会收一成的好处。 “百亩田地买好后,不论老少,就按人头分给族里每家。 除了每年让他们按人头交买祭拜用品,和维修祖坟的费用。 其余剩下的粮食,就当我补贴给族人。 让他们多点收入,也把自家孩子送去私塾,无论读不读的出来…多识点字总是好的。” 安守宇对于让孩子去读书也是很赞同,安家族人有了这些不用交税的祭田,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好起来。 慢慢的也会积攒下来银钱,供孩子读书。 他敬佩的看着安初夏! 这样就算这位表侄女,不让族人的田地挂在她名下免税,也不会再有人会有怨言。 安初夏想了一下说道:“这次我去京城赶考,也许短时间内不会回来。 想找个人带去平时帮忙跑腿,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去,不过此人一定要嘴巴严谨。” 有这样去京城长见识的机会安守宇自己都想起,不过明显能看的出来,安初夏想要找一个牵挂少的人。 安守宇想了想说道:“这样话少能帮忙跑腿做事的少年,族人里到有好几个,不过识字的就我大哥家的小希。” 安守宇实话实说道,的确族里的少年里就自己家侄子上过几年私塾。 以自己表侄女现在接触的人,大多应该都是些有学识的人,帮她跑腿办事的人,认识字会更方便。 安守宇大哥家的儿子安子希,安初夏也知道,是一个机灵的十三四岁少年,平时看着他也不是个爱乱说话的人。 安初夏考虑了一下,还是同意就带他去了。 安守宇想的没错,带一个识字的人去,帮忙办事更方便一些。 之后安初夏又想到他们兄妹走后,卤肉的生意要给谁做。 原本润生哥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这次去江宁城从润松哥的眼神里,已经看出他对妙妙的情意。 同样从妙妙每次看见润松哥时就会脸红,这两个人之间应该不是单向奔跑。 很可能这次妙妙要去京城赶考,润松哥会像上次一样跟着,那润生哥同样也会跟着他们走。 安初夏想了想这件事还是早做安排为好,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镇上两家的生意,还有云水码头,做卤肉生意还是很挣钱的。 “三表叔你去族里问问,有谁家愿意放弃种祭田,我们兄妹走后,就把这个卤肉生意让他们做。” 安守宇这次心里有些不淡定了,他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卤肉是一个很挣钱的生意。 安守宇抿了抿嘴唇还是说道:“小夏你能不能,让我回家和家里人商量商量。 虽然放弃免税的祭田很可惜,但是卤肉生意我更感兴趣。” 安初夏笑了笑说道:“当然可以!” 事情都商量好,安守宇打完招呼之后就离开了。 安初夏看着安守宇离开的背影,想着要在临走前把族人的事情安排好。不能说让每家每户大富大贵,至少要让他们不愁吃穿。 如果自己想要走得高,走得远,在这件事上就必须不能让人诟病。 (本章完) 78祭田 就从安初夏提出要买祭田,安瑾辰和安守宇在四周寻找,均没有找到合适的田地。 这天安初夏无事在院子里,躺在藤椅上晒太阳看书,安瑾辰和安守宇兴冲冲的走进来。 自己拿起放在石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喝,这才兴冲冲的对着看着他们的安初夏说道:“小夏一百亩祭田我们买到了,你猜我们买的是谁家的田?!” 安初夏看见两个人脸上不仅有买到祭田的喜悦,还带有一点解恨的意思。 想到哥哥安瑾辰平时为人很是本分,心胸并不狭隘,与人有一些小的摩擦,并不会放在心里。 他厌恶的人中有这么多田地的人家。 想到这里安初夏勾起唇角,答案呼之欲出。 “王地主!” “夏夏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安初夏莫测高深的看了一眼自己哥哥,然后把目光移到自己书上。 安守宇摇了摇头,能考上举人解元的人,他们这点事恐怕都不需要一杯茶的功夫,这个表侄女就猜出来了。 “说吧,他们家怎么愿意卖田地?!”安初夏看着手里的书语气平淡的问着两人。 安守宇看安瑾辰被自己妹妹这么轻易猜中,这会不想说话的样子。 于是说道:“王地主家以前仗着妹妹是前青石镇,镇长徐怀的弟媳可没少作出亏良心的事。 这不徐怀前阵子和自己那个秀才女儿,都犯了事被流放边塞,妻子和脑袋不灵光的儿子,也跟着去了。 现在徐怀弟弟一家在青石镇上夹着尾巴做人,那还能管得了王地主家。 这不王地主那个被人打瘸了一条腿的儿子,在镇上万花楼和一个乡绅家的纨绔抢红娘,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王地主想要花钱消灾,保住自己唯一儿子的命,家里钱不够,只好卖良田了。” 安初夏想到已经嫁进王家的董琳琳,桃花眼不由眯了迷,看来以后王家要热闹了。 虽然不知道董琳琳怎么愿意嫁进王家,但是她那么倨傲阴狠的人,怎么会甘愿在落败的王家生活。 “不过因为王家田地卖的急,原本十三四两银子一亩的水田,现在我们从中人手里,只花十二两银子就买下了。 而且那片水田离我们村还不远,就在东大河那边。” 说完安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对着安初夏说道:“小夏,我已经和家里人商量过了,我们家以后不种祭田。 等你们离开后想接过卤肉生意,你看行吗?” “…行!” “不过祭田还是由你管理,每年按照二八收祭粮,即使落八成粮食不交赋税的情况下,也比他们自家田地收成多。 收上来的粮食卖了钱后,除去买祭品修缮祖坟花销外,剩下的银子你记在账本上。 当作族里孩童读书参加科考时的奖励,通过县试奖励十两,考过府试二十两,院试三十两,乡试奖励五十两银子。 如果到时候账面上没有这么多银子,你写信告诉我,我找人给你捎回来。” 安守宇眼眸中充满了感动,他没想到安初夏会为族人,想的那么周到,那么长远。 只有族里出息的后人多了,一个家族才能真正强大起来。 祭田买好后,安初夏让安瑾辰和安守宇,去把安家几户当家做主的人叫了过来。 大家听说安初夏买了祭田,几个爷爷辈的安家老人激动的差点当场厥了过去。 有了祭田一个家族才会慢慢成型,这是谁都懂得道理。 只不过有很多家族里有出息的人,也不会想着买祭田,只帮着自己一支发展。 听说每年要交两成的粮食做祭粮,安家族人也没有意见,知道要种的祭田不用交赋税大家更高兴了。 安初夏又把以后谁家孩子读书科举奖励的事说了,大家更是从心里感谢这个带给,他们家族希望的安家姑娘。 随后安初夏把安守宇叫出来,对大家说道:“以后祭田的事,我会交给二爷爷家三表叔管理,大家有意见吗? 有意见如果这会不说,之后又找麻烦的人,那我可要收回祭田!” 安家族人里论能力安守宇也是拔尖的,于是大家都表示同意。 安守宇大嫂,二嫂,对视一眼无奈的低下了头。 谁让老三比他们当家的聪明呢! 好在被安侄女选中的还是他们家的人,这样他们家在族里话语权也更重些。 站在两个嫂子旁边的安守宇媳妇为人还算沉稳,虽然眼睛里充满了喜悦,但是脸上还是崩住了。 安初夏瞄见她这样收回了目光,一个农家妇人能做到这样就行了。 要是三表叔妻子是一个浅浮无理的妇人,她还真不放心。 安二奶奶和安二爷爷坐在不远处,欣慰的看着坐在堂屋中主持着,安家五户当家人会议的安初夏。 还有坐在离她不远的安瑾辰。 没想到当初那两个被撵出来无家可归,敲响他家院门的小可怜,现在已经强大到能够支撑整个安家。 安家五户四世同堂的有两家人口共七十来人,现在总算出了一个领头人。 就在这场安家内部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安守理两口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安姓族人都来到这里。 推不开安初夏家的院门,在门口就哭闹了起来。 安初夏带着族人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安守理媳妇董氏坐在地上拍着大腿,诉说着她的委屈。 “哎呦,没有天理喽! 所有西塘村安姓的人都被叫到这里,怎么就偏偏漏掉了亲叔叔家。 这是考上功名就六亲不认了! 我倒要去问问那大老爷,这样不敬亲叔叔,伤害堂妹,不孝不悌的人还怎么考科举!” 安初夏并没有像在松江府怼那位举人一般,把人说的哑口无言,自愧难当。 因为这两个人不配! 她拉住要上前去撕董氏嘴的二奶奶,神色平静的安慰道:“二奶奶无需动怒,正好我也要去大堂上和县令大人询问一番。 兄嫂死后,把年幼的侄子,侄女身无分文撵出家门,该当何罪! 堂妹两次伙同他人,要把堂姐推到水里淹死,又该当何罪!” 安初夏好像想起什么,又继续说道:“哎呦,我忘了! 去大堂上怎么可以没有证人呢! 当年你们对我们兄妹做的事全村皆知,这个证人好找。 安巧云第一次同吕如月推我下水,好像是被在河边洗衣服的花婶子看见了。 以前她不一定会去给我作证,但是现在嘛……” 不用安初夏说完,大家也都明白,以她现在的地位。 只要开口碎嘴的花婶子,都不需要多考虑,就会去帮他作证。 (本章完) 79准备启程去京城 董氏看来硬的不行,就又开始哭喊着卖惨。 “小夏呀!你就不要再计较了。 你堂妹因为被二赖子纠缠,我们已经把她嫁到了,东山村兄弟多的吴家。 这样她夫家兄弟多,二赖子也不敢去找麻烦。 只不过家里兄弟多吴家很穷,小夏你现在都这么出息了,以后看在巧云是你堂妹的份上,可要多帮帮她。” 站在旁边的几位安家妇人再也看不下去,董事的没脸没皮,出声讽刺道:“董氏你哪来的脸说这样的话,你女儿想要害死小夏。 以后还想要小夏帮她,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董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昂着头就要还嘴,被安二奶奶拿过老伴的拐棍,就打在了她的后背上。 “哎呦!”董氏疼的叫出声来,这才连忙滚到一边躲开。 站在安守理旁边不远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正是董氏的儿子安羽杰,他看见自己母亲被打上来就要推二奶奶。 被二奶奶家十四岁的长孙安子希一脚踢跪在地上。 这下就连站在一边看着董氏闹的安守理也不淡定了,安羽杰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他正想用长辈的身份教训安子希,就被安二奶奶家的大儿子,一个红脸大汉挡在了他的前面。 这下安守理不敢吭声了,他看见安守宇三兄弟都在这里,恐怕他连安子希一个手指还没碰到,就会被被这三个平辈的兄弟一顿好打。 他把目光看向安初夏和安瑾辰,声音带着哀切的说道:“阿辰,小夏,你们就看着你兄弟,在你们家门前被人欺负?!” 安瑾辰这时候站了出来,他对这个亲叔叔可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于是说话也没有拐弯抹角,挑着浓眉说道:“我劝你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的好,不管你们想要从我和妹妹这里得到什么,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当年你们不顾我和妹妹死活,把我们撵出家门的时候,就应该会想到今天。” 安瑾辰和安初夏相似的桃花眸中,射出凌厉的光芒,“还有你们要是敢出去败坏我妹妹的名声~” 他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安羽杰。 安守理看见安瑾辰微眯起来的眼睛闪过狠厉,心中一惊,他连忙把儿子拉到自己身后。 “你想干什么?!”安守理声音发颤的问道。 安瑾辰语气危险的说道:“你说我能干什么?!” 董氏看见安初夏兄妹油盐不进,还敢无视自己儿子被二奶奶家孙子踢跪在地上。 这会儿又语气不敬的对着自己亲叔叔说话,一时怒气翻涌,朝着安瑾辰扑去。 等安瑾辰感觉到的时候只来得及把头偏向一边,脖子被董氏用指甲抓了长长的几道血痕。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被抓伤,内心火起走上前去就要动手,被安二奶奶拽住袖子,“你别动手…我来。 她好歹是你的长辈,这要被有心人看见了,就会落人把柄。” 安二奶奶向族里的妇人们招了招手,几个儿媳妇和族里妇人走了过去。 她们并没有在安初夏家门口撕打董氏,而是把她带走了。 随后族里的男人们也把安守理父子推搡着离开了这里,让想要看热闹的村里人,都遗憾的散开了。 之后听说安守理一家好长时间都没出门,安初夏想看来这次原主这个亲叔叔家的人,肯定被二奶奶他们修理的很惨。 不然怎么会放弃来她家占便宜。 不久安巧云还真带自己的夫婿来过安初夏家,不过他们连安初夏兄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得到消息的安家族人撵走了。 之后的日子里安初夏买回来的祭田,给各家按人头分了。 百亩祭田是连片在一起,这样以后也方便安家族人干活管理。 安二奶奶家经过商量后,派来二儿子安守坤来和安瑾辰学做卤肉。 大媳妇虽然心里有些不舒服,可是能让自己儿子跟着安初夏去京城,这样的机会太难得,她也只能忍痛把卤肉这件事让二房去做。 三房安守宇的媳妇也知道卤肉很挣钱,但她也明白自己男人已经得到管理祭田的差事。 就是为了公平,自己公婆也不会同意他们这房,再去沾染卤肉这件事。 所以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表现出对这件事感兴趣。 忙忙碌碌,等安初夏把事件处理完,时间已经是十月初。 秋风已经微凉,这还是南方。 如果是在北方,十月后就逐渐进入冬天。 安初夏去拜访老师顾家,问顾童生和师母古氏,是否要同她一起提前去京城。 毕竟越往后朝北方走就会越冷。 而且从他们这里出发到京城路上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到那里的时候天应该很冷了。 迟走不如早走! 顾芳妙拉着安初夏衣袖,明显想要跟着她安姐姐一起走,顾童生老两口对视一眼,好笑的摇了摇头。 开始和安初夏商量启程的日子,从陆路还是走水路,路上要带的东西。 安初夏告诉顾童生夫妻,就算明年开春会试落榜,她也会在京城等三年后再考不会回来这里。 顾童生和古氏听她这么说,都惊讶的看着她。 古氏提出了实际问题,“京城消费那么高,没有收入,你们要怎么生活?” 安初夏微笑着回答道:“家里这两年存下一些银子,只要不奢侈在京城生活三年,应该没有问题。” 这下古氏更惊讶了,能在京城生活三年,不说要上千两了,大几百两银子总是要的。 她没想到安初夏兄长卖卤肉这么挣钱。 这下可把老两口难为住了,不说他们家这么多年只攒下二百多两银子,也只能够自己孙女去京城赶考。 要说在京城生活,那是万万不够。 最终老两口商量决定还是把顾芳妙交给安初夏,带去京城参加明年的会试,两人还像乡试的时候一样,在家等她们的好消息。 安初夏无奈…老师夫妻这是越来越放心,把自己孙女交给她,现在说出这种话早没有当初的担心不舍了。 顾芳妙好像也习惯了跟在安初夏身边,对自己祖父祖母又一次把她托付出去,似乎也没有太大反应。 安初夏露出无奈的笑容,这一家子是赖上她咋的,她就那么值得相信。 (本章完) 80拜访 安初夏和老师夫妻商量好后,不久就听润生说他哥知道他们要去京城,把捕快都辞了,说要跟着一起去京城看看。 对于这件事安初夏早有所料,并没感觉到有多惊讶。 这次他们去京城木檀也会跟着走,之前他已经打过招呼,也和安初夏兄妹说了。 他本来就是京城人,这次回去是家里来信说有事。 这天安初夏和顾芳妙坐着安瑾辰赶的马车,带着她们上次在省城买的礼品,去长青书院拜访老师裴彦华。 顺便安初夏也去拜访送她阅览楼进出木牌的山长,卢老,卢明渊! 裴彦华见到两人很高兴和她们聊了很久,才带着安初夏和顾芳妙去见山长卢明渊。 他们被随从带进去的时候,卢明渊还是悠闲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喝茶,看书。 安初夏和顾芳妙行礼后,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裴彦华落坐在随从搬出来的椅子里。 安初夏考上举人后就想到过要去拜访的人,所以她买了三块上等的徽墨,送给老师顾童生一块,裴彦华一块,最后这块就是送给卢山长。 卢山长看着面前两个姑娘,一个坐在那里挺直腰杆,如松柏傲霜雪;天庭饱满,殊丽中略带英气。 浑身气质,沉稳又内敛,此女今后必然不凡。 另一个长相娇俏,双眼清澈,娇憨可爱,身材略显丰盈,也是一个福气满满的小姑娘。 “还没恭喜两位小女郎,得中秋闱,考上举人。” “承蒙老师授业,托山长厚福!”安初夏微笑着说道。 “哈……哈!!!” “小姑娘会说话,老夫好久没听到过,这么直白的奉承之语了。” “能得卢老一笑,学生荣幸之至!” 安初夏一点也没因为卢山长说她拍马屁而尴尬,脸上连一丝变化都没有,依旧带着淡然的微笑。 裴彦华都不得不佩服自己这个学生,这份不卑不亢,沉稳淡然的性子。 卢山长一噎,看着如此镇定的安初夏,摇了摇头,“我年轻的时候,不如尔也!” 之后又说了一会话,安初夏他们起身向卢山长告辞。 临走的时候卢山去书房写了两封信递给安初夏,“去到京城如果遇到什么事,可以去找礼部侍郎卢成达,他是老夫的大儿子。” 卢山长又指着另一封信说道:“这封信的主人,住在京城外玉林山上的别院。 就算你拿着老夫的这封信,他愿不愿意见你老夫也不敢保证。” 安初夏满怀感激的又给卢山长行了一个学生礼,“不管此人愿不愿意见我,学生都非常感谢山长的厚爱!” 安初夏他们走后,卢山长仿若自言自语的说道,“结下这份善缘,不知道能不能给自己那些资质平庸的儿孙,换的一丝出路。” 跟随卢山长多年的随从低着头站在那里,这么多年自家老爷也善待过学院里很多优秀的学子。 经他观察老爷对这位安学子最用心特别,原来原因竟是这个。 安初夏和顾芳妙出来后,拱手行礼告别自己的老师。 裴彦华对两人说了一些鼓励的话,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没想到自己无意间收的两个女学生,会给他带来这么大荣誉。 现在他教出一位女解元的事,已经在文人圈里传开。 书院里那几个原先嫌她们是女学子不愿收的先生,现在每次见到他都是又羡慕,又悔恨的老拿眼角斜他。 想到这些裴彦华脸上就会露出既骄傲又得意的笑容,学生学识太好怪他咯! 安初夏两人还没走出书院,迎面就碰见陈翰走进来。 “陈师兄!” “……陈师兄好!” 陈翰也看见了安初夏和顾芳妙,对着她们拱了拱手:“安师妹,顾师妹,你们也来看望老师!” “是呀!陈师兄!”顾芳妙圆圆的脸上带着可掬的笑容回道。 陈翰看着可爱的小师妹,呆呆的脸上也露出暖意,“……那你们这是要回去了?!” “刚才已经拜别过老师,过几天我们就要提前去京城,陈师兄你们什么去?” 陈翰愣了一下,“你们这么早就要去京城!” “过完年再启程去京城显然时间太紧,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就有可能来不及参加开春的会试。 就算路上一切顺利,到了京城住的地方也难找。 此时天气越来越冷,如果要去京城的话,迟走不如早走。”安初夏分析到。 陈翰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说了一会话分开后,他也认真在考虑去京城赶考的时间要不要提前。 安初夏和顾芳妙出来坐上马车就去县城里,购买去京城路上要用的物品。 因为有上次坐船发生的事,安初夏他们商量后决定,这次坐能够随便停下来休息的马车。 虽然走陆路时间会长一点,但是这次他们并不急着赶路,行程慢点也没关系。 三人来到来到成衣铺子,顾芳妙在给自己买面袍的时候,也给疼爱她的祖父祖母买了一身。 安初夏顺便给买了一身罩衫递给顾芳妙带回去,一起送给两位老人。 今年过年她不在,就当提前送给老师的节礼了。 安初夏在铺子里转一圈,看上一件月牙白和一件蓝色圆领袍子。 她让老板娘拿下来递给身旁的安瑾辰,“哥,去换上看合不合身。” 安瑾辰退后一步连忙说道:“夏夏,哥哥家里有厚衣服,你经常出门给自己多买几身。” 安初夏看安瑾辰坚持,就动手拿着衣服放在他身前比划,看大小肥瘦长短合适就把两件衣袍放在柜台上。 又走去给自己也挑了两件长袍,和放在柜台上的两件一起买了下来。 走出成衣铺安瑾辰嘴里还嘀咕安初夏,就不应该花那么多银钱给他买衣袍,怪浪费钱的。 安初夏也没理这个对她这个妹妹无底线大方,却对自己连一个铜板都舍不得花的哥哥。 他们在县城又买了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看时间不早就准备回去了。 安瑾辰赶着马车,顾芳妙躺在马车里的铺垫上,头枕着放衣服的包裹,随着马车的颠簸颤抖着睫毛。 安初夏看了眼逛街逛累的顾芳妙,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转过头看向车窗外。 随着秋天的来临,树上的叶子也逐渐泛黄,地上的小草也不在茂盛嫩绿,染上了沧桑。 就在安初夏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愣神时,听到后面传来哒哒哒的声音,一辆马车从后面跟了上来。 (本章完) 81离开前 安初夏看见两辆马车擦身而过的时候,坐在前面赶马车的人,好像是润松哥。 果然听到前面传来安瑾辰惊讶的声音,“润松哥你也买了一辆马车,这匹枣红马真漂亮!” 安瑾辰话刚说完前面的大黑马不仅打了一个响鼻,还在哒哒哒跑的过程中放了一个响屁。 让看见这一幕的润松哈哈大笑,“阿辰啊!你家的大黑马可不愿意,你夸赞别的马儿。” 被熏了一脸屁味儿的安瑾辰,拿起小鞭子在大黑马的屁股上撩了一下,“臭大黑,难道你成精了,还能听得懂人话不成?!” 两辆马车在旁晚前停在了顾家门口,古氏听见动静出来就看见一个高壮的男子,从自己孙女手中接过包裹拎在手里。 看见自己孙女那毫不客气自然的样子,古氏心中一咯噔,连忙走过去,“…小夏你们回来了。” “是,师母!” 走到跟前古氏才认出帮自己孙女拿东西的是,曾经送两个孩子去考县试时,在他家住过几天的润松。 古氏看见自己孙女脸颊微红,眼神亮晶晶的看着润松,心里的预感更强烈了。 她也听说上次孙女在去考乡试的路上遭遇大雨,这个同去省城的润松帮助她挺多。 “都进来歇歇…喝口水再走吧!”古氏招呼着大家进屋。 安初夏看了看太阳已经西斜,就说道:“今天…天色已不早,改天再来拜访老师和师母! 我今天在县里给老师和师母各人买了一身罩衫,二老穿上看看是否合身,如果不合适,等哪天我来再拿到裁缝铺里给改改。” “你这孩子…早与你说了,我和你老师年龄大了有的穿就行,你又何必经常这么破费。 以后可不兴这样了,要不我和你老师真要生气了。” 安初夏也不辩解,哄古氏开心,拱手行了一礼道:“谨记师母教诲!” 安初夏一本正经的样子,还是把古氏逗笑了。 等她反应过来,润松帮顾芳妙把东西送回家,已经走出来了。 顾童生也跟在后面走出家门,看见安初夏神色故作严肃的说道:“…去和裴彦华那老家伙辞行了?” “是!” 安初夏心中很无奈,老师你要立严师人设,可不可以,把你那眼神中的赞赏和喜悦稍微收敛一下。 顾童生和爱徒说完话,就目光如炬移向润松身上,两个老人活了这么大岁数,有些事他们不用询问也能看出几分。 等到把安初夏兄妹和润松送走后,古氏把孙女拉进后院婉言询问,她和润松之间是怎么回事。 顾芳妙圆润的小脸通红,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还是让古氏问出了乡试路遇大雨时,润松背她行走一晚上事。 古氏听后一脸的震惊,她知道能和安初夏兄妹交好的人,品行方面应该没问题。 孙女乡试回来后,脚上也的确有磨出水泡后留下的痕迹。 古氏扔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顾芳妙,去找自家老头子去了。 安初夏马车路过村子里的时候,好像看见吕家那个嫁到临镇的女儿,吕如月脸上带着泪痕从吕家院子里跑出来。 在看见赶车的安瑾辰眼睛一亮,就要跑过来的时候,被追出来的吕家兄弟,拉扯着拖进院子。 安瑾辰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这个要害自己妹妹的姑娘,就赶着马车朝村西自己家去了。 安初夏把该安排好的事安排好,家里的东西也都打包完整,有许多怕湿的东西,也用从县城买回来的油布包住了。 特别是安初夏买回来准备做种子的玉米和棉花,更是用油布包的严严实实,就怕路上下雨,被淋湿了。 辣椒和西瓜种子因为体积小,也用油纸包着放在包袱里了。 家里大量的银票也用油纸包起来,被手巧的安瑾辰缝在一件破棉袄里。 那块翠绿的凤佩也被穿上绳子,挂在了安瑾辰的脖子里,这会穿的多,别人轻易也看不见。 次日就要启程,除了安初夏家忙着在打包东西。 安二奶奶全家人也齐聚在堂屋里。 安二爷爷和二奶奶坐在椅子上,其他人也搬着板凳坐在一旁。 唯独十四岁的安子希,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堂屋中央。 毕竟是十几岁的少年,想到明天就要离开自己家和亲人,去那个自己想都不敢想的京城,心里还是既彷徨又向往! 安二奶奶眼泪汪汪看着自己疼爱的大孙子,既想让他跟着安初夏去长见识,心里又舍不得。 安二爷爷看见老妻这样,心中也是一阵酸涩,可也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拦住孙子可能有的机会。 于是叮嘱道:“跟去后,要有眼力见,多干活,少说话。 要听你夏表姐的话,她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安二爷爷语重心长的交待着自己孙子。 安守宇看见老父亲交代完,偏头瞟眼只顾着难过,不舍儿子得大哥夫妻。 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有子希…你不能自作主张,认为自己是你夏表姐族里的兄弟,就毫无顾忌的做事说话。 到了京城别看自己做的事,跟大户人家下人做的一样,就心存怨言。 要是你有这样的想法,那就不用去了。 你夏表姐是带人去帮着做事,不是带个少爷去给她找麻烦。” “知道了,三叔!”安子希站在那里认真的回答到。 他知道能跟着去京城是三叔豁出脸面,给他争取到的机会。 三叔在私下跟他说过,好像夏表姐这趟去京城有些事,需要知根知底值得相信的人去帮她做,因此才会想要从族里带人。 让自己好好做事,嘴巴要严谨,不要多话。 还告诉他一些自己以前不懂的事 因为他们和夏表姐一脉连枝,如果夏表姐犯了天大的错事,他们同样跑不了,一样会被牵连。 夏表姐如果好了,他们安氏族人不说跟着大富大贵,但像如今这样吃喝不愁。 地位提高,就连现在镇长见到他们安家人,也要给个笑脸。 去镇上办什么事也比以前顺利多了。 这些就是夏表姐给族人带来的好处。 三叔告诉他,只有夏表姐好了,他们家和族人才会好,让他去到京城后一切以夏表姐为重。 (本章完) 82启程 翌日清晨,安初夏和哥哥正在做着最后的整理,准备先把玉米搬上自家的马车。 分量较轻的棉花放在木檀家的马车上,这样也不妨碍马车里坐人。 安初夏正和安瑾辰把三袋玉米朝马车上搬,润松兄弟就赶着自家的枣红马过来了。 他们兄弟东西少,家里住的也是茅草屋,即使他们兄弟手里并不缺钱。 因为没有成亲,所以没打算盖新房,离开这里对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少牵挂。 润松看见安初夏兄妹要把玉米搬到马车上,就开口问道:“车厢里放了这么多东西,小夏你和顾姑娘坐在哪里。” 安初夏把玉米放在车前面朝里推,回答道:“没事,这些东西很重要…没法留下。 不过没事,里面的空间够我和妙妙坐进去。” 润松想到小姑娘一上马车就睡觉的习惯,在心里立马摇了摇头,那点空间坐是能坐下,但躺下就有点憋屈人。 自家马车有他和弟弟在,小姑娘肯定不愿意乘坐。 想到这里润松跳下马车,把安初夏正在推的玉米,拎起来扔进自家马车拐角处。 说道:“小夏,你们把玉米放在我家马车上。 你家马车里放被褥包袱就行,这样你路上坐累了,也能躺下歇歇!” 安初夏看着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润松哥,挑了挑秀眉,当自己不知道他这么做是为谁。 不过安初夏还是很给面子的没点破。 转身看见安二奶奶全家和安姓族人,都早早的过来帮着。 不久大壮两口子也来帮着搬东西,大壮媳妇还偷偷塞给安初夏二十两银子。 安初夏想要推回,被大壮媳妇按住了手,眼中含泪轻声说道:“小夏妹妹,说实话没有你,我和大壮日子还不知道过成啥样。 这是我和你大壮哥的一点心意,你要推辞,就是看不起我们!”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安初夏就不能再推辞。 既然他们俩口子能拿出这么多银子,应该是商量过,这是给她教早点手艺的钱。 并不是无缘无故赠送! 不过他们两口子能想到这些,已经算是有良心,懂得感恩的人了。 安初夏进屋拿出一张自己的名贴递给大壮两口子,说道:“以后再去做早点的时候,遇到有什么人为难你们。 就拿这张名贴去找现任的楊镇长,只要不是过分的要求,他应该会看在我的薄面上,帮你们处理。 不过这张名帖也只能用一次,你们还是慎用为好。” 大壮两口子没想到来还恩情,还能得到对他们来说如此重要的东西,他们做小生意的人,哪有不碰到地痞流氓的。 两口子连忙鞠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为好。 即使名帖只能用一次,但只要镇长出面帮了他们,以后地皮也不敢总找他们麻烦。 安子希看见安初夏和大壮夫妻说完话,就走到她跟前,有些腼腆的说道:“夏表姐,我这几天也跟着辰表哥学会赶马车,过会我来赶马车可好。” 安初夏明白少年想在自己跟前表现的心情,于是也没泼他冷水,微笑着点了点头同意了。 安子希看见安初夏答应,也抿着嘴唇笑了。 安二奶奶家的人看见这一幕,也稍微放下了一点心,自家孙子机灵,小夏也是个宽以待人的读书人。 他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木檀把自己要带的东西装好,马车拉到安初夏家门口,安瑾辰把棉花塞进木檀家的车厢最里面,这样不妨碍人在里面坐或躺。 东西全部装上车后,安初夏和木檀把家门钥匙都递给安二奶奶保管。 安二奶奶说她会让人经常来看看,不会让人进来破坏。 这时候许多村里人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聚集在安初夏家门口来送行。 就连村长刘旺和她媳妇也来了。 在众人的送别中,安初夏他们坐上马车离开了西塘村,这个安初夏穿过来居住两年的地方。 安子希的父母流着泪跟着马车跑了一段路。 安瑾辰接过驾马车的缰绳,问同样流着泪的安子希,要不要停下来。 少年抬起胳膊把眼泪擦干,摇了摇头说:“不用!” 就算停下来和父母亲人说再多的话,他同样不愿把这个机会让给族里的其他人。 只要忍过这场亲人离别,三叔说他才会长大,变得有出息,成为弟弟妹妹真正的表率。 安初夏他们去镇上接顾芳妙。 让人意外的是润松被顾童生叫进书房里,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出来后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安初夏心里有所猜测,但并没有表露出来。 古氏抱着顾芳妙流着泪,不舍得心情溢于言表,最终还是同样满眼不舍的顾童生拉开了两人。 “去吧,会有人照顾你的,记得你是我顾家的骄傲!” 安初夏听到这话心里一怔,她瞄了顾芳妙和润松一眼,难道~ “哎吆!”安初夏捂住被老师敲的额头。 两只桃花眼危险的眯了起来,看得顾童生讨好的对她笑了笑,“哎呀,谁让你这么聪明。 老师刚说一句话,你就把整件事都猜到,你这样会没朋友的!” 安初夏斜着眼,看着自己这个越老越不靠谱的老师,闲闲的说道:“老师,你操心的太多了。” “哎,不操心不行呀!有你这么个妖孽学生,你看老师的白头发都变黑了。” “哥,走了!再不走,老师脸上的褶子都没有了,那样他还怎么配得上师母。” 在安初夏和顾童生的插科打诨下,大家离别的情绪也没那么浓了。 马车越走越远,还能看见古氏抬手擦眼泪的动作,顾芳妙也趴在安初夏的肩头,小声的呜嘤嘤嘤! 听的润松心头直发紧! 他们一行三辆马车,这会儿安子希在赶马车。 安瑾辰坐在木檀那里两人聊天,润松和润生兄弟一辆马车。 马车在经过县城大门时,木檀把马车停下,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一个二十多岁,长相端正的男子。 冲着木檀喊道:“少爷!” “嗯!”木檀轻轻答了一声! 然后男子就接替木檀驾起马车,这一幕把大家看的一愣一愣的! (本章完) 83又见红衣少年 惊讶过后马车要从北门出去继续朝北走。 在安初夏他们的马车,经过县城大街向北门走的时候,忽然前面街上传来一阵骚动。 马车在一阵晃荡中,急切的停了下来。 安初夏扶稳顾芳妙避免她撞在车厢上,马车停下来后推开车门,看见一脸惊慌失措的安子希问道:“出了什么事…子希,马车怎么停的这么突然!” 安子希转过头看向安初夏眼神中的惊慌还没褪去,声音带着颤抖的说道:“夏…夏表姐,马车…好…好像撞到人了!” “夏表姐,马车赶的真不快,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撞上来的!”安子希显然是被惊着了。 因为在大街上三辆马车不可能挨在一起走,走在前面一段路的安瑾辰和木檀,润松兄弟,并没意识到后面发生的事。 安初夏这才看见在他们马车前面,侧躺着一位身穿红衣的人,因为看不见脸,并不知道是个男人,还是女子。 这时候四周围满了人,都在说安初夏,他们的马车撞着人。 认为是他们在大街上马车赶的太快,才会造成这样的事情。 虽然感觉这件事有些蹊跷,但安初夏还是跳下马车,走到躺在地上好似已经晕过人的身边。 当看见那人苹果般嫩红脸颊上沾染少许灰尘,端正挺秀的鼻梁下,长着一张如姑娘家樱桃小嘴时。 安初夏高高的挑了挑秀眉。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不管是不是巧合,此刻她都不能一走了之。 安初夏轻轻拍了拍躺在地上少年的脸颊,见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然后似乎极度虚弱的睁开了,一双漆黑圆溜溜的眼睛。 当少年看见蹲在自己面前的安初夏时,好似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委屈,大大的眼睛里忽然闪烁着泪花。 声音虚弱嘶哑的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 然后双眼一闭又晕了过去! 安初夏看着重新躺在地上的娇弱少年,她能怎么办,只能弯腰把他抱起来放在马车上。 等安瑾辰和木檀他们发现安初夏的马车没跟上来,回头来寻的时候,就看到她抱人上马车的这一幕。 安初夏向他们摆了摆手示意没事,让大家继续赶路,马车在大街上堵着总归不好。 马车继续前行,木檀和安瑾辰不放心上了,安初夏她们的马车。 安瑾辰向车厢里看了一眼,就接过安子希手中抓着的缰绳,轻声的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木檀进入马车里,被安初夏请他帮忙看一下晕过去的人,身体怎么样了。 此时的木檀愣愣的看着这张脸,有一种想要抬手呼上去的感觉。 不过最后还是脸色平淡的抬手为他把了脉,声音清浅的说道:“此人应该是路途疲劳,饮食不律,造成的虚弱晕厥。 待我使针把他扎醒,让其吃些食物,应该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 此时躺在马车里的红衣男子,长长的睫毛轻微颤了颤,暗暗咬着后槽牙,坚强的没有醒过来。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勾起淡粉色的唇角,一脸认真的说道:“那就扎吧!好让他尽快吃上东西…好起来。” 顾芳妙此时也认出了,被安初夏抱上马车的红衣少年,就是他们上次在松江府曲幽馆里见到过的小官。 看见木檀真从医药箱里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顾芳妙颤抖了一下身体,把脸转向一边。 “……”好可怕! 这时候三辆马车已经来到县城北门,守城门的侍卫,认出做过捕快的润松,打了一生招呼,马车就顺利的驶出县城北门。 官道两旁的农田粮食已经收割,只剩下粮食的茬梗还不服输的长出几片青芽,向世人展示它最后的倔强。 中午的时候,为了照顾刚醒过来不久,自称叫石玉的红衣少年。 安初夏他们只好放弃吃干粮的想法,停下来拾柴生火做饭。 用带出来的锅煮了一锅肉稀粥,大家围在一起,就着在县城买的饼子和熟食,热热闹闹吃着午饭。 安初夏看见坐在自己旁边,低着头喝稀粥的少年,伸手撕下一根烧鸡腿递给他,“吃吧!” 自称石玉的少年神色腼腆的抬手接过,轻柔软糯的说:“谢谢!我是女郎从曲幽馆赎出来的人,以后女郎叫我阿玉就好了。” 安瑾辰疑惑的看着自己妹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去过那种能赎人的地方。 木檀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身材高挑劲瘦,肤色白嫩透红,五官看似稚气未脱的男人。 眼眸深处藏着一抹鄙夷! 轻轻的哼了一声! 红衣少年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快速给了木檀一个深邃挑衅的眼神,然后迅速的底下头,一副柔软胆怯任谁都能欺负的样子。 石玉这副模样看得一旁顾芳妙同情心泛滥,把润松夹给她最爱吃的鸡腿,都无私奉献出去了。 拿着两根鸡腿的石玉就感觉一阵冷风袭来,抬头就对上了润松乌云密布的眼神。 赶紧把刚才小姑娘递过来的鸡腿还了回去,“我…我有一根鸡腿就够了。” 润松柔声对着小姑娘说道:“吃吧!吃完还要赶路,要不天黑就不能到投宿的驿站了。” 从小调皮被哥哥打到大的润生,什么时候见哥哥说话这么柔声细语过。 他在自己哥哥和顾芳妙两人脸上来回看了好几眼。 “哎吆!”润生口中发出一声痛哭。 大家同时都看向他! 润生揉了揉大腿,瞄到哥哥看向他的眼神,抽着气连忙说道:“没…没事,我刚才咬到了腮帮子。” 吃完饭后大家把东西收拾好,放回马车后面继续上路。 石玉假装看不见安瑾辰和润松不赞同的表情,硬跟着安初夏她们坐上一辆马车。 木檀的长随朱勇坐在马车前面,见自家少爷眼神清冷的盯着,已经启程的两辆马车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吧!”木檀转身上了马车吩咐道。 “驾~” 马车哒哒哒的跑了起来,朱勇问出临来的时候父亲交代的话。 “少爷,父亲让小的问,您回京后,庐山县两家医馆要怎么处理。” 木檀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医书,很久没有翻一页,微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先让你父亲,在那里管着,等回京后看看情况再说!” “…是!” (本章完) 84化名 安初夏端坐在车厢里,看着上车后缩在角落双手抱着腿的少年。 两只漆黑的眼眸如小鹿一般怯生生,偶尔抬起来瞟她一眼,又迅速垂下眼帘。 即使看见他这样童稚未脱,清雅出尘的少年,安初夏还是神色平静的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石玉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 安初夏又换了一种问法:“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石玉听到安初夏问出的话,惊恐的抬起头,“姐姐,我不能跟着你吗? 我是你赎出来的人,不应该跟着你么。” 安初夏抬手揉了揉额头,认真的看着他说道:“你是你自己花钱赎身出来的,并不需要跟着我。 我这次出远门,是有事要做,也不方便带着你。” 此话拒绝的意思很明显,只要不是脑袋有问题,应该都能听的出来安初夏话里的意思。 只不过安初夏碰到的是石玉,只见他双眸含泪,两眼懵懂的看着她。 就跟安初夏第一次在曲幽馆里,看见他时一样无助,渺小,可怜,让人心生怜惜。 安初夏看着个头儿挺高,五官却像粉雕玉琢的娃儿,犹带天真气息的少年。 眯了眯眼眸,还想要再说什么。 偏头就瞧见把圆润的粉脸皱成包子,眼神满是不忍的顾芳妙,略带恳求的看着自己。 安初夏无奈的拍了拍额头,真想让润松哥赶快把这个同情心泛滥,单纯又可爱的小姑娘拖走。 有她在,自己还怎么说出无情狠绝的话,把人劝走。 低着头的石玉漆黑的眸子闪了闪,然后抬起头,眼中弥漫着水雾,弱弱的说道:“上次在曲幽馆,原本以为你是有急事才离开。 我从在曲幽馆里聚会的学子那里打听出,你是庐山县来松江府听讲学的学子。 这才来寻你,早知你嫌我出身低贱不想要我。 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为我赎身,还不如在那腌臜之地,任人玩弄,了此残生的好!” 石玉这一番话说的是凄凄惨惨戚戚,就像那痴情的女子,控诉着玩弄抛弃他的负心汉。 而那个负心汉,安初夏怎么看都好像在说她。 “安姐姐,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给石玉赎身又不要他了,那你让他一个从那里…出来的…人,要去哪里,怎么生活呀!” 善良的小姑娘怕提起那种地方,会让石玉难堪,语气不清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安初夏扶着额头她好冤,她不是,她没有,自己什么都没做! 听到石玉是从别的学子那里打听到她是哪里人,安初夏心里的怀疑,也消散了一些。 她看着如此俊秀的少年,要是真因为无处可去,又被人骗去那种地方,还真真是造孽。 于是反复思考了一番,还是决定让他留下来了。 做出决定后,安初夏不由自嘲的讪笑,笑自己真是想多了。 她又不是什么身份尊贵,家庭显赫的人,怎么会认为有人费尽心思想要接近她呢! 放下疑心的安初夏让哥哥停下马车,把石玉撵到润松哥他们的马车上。 理由很充分,小姑娘吃完饭有午睡的习惯,现在已经瞌睡的在打盹了。 此理由很强大,润松听后朝里面看了一眼顾芳妙,拉着和他差不多高的石玉,就去了他的马车上。 石玉上了润松的马车,除了润生和安子希还有赶车的朱勇,其他的男人都松了一口气。 身材高大壮硕的润松和个子高,穿着宽大红衣,却很显瘦弱的石玉。 两人各坐在马车的一边,石玉同样是乖乖巧巧的低着头,身上却没有那份在面对安初夏时的怯弱与娇柔。 润松眼神幽深的看着,低着头的石玉,语气不轻不重的说道:“我不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是什么人。 你最好老实一点,要是胆敢伤害小夏和顾姑娘,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低垂着头的蓝玄九眼神中的厉色一闪而过,看在这个男人是在维护,自己看上的姑娘,还有哪个心思浅薄,单纯的小丫头。 他又收敛住身上一瞬间散发出的锐气,很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润松对石玉并没有恶意,只是他出现的太过突然,经历过一些事的润松才会出声警告。 也正是因为他没有带着恶意,所以化名为石玉的蓝玄九才没有和他计较。 马车一路奔跑,在太阳即将要落山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驿站。 安初夏拿出自己举人身份的符牌,管理驿站的小史看过后,就安排人带安初夏他们入住。 这里的驿站只接待朝廷公职人员和有功名的人,普通百姓上路都是住客栈。 在驿站里做事的人,都有朝廷发银子。 住宿不用交费,吃的饭菜却需要自己花银子。 因为驿站不像客栈那样来往住的人多,所以他们今天可以每人住一间屋。 吃饭的时候安初夏他们看见跟着木檀的随从,自己点一碗面坐在旁边的桌子上,都把目光看向木檀。 木檀从楼梯上走下来,把朱勇的面端到大桌上,“在外面不讲究那么多,大家一桌吃吧!” “少爷…我……”朱勇有些无措。 木檀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妨,坐下来吃吧!” 一张大桌上坐了九个人,虽然桌子上没点什么昂贵的菜品,但是却因为人多也点了十多个菜。 吃饱喝足大家因为颠簸一天,身上都很疲乏,洗漱过后就早早的睡下了。 安初夏刚睡下不久,就听到敲门声,于是出声问道:“谁呀!” 站在门外的人搓磨了一下,最终还是轻声说道:“安姐姐,我能不能还跟你睡一个房间,这里太陌生,我不敢一个人睡。” 安初夏听出小姑娘声音里是真的害怕。 叹了一口气,她还能怎么办,掀开被子下床给人开门去。 顾芳妙在安初夏打开门后,就抱着自己的枕头钻了进去,滚到床里边。 对着站在门边,斜眼看着她的安初夏招了招手,“安姐姐,快过来睡呀!站在那里干什么?!” 安初夏被这个死丫头闹的没脾气,只好又抱来一床被子,然后她把顾芳妙朝床里推了推,两人睡在了一张床上。 就在她们两人房间里灯吹灭后。 三个站在廊道里的男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都进入自己房间。 (本章完) 85极品花痴恶毒女 次日,吃完早饭上马车启程的时候,安初夏看见石玉还是穿着那身艳丽的红衣,嘴角抽了抽。 虽然少年长得好,穿着红衣也是那样洒逸魅色,异常秀丽。 但毕竟这样的衣服不适合在普通的场合穿,之后在路过市集的时候,安初夏让赶车的安瑾辰停下来。 跟在他们后边润生的马车自然也停下来了。 安初夏抬腿跳下马车。 “安姐姐你下车做什么?!”顾芳妙从马车里伸出头问道。 “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安初夏这话不仅回答顾芳妙,也让想问同样问题的安瑾辰闭上嘴巴。 她走过去叫石玉下来。 石玉听见安初夏喊他目光中带着疑惑,不过还是扶着前面下了马车。 “女郎叫我!” 安初夏看着眼前乖乖巧巧如小兔子般,看着她的少年,微微点了点头,“…跟我来!” 石玉被安初夏带进一家成衣铺,不过这间铺子挺大,里面不仅卖男女成衣。 另一边还卖布匹刺绣用品,简直就是一间小型的绣庄。 安初夏转过头对石玉说道:“你过去挑两件换洗的衣衫,不要选太贵的衣料。 要是我买不起,就把你抵给这家老板娘。” 安初夏这话说的很轻,没有让其他人听见,不过话里的含义确实真的。 她是不忍让一个少年落入那种地方,但也不想当一个冤大头。 正好这时店铺里浓妆艳抹的老板娘,看见他们两人进来,眼光在石玉白皙粉嫩的脸上多看了几眼。 扭着丰满阿娜的身姿迎上了他们,“两位想要买些什么? 我们店里物品齐全,价格公道。” 石玉对上老板娘看过来的眼神,浑身一颤,拽着安初夏的衣摆挪到她身后。 只不过他比安初夏高出一个头不止,即使躲在身后也无济于事。 老板娘见石玉不仅长相稚嫩俊秀,又如此乖巧胆小,看过去的眼神更加炙热。 安初夏进来时看见柜台里站着女掌柜,随口一说,可没真想把石玉给送人。 看见老板娘这样,就在店里扫了一圈,看见两身长短,肥瘦差不多的衣袍,让老板娘拿下来。 安初夏接过在石玉身前比划着差不多就给买下了。 衣服是安初夏选的,当然挑选穿着舒服,价格还不贵的料子。 不过在交完钱要走的时候,安初夏诧异的看着石玉手里拿着的东西,不解的问道:“你买这些干什么?!” 很明显这些看着就不便宜的布料,绣线,绣花针,都是安初夏在挑选衣服的时候,石玉自己花钱买的。 被问的石玉脸颊嫣红一片,搓拧着手里的东西,腼腆的说道:“我想做里衣,就买了针线布料。” 这下轮到安初夏老脸一红,抬手放在唇边,假咳一声,“哦,那就走吧!” 木檀从马车窗看见两人走出成衣铺,男人手里拿着两个包袱,里面应该是女人给买的衣服。 心里不由一阵酸涩! 马车继续前行,就这样白天赶路,夜晚停下休息,时间过去半个多月。 从庐山县到京城马车正常行驶大约要三十多天。 因为安初夏他们并没有急事,所以会在赶路觉得累的时候,停下来休息一天半天。 这样大约估计四十天左右天才能到。 这天安初夏他们路过管城府,就准备在这里休息一天,补充一些路上要用的东西。 正好这天赶上管城府的大集街道上挤满了人,一开始顾芳妙还紧紧地拉着安初夏。 不过随着看见越来越多好玩好吃的东西,她不知不觉就放开了手。 这一放不要紧很快就被挤进人潮,还好有润松时刻注意着她,连忙挤过人群伸出大手抓住她的衣袖。 回头大声和安初夏他们喊道:“我带妙妙先去那边买些东西,我们回到驿站会合。” 然后两人就消失在人来人往的潮汐中。 安初夏扯了扯嘴角,润松哥这是如愿的找到机会把人带走了。 润生哥和子希还有那个叫朱勇的在驿站里看守东西。 安初夏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纹丝不动的三个男人,他们是如何在这么拥挤的人潮中,站的如此洒逸笔挺。 不得不让人真心觉得佩服。 木檀和换上一身蓝色长袍的石玉对视一眼,然后又极快的移开,好像不想多看对方一眼似的。 安瑾辰怕妹妹像顾姑娘一样被挤散,伸手隔着袖子拉住了她。 安初夏实在不喜欢这拥挤的人潮,就想赶快买完东西回去。 天气越向北走越冷,他们这次主要多买一些木炭带着,防止天冷下雨可以在马车里点着小火炉取暖。 再买一些路上吃的食物。 就在四人挤过人潮去向买炭的店铺,路过馆城府的主街,这里街道宽阔,店铺敞亮,卖的物品也很贵重。 能来这条街上买东西的人,家底都很丰厚,一般普通人不会来这条街上购物。 即使今天是大集市,这条街上人虽然也多,但也不那么拥挤。 几个男人看见离开拥挤的人潮,明显舒了一口气的安初夏,目中都露出了笑意。 他们先去买了一些糕点和耐储存的食物。 出来路过一个卖饰品的摊子时,安初夏无意间瞄见摆在上面的三根同料火珀簪。 鲜艳红润,色泽通透。 安初夏走过去把三根琥珀簪拿在手中,更觉明莹润泽,其性若松香,更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安瑾辰对这些穿的带的都没什么感觉。 而站在安初夏旁边的两个男人,看见同色同款的三根簪子,却眼神闪烁的紧紧盯着,心里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时从不远处走过来一群人,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女子穿着华丽,妆容艳丽。 在路过时看见安初夏手中拿着的三根血色琥珀簪,眼神一亮走过来,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夺过去。 被及时看见的安初夏躲开。 小贩此时看见抢夺簪子的女子,内心叫苦不迭,他今天出门摆摊,一定没看黄历。 怎么会遇到这个恶女出来逛街。 他看着面前安初夏他们有意想开口说,让他们赶快离开,又见已经满脸怒色的女子。 要是几位客人走了,他很可能会成为这位大小姐,发泄怒火的出气筒。 (本章完) 86被人告上大堂 没有抢到发簪的女子此时双目怒红,满脸狰狞的开口怒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本小姐看上的东西…你们也敢抢!” 安初夏微眯挑花眼,眸中暗藏凌厉,勾起唇角,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如此青天白日,明目张胆倒打一耙的人。 “这位小姐都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又如何得知!”安初夏淡然自若的说道。 这话让一些路过看热闹的人,都发出低低的笑声,也更让女子怒意更甚。 看着那些站在那里看热闹的人,怒吼道:“滚!” 跟着女子一起的那群人,也眼神不善的看着安初夏他们。 从里面走出一个满身阴柔之气的男人,阴阳怪气的说道:“哼,说出来怕吓死你们这些穷酸。” “那就别说了,小心你谋害了人命,还不自知!”安初夏凉凉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话的男人一噎,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被安初夏说的话噎死。 然后不服气的更大声说道:”魏大小姐可是我们管城府,首富家的独女。 现在你们惹了她,就别想在管城府,过安稳日子了。” “哦,是这样啊!幸亏我不在管城府过日子。” 再一次被噎的男人,感觉自己胸口有点憋闷,呼吸不畅的站在那里直喘气。 就在此时安初夏好像感觉到有一阵冷风刮来,偏过头就看见一个巴掌,停在自己脸颊不远处,被一只大手抓住。 “哎呦!疼、疼、疼……” 魏大小姐疼得龇牙咧嘴,五官扭曲,让人不愿直视。 “你们这些狗娘养的……杂种……” 魏大小姐疼的破口大骂,不过骂声在看见抓着她手腕的石玉,还有对她怒目而视的木檀和安瑾辰时截然而止。 三个俊美各异的男人,就站在这里让魏大小姐无比后悔,她怎么没早看见。 那样就能把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而不像此时自己丑态毕露的在美男跟前。 她眼神凶狠恶毒的看向安初夏,都怪这个丑女,刚才不愿把几根簪子给自己。 这才让她在几位美男跟前这么狼狈。 魏静香满眼花痴的看着木檀三人。 她看向穿着蓝色对襟长衫的安瑾辰,对上他那双桃花般迷人的眼眸,心脏不由的乱跳起来。 魏大小姐又把目光移到穿着月牙白长袍的木檀身上,看见那如雕刻般的脸庞,五官俊逸清雅,浑身散发出温润君子般的气质。 看的魏大小姐双眼晶亮。 当她看向抓着自己手腕的石玉时,魏静香差点流出了口水。 这样稚**萌的少年是她的最爱,仿若小兔子般好欺负,看着就让她心痒难耐。 就在魏静香看得入神,即将要流出口水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手腕像被捏碎一般。 “啊……啊”惨叫出声。 安初夏看见远处有穿着衙役服饰的衙差,朝这边走来,转头问了小贩簪子多少钱。 小贩此时哪还敢胡乱开价,能把东西卖出去他就很满足了。 “客人就给十两银子吧。” 安初夏朝摊位上扔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拉着还不愿放手的石玉就走,木檀也主动伸手隔着衣袖拉住她。 安瑾辰看着那两个不要脸的男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安初夏走出老远才发现,拉着自己另一只胳膊的不是哥哥安瑾辰,而是一脸清冷的木檀。 无语的看了一眼,也只好默默的朝前走着。 几人买好木炭就回了驿站,谁也没有把今天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在大街上,看上同一件物品的人不在少数,时而有摩擦也很正常。 初初夏深知他们只是路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她不是一个人。真要出什么事,大家都会被连累。 安初夏从来都不是一个鲁莽的人。 也很理智! 清楚知道此时自己几斤几两,就算以她现在的举人身份,并不怕什么首富家的大小姐,但麻烦总是少不了。 不过她想此事就此作罢,奈何别人却想纠缠不休。 安初夏他们刚回来不久,就连一杯茶都没喝完,就有一个自称是管城府捕头的人,带着四个捕快来到了驿站。 说有人告他们,当街强买强卖。 能住在驿站的人最起码身上也有功名,捕头在得知安初夏是去赶考的举人后,神色间也少了来时的那份倨傲。 态度还算客气的把安初夏请去了衙门。 此时的石玉和木檀脸色简直不能用难看来形容,除了在驿站看东西的润生三人,其他的人都跟去了衙门。 就连刚回来就迎上这事的顾芳妙和润松两人,也跟在后面。 润松做过捕快更是走到前头,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塞一块银子,给来领人的捕快,悄悄的打听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然后走到安初夏身边轻声的告诉了她。 安初夏勾起淡粉色的唇角,与她猜测的差不多,只不过没想到的是,告她的是那个卖饰品的小贩。 “呵…” 她是怕麻烦,不想惹事,可那也不代表她怕事呀! 安初夏被带进大堂上,石玉和木檀还有急得要跟着进大堂的安瑾辰,被衙役拦在衙门口。 润松拉住想要硬跟进去的安瑾辰,声音低沉的说道:“阿辰你冷静点!” 安瑾辰这才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稳定下来。 木檀感觉出石玉身上散发出的血煞之气,脸上也逐渐显露处凶残暴戾的表情。 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洁白的瓷瓶,倒出一粒玉色药丸,塞进他艳红的小嘴里。 靠近他耳边说道:“不想让人发现你的身份,给我控制好你的情绪!” 口中药丸散发着清凉的芳香,让化名为石玉的蓝玄九瞬间清醒过来,也收敛了身上肆虐的气息。 安初夏看向大堂上,坐着一位白白胖胖的中年人,应该就是管城府的府君大人。 而跪在大堂中央的正是卖自己簪子的小贩。 还有站在一旁身穿华服的女子,就是和她发生争执的魏大小姐。 此时她的脸上充满了得意,在看向安初夏的时候,更是露出了抹恶意的笑容。 府君大人在看见安初夏进来后并没有及时跪下,眼神里闪过不悦的光芒,什么都没问,就重重的拍下手中的惊堂目。 厉声呵斥道:“大胆!见到本官,还不速速跪下!” 安初夏眯了眯眼睛,一向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同样还是带着淡然的笑意,只不过多了一份锋芒。 只见安初夏不慌不忙的双手凑拢,向前拱了拱手,行完该行的礼。 语气沉稳,不卑不亢的说道:“不知府君大人传学生来,所为何事!” 坐在大堂上的府君这才从安初夏的自称和行礼中,发现她并不是普通的女子。 能行这样礼和说这样话的人,必然是身上有功名的读书人。 (本章完) 87密室 这时候府君大人才正眼看向安初夏,再也不提让她跪下的话。 语气也和缓了一些,“堂下女郎君,是何等功名?” “不才,学生今年刚考过江宁省的乡试,现在是一名举人。” 此话一出白白胖胖的府君大人,脸上出现一抹惊讶之色,眼中精光闪现,连忙正色道:“请问你是否是,今年江宁城的那位女解元。” 安初夏当然知道每一个府城的长官,不可能不看府报文书,更不可能不知道各省乡试的魁首是谁。 不过安初夏还是一脸平静的拱手回道:“正是学生!” 心中猜想得到证实。 本来就是收了好处,准备把惹到本城首富家大小姐的人,打一顿板子给她出气。 此时管城府,府君大人却不敢这么做了。 给一位举人定罪,可不是他一个府君就能宣判。 那可是要上报朝廷,还要通知江宁城那边官府,几方府衙调查清楚,方能入罪。 就这小小的一个诬陷之局,连他都能看得出来,哪敢让那么多府衙的人来调查。 要真让人来查,他这官也做到头了。 安初夏来的快,走的也快! 底下大堂里跪着的小贩此时已经瑟瑟发抖,他不应该贪图魏大小姐给的二十两银子,来诬告买他东西的客人。 哪能想到他第一次做亏心事,就诬告了一位女解元,小贩此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府君大人走下大堂亲自把安初夏送出去,他倒不是害怕现在这个,只有举人功名的女郎君。 就算再笨的人,也知道安初夏他们这会向京城方向走,肯定是去参加明年的春闱。 就看安初夏凭着女子的身份能考上一省解元,管城府的府君岂敢小看她。 如果此女真在京城飞黄腾达了,再想到今天这事,心里不痛快,还不得来找他麻烦。 魏静香看着被府君大人,客客气气送出去的安初夏,紧咬着牙关脸色异常难看。 她一出生就家财万贯,顺风顺水,也养成了骄横霸道的性子。 在管城府除了很少一部分人她不敢得罪外,身为魏首富的独女她可没少作恶。 魏大小姐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在一个臭读书人身上踢到了铁板。 最重要的是她看上了,这个女人身边的几个俊美男人,想到他们的美貌。 魏大小姐的眼眸中射出更加恶毒的光芒。 府君大人回头就看见了,魏静香这样的眼神,他眯了眯眼睛什么都没有说。 反正不管之后发生什么事,只要不闹到他跟前,都和自己无关。 府君大人吩咐衙役打了卖首饰的小贩一顿板子,就把他扔了出去。 安初夏出来后,安瑾辰拉着她的手不放,对于从小就在村里长大的普通人,自然觉得进官府大堂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安初夏任哥哥拉着自己,朝着驿站走去,另一只胳膊被顾芳妙抱着,同样没经历过事的小姑娘显然也被吓着了。 后面跟着三个高大的男人,看着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就差上去动手把他们分开了。 安初夏回到驿站后,就看见一脸惊恐的安子希,泪汪汪的看着她。 安初夏走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轻柔的说道:“没事了,去做自己的事吧!” 对着同样眼含担心的润生点了点头,就回房要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一澡。 吃完饭后木檀问安初夏对魏大小姐诬陷她的事,要怎么处理,其他的人也都看向安初夏。 安初夏微微眯起桃花眸,把所有的心思隐藏,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如果不用一些特殊的手段,一时半会还真拿魏大小姐没有办法。 不过给一个教训还是可以的。 于是安初夏淡然一笑,“我这会儿不是好好的么,还要怎么处理!” 大家都听明白了,这事她不想追求。 只不过这天晚上,安初夏没让顾芳妙在自己房间里睡,她说这两天自己运气不好,不想传染给顾芳妙。 不过润松怕小姑娘害怕,靠坐在顾芳妙房间门前陪她聊天。 夜黑风高,隐隐绰绰,蒙蒙夜色树枝摇动。 安初夏换上一件黑色贴身的夜行衣,用一块黑色的布巾蒙上脸,然后从窗户跳了出去。 她先去了一处破败的宅子,在那里寻到一个小乞丐,给他五两银子,向他打听到自己想要得到的消息。 然后安初夏就光临了魏首富家的书房,因为银库就算去了,安初夏也不可能把那么多银子扛走。 像银票这些东西也不可能放在那里,这会儿的银票可没有实名制,只要数额不是特别庞大。 像百两,甚至千两银票上,都不可能有特殊标志。 要是都有特殊标志,他们自家人想要干点坏事,还怎么花。 安初夏利用墙边的一棵大树,顺利的翻过院子的高墙,躲过府里的守卫家丁。 按照古代府邸的基本设计,安初夏在找错两个地方后,顺利的寻到首富家的书房。 在这期间她也基本摸清了,这座宅院的东西构造,那处是住着主人的院落。 安初夏在书房里东摸摸,西摸摸,在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前,并不打算点燃带来的火折子。 这样很容易被人发现,书房里进了人。 不过安初夏一直有一个好奇,古代人的书架后面真的有暗室吗? 于是出于好奇心的安初夏,着重在书架上摸索,无论是书本还是放在上面的观赏瓶,都被她又摸又转的弄了一个遍。 最后还真让她在书架后面,按到一个木质的按钮,一个书架缓缓打开。 安初夏在最开始的一愣后,果断的拿出火折子,非常小心的进入书架后的暗室。 进来后安初夏拿出身上的碎银子,朝里面丢了一下,发现并没有什么利箭射出来。 她又很小心的走了进去。 发现这个暗室并不像电视上放的那样危险重重,安初夏把自己丢进来的银子捡起来,她可不想让人发现有人进来过。 果然安初夏打开几个木质的小箱子,里面不是放着金银珠宝,就是面额不同大小的银票。 不过这些东西在安初夏打开一个黑色的小箱子后,里面放着四五本类似账本的册子时,显得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本章完) 88账册 安初夏看着账册里记录着,官商勾结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每一个级层的官员送多少贿赂。 在修河坝上用的材料,又是如何低价购进劣质材料,高价卖给官府。 安初夏还在账册上看到府君大人的官职名字,甚至还有几个京城里的大人物也在其中。 每一个被贿赂的官员名字,收了多少银子,帮忙办了什么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五本账册安初夏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保证没有一个字遗漏,她才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安初夏出来的时候什么也没有拿,她很谨慎的把里面所有的东西还原,不会让人发现有人进来过。 然后就按照原路爬上树翻墙跳了过去。 一直跟着安初夏的黑影站在一棵大树上,远远的看着她。 从窗户跳入房间的安初夏换了一身衣服,拿出纸和毛笔,开始研磨。 把今天晚上看到的五本账册一字不落的回忆,并默写下来。 安初夏能把五本账册默写下来,还多亏她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坐在顾芳妙房门口凭着聊天把人哄睡着的润松,正准备回去睡觉,就奇怪的看见安初夏房间的灯亮了。 而且好长时间都没有吹熄,不过他也并没有在意,毕竟他一个大男人,也不好老盯着一个小姑娘房间看。 等润松回房后,两个男人从房间里走出来,木檀看着脸上再也没有那副乖巧模样的石玉。 那么清冷的人也不由的抽了抽嘴角,一个比自己还大一岁的人,怎么好意思用他那张宛若少年稚嫩的脸欺骗他人。 “表哥!” 蓝玄九眼神幽深的看着木檀,声音里没有往日的乖巧柔弱,清厉而又低沉的说道:“你怎么愿意回京城了,不怕那个女人,再把你送到她侄女的床上换好处了?!” 木檀听到此话脸色霎间阴沉的可怕,想到三年前的那天晚上,要不是自己随身带着清心醒脑的药丸。 他一个大男人就被~ 木檀的话好像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似的,“此事表哥无需再提!” “哦,那不提这件事,你打算什么时候处理了那个女人,给你母亲报仇。 还有你那个薄情寡信的父亲。 如果你还下不了决心的话,我不介意由我给姨母报仇! 只不过有你这个儿子在,我总不好越俎代庖。” 此时木檀一双好看的瑞凤眼里已经布满血丝,他好像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中。 记的三年前发生那件事后,他拿着自己研制出来的剧毒,正要去送那两个伤害过母亲的人上路~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想法,被做太医院院首的祖父看出。 就在要动手的时候,被满头白发的祖父阻止,跪在自己这个孙子的面前,祈求他不要这么做。 之后他就离开了京城,随便来到个村庄停留下,这一住就是三年多。 蓝玄九看着表弟痛苦的表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什么都没有再说,就进了自己居住的房间。 次日,安初夏他们起来洗漱完,吃过早饭就收拾东西继续上路。 这天顾芳妙被润松邀请到他乘坐的马车上,理由是路上没事他想学认字,请顾芳妙教他。 小白兔就这样被大灰狼忽悠走了。 木檀清冷的目光看向车窗外,越朝北走,外面的景色越苍凉。 这次京城来信只说祖父身体抱恙,希望他能回去探望。 木檀紧抿双唇嘴角含着冷笑,垂下眸子,那一刹那的狠厉寡绝,宛若逃出地狱的恶魔来索命。 顾芳妙上了润松的马车,高兴的当先生去了。 石玉自然就和安初夏坐在一辆马车里。 十几岁的安子希不愿闷在马车里,没一会儿,就出去坐在前头和安瑾辰这个表哥聊天,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安初夏坐在车厢里开始看了一会书,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书靠着车厢上闭目养神。 一直低着头乖巧坐在角落的石玉,在安初夏闭上眼睛后抬起了头,眼神痴迷的看着她。 想到第一见到这个姑娘的时候,是在松江府的大街上,他那天站在酒楼包间的窗前,等着属下来向自己回报事务。 无意间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看见,一个女子眼中也能有这般暖心宠溺的眼神。 蓝玄九当时就感觉自己冰冷多年的心,被融化了一角。 闭着眼睛的安初夏似乎感觉有一道炙热的眼神,在逼视着自己,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只看到依然低着头坐在角落里的乖巧少年。 她又把眼睛闭上,直到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再没感觉到有视线在看她。 蓝玄九慢慢地挪过去,轻轻的把已经睡着的安初夏扶躺下,长长的手臂拿过放在车厢里的靠枕,让她枕好这样睡着舒服一些。 看着女子眼下的黑眼圈,蓝玄九轻轻的抚了上去,他当然知道这黑眼圈是怎么来的。 原本昨天晚上他想要去给管城府首富魏家,一个难忘的教训,省的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惹了不该惹的人。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行动。 就发现隔壁房间有动静,当一路跟去才发现,原本以为自己看上的是一位学识过人的女学子。 没想到却是一位隐藏之深的小狐狸。 就在蓝玄九看的入迷时一声马儿的嘶鸣声,马车极速停顿,他连忙伸手护住躺在马车里的安初夏,防止她从马车里滚出去。 自己的头却重重的磕在了马车厢上。 安初夏昨天晚上弄到半夜账册,今天才会睡的这么熟,不过这么大的动静,她还是被吵醒了。 听到外面润松粗犷的厉声呵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谢谢各位亲亲给散散投的推荐票和月票!!! (本章完) 89落崖 安初夏完全清醒过来,就看见石玉额头上有一个红肿的包,想到她醒来时,被石玉护在臂弯里。 就明白他头上的包是从何而来了。 “…你没事吧!”安初夏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毕竟这个包是因为她才被撞。 “没事!” 安初夏对他点了点头,知道他没事就推开马车门走了出去。 看见马车前站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手中拿着刀,他们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而是把目光在他们这边男人脸上,来回看了好几眼。 这才好像确定了人一样。 领头的人拿着刀指着石玉,安瑾辰,还有浑身散发着清冷的木檀。 厉声说道:“雇主说了,这三个小白脸让我们毫发无伤的带回去,其他的人生死不论!” 当听到这番话,安初夏就猜到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了。 找到自己要带走的人,领头的黑衣人不再和安初夏他们多言,手一挥十几个人提着刀就冲了过来。 润松十八岁被征兵,二十多岁回来做了捕快,身边就没有离开过刀,即使现在他不做捕快也习惯身边有刀。 此时他手中拿着刀把想伸出头的顾芳妙推进去,声音严肃的说道:“躲在车里…不许出来,不听话小心过会我打你屁股。” 顾芳妙小脸一僵,圆润的粉颊通红的缩回了头,再也不敢出来。 安初夏和润生也抽出放在马车后面,挑担子的扁担,双手有些颤抖的站在润松旁边。 朱勇很明显也是一个会武功的人,同样手里拿着一把厉刃护在木檀身前。 这边安初夏把要拿着马鞭走上去迎敌的安子希,推到一边,说道:“找一个地方躲好。” 然后又把看似柔弱的石玉也推到身后,“…你也是!” 安初夏看见润松那里已经和黑衣人交上了手,就想过去帮忙,发现衣襟被人揪住。 她皱着眉转过头,就看见石玉递过来一把泛着幽蓝光泽的匕首,不用试,也知道这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厉刃。 这时候也不容安初夏多想,石玉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匕首,她想也没想就接了过来。 手握匕首步伐轻盈的冲着那群黑衣人杀去。 安初夏出手招招刺向敌人要害部位,她几乎是挡在安瑾辰和润生前面,把人刺伤后,由着他们拿着扁担把人打个半死。 再去和另一个黑衣人拼杀。 黑衣领头人,没想到这群人里,有这么多会武功的练家子。 他带来的这十几个人,已经少了三分之一 谁来告诉他一个考上举人的女学子,比他们这些受雇杀人的还凶残。 还有和自己对战的这位身材高大壮士的汉子,每一刀砍下都没有多余的动作。 这样的打法明显是有实战经验,甚至是杀过人,才练出来的招式。 安初夏看了一眼木檀,见他被自己随从保护的很好,就没在过去帮忙。 安初夏此时虽然下手极狠,但并没有真的把人杀死,只是让他们再也没有还手之力。 直到她看见有一个黑衣人举着刀砍向安瑾辰时,安初夏瞳眸紧缩手中的匕首如闪电般,划过阻挡在自己身前黑衣人喉咙。 鲜血喷涌而出,溅在她的衣服上。 安初夏管不了那么多,她以最快的速度扑向自己哥哥。 因为距离离得有些远,安初夏根本来不及,只能不敢置信,睁大眼睛,瞳目颤抖的看着那把刀落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有两道身影同时扑向安瑾辰,穿着竹青色衣衫的木檀被重重的推开。 身着月白色衣袍的石玉倒在了血泊中。 与此同时安初夏奔到跟前,手中紧握的匕首,狠狠扎进黑衣人的心脏处。 安初夏蹲下身子看后背上被砍了一刀的石玉,小心的把他抱了起来。 石玉苍白着脸看着满眼愧疚感激的安初夏,露出一抹笑容,虚弱的说道:“我没事,你去看看大哥怎么样了。” 安初夏回头看了哥哥一眼,看见他并没有受伤,这才把石玉抱进马车,轻声说道:“他没事,你安心让木大哥给你治伤。 我去把那些杂碎处理了,就来看你!” 说完安初夏跳下马车,她森冷诡魅的扬起唇角,手中握着滴血的匕首。 看见她走过去的黑衣人,都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看见他们这边有人受伤,润松和朱勇出手更加的凶狠利索。 润生看见自己的好兄弟,差点被人砍了脑袋,愤怒的双眼通红。 这时候只剩下一半的黑衣人,想到雇主答应给的大笔佣金,还想再拼一把。 既然杀不了这些人,那就抢个雇主想要的男人回去,他们把目光看向刚从马车里拿出医药箱的木檀。 黑衣领头人在其他黑衣人的掩护下,奔过去扛起木檀就朝一边的山上跑去。 润松和朱勇被黑衣人缠住无法脱身,安初夏紧跟在黑衣领头人后面追赶,三个人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视野里。 当受伤躺在马车里的石玉听不到动静,坐起来从车窗向外看时,只见安初夏的身影已经不在这里。 此时他哪里还能顾得上装虚弱,连忙跳下马车不顾流着血的后背,捡起地上一把刀。 又大又圆的瞳眸,似纯真又冷漠,浑身围绕着煞气。追上几个黑衣人手起刀落,几颗头颅纷纷落地。 幸亏大家都去追人了,要不看到平时如此乖巧的少年,杀起人来这么干脆利落,非得吓出心脏病不可。 当所有人追到一个陡峭的山崖边,安初夏和黑衣人头领,两个人正在崖边纠缠打斗。 木檀躺在一边昏迷不醒,明显是被摔晕了过去。 安初夏凭着前世跟着特种兵大哥练的格斗和散打,还有原主天生的力气大。 她很快在打斗中占了上风,就在她一拳要把黑衣人头领,打落陡坡山崖下汹涌澎湃的河水里。 没想到这个不讲武德的黑衣人头领,却抓住她的袖子,硬生生的把安初夏也拽了下去。 掉落崖下的两人瞬间被河水卷走。 石玉和安瑾辰他们追上来就看见这一幕,两个人疯了一般朝崖边跑去。 “妹妹!!!” “…夏儿!” “……小夏!” 众人同时呐喊道! 润松和朱勇几人牢牢抓着,安瑾辰和背上还在流血的石玉,阻止两人也要跟着跳下山崖。 (本章完) 90近在咫尺 距离安瑾辰他们被追杀已经过去三天,黑衣人的尸首也被他们报官拉走了。 不会水的安瑾辰憔悴的站在岸边,双眼空洞的看着水里被雇来打捞人的渔夫,沉下去,又浮上来。 脑中浮现出妹妹落崖的画面,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他有些后悔强迫妹妹考科举。 父母的心愿重要,妹妹更重要。 现在只要妹妹回来她想做什么,自己都由着她。 她不是一直想过自由闲适的生活么,最多自己回去卖卤肉养着她,只要她还能回来。 这边石玉面无表情的坐在一块石头上,木檀正在给他处理背上的刀伤。 此刻稚嫩的脸上异常凛然,就连平时红润的唇瓣,此时也干裂苍白。 漆黑的眼眸中透着说不尽的冷酷与残佞,冷漠阴沉之极,那还有一点在安初中面前的乖巧柔弱。 润生去城里买东西回来,跟自己大哥小声的说道:“我今天去买食物的时候,听说管城府首富魏家的大小姐。 昨天晚上莫名其妙被人打断两条腿,堵住嘴,扔在自家院里冻了一整夜,第二天才被早起的仆人发现。 这会管城首富家已经报官,还放出话,谁能提供有用线索就能领到重金酬谢!” 润松神色莫名的看了石玉一眼,拍了拍弟弟的肩膀,“去干自己的事吧,其他的不必多言。” 然后走到两只眼睛红肿似核桃的顾芳妙跟前,把她轻轻搂在怀里,柔柔的拍着后背,“别哭了,小夏会没事的,她那么疼你。 要是知道…你快把自己眼睛哭瞎了,她该有多难过!” “安姐姐,会很快回来是不是?!” 说着顾芳妙红肿干枯的眼眶中,又流出泪来。 这两年来她们几乎没有分开过,两人虽然没有血缘,但更甚亲姐妹。 顾芳妙根本就无法接受安初夏出什么意外。 安子希含泪拽着安瑾辰的衣襟,就怕自己这个族兄表哥,一时想不开跳进水里去找夏表姐。 木檀帮石玉包扎完伤口,清冷的双目呆呆的看着河面,夏夏要不是为了救他,也不会追着黑衣人来到崖边,最后在打斗中掉落山崖下的河里。 山崖虽然不高,但底下的河水却很汹涌,大家心里都很明白,这样的打捞基本就是无用功。 可是谁都不想放弃那几乎渺茫的万一。 他知道表哥已经吩咐属下顺流而下去寻找,可是那样的机会同样渺茫。 木檀脑子空空的朝河水里走去,胳膊却被人抓住,他回头看见化名石玉的表哥蓝玄九,脸色黑沉的看着他! 声音嘶哑道:“表哥!让我去陪夏夏吧!” “啪!”响亮的巴掌声,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大家这才发现木檀这是要寻短见,此事同样也有这种想法的安瑾辰,跑过来一把抱着木檀,呜呜的痛声大哭。 安初夏那可是他唯一的妹妹,是他的希望,是他的精神支柱,说是安瑾辰的全部也不为过。 安瑾辰他们整整在这里雇人打捞十天,就在大家都快要崩溃的时候,还是润松说的一番让大家燃起了希望。 “我们去京城等小夏妹妹,她如果被人救了,等养好身体一定会去京城找我们。 别忘了她把家里一切都安顿好了,如果她还……” 润松看着几个精神随时都可能崩溃的男人,他没有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只说安初夏如果被人救了,一定会去京城找他们和参加会试,肯定不会往回走。 抱着这份希望几个明知道打捞不出结果的男人,迷茫的看着青河水面。 润松苦笑,再不把他们带走,迟早这几个男人会发疯。 他已经听说管城府首富魏仁义乘坐的马车无辜失控,马车翻倒时差点把他摔死。 安瑾辰,石玉,木檀,三人站在大河边看着暗潮汹涌的河流。 宽阔的青河…河面上有打鱼的渔船,还有偶尔路过的商船和客船。 他们抱着希望祈求着心里的那个人,会被这里某一只船救起来。 此时有一只雕刻精美的船舫,从他们眼前的青河驶过,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艘舫船上。 眼神暗淡,情绪萎靡的被润松几人拉上马车,朝京城而去。 船舫上的江芷柔问着随行的人,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 看着呼吸平稳,脉搏正常,和常人睡着一般的姑娘,略懂药理的随从,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气的平时不拘小节,松江府第一女纨绔江芷柔,差点蹦起来暴揍他。 安初夏的魂魄漂浮在前世自己家的楼房里,她看着当公务员的父亲,和一直身体都不怎么好的母亲,疼爱的看着坐在沙发上给他们剥柚子的女儿。 她已经从原先自己房间里看见的毛笔字,知道这个身体里的灵魂是谁了。 也好这样她们谁也不欠谁的,只要她在这个世界替自己孝顺,照顾好父母。 她也会在那个世界帮原主照顾好从小疼她的哥哥。 在灵魂状态下的安初夏看见自己大哥,领回来一个既温柔又漂亮的女朋友时,她终于放心的闭上眼睛,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躺在船舫床榻上的安初夏颤抖着睫毛,睁开了琉璃般的桃花眼,看了看四周,这一次醒来看见古色古香的装饰她没有惊慌。 毕竟在古代生活了这么久,她知道自己又穿回到古代了。 就不知道是不是,还是自己生活了两年的那个朝代。 那里有她舍不得的人,疼爱她的哥哥安瑾辰,可爱娇憨,依赖自己的小姑娘妙妙。 明明老小孩,却每次想要装严师的老师顾童生,还有爱唠叨却很心软的师母。 木檀…润松…润生哥,裴老师和师兄们…… 这么一算下来她在这个朝代已经扎了根,有自己的亲人,姐妹,良师益友,这些都是她不舍得存在。 想到这些安初夏想要起身找人问问,确定自己现在还是不是身处在东陵王朝。 端着一碗粥进来的江芷柔,见安初夏醒过来了,差点激动的把粥碗打翻。 “……初夏你醒了?!” (本章完) 91追赶 安初夏看见进来的人是江芷柔,也诧异了一下,声音沙哑的问道:“是你救了我?” “是呀!” 江芷柔把粥递给安初夏,“温度刚好,快喝吧!” 安初夏的确感觉有些饿了,接过一勺一勺的把粥喝了。 这才问道:“我们这是在船上?” “是!” 江芷柔看见安初夏醒来明显很高兴,她走到近前坐在床榻边的绣凳上,才又继续说道:“十多天前船工从青河里救上一个人。 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直到看见你这张脸,我才吩咐人把船停靠在最近的码头,去岸上找医馆把你这条小命救回来。” 说完江芷柔一副怎么你还不谢谢我的样子,逗乐了安初夏。 安初夏也没让她等太久,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微笑的说道:“谢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 小生…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娶大小姐为妻,方能报答万分之一恩情。” “哈哈哈……” 随着大笑声走进来一对中年儒雅端庄的男女。 “安解元,如果愿意娶劣女为妻,本官求之不得!” 穿着锦缎常服的儒雅中年男人,脸上明显带着玩笑的说道。 站在男人身旁穿着一身浅湖色绣衫罗裙,身材丰满,面似芙蓉,端庄秀雅的夫人。 也跟着调笑道:“就是,有人愿意要这不听话的臭丫头,本夫人愿意奉上千两文银,以做谢礼。 就为了多活两年,不被她气死!” “父亲,母亲,你们怎么这样!”江芷柔一脸委屈的说道。 然后又一脸理所当然的说:“我心仪已久的安学子愿意娶我,你们怎么能就陪嫁千两银子。 至少也得陪嫁一千零一两!” “你这个没脸没皮的丫头!”夫人眼含笑意的骂到。 安初夏看见江家夫妻疼爱女儿的样子,想到在那个世界自己的父母看着,承欢在他们身旁的女儿。 也许是上辈子自己陪在父母身边的时间太少,才会让他们如此珍惜现在那个女儿。 “怎么样身体好点了吗?”江夫人走到安初夏跟前关心的问道。 安初夏要起身下床,被江夫人按住,“…你刚醒不必多礼。” “多谢夫人,晚辈已无大碍。” 安初夏下床给江大人夫妻行礼后问道:“不知此时船已行驶到何地?” 江芷柔挤到母亲身边抢着回答:“已经路过管城府,现在我们船是朝京城去。” 安初夏听到管城府精神一怔,连忙说道:“大人和夫人可否,在路过码头的时候停一下。 此次晚辈落水哥哥和几位好友,一定十分担心,我想回去找他们。” 江夫人看着安初夏苍白的脸色,有心想让她休息两天再去找亲人,可是瞧见安初夏脸上的焦急,这话就不好说出口。 毕竟谁都知道自己生死不知,亲人是如何的担心。 她与自己夫君江大人对视一眼,于是点了点头,“好,等到下个码头,我让船工停靠在那里。” “谢谢江大人和夫人!” 安初夏偏过头对着江芷柔很认真的说道:“救命之恩,感激不尽,已铭记在心,日后有机会定当相报!” 江芷柔听到安初夏如此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于是提出一个很容易,也很难办到的事。 “何必日后再报,我也不是那清高的人。 初夏,你我也同在司马大儒那里听过讲学,我有多少学识你也有所了解。 这次能挂尾考上举人,已是侥天之幸,之后再想考上进士,恐怕再难如愿。 如果到京城后,你能帮助我提高学识,考中进士~” 江芷柔看见母亲想要阻止自己被父亲拦住,她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又坚定的说道:“那怕考不中进士,同进士也行……” 江芷柔有些不好意思的往下说,红着脸用手搓拧着自己的衣襟。 别看她外表为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女纨绔的名号响亮松江府。 但毕竟她可是江大人一手培养的继承人,又怎么可能是一个蠢笨之人。 江芷柔自己明白这个要求提出,她对安初夏的救命之恩就轻了很多,以后再有什么事找她帮忙。 安初夏最多就是尽力而为,不会再超过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帮她。 江芷柔有些无奈的和父亲江大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同时把希望的目光看向安初夏。 安初夏也没想到江芷柔,还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不清高,直接就来了个挟恩图报。 不过这样正大光明提出自己要求的人,还真让人讨厌不起来。 安初夏微眯了眯眼眸,沉稳的说道:“承蒙江大人和江姑娘高看。 去到京城后,你我相互学习,提高知识可以,但我不敢保证你一定可以考中。” 江大人当然也知道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考试不仅要文采好,运气也是一部分。 安初夏说这话就已经答应了,会尽量教授江芷柔她的所学,能得到一省解元学识上的帮助。 到京城后他再给女儿请个好先生,也许真能在来年会试上考中,那怕是同进士,以自己为官多年,也能给她谋个一官半职。 家族那边就不会逼着他从族里过继男嗣,继承他的家业,美其名曰,为他顶门立户。 只不过他们这么做,终归是有一些挟恩图报了。 安初夏在船舫停靠码头后告别了江家人,雇了一辆马先去她落水的地方。 在那里打听了好几个路人,才听一位砍柴的樵夫说,前几天那些被雇打捞人的渔夫,这次可挣了不少银子,整整快打捞了十天左右。 那些人才死了心,昨天刚离开,听说朝京城方向去了。 安初夏落水的时候身上装的碎银并没有遗失,她给了樵夫半两银角算作答谢,坐上马车顺着官道追去。 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符牌不在身上,这样她旁晚时只能选择住客栈。 不过在投住客栈前安初夏都会去驿站打听一下,安瑾辰和顾芳妙他们路没路这里。 事实证明樵夫没有骗她,管理驿站的小史告诉安初夏,的确有一群像她描述的人,在昨天路过这处驿站。 安初夏在客栈里住了一晚。 第二天她没有再选择雇马车追赶,而是花了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银钱,花低价在牛马市场买了一匹普通的马。 即使不是一匹良驹宝马,那也比坐马车快多了。 (本章完) 92重逢揭阳驿站 揭阳驿站里,润松看着喝了药躺在床上的安瑾辰,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这几天大家心情都很低迷,谁也没注意到阿辰的异样,直到今天他下马车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这才发现他一直在发烧。 小夏出了以外对大家的打击都很大,特别是作为亲哥哥的阿辰。 他这几天都精神萎靡,吃的也少,这样不生病才怪。 这次的事受到打击的又何止阿辰,一个受伤从昨天就开始发烧的石玉,还有处在愧疚之中,无法自拔的木檀。 时常在人看不见地方落泪的小姑娘。 他都不知道这些人还能不能坚持到京城,等的那个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来找他们的人。 今天天气并不好外面下起了毛毛秋雨,木檀端了一碗药递给正在衣服上绣花的表哥,这件新做好的衣裳明显就是女子的样式。 蓝玄九一针一线正在衣服上绣着一朵兰花。 “表哥,把药喝了,再做吧!” 蓝玄九没有说话接过药碗,一口气喝完,继续手中做的事。 木檀接过空碗看着脸色苍白的蓝玄九,想到大姨母生前有三个儿子。 大表哥和二表哥从小就跟着姨夫学武,练就了一身阳刚之气,长大后就跟着姨夫去镇守嘉阳关。 听母亲说过当年大姨母怀三表哥时,就想要个女儿,结果出生后又是一个儿子。 三表哥是被大姨母从小当作女儿养着,不仅学了家里的武功,琴棋书画女红,厨艺,大姨母都细心教授。 在表哥家没出事前,三表哥的性子也被大姨母养的极像女孩,平时也很少出门与人交往,温柔乖巧,就像他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一样。 只不过在三表哥十二岁那年,嘉阳关突然传来噩耗,姨夫和两个表哥为了镇守边关,战死沙场。 尸首被送回来当日,从小就有轻微心疾的大姨母,当场晕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从那时起大病一场过后的三表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坦然接下了,皇上念其蓝家世代忠烈,恩赐下来的景阳侯爵位。 记得十五岁那年他去景阳侯府,无意间看见,稚气未脱的三表哥那天面无表情的拿刀,把一个给他下药的仆人头砍了下来。 头颅滚落,鲜血撒了一地。 木檀把空碗放到桌子上,转身走到窗前向外看去,天空灰蒙蒙的,只能隐约看见远处树梢被风吹的摇摆。 房檐上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下,木檀抬手捂着自己的胸口,想起那个一直藏在这里的姑娘,他连呼吸都觉得揪痛。 木檀原本清冷明亮的瑞凤眼,现在也已经暗淡无光,要不是母亲的仇还没有报,他真想随她而去,也不枉是个好归处。 不知道是否是雨水飘进窗户落在他的脸上,木檀眼角处一颗晶莹的水珠,滚落地上融入尘埃,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他眼眸失去光泽陷入绝望的时候,木檀忽然眼睛看向一个地方,他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紧紧盯着灰茫茫的雨幕中,这时候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隐约可见一个纤细的身影俯身骑在马上。 马匹向着驿站越跑越近,木檀把自己嘴唇咬破都没有感觉,不然他转过身朝着房门跑去。 就连绊倒桌边的板凳差点让他摔着,也没能阻挡他向外跑的脚步。 蓝玄九听到动静疑惑的看向木檀,心中一怔,也站起来急步朝外走去。 安初夏拴好马走进驿站就看见垂头丧气,坐在驿站大堂的润生和安子希。 “润生哥,小希!” 听到叫声的两人呆呆的看着安初夏,安子希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安初夏,声音哽咽的说道:“表姐你没死真好!”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然后拉着安初夏就朝安瑾辰所住的房间走去,口中还急切的说着:“表姐快去看看辰表哥吧! 他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饭,现在正发烧,好像不行了!” 这句话真把安初夏吓到了,走的比安子希还快,甚至已经拉着带路的安子希在小跑。 听到此话的润生终于反应过来。 “……?!”润松觉得自己好兄弟还能挺一挺,应该没到不行的那种程度。 安初夏现在心里都是自己哥哥不行了,就连满脸激动迎上来的木檀和化名石玉的蓝玄九,她都没顾得上打招呼。 就那么急匆匆的走过去了。 此时的安初夏已经失去往日的淡然沉稳,好看的桃花眸中,露出掩饰不住的惶恐。 当推开房门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时,安初夏紧抿略显苍白的嘴唇,眼中含泪,站在那里不敢上前。 润松在一愣后,脸上终于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然后大步的走过来,也没了往日的稳重,高兴的在安初夏肩膀上拍了两下。 也幸亏安初夏不像一般柔弱的女子,这才没被润松蒲扇般的两巴掌打趴在地上。 “我哥他~”安初夏有些胆怯的问! 润松回道:“发着烧,刚喝完药,睡着了。” 安初夏看见润松哥的脸色,并没有自己哥哥不行了的悲伤表情,这才舒了一口气。 她走到床边看见闭着眼睛的安瑾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安初夏眉头微皱,安瑾辰头上的温度还很高,烧应该还没退。 感觉到头上的凉意,安瑾辰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当看见面前的人时,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嘴唇干裂的呢喃道:“妹妹你是来接哥哥的么,如果你不在了,哥哥也不想活了。” 听到这句话安初夏含在眼眶中的眼泪,终于没忍住落了下来。 一颗泪珠落在安瑾辰伸过来的手掌心,他像被烫到似的惊恐的睁大眼睛。 忽然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抱住安初夏,压抑的呜咽声,听的让人心酸。 安初夏目中含泪,轻轻的拍着哥哥的后背,安抚着他那颗不安的心。 “我回来了…哥哥!” 蓝玄九看着这对感情深厚的兄妹,眼眸里嫉妒又暴躁,恨不得女子抱着安慰的人是他。 木檀恢复清亮的眼神,看着浑身衣服还在滴着雨水的安初夏。 唇角微扬,心想真好,只要她活着就好! (本章完) 93京城 安初夏的归来让所有人的心情都恢复了平静,顾芳妙在像小尾巴一样,不离不弃跟在安初夏身后三天。 也被忍无可忍的润松拉去教他读书认字了。 安瑾辰也在妹妹回来后,第二天就退了烧,就着小菜喝完满满两大碗稀粥。 就又精神抖擞的拉着安初夏,心疼的说起他这段时间花出去的银子。 安初夏抽出手,眼神淡然的看了安瑾辰一眼,“原来我在哥哥心里还没有银子重要!” 说完给了安瑾辰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然后就眼眸含笑,勾着唇角走出去了。 安瑾辰伸出尔康手,“妹妹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啊!” 木檀和石玉两人好看的双眼,时常追随着那个纤细的身影,脸上的表情不知不觉就变的柔和而不自知。 润生,安子希还有朱勇也觉得气氛没有那么压抑,每天能够愉快的赶路了。 十一月下旬,迎着京都城的第一场小雪,安初夏他们终于进入这座天子脚下的皇城。 安初夏没有接受木檀的邀请,去他在京城的私宅居住。 而是在来到京城的第二天,就去中人那里租了一处,足够他们剩下七个人居住的小院。 说小这处院子也不小,毕竟考虑到人多,他们租住的是一处小二进。 前排房子五个男人自行分配,后排五间安初夏和顾芳妙一人住一间。 剩余三间,一间做书房,一间作库房,还有一间干净明亮的收拾出来作为待客的厅堂。 房檐伸出一截,这样无论下雨下雪,都不会直接有泥水溅到屋里。 二进小院里,还有几处花坛,后院拐角处还种有十几棵金镶玉竹。 旁边还有一处紫藤花架,下面一个石桌,四个石凳,夏天时可以在这里悠闲的看书,喝茶。 晚风兮兮,竹叶飒飒。 相约知己在此喝茶闲谈好不惬意。 看来这处房屋的原主人,也是一位雅人。 经过几天的收拾和布置,小院从原本的荒凉,渐渐变得干净明亮。 安初夏对住的地方要求并不高,要不当初她穿越过来的时候,住茅草房也不会那么快习惯。 她的房间是石玉自告奋勇说给她布置。 三天后安初夏惊奇的看见自己房间大变样,原本灰色的窗帘,换成了水蓝色。 房间里摆上一套雕花的桌子和四个绣凳,柜子和床也换了一个样。 挂在床上的纱幔是月光水纱锦,从里面能看见外面,从外面却看不见里边躺着的人。 靠在窗边不知到什么时候放了一张软榻,上面摆着一个小茶几,可放茶具,糕点…… 这么冷的天,不知道石玉从哪里淘来两盆绿油油的绿植,放在屋里更显雅致。 顾芳妙看见石玉给安初夏布置的房间,羡慕的眼神让润松,整整花了一百两。 把她的房间布置的和安初夏的房间大致相同。 为什么说大致相同,而不是一模一样。 是因为大冬天的润松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能买到没被冻死的盆栽。 还有挂在床上的月光水纱锦,他在京城里找了好几家布庄都没有买到,甚至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 他也曾去问过石玉,可对方只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睛,润松想起那些被砍了头的黑衣人。 他就再也没去问过这些一般人,听都没听说过的东西,是从哪里买来的。 别看石玉把安初夏房间布置的低调中带着奢华,但他自己居住的房间,布置的却很朴素。 除了床被布置的柔软舒适外,其他的家具基本都是原来留下的旧物。 男人们居住的房间,都是收拾干净后就没怎么布置,好像能住就行。 两辆马车被安排进了最后面的马舍,这样的房主人原本就是能用得起马车的人,有放马的棚子很正常。 安初夏来到京城后,没有去找卢山长在礼部当侍郎的大儿子。 现在她连卢山长推荐的那位,住在什么玉林山别院的隐士大儒,她也不敢轻意去拜访。 只因为她在管城府首富家隐藏的账本里,卢山长这个做侍郎大儿子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现在安初夏哪还敢随便的在京城结交这些人。 所有在那本账册上的官员,她现在一个都不敢去招惹,同样也一个都不敢去结交。 只不过她答应要教江芷柔一些科举上的知识,以此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就不能言而无信。 而且她并不讨厌这样正大光明,把自己要求说出来的人。 总比那些自诩的正人君子,口里说着施恩不图报,等到关键时候,要你半条命报答他的人强多了。 安初夏安顿好后就按照当初江芷柔说的地址,在挨着西城不远的一条街上,找到她家来京后居住的府邸。 因为江大人这次回京是为了述职,恐怕会找关系留在京城,这座府邸也是他们家早就买好的。 经过门房通报,江芷柔出来亲自把等在门口的安初夏迎进去。 江家的下人看见安初夏能被自家这个小霸王主子,这么重视,都多看了她几眼。 把她列入江家贵客之列。 做下人的跟着主子的喜好走,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和自己家主子对着干的下人,是没有前途的。 安初夏今天来没有见到江大人夫妻,听江芷柔说被亲戚请去参加什么宴会去了。 两人坐在客厅里一时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江芷柔没忍住,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初夏,我这么做是不是就是别人口中说的,那种趁人之危,挟恩图报的小人。” 安初夏用茶盖刮了刮浮沫,啜抿一口茶汤,只淡淡瞟她一眼,不紧不慢的道:“…你说呢?!” “我……” 江芷柔看见安初夏眼中的笑意,扬起的唇角,这才知道安初夏并没有恼了她。 自己也跟着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安初夏斜了她一眼,“我是不是小气的人,等你来我家讨论学识的时候,就知道了。” 江芷柔艳若桃李的俏脸一僵,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觉得也许她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本章完) 94被收拾的江芷柔 安初夏来到京城安顿好后,就带着顾芳妙和江芷柔,奔走在各家书斋里。 有的书她们在书斋里就读完了,有的就花钱买回来几人传阅,来京城后可没有免费的书共她们阅览。 安初夏拥有两世的阅历和学识,远远超过顾芳妙和江芷柔。 她从各家书斋买回以前往年会试科举的试卷,自己认真研究后,再汇总成新的考题让她们做。 期间就和会试大致一样。 三人各自在一间屋子里,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讨论,就是吃饭是家里的几个男子送,不用自己动手。 江芷柔做了一上午科举模拟考题,此时肚子咕咕作响,看着送来的一碗米饭配炒白菜,她有一种想骂娘的冲动。 现在才明白当时安初夏那个坏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她真的真的是超级小气的人。 说什么模拟科举考试就要真实,此时吃的喝的都不需要自己操心,这样都坚持不下来。 那还怎么在天气并不暖和的二月,耗费极大的精神和体力,在考棚里待上九天。 可是自己已经在这间小屋,连续做了两天的考题,也同样吃了两天的各种炒素菜。 难道她家穷的连肉都吃不起了,从小就没受过苦的江芷柔,严重怀疑这是安初夏在报复她。 她就是这么坚定认为的,但她没有证据。 只能不甘不愿的为了自己不挨饿,苦着脸把一碗米饭就着白菜全部恨恨的吃完了。 江芷柔握着小拳头坚定自己的想法,假装没看见送饭的人,篮子里还放着的两碗米饭和炒白菜。 只有这样她才能坚持下来之后的几天考试。 江大人和夫人看自己那个让他们夫妻头疼的女儿,去了安解元家好几天没回来。 派下人去安家问,安瑾辰告诉来人,说几个女郎在家考试,过几天就能回去。 江家下人无法,连自家女郎面都没见着,就回去复命了。 时间又过了两天江家夫妻实在不放心,就以拜访之名,亲自上门探望。 安瑾辰和润松接待,在江家夫妻暗示,明示几次后,两个装糊涂的人对视一眼。 带着江家夫妻去了江芷柔考试的屋子,安瑾辰和润松没有走到跟前,就停下来站在那里。 整个二进小院安静的毫无声响,就连江大人和江夫人也不由放轻脚步,好似怕打扰什么人一般。 两人按照安瑾辰他们所指的方向,来到开着条小缝的窗户朝里望去。 就看见自己女儿坐在一个书桌前,挠着头思考着,摆放在桌子上的考题。 看见女儿有些憔悴江夫人心疼的想出声,被旁边的江大人及时捂住了嘴巴,示意她别说话。 江大人拉着妻子走出二进回到前院,把带来的礼品放下后,就告辞离开了。 江芷柔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就被父母放心的留在了安家,继续着她的学习生涯。 等到九天模拟会试考完后,一脸憔悴的江芷柔被润生驾着马车送回江府。 江夫人心疼的抱着女儿,润生听从安初夏的话,把考卷递给江大人。 润生走后,江大人展开自己女儿考的卷子,不由心中一惊。 他也曾经参加过会试,怎么会不知道这些都是会试中,经常会出现类似格式的题目。 明显这些题目是被人认真总结出来的考题,就这样的考试,多经历一些。 江大人看向自己的女儿,原本已经对来年春闱不太抱希望的江大人,也开始多了一份期待。 看来那位自己女儿经常夸赞的安解元,很有可能就是女儿这一生的贵人,以后要真心交好才是。 时间在漫天纷飞的大雪中匆匆流逝,大街上摆满琳琅满目的新年物品,供来往的行人购买。 安初夏也终于停止解题,复习,模拟科举考试,把江芷柔踢回她自己家准备过新年。 听到这话江芷柔脸上乐的都笑开了花,她终于可以逃离安初夏这位大魔王,不用每天面对解不完的考题,写不完的策论~ 她觉得空气都清新了,只不过在看向每天给他们送饭的润生时,眼神闪了闪,心里还真有点舍不得。 江芷柔临走的时候白了安初夏一眼,撅着粉红的小嘴嘟囔道:“怎么你家有这么多好看的男人,真是让人嫉妒又垂涎!” 听到这话安初夏提拎着安芷柔的衣领,把这个有名的女纨绔不客气的送出大门,就差一脚把她送回江家了。 “哼!”她家的男人们岂容她一个经常去曲馆,花楼的女纨绔肖想。 安初夏来京城后才知道,这个时代很多能力强的女人,后院里也会有自己喜欢的小侍。 只要自家夫君不闹的太凶,官府也是不管的。 毕竟东陵王朝出过好几位女帝,后宫中除了皇夫,也会有几个皇侍君。 像江芷柔这样被江大人当继承人培养的女儿,大致不会和普通人家的男子结亲。 她家的几个男人可不能让这个不要脸的给祸害了。 二十三小年这天,安初夏带着家里一群男人和顾芳妙,剁馅和面准备包饺子。 木檀就带着朱勇冒着大雪,抱着两匹流光溢彩的锦缎,敲开了安初夏家大门。 “这么冷你怎么来了?!”安初就看着被安子希带进来的木檀说道。 木檀目光中带着思念,声音柔和的回道:“家里有点事许久没来~”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道:“新得了两匹颜色鲜艳的布料,我家里也没有亲近的女性,就想到拿来给你~” 木檀又看了一眼和安初夏好的如亲姐妹的顾芳妙,“给你和顾姑娘两个做衣裳。” 石玉看着朱勇抱着的两匹明显就是宫里,赏赐下来的锦缎,眼神变的幽深。 安初夏也看了朱勇怀里的布料两眼,只要不眼瞎,都知道这两匹布料应该非常贵重。 她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好的料子,我们平时也穿不着,你还是带回去另作他用吧!” 珍贵的料子可是能拿去布庄换钱。 就算不拿去卖,留着以后送给心仪的女子做聘礼,也是很有面子的事,她怎么能收。 (本章完) 95怀孕的女子 木檀没答安初夏这话,从怀里掏出一张田庄的契书递给她。 “这是你那天分开时,让我给你买的京郊田庄,不过比你要求的多出来二十亩。 如果你要觉得不满意的话,我再给你重新找一个。” 安初夏接过地契看着上面一百二十亩的田庄,决定那天去看看,不过现在大雪封路要去也得等到过完年了。 “不用另找了,就这个田庄吧!” 安初夏让哥哥安瑾辰去拿了,那多出来的二十亩地钱递给木檀。 看着安初夏脸上的坚定和认真,木檀知道不收这钱,她能把地契还给自己。 那他花这么长时间把自己田庄一分为二,不是白费功夫了。 木檀心里有些郁闷,不过还是没舍得走。 在这里和大家热热闹闹的吃完饺子,过完小年才带着同样吃撑了的朱勇离开。 至于两匹贵重的锦缎被他强行留下了。 安初夏看见自己再坚持,就要伤及情面了,于是想着以后得了好东西,回礼给他也就是了。 这天缠人的顾芳妙被润松哄出去逛街去了,爱跟着她的石玉今天也早早的出了门。 安瑾辰和润生带着安子希做着家里家外的大扫除,被安瑾辰严禁动手干家务的安初夏,被迫走出了家门。 今天没有再下雪,京城的主道上的积雪已经被清除。 一阵寒风吹来,安初夏把围巾提到鼻子上盖住半张脸,这样脸和鼻子就不会被冻着了。 她本人不太会做针线活,原主从小就读书也不会,以前这些活都是安瑾辰这个哥哥在做。 今天她脖子上围的这条围巾却是同样善做针线活的石玉,接过她买的布料给她缝制得,上面还绣了几朵小雏菊。 家里的年货也基本买齐,江家也派人送来一些过年用的东西,过年用的物品也不需要再买。 街道两侧店铺林立,纵横夹道,从珠宝古董,绸缎皮毛,字画笔砚,到衣裳布匹,纸花玩物,整条大街上应有尽有。 感受着京城的繁华,安初夏闲然漫步的走在大街上。 随便看着商贩们摆放在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货物,碰见稀奇的就站在那里多看几眼。 安初夏走到一家门面高档的茶楼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喝一盏上好的茶汤。 可是经过买庄子她家的银子,剩下的过日子绰绰有余,要是进这些高档消费场所~ 安初夏挠了挠头,她这个人对穿和住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唯独喜欢喝红茶。 来到京城后就一直在忙着为明年的会试做准备,还没来得及到处逛逛,喝上一杯清醇的红茶汤。 安初夏摸了摸荷包里的银子,最终还是没舍得,正准备走的时候,就看见一位十八九岁,脸似满月,肤白赛雪,衣着华丽。 依然梳着少女发鬓,大着肚子的女子从茶楼上走出来。 也许是身体有些偏胖的原因,女子怀孕后走起路来更显艰难。 陪在身旁的嬷嬷紧紧的扶着她,嘴里还满含关心的嘀咕着:“主子,想吃这家茶楼的糕点,吩咐下人来买就是了。 何必这么大冷天的出来受这个罪,也不怕冻着肚里的小主子。” 女子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漫不经心的道:“好长时间没有出来了,怪闷的。 趁着年前还能出来透透气,等到过完年后,更是好长时间不能出门。” 女子温柔的摸了摸自己高挺的肚子,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 安初夏看着女子浑身笼罩着母爱的光辉,会心一笑,这是一位勇敢的女子。 就在安初夏要收回目光离开时,眼角瞄到一个身材壮硕魁梧的汉子,直直的朝着走向马车的女子撞去。 她心中一惊,口中不由喊道:“小心!!!” 安初夏急步上前,在要把那个男人推开的时候,看见大着肚子的女子因为惊慌失措,脚下一滑,就要摔倒在地。 旁边的嬷嬷根本就扶不住体重是她两倍的女子。 安初夏没有多想扑到冰凉的地上,随之而来的一阵重压,只觉的心脏一息差点背过气。 “哎呀,我的妈呀!”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那个嬷嬷使出身上所有的力气,想要把自家主子扶起来,可是最终都没有做到。 只好去喊赶车的车夫和站在背风口的几个侍卫。 周围虽然围着一些路人,不过谁也没有动手帮忙。 地上躺的可是一个孕妇,身体又这么重,男人不好扶,女子扶不动,就造成没人帮忙的现象。 还好安初夏力气大,勉强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把体重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斤的女子,抱起来朝着不远处的一家医馆走去。 等那位嬷嬷带人过来,就看见那个为了救主子,垫在身下的人抱着自家主子走向医馆。 她连忙带人跟在后面追去。 坐堂的大夫看见一个用围巾蒙住半张脸的人,抱着一位肥胖的孕妇过来,急忙让她把人放在一旁的诊榻上。 安初夏把人放上去后就想抽身离开,这时候才发现女子一直抓着自己的衣袖,紧盯着看她的眼睛。 安初夏下意识的用另一只手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也发现有什么东西,又把手放下来了。 坐堂大夫给女子把完脉,又问女子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 女子摸了摸肚子,镇定的回答道:“没有!” 安初夏揉了揉被砸疼的地方,心想下面那么厚一个肉垫,女子本人身上又那么多肉。 在女子摔倒的时候,她的手又及时的护住了女子的肚子,没事才是正常。 就在安初夏想要抽出自己的衣袖,又怕伤着女子的时候,她终于被赶来的那位嬷嬷解救。 “哎呦,我的主子哟,你吓死老奴了!” 也许太过担心自己的主子,这位嬷嬷说着话,就把安初夏挤到了一边。 安初夏趁机揪出衣袖溜出医馆,没有在街上再停留,就穿着一身被污泥染脏的衣服回家了。 躺在医馆里的女子眼角瞄到安初夏溜走,深藏睿智的眸光闪了闪,让满脸关心她的嬷嬷扶着她起来,也离开了医馆。 只不过在临走前,还是给了看诊的大夫一锭银子。 (本章完) 96皇室争斗 坐上一辆豪华马车里的女子,不由轻声说道:“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眼睛!” “主子说什么?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回去后让御医给主子好好看看,为了小主子可不能大意。” 胡嬷嬷咬牙切齿的恨恨道:“可恨让那个要撞主子的人跑了,要不就知道是谁,几次三番想要谋害主子肚里的小住了。” 女子却不以为意的说道:“抓不抓到又如何,左不过就是那几位,不想让皇室下代,第一个子嗣从我肚子里生出来。 可是不巧就那一次,本宫就怀上了,父皇也同意本宫生下这个孩子,承认她的皇室身份。 让她名正言顺的成为了,皇室下代的第一人,其他人就算再不甘,又能拿本宫如何。” 一向在人前以蠢笨贪吃示人的四皇女,在自己孩子受到伤害时,也不由散发出浑身的凛然之气。 在皇宫中一座看似不太豪华的宫殿里,一位正在池塘边喂锦鲤的清雅美人,听完奴婢回报后。 随手就把一个价值不菲的雪色瓷盘,扔进喂鱼的池堂里。 勾起唇角神色不明的说道:“我们那位美艳无双,心思毒辣的潘贵妃。 还有她那个狂妄自大,一心想要废除东陵皇室,皇女也能继承皇权的儿子。 就连一个在肚子里的孽种都几次三番弄不掉。 她们母子这样的蠢货,最终也只能沦为本宫和玥儿的垫脚石。” 心腹婢子此时低着头,面无表情当作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这边安初夏回到家,安瑾辰他们看见她衣服上的污渍,都走到她跟前把她检查了一遍。 看见她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安瑾辰皱着眉头问道:“你出去遇到了什么事,把自己弄成这样?!” 安初夏看见哥哥真的生气了,好看的桃花眼闪了闪,只好把自己在外面碰巧救了,一个孕妇的事告诉了他们。 看见那位孕妇所带的首饰精美,衣着华丽,就连身边的嬷嬷也穿着绸缎齐肩小袄。 就算是普通缎面料子,也不是一般富贵人家的下人能穿的衣服。 安初夏之所以那么急着想溜,就是不想在考科举前惹上这些人。 幸好当时她怕冷把围巾提的颇高,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样也能少一些麻烦。 顾芳妙回来把出去买的好吃零食都分给了,安初夏一份,还一直意犹未尽的把街上遇到的热闹说给她听。 安初夏坐在那里微笑的听着,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神色,顾芳妙也说的兴高采烈。 路过两人身边的其他人,都不用好笑的,摇了摇头。 一个听的认真,一个说的欢快。 家里只要有她们两个姑娘,男人们就觉得日子,过得是那么的舒心。 润松在年前已经把自己的营生找好了,是给住在东城的一位大商户家作侍卫。 一个月八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样的收入不算少了。 只是给人看家护院,每个月只能休息两天,润松虽然舍不得离开顾芳妙和自己弟弟,还有安初夏他们。 但是来到京城也不能光吃老本。 安瑾辰和润生也说年后要出去找事做,被安初夏阻止了。 他两可没有润松哥那两把刷子,不说润松会武功了,就说润松上战场三年能活着回来。 那心性和能耐就不是一般人可比。 两人就这样出去找活做,别被人骗了,还替人家数钱。 除夕前一天晚上,吃完饭后,石玉敲响了安初夏的房门。 安初夏开门让他进来后从取暖的火炉上,提着烧开的铜壶给他沏了一杯茶。 看着他手上拿着一件翠纹织锦缎的斗篷,安初夏疑惑的看着他。 石玉还是那副娇弱的样子,低着头好似不敢看她一般,把手里拿着的斗篷,和一件绣着兰花的外袍递给安初夏。 这件外袍安初夏知道,料子还是她们来时从路上买的,没有到当时石玉说是给自己做里衣,这会却是给她做衣服。 “你这是做什么嘛?!”安初夏眯起眼睛,微皱眉头。 安初夏看着微缩着肩膀的石玉,又觉得是不是自己说话太过生硬,吓到他了。 于是放缓了口气说道:“石玉,你看自己做衣服,手艺这么好。 过完年后我给你租一间房子,你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生活,好不好。” 安初夏看了看自己房间,原本她以为石玉说给自己布置房间,只是普通的装饰一下。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安初夏认真的看着石玉说道:“还有你帮我布置房间所花的费用,多少银子我给你。” 安初夏只以为石玉会有这些银子,应该是他以前在曲幽馆里积攒下的银钱。 至于自己贴进去的六百两赎身银子,安初夏至始至终都没有再提起。 无论安初夏说什么,石玉都没有搭话和抬头。 直到安初夏无意间低头,看见一滴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落在地上,把她震撼住了。 她是干了什么,把一个,个子挺高,面容稚嫩的少年欺负的默默哭泣。 要不是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一些话。 安初夏都要以为,自己对这位美少年,做了什么龌龊的事了。 人们常说女人的眼泪是对付男人的武器。 这男人的眼泪又何尝不是,特别是那些长相好的男人,更甚! 看着默默流泪的石玉,安初夏最终还是投降了,扶着头无奈的说道:“好了,别哭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只是以后别在花钱给我买东西了,我有两身出门穿的衣服就行了。 太好的衣裳,我穿着也不合身份。” 她一个小地方来的穷学子,要是每次出去都穿着锦衣华服,才会让人觉得奇怪。 石玉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好!那我可以回去了吗?” 安初夏被这个少年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好像他要走,还需要自己批准似的。 不过在看见少年无措的搓揉着自己的衣襟,安初夏还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石玉好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速度极快的走出安初夏的房间。 石玉回到自己房间里抬起头,脸上露出的笑容异常俊秀,那还有之前的怯弱。 (本章完) 97新年 礼部侍郎府。 卢成达在看完父亲的来信,对着身边的妻子,还有坐在一旁的儿女。 说道:“父亲在信里提到,老家书院里,有一位他十分看好的女学子,来到京城,让我见了多照顾一些。” 说完卢成达神色淡然,语气不带一丝情绪。 “管她做什么,不过是一个女学子,能有多大的才学。 有那时间你辅导一下咱们儿子,他现在可是连秀才都没考上呢!”卢夫人余氏语气里有对公公推荐人的不屑,和对儿子的担心与期望。 卢轩宁听到母亲的话,不悦的说道:“你们说祖父书院的学子,就说她,为什么还要带上我,真是晦气。” 说完站了起来,“我今天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娘!别等我了。” 话音刚落人已经走出门去。 卢大人刚要发火,就被卢夫人及时递上的茶盏打断了。 “老爷喝口茶别和宁儿生气,年轻人就是贪玩,再大点就懂事了。” 坐在一旁的卢玉娇听到母亲的话撇了撇嘴,他这个哥哥对吃喝玩乐都上心,唯独对那书本那是多看一眼都嫌烦。 卢山长忍带着怒意的看了妻子一眼,“慈母多败儿,就不该听你的把他留在身边。 要是早听父亲的话,让他给带回老家书院读书,也不至于都快及冠的人了,连一个秀才也没考上。” 说完卢大人站起来怒意未消的甩袖而去。 独留下母女俩在房间里,卢夫人气丈夫不给自己留脸面,当着女儿的面就训斥自己。 抬手挥落茶盏,转头看见女儿木讷的样子,又气不打一出来的骂道:“要你有什么用,也不会讨好你父亲。 让一个贱人的女儿在你父亲那里得宠。” 明显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卢玉娇低着头任母亲发泄完才被放出来。 脸色阴沉的想她不如卢玉柔得父亲疼爱,还不是因为母亲不如王姨娘温柔得父亲宠爱,这能怪她么。 安初夏不知道卢山长在家信里提到她,惹起卢大人家内部早已存在的纷乱。 要是知道她就该庆幸自己有多英明,没去找他们照顾自己。 大年三十安家租住的二进小院里,贴上了红对联,挂上了红灯笼。 安瑾辰卤了一锅,卤鸭,卤鹅和卤肉。 安初夏想到现在过年餐桌上代表福和富的豆腐,这个朝代还没有人做,就想着等到有机会把豆腐捣鼓出来。 黄豆可不仅能做豆腐,豆干,豆皮,腐竹,臭豆腐,卤豆腐…… 一系列豆制品。 想到这个安初夏知道要让哥哥和润生哥做什么营生了。 不过今天是大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安瑾辰和润生几人看着今天年夜饭的主厨,齐刷刷的揉了揉眼睛。 他们就看见一脸稚气的石玉拿着和他并不相匹配的勺子,在锅里翻炒着。 没用一个时辰,就把一桌看似很好吃的饭菜,就端上了桌。 当第一家鞭炮噼噼啪啪响起的时候,年夜饭正式拉开序幕。 随后直到天黑年夜饭前放的鞭炮就没有停。 安子希今天也终于露出小少年的样子,拿着鞭炮高兴的挂在大门前的树梢上点燃,随着噼噼啪啦的鞭炮声。 大家坐上了饭桌,安初夏拿来一壶酒给所有人斟满,顾芳妙看着满桌好吃的已经露出了垂涎之色。 安初夏笑了笑端起酒杯对着大家说道:“祝福大家在新的一年里,都能康健喜乐!” 其他人也端起酒杯对着她和顾芳妙说道:“也祝你们两个,能在今年的春闱中,蟾宫折桂!” 大家相互祝福后都把杯中酒喝了。 所有人吃了桌上的饭菜都不由夸赞石玉手艺好,安初夏也夹一块子肉片炒玉菜。 这里的玉菜和现代的白菜有些相像,但又不完全一样,吃在嘴里有一些微甜,清脆,是一种极为耐寒的蔬菜。 这里可没有大棚,就这一盘子蔬菜也是花了大价钱买的。 也许是哪个商家在温泉庄子上种出来,趁着年前卖个好价钱。 安初夏和顾芳妙还有被限量喝酒的安子希吃饱后,下了饭桌走到一边看着,安瑾辰他们几个男人继续喝酒。 安初夏看见顾芳妙无聊,就回房把围棋拿来教她下五子棋。 这也是她早就想到除夕守夜大家肯定无聊,才买回来打发时间用的玩意。 五子棋简单易学,顾芳妙很快就学会了。 不过知道规则的顾芳妙,还是很快就被安初夏连成了线,只是每次在最后一子上安初夏都会输给顾芳妙。 看得在一旁的安子希很着急,安初夏只是笑笑。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喝完酒的男人们,走到这边看着两人玩棋。 “子希也想玩下棋?!” 润生去找了一张纸过来让安初夏给画上格式,拿上黑白棋子带着安子希到一旁,也下起五子棋。 安瑾辰也跟了过去,三个人在那边,边讨论边下棋很是热闹。 安初夏把位置让给已经看会的润松,让他陪着心爱的臭棋篓子玩。 终于松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坐下。 石玉给她端来一杯红茶汤,安初夏接过轻轻啜了一口,抬头看向他,“你又自己花钱买茶叶了?” 没想到就抿了一口就被发现茶叶换了的石玉,眼神闪了闪小声的说道:“就买了一点点!” 安初夏微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茶叶也许是买给他自己喝,别人不好说什么。 直到子时听见已经有人家,开始放烟花爆竹接新年,润松才喊醒已经旁在榻上迷糊着的顾芳妙。 石玉拿来披风给安初夏披在身上,四人站在房廊下,看着安瑾辰和润生还有安子希,把买的烟花爆竹都拿出来放在院子中央点燃。 一时间地上的鞭炮噼里啪啦响着,天上炸开的烟花,虽然没有现代研制的绚烂耀眼,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润松站在顾芳妙身后帮她捂着耳朵,一米六左右的小丫头只到高大的润松胸口处。 石玉有些羡慕的看着两人,正好被偏过头的润松看见。 润松挑了挑一边的浓眉,难得一次露出得意的表情,石玉也难得一次拿眼瞪人,转过头来不再看他们。 (本章完) 98花灯会被劫 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完后,安初夏再次投入紧张的学习当中,作为拥有现代灵魂的成年人,她知道建功立业要趁早。 每天顾芳妙还躺在热乎乎的被窝里时,安初夏已经在后院里跑了三圈,还打了一整套拳。 直到她要进书房时,才会去把睡着小猪的顾芳妙,提拎起来去读书。 “姐,我的亲姐!让我就再睡一会,一会就好!”正在做最后挣扎的顾芳妙,闭着眼睛朝被窝里缩着。 即使屋子里点了暖炉,也不能挡住冷气钻进被窝里。 安初夏看着在现代还只是高中生的小姑娘,在这个古代没有兄弟姐妹的情况下。 就要自己努力闯出一片天地,为家里顶门立户这么辛苦,也是心疼。 看了看正在外面扫雪的润松和石玉他们,安初夏有心想让小姑娘再睡一会儿。 可是又想到老师老两口,临来时的殷殷期盼,她就不得不把润进被子里的人,扶起来穿衣服。 “快穿衣服要是得了风寒,就让木大哥给你开最苦的草药,让你喝!” 顾芳妙无法只好一边穿着衣服,撅着小嘴嘟囔着,“安姐姐你变坏了!” “哼!”安初夏轻轻的一声,成功让顾芳妙闭上了嘴巴。 不闭上不行呀! 她可不想这一天都有解不完的考题。 在这期间安初夏带着顾芳妙去了一趟江家,给江大人夫妻拜了年,毕竟年前江家以疼爱晚辈之名,送来很多年货。 虽然安初夏也安排了回礼,但是毕竟没有江家的底蕴那么厚,回的礼稍显薄了一些。 年后不久江大人亲自把浪的起飞的江芷柔,压来安家和安初夏两人一起学习。 没办法他和自己夫人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想伤了她的心,产生隔阂。 在江夫人生江芷柔难产后,再没有怀上其他子嗣。 他也没有纳妾的想法,之后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夫人所出的嫡女江芷柔身上。 原本女儿乡试虽然得中,但名次相对靠后,想要通过会试考上进士,那就得全凭运气。 现在好不容易在安解元身上看到了希望,他怎么能由着自己女儿胡闹。 家里的男人因为安初夏她们在后院书房学习,一般都不会来打扰,就算有事不得不过来也是轻手轻脚,绝不发出太大的声音吵到她们。 正月十五上元节。 江芷柔高兴的咧着嘴回家去找她那群,新认识的狐朋狗友,去逛戏楼楚馆去了。 为什么不叫上安初夏和顾芳妙两人,那是安魔头在她来时就说了,她要敢把单纯的顾芳妙带坏了。 安初夏这个魔王大人就会打断自己的腿。 自己要去的是那种地方,当然不敢请她们去玩了。 润松过完年不久就去富商家做护卫了,这天他特意和一个单身护卫换班回来,带着顾芳妙去看花灯。 这天不仅有花灯看,还有好多美味的小吃。 安初夏不太喜欢凑这种热闹,自高奋勇说要看家,让安瑾辰和润生他们四人出去看看京城的花灯节。 最后安瑾辰三人去了,石玉说自己肚子不舒服没去。 两人相对无言一会儿。 安初夏去把家里剩下的烟花拿出来,准备点燃放了。 这时候两人听到敲门声,石玉走去开门,回来时身后跟着木檀。 安初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总觉得木檀回京后身上的清冷之气更重了。 “…怎么没去看花灯来这里了?!” 木檀看向带着毛绒绒耳帽的安初夏,眼神才柔和了一些,声音低沉的问道:“夏夏不欢迎我来吗?” 安初夏从他低沉的声音里还是听出了,情绪的低落。 微笑着说道:“既然来了,那就帮我一起放烟花吧!” 木檀这才恢复一些精神走过去用火折子,点燃烟花上的那根线。 安初夏把烟花口朝上,胳膊伸的老远,哧的一声烟花蹿到半空炸开,似那流星般闪耀,从天而降。 三人并排站着,看向夜空中刹那绚烂的烟花。 烟花全部放完后三人进屋,石玉没让安初夏动手,把糕点,果盘,瓜子都端了上来,又给每人沏一杯红茶。 看得安初夏有种想捂眼睛的冲动,这一副贤惠模样,他到底要闹哪样! 这还不算完,石玉摆完这家里贤内助的谱,又去自己房间抱来一把古琴。 盘腿坐在榻上缓缓划动细细的琴弦,信手拔弹,从容典雅,一声声清新的音符从指尖泻出,优美的旋律使人思绪上宁静。 安初夏整个人放松下来,眼眸半眯静静聆听。 木檀紧盯着自己的表哥清冷的凤眸,更加冷然,嘴角露出一抹苦笑。 然后也闭上眼睛,倾听自己表哥难得一次认真弹琴。 火炉烧的很旺,屋里暖洋洋的,三人沉进在美妙的旋律里,一副岁月静好的画面跃然眼前。 此时一阵急切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安初夏心头一惊睁开了眼睛,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比任何人都要快的跑去打开院门。 看见门口塌着肩膀站着的润松,安初夏双眼急忙朝他身后看去,一霎间她感觉自己有些腿软。 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妙妙呢?!” 追出来的石玉和木檀也看着像失去灵魂的润松,昏暗不清的灯火照过来,只能看见他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此时两人心里明白这是出事了。 润松的喉咙就像被什么堵住一样,费了好大劲才一字一顿道:“我把妙儿弄丢了!” “啪!”随着润松的话落,一声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的脸上。 “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安初夏声音嘶哑的吼道。 这句话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阴沉的宛若地狱逃出来索命的恶魔。 润松被这一巴掌打的终于回过了神,双目通红,满脸挣狞的说道:“因为今天晚上…街道看花灯的人实在太多。 妙儿老远就看见有个商贩摊子上,挂的一盏兔子灯,我怕人多挤着她,就让妙儿在边上等着我去买给她。 等我买完灯回头的时候,就看见有两个身穿同款黑色暗纹的侍卫,把妙儿强行带走了。” 润松抓着自己的头发懊悔不,“等我挤出人群追过去的时候,妙儿已经不见了。” 听到黑色暗纹服木檀和石玉对视一眼~ (本章完) 99安初夏怒凑纨绔 也许他们知道夏夏看重的那个单纯可爱的小姑娘,是被谁带走了。 安初夏咬了一下舌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能吩咐侍卫来带走妙妙的人,肯定身份非富即贵,应该还是纨绔或者好色一类的男人。 自己在京城并不认知什么人,安初夏想着先去找江大人帮忙,再去一趟卢山长那个当侍郎的大儿子家求救。 想到今天街道上人潮拥挤,坐马车也许还没有走路快,安初夏抬步就要去江家。 木檀看见自己表哥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只好伸手拉住安初夏,微皱眉头说道:“也许我知道顾姑娘被谁劫走了。” “是谁?!” “…是谁?” 安初夏和润松异口同声急切的问道。 “潘丞相之孙潘皓轩!丞相家的护卫就是统一身穿,黑色暗纹服饰 京城有名的纨绔头子。 因为其亲姑姑是当今最得宠的潘贵妃,在京都城里可以说是横着走的存在。” “不管是横着走,还是竖着走!他要敢伤害妙儿,我拼死也要他脑袋搬家!”润松咬牙切齿的说道。 知道是谁抓走顾芳妙后,安初夏问道,“木大哥,现在去那里能找到这个人。 他总不可能把劫来的姑娘,带进丞相府吧?!” 这个还真问住木檀了,他虽然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公子,但他从来不和潘皓轩他们一群纨绔走的近。 甚至他和潘家还有一些恩怨。 所以那个圈子里的人,经常去的地方他还真不知道。 就在安初夏和润松急得不知道要去哪里找人的时候,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人,急步跑到门前。 安初夏认出这是江芷柔的近身侍卫,此时看见他来,她似有所感的迎了上去。 侍卫走到跟前气喘吁吁的说道:“安女郎,我家主子让你速去,西街月上仙酒楼。 说她看见顾女郎被人带到那里,天字号包间里面去了~” 木檀看出安初夏神情间的急切,拉着她就走,“我知道那家酒楼在那,跟我走!” 润松和侍卫都跟在后面走了。 只有石玉镇定自若的看着他们背影没有动,他转身进到院子里,一道黑影落在地上跪在石玉身前。 “主人!” 石玉眼神平静,声音冷漠的说道:“找人假扮京兆尹的衙差,去通知丞相府的人。 就说潘皓轩强抢有功名在身的女君,如果他们家不管,京兆尹可要安律法判罪。” 强抢平民女子和身有功名女君的罪,那可是天壤之别。就算不致死的情况下,最重也可以判流放千里。 真闹到皇宫里那位面前这也是有律法可依,潘丞相那只老狐狸,知道轻重不会不管。 就算小姑娘现在身上还未有官位,有潘家自家人去压着潘皓轩,这样她也不会受到什么委屈。 安初夏来到天上仙酒楼没理迎上来的伙计,直接跑到二楼闯进天字号包间。 就看见江芷柔脸上挂着比那群纨绔,还纨绔,放荡不羁的表情,与一群七八个年轻男子对峙着。 把已经吓傻了的顾芳妙紧紧护在身后。 挑高一边的眉毛,嚣张的说道:“惹急了老娘,老娘把你们都玩死!” 安初夏闯进来时就听到江大小姐,这句豪迈不拘的狂言。 要是放在其他地方,她能为这番豪言壮语拍手称赞,可是此时安初夏却做不出来。 门被闯开的声音吸引了,包间里所有人的目光。 顾芳妙呆呆的转过头看见安初夏,强忍着的情绪,忽然崩溃。 哇的一声大哭着扑到她的怀里,就连一边的润松,仿佛也没在受到惊吓的小姑娘视线之中。 顾芳妙转过头来,安初夏才发现她的左脸上,赤然有一个红肿的巴掌印。 让原本焦急的脸上,多了一副诡异的表情。 安初夏唇畔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让走向她的江芷柔心里一阵哆嗦,她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只见安初夏轻轻的拍着顾芳妙的被,安抚着她不安分情绪。 一双惑人心神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眉宇间少见的隐现一股残酷嗜血之气。 几个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原本就是在酒楼上看见,站在大街上圆润,粉嫩,娇憨的顾芳妙惹人怜爱。 让两个侍卫下去强行带了上来。 没想到刚带上来不久,就被这个比他们还像纨绔的女人,给搅和了好事。 这会看见长着一双更加迷人桃花眼的安初夏,几个不怕死的就要上前来调戏。 一个脚步虚浮,身材清瘦的纨绔下流的说道:“这个比刚才那个还招人稀罕,兄弟们怕什么,又不是第一次当着人面前玩儿了。 凭着潘大少的家世,管她是不是有功名在身的女郎君,照玩不误!” 其中有纨绔附和道:“卢公子说的对,当着外人面玩得才刺激!” 听到几个纨绔卑劣的话。 安初夏勾起唇角,桃花眼中,瞳眸一寒。他们不过来找死,这次她也没打算再息事宁人。 就在其中几个色欲熏心的纨绔,手要摸到她脸上时,众人就看见安初夏把怀里的姑娘,朝女纨绔怀里一推。 抬起拳头就把一个长脸的纨绔,下巴打歪。 伸出一脚,就把另一个神色猥琐,身材稍胖的踢到墙上,嘭的一声反弹摔在地上。 听着他发出的痛苦呻吟声,就知道摔的有多狠了。 听着就很疼! 江芷柔假装不忍直视的把顾芳妙眼睛捂上,嘴里还啧啧响的说道:“小姑娘别看,太凶残了,真是太凶残了。” 如果不看她一脸兴奋的表情,大家就真的要相信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了。 安初夏又一个后轴拐,就把想要从后面抱住她,瘦如竹竿似的纨绔,打落了几颗牙齿。 痛苦的捂着流血的嘴巴,弯着腰跪在地上。 木檀知道安初夏的本事,他眼神依然清冷,嘴角上扬。 在安初夏动手前,他就很是腹黑的走过去把包间的门关上,阻挡住外面有人窥视的眼睛。 安初夏把三个首当其冲,上前来调戏她的纨绔打趴下。 又把目光看向站在其中长相阴柔,油头粉面,穿着最华丽服饰,也看不出有男子气概的弱鸡男。 正要走过去给他也来个,最难忘的教训,就听见包间的门被大力的敲响! (本章完) 100冷情人 木檀拉住正要动手的安初夏向她摇了摇头,好像他已经知道来敲门的是什么人了。 门被打开,就见一位身穿深色低等缎面,似是大户人家管事的人。 弯腰走到那个长相阴柔的男子跟前,恭敬的说道:“大公子,宰相大人…让小的找您回去!” 阴柔男子似是舒了一口气,根本就没管那些平时,跟着自己吃喝玩乐的小弟,连招呼都没打一声昂着头,就随着自家管事离开了酒楼。 整个过程那位宰相府的管事,就好像没看见包间里,还有其他人似的。 木檀和安初夏对视一眼,说道:“我们也回吧!” 气也出了,安初夏走过去拉着顾芳妙的手,柔声问道:“能又吗?要不要我抱着你走?!” 顾芳妙摇了摇头,紧紧抓着安初夏的手,也离开了酒楼。 至于打坏包间里的东西,那不是还有几个家世都不错的纨绔在么,掌柜子心里和明镜似的。 这会他要上前去找受害者赔钱,他不是自己去找骂么。 又不是找不到人赔钱,他干嘛去做那蠢事! 安初夏他们出来后,江芷柔就和她打了一声招呼,带着侍卫继续去玩了。 润松看见顾芳妙走路发飘,应该是被吓着了,现在还腿软。 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把顾芳妙背起来,朝着居住的方向走去。 安初夏皱了皱眉头和木檀并肩跟在后面。 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几人回到租住的房子,安瑾辰三人还没回来,石玉还是那副贤惠模样。 小声的说道:“锅里我烧了热水,大家洗洗在休息吧!” 这天晚上顾芳妙是和安初夏一起睡的,主要是安初夏怕小姑娘被吓的会作恶梦。 临睡前木檀还去给她熬了一副安神药,顾芳妙平时就是大家暖心的小妹妹。 石玉也是念她心思单纯当时为自己说话,他才被狠心的小丫头收留下。 这次他暗地里帮忙,也算还了这个人情! 木檀也是爱屋及乌。 他知道安初夏是个一般人招惹了她,不触及到她心中划分的底线,她都不屑去报复你的人。 从大河里把她救上来至今两年。 木檀发现安初夏就那样淡然的看着,村里要害她的两个姑娘,自己把自己一生幸福尽毁。 她不报复,也不帮忙,就那样由着两个人把自己坑死。 好像她早已知道两个人的结局一样。 这么通透的一个人,对微不足道伤害她的人,连报复你都懒得做,然后等着你自己作死。 可是木檀知道小丫头的底线是她在乎的人。 比如王地主家儿子,王富贵的那条断腿,就是她为了哥哥安瑾辰报仇,趁着夜黑风高去打的。 还有这次要不是顾家一家真心对她,恐怕她今天也不会为了顾姑娘,得罪那些家世不凡的纨绔。 小丫头看似大度,实则是谁对她好,她就真心对谁好,还真是一点亏都不吃。 等到安瑾辰和润生还有安子希看完花灯回来,谁也没和他们提起今晚发生的事。 前后院子里的灯都熄了,只剩下石玉房间里的还亮着。 石玉斜靠在床上看着一封属下,呈上来的信,听到自己房门被人轻轻扣响。 他下床打开房门,看见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石玉没问他这么晚为什么来敲门。 只侧身把他让进屋里,然后把门关上回到床边坐下。 润松咚的一下单膝跪在石玉面前。 石玉眼眸低垂平静的看着他,神情连一丝变化都没有。 润松跪在地上声音粗狂醇厚的道:“曾任嘉阳关百户长高润松,参见鬼面将军!” 一时间房间里安静下来,很久一道淡淡的声音,才在房间里响起,“你从哪里认出来的?” “回禀将军,卑职,是在上次追赶掳走木大夫的黑衣人时,无意间回头,看见您砍杀人的手法。 与卑职在战场上看见的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鬼面将军杀人的手法如出一辙,这才有所猜测。” 石玉捏着手中的信纸,不一会儿,变成碎末。 润松双手抱拳行礼,语气郑重的说道:“将军,卑职想要重新参军,请将军给卑职一次机会!” 石玉搓了搓手指,“是为了她?” “是!卑职想要有能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不想让今晚的事情再发生。” 石玉垂下眼帘! 润松就那样笔挺的单膝跪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石玉大而圆润的眼眸深邃的看着润松,声音低沉的说道:“战场上建功立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先不说你会不会成功,能不能活着回来。 就说顾姑娘现在已经及笄,你确定十年八年功成名就的时候,她还没有嫁人生子。 据我所知,她祖父祖母年事已高,家中也唯有她一个子嗣。 就算顾姑娘愿意等你,她祖父祖母还有时间等吗? 恐怕最后顾姑娘只有两个选择,一是让养育自己长大,疼爱自己的祖父母,抱憾而终。 二是放弃你,另嫁他人生儿育女。” 润松倒吸一口冷气,嘴里一阵苦涩,脸上露出进退两难的表情。 石玉站起来走到书桌边,提起毛笔一气合成,写了一封信递给跪在地上的润松。 “拿着,你先去京郊大营混一段时间,到时候再在京城哪个府衙里,丛侍卫坐起再想办法慢慢朝上爬。 这样你既不用离开顾姑娘太远,也有机会提升自己保护她。” 听到将军为他安排的如此妥当,润松感激的给石玉行礼,郑重的说道:“谢将军能给卑职这次机会,卑职感激不尽!” 润松走后石玉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空中的冷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润松次日就去富商家找管事,把做护院的职务辞掉了,十来天的工钱管事没提给他也没要。 回来就和大家说前几天碰到一个战友,把他推荐到京郊大营里做事。 安初夏他们虽然觉得事情有些突然,但也没怀疑润松说谎。 再说润松自己决定的要去做什么,别人也无权干涉。 就这样润松背着包袱骑着马,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大家,转回脸的时候眼中满是坚定。 顾芳妙已经泪流满面,呆呆的看着润松离开的方向,手里是润松临走之前塞给她的二百两银票。 安初夏无奈的摇了摇头,情之一字最是无用,却又最易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伤人伤己! (本章完) 101赌场押注 安初夏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有说,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顾芳妙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扯了扯嘴角,模糊的哽噎着道:“他真的走了!” 昨天昨晚还说想要照顾她一生的男人就这样走了。 顾芳妙病了,安初夏看着小脸已经瘦了一圈的小姑娘,不知道润松哥知道了,会不会心疼的要死。 润松临走的时候只带走需要的路费和换洗衣物。 给顾芳妙留下二百两银票,剩下的一百多两留给了弟弟润生。 只因为顾芳妙考科举更费钱。 顾芳妙病好后变的沉默了很多,偶尔会在吃饭的时候,看着自己碗中的饭菜发呆。 安初夏叹了一口气,给她夹了一根爱吃的鸡腿放在碗里。 这种事以前润松哥在的时候,根本轮不到别人。 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子还得继续过。 男人们心大,润生这个弟弟心情低落几天也就放下了。 这不前几天三人出去看见京城最大的宏盛赌坊,正在押注春闱最有希望得中会元的考生。 安瑾辰这个宠妹魔在赌坊张贴的押注名单上,看见自己妹妹的名字,竟然排在最后一名。 什么来自鲁州府的唐解元,买一赔三。 荆州城的周解元买一赔五…… 轮到自己妹妹时,竟然是买一注赔二十,这像话吗?! 这家赌坊就这么不看好自己妹妹能考中会元,安初夏可是安瑾辰这个哥哥心中的骄傲,这让他怎么能忍。 那天安初夏就看见自己哥哥气鼓鼓的回来,谁也没理,进到自己房间不大会手里什么也没拿,就又跑了出去。 等到三人回来,就看见跟在安瑾辰身后回来的安子希,低垂着眼眸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问了才知道,安瑾辰不仅自己拿出五百两,去押安初夏这次能得中会元。 还连哄带骗的让润松和安子希,也把身上带着的全部银钱都押上去了。 润松还好虽然把带在身上的五十两银子都押上了,但不说润松这个大哥留给他的银钱,就他自己这几年也没少存银子。 最可怜的就是每个月从表哥表姐这里,领零花钱的安子希,好不容易连过年时因为他最小,大家给得压岁钱才攒够的十两银子。 也被安瑾辰哄着拿去押赌注了。 安初夏有心想要贴补给他,想到让他感受一下赌博的坏处也挺好。 不过安瑾辰这个带头赌博的人,却被自己妹妹罚在屋里不许出门三天。 美其名曰让他感受一下,科举学子被关在考舍里的感觉,看会试这个第一名是不是那么好考。 被关在小黑屋三天,放出来的安瑾辰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科举的不易。 也明白了,他无形中给妹妹增添了压力。 自己拿去的五百两银子押注,可是他们兄妹近乎一大半家产。 安瑾辰后悔不已! 安初夏只是想给安瑾辰这个哥哥一个教训,并不想让他心情低落,消沉下去。 就在她去京郊看完田庄回来后,给安瑾辰几人交代了任务。 让他们去请田庄附近的村民,上山挖回带着尖刺高壮的植物,按每株给多少铜板。 然后把那些带刺的植物栽种在那一百多亩的田庄周围,这样不仅以后能防止动物,就连人也很难进来。 之后安初夏打听一家口碑不错的中介,去和中人说了自己买人的要求,是要会干农活。 不要那些只会跑腿端茶大户人家卖出来的仆人。 二十多天后中人派小厮来把安初夏请去挑人。 这次中人给她看得不再是,那些只会干一些轻省活的男仆,和白净柔弱大户人家卖出来的丫鬟。 而是专门从穷苦地方买来的庄户人。 安初夏从中挑了一家男人憨笨,女人懦弱,带着一双十来岁的儿女,被家里偏心的老人,为了给大孙子凑科举考试银子,卖给人贩子的一家四口。 最后挑了三户人家,还有一些家乡受灾因此自卖自身的人。 一共挑了十六个人,因为大人小孩,瘦弱,强壮的人价钱都不一样,总共花了二百多两银子。 这些人被直接送到庄子上去了。 因为这些人签的卖身契都是经过官府备案,从今以后他们就是安初夏家的仆人。 安初夏看见这些人跪在地上等着听训,心里虽然有一些别扭,但也没叫他们起来。 毕竟她还没傻白甜虚伪的在这里喊人人平等。 要是真的能人人平等,她干嘛费老劲考科举,在西塘村种田搞点副业,过悠闲生活不好么。 安初夏对他们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他们在这里好好干活,嘴巴严谨,不要随意把自己种的什么粮食说出去。 如果他们有人要是嘴巴松散什么话都朝外说,她就把那个人,卖到矿山石场去。被卖到那里的人可是会被活活累死,没有一个逃出来过的仆人。 看着这些人害怕的萎缩身子。 又告诉他们收了粮食后,可以按人口分给他们足够吃的粮食。 能干活的人也可以每个月领到五百文月钱,孩童在农忙的时候帮忙做事也能按天领到工钱。 十来个仆人听到不仅以后有足够的粮食吃,还能每月有工钱领。 这样算下来可比他们以前自己种几亩薄地,到了冬天吃不饱穿不暖,一年也攒不下来几文钱强多了。 脸上终于露出了,被带到这里的第一个笑容。 他们笑了,安初夏却笑不出来。 因为哥哥安瑾辰一时冲动押注和她给田庄买的仆人。 家里现在除了那笔兄妹俩都没想动过的巨款,已经没剩多少银子了。 (本章完) 102最不被看好的安解元 原本安初夏还想要是这次会试,是在自己学识范围之内,她不想在这水深的京城高调的惹人眼。 准备稍微放点水考一个中上等的进士,这样依然可以考一个庶吉士,去翰林院里混几年资历。 差不多就能分配到各部或者地方上做一方父母官。 可是现在她要养活这么多人,已经不是自己低不低调,能不能考上进士的事了。 而是现在她急需要一大笔钱,哥哥安瑾辰押的那五百两赌注,此时就很让安初夏心动。 虽然宏盛赌坊有些看不起她这个女解元,不过一比二十的赌注。 安初夏眯了眯眼,抬手摸了摸下巴。 “拼了!” 就从这天开始安初夏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大量的搜索各种关于科举的知识和书籍。 让又被江大人押来的江芷柔以为安魔头疯了。 每天给她和顾芳妙布置完要解的题,看的书。 就见安初夏自己一目十行飞快的看着,借阅或者买回来的书籍,也不知道她这样看没看清书里的内容。 江芷柔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顾芳妙,轻声的说道:“她这样真的是在看书吗? 确定不是在书里找蓝色颜如玉!” 顾芳妙白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解题,她可不想被罚再多做一篇策论。 安初夏清淡的朝她们这边看了一眼,江芷柔立即坐直身子进入状态,摇头晃脑的读着手中的书,“天命之渭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安初夏收回目光从旁边拿过这几天收集来的,历届会试前三名的考卷研究,就和现代高中时刷题一样。 看多了总能从里面摸到一些门道和规律。 这样忙碌的复习,直到考试的前三天,江芷柔被放了回去。 安初夏和顾芳妙也放下所有关于科举的事,把考试要用的东西准备好后,就完全的放松下来。 每天睡到自然醒,在院子里种种花,聊聊天,喝喝茶。 安瑾辰也从庄子上回来了,润生和安子希把买回来的鸡鸭猪崽,送去庄子上喂养。 石玉每天给两个姑娘做饭,俨然成了这个家里的厨夫。 安瑾辰每次想到几天后妹妹考会试,和自己押的五百两银子,他就紧张的像驴一样在院子里转圈圈。 庆安元年春,二月初九。 安初夏进入贡院考会试这天。 在皇城里的四皇女府,当朝皇帝的心腹公公容零…焦急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手中拿的拂尘都快被他揪秃了。 终于在五彩霞光铺满天空,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产房里终于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从这响亮的啼哭声里就能判断这个婴儿非常健康,容零心中一喜。 身在皇家的婴儿因为母体的各种原因,大多数出生时都会体弱,像哭声这么大的皇家子嗣,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按照帝王的吩咐容零看完孩子后,就回宫把自己的所见所闻,全部禀报给兴趣正浓的庆安帝。 “老奴,恭喜皇上,四皇女为皇家…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孙女!” 庆安帝听到是一个健康的孩子,心中大喜,连声说道:“好、好、好!” 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庆安帝从御书房的抽屉里,拿出一张上好的金丝宣纸,看着上面罗列的名字。 最后手指在一个名字上点了点,好像在思考要不要赐予这个名字。 容零站在不远处,低着头眼神瞟到庆安帝所点的那个名字,心中一惊。 九天揽月,内蕴涵鸿鹄之志! 这个名字带着一丝霸气非凡,志向高远之意。 如果让贵妃母子知道,皇上给四皇女所生的孩子赐这个名字,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 他可是知道四皇女在怀孕期间,就有好几次遇到被人,下毒,冲撞……这些事。 庆安帝好像经过了一番思考,最终还是决定把所点的这个名字,赐给了自己第一个孙子辈的皇嗣。 “容零,把朕为皇孙女赐的名字。 再去朕私库里挑些珍稀药材,珠宝锦缎,给朕皇儿送去,赏赐她为皇家延绵子嗣有功。 四皇女府的仆人伺候主子有功,赏!” 容零看见庆安帝是真的高兴,也满脸笑的答应,“诺!”然后退下办事去了。 庆安帝会如此高兴,追溯原因是他有一位杰出的女帝母亲。 他本人也是自己母皇,亲自教导出来的继承人,对于皇嗣庆安帝没有那么重的男女偏见。 这也是潘贵妃母子最恼怒的地方。 贡院这边所有考生经过九天六夜,急笔行书,终于把这么多年所学装进考袋,交给收卷官史。 每个考生都脚步发飘的晃晃悠悠走出贡院。 安初夏和顾芳妙也没好多少,是被安瑾辰架着马车拉回来的。 回来后木檀已经在那等着给两人诊脉,这次春闱,天气要比乡试的时候冷,两人都得了不同程度的风寒。 顾芳妙因为上次润松的离开,就病了一段时间,这次风寒更重些。 就连润生都骂他哥,就算要离开,也应该等顾姑娘考完试才走。 会试落寞,放榜的时间大概要等,考完试之后的一个月左右。 在这期间得中会元呼声最高的两人,是来自鲁州府的解元唐东毅,荆州城的解元周星阳。 还有其他几个名声在外,文采过人的考生,多多少少都有人支持! 唯独安初夏这个江宁城的女举人无人看好。 渐渐的在这次会试的考生之间,竟然流传出,江宁城内已经没有文采过人的学子了。 如果江宁城有文采斐然之辈,怎么会让一个女学子,夺得今年江宁城的解元。 听说这话就是那位,此次会元呼声最高的鲁州府唐解元,在一次文人聚会时说的话。 谣传当时还有几个江宁城来的学子,差点和他打起来。 不过听说这件事后,最让安初夏庆幸的就是,所有科举考试的卷宗上,不仅考生的名字会被隐匿涂抹,就连性别也会被涂抹上。 判阅卷宗的官员根本就不会知道自己判的卷子,是男学子的,还是女学子的考卷。 因为正规要走科举之路的女学子,都和男学子一样,练就了一手大气的字体。 不会被考官轻易就认出来。 特别是安初夏写的字,她可是专门练就一手大气恢宏的馆格体,历史上公认科举考试专用的字体。 绝没有一点小家子气。 要是科举制度没有隐匿姓名和性别这个规定。 判卷官员里有歧视女学子的人,别说她这次争夺头名会元了,恐怕能不能考上进士都很难说。 (本章完) 103茶楼 因为安初夏从来不去参加什么文人聚会,也无心结交什么贵人。 她一向很少出门,几乎没有学子知道,他们口中相传没有真才实学的女解元住在那里。 安初夏这一段时间都在庄子上,开始教安瑾辰和润生还有安子希,怎么培育棉花种子。 这里过冬天,富贵人家穿裘衣,丝绸锦缎。 中层阶级的富商和富户都会花大价钱,买木棉制成的内衬保暖。 而平民百姓只能用多穿麻衣来御寒。 木棉保暖性也不错,但它产量又不高。 所以制出来的保暖衣服价钱就会非常贵,普通百姓根本就买不起。 特别是镇守北方城池的军队,没有很好的保暖棉衣,每年冬天是他们最难熬的时候。 即使朝廷会把大量丝麻制作的内衬衣服,首先送去北方军营,那也只是杯水车薪。 如果她能把棉花培育出来,这里的冬天百姓和兵丁有些就不会因为寒冷,生病或冻死了。 还有玉米种子,时令到了,拉开适当距离点种土里,在用心管理就可以了。 安初夏看见原本无人的庄子,现在已经变得热闹很多。 前一阵子送来的鸡鸭鹅,还有十来头小猪崽,已经在庄子上安了家。 那些买回来的人把它们照顾的很好。 土地也被买回来的几头牛慢慢的开耕过来,就等着在上面种上粮食了。 挨着一条小河边的地方,安初夏让人挖了一个池塘,准备在里面种上莲藕。 把靠在池塘边低洼处的几亩地改成水田。 她穿来的地方青石镇属于这个国家的南方,那里也种水稻。 不过他们不像现代一样育苗插秧,而是直接把水稻种子,撒在水田里任其生长。 这样不仅掺杂在水稻苗中间的杂草很难清除,因为秧苗太过密集,不通风。 到了成熟的时候长高的稻子很容易倒在田里,收成也不高。 安初夏想要利用这几亩水田,在这个朝代试种一下水稻育苗分插技术。 她买回最好的稻谷,让人在里面挑出最饱满的种子。 准备到时候再去那些长时间没有掏挖过的河塘里,弄一些陈年的淤泥回来。 这些淤泥很肥,等到把饱满的水稻种泡出芽后,就可以均匀的撒在打成垄的淤泥上。 再用经过筛子筛出来的细土,薄薄的撒在上面一层。 不过这个朝代没有塑料薄膜大棚,出苗的时间和成活率都不好控制,安初夏也只好慢慢摸索。 庄子上的事安排好后,会试发榜的日子也快到了。 安初夏朝着远处头上包裹着布巾,正在喂小鸡的顾芳妙,喊道:“妙妙,我们要回去了。” 一副十足农家女打扮的顾芳妙,端着空了的盆子走到安初夏面前,因为风寒刚好不久,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 “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吗?”顾芳妙明显很喜欢庄子上单纯的生活。 “是!小丫头快去把脸洗一洗,就像小花猫一样!” 安初夏伸出一根手指,在她脸上有灰的地方点了点。 安瑾辰因为在庄子有事要忙,所以赶马车送两人回去的是安子希。 一路颠簸,马车进入皇城后慢了下来。 顾芳妙掀开车厢窗帘向大街上看去,街道两旁酒肆茶楼林立,攘来熙往,热闹非凡。 就在两人乘坐的马车路过一家茶楼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趴在二楼栏杆处,向下面大声的喊着:“顾师妹!顾师妹……” 顾芳妙抬头向上看去,就见王立斌在茶楼二楼伸着头喊她。 “停车!”顾芳妙让安子希把马车停下来。 安初夏和顾芳妙下了马车,让安子希把马车赶到一旁不碍事的地方等着。 既然碰见了王师兄,两人怎么可能不上去打一声招呼。 俩人刚走进茶楼大堂,就看见下来迎她们的王立斌,还有他身后的墨子洛和陈翰。 “王师兄,墨师兄,陈师兄,你们都在呀!” 顾芳妙见到几位平时很照顾,她和安初夏的师兄明显很开心。 “安师妹,顾师妹!” 王立斌他们几个见到安初夏和顾芳妙也很高兴。 相互打完招呼后,王立斌就把安初夏和顾芳妙带到了,茶馆二楼。 这茶馆还很大,除了三楼设包间外,一楼和二楼都是开放式的空间。 此时在里面点上一壶茶,围坐在一起闲聊的人,大多都是这次会试在等发榜的考生。 师兄妹五人走上茶楼的时候,还是吸引了很多考生的目光。 他们看向安初夏和顾芳妙,并不是因为两人长的有多好看,或者有什么特别。 而是两人为了在庄子上干活方便,穿的都是布衣,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换。 身上穿的衣服在庄子上多多少少,都沾染了泥土和灰尘,顾芳妙头上似村姑包着的布巾还在。 如果不看她们两人还算白净的脸,那安初夏和顾芳妙此时的穿着,就活脱脱是两个村姑无疑。 “什么时候京城里最高档的茶楼,天福茶庄,连村姑也能进来喝的起茶了。” 安初夏和顾芳妙刚被王立斌三个师兄,带到自己茶桌前坐下,向跟上来的小二点了一壶,这家茶庄最出名的红茶汤“草堂飘雪”。 这时斜对面那桌坐着的五六个人中,有一个脸长,眼小,塌鼻的男学子,就忍不住明朝暗讽道。 安初夏拉住要站起来发怒的王立斌,偏过头淡淡的瞟了一眼那桌说话的男学子。 然后优雅的端起小二给沏好的红茶,用杯盖轻轻划了划茶上的浮沫,放在鼻下轻移嗅了嗅,啜抿了一口。 整个过程端庄优雅,安初夏此时的神情和动作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打在那说话的男学子脸上。 王文斌微笑着摇了摇头,重新坐了下来,墨子洛和陈翰悄悄的给安师妹点了个赞。 顾芳妙摸了摸自己头上包的布巾,也明白那个男学子讥讽的村姑,可能是说的她和安姐姐。 正要拿水汪汪可爱的大眼睛瞪人,陈翰就把大家特意给她点的糕点,推到顾芳妙跟前。 书呆子的表情一点没变,声音还是那么呆萌,毒舌,“顾师妹快吃,别和脑袋上不长眼的人,一般见识!” “噗哧!”顾芳妙及时捂住嘴。 还是让那个眼睛特别小的男学子,恼羞成怒的拍桌而起。 (本章完) 104怼废倨傲的唐解元 就在眼小男学子要发怒的时候,坐在那桌上一位身穿白色长袍,脸庞白净,眼眸深黯,神情却很清高孤傲的男人。 声音倨傲的说道:“刘兄,莫要和一些来自偏远之地,学识和眼界不足。 只会动手,有辱斯文的蛮莽之人一般见识。” 安初夏听到此言微微挑了挑秀眉,她应该猜到此人是谁了。 果然就听到那桌其他人附和道:“唐兄说的是! 上次就因为你说了,江宁城这些年教育落寞,再没出过什么惊才绝艳的读书人。 今年更是让一个女学子在乡试上拔得头筹。 要是放在别的省城,那里的男学子们肯定是要羞愧难当,那还好意思有脸要和人动手。” 那人说的话不仅让王立斌,墨子洛,陈翰三人黑了脸,整个二楼至少有好几桌在此,喝茶聊天的江宁城考生整张脸都难看了下来。 除了那些事不关己的人,还有就是在一旁看热闹的学子。 那个人说完用眼轻蔑的瞟了王立斌他们这边一眼,明显还记恨那天文人聚会上,王立斌他们一众江宁城学子带头闹散了聚会。 让他们鲁州府的学子,在办那场聚会的京城贵人面前丢了面子。 就在整个二楼气氛逐渐紧张凝固的时候,安初夏眯了眯惑人的桃花眼,把眸中的清冷隐没。 施施然站起身来,十分礼貌的双手凑拢在身前,拱了拱手,唇角含笑,不紧不慢道:“刚才这位兄台说,女学子在科举考试中夺魁。 她所在的府城男学子都应该羞愧,那本学子请问这位兄台。 是否你对女子能够参加科举考试,这条律法有意见,才会说出这番言论?!” 安初夏眼眸清亮,唇角微扬,语气不带一丝攻击性,态度十分谦虚的问道。 “呃…这…那个……” 刚才还情绪激昂说出那番话的学子,此刻憋的一脸通红,就是不敢承认他对女子科举这条律法有意见。 那可是东陵王朝开国皇帝亲自颁发的这天律法,不说他一个小小的学子,就是当今天子也不敢轻易否定这条律法。 江宁城的学子看见那人憋屈的脸红脖子粗,就是说不出话来,胸口那团郁气总算通顺了。 二楼所有人这才正眼看向这个,穿着一身蓝色布衣,神色淡然自若的女子。 三言两语就把刚才说话的男学子堵的哑口无言,自己却清风朗月一般,肩背笔挺的站在那里。 “好一个刁钻的女子,自称学子,也不过是一个爱逞口舌之能的妇人!” 此时那位唐姓鲁州府解元看见自己的跟班,被他们所看不起的女学子,轻描淡写怼的败下阵来。 顿觉自己也失了面子,这才心中不快的把安初夏贬低成无学识,只会嚼舌根的妇人。 看见几位师兄听到此言都露出恼怒之色,安初夏淡然一笑,递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安初夏转过头,还是面带微笑,不恼不躁的朝这位唐解元,拱了拱手。 机敏慧智的说道:“兄台大才,我等自觉学识浅薄,至今也没弄懂。 《中庸》中,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修道,二字何解?” 唐解元一愣,他没想到一位女学子,说是请教,这是要跟他辩论学识。 想要辩论学识者,那必须自身有真才实学,不仅要有渊博的学识,自身感悟也很重要。 她怎么敢如此! 唐解元看着女子面容淡定,盈盈而笑,不卑不亢,淡然的看着他心里一突。 似有所觉,脱口而出:“你是今年江宁城那个女解元!” 众人听到此话,愕然的把目光集中到安初夏身上。 这才发现她虽穿着如此朴素,但那浑身自然而然散发出来的气度,又怎么可能真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安初夏并不惊讶,唐解元猜出了自己是谁,拱了拱手说道:“正是在下!” 看见唐解元在诧异过后,神情更加倨傲,安初夏眯了眯眼睛,微勾唇角说道:“在下还有一问,我曾经在一本书上偶看见过,不知道是那位学者,所著写的一句话。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张载所著的后两句安初夏没说。 只开口继续道:“”在下才疏学浅,至今也不能完全理解,兄台学识渊源。 可否为在下释义,何为,天地立心,又怎么为生民立命? 请兄台不吝赐教!” 这一天众人总算亲眼见识到了,被众位考生谣传无真才实学的江宁城女解元,是如何用自身的学识。 把才名在外的鲁州府解元,唐东毅辩论的脸色发白,最后是被同伴扶着才能走出,京城最高档的天福庄茶楼。 而原本从东陵王朝有女子参与科举,这条律法成立,这么多年唯一一个出了女解元的江宁城。 就成了所有其他省份学子嘲笑的对象,往日就算他们再气愤,都不能改变自己被一个女学子,比下去的事实。 今天所有在天福庄茶楼的江宁城考生,看见往日里不可一世,此时却如斗败公鸡一样,落荒而逃的鲁州府学子。 他们总算把心中憋着的这口恶气吐了出来。 “痛快!”有人不由发声说道! 安初夏向二楼在坐的学子拱了拱手,拉着顾芳妙起身离开了这里。 王立斌和墨子洛还有陈翰,也起身跟着一起走下了楼,挤上安子希赶的马车上,跟去安初夏在京城租住的地方。 在安初夏他们离开后,有几位穿着常服的中年男人,从三楼阶梯上走下来。 然后眼神意味不明的向还在二楼,议论纷纷的学子们看了一眼,也走下楼离开了天福庄茶楼。 几位师兄被带进租住的二进小院,看见里面打扫的整洁干净,前面还有几颗夏天遮阳的大树。 后面还有一片雅致的小竹林,随着天气慢慢回暖,花池里的花儿枝条也开始泛青发芽。 这么幽静的一处小院儿,正适合他们这些赶考的学子居住。 几人都后悔,没有跟着两个师妹一起早点来京城备考。 (本章完) 105会试放榜 安初夏回来后进入厨房,不好意思的看着石玉,连忙走到灶下添柴烧火。 “那个…今天我几位师兄来家里做客,今天晚上可能要麻烦你多做点饭菜。” 安初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她这么说多少有些心里发虚,毕竟石玉不是她家下人,平时给他们做饭只当大家住在一起,干些事也没什么。 可不能真的理所当然把别人当下人使唤。 石玉把玉菜炒肉翻炒熟,盛进盘子里。 眼神耐人寻味的看了一下安初夏,继续做其他的菜。 安初夏不知道其实自己摸鼻子的时候,把手上的灰也触到鼻尖上了,石玉才会用那样眼神看她。 把另一盘菜炒好后,石玉就伸手把安初夏鼻子上的灰擦干净,随手把她推出去陪客人,他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做饭。 王立斌三人在顾芳妙的陪伴下,观看完他们租住的小院回来,就看见安初夏从东边的厨房里走出来。 以为安初夏是在为他们做饭,都走过去说要帮忙。 安初夏回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大高个子少年,对几位师兄摇了摇头,然后带他们进了接待客人的厅堂。 师兄妹几人坐下后,说着说着就聊到了,去年回洪州考乡试的刘飞。 墨子洛皱着眉头,低垂眼眸一会儿,这才缓缓说道:“年前你们走后不久,我就收到刘飞的来信。 也许是无人可说心中苦闷,在信里他把回去后,刘家发生的事写进了书信里。 信里刘飞说他在去考乡试前,饭菜里被人下了药,导致他身体虚弱无法再去参加乡试。 他母亲因为某些事在刘家过的一直不顺心,以至于郁结于心,在得知事情真相后。 要去报官,被刘家所有人反对,阻止。 在与刘飞父亲发生争执的时候被其推倒,之后不久就离世了。 刘飞撑着虚弱的身体,要去给母亲讨回公道,被家里长辈吩咐下人,押去祠堂反思。” 墨子洛眼眶有些发红,其他人也都脸色不好的沉默不语。 有这样的家人刘飞何其不幸! 安初夏薇皱眉头问道:“刘师兄现下如何了?!” 墨子洛有些难过的回道:“他身体略好后,就离开刘家了。 之后我也离家来京赶考,再没收到他的信件,现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过的怎么样!” 两人说完后,大家都没有再说话,厅堂里异常的安静,直到石玉来说可以开饭了。 安初夏才把几个师兄带到饭厅。 这一顿饭大家吃的都很沉默,刘飞不仅是他们在一个书院读书的同窗,还是五人心里认同的好友。 他发生了这样的事,大家心里都不好受,也为他惋惜。 吃完饭后天已经黑了,王立斌和墨子洛,陈翰三人略坐一会儿,也起身告辞。 安初夏让安子希架着马车,把三人送去他们投宿的客栈。 在几个师兄离开后,安初夏沉默的进入书房,一个人坐到深夜。 想到她和顾芳妙在长青书院,读书的第一天,就是刘飞和墨子洛带她们去食堂吃的饭。 王立斌师兄和陈翰师兄两个人,给他们打的饭菜。 之后随着相处的时间越来越长,师兄们也越来越真心,照顾她和顾芳妙这两个师妹。 想起哥哥出事那次,刘飞毫不犹豫的拿出银票帮忙,安初夏的眼睛湿润了。 刘师兄真心待她们,现在自己不说帮忙了,就连他此时在那都不知道。 想到刘家那些人安初夏咬了咬牙,眼眸中厉光闪现,最后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古家事都不是别人能够随意插手的事,安初夏靠在椅子里闭上眼睛,还是有机会见到刘师兄,看他需不需要帮忙吧! 毕竟要怎么对伤害过他的家人,也只有刘师兄自己有权决定。 安初夏把这件事放下后不久,时间终于到了所有考生最盼望,也最心慌的日子。 这次安初夏没在家等报喜的报子上门,而是去了几位师兄在礼部南院不远处,正对贡院东墙贴榜单的包间茶楼。 几人坐在二楼的窗口处,看着底下已经站满来看榜的人,有的是自己来看榜的学子,有的是考生的家人或者下人。 安初夏他们进茶楼的时候,还狗血的碰到了那个唐解元。 还有几位师兄来京城后参加文会时,认识的那个中会元,呼声挺高的荆州解元周星阳。 周星阳很显然也听说了,那天在天福茶庄里发生的事。 今天在茶馆大堂路过墨子洛他们身边的时候,目光在安初夏和顾芳妙俩人身上,来回看了几眼。 显然是在辨认她们两个人里,谁是那个能让自视盛高的唐解元,郁闷吐血的江宁城女解元。 好在此人还算内敛没有上前来询问,微笑着点了点头,打完招呼就去了自己定的包间。 茶楼里坐满了今天来看榜的人,也许大家内心都很紧张,即使里面坐了这么多人,也没有往日的喧闹。 就在万众学子殷殷期盼中,随着几声响亮的锣鼓声,就见贴榜的官使带着护榜兵士。 把榜单贴在一堵特筑高一丈多,上面有檐,四周是空地的墙上。 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模模糊糊能看见,榜头竖粘黄纸四张,浓墨写着及第考生的名单。 安初夏他们因为天还没有完全亮,所以并不能清楚的看见榜单上的名字。 此时榜单前挤满了人,有看榜单的学子和家人,也有来看热闹的人。甚至还有那些准备榜下抓婿的富贵有钱人家。 此时就听见底下喧嚷声不断,其中夹杂着,有人哭,有人笑。 有学子接受不了落榜,疯魔的推开人群,跑掉了鞋子,撕扯着头发。 天空渐渐亮开,安初夏看见人群里,有那头发已经花白的考生,也在奋力的朝前挤着看榜。 从县试到府试,院试,乡试,经过层层筛选,一路厮杀,终于来到了京城考会试。 此刻所有考生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几张,能够彻底改变他们命运的榜单上。 安初夏抬起头望着蔚蓝色的天空,扯着淡粉色的唇角笑了笑,她已经知道自己考的名次了。 感谢小可爱们送的月票和推荐票!!! (本章完) 106会元花落谁家 茶馆的另外两个包间里,同时响起一声脆裂的瓷器声,茶馆里的两个精美茶盏,已经四分五裂躺在包间里的地上。 此时的唐东毅脸色难看的近乎恐怖,他会试竟然只排到第三名,“这怎么可能?!” 随后又满脸狰狞,声嘶力竭的吼道:“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此时和他同在一个包间里的四五个鲁州府学子,没有一个人上前安慰,大家面面相觑一眼,选择了一个安全的角落坐下。 隔着一个包间的周星阳紧抿着嘴唇,看着地上被自己挥落的茶盏,然后抬起头免强的露出一抹笑容。 看着和自己一个包间里的其他学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想到那个女学子,文采学识这么好,居然是她压过了所有考生,成为了今年春闱的会元!” 听到周星阳这么说,其他学子才说道:“周兄这次会试考的也很好,已经压过那个呼声最高的唐解元,排名今年会试第二。 这样的成绩也是我等望尘莫及。” 周星阳笑了笑没再说话,把目光看向了窗外。 “呵”第二,只是第二,可是他的目标是会试榜单上的第一啊! 谁稀罕这个第二,可是这样的话他能说吗? 如果他真的说出来了,恐怕会被那些落榜的学子扔臭鞋,还会被那些排名在他之后新及第的进士。 鄙夷自己恃才傲物,继而被孤立。 周星阳内心恨的咬牙切齿,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学子,竟然压倒会试几万考生,成为了当之无愧的会元。 周星阳默默擦了一把心酸泪,他从小就被师长称赞读书天赋高,有小神童之称。 狗屁小神童,还不是被一个女学子,踩在了脚下。 他做事为人谨慎,其实心里一直没把和他竞争会元的,唐东毅放在眼里。 没想到有一天别人也没把他放在眼里。 安初夏这边包间里,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五人的会试结果也都知道了。 陈翰异军突起榜上排名第四,二榜第一名,不出意外的话,他是今年会试的传胪无异。 墨子洛发挥正常排在五十名内也考中进士,安初夏看向王立斌,他也回望着大家。 就连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难过,最后只能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他把相同的目光看向顾芳妙,师兄妹两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两人的名次都很靠后,这样他们殿试名次就算有所提升,也很有可能落入三甲成为同进士。 王立斌虽然有些失落,但并没有多难过,他心中早有所料。 自己已经超额完成家中长辈对他的期望,六岁启蒙读书时,祖父和父亲说只要自己考上秀才,他就是王家的骄傲了。 安初夏拉起顾芳妙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润松哥的离开还是影响了妙妙的情绪,要是正常的情况下,不说考的有多好,至少名次也不会这么低。 这次反而是顾芳妙拍了拍安初夏的手,清脆的说道:“安姐姐,我考的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至少比那些努力多年落榜的考生强多了!” 安初夏看着就从润松哥离开后,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的顾芳妙,怜惜的摸了摸她的长发。 “是!我们妙妙已经考的很好了!” 顾芳妙咬着嘴唇眼中闪着泪花,抱着安初夏的胳膊,把头靠上去。 带着鼻音说道:“安姐姐和师兄也都知道,我自己也明白,像我这样不太灵光的脑子。 根本就不适合做官,那怕就是做个文职的小官,恐怕也会被人算计的做不成。” 顾芳妙对着墨子洛他们几个师兄笑了笑,然后又收回目光认真的看向安初夏。 “安姐姐,我不想做官,我以后想开办一所女子书院,你说我在那里设书院好呢?” 安初夏惊讶顾芳妙对自己准确的自我认知,幸亏她穿来后没有自视甚高的看低,这里的每一个人。 安初夏微皱眉头思考了一下,看着墨子洛他们几位师兄,问道:“师兄们觉得妙妙……在那里开办女子书院好?!” 墨子洛看了大家一眼,想到这里除了,王立斌有可能不会留在京城。 安初夏这个会元,陈翰这个传胪,以自己的名次也有可能被点为庶吉士。 这样他们师兄妹三人最少会在京城待上三年。 等到三年散馆后,才会被分到六部,或者去往偏远的地方当地方官。 想到回老家那里顾师妹也没有什么亲人,可以做靠山,还不如留在京城这边选一个地方,开办一所女子书院,他们还能就近照顾。 墨子洛这么想的,也就这么说了。 大家听后也都赞同。 开设女子书院的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办成的, 安初夏他们师兄妹五人说完话后,就去柜台结完账准备离开。 正好看见唐东毅一群人,和周星阳六七个同伴,先后从二楼阶梯上下来。 安初夏扯了扯嘴角,这种狗血的缘分,是要闹哪样。 “恭喜安学子,得中会元,可喜可贺!”唐东毅说的话,好似咬着牙根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里挤出来。 “是呀!恭喜,得中会元!”周星阳也拱手道喜。 虽然心里也很不舒服,但是周星阳就比唐东毅,脸上的表情掩饰的好。 安初夏也向两人拱了拱手,“多谢!” 淡然的接受了两个人的道喜。 虽然谦虚是美德,但是过分的谦虚,就会给人感觉到虚伪。 “也恭喜二位!” 虽然被恭喜的周星阳和唐东毅,都没觉得有多高兴。 但是安初夏恭喜他们也没错,毕竟他们一个考中第二,一个第三,被人恭喜也理所当然。 可是被这个荣登第一的会元恭喜,为什么心里就这么不舒服呢。 安初夏对自己得中会元这件事表现出来的就是,不卑不亢,不骄不傲,坦然接受别人的恭喜。 也回以别人最大的尊重! 安初夏礼貌的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随着墨子洛他们一起离开了这里。 (本章完) 107赌注 安初夏他们回到租住的小院,安瑾辰已经打赏完几波报喜的人,知道自己妹妹考上会元了。 石玉和润生也已经在厨房里热火朝天的忙活开了,准备全家人庆祝她得中会元。 安瑾辰更是高兴的在院子里忙前忙后,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只觉得浑身都是劲,兴奋的停不下来。 安初夏看见安瑾辰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只要他高兴就好,也不枉费自己这么久废寝忘食的读书。 转过头看见神情有些失落的顾芳妙,明白她应该是想老师他们了。 宽慰道:“妙妙,既然你已经决定留在京城,开办女子书院。 那要不写信让老师和师母也来京吧!你看可好?!” 顾芳妙听到安初夏的建议,眼眸一亮,连连点头,“好,好,当然好!” 高兴的就要去书房给自己祖父祖母写信,被安初夏拉住了。 “也不在这一时,我们先招待师兄他们,等晚上再写。” 大家刚走进厅堂落坐,江芷柔就跑了进来。 “初夏,我中了,我中了!” 跑到安初夏跟前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感激的说道:“原本爹娘和我自己,对能考上进士都不抱希望了。 没想到会在来京的路上遇到了你。 虽然跟着你读书后,经常会被关进屋子里考试,还经常被罚解题和写策论。 但是……” “哎吆!”江芷柔捂着额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母亲。 “娘亲,你敲我额头干嘛?!” 江夫人瞪了她一眼,鄙夷的看着自己女儿说道:“你这是来感谢安会元,还是来声讨她的!” 江夫人不理女儿哀怨的眼神,双手叠在腰间,向安初夏真诚的行了一礼,“这次芷柔能考上,多亏了安会元~” 跟进来的江大人也走到自己夫人旁边,向安初夏拱手,说道:“我们夫妻在此谢过! 如果以后安会元有什么事尽管说,能帮忙的江某一定尽力。” 江大人说这番有感谢安初夏帮助他女儿考上进士,也有要交好安初夏这个新进会元的意思。 安初夏侧身避让开来,“江大人和夫人不必多礼,这都是芷柔自己有向上奋斗的决心,我也只是托了她一把。” 江大人夫妻被安初夏请到一旁坐下。 看见墨子洛,王立斌和陈翰他们,只觉的几人个个身上自有一番气度。 于是经过介绍后,也开始慢慢攀谈起来,一时间厅堂里欢声笑语不断。 有着烘托气氛小达人江芷柔在,想不热闹也难。 中午江家三口人也在安初夏家吃完饭,才告辞离开。 江家人走后,墨子洛三人略坐一会儿,也要先回去准备给家里写信。 礼部侍郎府,卢成达已经知道今年考上会元的人,就是自己父亲让他多照顾的女学子。 此时他心中有些后悔,不应该因为信里看见是位女学子,就心存轻视。 这会再想去交好,情意就不如起初她刚来京时,那般显得真诚和纯厚。 “老爷何必这般在意,此女就算考中会元,也不一定会在殿试中,被点为女状元。” 侍郎夫人余氏眼眸一转,勾起嘴角,说道:“就算她通过殿试,考中女状元又如何,听说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的姑娘。 到时候请公爹找她老师保媒,让宁儿娶她进门为妻,这样她就成了我们家人。 又何须老爷放低姿态去交好。” 卢成达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夫人说的有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算是赞同余氏说的话。 京城里大多关注此次会试的人,此时都派人去打听,这次得中会元的安初夏是何许人。 春闱前所有人的目光都关注在各省那些男解元身上,各方势力拉拢交好,只为考上后能为已所用。 谁能想到会试第一的名头,会落到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考生头上。 不管怎么样,安初夏这个会元是名副其实的考上了。 第二天,安初夏把自己打扮成一个黑小子,陪着安瑾辰和润生还有高兴一晚上没睡好的安子希,去宏盛赌坊收押注的银子。 安初夏之所以陪着他们去,还是担心哥哥押的赌注大,赌坊如果想到耍赖不给,发生争执再打伤他们就不好了。 不过宏盛赌坊是全京城最大的赌坊,应该不会因为这点银子,做出这样的事。 要不他们下次再拿别的事做注,谁还敢下注押钱。 果然安初夏他们去,赌坊里的管事在检查下注票据后,就吩咐人给他们拿来一万一千二百两银子。 安初夏看见管事在喧嚷的赌场大厅,就当着那么多赌徒的面,把银票递给他们。 眼神眯了眯,在安瑾辰伸手前,接过银票揣进自己怀里。 管事看了满脸黝黑的安初夏一眼,露出个诡异的笑容,就转身离开了。 走出宏盛赌坊不久,安初夏就感觉有人跟在后面,不知道是赌坊里看见他们收了大笔银票的赌徒。 还是原本就是宏盛赌坊里派来抢银票的人。 安初夏带着安瑾辰他们朝着人多的地方走,最后进了一家成衣铺,给老板十两银子通过他家后门才得意脱身。 这件事也给原本心中还为能赢这么多银子,而高兴的安瑾辰,润生,安子希三个人心中留下了阴影。 他们这才明白赌坊的钱是有命赢,很可能就是没命花,从此三人再也没去赌房压过注。 三人都明白,今天要不是安初夏跟着去,他们三个还傻傻的能为得到这么多银票,而高兴的时候。 很可能就被人谋财害命了。 安初夏把三人带回来后脸色也不好,今天要不是她多考虑了一点,哥哥他们就不可能这么平安的回来。 她把银票掏出来,润生押注五十,二十倍就是一千两。 安初夏把一千两银票递给润生。 “润生哥,这是你的。” 润生接过银票心脏还在不安的跳动,不是因为一千两银票高兴的跳动,而是被刚才那些跟在身后的大汉追赶吓的。 安子希当初心疼押注的十两银子,现在变成二百两,原本安初夏想着要不要替他收着,但想到今年他也十五岁,算不得小孩子了。 也把属于他的二百两银票给了安子希,由他自己保管。 只是嘱咐他以后不能再去赌博,要不就把他送回老家,一辈子在村里顶着日头干活。 (本章完) 108殿试 安初夏考中会元后,就莫名其妙接到很多各种宴会,诗会,文会的请帖。 她选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邀请去走个过场,少说多看,对于主动来结交的人,安初夏也应付自如。 对于名字在管城府首富家账册里的官员,及其家属,安初夏都礼貌的应答,实则保持距离。 让安初夏没想到的是,这天竟然有一位穿着讲究的嬷嬷给她送来了,四皇女府小郡主满月宴的请帖。 这让安初夏百思不得其解,她来京城后,可是一直保持着低调做人,做事,没有和任何权贵接触过。 怎么会收到四皇女府的请帖。 直到她带着一份适当的礼物,应邀进入四皇女府见到胖胖的四皇女时,她才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收到请帖。 这个四皇女不就是年前她救下的怀孕女子么。 四皇女笑眯眯的眼睛,对上安初夏一双桃花眼时,更是明亮了许多。 众位坐在豪华客厅里,来参加当今皇上亲封的揽月郡主,满月宴的贵妇。 在看见穿着一身浅蓝色锦绣长袍,被四皇女府婢女领进来的安初夏时,许多贵妇人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们有的人这段时间宴会上见过安初夏,认出她就是今年的春闱会元。 但谁也没想到四皇女会邀请她来,参加自己女儿的满月宴。 各位贵妇就见端坐在主位的四皇女,看见这位安会元,竟然亲自把她迎到紧挨着自己下首处落坐。 四皇女在各位贵妇面前,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说的话也让人啼笑皆非,都觉得四皇女不愧是京城里,有名的贪吃又愚笨的皇女。 就连一向多疑,心狠手辣的潘贵妃,都不把她这样一位成年皇女,当成自己儿子登顶路上的绊脚石。 四皇女看着安初夏说道:“过会你要多看本宫月儿几眼,这样她就能多沾染你身上的才气,长大了肯定比你还聪明。” 说完还认真的点了点头,一副很认同自己说的话,觉得自己这么做是多么的明智。 四皇女这样的神情都让一众贵妇不忍直视。 关系好的贵妇对视一眼,其中有很多贵妇眼中,都多少露出了轻视。 安初夏把这些都看在眼中,微笑着对四皇女说道:“在下全听四皇女的!” 这时候坐在下首不远处一个五官长得过于端正,骨架壮实,作未出阁女子打扮的姑娘,撇了撇嘴露出满脸不屑的样子。 轻声嘟囔道:“想拍马屁,恐怕是拍错了人!” 挨着这位壮实姑娘做的夫人,用胳膊肘碰了碰她,明显不想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 这话安初夏也听见了,不过她连头都没转。 就那样看着有位嬷嬷从里间抱着一个红色襁褓,身后跟着四个俏丽的婢女,缓缓走到四皇女跟前。 行礼后把红色锦缎襁褓包着的孩子,递给伸手来接的四皇女怀里。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四皇女怀里的婴儿身上,这就是四皇女没成亲生下的孩子。 而且皇上不但没怪罪四皇女,还亲自给她赐予揽月作为封号,也作为名字的揽月郡主。 作为皇家下一代的第一人,又被当今皇帝亲自赐名,这位揽月郡主可是尊贵的很。 就在大家都对这个孩子好奇的时候,四皇女又说了一句,惊人之语,“你们都快上前来,看上一眼小郡主。 别到时候出去说本宫小气,来参加满月宴都没让你们看月儿。” 一众贵妇脸上都挂着哭笑不得的表情,要不是她贵为皇女,谁稀罕来看她生的孩子。 不过这话她们能说出来么,当然是不能。 先不说四皇女会不会生气,恐怕最先要愤怒的,就是作为四皇女父亲的当今皇帝。 “哎呀!揽月郡主长的可真可爱!” “是呀!是呀!” “可不是,一看就是一脸的福相!” 众人看过,纷纷夸赞到。 至于揽月郡主是不是正如他们夸赞的那样,那就要看你相不相信了。 大多数贵妇看完后,说上几句祝福吉祥的话,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开席。 大家都在想应酬完赶快离开四皇女府,她们怕待久了,会被四皇女的蠢笨传染。 等贵妇们离开的差不多,安初夏才上前去看襁褓中的婴儿。 当安初夏看见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婴儿时,内心也被萌了一下。 小婴儿打了一个哈欠后,水汪汪的眼睛慢慢睁开,安初夏当场愣在了那里。 直到宴会结束,安初夏被送出四皇女。 她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看清揽月小郡主眼睛的那一刻,给自己带来的震撼。 怎么会那么像! 安初夏雇了辆马车回到租住的小院,看见迎上来的哥哥安瑾辰的时候,她脑中好像有什么闪过。 “你怎么了,是不是参加宴会喝醉了,怎么眼神呆呆的?!” 安瑾辰以为妹妹酒喝多了,把她扶进后院自己房间里,又给安初夏端了杯茶水来。 直到把安初夏这个妹妹安顿躺下休息,安瑾辰才放心的离开,为这个妹妹真是操碎了心。 安初夏闭着眼睛,慢慢清除自己认为不可能的东西。 当看见那双幼小明亮的桃花眼时,她的确被震惊到了。 要不是自己确认没生过孩子,她都要以为揽月小郡主是自己的孩子了。 除了自己和揽月小郡主长着一双相同的桃花眼,其中还有一个人。 他也长着一双,和她们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 回想起在云水码头哥哥发生的那件事,还有今天出来时,无意间听到有人提起。 四皇女是在没成亲的情况下,生下的揽月郡主。 安初夏就算不能十分肯定,但也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参加完四皇女府满月宴后不久,殿试的日子就快到了。 安初夏他们一众新及第的进士,被集中到一起,学了宫廷礼仪。 这才在四月二十八这天穿戴整齐,被宫史太监带入考试的宫殿,一路上谁也不敢抬头观看。 进入宏伟的大殿就看见二面,摆放整齐的一张张桌椅,中间留有两米宽左右铺着祥瑞纹的红色厚厚地毯。 安初夏他们被里面的一位宫史太监,按照会试名次安排落坐。 安初夏坐在最前排第一张桌子上,宫使把殿试要考的题目发下来,所有的试卷同样身份信息都被隐匿。 (本章完) 109庆安帝唱名 安初夏感觉这里的殿试,怎么好像和现代电视剧上看的不一样。 不说当今皇帝不在,就连一些文官重臣也没看见一个,除了大殿四周站满监督他们考试的人。 也就只要他们这些考试的学子了。 大厅里除了学子们的喘气声,还真是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次殿试考题有些出乎所有考生意料,第一题竟然是“皆以民事论农桑。” 第二题,到是殿试上经常会出的“策论” 第三题,诗赋…… 试卷上一共五题,安初夏也摒弃杂念投入到解题作答中。 就在所有学子都全神贯注答题的时候,从宫殿内间缓缓走出一位四五十岁,身着黄袍,满脸威严的男人。 脚步缓慢的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此人就是东陵国,现任国君庆安帝萧焱。 他进来第一眼就看见了,坐在第一张桌子上的安初夏,知道这就是今年春闱上的那位女会元。 庆安帝走到近前站在旁边,看见安初夏写在草稿纸上,关于农事与农桑的实务论。 显然这位女会元还没有写完,庆安帝有些遗憾的迈步离开。 走到第二和第三桌稍作停顿,看了看周星阳和唐东毅两人关于农事和农桑的见解。 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顺着中间铺的地毯,朝着后面走去。 安初夏吐出一口气,自己身旁不远处站着人,她怎么会没发现。 只不过在眼角瞄到那抹明皇色袍摆时,她就知道是谁站在那里了。 好在她一向胆子不小,才能若无其事的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写题。 几位掺杂在监考官行列的文官大臣,也在看着每位考生的表现。 看见庆安帝在安初夏那里站的时候最久,也都对这个女会元多了一份好奇。 殿试考完后,安初夏他们又被宫史太监带出来,大家还是不看抬头乱看规矩的走出皇宫。 安初夏和顾芳妙出来与几位师兄告别,两人正要朝远处赶着马车,等着她们的安瑾辰走去。 就被一位身穿蓝色布衣的小厮拦住。 小厮在安初夏和顾芳妙之间来回看了看,眼神中却没有一个小厮对拦着的人,该有的礼貌和恭敬。 安初夏皱了皱眉头拉着顾芳妙就要离开,那小厮见此赶忙说道:“你们谁是这次会试的安会元,我家大人要见她。” 小厮的口气明显对安初夏刚才要走的行为不满。 安初夏勾起唇角没有搭理这个小厮,跟他计较,这个小厮还不够格。 安初夏拉着顾芳妙就走,小厮想要伸手拽住两人,就被没有走远的王立斌三人拦住了。 看见两个师妹走远,他们同样没有自降身份的和小厮多作纠缠,也坐着雇过来的马车离开了。 这时候从后面走上来两位身穿官袍的大人,其中一个留有胡须的大人,对着旁边身材微胖的大人,说道:“张尚书,看来你属下家的奴才,比咱们今年的会元,脾气还大咧! 拦住人家…请人过去,一个下人态度竟然这么恶劣,这也是让老夫开了眼界。” “哼!梁尚书,怎么还没有那几位刚及第的进士度量。 没看见她们都不自降身份,和一个小厮计较么,你在这呱噪什么!” 张尚书被自己下属礼部侍郎卢家的奴才连累,让这个老家伙看了自己笑话,心里怎么不气。 大步走过去坐上自家轿子,也不再理工部尚书梁荀。 卢成达听到小厮的回禀,心中已经判定安初夏是一个不懂规矩,缺乏礼貌,清高倨傲,品行有失的人。 也不知道这样的女子是怎么考上会元的,也许只是靠着运气好,才走到现在。 落榜的考生大多已经离开了京城,现在留下来的都是在等殿试结果的考生。 半个月过去,所有参与殿试的考生都来到景和殿。 庆安帝坐在龙椅上亲自为一甲唱名,金口玉言说完,有身边的大太监再传唱出来。 “殿试一甲第三名陈翰! …赐探花! …授翰林院编修!” 庆安帝唱的名字被大太监容零传唱到整个景和殿。 原本会试排名第四的陈翰,殿试却提升了一位,成为殿试一甲第三名探花郎。 不仅安初夏和陈翰他们师兄妹几个惊讶。 就连周星阳和唐东毅脸上也露出了,喜忧参半的表情。 这样不安会试排名的殿试,让两人又看到了希望,也许他们也有机会考中状元。 周星阳和唐东毅把目光看向安初夏,让两人不得不佩服的是,他们在这位女会元的脸上只看见坦然自若。 没有瞧出一丝心慌不安。 两人不知道的是,对于安初夏来说只要能考中进士就行,至于名次那是锦上添花的事。 上次会那么注重会元这个名次,也是因为她缺钱,正好哥哥安瑾辰把家里差不多所有的银子。 都押进去了赌坊,她是不努力不行。 而这次殿试就算她不能进一甲,二甲进士那是妥妥的,自古没听说过会试会元,会落入三甲同进士。 既然这样她怕什么。 就在会试前几名内心的躁动中,庆安帝又念出了一个名字,容零继续大声的传唱于景和殿。 “殿试一甲第二名周星阳,赐榜眼,授翰林院编修!” 周星阳听到这个结果脸上的表情很怪异,说不上高兴,也说不上不高兴。 有一种心中大石终于落下来的感觉,脸上神情瞬间放松了下来,没有了之前的向往和纠结。 这下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安初夏和唐东毅两个人的身上。 这两个人里必然有一个人会成为一甲状元,而另一个人将会跌入二甲。 虽然都是进士,这一甲和二甲出身,对于读书人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要不所有考生都想金榜题名考中状元。 安初夏和唐东毅对视一眼。 安初夏明显看出了,唐东毅的紧张。 对于唐东毅来说,这已经不光是能不能成为状元的事了。 而是如果他这次不能成为状元,就会落入二榜,这让骄傲的唐东毅怎么能接受的了。 不过答案总有揭晓的时候。 随着大太监容零的声音传出,整个景和殿变的鸦雀无声。 (本章完) 110要命的官位 大家都屏住呼吸倾听,今年的新科状元花落谁家。 今年殿试一甲,第一名就是~ 大太监容零好像也知道大家都在等着这一刻,他却好似故意一般,喊道这里停顿轻咳了一声。 所有提着一口气等待最终答案的考生,此刻都有一种脱下鞋子扔向容零的冲动。 大太监容零感受到景和殿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他,这才声音尖细的大声喊出了。 “殿试第一名安初夏!御赐金科状元!” “也是自东陵王朝开国以来,唯一一个考上六元及第的考生!” 此时不仅排列站在景和殿内外三百多名,会试新及第进士的考生。 就连最前排的那些站班大臣们,也都目光炯炯的看向安初夏这位已经注定载入,东陵王朝史册六元及第的女状元。 唐东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极力控制着自己脸上不甘的表情,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穿着一身明黄色绣着龙腾图案龙袍,坐在景和殿最高处龙椅上的庆安帝,抚摸着金黄色椅子上的龙头扶手。 锐利的眼神紧盯着,领头站在所有及第进士前面那个,站姿笔直,身材纤细修长。 五官秀美中透着一股英气,似乎浑身散发出一种坚韧,绝不妥协气势的女状元身上。 庆安帝垂目微思,负责掌管京城一切事宜的京照尹,前一段时间已经回乡丁忧。 这个京照尹庆安帝知道此人是潘家的党羽,现在好不容易回老家为长辈丁忧,腾出了位置。 他怎么也不能在扶持一个和潘家一派的官员上去。 可是潘家这些年在朝堂上党羽众多,加上几个皇子皇女已经成年。现在连庆安帝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官员里有多少是忠于他的人。 庆安帝深邃的眼眸一凛,似乎做了定夺,他抬头瞟一眼跟了自己多年的大太监容零。 原本正要宣读安初夏去翰林院做修撰口谕的容零,变成弓着腰走回庆安帝面前,双手接过递来的圣旨。 重新走到台阶前,神色恭敬郑重的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新科状元安初夏为翰林院修撰;兼职代理京畿处府尹一职,钦此!” 大太监容零看见他读完圣旨,安初夏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连忙出声提醒道:“安状元,还不快上前谢恩!” 此时就算安初夏自认是有一些见识的人,也被庆安帝这番神操作给惊到了。 从来没听说过哪朝哪代,让一位还没进入官场的新科状元,去做管理一府之事的官员。 而且还包括最难管的京城也在内! 庆安帝这是有多恨她,才会在她刚当上状元的时候,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塞这么一个烫手山芋给她。 京城里王孙贵族那么多,她敢管谁。 不过圣旨已经当着这么多人面读了,自己要是敢抗旨的话,老皇帝就敢砍了她。 无奈为了自己的项上人头不搬家,安初夏只好跪下行礼,磕头谢恩。 要不还能咋办,她又不是孙悟空,脑袋砍了还能长出来! 底下刚考上进士的学子们纷纷面露惊讶。 大臣们正要上前谏言,就被庆安帝接下来的一番话堵住了。 “安卿刚考上状元,正巧赶上京照尹,府尹回乡为父丁忧。 朝堂上其他官员各司其职,一时无人接管。 朕想来想去,就让安状元暂代京照尹之职一段时间。 至于品级,还是从六品!” 听到这番话安初夏扯了扯嘴角,目瞪口呆的看着老皇帝,这还是人说的话吗? 这和送她去死有什么两样! 自己到底和这老皇帝有什么仇,有什么怨! 京城这里达官贵人众多,各种矛盾错综复杂,人际关系盘根错节,各抱地势,勾心斗角。 让她一个初出茅庐的从六品芝麻绿豆的小官,来治理这种地方,安初夏想问老皇帝这合理么。 朝堂上的大臣们听到庆安帝说,只是代理京照府尹一职,而且品级依然按照修撰的从六品。 一时间无人再上前谏言! 一甲三状元,榜眼,探花报完名。 之后殿试二甲,三甲人数太多,也许庆安帝嫌累由尚书令大学士继续唱名。 唐东毅二甲头名也就是常说中的传胪。 第二甲六十名,赐进士出身。 剩下二三百个考生,被赐予同进士。 所有名字唱完,用黄表纸制成的金榜,会被挂在御街上张挂榜文三天。 考入二甲的进士可以参加朝考,考论诏奏议诗赋,选擅长文学书法的为庶吉士,进翰林院深造。 三年以后散馆,成绩优异的会被留在翰林院里担任编修和检讨,其他可能会被分到六部。 还有的庶吉士依然会被史部,分配到各地做县令,或者一些别的官职。 殿试名单揭晓完,即将要退朝的时候。 庆安帝好像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没做完,他从腰间抽出一块金色的腰牌,递于站在身旁不远的容零。 嘟囔道:“哦…忘了!” “容零把这块…无品级…腰牌,赐给安府尹!” 然后又别有深意的看着安初夏说道:“无品则无畏! 以后无论皇亲贵胄,公侯勋贵,还是权臣猛将。 只要他在京城内犯事儿,该打的打,该罚的罚,不要给朕留面子。 唉,这京诚的天,该洗一洗了。” 说完也没给那些王公大臣进谏,或者撞殿柱留时间,轻轻挥了挥衣袖庆安帝飘然而去。 留下一群大臣们大眼瞪小眼,这那里是没有品级,他们是被皇上用了一招障眼法糊弄了。 安初夏谢恩后双手接过大太监容零拿过来的腰牌,眼角瞟见大臣们还没有反应过来。 立马趁着下朝时人乱哄哄的跟着,几百个新进士溜出了景和殿。 容零看见安初夏混进人群时的狼狈,嘴角也不由露出笑意。 还真是一个聪慧又机敏的女状元! 安初夏出来后坐在马车上等顾芳妙,看着手里这块通体鎏金,雕刻双龙腾于云间,正面刻有”无品”二字的令牌。 有一种想要把它扔在老皇帝脸上的冲动。 最终安初夏没有把这块保命符,同时也是送命符的令牌扔了。 为了自己的小命,这个亏她不想吃,也得吃。 不一会儿,不仅顾芳妙,还有墨子洛和陈翰,王立斌都跟过来了。 四五个人里外挤了挤都坐着安瑾辰赶的马车,去了安初夏租住的小院。 大家坐在厅堂里,安子希给他们每人端来一杯茶,然后退了下去。 厅堂里一时间非常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本章完) 111状元游街 安初夏喝了一口茶,抬头看见大家都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把目光看向王立斌。 因为王立斌和顾芳妙在会试时名次都靠后,不出所料两人殿试落到三甲,成为了同进士。 安初夏没问顾芳妙,是因为她已经决定不走仕途,而是准备开办一所女子书院。 坐在椅子上的王立斌也蹙起眉头,谁都知道三甲出身的官途都不会太好。 有关系的同进士,也最多被分配到地方上做县令,想要向上升职很难也很缓慢。 家里有关系,运气好的,还能爬到四五品官的位置上。 像他这样的同进士大多都会被史部,分配去各省做教谕,与真正的仕途无缘。 墨子洛和陈翰也看向王立斌,他们一起从庐山县坐船来京赶考,如果没有对比的话。 王立斌能参加殿试成为同进士,成绩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君不见那参加科举考试的时候,满头华发的考生比比皆是,一生都在参加着考试而不得中。 安初夏也看出王立斌不想被史部任命去做教谕,可他们也没有江家那样有人脉,把江芷柔弄到一处容易升职的位置上做官。 江芷柔在没参加殿试前,就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会落到同进士行列里。 江家早已找好关系,把她弄去一个府衙的副职上去磨练了。 以安初夏看江芷柔无论在什么职位上都有刃有余。 虽然她读书天赋有限,但有江大人从小就把她带在身边教导,官场上的那些事。 不说门清,但该知道的,她大约心中都有数。 加上江芷柔那性格,男的他能带你去听曲,逛妓院。 女的她也有办法把你哄的服服帖帖,就她这样的性格,最适合在官场上混。 可是王师兄不一样,他没有那么硬的关系。 安初夏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她也知道以王师兄的性格,不太适合去做教渝这份工作。 可是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这个能力帮到他。 次日新及第进士游街,安初夏和顾芳妙穿戴整齐,就去今天集合的地方。 安瑾辰,石玉,润生,安子希,就连久未见面的木檀,也来到安家跟着一起去了。 他们早早在游街必经街道旁的酒楼,定了一个包间,把安初夏和顾芳妙送走后。 一群人就来到包间里等着看,自家两个女郎游街的风采! 时辰一到,安初夏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一身大红圆领罗袍,脚跨金鞍红棕马。 跟着她身后左右的是同样骑在马上的,榜眼周星阳和探花陈师兄陈翰,其他新及第的进士也骑马列队跟在后面走。 也许这就是大家都想考状元的理由,不管你有多优秀,只要你没考进一甲,此时游街就会泯然众矣! 都是清高傲节的读书人,谁又不想成为这一刻万人瞩目的对象。 随着旗鼓开道,街道二面站满看热闹的人。 安初夏骑马走在最前面,周星阳和陈翰紧随其后,三百多位今年新及第的进士浩浩荡荡开始游街。 也许是安初夏身高有一米七,比一些稍矮的男进士还高,穿着大红色的状元服,一副雌雄莫辨的模样。 一双清亮明媚的桃花眼,即使她目不斜视坐在高头大马上,也引的道路两旁的少男少女们。 忍不住把身上带的手帕,荷包,清雅竹扇,像雪花一般朝她扔去。 石玉和木檀坐在酒楼包间里远远看到这一幕,两人眼睛都眯了眯,脸色黑的有得一比! 安瑾辰和润生,安子希却看得那是满脸骄傲。 在安瑾辰他们隔壁的包间里,四皇女抱着怀里已经快两个月的揽月郡主,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 极为小声的说道:“看你姑姑多厉害,竟然凭着自己渊博的学识,以女子之身考上了,万人瞩目的女状元。 我儿长大要以你姑姑为榜样,莫学娘亲为了自保,活的如此窝囊!” 站在包间里的胡嬷嬷和几个奴婢,只以为四皇女在说话逗小郡主,并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安初夏他们路过御华街最繁华的地段,那里酒楼茶馆里来看这番热闹的,更是一些权贵富贾。 也有那不想女儿高嫁的人家,来给待嫁的闺女,从这些新及第的进士里挑夫婿。 在街对面的一家茶馆里,卢浩宁指着打马路过的安初夏,对着坐在窗口的母亲和妹妹,急忙说道:“我…我的下巴就是她打的!” 侍郎夫人余氏看着坐在马上的安初夏,想到上一次儿子下巴歪着回家,就恨恨的咬了咬牙。 口气恶毒的说道:“我儿不用生气,等你父亲写信让你祖父找人做媒,把她娶进我们家。 这样歹毒的女子,还不任你打骂,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卢浩宁想到那天安初夏打人的那股狠劲,肩膀不由一缩,“母亲,我可不敢娶她,她力气太大,到时候谁挨打还不一定呢?!” 余氏看见儿子这副窝囊样,气得在他胳膊上打了一巴掌,“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她力气再打。 到时候多让几个下人按住,就不信她能飞上天去!” 卢浩宁想到安初夏那双好看惑人的桃花眼,觉得自己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也不再反对她说的话。 卢玉娇听到自己母亲和哥哥说的话,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什么也没有说。 安初夏顺着御前街大道经过景蓝湖,绕了一圈,这状元游街也就接近了尾声。 之后所有的进士又被带进宫,等着参加皇家设的琼林宴。 在这里安初夏见到了当朝潘贵妃所出的三皇子萧亦凌,还有淑妃所出的五皇女萧清玥。 两人明显没把安初夏这个新科女状元当回事,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就转头和一些大臣说话去了。 不过今天除了没来参加琼林宴的四皇女,听说还有一位宫女所生,身体孱弱的二皇女。 琼林宴上安初夏作为今年的新科状元,座位被安排的很靠前,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又因为被老皇帝强行给她戴上一顶京照府尹的乌纱帽。 还赐了一块能打犯事朝臣贵胄的无品级腰牌,所以有很多大臣都看她不顺眼。 不是出题难考她,就是指使小辈下属灌她酒。 老皇帝不讲武德,只高高坐在龙椅上,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 连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等到宫宴结束就算安初夏再机智,也有点走路发飘,被顾芳妙和几个师兄架着走出宫门。 (本章完) 112上任 其他的进士都有风光回乡一段时间,唯有安初夏因为要接任京照尹一职,被庆安帝特许留下。 还安慰性的已经发了公文,让庐山县官员去西塘村,给她修建了一座状元牌楼。 安初夏好不容易考上状元,结果却被庆安帝拿来与朝臣博弈,心里不肯吃亏的安初夏怎么会愿意。 于是在庆安帝宣她觐见的时候,就婉转的说她原本准备考上进士后,是想为朝廷培养更多人才开办一所女子书院。 现在不能为朝廷培养人才甚是遗憾。 庆安帝看见安初夏满脸失落的样子,眼中带着笑意,声音却威严的说道:“看来不把安卿这个心愿了了! 安卿是无法安下心来为朕办差了。” 安初夏眼眸转了转,又行了一礼,但并没有否认。 这下庆安帝真笑了,既然敢和他提条件,那就是真的准备好为自己办事了。 “你想让朕怎么补偿你这个遗憾?” 安初夏也没有被庆安帝的威严所摄,还是恭敬的对着庆安帝,说道:“臣有一个师妹,今年同样考上了进士,她得知我的心愿后。 说她无心朝堂,愿意帮臣完成这个为朝廷输送人才的心愿。 只是臣等都是些穷学子,暂时无银钱买地建学舍~” 庆安帝现在知道他亲自点的这位女状元,为什么和自己在这里墨迹半天了。 原来是为了套路他,来打劫他私库来了。 现在他想重新钦点一位状元,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安初夏最后是笑着被庆安帝让容零轰出去的。 容零把安初夏送出殿门回来,就看见庆安帝脸上轻松的表情,觉得这个女状元还真不是一般人。 能让并不大方的皇上,赏赐了银子和京郊的一块地给她们建书院,还没真生她的气。 这样的人又岂会简单, 他们这位皇帝可是除了年轻的时候,在潘贵妃这个真心有些喜欢的女人身上犯过糊涂,让潘家变成现在这样势大。 做皇帝这么多年,其他的地方还真没出过什么大错。 安初夏回到家把这件事和顾芳妙说了,小姑娘高兴的几天见到谁都能笑出来。 几位师兄这边,墨子洛已经在朝考上,通过考试成为一位庶吉士,回乡探亲祭祖回来就要进去翰林院实习。 这次顾芳妙也会跟着墨子洛和陈翰,王立斌回去,接自己的祖父祖母来京生活。 走前安子希把自己上次下注赢的银钱大部分,让顾芳妙带回去给自己的家人,剩下极少的一部分留在身边急用。 他这样的做法也得到安瑾辰的赞赏。 安初夏也从京城买了一些东西,让他们带回去送给村里的族人,还有老师顾童生和裴彦华他们一些亲近的人。 送走顾芳妙和几位师兄回乡。 安初夏得到江家的邀请,顺便把江芷柔这个浑不吝的也送上任去了。 在江家赴完宴席,安初夏被江芷柔送上马车的时候。 江芷柔还凑近她说,等她回来就请安初夏去潇湘馆,说那里有几个小官长的特俊,到时候一定要带安初夏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就被同样来送安初夏的江夫人,揪着耳朵带回去教训了。 “臭丫头,就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 安初夏坐在马车上笑了笑,让安子希架着马车离开了。 之后也有都多官宦人家来请过安初夏去赴宴,大多都被安初夏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因为里面有好多官员,都是在那几本账册里出现的名字,来往多了难免以后有麻烦。 安初夏在去京照尹府衙上任前,先去向掌管翰林院的学士梅修远报到。 年过半百,身材清瘦,留有胡须的梅学士,对安初夏这个能考中六元及第的女状元,很是感兴趣。 他也曾经是一位榜眼,只是不喜欢实权官场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就一直躲在翰林院里享清静。 安初夏这天来报道,就被翰林院长官梅掌院留住,辩论了一上午经史典论。 要不是安初夏腹中有一些真才实学,这次就要露怯了。 直到中午下执要吃午饭时,这位学识渊博的梅掌院,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要不是安初夏跑的快,还不知道要被这满腹经伦的梅掌院,拉着辩论到何时。 “不愧是能考中六元及第的女学子,要不是老夫钻研学文这么多年,还真不一定能辩论过她。” 梅掌院看着安初夏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的说道。 安初夏去翰林院报过到后,就去了京照尹府衙,接手里面的事务。 府衙里有个年龄挺大,为人却很不错的徐少尹,也许是想在退下去后积攒人脉。 无论安初夏请教他什么事,这位官职从四品的老少尹,都会认真的给她谅解。 这也是安初夏运气好,碰到了一位即将告老的少府尹,要是一个有野心年轻的属下,恐怕还会想着向上爬和她争权夺势。 也不知道京城里原本地痞无赖就这么多,还是能因为京照府这段时间,因为没有府尹坐镇府衙差役有些松散。 安初夏上任没有多长时间,就知道好几起小贩和百姓,状告有地皮恶霸骚扰抢劫他们。 为了调查清楚情况,安初夏派人去查明真实情况,可是几次回来禀报的差役,不是说的含糊不清,就是根本不来回话。 把她这个新上任的府尹彻底无视了。 也许是认为安初夏这个新科状元,在这个位置上做不长,府衙里有好多人都没把她太当一回事。 知道这里领头的官捕卫刘靳,是原京照府尹提拔上来的人,而且这个人还和京城里一些地痞流氓有牵扯。 安初夏还在接下来对刘靳的调查中,发现他是一个很嗜赌的人。 安初夏自己没有时间常常盯着这个人,她想到了当过捕快的润松。 于是她趁着有一天沐休,就去了京郊外的大营。 因为安瑾辰和润生这段时间都去庄子上,管理那些栽种下去的玉米和棉花,还有几亩紧靠着池塘边的秧苗。 所以现在大多都是安子希留在家里,给安初夏跑腿办事。 (本章完) 113安排 天气越来越热,安子希把马车赶到一棵大树下,回头对里面的安初夏说道:“表姐,我去请守门的兵丁,通知润松哥让他出来,你在这里等一会儿。” “好,去吧!” 润松出来看见安初夏的时候,她正在看着手里的书,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润松,脸上露出了微笑。 “好久不见润松哥,怎么黑了这么多。” 润松也露出了一颗大白牙,他见到安初夏也同样很高兴,声音洪亮的说道:“来这几个月天天训练,还被军营里的头带出去剿了一次匪徒,可不就被晒黑了。” 安初夏看着更加劲壮的润松,感觉他身上又多了一些血性,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以前润松给人感觉虽然很是沉稳,但是少了一些奋斗的冲劲,现在他眼眸中有了上进的野心。 这样他做什么事才有一往无前的拼劲。 安初夏扬起唇角,面露微笑。 以她和润松哥他们一起长大的情分,安初夏也没有拐弯抹角,直爽的说道:“润松哥,我这里有一份差事…你要做吗?” 润松知道安初夏从弟弟的来信中,知道安初夏和顾芳妙都考中进士了。 而且安初夏这个邻家妹妹更是厉害,不仅是今年的女状元,还是东陵开国以来唯一六元及第的状元。 状元游街的热闹,就连军营里都传遍了。 他的小姑娘也已经考中进士,润松心里早就着急,觉得他再不努力就真的配不上顾芳妙了。 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进入京照尹府衙里当差,不是谁都能有这个机会的。 “谢谢小夏给哥哥这个机会,等我回去和营督军说一声,收拾一下明天就回去。”润松爽快的答应了。 “好,如果润松哥有人品好的军友,愿意去府衙当差的也可以多带一个人。 虽然当衙差没有品级,但是做好了,有了功劳…也可以调到廷卫所,那里是守卫皇城的军营。 从从九品侍卫长到正一品禁卫军都督,只要你有那个雄心,还有那个运气,那里有的是机会让你向上走。” 安初夏当然知道润松为什么离开,也知道他来军营,很可能想再上战场拼个功名回来。 现在有这个同样可以朝上爬的机会,又不用离开妙妙太远,润松哥傻了才会不同意。 果不其然次日下午回来,就看见润松在院子里劈柴,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同样高大的汉子。 两人看见安初夏进来,都下意识的像在军营里,见到长官时身姿站得笔直。 安初夏笑了一下,声音清脆的说道:“在家里不必如此。” 意思在衙门里该有对她这个长官的恭敬,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润松也笑着放松了下来,拍了一下同伴的肩膀,意思让他介绍一下自己。 长相方正,浓眉大眼二十多岁的汉子,看见安初夏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身上自有一股威严,让人不敢直视。 他黝黑的脸上红的并不明显。 虽然被安初夏身上的气势所折服,但长久以来的训练让他在对长官说话的时候,必须要直视不能低头。 于是声音洪亮的道:“我叫左望,家住在京城五十里外左家庄,家里三个兄弟。 大哥二哥已经分家另过,父母健在跟着大哥过日子。 我在军营很少回家,现在并没有妻室。” 左望说完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安初夏浅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军营,愿意来衙门里当差?” 安初夏问这个,也只是列行一问。 左望有些低落的说道:“我的年龄也不小了,就算如今不进衙门当差,过不了几年我也要离开军营。 到时候只能得到几十两遣退补偿银子,没有关系连进衙门当差的差事都没有,只能回去种地。” “哦,是这样啊!” 安初夏看着润松和左望,说道:“你们跟我来,我有些话跟你们说。” 安初夏把两人带进厅堂,示意他们也坐下,这才开口说道:“今天我已经公布,再招六个身家清白,品行端正,无不良嗜好,没有作奸犯科记录。 十八岁到三十岁之间的男子,都可以报名参加比武招选,到时候能不能进府衙当差,就要看润松哥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安初夏看两人脸上对自己都很有信心的样子,也知道凭着两人在军营这么多年,被选上应该没问题。 安初夏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有些话还是等到他们被选上再说也不迟。 安子希回来后就进厨房帮石玉烧火,这会走进来问道:“夏表姐可以开饭了吗?” 安初夏看暂时能说的也都说了,“说完了,大家去吃饭吧!” 她自己却回到后院去洗脸换下衙门的官服。 之后才又回到前院饭堂吃饭。 大家按照主次落座后,安初夏越来越发觉,每次放在自己面前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她抬头看了石玉一眼发现他低着头安静的吃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样子。 于是安初夏也不再多想,这点小事现在还得不到她的关注。 安初夏吃完饭,因为在府衙处理了一天的事务,就和大家打完招呼,早早的回到后院休息。 石玉看见安初夏离开,自己也回房间了。 收拾碗筷的事落到安子希和润松他们身上,不过大家都是普通人,也没觉得这样的是自己不该做。 利索的收拾碗筷回去洗干净,把厨房也擦拭的干干净净。 因为左望刚来这里还没有住处,晚上润松就让他跟自己凑合住。 即使安瑾辰和弟弟润生在庄子上没回来,房间是空的润松也没让人,随便去住他们的房间。 这就能看出润松是一个多懂分寸的人。 顾芳妙走后,整个后院二进就安初夏一个人在住,她把前院和后院连接的门插好。 走进书房坐在椅子里,微微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想着下午回来路上,碰见的那位姑娘和自己说的话。 安初夏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当时她问那位姑娘,为什么要把那样的事告诉自己。 那个姑娘只说了一句,“自己高兴,就转身离开了。” 安初夏眯了眯桃花眼,喃喃自语道:“卢山长…长子家的人,真有这么不堪吗?!” (本章完) 114有病的礼部侍郎 次日,安初夏没想到报名衙差的有上百人。 经过筛选把那些有不良记录的人,都剔除了出去,还剩下五六十个报名的人。 润松曾经上过战场当过捕快,左望在军营里,这两个人绝对没有什么不良记录,所以第一轮筛选两个人很容易就通过了。 十人一组两两对打,不能伤及要害和性命,最后剩下的六人。 就可以进入府衙一个月试用期,一个月后就可以成为记录在案的正式衙差。 比斗的地方是在府衙一处广场上。 京照尹现任的官捕卫刘靳看着,广场上比斗热火朝天的汉子们,眼睛里的光芒阴沉的可怕。 他没想到自己只让底下的衙差敷衍了几次,这个连品级都没有新上任的府尹,就敢下布命令重新多招差役进府衙。 这次他心里真的慌了,因为府尹的确有权利根据府衙需要,招募底层需要的衙使,只要人数不是特别离谱,这样的事朝廷是允许的。 这场比斗直到下午结束,不出所料润松和左望都胜出了。 其他四个比斗赢了的也是身材健壮的汉子,这几人一胜出来,刘靳内心的危机感更强烈了。 可是他的靠山前府尹已经回家丁忧,最少三年才能回来,刘靳也找过徐少尹。 只不过那个老家伙给他一个耐人寻味的眼睛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 刘靳狠狠的哼了一声,紧握拳头,脚步重重的离开了这里。 左望用胳膊肘碰了碰身边的润松。 润松奇怪的看了左望一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看见一个浑身散发狠厉之气的男人背影。 润松问道:“你认识?” 左望摇了摇头,“不认识!” “那你让我看他~”润松挑高一边浓眉。 左望咧嘴憨然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不是调侃你!只是刚才好像看见那个人。 朝这边看的眼神过于凌厉,还带着很浓的不善,这才奇怪的让你看看。” 润松若有所思的看着已经拐弯消失的男人,皱了一下眉头,跟着其他几个人去领,明天穿的衙役服去了。 这天安初夏下执后刚走出府衙大门,迎面就走过来一个穿着,从三品绯色官服的中年男人。 安初夏看见他的长相略像卢山长,心里就有所猜测。 想到前几天那个姑娘说的话,安初夏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 礼部侍郎卢成达看着面前向自己行礼,身穿和他同级府尹官服的年轻女官,微微皱了皱眉头。 整个朝堂上女子为官的不超过十人,即使混到了四五品以上,大多也都是家庭背景深厚,还都在所属部门里担当副职。 极少有像这个新进女状元一样,被任命为一府主官。 安初夏看见这位大人好像拦住自己没有话说的样子,就准备绕过去早点回家,省的家里人还等她吃饭。 “且慢!”安初夏刚要走就被面前的人出声阻止。 眼神暗了暗抬头看向卢成达,“不知道大人,有何事拦住在下!” 按说安初夏虽然也穿着从三品的京照尹,府尹的官服,但认真说起来她只是一个翰林苑从六品的修撰。 应该自称下官,不过安初夏穿上这身官服,这样的称呼可叫可不叫。 谁让她在这位侍郎大人眼里,看到他对自己的不屑和轻视,这让安初夏心里很不爽。 所以能以在下自称,这已经是看在卢山长的面子上了。 卢成达有些高人一等的问道:“你就是本官家在庐山县…开办的长青书院里,今年考上状元的安初夏?” 安初夏听他这么说心里一阵恶心,她真想对他说,在他家书院里一共也没读三个月好不好。 真想问问这个高傲的礼部侍郎,你见过在一个书院念三个月的书,就能考上状元的学子吗? 安初夏真想哈哈,他一脸的珍珠霜! 不过看见卢山长的面子上,安初夏还是忍了下来,谁让她欠卢山长一个进出阅览楼木牌的人情呢。 做人要知恩图报,如果真超过自己的底线,那再另作他说。 卢成达看见安初夏并不反驳,神情变得更加得意,只要是从自己家书院出来的学子,就极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 毕竟有授业之恩,即使自己没有教过他们学识,但他们在自己家书院里读书考出来的,也得在他面前自称一声学生。 卢成达略抬高了头,下垂这眼睛看着安初夏,好像这样看着别人,人家就比他低一等似的。 口气更是严肃的说道:“听我儿说你为人非常的粗鲁,还动手打过他们。 作为女子以后还要贤惠静雅一些为好,莫要学那粗鄙的妇人,等到嫁进夫家招人不喜。” 安初夏实在想怼的,连他妈也不认识他是谁,可是最终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 不过就算看着谁的面子上,她也不想再听这个脑子有病的人,在自己面前狂吠。 “本官招不招人喜欢,还轮不到卢大人操心!”留下这不轻不重的一句,安初夏翩然而去。 卢成达呆愣的看着安初夏已经走远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他被人厌恶了。 这才满脸愤怒的涨红了脸,狠狠的说了一声:“无知妇人!” 好歹他还知道这离府衙大门口不远,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 安初夏坐上马车长呼了一口气,这样的事还有下次,她不会再看在谁的面子上,忍着一言不发。 非得怼得他无颜见人,这才是自己的真面目。 因为这么一耽误回到家,就看见大家都在等她吃饭。 心里又把那个神经病骂了一顿,好好的不回家发疯,耽误她回家吃饭。 看把家里的一群男人饿的,看见她回来都激动的站起来了。 一桌坐着七个男人,安初夏想不知道…家里做的饭够不够吃。 你要问为什么有七个男人,安初夏来给你数一数,安瑾辰和润生两个今天也从庄子上回来了。 这会儿正坐在桌子上和大家聊天。 木檀一身清冷的坐在石玉旁边,看见安初夏回来了,这才露出柔和的表情。 润松和左望两个人干了一天架,这会恐怕早就饿了。看见她回来这会儿正忙着,朝桌子上端着饭菜。 安初夏下了马车后。 安子希就把马,拉到马棚里喂草料,他进来不多不少大小正好七个男人。 今天很给力,谢谢各位宝贝投的推荐票和月票!!! (本章完) 115状元府 吃完饭后趁着大家都在,安初夏看了众人一眼说道:“皇上赐的状元府已经修缮好了,你们这几天收拾一下,三天后搬到那住。” 大家早就知道皇上赐了府邸给安初夏这个状元,听说正在修缮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住了。 安瑾辰和安子希听到能有更大的宅院住,心里虽然高兴,但看到这处住了半年多的二进小院,心里同样生出了不舍。 润松想了想说道:“小夏,我就不搬过去住了,正好这处院子,我们当初租了一年…现在还没到时间。 反正左望原本也要租房子,现在就让他和我一起在这住吧。” 左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润松看看自己大哥,又看了看自己的好兄弟安瑾辰,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夏夏,润生哥也不去了。 反正我现在也经常住在庄子上,不经常回来住,就别麻烦搬来搬去了。” 安初夏知道润生和自己哥哥从小在一起的时候,比和润松这个大哥相处的时候都长,两个人好的和亲兄弟一般。 瞧见两人脸上的不舍,要不是确定两个都是直男,安初夏都要想歪了。 安初夏略带微笑的说道:“润生哥嫌麻烦就不搬,我在哥哥旁边给你专门留间房子,你想什么时候过去住,就什么时候过去。” 听完安初夏说的话,安瑾辰和润生相互看了一眼都笑了。 “好!”润生高兴的答到。 坐在旁边一直没说的木檀眼神闪了闪,右手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擦着左手的大拇指,神情冷峻中带着清浅落寞。 石玉抬起头紧抿着红润小巧的嘴唇,圆溜溜漆黑的眼眸,就那样凝视着安初夏,什么都没有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对上这一双怯懦单纯的眼睛,安初夏轻微摇了摇头,无奈的笑了笑道:“就从住进这个小院,家里大小事经常都是石玉在管。” 安初夏看着眼睛越发晶亮,注视她的石玉继续说道:“反正搬过去府里也要添些看门,打扫,做饭的下人。 哥和润生哥有他们自己的事要做,子希每天也要跟在我身边帮着做事,你就留在府里勉强胜任一个管家吧。” 石玉露出开心的笑来,小嘴里还是不服气的委屈道:“怎么叫做勉强胜任,我一直做的很好!” “嗯,是很好!那我以后就把家交给你管了,高不高兴!” 石玉看着安初夏笑意盈盈,眯成两道弯弯如月牙般的桃花眼,似菱角般带着笑意的淡粉色唇瓣,心脏狠狠的漏跳一拍,急忙把眼眸移开,害怕迷失在她给自己编织的美好里。 咬了咬下唇底下头,不再答安初夏的话。 润松扯了扯嘴角,惊愕的看着某位装着小绵羊的大尾巴狼。 这还是自己看见的那个在战场上,威猛无比,狠毒寡绝,把人头当成葫芦砍的鬼面将军吗?! 搬家的事情说完后,大家也就该干嘛干嘛去了。 安初夏把润松带到自己的书房,看着坐在书桌后椅子上的安初夏,润松猜到她应该有什么公务上的事要和他说。 安初夏曲起一根手指轻轻的敲在书桌上,捋了捋思索抬起头,对着他说道:“润松哥,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服今天比斗赢了的那几个人。” 润松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安初夏,刚毅的脸上,略微沉思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然后又疑惑的问道:“是不是衙门差役班房里,出了什么事了?” 安初夏想不愧是当过捕快的人,自身的敏睿度和对衙门班房里的一些事,就是比一般刚进入的人懂的多。 就算润松不问有些事情,安初夏也是要告诉他的。 “府衙里管治街道治安,听命抓人的衙差里,有和京城里的地痞恶霸暗中勾结,坑害百姓,威胁勒索,收小贩保护费的行为。” 安初夏眯了眯眼睛,掩住眼眸中的凌厉,继续说道:“而且领头的官捕卫刘靳,还会经常进入京城最大的赌场。 因为我怀疑这些事他也有份,所以希望润松哥你能收服一些得用的人,尽快把衙门里这些害虫清除掉。” 润松紧抿着薄厚适中的嘴唇,他知道这是一次机会,如果那个人犯错下去了,他看了一眼安初夏,那个位置很可能…… “是!府尹大人,属下遵命!” 安初夏一愣,然后看着神情不带一丝玩笑的润松,这才明白他们以后在衙门就是上下属关系。 不能在大哥,小妹的称呼,这样对两个人都不好。 安初夏也面带严肃的说道,“在没有证据之前,不要打草金蛇。 调查清楚衙役班房里有多少衙差参与了,联合地痞恶霸迫害百姓和小贩的人,这次要一网打架。” “是!” 润松出了书房看着灰暗下来的天色,一轮残月出现在天空,他径直朝前院走去,看见木檀走了过来。 润松开口打招呼道,“木大夫,这是要去找小夏?” 木檀眼神闪烁一下,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从他身边走过。 安初夏坐在书房里正在处理一些带回来的公务,听到敲门声,疑惑这时候会是谁来找她。 “…请进!” 木檀推门进入书房看见安初夏正在忙,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木大哥找我有事吗?”安初夏微笑着问道。 木檀俊美的脸上神表情一怔,神色间带着一丝委屈,“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安初夏也觉得这话,说的有些不妥,讪然笑了笑道:“怎么会!” 木檀走到安初夏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一双深邃的凤眸定定的看着她,把安初夏看得头皮有些发麻。 就连一向淡定的安初夏也有点顶不住这样的目光,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有什么话木大哥就直说,你就这么看着,我也不知道你要对我说什么!” “…房间!”木檀闷闷的说道。 安初夏愣了一下,疑惑不解的看着他,然后在看见木檀好看的瑞凤眼,逐渐眯起来的的时候。 终于安初夏眼神一亮,知道木檀口中说的是什么房间了。 (本章完) 116刘靳被判死刑 安初夏看着嘴角带着浅笑走出书房的木檀,眼神中露着一抹深思,她已经知道木檀是当朝太医院院首,木南耀的长孙。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西塘村那里居住,安初夏摇了摇头,不管是因为什么那都是木檀自己的事,他不说别人最好也别问。 好像她刚才有答应给他,也在自己府里留一个房间,只因为他说从同一个村里来的自己不能厚此薄彼,她都问润松兄弟要不要搬到状元府一起住,独独把他给忘了。 安初夏一时不好意思就随口答应了,不知道这会反悔还礼不礼貌。 搬进状元府的时候安初夏邀请了,前一阵子已经回京去翰林院报到的,墨子洛和陈翰两位师兄来暖房。 整个状元府是一个三进的宅院,内院十字形的甬道连接回字形走廊,其他的地方设置着花坛,假山,小花园。 既然是状元府当然少不了一大片状元竹,旁边还有一个小凉亭,里面有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供主人闲情雅致时在此小息。 正房三间,带左右耳房,正屋和厢房连接成一个回字形走廊,这样无论下雨和下雪,走出来都不会溅着一脚泥。 三进后面有一排后罩房,是给仆人居住的地方。 席间安初夏与卢家有些亲戚关系陈翰,两人聊起卢山长在京做侍郎的大儿子一家,陈翰也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这下安初夏心里舒服多了,看来遇见神经病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搬进状元府之后不久安初中听说,润松在京照尹府衙里当差时,遇到刘靳对他们几个新人的各种刁难和打压。 不过安初夏想了想并没有插手管,打铁还要自身硬,她帮得了一次,那下一次呢! 在这期间安初夏去了一趟京郊杏林山下,老皇帝赐给盖女子书院的一块地,手里拿着庆安帝友情赞助的一万两建校专用款。 把已经成为自己管家的石玉带着,开始联系这个朝代的工匠准备盖书院,然后让他在这里盯着工程。 蓝玄九的暗卫看着自己主子每天累的灰头土脸,晚上回去还会亲自做两盘那个女人爱吃的菜。 他们都替主子委屈累的慌,真想把主子打晕带回去,可是他们也知道自己恐怕还没近主子身…就被劈成两半了。 润松这边在和刘靳斗智斗勇交手几次后,逐渐在府衙里站稳脚跟,不紧收服了那几个新人。 还有一些原来就和刘靳不是一路人的衙役,也慢慢的被润松收拢,在班房里也越来越有话语权。 刘靳这时候才开始觉得形式对自己不妙,人在心慌意乱之下就最容易做错事,刘靳也不例外。 在他脑子发热,指使一群地痞恶霸想要把润松这个,威胁到他地位的衙差打残或打死的时候。 反被润松以自身为诱饵,把那群和刘靳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地痞恶霸,一举擒!拿回了衙门。 以袭击打伤衙差的名义进行审讯,火红的烙铁,蘸着盐水皮鞭,十八般刑具朝那群地痞恶霸跟前一放。 刚把烧红的烙铁在他们面前晃了一晃,烧灼的感觉扑面而来,还没真的动刑,有几个胆子小的就尿了裤子全招了。 接着几个带头的看大势已去,免得受皮肉之苦,跟着后面也招了。 这些年他们在接受欺压百姓,收小贩单位费,保护费,都要和在京照尹里做官捕卫的刘靳和一些衙役对半分。 这样就算有人来告状刘靳也会想办法压下。 润松在衙门里做过四五年捕快,当然知道这些地痞恶霸混混,不会轻易把自己做过的所有恶事全部交代了。 他把这些人分开一个一个审问,威逼利诱,加鲜血淋淋的刑具。 很快就有人顶不住交代说,“这么多年里有几个铁了心要告他们的人,刘靳看压不下去,就指使他们把那些告状的人打成重伤,恐吓他们。 有几次兄弟们下手没个轻重,结果这些年有两个告状的人被打死了。” 在人证,物证,收集齐全去抓刘靳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透露出风声,让他知道了。 刘靳一不做二不休,闯进安初夏办公的地方,就想临死也拉个垫背的。 润松带着人追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刘靳痛苦的躺在地上捂着胸口,在摔倒时头磕到桌角处此时流着满头血。 同时安初夏干净利索的把在府衙里,一些不干实事,专干些欺上瞒下,收受贿赂的小官,也一并写进折子,连同证据一起呈报给了庆安帝。 不久庆安帝的批文下来,京照尹府衙里被肃清了一遍,再也没有人敢小瞧了,这个没有品级的新科女状元。 刘靳因为指使地痞恶霸打死了人,同几个罪行累累的恶霸,都被判了斩立决。 鲜血染红了刑场,安初夏这个女阎罗的名声,也渐渐的在京城传开。 当庆安帝从贴身大太监容零口中得知,京城里有人把这个称号按在安初夏头上时,不由冷笑了一声。 “看来是有人坐不住了,想要让朕安排的这个京照尹,自己承受不住舆论的压力自请下台,真是其心可诛! 看来朕当初真应该赐她一把尚方宝剑,把这些想要把持朝政的奸臣恶官,通通都砍了脑袋,方能解朕心头之恨!” 容零弓着腰,垂着头,假装没听见这些话,当帝王发泄积压在心中的不满时,做奴才的最好不要接话,小心当了炮灰。 当安初夏听说外面传自己是女阎罗的人,被路过的百姓和小贩遇见,把那个传谣言的人给打了。 安初夏只是一脸平静的干自己的事,并没有放在心上,当她决定通过科举走上仕途这条不归路时,她就想好了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 经过前一阵子安初夏把那几个,作恶多端的地痞恶霸被判死刑砍了头,那些地痞流氓都龟缩了起来,整个京城里的风气好了很多。 老百姓出门更安全了,做买卖的小贩除了交官府应该给的摊位费,再也没有人来向他们收其他费用了。 这时候让他们听见有人污蔑自己心目中的好官,不动手打才怪。 京城里的权贵们,也被安初夏这个凶残果决的行事作风,给震慑住了。 也稍微开始约束家里人少出去惹事,虽然这个暂代的京照尹没有品级,但她手里有一枚皇上赐的令牌。 那可是连皇亲贵胄,公侯勋爵,都能先打一顿再理论的东西。 向他们这些官宦人家的人犯事,就算被打残了,恐怕皇上也会说一句活该了事。 (本章完) 117庄子 这天安初夏沐休安子希赶着马车,安初夏拿着一本书靠在马车窗边看,石玉看着手中建筑书院花销的账本。 三个多月过去建筑并不复杂豪华的书院,已经建好了一半,这也归功于石玉的监工和调度能力强。 马车缓缓的驶出城门才朝着京郊的庄子跑去,去庄子上的路并不是大道,土路坑洼不平,一路颠簸一个多时辰才到。 安子希把马车停好,向车里喊道:“到了,夏表姐!” 安初夏放下手中的书出了车厢跳下马车,看着一个多月没来的庄子,用带刺植物围成的围栏更加高壮了。 上次买的下人里,李家十一二岁儿子小虎,正在带着几个孩童放牛。 安初夏向他招了招手,小虎看见跑了过来,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喊道:“…女君!” 安初夏每次来都会给庄子里的这些孩童带一些零食,她从马车里拿出一包糖块递给小虎,“拿着,去分给庄子里所有孩子一起吃。” “谢谢女君!”,小虎高兴的接过。 安初夏微笑着对小虎道:“去吧!” 小虎这才高兴的拿着一包糖块,跑向远远看着他的同伴。 石玉看着面前整个人越发威严的女子,眼神闪烁了一下,她什么时候才能注意到自己。 安初夏走进庄子,留下做饭的李家的和孙家的,看见安初夏她们急忙跑过来行礼。 “女君!你来了!” “我哥和润生哥他们去哪了?” “回女君,辰东家和高管事在棉花地那边。” 安初夏柔和的说道:“我知道了。 你们跟着小希去马车上,把带来的肉拿到厨房,今天给大伙加餐。” “是!”两个妇人听到中午有肉吃也很高兴,毕竟在这个物资匮乏的时代,不是大户人家,你还真不能天天吃上肉。 安初夏和石玉朝着种棉花的那块地走去,路过玉米地,看见苗杆已经齐到腰。 不过石玉腿比较长,玉米苗也只能齐到他大腿高。 安初夏绕了一个弯,又去看了几亩刚插一个多月的秧苗,她蹲在田埂上查看秧苗的分蘖率。 看完后安初夏微皱起了眉头,也许是京城这边天毕竟凉,秧苗的分蘖率并不是太多。 这样的情况只能在后期撒农家肥的时候,适当的多加两次施肥的次数,来确保穗子的长度和种子的饱满度,这样做同样能提高稻谷的产量。 安初夏原先所在的青石镇,那里的位置和气温就像现代的安徽和浙江一带,是一个适合种稻谷的地方。 即使这样那里的稻谷产量也不高,丰收的时候亩产二三百斤,如果稍微遇到雨水少的年限,能产出个一百多斤就不错了。 只不过这个朝代种的稻谷,是直接将种子撒在田里任其生长,期间除了拔野草,就连施肥也只是在种稻谷前撒一次。 这样结出来的穗子又短种子又瘦小,产量可想而知并不高。 安初夏看见庄子里养的鸭子,正在青绿一片的秧田里觅食,心想也不知道她用现代插秧法,种出来的稻谷收成产量如何。 毕竟她在这方面也是在摸索阶段,并不专业。 石玉看见安初夏蹲在那里数着谷苗发出的根芽,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他,并不知道她这是在干嘛。 于是问道:“夏夏,你数这个干什么吗?” 安初夏把手放在旁边的水田里洗干净,这才回答道:“秧苗的根芽分蘖多,以后稻穗出的就多,这样成熟后稻谷自然产量就多,明白了么小玉玉!” 石玉被安初夏一句小玉玉叫的粉嫩的脸颊一红,低着头乖巧的跟着,已经向前走去的安初夏身后。 两人走到棉花田这边,棉花苗已经有安初夏的大腿高。 当初看着挺多的棉花,把棉絮除了毛籽也就不到二十斤左右的种子。 拉开距离每个土穴里种上两颗至五颗棉花毛籽,也就将将种了不到四亩地。 整个庄子一百二十亩田地,除了五亩左右的水田,四亩棉花,其他一百多亩都让安初夏种上了玉米。 庄子上买来的人把平常要吃的蔬菜,就种在他们居住房屋前专门留下来给他们种一些,其他植物的二亩多地里。 安瑾辰和润生带着十来个下人正在给棉花地里除草,听见声音抬头看见安初夏高兴的露出一口大白牙。 “夏夏你怎么来了?!” 安初夏也有一段时间没见到自己哥哥了,也同样开心的笑着道:“来看看你们,顺便教下怎么把棉花的公杈枝打了。 这样棉花苗会长的更粗壮,结出的果子也会大很多,苗叶没有那么密集通风好,也不容易生害虫。” 被买来的十几个下人都是种过田的农家人,他们从来没见过女君让他们种的这些。 也不知道长出来是什么粮食,不过看着秧苗倒是长得挺壮实。 “奴等给女君请安!”十几个下人站起来给安初夏行礼。 安初夏向他们微笑点了点头,“…都忙自己的吧!” 下人们蹲下来继续拔田里的草。 安初夏对着安瑾辰和润生道:“哥,润生哥你们跟我来,我教你两如何给棉花打杈枝。” “小夏你说的那本教人种粮食的书籍里,真的能让粮食产量变高吗?” 润生看着自己和阿辰忙了几个月,带人栽种出来一大片绿油油的棉花,玉米,水稻秧苗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我也是照着书里种植的法子,能不能高产等到秋收的时候,不就知道了。 不过就照如今看见这些种苗的长势,应该收成不会太差。” 安初夏想到来的时候路过旁边的庄子,看着有二三百亩里面种着的大多都是黄豆,一些其他这个时代的粮食。 她偶尔来的时候会看见在地里干活的人,却从来没看见这个庄子的主人来过。 安初夏弯下腰开始教安瑾辰和润生,把那些枝杆粗壮叶子长的也很茂盛,但不会挂果的枝杈打了。 这些俗称公杈枝的棉花枝条不掰下来,不但自身不开花结果,而且还会影响整棵棉花的生长。 (本章完) 118木檀要被继母送人了 太阳高高挂在天空,石玉用身体给正在教安瑾辰和润生,打棉花公杈枝的安初夏挡着太阳。 安初夏来的时候就知道要下地,提前换上了一身深色布衣,这样既方便干活也不怕弄脏衣服。 石玉看见安初夏额头上热的满是汗,心疼的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给她擦拭。 安初夏抬头对他笑笑,继续做着手里的事。 安瑾辰和润生也经过认真学习,学会怎样的枝杈要打下来,不让它再吸收营养,几个人就一人一行开始给棉花打杈枝。 安瑾辰心疼妹妹几次让她去一边阴凉处歇歇,安初夏都笑着摇头拒绝了。 直到晌午才和大家一起回去休息,刚走到厨房门口不远处,陈二蹙了蹙鼻子闻到一股炒肉味,开心的说道:“真香!” 被他大哥拍了一下肩膀,脸上也带笑的骂道:“…出息!” 大家知道今天中午有肉吃也都很高兴。 安初夏回头对着他们说道:“这里离京城远,买东西不方便,夏天肉又放不住,今年就这样了。 等到年前的时候把那十几头猪杀了,除了过年要吃的肉,剩下的我教你们做成腊肉,保存好了…明年夏天的时候你们也能吃到肉。” 大家没想到安初夏会对他们这么大方,竟然愿意把肉留给他们吃。 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孙老汉夫妻,可是知道大户人家在庄子上养着的牲口家禽,到了冬天都是要送进府里供主子们食用,哪里还想到庄子上的奴才过年有没有肉吃。 就是没在大户人家做过事的其他人,也知道就算他们没因为种种原因卖身,在家种田到过年时也吃不上二斤肉。 “谢谢女君!” 安初夏带头走进大家吃饭的屋子,里面五六张桌子,四面放着长条板凳。 “都去洗漱一下,来这里等着吃饭吧!” 一伙人说说笑笑,朝自己家居住的房子走去。 安初夏是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离开的,安瑾辰和润生因为庄子上挺忙,没有跟着回去。 迎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了状元府,安初夏刚下马车,就被急步从里面走出来的朱勇拦住了。 看见安初夏急促的说道:“女郎君你总算回来了,快去救救我家公子吧!” 安初夏原本还有些微蹙的眉头,听到这话赶紧问道:“怎么了,你家公子出什么事了。” 几人说着话都上了马车,安子希按照朱勇指的方向赶着马车。 朱勇急的头上冒着汗珠,说道:“女郎,我家大老爷,趁着老太爷病重不顾公子反对。 要把他送给丞相府那个不男不女,喜好玩男童的潘大小姐做侍君。” 安初夏在京城做府尹已经好几个月,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丞相府那对双胞胎姐弟。 潘小姐长的女生男相,无论身材还是五官都粗犷的很,性格也很鲁莽。 潘大公子就是开春和那群顽绔子弟,把妙妙掳掠的那个带头纨绔。 长的确实阴柔有余,阳刚不足。 “好好的你家大老爷为什么要把,你家公子送给潘家小姐。”安初夏有些疑惑的问道。 两人都没注意马车里的石玉脸色有多难看。 朱勇咬了咬牙说道:“还不是因为继夫人生的二公子,在宴会上被潘大小姐抓到,轻薄丞相府二房的潘瑶小姐。 这件事要是让丞相府的长辈知道,一定不会轻饶了二公子。 潘家大小姐和大老爷继夫人说,只要把我家公子送给她作侍君,就把二公子酒后侮辱她堂妹这件事压下来。” 朱勇说完安初夏基本也明白发生什么事了,这木二公子酒后无德恐怕是被人设计,意在拿这件事抢要木檀。 木家两位长辈为保小儿子,其中还有一位是继母,那里会管木檀的想法和意愿,这是要为自己儿子牺牲木檀的节奏。 现在安初夏的状元府也在官宦人家聚集的地方,几人说着话,就到了大医院院首木家大宅。 安初夏被朱勇带进木家的时候,就看见人都挤在前院。 木檀手中扶着一位老人,满脸阴郁的看着一位方脸,浓眉大眼,宽鼻厚唇,身材粗壮的女子。 还有在女子身边弯腰站着的一对中年男女,正在不知道说着什么,看着动作态度非常谄媚的样子,应该是在说好话。 院子里还有一个正在对着木檀指责的十七八岁少年,应该就是他那继母所生的儿子。 看着眼底乌青唇色发白,一看就是一副生活不规律,纵欲过度的样子。 怎么看都让人不喜! 木檀转过头看见安初夏的时候,原本还很清冷倔强的眼睛不由一亮,他身边的老人发现他的神色,顺着木檀的目光看去。 就看见两个衣着朴素,仔细看才能发现气度不凡的男女站在那里,眼神平静淡然的看着自家发生的糗事。 老人咳嗽了几人,才勉强出声问道:“二位是谁,来本官家可有何事?” 这时候纷乱吵闹院子里的人,才把目光集中到安初夏和石玉身上。 潘雅轻蔑的看了一眼身穿布衣的安初夏,又把目光看向她身边的石玉,只这一眼,潘雅那双似男人一样的大眼,就黏在石玉那张粉雕玉琢,稚嫩未脱的脸上。 木檀长的异常俊美,身上时常带着一丝清冷,潘雅几年前就设计让他继母设计过他一回,让木檀这个男人给逃脱了。 现在看见石玉,喜好十几岁少年或者男童的潘雅,立即就觉得木檀年龄有点大了。 潘雅却不知她看上的这个比木檀还大一岁,只不过他天生长了一副稚嫩的五官和肌肤而已。 石玉瞧见潘雅痴痴的看向他,眼眸中闪过噬血的暗芒,露出一抹厌恶的神色。 安初夏面上带着一贯的淡淡微笑,越发幽深的桃花眸中,蕴藏着无法窥视的凌厉。 “在下和木公子是曾经住在一个村的友人,刚才从这里路过,特进来拜访。” “哼,说什么拜访!这里可是太医院院首的府邸,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进来的地方。 趁着老娘还没发火,赶快给老娘滚出去!” 这次就连安初夏也惊讶了。 (本章完) 119混乱的木家 按说木檀父亲偏心小儿子,心里应该是爱重自己的继室夫人。 安初夏看着这个满嘴老娘,头上插满金饰钗环的夫人,虽然长得不丑,但也没到国色天香的地步。 怎么就能让木檀亲爹宁愿放弃大儿子,也要帮着自己这个满嘴粗言,一看就没什么出息的小儿子。 木檀的继母孙氏本来就是京城里一位小药商的女儿,从小抛头露面,别的没学会街面上的那些污言秽语,她倒是听进耳里,记在了心中。 年轻的时候还能控制着不说,现在随着年龄增长,她的嘴就越法没个管制。 看见安初夏两人穿着简朴,不像什么大富大贵人家的人,就越发每个顾忌。 安初夏转身向木檀的父亲拱了拱手,“在下刚才进来时,不小心听见你们家要把两位公子送人。” 安初夏一脸善解人意,慷慨大方的继续说道:“如果木先生家遇到什么困难,我作为木大哥的好友,定不能袖手旁观~” 木檀的父亲老脸羞的通红,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外人,自己为了小儿子要把大儿子送人。 木檀的继母孙氏却不管这么多,满脸不屑的说道:“放你娘的狗屁,就你穿的一身穷酸样,能帮得了什么! 滚、滚、滚、少管老娘家的事!再不走的话,老娘就吩咐人把你们撵出去!” “住口!咳、咳、咳!”一句没说完木太医又咳了起来。 此时木老太医已经从自己大孙子口中,知道安初夏是谁了,又怎么可能再让自己儿子家这个泼妇,满嘴污秽不堪的乱说话。 安初夏眯了眯眼,看着孙氏勾起嘴角,嘴角的笑意并没达到眼底。 她最讨厌有人吵架问候对方的父母,你们自己要吵架,是打残对方还是打死对方,都由自己负责。 父母生了你有什么错,还要为你们吵架受这般辱骂。 木太医在皇宫里待了这么多年,是一个最会看眉眼高低的人,他在瞟见安初夏在听到孙氏骂人的话时。 这位六元及第的女状元脸上的笑容都没变一下,那微眯的目光深处让人看不出一丝恼怒。 可久在皇宫行走的木太医,就是感觉到一丝寒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此女何等的城府,才能把自己的心思藏得如此之深。 孙氏要是真惹到这位刚考上状元,就被当今皇上委以重任的女府尹,恐怕整个木家危也。 木太医看着自己那个一遇到事,就做缩头乌龟不争气的儿子,深深的喘了几口气。 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想到自己手里那瓶大孙子研制出来,准备毒死自己亲父和继母的剧毒。 木大夫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祖父,我扶你回去~” 木老太医用那枯槁的手掌,虚弱无力的拍了拍木檀的手背,“祖父没事,檀儿不必担心。” 任谁这会儿都能看出木老太医已经时日无多了。 木老太医忽然两眼坚定的转过头来看着安初夏,好像下定什么决心了一样,紧紧抓着木檀的手。 声音苍老嘶哑的说道:“安女君,我把檀儿送给你可好?!” 安初夏听到此话短暂的一愣,然后笑了,“老太医,木檀他已经超过了托孤的年龄,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你觉得我会要吗?!” 木太医看着女子笑容里的清冷,这才是真正的清冷,自己孙子身上的清冷那都是,被自己亲人伤着形成的情绪。 可是他已经没有过多的选择,自己一死,一边是经常想要算计大孙子的孙氏。 另一边是不惜赔上自己也要为母报仇的孙子,他只能还在有一口气的时候,把他们尽可能的分开。 木老太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看着安初夏,木檀差点也被他忽然的举动带着跪倒,“祖父你这是做什么?!” 刚才听到安初夏的拒绝木檀说不难过那是骗人的,此时看见祖父这样,他连忙想要把他扶起来。 木父和继母孙氏也都惊愕的看着木老太医,潘雅更是不善的看着安初夏。 她这会也看出来安初夏就是状元游街哪天,骑再高头大马之上的女状元,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自己可是丞相的孙女,姑母更是当今最得宠的贵妃,不说只是一个小小的状元,就是满朝文武谁敢得罪她潘家。 “老不死的,我是给你木家的面子,才要收你孙子做侍君。 如果你再不是抬举,本小姐把你孙子玩腻了,转手送给旁人或者卖入楚风馆那种地方,你又能奈本小姐如何!” “你…你!!!”木太医听到此话差点气的背过气去,剧烈的咳嗽声又响起整个院子,好像要把那颗肺也咳出来似的。 “好大的口气!” “…好大的口气!” 安初夏和她异口同声说着同样话,脸色阴沉的石玉对视一眼,后着秒变成乖巧柔弱的少年。 诺诺的说道:“我只是觉得她说的太过分了。” 安初夏也没多想,只以为刚才潘雅要把木檀卖到京城有名的小倌馆,让石玉想起不好的回忆。 就在安初夏和潘雅对峙的时候,木老太医让自己的长随拿来纸笔,就在地上写了一张结契书。 木檀想要阻止被木老太医吩咐人把他拉到了一边,“祖父何至如此,孙儿去找外祖父,他一定不会不管孙儿的!” 木老太医落下最后一笔,喘了喘,虚弱的说道:“你祖父就从你大姨和你母亲死后,离开京城隐居在松江府,远水解不了近渴。 我若离世,你父亲以孝压你就范,你若反抗又有什么人愿意帮你。 此时虽把你结契给安女君,我看她为人正直,如果有一天你若想离开,她也不会勉强你的!” 木檀目光忧伤的看着自己祖父,他知道祖父已经油尽灯枯,含泪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他不能让祖父来着对他的担心离开人世,木檀拿着祖父签完名字盖了私章的结契书,走到安初夏近前。 低着头声音暗哑的轻声道:“夏夏,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帮我这一次,过后绝不纠缠。” (本章完) 120木檀离开 安初夏看见木檀眼中的祈求,拿过他手中的结契书看完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没有说什么,就接过他手中的毛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说他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就这两年来的照顾,安初夏也不能让他祖父离世后。 任他在那个缺乏担当的父亲和那一心要联合外人,把他称斤论两设计卖了的继母手里。 安初夏已经从木檀继母和潘大小姐,眉眼往来中看出她们之间有猫腻,也许这一出就是她们算计木檀的把戏。 木檀回到自己祖父身边,木太医此时脸色已经灰败,声音也极度虚弱,却对他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安女郎的聘婿,不再属于木家人。 至于你母亲当年被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气的抑郁成疾病逝,他们会有自己的报应。 你还年轻不能因为他们赔上自己! 檀儿要开心的活着,祖父才能安心离开,要不祖父死不瞑目!” 说完木太医好像脸色慢慢变的红润起来,看见这一幕的人都沉默下来。 就连叫嚷着带来的下人,要把木檀和安初夏身边的石玉都抢走的潘大小姐,也在近身随从的示意下看过来后,暂时的安静下来。 木檀躲在一旁的父亲,这时候也看出木太医恐怕不行了,赶忙跑过来,声音暗哑的喊着:“爹…爹!” 孙氏走近撇了撇嘴说道:“老太爷脸色这么红润,且能活着呢!老爷不必如此!” “啪!”孙氏捂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没成亲就和自己鬼混在一起的男人。 就连她大着肚子进门,活活把他发妻气死,都没舍得打过她一巴掌的男人,今天竟为一个老不死的打她,这让孙氏如何能受得了。 上去就要伸手去抓木父的脸被一把推倒,这才看见木父阴沉可怕的脸色。 倒在一旁的孙氏听到木太医对着木父说道:“你对不起檀儿的母亲,我死后你们不许再找檀儿的麻烦。 如果你再由着那个恶妇伤害他,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一瞬间院子里就听到木檀和木父的痛哭声,至于孙氏和儿子木柯好像是看热闹的外人般,站在一旁连木太医的身边都没过去。 安初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陪着木檀,等到木太医安葬后,就收拾东西把他带回了自己府里。 临走前安初夏跟在木檀身后,看见他躲过木府的下人来到主院,在紧挨着房屋窗前的花池里分散几处,埋下灰黑色石块一样的东西。 跟着木檀的安初夏什么都没问,木檀也什么都没说,只是从他一双寒冰似的眸子里,安初夏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什么。 回府后的安初夏还是每天要去京照府里当值,石玉继续去杏花山下监督工匠建造书院,木檀每天坐在竹林边的亭子里好像在等什么。 直到这天朱勇回来禀报说,木府现在的老爷夫人双双染疾卧床不起,木檀低垂的眼眸里闪过抹诡异的光芒。 挥了挥手让朱勇下去,一个人就那么静静的做在亭子里,看着那片被风吹的沙沙响的竹林。 这天晚上是木檀住进状元府里,第一次来找安初夏。 进来后安初夏给他到了一杯茶,木檀对她露出一个极好看的笑容,然后走到安初夏的梳妆柜前,看着梳妆盒里的两支血红色琥珀发簪。 抬头看着安初夏仿若不经意的问道:“我记得当时在管城府,你好像买回了三支同款琥珀簪,怎么这里只有两支了。” 安初夏想到被石玉死皮赖脸要走的那支琥珀簪,对着木檀无奈的摊了摊手,“被一个要东西不给就要落泪的傻小子,拿去了。” 木檀不用问也知道安初夏口中说的是谁,他同样从首饰盒里拿出一支,雕刻成玉兰花样式的琥珀簪。 放在手里把玩着,然后转头眼睛清亮的问道:“…能送我一支吗?” 安初夏走到他面前从木檀手中拿过红润的琥珀簪,看见他逐渐暗淡下来的眼神,心里叹了一口气。 又重新把簪子递给木檀,“拿着,又不是什么珍贵的物件,一个两个不知道为什么都想要。” 木檀看着安初夏忙了一天有些疲惫的脸色,看着手中红润松香的琥珀簪笑了笑。 伸出长长的胳膊揽住安初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然后就大步的离开了房间。 安初夏摸着额头烧热的地方,脸色变换莫测。 就在那天晚上,木檀带着自己的随从朱勇消失在了状元府,也同时消失在了京城。 临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他向安初夏讨要的那根血红色琥珀簪。 安初夏坐在木檀居住的房间里很久,出来的时候手中拿着一个信封,里面装的不是信件。 而是木太医临死前给安初夏和木檀写的结契婚书,还有一张和她郊外庄子,紧挨在一起的二百八十亩地的田契。 走出房间的时候,安初夏吩咐下人定期打扫,要是让房间里落满灰尘,木公子那天回来又要说她了。 之后安初夏也听说了木家夫妻染病的消息,她知道这是木檀对那两个人,背叛自己母亲的报复。 看来他埋的东西虽然不会要了木父和继母的命,但是在余下的生命里每天受到病痛的折磨,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惩罚。 石玉知道木檀离开后也愣了一下,安初夏都知道的事他这个势力遍布京城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不过他又多加一样,就是不久后木家继室生的那个儿子,去喝花酒回来的路上,被人拖到暗巷打断一条腿,至此后变成了一个残废。 木府从木太医死后就已经没落,木父躺在床上听着自己的继室,嘴里不停的在咒骂。 他呆呆的看着屋顶,想到那个始终端着清冷高贵样子的女子,两人是自小定的亲。 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对她不喜的,直到她死后木父才知道自己错了。 看着与发妻容貌很相似的大儿子,他每见到一次就难受一次,同样以为不喜欢大儿子。 可是此刻他多想能再见到他一面,那怕一眼也好。 木父知道父亲死后,木檀是不会回到这个家了,他知道要不是自己父亲几次阻止,他和自己那个粗鄙的继室早就被他毒死了。 木父已经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抱着什么心情,和一个小药商的女儿来往偷情的。 只知道那个女人又一次拒绝自己的时候,他跑了出去,之后发生什么事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木父流下悔恨的泪水,可是却没有人再在乎! (本章完) 121抓回一群纨绔 这天安初夏在府衙办公的厅堂里,正看着一份公文,就听到一阵语气嚣张的喧闹声。 这时候徐少尹迈着两条,已经不是特别利索的腿急忙走进来,一脸难色的道:“府尹大人,不好了,高捕卫把京城里那几位…惹不起的祖宗都抓回来了。” 安初夏抬起头疑惑的看着徐少尹,有些没明他说的是什么,于是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让你如此惊慌?” 徐重这才喘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说道:“就是京城里几个家里背景很大的纨绔公子,今天不知道又犯了什么事,让高捕卫碰见给抓到衙门里来了。” 安初夏听明白后没有说什么,只随口问道:“以前京照尹在的时候,遇到这些犯了事的纨绔公子们,是怎么处置的?” 徐少尹瞟一眼嘴角还是带着微笑的安初夏,年老精明的眼睛闪了闪,还是决定实话实说的回答道:“以前王府尹遇到这样的事,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遇到实在解决不了的事,不是还有那些少爷公子当大官的家人么。 就算有那家里公正无私的大老爷不愿意管,不是还有疼宠这些纨绔少爷们的后宅夫人。 不管怎么说,最后事情总会完美解决。” 现在安初夏总算明白为什么上元节那天,潘大公子带头的那群纨绔,怎么敢当街抢人了。 原来就算他们把天捅塌了,前有管理京城的父母官不管不问,后有庞大的家族给予支撑,如此还有什么能让他们害怕的。 “什么狗屁京照府尹,不过是个小娘们儿而已,惹急了老子把她纳回家由着小爷玩弄!” 前堂纨绔的叫嚷声隐隐传到后面办公的厅堂,徐重偷偷瞟了一眼安初夏,不由心中一阵惊愕。 只看见这位年轻的女府尹脸色毫无变化,上扬的嘴角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微眯的眸子水润清亮。 难道这位大人没听到前面大堂里那些纨绔说的话,徐重觉得也许是自己年龄大了,耳朵不太灵光听错了。 安初夏微微用曲起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然后抬起头来让徐重把左望找来。 徐重得到吩咐出去不一会儿,人高马大的左望就走了进来,抱拳行礼道:“大人你找卑职,有何吩咐?!” 安初夏坐在椅子上问道:“前面那群富贵公子犯了什么事?” 左望站在书桌前,满脸愤怒的回答道:“大人,这群无法无天的少爷公子们,竟然不顾人命死活,骑马在闹市街道上狂奔! 街道两面小商贩们的货物,被急忙避让的人撞毁无数。 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被惊的摔在地上早产,这会儿已经被送到医馆。 还有老人孩子妇人,被极忙避让拥挤的人踩伤无数。 要不是润松和几个力气大的衙役,拿棍敲断几个纨绔的马腿,这会儿街道上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受伤。” 因为马跑的速度太快,所以大家必须要用猛力,有几个衙役胳膊已经脱臼,等一会儿做完证后,还要去找正骨的老师傅去正骨。 基本情况安初夏,已经了解清楚,她这才站起来对着左望说道:“走吧!我们去会会那群佳公子!” 左望是个粗人,不过他怎么听也觉得安大人,口中的这句佳公子是那么不对味呢! 安初夏走到来已经坐到了大堂上,底下的五个纨绔此时还在和拦住他们,不让离开的衙役们叫器威胁。 “你们这些低等的衙役知道小爷是谁吗?就敢抓我们! 说出来吓死你们,小爷可是文昌伯家的少爷!” 这位文昌伯家的少爷,又一一指着五六个穿着锦衣的男子,嚣张的说道:“这个是代郡王家的小公子,那个可是潘丞相家的大公子,还有礼部侍郎家的卢公子…… 我们这些爷哪个是你们能惹得起的人,还不快快把我们放了,惹了我们几个…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啪!”这时候安初夏手中的惊堂木拍响,堂下的一切声音忽然消失。 众人回头看见大堂上坐着一位头戴黑色乌纱帽,身穿绯色从三品府尹官袍,面带威严看着他们的安初夏,这样的一幕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润松他们一众衙役也不再阻拦五六个纨绔公子,有条不紊的走过去,站在大堂的两边嘴里大声喊着:“威武……” 安初夏此时漆黑的双眼威严清冷的看着堂下,声音肃穆的说道:“堂下何人在此咆哮喧哗,如此藐视公堂,扰乱秩序! 来人呐!把这几个男子拉下去打十个板子,以儆效尤!” “哈哈哈…敢打我们板子的人还没有出生…小娘子长得如此俊俏,何不跟着小爷们回家享福去!” 几个纨绔公子此时还是非常嚣张的昂着头,觉得安初夏只是吓唬吓唬他们,根本就不敢真的对他们动手。 公堂外站着密密麻麻跟过来看结果的老百姓,其中好多人身上都带着污渍和灰尘,有一些身上还带着少量的血子。 这些人应该都是被这群纨绔在长街上纵马奔腾,着急避让互相拥挤摔倒踩伤的百姓。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看着在公堂上还如此嚣张的纨绔们,眼中燃烧着怒火,却知道他们都是一群贵族官宦家的子弟,而敢怒不敢言。 都把期待的目光看向坐在大堂上的女府尹,听说过安初夏不久前斩杀了,几个在街面上欺男霸女,横行霸道,收保护费的一群流氓混混街霸。 他们心中对这位女官大人多了一份期望,希望她不要像以前那些官员一样,每次遇上这群权贵子弟犯的事,最后都会稀里糊涂的结案。 当几个纨绔被润松带着衙役拖过去按在长凳上,被高高举起的板子打疼屁股的时候,才忽然惊觉这个女府尹不是和他们说说而已。 “哎呦!我父亲可是郡王,你敢打我板子,他不会饶过你的!” 潘大公子一板子下去却趴在长凳子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让周围的人看得一阵错愕。 这边长脸的公子,叫的异常惨烈,“啊…啊…疼死我了! 我知道你叫安初夏……是我祖父的门生,等到他把你许配给我了,看我怎么报今天之辱。” (本章完) 122挨打板子的纨绔 说这话的是卢山长的孙子,礼部侍郎的儿子卢浩宁,他听母亲说会让卢山长把新科女状元许配给他,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癞蛤蟆就当真了。 真是脑子里装的不是白花花的脑子,而是如一堆烂泥似的浆糊,净说一些痴人说梦的话。 安初夏原本还想不通那次卢侍郎,把她拦在衙门口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怎么还说出以她的性格,嫁人之后会招夫家不喜这样没品的话。 此时坐在大堂上的安初夏听到卢浩宁痛吼出的这番话,总算知道卢侍郎的那番谬论是从何而来了。 谁都没发现这时候站在人群里的一伙人里,有一位老者是怎样怒火中烧,咬着牙看着这一幕。 恨不得上去打烂满口胡沁卢大公子的那张嘴。 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留着胡须脸颊消瘦的老者,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谁家还没有几个不孝子孙。 周围的百姓看着往日里无法无天的纨绔们,真的被新上任不久的女府尹打了板子,一声声叫好声陆陆续续响了起来。 这时候这些纨绔的家人,已经得到随行小厮回去的禀报,纷纷吩咐家中的大管家,或者亲人来处理这件事。 也许以前的官员对这些纨绔犯的事,总是轻拿轻放糊弄了事,让来给这群纨绔处理事的人,一种错误的信号。 只要他们来了,甩上一笔赔偿银子,自家公子少爷犯再大的事也就算了了。 当少尹徐重悄悄走到安初夏跟前小声说道:“几位纨绔贵公子的家人,派人来接自家少爷公子回去。 代郡王家给了两千两赔偿银子,其他几家一千两,几百两不等,安大人你看要不要把人放了。” 安初夏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其他官员愿意糊弄了,这么多赔偿银子被送来。 真正会落到受害人手里的银子,恐怕都不会有十分之一,其他剩下的去了那里就可想而知了。 “让他们把银子带回去,就说让各家能主事的人来处理这件事。在长街闹市上纵马伤人,按律法可是要入罪的。” 安初夏说完看见一脸为难望着她的徐少尹,忽然明白徐少尹因为年龄大了,在少尹这个位置上也快退下去了,不想在自己告老还乡前惹恼这些权贵。 念在她初来京照尹时徐重对自己的帮助,安初夏还是站起来向着后衙走去。 后衙待客厅里五六家权贵派来的人,眼角瞟见安初夏进来,竟然都装作没看见继续喝着手中的茶。 这倒不是说他们以前对京照府尹就是这个态度,而只是瞧不起安初夏这个没有品级的女官。 安初夏看见自己如此被人轻视,唇角上扬的弯度都没变一下。 然后转身就打算回大堂去,那里还有人等她收拾,她在这里和一群看不清形式的傻缺较什么真。 “站住!” 那群来给自家纨绔公子少爷处理事的人,原本把姿态摆的那么高,是听说他们来之前自家少爷已经被打了十板子。 这才并不搭理她,就是想让安初夏这个品级低的女官员,来主动向他们说好话。 没想到讨好献媚的话没等来,却看见这位不懂规矩的女官,根本就不理他们又回到了大堂。 五六个说只好把目光看向徐少尹,声音不善的说道:“徐少尹她这是什么意思?!” 徐重心里真想骂人,他好不容易把人请到后衙,想着这样就不用自己出面惹人,却被这几个自以为是的蠢人给搅和了。 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身份,虽然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你们家主子是比这个京照府,新上任的安女君官大,可是这也不是你们能在此撒野的原因啊! “没什么意思,我家大人说了,让你们各府能做主的人来处理这件事,要不她就要给几位公子,按照京城闹市纵马罪定夺! 要怎么处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把安初夏的意思表达完徐少尹也挥袖离开,几个来处理事情的人傻了眼,他们还真没有那个胆子闯进大堂找安初夏理论。 只好装着满肚子的憋屈,灰溜溜回去找自己主子告状去了, 六个公子少爷们屁股上被重打十个板子,这会儿全部一排趴在大堂里,疼痛的呻吟声听的让人牙酸。 安初夏高坐在大堂上,严肃的问道:“在长街闹市区纵马,你们可认罪?” 几位少爷还想嘴硬一下,在昂起头对上乌纱帽下,那双清冷的眸子时,他们纷纷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被打肿的屁股。 “嘶”的一声,全部选择了点头招认。 审理完毕安初夏让文史拿下去让他们签字画押,省得到时候几个纨绔家人来,说自己误陷他们。 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卢山长看着坐在高高大堂上,神情威严的女官,这应该是他为后辈寻找的一个机缘。 可是听到自己孙子喊出来的话,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白费了。 他了解自己大儿子为人清高鲁钝,遇事看不清形式,耳根子还软。他能当上礼部侍郎,也是凭着卢家多年积攒的人脉资源,把他推上去的原因。 卢家这几十年后代人才不济正在走向落寞,卢山长告老还乡这十几年,都在有意的广结善缘,就是想给卢家找到一条出路。 他为此不放心,还特意在家书里叮嘱儿子,要认真对待照顾为人知恩图报,文采也斐然的安女郎君。 看来他们根本就没有认真对待自己在信中的嘱咐,还把主意打歪了。 自己也是接到大儿子信中说道,安学子已经考中状元,他和大儿媳妇想要聘娶为儿媳,让他想办法撮合。 卢山长看到大儿子的来信,在惊愕之余恼怒的想要来京当着他们的面,骂醒两个痴心妄想做白日梦的人。 想到今天他和顾家人刚进皇城,就从马车窗看见一伙骑马狂奔闹市,不顾百姓死活的纨绔子弟。 卢山长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孙子也在其中。 站在卢山长旁边的顾童生看着自己的得意门生,一双长满褶皱的老眼高兴的眯成了一条缝,脸上骄傲的表情让瞧见他这样的卢山长嫉妒。 就在两位老人面对同一个人,却是两样心情的时候。 从远处几条街道上驶来几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京照府的大堂门口,首先被仆从扶下马车的是一位,妆容精致,衣着华丽的中年贵妇。 (本章完) 123安府尹捅了马蜂窝 之后从几辆马车里,陆续下来男男女女五六个衣着华贵的人。 站在大堂门口的百姓们看见权贵,出于对他们本能的恭敬和畏惧,自动的让开了一条通道。 来的两个男人脸上都是面无表情先后进入大堂,其中一位贵妇对周围的百姓露出满脸不屑,跟在后面的是一个柔柔弱弱,走路都需要下人扶着的美妇人。 最后下马车走在众人后面的女子,穿着一身锦缎常服,面容三分英气,三分豪态,雍容华贵中,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她一手放在身前,一条胳膊背在身后,脚步闲散的走进京照府大堂,神情间好像不是来帮家里不听话的子弟处理事情,而是来游玩看热闹的。 在人群里的卢山长看见大儿媳,在对为她让路的百姓一脸不屑的时候,一双年老精明的眼眸深处透露出一抹后悔。 千不该万不该听从老妻的遗愿,为大儿子迎娶她外甥女余氏为妻,此妇人见识短浅加上自己儿子的性格。 卢家再次昌盛,就败于二人手中,就在卢山长陷入沉思的时候,一阵不堪的言语涌入耳里。 “你这个恶毒的臭丫头,忘恩负义的贱人,竟敢把我儿打成这样。 要不是在我家书院里读书你能考上状元,贱丫头也不想想你有今天,都是我们卢家赐予的~” 这时候几个纨绔看见自己的家人来了,精神一下子就好了,看向安初夏也没有了先前那般怯弱躲闪。 每个人都恨恨的看着她,又开始叫器着让几个进入大堂里的家人给他们报仇。 安初夏端坐在那里看着抱住卢浩宁的余氏,原本她是不认识余氏母子,不过从之前和现在两人说的话中,她已经猜到两人是谁了。 她把目光移到那位柔弱的女人脸上,看见女人眼中没有及时收回去的幸灾乐祸,安初夏笑笑并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她打了别人家儿子亲人的板子,自己现在挨人骂,还不兴别人幸灾乐祸一下。 安初夏双眼看向走进大堂就没有说话的两个男人,左边的看起来三十多岁,右边站着的男子看起来二十一二岁的样子,他们明显是在观察安初夏这个人。 两人瞧见安初夏看过来还同时向她拱了拱手,好像并没有对她打了自家亲人有多少敌意。 安初夏转头看向另一边站着气度不凡的女子,她没有去安抚躺在地上的任何一个纨绔公子,看见安初夏看过来就那样面带微笑的与她对视。 两人一时都没移开目光,直到围绕两人之间那种心心相惜的气氛,再次被不识相的余氏打破。 安初夏和那位头戴金冠的女人同时皱了皱眉头,神色不悦的看向还想骂人的余氏。 “你这个臭婊……” “住口!”终于听不下去的卢山长走出人群,看他咬牙的样子,要不是作为公爹不好轻易动手打儿媳,他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余氏,谁给你的胆子公然在大堂上辱骂堂官。 又是谁与你说的安女君,是在卢家开办的书院里读书才考上状元的?!” “公…公爹!”余氏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卢山长这个公爹。 “哼!”这声冷哼,是卢山长对余氏这身公爹最大的不屑。 余氏被被卢山长在这么多人面前落了脸面,不服气的道:“她不是在庐山县咱家开办的书院里读书吗? 怎么就不是我们卢家书院培养她成为的状元?” 这时候从大堂门口人群里又走出一位老者,声音清厉的说道:“卢家娘子,你见过在一个书院里读书没超过三个月,就能考上状元的学子吗? 老夫孤陋寡闻从未听说过,有这等神奇的书院存在,还请卢家娘子告知在那里。 老夫也去读他几个月,看看能不能也中个举人状元回来光宗耀祖。” 卢山长听到此话也不由的老脸羞得通红。 安初夏看见捋着胡子斜着眼看着她的老者,嘴角不由的抽了抽,还是站起身走下高堂,恭恭敬敬的给老者行了一礼。 “…学生见过恩师!” 百姓们刚才还怕余氏说的是真的,安初夏顾及着卢家的栽培之恩,又将这件事不了了之。 现在看见她喊着另一个老者称恩师,这就说明她并不是卢家培养出来的读书人。 “哈哈哈!夏儿现在正在办公不必如此,你忙你的老师先回去了。” 此地也正如顾童生说的那样,不是闲聊家常的地方,安初夏拱手,说道:“聆听老师教诲,恩师慢走!” 顾童生果然如他说的那样不愿打扰安初夏办公,出来后被在大堂门口的安子希,雇了一辆马车送回状元府。 这时候余氏对上自己公爹吃人的眼神,也知道自己闹了乌龙,任谁也知道再聪明的学子,也不可能在一个书院里读书三个月就能考上状元。 再说三个月总共也学不了多少东西,余氏说安初夏是靠卢家开办的书院考上状元,任谁听了不笑话。 “安府尹,这几个玩意你打算怎么处理?”戴着金冠的女子问着路过她身前的安初夏。 安初夏看着大堂上躺着的那个代郡王家小公子,眼巴巴的看着女子,她不由嘴角勾了起来。 原来这位就是那个几代单传的代郡王萧淼。 刚才听回来的衙役禀报,那位早产的女子也平安的生下孩子,因为离生产的日子不远,所以生产的时候并没遇到危险。 其他百姓也都是些擦伤或者被人踩了几脚,这样的伤情并不能让几位纨绔入罪。 安初夏想了想自己已经打了他们板子了,以几人的家势这件事又不能让他们入罪,现在也只剩下赔偿受害人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安初夏原本会公平公正的为百姓,和几家商量赔偿款的事情。 武安侯府派来处理这事的,是管理外务的庶二老爷;文昌伯府来的是叫器最凶的三少爷大哥陈玉琛。 礼部侍郎府不用说是余氏。 虚弱美人是四品校督尉林夫人,也是看见自己儿子被打,仿若要晕过去的美娇娘。 几人都看出安初夏有松口的打算,毕竟打也打了,各家也都有做主的人来了。 安初夏也不是二愣子,非要把这几个纨绔弄进牢里,才能显得自己刚正不阿。 如果她真有这样幼稚想法的话,恐怕第一个觉得用错人的就应该是当今皇上。 就在安初夏准备吩咐人去把受伤的人找来,问问他们都想要多少赔偿的时候。 忽然从大堂门口跑进来一位安初夏,曾经在四皇女府见过的贵夫人,她身后跟着的人安初夏也认识,丞相府的大小姐潘雅。 (本章完) 124再次被打 原本看见其他人家都来人了,只有自己失落趴在地上柔弱的潘大公子,在看见贵夫人的时候。 委屈的喊了一声:“母亲!” 潘大夫人急忙走到跟前想要把宝贝儿子扶起来,不小心碰到受伤的屁股,潘大公子疼的呲牙裂嘴,“哎吆,哎吆”的叫唤! 潘大夫人这才发现儿子受了伤。 “我的儿,母亲就和你姐姐去了一趟万安寺上香,刚回来听到下人禀报…就赶来了。 你怎么就被人打了呢!告诉母亲是谁打的你,母亲让他给你赔命!” 潘大夫人说的话让听到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儿子还活着呢,哪来的赔命一说。 潘大公子眼神阴狠的看向安初夏, 潘大夫人顺着儿子的目光抬起头,眼神狠毒的看向戴着乌纱帽,穿着府尹官服的安初夏。 一下子就猜到是她打的自己儿子,于是恶狠狠的说道:“谁给你的胆子,敢打我儿!” 潘大夫人说的话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可见此时他有多恨安初夏。 此刻不管是还站在公堂上的卢山长,还是大堂外的百姓,只要认出潘大夫人是宰相府当家主母的人,都为安初夏捏了一把汗。 毕竟就从潘贵妃进宫后,潘家可以说权倾朝野也为过,不说安初夏现在还是一个初出茅庐没品级的小官。 就是京城里那些高官大官遇到潘家的人和事,不管谁对谁错,也要退避三舍。 安初夏却没有被潘大夫人凶狠的模样吓到,她勾起唇角,声音不卑不亢的回道:“是东陵王朝律法给本官的胆子,在皇城内闹市街道上纵马奔腾。 造成人员伤亡的,按照东陵王朝律法,最高可判处死刑,最轻也要仗责赔偿。 夫人儿子身上挨的板子,是在公堂上咆哮,藐视公堂被打的板子。 现在夫人提醒了本官他们几个人,纵马长街应该打的板子,本官还没打呢!” 在场除了少数几个人没有反应,其他的人都被安初夏怼潘大夫人的话,惊的倒吸一口凉气。 那可是权倾朝野宰相家的人,站在大堂门外的百姓都为安初夏这个,新上任的府尹担心起来。 他们好不容易盼到一个这么好的官,可不想这么就被潘家弄下去。 “大胆,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 安初夏收敛了,脸上的温和之色,走上台阶端坐在大堂案桌后边的官椅上。 语气肃然的加重道:“你知道…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吗?” 潘大夫人彻底被安初夏激怒了,脸颊有些扭曲的道:“小小的女状元,好大的官威! 要是再让你留在京城,还不知道要狂妄到什么地步。 你现在给我滚出京照府,明天要是还让我知道你没滚出京城~” “呵呵~”潘大夫人带血丝的眼睛已经给出了答案。 潘大夫人这么大的口气,让站在一旁的代郡王萧淼皱了皱眉头,不过她依旧站在那里,淡然自若的看着颇对自己眼缘的女状元,要如何应对这位权臣家的当家主母。 安初夏也眯起眼眸,扬起唇角,重重拍了一下手中的惊堂木,大堂里肃然一静。 之后大堂两边十几个衙役同时喊道:“威武~” 安初夏看向一旁的文史,问道:“文史官,在皇城里纵马伤及多人,又造成一位妇人差点难产,按律法该受到什么处罚。” 这句话问的文史官汗水淋漓,他要把罪刑说重了,潘大夫人过后能饶得了他。 他若不说也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以后恐怕会被穿小鞋,能不能保住这个饭碗还难说。 虽然这个上司没有品级,但她有皇上赐的无品金牌,人家又是六元及第的女状元,同样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人。 文史多多嗦嗦墨迹了半天,还是低着头,用并不大的声音说道:“也许,可能……” “哼!” 听到大堂里潘大夫人发出警告的声音,文史肩膀一缩,用极快的声音说道:“大楷再打十个板子!” 说完之后文史把头贴在案桌上,再也不打算抬起来了,他已经把罪刑说到最轻了。 如果潘大夫人还要怪罪他,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安初夏看了文史官一眼,也没有难为他,对着站在大堂两边的衙差喊道:“衙役何在!” 十几个衙役同时发生道:“…属下在!” 安初夏面无表情的道:“还不快把纵马闹市的人,拖下去再打十个板子!” “是!” 看着走过来的衙役,潘大夫人拉着潘大公子的手臂不放,厉声说道:“尔敢!” 潘大公子也尖声叫着:“母亲…母亲,救我…救我…我不要被打板子。” 潘大小姐也被安初夏真敢这么做给怔住了。 她七八岁的时候就听父亲说过,他们潘家的人可以在京城里横着走。 她和双胞胎弟弟十几岁的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这种无论走到哪,做错了什么事,都有人给自己兜着。 甚至有些官员根本连问都不会问,就把他们犯的错事解决了。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潘大小姐,第一次看见有人敢打他们潘家的人。 直到润松强行从潘大夫人手里,把潘大公子拖出去,又重重的打了十个板子。 听到潘大公子的惨叫生,潘雅才反应过来,她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向安初夏,冷冷的说道:“你怎么敢~” 安初夏看着女生男相的潘雅惊讶的表情,心想看来这一家子好日子过久了,才会遇到这种事,都只会说这一句。 好像她吩咐人打潘大公子板子,是需要多大胆子似的。 其他几个同样要被拉出去多打十个板子的纨绔,现在心里恨潘大夫人,绝对比恨安初夏多。 他们是纨绔又不是笨蛋,怎么看不出原本安初夏这个女魔头,已经打算向他们家人要点赔偿就放过他们。 现在经潘大夫人这么一闹,他们又要多挨这顿板子,他们能不恨她么! 其他几家人听到自家子侄兄弟惨叫,都露出不忍想到上前求情,却被站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代郡王萧淼阻止了。 如果此时他们去救情,那不是和潘家一起站在了,安府尹的对立面了,其他几家想明白后向代郡王行了一礼,也站在那里没动。 听到自己家的混小子,比潘大公子的残叫声小多了,就知道打板子的衙役,还是对他们家的人手下留情了。 (本章完) 125长街发银子 板子打完后,潘大夫人就脸色极度难看的想要吩咐人,把潘大公子抬上马车尽快回去找大夫看伤。 安初夏看见潘家人要走那怎么能行,她们走了,谁来赔偿受伤的百姓和商品被毁坏的小商贩。 于是出声阻止道:“请稍等一下…潘夫人,因潘大公子他们纵马,不仅伤了一些无辜百姓和毁坏小贩的商品。 还有一位在长街上买东西的孕妇,因此受惊摔倒差点造成一尸两命,这些赔偿问题潘大公子总不会不愿负责吧! 为了制止他们纵马给百姓带来更大的危害,衙门里的多名衙役因此胳膊脱臼受伤,治疗的医药费你们总应该掏吧!” 潘大夫人气的捂着胸口双眼射出恶毒的光芒,脸色狰狞的看着安初夏,“好、好、好、你很好!今天的事我记下了,咱们走着瞧! 看你这个贱人,能嚣张到几时!” 恶狠狠的说完,从袖袋中掏出一把银票朝着坐在大堂上的安初夏扔去,不过距离离得太远,银票像雪花一样散落在地上。 潘大小姐潘雅扶着自己母亲,如同看着一个死物一般看着安初夏,狠辣至极的道:“母亲,我们进宫去让贵妃姑母把她打残,再扔进军营里作军妓,这样她就不会到处勾搭人了。” 潘大小姐能说出如此狠毒的话,明显还在记恨上次木家那件事。 潘大夫人很是赞同女儿说的话,母女两人没看见大堂外,百姓们看向她们时愤怒的眼神。 安初夏抿着嘴唇和代郡王对视一眼,眼神里的冷漠,还是让代郡王察觉出安初夏在顾及着他们另外几家。 于是代郡王对她点了点头,安初夏勾起唇角轻笑一下再无顾及,看见潘家人嚣张完要走,吩咐润松他们衙役给拦了下来。 今天该得罪的人已经得罪了,就算她现在轻易的放走潘家人,看潘大夫人母子三人的样子,也没打算轻饶了她。 既然横竖都得罪了,她还顾及什么,“潘夫人,人是他们几个纵马伤的,几位公子现在受伤不能出去道歉,你们作为他们的家人也有失教之过。 如果今天想要带走他们,你们几家就要在府衙门口,自己把赔偿的银子,分发给每个受到惊吓和受伤的百姓。 受伤的人按照伤情轻重给与赔偿,受惊的百姓每人就给五百文铜钱,买只鸡鸭回去吃压压惊吧! 如果你们觉得本官不公道,各家也可以自己和受到伤害的百姓们,自行商量赔偿多少,时间只限于今天太阳落山之前。” 潘大夫人和潘雅想要不管安初夏说的强行带走潘大公子,他们觉得安初夏根本不敢对她们母女动粗。 如果是普通的京照尹府尹的确不敢,毕竟潘大夫人身上有诰命在身,一般官员还真不敢动她。 安初夏冷冷的看着要把她送去做军妓的母女,肃然的对下面的衙役说道:“谁要再在公堂上吵闹,给我也拖出去打她十板子。” “你敢!”潘家母女听到此话不敢相信的瞪圆眼睛,愤怒的看着安初夏,觉得她简直疯了。 “我可是有二品诰命在身的户部尚书夫人,又此是你一个无品无级的京照府府尹,能够随便喊打喊杀的人。” 安初夏抿着唇勾起嘴角,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块,背面雕刻龙纹御字,正面刻有无品二字的金色令牌出来。 潘大夫人见此令牌眼神闪了闪,她怎么会不知道这块就是当今皇上,赐给这位状元的无品令牌。 不仅能够打犯错的皇亲贵胄,同样也能打朝臣权贵,何况她们这些诰命夫人了。 最后潘大夫人只能憋着一口气,吩咐下人去银号兑换回碎银铜板,被衙役领到府衙大门口,开始给前来的百姓发赔偿银子。 衙役还免费给他们维持秩序。 其他几家见此也只能跟着去兑换回碎银铜钱,为自家不听话的子弟做善后工作。 代郡王更绝她就站在一边微笑的看着,让下人扶着的倒霉儿子,亲自在那里给前来的百姓发赔偿银子。 安初夏看见小郡王面对百姓时那爆红的脸,他恐怕这辈子也不会再做,纵马奔长街这种无脑的事了。 武安侯庶子二叔和文昌伯家的大哥看见代郡王这么做,在若有所思过后,也没让下人提前把自家两个倒霉玩意送回去。 虽然没有像代郡王一样让自家儿子亲自给百姓发赔偿银子,但也让被仆人扶着的两人在旁边看着,想要反抗均被成功镇压。 几个贵公子无奈只好面对,被他们纵马奔腾时惊慌失措摔倒惨叫,惹的他们哈哈大笑的百姓。 这天皇城长街上排起长长的队伍,不管有没有被撞到的百姓都可以,以被惊吓到为由在这里领到五百文压惊钱。 早产的孕妇家人得到五十两巨款的赔偿,摔伤擦伤的百姓均得到十两,五两,不等的赔偿银子。 几个手臂脱臼的衙役,几家看在安初夏这个活阎王的面子上,也每人给了二三十两银子作为补偿。 虽然单个看起来补偿的银子不多,但架不住人多呀! 只要听说了的百姓不管有没有在长街上被马惊到,都会来领五百文压惊钱。 几个穿着锦衣坐在对面茶楼上,看见这一幕的中年人对视一眼,决定回去不管家里有没有不听话的晚辈,都要敲打一番。 他们可不想被这个不讲情面的状元府尹,拉出来给晚辈发赔偿银子这么丢脸面的事。 等到太阳落山前几家人,最少也赔偿出去千儿百两银子,像几个世家大族他们本来就要拿这多钱出来赔偿,除了有些丢面子外并没觉得什么。 可是对于只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作为赔偿的侍郎府和五品官家,这多出来的一半银子,就让来的两位夫人心疼不已了。 夕阳刚要落不落时两家就收拾东西,把人抬上马车就溜了。 卢山长在临走的时候,看向安初夏的眼神也没有以前那般和蔼,只是叹息一声带着随从也跟着离开了。 潘大夫人母女人也在狠狠瞪了一眼安初夏后,带着潘大公子上了马车。 安初夏亲自走过来把其他三家人送上马车,向他们拱了拱手,几个纨绔奇怪不解的看着,家人和这个打他们板子的坏人,互相友好的告别离开。 眼睛里的疑惑不解,都快溢了出来。 (本章完) 126顾家进京 代郡王临走的时候对安初夏说道,“你要多注意潘家和潘贵妃,你不仅打了潘大公子,还让潘家丢了面子,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代郡王说完就带着屁股疼的儿子,转身上了,马车离开了。 马车上捂着庇股的萧郢疼的直咧嘴,狠狠的说道:“臭丫头敢打我屁股,等我好了…看我怎么去找你算账。” 代郡王就那样不言不语的看着自己儿子,也不阻止他说的话,如果自己儿子真有能耐把场子找回来,他也就不会落得屁股开花的下场了。 潘大夫人回来后找到大夫给儿子看伤,听大夫说庇股上都被板子打破了,气的把房间里几个价值不菲的观赏瓶都打碎了。 “好你一个新科女状元,我潘家与你势不两立! 来人呐,给我换一身衣服,我要进宫见贵妃!” 在潘夫人进宫向潘贵妃告状去的时候,安初夏在慰问了受伤的衙役后,给他们放了一段时间的假期休养,等手臂恢复后再来当差。 没受伤的衙役有些羡慕的看着怀里揣着银子,还能回家休息的同伴,后悔当时自己怎么没勇敢的去把马腿打断,控制住长街上那时混乱的局面。 安初夏走出衙门就看见好多得到赔偿的百姓,向她鞠躬道谢,一位衣服上还留有几个脚印的老汉。 用着苍老感激的声音说道:“大人谢谢你给我们做主,要不老汉今天就白被踩了。” 要是以前遇见这样的事,最多那些受了重伤的人会得到极少的补偿。 像他们这些身上受到踩压擦伤,还有一些小商贩被毁坏的商品,都很有可能得不到赔偿。 “这都是本官应该做的,天不早了,大家赶快回去吧!” 安初夏微笑着把那些留在这里等着感谢她的百姓,安抚一番劝散开了。 润松今天没和左望一起回小院,他的手臂也在拦马时受伤了,不过没有脱臼那么严重。 自然得到的补偿也没那么多,他按照自己伤情收了十两银子。 安初夏看见和安子希坐在马车前面的润松,自然知道他是为什么要跟着她回去,还不是因为今天在公堂上看见自己老师来京了。 既然老师顾童生都来京了,他心里一直惦记的人怎么会没回来。 路过酒楼的时候安初夏让安子希,从里面定了一些招牌菜,准备带回去招待老师一家。 润松也跟了进去回来的时候,安初夏就闻到其中多了几样,顾芳妙特别爱吃的菜肴。 到家后安初夏果然看见顾童生一家,还有一直没等到史部分配职务的王立斌。 她又回头吩咐安子希,去把隔着两条街住的墨子洛和陈翰接来,晚上大家一起吃个饭。 安初夏进来后先给老师顾童生和师母古氏行礼,脸上又瘦了一圈的顾芳妙,跑过来抱住安初夏的胳膊就不撒手。 还是古氏走过来把孙女拉开,自己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把安初夏看了一遍,这才笑着说道:“好像长高了一些,也比以前瘦了!” 安初夏只是但笑不语,对于疼爱自己的长辈,只要离开他们一段时间,总会心疼的感觉晚辈在外没吃好瘦了。 顾童生坐在上首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神情间隐隐带着一抹骄傲的看着自己的学生。 安初夏也给王立斌行了一个平辈礼,“王师兄,感谢你路上照顾老师一家,一路辛苦了!” “师妹说的那里话,我应该多谢顾先生和古伯母,一路上对我多有照顾才是!”王立斌谦让的回道。 师兄妹相视而笑,都不在提这事。 墨子洛和陈翰听说安初夏邀请他们过来吃饭,得知王立斌和安师妹的老师一家来京,两人换了一身衣服就过来了。 两人来到府里后互相见礼寒暄一番,石玉就进来问:“…可以开饭了吗?” “…可以了…上菜吧!”安初夏回答道。 润松进来给顾童生和古氏两位长辈行完礼后,一双幽深的眸子,就暗暗追随着那个可爱的身影没有离开。 石玉带着几个下人把饭菜上齐后,大家也都按照顺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古氏看见石玉坐在安初夏旁边时,眼中闪过一道诧异的神色。 偏头看了顾童生一眼,只见自家老头子好像没看见一样,已经喝着自己爱徒敬他的酒了。 因为在小院里吃饭的时候,石玉就经常坐在安初夏身旁,他们这些在小院吃过饭的人,都没觉得这有什么。 也只要年龄大的古氏看出了石玉的小心思。 饭后安顿好一路疲乏的顾童生老两口休息,石玉这个大管家也有事忙,顾芳妙也被某人拐去别处聊天去了。 厅堂里就剩下安初夏和墨子洛,陈翰,王立斌师兄妹四人。 墨子洛和陈翰两个人,又佩服又担心的看着安初夏,最终还是墨子洛忧心的说道:“安师妹,听说你今天把京城里,几个有名的纨绔都打了? 还让他们的家人,亲自给那些受伤的百姓发赔偿银子!当时听到你做的这件事,师兄真的很为有你这样的师妹而骄傲! 可是之后听到其他人议论你打的那几个纨绔,家世都很了不得,特别是这段时间常听人说的那个权倾朝野的潘家。 听那些人说,你这次惹到了他们几家,恐怕以后的仕途难保!” 其实墨子洛和陈翰听到得比这话还严重,有人已经预测安初夏得罪了潘家,最后恐怕就连小命也保不住。 这件事安初夏也有想过,接下来她的日子不会好过,为了安全起见,她要尽早把老师一家安排到安全的地方。 师兄妹几人聊到很晚临走的时候,安初夏让他们这段时间不要和她接触过于频繁。 墨子洛,陈翰,王立斌三个师兄都不赞同的看着安初夏,他们是那种遇到事就抛弃师妹的人么。 安初夏却对着他们说:“如果我真因为惹到潘家,被人收拾了,只要几位师兄没事,师妹无论以后做什么都有你们罩着。 要是我们师兄妹被人一锅端了,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全白费了,这种蠢事要是谁做了,就不要怪我不认他这个师兄!” 墨子洛三人对视一眼,心里也认同安初夏说的话,要是师妹真遇到什么事了,只要他们还在总有她再次出头之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