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歌德魔导学院》 第1章 明星学院 第1章 明星学院 《西元1927年9月27日》 “埃利尔”位在某个大王国的城镇。 这座人口密集的城镇拥有庞大的占地,虽然不是王国的首都,但生活水准与开发程度不落于首都,财富程度不仅几度登上全王国第一位,教育水准更是惊人。 因为埃利尔里拥有一间响彻云霄的明星学院——圣歌德魔导学院。 在这个魔法世界里,人类的生活充斥着各种法术与咒文。 魔法的重要程度堪比水资源般重要且珍贵。 而圣歌德魔法学院正善于开发青年学子的魔法资质。 人类社会对善于施展魔法的人才划分出不少的位阶。 ——可以施展魔法的魔导师。 ——可以共用精灵力量的精灵使。 ——专门操使魔器的驭器师。 ——负责传递福音的圣职者。 主流的魔法职业大概就这四个。 而毕业于圣歌德魔导学院的人才都是完美融入每个职业的资优生。 高达95%的就业率使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声名大噪。 然而,在孕育出文武双全的学生背后,圣歌德讲求更加精锐的师资。 关于魔导讲师或教练,王国有订定出简单的阶层类别。 由最低阶的“c阶导师”、中段等级的“b阶导师”以及最高级的“a阶导师”。 c阶导师大部分都是负责十六岁以下的年龄层,只有少数资历深厚的导师,能够指导十六岁以上的青年或成年学子,但大多也是负责助教的工作。 b阶导师开始能够负责十六岁以上的年龄层,但工作内容几乎都是以“助教”的身分执行,有关正堂的教导基本上仍然沾不上边。 当然,资历深厚又是另一回事。 至于a阶导师的权威则涵盖全年龄层。 不过即便是a阶导师,仍然无法执教士官兵校的学生,除了执教内容几乎不同之外,王国赋予的权力也不允许。 顺带一提,a阶与b阶导师都需要王国教育局的考核认证。 而c阶导师只需要地方局处或毕业校院的证书即可。 圣歌德魔导学院专门指导十六岁以上的高校生,也开放社会人士的进修。 这非常显而易见—— 能够入职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导师也就只有符合资历的a阶导师与b阶导师。 毫无c阶导师的位置。 这是王国教育局百年以来的传统,也是圣歌德魔导学院亘古不变的规则。 不过。 传统正是要拿来打破。 世界上也不存在亘古不变的道理。 9月27日——这天正是整个教育历史上的“大突破”。 这天依旧是个风光明媚的好天气,只不过气候似乎有点转凉。 远望着埃利尔的街景仿佛密集的蛛网,每条红砖道互相紧邻交错。 人潮快挤满宽松的砖道。 虽说埃利尔的生活水准颇高,但贫富差距却很悬殊。 这其实也是整个王国的问题,并不只有埃利尔存在。 肉眼可见街道上全是享尽荣华富贵的公子们或贵妇们。 但在暗巷中却有不少灰头土脸的乞丐们,可谓光与暗的鲜明对比。 在华丽衣裳的来往中,掺杂一名穿着朴素的年轻男子与身穿墨绿西装的男执事。 两人身高差不多,从外观来看都像是年近三十的成熟男子。 不过男执事似乎很尊重身前的年轻男子,倒不如说将他视为“主人”。 年轻男子确实散发著难以接近的强大气场,不过男子本身似乎很压抑那种压迫气场,因为他尝试表现出平易近人的微笑,看起来僵硬不自然。 显然男子平常并不爱笑,天生的扑克脸。 不仅是生硬的表情,穿着搭配也与死沉的个性相呼应。 纯黑的连身衣袍没有设计半点花纹,只有紧闭领口的拉链条,看起来朴素单纯。 男子留有遮住右半张脸的乌黑斜浏海,深邃的左眼眸散发著祥和却哀伤的气息。 那深邃乌黑的眼眸就是整个人为何表现不出慈蔼的原因——带点邪气及寒气。 整个人没有什么特别的配件,硬要说的话——那副纯白的手套吧。 与衣袍相同没有半点花纹,肉眼粗估应该是丝绸做的手套。 但只要有点魔法底子的人都能看出,那副并不是普通的白手套,似乎附加某种封印术式。 至于紧跟在男子身后的执事,他的穿着风格与男子南辕北辙。 一整套订制的墨绿色的紧身西装,凸显出男执事纤细精实的身材,身材比例完美的七比三,那挺起的胸膛与手臂,隐隐显示练武之人的精干。 滑顺的银白长发披散在双肩,露出的额间刺上“蜈蚣”的图案,肌肤看似有点苍白却很有精神,双眼绽放著炯炯有神的气息,与男子沉闷的气息呈现鲜明对比。 奇特的是,这位执事同样戴有纯白的纯白手套,乍看之下与主人的手套相同,实际上,不仅材质与男子不同,也感受不到元素的波动,是普通的白布疋织成。 苍白的脸谱挂著的,都是自信的微笑。 然而,微笑却感受不到阳光,与那名男主人一样,浑身散发著阴暗与不祥的阴暗气息。 让人无法不去注意到这对神祕的主仆。 两人之间存在着主仆关系——男子是主、男执事是仆。 执事保持着与男子五步的距离,双眼随时紧盯着周围的危险,没有丝毫松懈。 两人的气息与着装风格很快就受到周围富人们的注意。 看起来土气的装扮却又不敢让人放下戒心,而且似乎原本就不是埃利尔的居民。 到底是谁? 两人显然不在意周围富人们的眼神,他们笔直朝某间酒馆走了进去。 酒馆外头的装潢看起来奢华,看起来价位并不低。 事实也是如此。 推开大门。 酒馆内满是到店疯狂消费的富人们,空气里填满难闻的酒气与叫嚣的喧哗声。 真吵闹。 两人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嫌弃,但心里都存有抱怨。 不过既然都走进来了,那就稍微忍耐吧。 店内消费的客人并不多,至少还没到客满的状态。 男子粗略的看着几个空座位,最后选定酒馆角落的那两个空位。 第2章 屠杀 第2章 屠杀 “先休息吧。” 以低沉的命令口气向身后的男执事说著。 “遵旨。” 男执事恭谦的回应并微微鞠躬。 两人朝那空位走去。 自然也受到其他富人的瞪视。 虽说衣袍花样朴素且款式普通,但整体来说也不到贫穷的程度,顶多是中低阶层的平民会穿的衣服款式。 然而—— 在这些挥金如土的富人眼中只不过是几块破布疋织成的脏衣。 更别说男子完全没把这些富人放在眼里,毫不理会瞪视的继续走着。 麻烦自然向男子找上门来。 正准备坐在木椅时,有双精壮的小腿不礼貌的跨在男子准备座下去的位置。 摆明不让男子坐。 男子似乎早有这个预料,脸神没有变化。 平静的眼神顺沿着长腿的方向看去。 是位身穿紫罗兰花纹燕尾服的中年男子。 想必是位身分不凡的伯爵。 从那头受到多层护发剂保养的短卷红发与修剪到完美的山羊胡就能看出。 那脸白嫩的脸庞上堆满了对男子的歧视。 小白脸的模样明显没受过半点战斗训练。 不夸张,随便找一名魔导学院的学生都能够将其打败。 那么这些贵族何来嚣张的气焰? 他们明显不是两人的对手。 男子不禁意的看向酒店的门口。 早已被诸多私人护卫团挡住,各个人高马大,身上的衣袍都有元素的波动,估计是对装备附加增益魔法,能够强化防御。 原来如此,那群护卫就这么挡在门口,明显是这些贵族的走狗,那么逃跑也没用。 看来只能沟通了。 男子重新站稳并堆起僵硬的笑容。 “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位置!本大爷已经事先预订好,请离开吧。” “原来如此!那么请问您还有事先预订店内那些空位?” “呵呵呵呵……全部的空位都被我预定好了!” 无礼男爵的回应让店内所有富人哄堂大笑。 男子的表情没有丝毫的为难或是受到嘲笑而有的尴尬。还是相当泰然的微笑。 “既然店内已经没有位置了,那我们也只好离开了。” 话虽如此。 店门口的私人护卫们并没有打算离开。这是贵族富人们给予男子的陷阱。 “我们有说你可以离开吗?” “什么意思?” 男子依旧保持微笑的问著。 “事到如今还问我们为什么?你也太过愚笨了吧?” “我认为我并没有做些让你们难堪的事情?问这个问题我觉得非常合理。” “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你这贫穷的存在本身就是让我们感到不舒服的原因!” “贫穷……?喔!原来如此!你们认为我很穷吗?” “就你这身破烂衣服跟打扮,我想应该是从哪个农村流落过来的老鼠吧!” “……以貌取人是非常不对的事情喔。算了——毕竟我的时间非常宝贵,没什么时间陪各位‘大人’聊天,我就先问问要如何离开这里吧。” “离开啊?很简单!跪在地上舔 我的脚趾!” 男爵才刚说完,原先跨在木椅上的双脚马上就踹向男子的腰部,精准的踢中靠近摄护腺的部位,理应是非常疼痛的,正常男人都无法承受这种痛苦…… 男子完全没有展露出腰部被狠踹的痛苦表情,那双眼眸依旧泰然且冷淡,仿佛这一脚根本不是踢在他身上似的,显得踹出这脚的男爵像个对空气发泄的蠢蛋。 这淡定的反应让男爵有些震惊,这脚应该踹得不轻吧!? 男子从容的看着踹向自己腰部的双脚。 脸色完全没有愤怒的模样,还是那么从容悠闲。 “如果我拒绝呢?” “拒绝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在围观的富人群中传来这般威胁。 而这般威胁不仅是提醒著男子,更是暗示著围阻在门口的护卫们。 护卫们纷纷摩拳擦掌的瞪着男子。 看来是不免要发生一点“小摩擦”。 男子最后看向柜台的老板,正以看好戏的心态藐视著自己。 原来如此。 男子气定神闲的缓举右手,随手拉紧穿戴在右手上的白手套,为了接下来的“战斗”做出相当的准备,举止皆散发出居高临下的王者气息。 随着身旁执事的嘴角勾起,酒馆的大门正式紧闭。 让我接受这个城镇给予我的盛情邀约吧。 距离男子与执事两人进入酒馆也有五分钟了。 两人随后推开大门走出酒馆,浑身干净不留半点痕迹。 泰然的表情与刚走进酒馆时一模一样,简直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 男主人写意的先迈出酒馆,随后跟上的执事这才走出酒馆,转过身温柔的阖上大门,依旧弯起的眼角仔细确认著大门是否紧闭,这才继续紧跟在男子身后。 此时,一名年轻女孩正想走进酒馆,与两人擦肩而过。 走的方向正是酒馆的门口。 清秀的外貌与打扮估计不到20岁。 两人见状倒也不紧张。只不过,男子的眼神多了点凶意——瞥向身后的执事。 那是沉默的命令。 执事嘴角微微上扬,随后伸出右手阻止女孩进店。 不慌不忙的表现出和蔼的微笑,向女孩搭话。 “不好意思,这间酒馆已经休息了。” “休息了?可是父亲还没回家呢。” “酒馆老板的身体似乎不太舒服。您父亲是哪位?” “恩,是这个镇上有名的宝珠鉴定家,难道两位没看过?” “不好意思,我跟主人是从外地远赴于此工作的人,对这里并没有这么熟悉。” “是外来客吗?正好我未来想成为本镇的向导,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带你们熟悉这座城镇喔!就当作是我成为响导前的练习吧!” 女孩热情的微笑着,怀着憧憬的邀约著。 看起来单纯且洁白,与这座城镇的腐败呈现不小的对比。 “真是难得,小小年纪就敢与陌生人攀谈,看来确实很有潜力成为响导。” 男执事是如此钦佩的称赞著女孩。 “谢谢您的钦定!” “不客气。话说,酒馆老板因为身体不适而提早歇业,我们正也是因此而离开,说不定妳的父亲已经回到家了,不赶快回家吗?” 第3章 糟糕的治安 第3章 糟糕的治安 “喔!对哦!既然如此我们就改天见!如果有对城镇不熟的地方,欢迎来到城镇东边的银楼——‘桂花银楼’来找我,届时再带你们去城内有名的小吃摊晃晃!” “嗯!请务必。” “那么再见了!” 女孩灿烂的微笑并转身跑去。 殊不知,紧闭大门的缝底渗出些许鲜红的血液。 女孩完全没发觉。 暗藏在执事背后的左手,已经不是手掌的形态,而是接近“手刀”的崎岖模样。 直到女孩远去的身影消失在两人眼中,手刀才恢复原样。 男子善意的拍著执事的右肩。 这轻拍提醒著执事“收起你的杀意”。 执事当即道歉。 “非常抱歉。” “没什么好道歉,不过不需要这么堤防。总之现在先到‘学院’报到吧。” 话音刚落,男子从衣袍内衬中掏出崭新的羊皮地图。 里面密密麻麻的黑线刻画著这座城镇的全貌。 “九狗罗似乎说他会在学院门口等我们吧?” “是,好像说是城镇内有什么必须要见的大人物,所以先让我们在附近晃悠。” “……话是这么说,但初来乍到,实在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也只能先前去学院等待九狗罗大人了吧?” “那家伙总是那么脱线,增添不少麻烦,包括让我成为导师这件事情也是。” 男子略有不悦的抱怨著。 “有需要小的替您带路吗?” “你有事先探查这里的路径?” “是的,事先让‘部下们’占据附近的重点位置并回报。” “既然如此,出发吧。” “遵旨。” 男子将地图折成小片纸块并收回衣袍内,与执事一起往城镇中心悠然走去。 ——西元1928年1月25日—— 在城镇的某处街道中,传来械斗的吵杂声。 成群的黑衣刺客正在偷袭行经的商队。 刺客群数量接近百名,然而,商队的护卫群却仅仅只有十名。 这里的治安比想像中的还要糟糕,因为这次的偷袭大辣辣的发生在大街上。 然而,两旁门窗紧闭,尽管惨叫声已然传遍大街小巷,却不见半个民众通报。 连管制安全的军队都没有。 以大理石堆砌的大街上全是鲜红的血泊,缝隙间已经填满血液甚至满溢,冰冷的路面上躺卧不少永眠的亡者——放眼望去都是商队的护卫。 根本就不用看下去。 面对这种以寡敌众的劣势,等待的只有惨忍的败局。 “啊——————!” 随着武器碰撞的声响回荡,最后的惨叫声随之响起,同时,也是最后的亡者。 只剩下载满黄金的马车与坐在马车后方的一对父女。 父女已然被漆黑的刺客群包围。 白发苍苍的父亲紧抱着瑟瑟发抖的女儿,凶狠的眼神与枯老的肉体呈搞笑的对比。 明知道即便使尽吃奶的力气,也会成为刀下亡魂,但仍执拗的怒瞪着刺客。 做不了什么事情。 马夫同样葬身于这次突袭中,而马匹也残忍地遭到截肢,只剩下哀号的力气。 逃不了。 几名彪形大汉往父亲怀中的女儿走去,似乎企图要劫走仍年幼的女儿。 “你们要多少黄金我都可以!不要劫走我的女儿!” 看穿对方意图的老父亲终于卸下不礼貌的怒视,抛下所有尊严的求饶著。 不过对方不领情,意图不轨的双脚还在朝瑟瑟发抖的女儿靠近。 “既然黄金都已经到手了,你不认为这个交易没什么意义吗?” “那那那……我把我商会里所有的财产都送给你们!” “那种东西只需要靠抢劫就能够夺得。” “那么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钱财已经不愁,缺少的是能够卖艺卖身的女人。” 刺客说得正是老父亲怀中的女儿。 对方相当光明正大的曝光自己的意图,这让女儿更加害怕,身体更蜷缩成一团。 只能靠着老父亲的体温得到些许的安抚。 但这些终究只是短暂的。 刺客已经站在与父女俩距离一步的位置,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刀。 “最后的警告,松开你怀中的女儿,不然,别怪我无情。” “我不要!” 这是老父亲最后的尊严,同时,也是最后一句话。 “那就去死吧!” 冷冽的黑夜中,银白的刀光迅速的划破空气。 老父亲依旧紧抱着女儿,即便化作尸体,也要成为女儿最后的围墙。 不过却没有预料之中的疼痛? 吊人胃口的静默。 老父亲抱持着恐惧的心情缓缓睁开双眼,眼前的刺客已经消失了。 正确来说,是躺卧在正在扩散的血泊上。 刺客死了。 在一阵惊慌声中,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刺客接着倒下。 在逐渐倒下的身影里,快速流窜著灰白的人影。 速度快得无法看清身影的真面目,看似在奔跑的身形,却因飘逸的步伐,塑造出飘浮在空中的假象,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肉眼可以跟上的速度。 没有明显的魔法波纹,可能仅仅靠着武技而杀死这些刺客。 但这道人影浑身散发的气场,是令人无法轻易靠近的绝缘,仿佛君临时的沉重感,压迫着在场所有人。 老父亲都还未看见疑似救命恩人的脸庞,转眼间,只剩下最后一名刺客存活。 放眼望去,贼人们的尸体仿佛被怪物的利爪撕裂,皮开肉绽的血腥模样完全不留点尊严,用血流成河都不足以形容其惨烈的程度。根本不忍直视。 这骇人的画面不仅让父女俩看得惊心动魄,连最后一名刺客都吓得屁滚尿流。 刺客都已经腿软了,整个人跌坐在地面上。 也是时候让那道终究无法看清的身影现身,让刺客存活是刻意为之。 以瞬间出现在众人视线中的方式帅气登场,冷静的站在刺客的面前。 此时,父女俩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无法看清那道身影的脸庞。 因为他正戴着纯白的面具,但那洁白的脸具上,此时也染了红。 只有能够让双眼看见外物的两颗圆洞,这面具的设计相当的朴素单调。 身穿着与面具颜色相反的身黑衣袍,同样染上鲜红的血液。 双手都套上纯白的布手套,绯红的血迹沾在洁白的手套上更加显眼。 第4章 穷酸学院导师 第4章 穷酸学院导师 神秘的身影缓缓朝幸存的刺客走去。 自知不是对方的对手,刺客开始跪地求饶。 “我们知道错了!我们愿意承担所有的赔偿,也愿意作任何事情!” 连话都开始结巴,求饶的声音在空荡的大街裡更是清楚且凄厉。 不过神秘人完全不领情。 保持静默的瞪着,残酷的步伐依旧缓缓地靠近刺客,每步都宣告著死亡的降临。 最终——刺客受不了这种折磨。 “该死的!” 刺客失心疯的凝聚起火元素,开始朝神秘人胡乱砸着火魔法。 神秘人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愿,硬生生的承接所有攻击。 这可是真实的元素魔法,更何况还是不间断的猛攻——不死即伤。 吵杂的爆炸声与浓烟大量弥漫着空旷的街道。 直到贼人气力用尽,害怕且疯狂的火焰才浇熄,朦胧烟雾遮掩众人的视线—— “骸骨幽刃。” 从烟雾中突然窜出以冷冽白骨塑造而成的白骨长刀。惨白的剑身与骇人头颅造型,就算仅仅瞥过几眼,仍会在心中留下不小的阴影,甚至深刻映入脑海。 在没有人为操控的情况下,精准且深深的插入刺客的右胸口,鲜血渗出衣襟。 刺客瞪大布满血丝的双眼,眼神裡蕴含着惊恐与痛苦。 “为……为什么?” 刺客茫然的望着烟雾,神秘人的身影缓缓从烟雾中走出。 毫发无伤。 似乎能从面具的圆洞中看出神秘人的视线——是轻蔑的眼神。 终于开口。 “如果你想问为我为什么没事,那你大可放弃——你是不会理解的。” “你想……杀掉我吗?” “难道我的意图还不够明显吗?” 神秘人冷冷的说著,紧接着左手缓缓抬起——凭空召唤出同样骇人的白骨刀。 原来不是带在身边的真实刀具,而是靠着元素具现化的虚拟武具。 “骸骨幽刃。” 不等刺客倒抽一口凉气的机会,紧接在后的白骨刀迅速的射中刺客的左大腿。 “啊——————!” 漆黑的刺客装已经完整的吸满新鲜的血液,轻薄的衣装也变得沉重,虽然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害怕而导致的肌肉无力,也有部分原因是剧痛而导致的麻痺。 尽管是对自己与女儿意图不轨的敌人,父女俩依旧看得心有余悸。 这根本是虐待。 神秘人倒是非常冷静,似乎很习惯这种画面。 “接下来我要问你几个问题,如果诚实回答我的话,我就放你一马。” “好……” 冷汗直冒的贼人都已经有气无力地回应着,意识应该也开始模糊了吧。 不过神秘人根本不在乎对方的状态如何。 “你们是来自‘黑蛇组织’的爪牙吗?” “不……不是。” 刺客相当痛苦的否决著。 然而,这回答似乎让神秘人相当不满意,左大腿上的白骨刀插得更加深入。 疼痛感瞬间痛醒差点昏厥的贼人。 “呃——!我没说谎啊!” “没什么,只是觉得左胸口的白骨刀快要掉落了,在让刀子插得深点。” “好……好吧。” 听似荒谬的借口,不过目前的刺客只能任神秘人宰割。 “那我就继续问了——你对于‘黑白双煞’有多少认识?” “黑白双煞……?不……不认识。” “果真不认识?那么你们到底是谁?” “我们只是从城镇外潜入的盗贼。耳闻这座城镇的治安不佳,加上官商勾结的情况很严重,因此才选择挑选这作城镇当作稳定的收入来源。” “你们是不是太瞧不起城镇内的民间自卫团体?” “绝对……没有这回事!只是抱着……侥幸的心态,还请您……别误会。” “是吗?最后,我再问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 明摆着是最后的问题,却出乎贼人意料的简单好答。仿佛看见希望的曙光,强烈的生存意志使贼人耗尽气力的挤出正确的几个字——存活之道即刻到来! 本应该是这样的。 直到第三把隐藏许久的白骨骸刃,无声无息的贴近贼人的颈部。 亲吻。 “啊——————!” 刺客都还未讲出半个名子,已然身首异处。 第三支白骨刀凭空浮现在刺客的尸体旁,惨白的刀面上正滴著鲜血。 “嗯?不小心出手了吗?” 神秘人故作懊悔的自言自语着,不过平淡的口气早已暴露他的想法。 根本就没打算要放过他。 喷洒的血泉从断颈大肆喷涌著,遭到断头的肉体还再微微颤抖著。 父亲虽然害怕得浑身发抖,但也不忘迅速遮住女儿的双眼。 神秘人的视线似乎转向一旁的父女俩。 “你们是幸存者吗?” 搭话了!? 为了生存……还是乖乖地回答吧。 “是……是的。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只不过是路过而已。话说——这附近的房屋都没有住户吗?” 神迷人貌似很疑惑的观望两旁门窗紧闭的住户。 “并……并不清楚,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非常奇怪呢——这么吵杂的争斗声在大街传出,却没有半户人家通报?” “看周围住户的窗户都是暗的,我想应该是刚好不在家吧?” 其实老父亲也清楚,这些住户害怕著自身遭到波及,而对父女俩见死不救吧? 但害怕死亡即是人类的本性,自己根本不怪这些住户。倒不如说,这些住户没因为保护自己而白白送死,自己反而非常感谢这些住户的抉择。 然而,神秘人并不这么认为—— “隐藏于暗处的蛔虫,除了苟且偷生外,别无他用。” 听起来似乎带有愤怒口吻的话语,听起来很有深意,老父亲短时间无法理解。 但等到老父亲意识到时,神秘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接踵而来的,是环绕于空荡大街裡的惨叫声,从四周紧闭门窗的住户传出。 大街俨然被塑造成地狱的形象。 多么凄厉的惨叫声与家具碰撞声,多户以纸制成的门窗大量沾上骇人的血迹。 各扇门窗上的大片血迹皆是呈现放射性的扩散血迹,以老父亲的视角看去,仿佛正在看着一幅又一幅的画布染上颜料,看来豪迈的画面却正在描述著恐惧。 老父亲吓得开始尿失禁,温热且腥臭的尿液透过裤裆,沾染到女儿的衣服上 大概几分钟的时间,神秘人又现身于老父亲面前。 亲切的向老父亲说了声“我回来了”,同时,那双被布满鲜红的手套似乎正拎着类似灯笼的球体——原来是画上各种表情的灯笼。 皆是留有恐惧之情的人头。 神秘人的形象仿佛一位拎着死亡灯笼的守夜人。 将一张张惊恐未定的脸庞丢到老父亲的眼前,老父亲差点没有吐出来。 只有躲在怀中的女儿没有看见这幕恐怖的画面。但紧贴在加剧跳动的胸膛就可以得知,父亲正在见证著普通人类无法解释的恐怖画面。 “我帮你检查过了,周围的住户都在家裡。” “您……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其实我已经待在附近很久了,目睹了悲剧的过程。老实说,我本来想见死不救,但周围的蛔虫令我感到很不快,为了满足自己的杀欲,特此顺便救下你们。” “……原来你的见义勇为,只是用来满足杀人欲望的借口?” 这答案令老父亲顿时感到愤怒,正是这份愤怒,顿时忘去对神秘人的惧怕。 神秘人倒是气定神闲的点着头。 “这座城镇累积太多污浊的气息,必须清除。” “难以理解……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行为,却反过来说这些住户是污浊的气息。” “不需要理解。” 此时,神秘人像是盯上新猎物般,打量著老父亲怀中的女儿,冷冽的视线从面具洞孔窜出。老父亲确实感受到这股充斥着杀意的寒气,更加紧抱着怀中的女儿。 静静地观察几秒后,神秘人竟冷不防的主动问道: “我想征求你的同意——请问,你能被我杀掉吗?” “甚……什么!?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嗯……你有被我手刃的价值,这份价值非常珍贵,是足以让我动手的珍贵。” “等……等等!您不是刚刚才救下我们?这就要将我们杀掉,岂不是前功尽弃?” 连口吻都用回起初的“您”了,看来非常害怕死亡。 不,与其说害怕死亡,倒不如说害怕自己的女儿失去父亲的关怀吧。 老父亲的激烈反抗并不出预料。 “话并不是这么说的——你们的生死都在我的掌握中,只有我允许存活,你们才能继续活下去。我保护你们只是单纯不想交生死权拱手让给这群贼人,仅此。” “……无法理解,但恳求您了!女儿需要我的照顾,不能让她从小就变成孤儿啊。” “需要你的照顾……?真是不成材。” 嫌弃了老父亲的想法,同时,老父亲的颈部旁隐隐乍现一把白骨骸刃。 因害怕神秘人而专心注视的老父亲根本没有察觉到。 “请您怀揣著感谢的心情,踏上黄泉路吧!当然——感谢的人自然是我。” “拜托您放过老夫!至少……至少!让我把女儿扶养成人后在杀掉我吧!” “……到那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刹那间,冰冷的寒意渗入颈部,最后的画面停留在神秘人的脸庞—— 卸下那副冷淡残酷的伪装,映入眼帘是出乎预料的悲哀。深邃的眼眸闪烁著歉意,惨白的肌肤似乎诉说著最后的纯白,还有那微微开口的唇齿。 听觉似乎也被剥夺,即便如此,仍能听见以低沉嗓音汇聚的告别辞。 对不起。 就此告别残酷的世界。 短暂窒息的死寂。 等待女儿感觉到令自己安心的拥抱瞬间消失,她抱着狐疑的睁开双眼。 眼前的画面将会成为她人生中最沉痛的伤痕—— 老父亲死了。 在那具尸体上,一只右脚正践踏在老父亲的尸体上——正是紧挂面具的神秘人。 究竟抱持着怎样的心情面对这种场面,女儿压根没想过。 但满是泪痕的白皙脸庞上,多了份不应该是单纯女孩有的愤怒与仇恨。 怒视眼前的神秘人。 “不逃跑吗?” “你杀了我的父亲……?” “有时间在意一具冰冷的尸体,不如试着逃离这裡。我可是会杀了妳喔。” “你有种就杀了我啊!” 女孩几近崩溃的大吼著。 “不要将死亡看得如此廉价——” 眨眼间,神秘人瞬间消失在女孩的面前。 转瞬出现在女孩的身后,以手刀的方式重敲女孩的后颈,沉重的敲击麻痺神经。 “呜——————!” 女孩顿然失去力气,四肢无力的倒卧在地上,命运似的躺在死去的父亲身旁。 即将阖上的双眼已经没力气怒视著神秘人。 充满悲伤与不解的惆怅从女孩的眼眸裡流散,转达给已经停止呼吸的父亲。 祥和紧闭的苍老脸孔,女孩回忆起曾经的美好,刹那间,仿佛回到刚出生的时候。 模糊的视线即将堕入黑暗,身后再次传来神秘人的声音。 “如果痛恨着我,就想办法变得更强吧——我期待着妳的复仇。” 最后的宣告在逐渐走离的脚步声中消失。 那张穿戴白色面具的恶魔,套著纯白的恶魔手套,操使着白骨的诡谲魔法。 在痛失亲人的泪水中,含恨的双眼就此沉沉睡去。 ——西元1928年1月26号—— 早晨的报纸大量弥漫在喧闹的城镇裡—— 有关于“大量尸体横尸在街头”的最新消息不断流窜在城镇内。 民众们无不抱持恐慌的心情议论纷纷的讨论著。 因为这桩大型杀人案发生在军队戒备森严的富豪区,别说是杀人案,甚至连偷抢拐骗这种轻微罪刑也不曾发生。着实让民众们开始质疑对政府军力的权威。 政府当然不会忍受这样的事实。 早上十点左右,没有安排课程的福特斯一如既往地在学院外围闲晃着。 可能是为了独自享受早晨的宁静,他特别挑在无人打扰的河畔仰望着天空。 看似抑郁的脸神似乎有着什么心事。 今天的河畔非常吵杂。 本该宁静的空气裡充斥着铁甲兵的清脆脚步声,听起来急迫且焦躁。 福特斯故意不去理会身后这些吵杂的脚步声,依然故我的欣赏著蓝天。 但独自待在空荡的河畔旁,福特斯很快就成为这些铁甲兵的目标。 整齐的脚步声正在开始朝福特斯的背后靠近。 福特斯也不傻——感觉到对方的来意,他主动的转过身去。 轻松且和蔼的微笑迎接着脸色凝重的铁甲军队。 “请问你是……?” “我是隶属政府禁卫军的第三铁卫兵队长。” “原来是伟大的铁卫兵队长啊,请问找我做什么呢?” “没什么,只是想问你些问题。” 其中一名粗壮的铁甲兵持着坚硬的长枪,带有戒备的朝福特斯靠近。 从架势与口气来看,果然是这些铁甲兵的队长。 没持武器的左手拿起今早疯传的报纸,队长不客气的将其塞到福特斯的面前。 “你知道这个人吗?” 这么近的看当然难以看清——福特斯无奈的向后退了几步。 “让我仔细看看——” 福特斯相当专注地盯着以羊皮撰写的报纸。 报纸上的内容相当精简—— ——在某地区发现大量民众的尸体,其手段相当残忍,推断嫌犯应该是惯犯。 除了精简的内文之外,还有一幅以手绘的精致画像。 是一名穿戴着白面具的男子。 不过只有画出脸部,却没有其他身躯的部分。 福特斯反复阅览著,淡然的脸庞隐约浮出疑问——似乎正在找什么。 但这些铁甲兵可没有闲情逸致让福特斯拖时间。 很快就将手中的报纸收回。 面色凝重的队长相当不客气地追问著。 “有什么线索吗?” “不算什么线索。不过这个人戴着白色面具,我怎么可能知道这人的身分?” “那么你有在附近或是更远处看到有人携带类似的面具吗?” “恩……没什么印象。” 福特斯轻描淡写的回应着。 铁甲军队瞬间一阵失落感飘出——来自政府的压力真是不小。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苦寻无果而导致的愤怒,铁甲队长立即转移话题。 话题的重点突然放在福特斯身上。 “既然如此——请问你独自一人站在这裡做什么?” “呃?这与你们搜查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只是觉得你很可疑——” 铁甲队长抱持怀疑的眼神打量著福特斯。 无论是从服饰或举止来说,福特斯并不可疑——除了浑身特殊的气息外。 但这裡好歹也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边界,这般平凡的模样不应该出现在此处。 “这带地区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边界,看你这个样子应该不是导师吧?”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看起来应该不坏吧?” “并不是指你的为人模样——你这穷酸样不太像是老师呢。” 一阵刁钻的嘲讽引起身后铁甲兵的讥笑。 不过福特斯也不在乎铁甲兵的嘲讽,反倒跟着微笑着。 “虽然听起来很荒谬,但我正是你眼中的穷酸学院导师。” 福特斯相当义正严词的介绍著自己的身份。 第5章 美妙的爆炸 第5章 美妙的爆炸 看福特斯的脸神似乎不是谎骗自己,铁甲兵稍微收敛了嘲笑。 “阶级呢?” “c级导师。” 真实阶级曝光的瞬间,在场所有铁甲兵都停止了对福特斯的讥笑。 纷纷惊恐的互视著——包括带头嘲笑的那名铁甲兵队长。 这听似荒唐的笑话却让众士兵浑身冷汗。 刹那间,士兵们的脑内同时想起同个人的名子。 能够以c级导师的身分在圣歌德魔导学院教书,城镇内就只有那一个人—— 震惊全城镇的无名教师“福特斯”。 当然,这荒唐的身分起初是不被学院之外的民众知晓。 直到上个月的表演赛。 福特斯轻松写意的打赢这座城镇的大将军——“迪尔科特”。 但这并没有提升福特斯的名誉。 时至今日,那场表演赛的结果并没有被大众接受或认同。 除了众人不相信迪尔科特会战败之外,恐怕还是归咎于那天的混乱。 试图入侵校园的犯罪组织毫无预警的趁虚而入,在当天表演赛大肆破坏现场。 比赛也相当合理的遭到取消,有关胜负的结果自然无疾而终。 这也让民众们合理的认为福特斯未能够战胜迪尔科特——纵使事实摆在眼前。 在经过那次的混乱后,福特斯的荒唐身分就此公诸于世。 但政府并没有干涉。 应该说没有闲暇的空余时间干涉。 犯罪组织公然闯入魔导学院裡大开杀戒,对于政府而言是何等的耻辱? 除了抚平来自民间的质疑浪潮外,更要长期帮助学院的重建工作。 但这并不代表福特斯的身分受到政府的认可。 虽然学院并不隶属于政府的掌控,但政府仍然要定期供给学院的教育基金。 因为圣歌德魔导学院是这片土地上赫赫有名的明星学校,这份光环会为城镇带来不小的利益——观光、人口、商业、王国的补助甚至到捐赠都是环环相扣。 总结来说,政府若要顺利获得好处,最重要的还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名声。 如今,不仅是整个城镇,甚至连其他地区的民众都知道曾经风光的明星学院裡任教一名只有c级资格的三流导师 政府是绝对不会苟同这般老鼠屎。 这份信念从福特斯眼前这些铁甲兵的眼神中就可以感受到。 那股对于福特斯身分的排斥与鄙夷。 “你该不会就是表演赛中与迪尔科特战斗的那位导师吧?” “没想到我已经如此声名大噪,真可是受宠若惊。” 再次的确认让铁甲兵们都面面相觑。 短暂的沉默与凝视。 空气突然凝结,铁甲兵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带有不轨意图的盯着毫无防备的福特斯。 陡然间,队长面色凝重的向身后铁甲兵大声下令: “听令!围捕眼前这名导师。” “是!” 突如其来的围捕令让众铁甲兵们迅速的出动。 身穿漆黑长袍的男子就这么被众多银白铁甲兵包围,看起来格外显眼。 整齐划一的兵器纷纷指向手无寸铁的福特斯,步步逼近的矛头缓缓接近著。 这是多么嚣张的行径。 但其实福特斯也无可奈何——河畔的位置正好在学院边界的外围。 学院是无法保护福特斯的人身安全。 政府的铁甲兵都是相当强大的魔导师,同时也身兼强大的格斗术。 可以说毫无破绽。光是单挑一名铁甲兵就非常费力,更别说是数十名铁甲兵。 陷入如此重大的危机,福特斯却依然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 仿佛完全不在乎这些士兵的敌意。 虽然看起来毫不在乎,但福特斯仍旧抱持怀疑态度的问道: “你们不是在寻找杀人犯吗?怎么突然改变心意要围捕我?” “十分不巧,你今天非常不幸运——福特斯先生。” “是吗?我运气向来都不差的啊。” “看来你是高估自己的运气了” “看来真是如此。不过可以先向我明说关于我的罪状吗?” “呵呵呵呵……” 铁甲兵难掩开心与得意的冷笑着。 “你没有犯下任何的错——但就因为你激怒了政府高层。” “政府高层?喔——你是指你们的上司吗?” “没错。虽然我仍然不相信像你这种三流魔导师能够战胜迪尔科特大人,不过上级对于你似乎非常忌惮,于是在政府内部下达要活捉你回去的命令。” “活捉我?哈哈哈哈——————” 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福特斯笑得十分开心。 完全不像是被一群铁甲兵包围时该有的反应。 “你笑什么?” “竟然说要活捉我,这不就摆明要牺牲你们吗?” “何来这种说法?” 因为这不该有的笑声,顿时有些激怒铁甲兵们的理智。 质问福特斯的口气是多么凝重且愤怒。 福特斯慢慢收回猖狂的微笑,再次挂回原先的冷静—— “难道你们都认为政府高层的那些官员们是笨蛋吗?对于我的存在保持高度的警觉与戒备,这不说明他们相当惧怕我的实力。光凭你们有办法活捉我吗?” “哼——只不过是虎假虎威。上级惧怕的不是你,而是保护你的学院罢了。” “你们当真都这么认为?” “论合理性来说,上级们是没有必要害怕只有c级资格的导师。也许迪尔科特大人战败给你也是受到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压迫,都是为了保护你的手段。” “你这样说还真有这种可能性呢!” 福特斯相当佩服的认同著。 不过那双眼神依旧相当平淡,就像是在看着一群稚嫩小孩般的逗趣。 “话说——有关于要活捉我的悬赏应该是不公开的,我想知道你们能拿到多少悬赏金?” 铁甲兵露出邪恶的笑容——认同了福特斯的推测。 接着毫不犹豫地说出金额。 “三万钻石币。” 这绝非是小数目——这已经足够买下整块开发潜力高的大片土地。 为了配合铁甲兵的兴奋情绪,福特斯只好故作震惊的配合著。 “没想到我的身价竟然值这么多钱,那我还真是三生有幸!” “你就抱持着这份荣幸束手就擒吧。” 因为活生生的猎物正手无寸铁的站在眼前,嘴角已经撑得不能再更开心了。 铁甲兵缓缓举起兵器,准备对孤身一人的福特斯进行活捉。 因为这一带本来就没有民众会经过,所以这次的围捕是绝对隐密的。 可以说是福特斯将自己逼入险境。 不过福特斯就像是早已料到对方的意图,丝毫不慌张。 看似孤身奋战的身影,他看向这些铁甲兵的眼神却是多么冷淡。 仿佛正在嘲笑他们的弱小。 双方陷入相当沉重的杀气中——最终释放。 “攻击!” 激昂的进攻宣告从铁甲兵队长的口中吼出。 同时间,福特斯气定神闲的启动预先设下的延迟魔法。 “冥界引渡——黄泉。” 武器还在冲向福特斯的身体,不过身体倒开始迟钝。 应该说僵硬。 四肢仿佛受到冰冷坚硬的铁链束缚变得愚钝缓慢,连流淌在体内的血液都随之干涸,甚至感受不到四周空气的温度或触感,只觉得呼吸变得很困难。 简直就像是身陷于无尽汪洋中,症状与溺水无异。 铁甲兵们正努力的攻向手无寸铁的福特斯,无奈速度变得非常缓慢,不说还以为是慢动作的搞笑画面。 不过说话的速度还是正常的。 铁甲兵队长扭动着难以动弹的颈部看向四周。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的速度怎么都变这么慢?” “是……是的,感觉好像被操控似的难以移动。” “你……你这三流导师对我们做了什么?” “队长!请你看看周围!” 在慌张焦躁的脸孔中,终于有个脑袋清晰的视线察觉到周遭的异样。 众人将视线从福特斯的身上移开,转而望向周围。 脸色不禁变得惊恐且狐疑。 不只身体的异样——周围的景象出现了难以置信的剧变。 清新的空气不知何时变成浓烈的怪味,有点像是食物过期的酸味但又不觉得刺鼻,反倒有些温和。 众人本在阳光明媚的河边,如今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或亮眼的光芒,只剩下微弱的暗光充斥在许多缓满行动的身影,增添些许诡谲的氛围。 直到专注的观察周围后,士兵们这才明白—— 自己正处在弥漫着漆黑雲雾的漆黑空间裡——雲雾朦胧却又无法触及,看似流水般的柔软却又像是以黑铁打造的铜墙铁壁,将众人囚禁在同个空间裡。 这绝非普通的雲雾。 仿佛能从淡薄的雲雾中听见悽惨的哀号与悲鸣的泣涕。 端看这种种恐怖的氛围与警示,这足以被称为是来自于“亡灵的低语”。 在时间被过度放慢的空间裡,福特斯是唯一能够正常游走的人。 依旧还是平淡的双眼环视士兵们。 “因为突然转移到不同的空间会产生时间错动,若没有当即调整肉体对于新空间的时间差,会导致你们的器官加速衰老或是加速年幼化。为此为了配合新空间的时间流动速率,像这样仿佛被放慢速度的现象是非常正常的,请各位放心。” 纵使听起来相当魔幻,但也不算是无法接受。 队长瞪视福特斯的脸几秒钟,察觉到他并没有骗自己。 由此可证,福特斯没有打算立即杀掉我们。 除此之外,眼前的怪象推翻了自己先前对福特斯的歧见——这家伙无疑是怪物。 冷静的衡量现在的情境,队长当机立断的放弃挣扎,转而开始向福特斯问话。 “你刚刚提到我们已经被转移到不同的空间,那我想问个问题——这裡应该不是位在人类世界的某个地方吧?” “非常机灵。这裡确实不是现实世界的某个地方,而是超越现实世界的新空间。” “正常的人类有办法达到这种境界吗?” “如果是指任意移动到不同维度空间的话,恐怕是没办法达成的境界。” “你这不就间接表明你自己不是人类?” “表明有什么用?正常人是不会听信我的话,在凡人耳中只不过是无稽之谈。” “如果你不是人类那你又会是什么种族?” 队长小心翼翼的将话题重心转移到自己的疑惑上,眼前的男人肯定不是正常人。 只可惜福特斯非常机警。 他笑而不语并开始将藏有杀机的笑脸转向队长身旁的其他士兵。 福特斯主动的转移话题。 “你们侵犯到我的自由与安全,我没必要回答你的所有问题。倒是有关我变成政府内部的通缉犯这件事情,我感到非常有兴趣。” “我对我与弟兄们的莽撞表示最高的歉意——当然!我不会肤浅到打算以口头抱歉作为补偿你的方法,所以请你告诉我们应该如何向你谢罪。” “我的要求可能会非常过分,这样你也愿意吗?” 面对狮子大开口的福特斯,队长只能答应了。 现在的自己与弟兄们完全无法反击,自身的性命完全在福特斯的掌握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先顺着福特斯的要求。 还是先答应呼咙过去吧。 “我当然愿意,我们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且对你恶言相向,身为政府军与人名的标榜,这行为非常不应该。那怕是奉献自己的一切——我们也在所不辞。” “不愧是政府军培养出来的队长,对于这方面的礼仪还是非常清楚的。” “那是自然,所以告诉我你想要的赔罪吧!我会尽队长的权力替你实现。” “赔罪我倒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怕这份大礼太过重大你可能承受不了。” “尽管开口吧!” 福特斯故作为难的打量著队长。 “在提出我的要求前,我想先问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你可知道这空间裡藏着什么东西吗?” 福特斯的问题不禁让队长往四周环视,连士兵们都好奇地看向周围。 却看不出个所以然。 约莫几秒钟的观察后,队长摸不著头绪的摇摇头。 “藏了什么?” 福特斯难得的微笑。 “这是被称为‘冥魂囚狱’的禁地,并非是虚拟的空间,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白话来说不就是监狱,可你之前不是说这裡不是现实世界吗?” “确实就是座监狱,有什么疑问吗?” “既然是真实存在的监狱,那怎么可能不在真实世界?” “原因就是我刚开始问你们的答案。” “你是说这附近藏了些什么?” “坦白来说‘祂’们并不是躲藏在周围,只是你们看不见罢了。” 刹那间,队长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 灵敏的他瞬间听懂了福特斯的弦外之音。 那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得福特斯非常满意。 “这裡正是囚禁亡魂的监狱,也就是所谓的‘冥界’。” “冥界!?” 不仅是沉稳的队长,周围的士兵们都诧异的异口同声。 不理会众人的夸张情绪,福特斯意犹未尽的开始解释周围的一切。 “虽然冥界并不归我掌管,但我仍有权力进出这裡——不过这份权力也不是与生俱来的霸权,是需要‘代价’的双面刃。” “那么……代价是什么?” “呵呵呵呵……说了那么多还不明白吗?既然这裡是囚禁亡灵的监狱,理应就需要更多的‘囚犯’关押在这裡吧。” 队长顿时惊慌失措的瞪大双眼。 “难……难道你想要杀掉我们!?” “放心吧!死亡的过程堪比脱胎换骨般舒适且快速,倒不如说是投身于天堂的前置作业,不会让你们感受到一丝的疼痛。” “不不不……!我是绝对不会答应你的!” 队长连忙摇著头,赖皮的拒绝福特斯的请求。 殊不知自己早已答应福特斯自己愿意奉献一切,福特斯非常讨厌言而无信的人。 “在冥界裡讲求信实,你的行为无疑冒犯了这裡的戒律——为此就给你点惩罚。” 略显谴责的口吻才刚结束,福特斯的眼神立马转向队长身后的某位士兵。 “尸骨引爆。” “啊—————!” 士兵群中传出凄厉的哀号声。 队长因为尖叫声而将视线挪移过去,迎来的却是沸腾的血液喷溅在自己的脸上。 其中一名士兵的肉体莫名其妙的爆炸,仿佛被戳破的气球血肉横飞,脏器四散。 血肉横飞都不足以解释这画面的血腥。 目睹这般惨样,铁甲兵队长终于抱持畏惧的眼神望向这名决定众人生死的人。 然而福特斯仍旧一副不满意的表情。 “作为不诚信的惩罚,我觉得还是有点不够呢。” “等等!请您住手!” 可惜福特斯没有理会队长的请求。 福特斯缓缓举起右手并指向队长身后的另一名士兵。 那名被福特斯注视的士兵已经顾不上尊严的开始求饶,甚至开始尿裤子。 “拜托不要!请求您放……” “尸骨引爆。” “啊——————!” 这次队长是完整的见证整个人体爆炸的美妙画面。 坚硬的盔甲都承受不住向外爆发的血肉,强大的气流撑破嫩薄的皮肤与肌肉,连骨头都被炸得碎烂,伴随着断裂的残肉与潮水般的血液喷张。 过程不超过一秒。原本健康壮硕的男性,留下来的只有骇人的肉块堆积如山。 第6章 协议 第6章 协议 邻近在旁的队长瞬间陷入诧异的呆滞。 被惊布神色填满的脸庞正合福特斯的口味。 “尸骨引爆——这算是我相当自豪的招式,可以无视距离的引爆目标血肉。不过相对的,施术者也会跟着感受到与被害者相同的疼痛感,也算是不小的副作用。” 淡然的福特斯耐心的介绍著,不忘著教师的本质讲解的非常仔细。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无心听着福特斯的介绍。 “太恶心了……” 对于如同烟花般绚丽的景象,队长相当简洁有力的评价著。 “你简直丧心病狂!竟然能够这么淡定的目睹着人体爆炸?” “呵呵呵……你也不想想曾有多少人都死于‘尸骨引爆’之手,我也算是看得有些麻木没有感觉——尽管刚学会的时候我也没有太多情绪起伏就是了。” “你果真不是人类……你简直就是恶魔!” “我就当作是赞美收下你的评价。不过我们总不能驻足在此般‘美景’,我们之间的约定还要继续下去才是。” “甚……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杀不够吗!?” “恩,我只打算留下你一个活口,其余的士兵都要成为这座监狱的新俘虏。” “你……你敢……!” 死命冲破因为时间流动而限制的肉体,队长使尽全力的想要挥拳揍向近在眼前的福特斯。 不过区区人类是无法违背自然界的原理。 福特斯无视著队长的匹夫之勇,转而将视线放在被恐惧支配的士兵们。 在福特斯动手前,他抱持戏谑的态度悄悄凑到队长的耳朵旁。 “其实我早就看出你想要牺牲自己换取剩余士兵的安危。这是相当可敬的精神,可惜的是,我们谈的是‘赔罪’而不是‘交易’,并不是有供品就好,还要有令我满意的品质。对我来说,只要是能让我感到满意的结果,都能证明你的赔罪是成功的。而我不想顺着你的意图,因为这样我会感到不满意,为此我便要将你的意图打碎,达成完美的赔罪。”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很简单——我正如你所说的,我并不是人类,我没有人类应有的感情。但相对的,我对于制式规定的法则非常讲究,你可以说我很死板,因为那正是我渴求的态度。这便是抛诸感情与性格所要承受的代价。” “但这未免也太残酷冷血了吧?难道就没有更和平完美的方式吗?” “很可惜——我并非在你身上感受到诸如此类的想法。或许你只是打算先草草了事,等待脱离这个空间后再重整旗鼓对抗我吧?” “为何……为何你可以看穿我的想法?” “你还不明白吗?因为你跟我一样都拥有成为‘恶魔’的潜力,我只不过是挖掘你不愿面对的本性罢了。” “你说我……有成为恶魔的潜力?” “所以说你就放弃挣扎,与其不愿面对这些杂兵的牺牲,倒不如祝福他们能够在死后的世界过著幸福的生活吧。” 悄悄话结束,福特斯走离队长的耳边并对着空间的某处喊著话。 “出来吧!‘艾亚哥斯’、‘米诺斯’跟‘拉达曼迪斯’。” 士兵们纷纷狐疑的转动着眼珠子,寻找著福特斯喊话的人影。 然而出现的并不是人影,而是三道外表骇人且体态崎岖的诡谲身影。 眼神对到的瞬间,士兵们纷纷害怕的倒抽一口凉气。 那根本不是人类。 分别是体型巨大的蚂蚁怪、浑身绑满各种枷锁的牛头人与爬行在地的蜥蜴怪。 不顾在场士兵的畏惧视线,三头怪物的眼中似乎只有福特斯。 眼神裡是多么的崇拜且敬畏。 “三判官在此向福特斯大人请安。” 福特斯淡然的点着头,对于怪物们的礼数却是相当草率的回应着。 因为自己本来就没打算与这些怪物多谈什么。 “看到这些迷途的羔羊们了吗?” 福特斯的问题让三头怪物纷纷转向旁边的士兵们。 诡谲的恐怖气息顺着怪物的视线朝士兵们排山倒海而去。 然后同时转回福特斯的面前。 “您说得是指这些人类吗?” “没错。将他们的灵魂处决并关押在牢狱中吧。” “您的指令在下势必得遵从,不过您将这些人交给我们处置,我们也需要对冥界高层上报死亡原因。” “说得也是!恩——那就说是‘意外死亡’吧!” “遵旨!” 三头怪物同时鞠躬道谢著。 鞠躬道谢后,三头怪物同时转过头看向慌张失措的士兵们。 在还未下手前,福特斯及时补充道: “对了——这家伙需要留在我身边,所以就跳过他吧。” “您说这位吗?” 米诺斯伸出粗壮的右手将铁甲兵队长拎了过来,强硬地放在福特斯面前。 尽管队长的体型再怎么粗壮,对于米诺斯的怪力却是毫无办法。 不过也因为这些怪物的杀气,身为人类的队长已经被恐惧支配了肉体。 只能任由米诺斯的抓取。 “对。” “遵旨!”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离开了。” 只丢下这句话,福特斯弹了声响指—— 队长都还未反应过来,原先窒息的恐怖气息瞬间烟消雲散。 仿佛刚刚的事情就是一场梦,自己再度回到原先寂静的河畔旁。 然而周围的空荡却告诉了队长,这一切并不是梦。 因为福特斯将自己与铁甲兵队长转移出充满亡灵的空间。 回到原先心旷神怡的河畔旁。 原先声势浩大的铁甲兵队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名脸色憔悴的队长。 弟兄们并没有跟着回来。 悦耳的鸟鸣声将铁甲兵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 眼神裡充满惊怖与错愕。 “那些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来自冥界的判官,裁定逝去亡灵的最终归处。包括原先被关押在牢狱的亡魂们,刚刚的空间就是负责关押前往最终归处前的休息区。简单来说就是分配‘天堂’与‘地狱’的休息区吧。” “那我的弟兄们最终会去天堂吗?” “那可就要端看他们在世的品格了。” “他们为人正直且端庄,我想应该是被分配在天堂吧……” “你就算在这裡跟我说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无法回到人间了。” “可恶……” 队长咬牙切齿的埋怨著,但如今却也什么事情都做不上。 “总之现在回到了现实世界,我就调回你身上的时间差异限制吧!” 往队长的身上随手撇了两下,解除了压抑队长肉体的压迫感。 再度回到自由。 “既然解除了限制,那我就跟你说说为什么我会选择让你活下来的原因吧。” 这番话又令队长露出茫然的眼神。 “不是为了惩罚我吗?” 福特斯表示微笑的摇著头。 “我刚刚也跟你说过了,我能稍微看透人心的本质。会留下你的最大原因莫过于在你身上看见更好玩的发展潜质,仅此而已。” “听起来还真是被当作你的玩具。不怕我回去向政府高层呈报这件事情吗?向你这样屠杀军队可是犯法,可是会让你背上罪名的。” “就算如此——我早已经是你们政府的眼中钉了吧?” “这样说也没错……” “再者,我不相信自尊心极高的政府会让民众知道——只是一名区区c级导师就轻松的杀害政府派遣的军队,这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这个……” “所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乖乖回去向你们的上级呈报,好让他知道我已经对他们的行为感到不悦,让他们稍微收敛自己的举动。” “恫吓就恫吓,为何不将我的首级送给政府作为警告?” 福特斯不以为然的摇著头,微笑的表情就像是在嘲笑队长的单纯。 “比起一颗冰冷且毫无生命的首级,有颗能够精准描述现场惊悚遭遇的人头不是更有恫吓的价值吗?” “难道你不怕我暴露你的能力?” “我从来不担心我会遇到针对我能力的敌人,倒不如说我希望能遇到足以杀死我的敌人。对了——刚好有些事情想问问你这个来自政府部门的军人。” “什么事情?” “有关于政府与‘黑蛇’的勾结。” “勾结?我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情?” 队长满脸问好的反问著。 这表情不像是说谎,福特斯也没有太多怀疑。 “不知道就算了,我就问点别的事情——虽然我对于你们的执行效率并不怎么有信心,但我还是姑且问一下。昨晚有关富豪区的案件,你们有头绪了吗?” “怎么?难道你对这件事情感到好奇吗?” “老实说吧——目前我正在暗自调查上个月袭击学院的黑蛇,对方并不是泛泛之辈,为此调查的过程非常辛苦。不过听说昨晚的嫌犯似乎也不简单,合理的怀疑下,我认为那名杀人犯与黑蛇有着不小的关联。” “难道你想利用我们政府的军力帮你调查出杀人犯的踪迹?” “哈哈哈哈——理解的可真是快速呢!” “门都没有!” 斩钉截铁地拒绝。 福特斯倒也不怎么意外。 从容的微笑没有表现出被拒绝的难堪或愤怒。 “那我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帮助我呢?” “我没有理由帮助被政府通缉的悬赏犯。” “就算赋予你所有的荣华富贵或足以弑神的力量都不肯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劝你还是尽快杀了我吧!” “恩……没想到你态度这么强硬呢,或许现在只剩下‘折磨’这个方式了。” 福特斯表现出困扰的神情,开始自言自语的喃喃著。 队长看似坚强的瞪着福特斯,其实身体已经冒出不少冷汗。 眼前这个男人可是前所未有的怪物,以人类的肉体去承受怪物般的折磨—— 不知道自己的精神是否能承受? 脑内的思绪早就被打乱,现在的脑海裡只闪过一个念头——相当艰难的决定。 左思右想后,心中的决定逐渐变得不可动摇——既然结果都是一样的,过程也就不是这么重要了。 下定决心的眼神再次瞪向福特斯。 福特斯还未察觉到队长的眼神,仍然试图用说服的方式诱惑著队长。 “不过呢,我个人还是不……欸?” 当福特斯注意到不对时,那张紧闭的红唇正在渗著鲜红的血液。 停止了呼吸,双眼无神的睁著—— 队长咬舌自杀了。 这举动在福特斯眼中成为最滑稽的选择。 因为这完全在福特斯的预料之中。 “真是愚蠢……能够自由出入冥界的我,难道无法操控死亡吗?” 表示无奈的微笑送给愚笨的队长。 轻抚 著仍然残留体温的脸颊,福特斯正在注入元素。 “虽然并不是完全的复活,但也足够了——‘魂转’。” 陡然间,刚刚死去的队长身旁刮起剧烈的强风。 仿佛某种强大的力量瞬间灌入队长的体内,静止不动的尸体正在剧烈抖动。 最终阖上的双眼竟然再度睁开。 “我在……哪裡?” “你又回来喽。” “什么!?” 队长不可置信的站起身,舔舐 著嘴角边残留的血液。 自己不是咬舌自杀了吗? 福特斯轻易看出队长的神情——那脸“自己怎么没有死去”的诧异表情。 欣赏著这副表情,福特斯默默地扬起嘴角。 也许这就是福特斯的乐趣吧。 “放弃吧——别做些自以为无力回天的事情,我随时可以将你从死亡中拉回来。” “你这个怪物……” “你要怎么称呼我是你的自由。我复活你是有绝对的价值,我自然会包容你的傲慢无礼。” “就算你这么做,我也不会轻易答应你的要求!” “也是呢,态度能够强硬到愿意用性命去交换,这确实没有谈论的余地。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迫你了,你就照我说的回去向政府高层如实传达我的恐怖吧!” “等……!” 队长仍然疑惑的想要挽留福特斯。 然而只是一眨眼的瞬间,福特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取而代之的是行经河畔的路人们——纷纷看着身形落魄的自己正倒在地上。 原来刚刚的空无一人都是福特斯事先布下的虚幻境界。 自己全然不知。 ——1月28日—— 大约在早上九点钟,福特斯有堂“元素分析学”的课程要去。 拎着依旧崭新的牛皮教科书,缓缓走入偌大的教室内。 “各位同学请坐好,我们准备开始上课!” 交谈声逐渐消失。 将厚重的教科书平放在讲桌上,福特斯准备拎起粉笔开始讲课。 相较于上个月的恶劣态度,学生们正在开始接受这个c级导师。 当然也仅仅只有少部分——大部分仍然对福特斯抱持反感的排斥。 对于这群自尊心强大的学生们而言,能停止喧闹已经是对福特斯最大的尊重。 这也是福特斯必须解决的问题。 尽管他这个月以来完全没有积极的改善作为。 毕竟导师并不是他的本行—— “不过在上课之前,我还是得要遵照学院的指示公告些事情。” 再度将粉笔放回黑板槽裡。 不以为然的视线望向四十几名学生。 “近日在学院外发生大型的杀人案件,听说是连政府都无法解决的严重事态。为了追踪嫌犯的行踪,城镇的大半区域已经封锁,没事情的话就别往那跑。” “我有问题。” 一名穿戴粗框眼镜的男学生突然举起手。 福特斯早已猜测到这位男同学的问题,平淡的看着。 “请说。” 男同学毫无畏惧的站起身来,眼神坚定的瞪着福特斯——准备责问福特斯。 “学院有做好防范嫌犯的措施了吗?” “当然已经做好了。毕竟校务会议的时候,学院长已经多次提醒了。” “提醒并不代表导师们有能力抵御嫌犯的攻击。” “恩——确实是呢!” “也就是说,身为学生的我们真的可以信任学院吗?” “听你的口气似乎已经开始怀疑学院长了呢?” 气定神闲的福特斯以有些兴趣的口气打探著男同学的想法。 当然——答案全写在男同学的脸上。 “不仅质疑学院长的能力,我们对于学院的所有防备措施都感到质疑。” “嗯嗯嗯!质疑也是应该的,毕竟上个月才发生如此严重的袭击。” 毫不否认的口气,福特斯露出表示认同的微笑。 自己也早已料到同学们的惶恐不安。 其实不仅仅只有眼前这名男同学,其实每个同学的脸上都带有不安的疑虑。 虽然很早就有这个预感,但至今也没想过要怎么安抚同学。 反正自己倒也不害怕对方突然来袭。 自己最清楚这件事情。 “放心吧,现在的你们就是好好的念书,校外的事务就交由导师吧。” “在这种窘境下实在难以专注——不如我们与校方达成协议吧?” “协议?你们这几个小鬼头想做些什么事情?” “与其每天心惊胆跳的过生活,不如让我们主动出击掌握自己的生命。” “你们想要自己揪出并制伏嫌犯?” “没错。” 男学生的脸神是多么自信且阳刚。 他并不是在跟福特斯开玩笑。 这年纪的孩子是如此的血气方刚——福特斯暗自在心中评价著这幼稚的决定。 第7章 禁卫军被屠 第7章 禁卫军被屠 要让他们自己找出嫌犯也不是说不行,但院方是肯定不会认同这种行为。 届时这几个小鬼头发生什么意外,自己可是要负起责任。 自己并不害怕惩罚,但不想被莫须有的责任牵连到自己的生活。 包括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为此还是拒绝吧。 不过也不需要保持太坚硬的立场。 故作苦恼的深思模样,福特斯将好奇的眼神聚焦在男同学身上。 “就凭你们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鬼也想揪出嫌犯?” “唯独你这个c级导师没有资格评价我们这些菁英。” “你自认为你们是菁英吗?” “总比某个顶着三流导师称号的废物还要有用。” 指桑骂槐的辱骂完全不像是学生对老师该有的态度。 不过这一个月的相处模式就是如此。 对于福特斯的言语都是如此污秽且难听,但行为上却还是把福特斯当老师。 这是班内少数同学对于福特斯的态度,也是身为学生的一份矜持。 毕竟这一个月的时间,福特斯也证明自己其实是有能力教导这些学生。 只剩下精神上的不支持。 抱持有点兴趣的笑容,福特斯不禁对眼前这名男学生感到佩服。 “既然这样的话——有谁想要与这位同学共同奋战的?” 问话的瞬间,几道身影接连从座位中站了起来。 加上原先的男同学,如今共有四位同学站起身来。 两男一女。 每双眼神都是如此的自信且稚嫩。看来已经事先串通好了。 “真是有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 “打什么赌?” 男同学信心满满的死盯着福特斯,心中早已盘算著与老师决胜负,答应自然迅速。 作为赌约的提出者——福特斯露出玩世不恭的险恶微笑,那笑容就好像逗男同学玩似的。不过距离男同学座位甚远,男同学没能看见那抹仿佛预见结局的自信微笑。 思索约莫几秒钟后。福特斯缓缓提出规则。 “据我所知——那位白面恶魔行踪不明,至今政府或学院派遣无数名追兵搜查其身影仍无果。换言之!为了展现你们的能力,若能确实捕捉其踪迹与位置,确切掌握并呈报给任何公家机关,若是机关声明证据属实——我就承认我输了。” “仅此?” “怎么?游戏规则听起来很简单吗?别高兴得太早,你们只是正在就读的学子,连职业军人或私家侦探都难以追踪其位置与身形,更别说四位还未毕业的学生。” “就算是专业人士也未必像我们般,心中渴求着胜利。” “喔是吗?” 福特斯非常不以为然的敷衍著男同学的雄心壮志。 “总之就是如此吧。期限设在一个月内完成,应该没问题吧?” “不!” 男同学坚定且高傲的大声拒绝。 随后紧接的提议令全班同学震慑不已。 “只需要‘一天’就好!” 同学们开始议论纷纷——包括刚开始愿意相助男同学的其余三人。 有嘲笑、有讥讽、有信任、有风凉话。 男同学却毫不畏惧的直盯着福特斯,不在意周围吵杂的噪音。 福特斯依旧冷静的微笑着。 既没有否决他的提议,更没有震惊的愣在原地,仿佛早已猜到男同学想法的淡然。 默默看向其余要帮助男同学的三位同学。 “其他三人应该没有异议吧?” 三名学生开始面面相觑著——直到男同学开始与其余三人四目相交。 露出“相信我吧!”的自信眼神。 在几番眼神交流的静默时刻后,三人终究唯唯诺诺的点头答应。 他们愿意相信男同学的决定。 “是嘛?既然协调好的话,我自然也不多说什么。不过就这么轻松地拿下胜利,心中总觉得有些不踏实呢——哈哈哈哈哈哈!” “哼!那么老师你认为输方要承受怎样的惩罚?” “恩,这个嘛——若是我输的话!届时我就乖乖递辞呈吧!毕竟你都鼓起勇气投入如此危险的任务,自己不拿点诚意陪你玩玩游戏,这哪说得过去呢?” 福特斯嘻皮笑脸的提出如此可怕的条件。顿时议论纷纷的低语声变得更加大声。 这正合男同学目的! “既然老师提出如此有趣的条件,那我相对也要拿出点诚意——只要我没在一天之内呈交有关白面恶魔的出没有利证据,届时我便乖乖服从你,没有半点怨言。” “……虽然很诱人,不过这可是学生基本的礼仪呢?” “那也是基于我认同你是我老师的根本上。” “呵呵哈哈哈!说得也是。好——要是你没有如期呈交或是交出错误的证据或是不幸受到严重的伤害以至于学院必须承担四位的医疗赔偿,赌约就算是我赢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在场同学都能够作证!” “放心吧,我向来说到做到。” “那就好。” 男同学脸色复杂的微笑着,缓缓坐回座位。其余三位学生也跟着坐下。 课堂结束后,那名穿戴粗框眼镜的男同学立即召集刚刚自愿参与赌局的学生们。 四名队员就此群聚在课桌椅旁。像是在进行着凝重严肃的会议。 作为这场赌约的始作俑者——穿戴眼镜的男同学脸色相当严肃。 相较于其他三名自愿加入赌约的同学,他们似乎还没抱好决心。 穿戴眼镜的男同学名为“波特兰斯”。从那副端正严肃的脸庞就能清楚的知道,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同时也是班上最讨厌福特斯的学生。 虽然讨厌,却也没能在福特斯的执教期间抓出半点导师的把柄。 所以这次的赌约正是赶走福特斯的关键。 碧蓝长发的清纯女孩名叫“伊芙”。是学生会的会长,在学院内享有巨大的威望与排山倒海的追求,其追求者不分男女。 剩余两名男同学拥有的悬殊的体型差距——瘦小的矮子与将近两米的壮汉。 矮子同学名为“米特”。成绩落在前段班,成绩略逊于波特兰斯。虽然在校表现出色不过为人却低调,与同样拥有优异表现的波特兰斯相比南辕北辙。 壮汉同学名为“特拉尔”。在班内的成绩不甚理想,甚至数次沦落在最后一名。不过生性豪爽地本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四名皆愿意与福特斯订下赌约,尽管目标一致,但出发点似乎不尽相同。 因为论最讨厌福特斯的学生,莫属波特兰斯一人,其余三人应该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参与了波特兰斯的赌约——也有可能怀有不同的目标。 无论如何,事实已定,四人正在专注地讨论著。 波特兰斯先是斩钉截铁地说出计画。 “我知道我的提议可能让你们感到不解或不满,但我会这么说绝不是因为想要在福特斯面前逞英雄——其实我已经拟定好计画,而执行的时间点正是‘今晚’!” “今晚!?现在因为白面恶魔的缘故,城内可是颁布‘夜晚禁止行动’的禁令啊!” 作为四人中个子最娇小的米特,胆怯的个性与瘦小的体型完美衬托著。 话虽如此——伊芙与特拉尔尽管没有提出异议,脸色却也写满不安的迟疑。 众人的反应非常真实,也不出波特兰斯的预料。他当即补述原因。 “老实说——案发当天我人刚好就在现场。” 波特兰斯刻意压低声音的暴露著。 顿时让周围三人同时震惊的瞪大双眼。 “那天我正好训练完准备回家,路途上却听到接二连三的械斗声。情急之下,我找到比较隐匿的躲藏处偷窥著,结果意外的目睹到事发的所有过程。” “什么!?那为什么你不早点说?” “笨蛋!要是让那个三流导师知道岂不就没有这场赌约的发生?” “……为什么这么极尽全力的要跟老师一较高下?” “因为我想证明他没有资格教导流淌菁英血液的我们!” 沉默的特拉尔点着头——不过并不是认同波特兰斯的话,单纯对刚刚波特兰斯的提议表示认同,因为从刚刚沉默至此他便不断思考着夜晚行动的合理性。 使著沉稳的嗓音打断了波特兰斯的话。 “先别说这个了——既然赌约期限都决定好只有短短一天的时间,那我们完美的行动时机也只有夜深人静的夜晚。那么你具体要做些什么?” “在说出计画前我先透露目前政府或学院都还未察觉到的事情——其实所谓的‘白面恶魔’只是一个笼统的形象,实际上并不是指同一个人。” “难道是白面恶魔是来自某个组织的成员吗?” 米特诧异的揣测。 也许是对的揣测,波特兰斯没有对此给出明确的回复。 “或许是。因为我在那天夜晚中,亲眼目睹到两名穿戴相同白面具的身影。两人远看似乎身材相近,至于嗓音的部分没听得很清楚,但同样都是年轻男性。” 仿佛挖掘到骇人听闻的消息,米特与特拉尔同时错愕的沉思著。 伊芙却异常的冷静。 为何这么冷静? 波特兰斯也不清楚。或许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她早已有了底细,但自己相信着学院并没有发觉到这件事情,白面恶魔向来都独来独往,不可能同时公诸于世。 于是自己将伊芙的冷静视为强装镇定的表现。 “你有什么想法吗?伊芙。” “……没什么想法。” “你看起来似乎非常不讶异,难道你也知道这件事情?” “没有啊——但应该也不至于表现得很震惊吧?” “是嘛?” 波特兰斯点着头。 眼眸重新望向三人。 “既然粗略知道对方的底细,我就开始说说今晚具体的行动。那晚我虽然没能听清楚对方的嗓音,却将对方的行动透析的非常清楚,绝对错不了!” “说说看吧!” “恩。你们知道远在城镇角落的大港口——‘迦南大渡口’吗?” “……依稀记得好像是军方御用的军用港口吧?” “没错。我不清楚白面恶魔与军方之间是否有往来,但从那晚的谈话内容得知,今晚白面恶魔将会现身于迦南大渡口,时间约在半夜十二点的时候!” “你说今天半夜十二点……吗” 米特忐忑不安的皱起眉头——特拉尔与伊芙双双脸色下沉着。 迦南大渡口。 那并不是平民或下级官员可以任意出入的普通港口。 权限于政府亲臣或宫廷伯爵以上的职位,必须透过政府高层的允许与多层认证后,才有可能进入迦南大渡口。换言之,但凡未拥许可之人踏入半步,人头落地! 白面恶魔自然不可能以正道出没于迦南大渡口。 今晚的迦南大渡口势必会有场不小的纷争。 波特兰斯的意图也很直白——四人今晚也要冒着风险闯入迦南大渡口。 这是相当不计后果的抉择,学院都无法保护学生的性命。毕竟这般无礼行为已然牴触国家最高法律的底线,届时只有王国或政府高层才能决定四人的性命。 “你疯了吗?那裡可不是我们这群学生能够自由踏入的区域啊!” 最为胆怯的米特果不其然当即喝止波特兰斯的大胆意图。 波特兰斯心意已决,毫不在意米特的阻止。 只是冷冷看向紧张的米特。 “我也不强迫你们与我同行,我不会因为你们自愿帮助我而紧紧揪住做为同学间见义勇为却又不敢退出的心理——想放弃就放弃吧!我不会责怪你们的。” “……我才没有害怕……是有点害怕。不过我们主要还是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啊!” “这么说就不对了——米特你这么说是认为我的计画不周吗?任何不乐观的情况都已经在我的考量之中,身为计画谋略者,我是不可能让你们受到丝毫的伤害。” “我觉得波特兰斯说得没错。” 此时伊芙冷不防的附和著波特兰斯的自信发言。 米特不可思议地望向伊芙。 “我不相信波特兰斯会做出这种无谓的意图。撇除我们私自闯入军方区域的行为,单论搜查白面恶魔的决定来看,我认为两者的危险性无异,你认同吗?米特。” “……认同。” “既然你都愿意帮助波特兰斯的计画,这也代表你认同波特兰斯搜查白面恶魔踪迹的决定。但事到如今否定波特兰斯闯入迦南大渡口的计画,有点太任性了吧?” “……确实是。” 自知理亏的米特将自卑的表情越压越低,最终不发一语的盯着地板看。 伊芙再将眼神转向身旁沉默寡言的特拉尔。 “应该没问题吧?就相信波特兰斯吧?” “恩——我相信。” 不愧是学生会会长,面对学生的质疑能够从善如流的解决并检讨,最终驯服。 只不过令波特兰斯不解的疑惑——身为保护学生安全与权益的会长,为何能够放任自己极具风险的搜索计画,甚至帮助自己说服两人参与其中? 还表现得非常积极?似乎本人也很想完成这次的计画。 是因为福特斯的关系吗? 从平常伊芙与福特斯的互动感受不出双方存在着嫌隙,没有理由与自己奋战才对。 到底是为什么? 疑惑的视线死盯着伊芙。 直到伊芙重新看向一旁呆滞思索的波特兰斯。 “看来也达成共识了,也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恩,没问题。” 在人声鼎沸的教室裡,下课后本该是热闹聊天与玩耍的情景—— 却掺杂着谨慎交谈的四道严肃身影。 铩羽而归的铁甲兵队长落魄的走在政府附属的军营走廊上。 正在往营长室走去。 军营以冰冷的铁皮建造而成,其位置只在政府的左侧不远处。 其用途不只是用来保护政府官员的安全,以及培育全城镇的可造之材。 这间军营裡应该是全城镇战斗力最高的地方。 诸如此类的军营城镇裡还有很多——这间军营则是“第三禁卫军”的栖息处。 禁卫军的职责是保护政府官员的安危,属于内部高层的军种。 然而为了揪出臭名昭著的杀人犯,政府可是连禁卫军都派遣出去调查。 只可惜还未摸到头绪,就已经传来不幸的消息。 第三禁卫军惨造大规模屠杀,原先几十名的分队队员如今剩下队长一人存活。 消息很快就在第三禁卫军裡传开。 队长拖着被轻易复活的躯体,心裡对于浑身杀气的福特斯依旧感到害怕。 脑海裡甚至还会偶尔忆起那三头诡异怪物的模样。 但这些记忆将会永远封存于队长的脑海裡。 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面临多么可怕的威胁。 擦肩而过的卫兵们对于这个落败给c级导师的队长表现出嫌弃与鄙夷。 目光都不需要对上眼就能感受到,无数道嘲讽的视线正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现在的自己也顾及不了这般耻辱。 自己隐约觉得福特斯会轻易放过自己,绝对还有其他目的。 而自己是否正在照着他的计画走,自己全然不知。 这种未知的危机还在触动着自己的神经,如今哪有心情在乎这些眼光。 沉重的脚步终于停在营长室的门口前。 忐忑不安的敲著铁门。 第8章 大胆的进攻 第8章 大胆的进攻 “报告营长,铁卫兵第三分队的队长——‘莫里瑞拉’就此报到。” “进来吧。” “遵旨。” 转开门把并缓缓走进营长室。 呛鼻的菸味首当其冲的刺激著队长的鼻腔。 房间内设备简洁,除了张堆满文件的铁桌与塞满书籍的玻璃柜外,别无他物。 坐在铁桌后的是一名身穿军服的老爷爷。 虽然说是老爷爷,但在紧绷的军服陪衬下,体态显得健硕。 鼻头下留有一搓苍白的小胡子,平滑的头顶上不见半根头发。要不是因为室内灯光昏暗,想必那颗洁亮的光头一定可以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似乎已经等待队长已久,菸灰缸裡的菸蒂已经堆积如山。 面露和蔼的微笑让营长的眼睛细得看不见眼珠,像极一名善良且亲切的爷爷。 但身为队长的莫里瑞拉完全没有这种想法。 毕恭毕敬的他先是向营长鞠躬,随后便跪坐在地上。 等待着营长的问责。 营长叼著菸正在看着手中的文件。 没有把视线转移到莫里瑞拉的身上,而是在阅览文件的同时进行责问。 “听说你遇到了福特斯先生了吧?” “是的。” “觉得如何?” “是非常强大的魔导师,完全不像是一名c级导师。” “还有呢?该不会损失这么多弟兄就只换来这么点评价吗?” “非常抱歉——事情发生得太仓促,小的实在难以反应。” 莫里瑞拉把头压得更低了。 并不是因为太仓促而无法说出,是因为资讯量实在太过庞大,不知从何说起。 最终也放弃了解释。 那确实是人类无法理解的力量。 “太仓促了是吧?真是令人不快的答案。” “让您感到不适实在抱歉。” “没关系——就让你以死谢罪吧。” 缓缓放下手中的文件,转而拾起桌边的火枪。 火枪已经事先填满火药,看来莫里瑞拉的生死早已有了答案。 莫里瑞拉完全没有慌张或恐惧,因为自己早已亲临过死亡。 当然,莫里瑞拉的淡然全被营长看在眼裡。 “看来你早有心理准备了吧?” “这是小的必须承担的惩罚,没有必要为此感到焦虑不安。” “那可真是相当敬畏的革 命精神!” 举起火枪并将枪口对准莫里瑞拉的额头。 “再会了,第三分队的队长。” 板机扣动。 猛烈的枪声爆裂于沉静的室内。 却没有预料中的死亡或泉血喷溅。 刹那间——营长震惊了。 因为莫里瑞拉的身体开始蒸发著某种漆黑的气息。 这股气息保护了子弹的攻击。 莫里瑞拉顺利存活下来。 有别于先前和蔼的微笑,因为愤怒而露出纯黑的眼珠——营长的脸色大变。 “这个是……?” “莫里瑞拉!你胆敢反抗军意?” “并不是!您误会了,这并不是出自于我的能力!” “放屁!那么你来解释解释,这道漆黑的蒸气是怎么回事?” “就算您这么问我,我也不清楚啊……” 才刚对此感到狐疑,但随后脑内有闪过一道身影。 莫里瑞拉幡然醒悟。 是福特斯搞的鬼。 漆黑的蒸气缓缓消散,室内再度回到只有浓浓菸味的污浊空气。 两双眼神尴尬的互相对视著。 试着解释这诡异的现象,莫里瑞拉说出他心中的猜测。 “禀报营长,其实小的曾经在福特斯面前咬舌自尽,最后却被他救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刚刚那玩意儿是他干的吗?” “恐怕是这样的。” 如果是那位充满神秘色彩的福特斯所为,那确实有可能。 终于收回原先愤怒的神色。 再次摆出温柔好爷爷的招牌微笑。 “既然这样,那也是无可奈何……他有跟你说他这么做的理由吗?” “只是说自己还有利用价值。” 亲自说出这种贬低自己身分的话语,莫里瑞拉顿时感到有些悲怆。 何时自己变得如此低劣? 不过营长也没有时间关心莫里瑞拉的心情。 他深思著,思考着福特斯的理由。 经过短暂的宁静——不信邪的营长再度提起火枪。 冷不防地朝莫里瑞拉的心脏射去。 不出预料的,那股漆黑的气息再度窜出,包覆住莫里瑞拉的身体。 两枪不够那就再来十枪——直到身边的火药用尽,莫里瑞拉仍旧毫发无伤。 看来福特斯很明确地要让莫里瑞拉活着。 不过又是为什么? 两人皆不解的思索著。 想要已胁持莫里瑞拉的生命或理智去破坏军营内部的风气? 营长百思不得其解。 看现在莫里瑞拉的态度似乎还没有表现出叛变的意思。 万一莫里瑞拉表现出叛变的意图,军方是绝对没办法阻拦这个“不死人”。 怎么杀都杀不死是最难处理的。 那么自己势必要善待这个不死人。 “看来目前是无法了解福特斯先生的意图,只能这样了——你先回家吧。” “请问接下来小的需要做些什么?” “我先将你的队长的职位拔除,这段时间你就不需要在军营裡。” “那么有关小的处死……?” “既然对方有意让你活下来,自然有他的道理。等待这奇怪的魔法消失后,我自然会决定你的生死。当然——你自然也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请您明示。” “今晚半夜时分,军方将会在‘迦南大渡口’与其他国家进行例行的军火交易。作为政府的护卫我希望你能待在那附近巡逻,以防闲杂人等的入侵。” “就这样吗?” “别太过自满,你已经不是铁卫兵的队长,自然没有权力干涉交易。” “您……您说的是。” “恩,退下吧。” “遵旨。” 再度鞠躬以示告别,怀揣著沉重的心情走出营长室。 该怎么说呢? 自己能够活下来已经是营长最大的宽容,虽然大半也是拜于福特斯所赐。 本来就不该为此感到不满足。 甚至要抱持着更加荣誉的心态替营长做事。 黯然神伤的莫里瑞拉是这么想的。 不过要是没有福特斯对自己做的手脚,自己如今会是怎样的状态? 应该已经死了吧。 他到底想对自己做些什么? 抑或是想让我看些什么? 不得而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今晚的军火交易将是自己最重要的任务。 “迦南大渡口”吗? 自己从未去过那处,只知道政府时常在那处与其他军火商进行交易。 因为那处距离平民区相当的遥远,加上平时就在周围堆积不少的货物,形成浑然天成的障碍物,得以让所有军火交易变得隐密。 那又何必需要自己的巡逻? 难道营长想给自己机会吗? 不可能吧——刚刚营长可是毫不犹豫地对自己开枪了呢。 那瞬间自己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性命这么廉价。 这会是福特斯想让自己看到的残酷吗?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留下一口叹息,莫里瑞拉背着孤独的身影走离冰冷的军营。 福特斯正与三名“亚种”走在街上。 分别是蛇首人身的白发男同学、耳朵边长有鱼鳍的蓝发女孩与配戴眼镜的大蛇。 三位都相当敬重福特斯,相当礼貌的跟在福特斯的身后。 即便受到路人的异样眼光,但只要有福特斯的保护就格外的放心。 所谓亚种正是与人类外表不同的奇特物种。 在这座城镇裡——又或者说在这片土地上,人类普遍对亚种抱有某种歧视。 存在着种族之间的嫌隙,自然也会有不公平的待遇。 尤其是在“教育”这块特别明显。 如今,这三位紧跟在福特斯身后的亚种却穿着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学生服。 看来是拜于福特斯所赐。 他们走向街道旁的某间酒馆。 “就是这裡。” “请问福特斯大人,这是怎样的地方?” 蛇首人身的白发男同学狐疑的发问。 “就只是普通的小酒馆。” “可是我们不擅于饮用人类酿造的酒精饮料。” “我没有要让你们喝酒,只是带你们过来找个重要的人。” “敢问是……?” “见面就知道了。” 轻推开以红桧木打造的精致木门,原本以为会迎接浓烈恶臭的酒味—— 没想到竟然意外的香。 作为一间正统的酒馆却不只有酒臭味,甚至还不是最浓烈的味道。 无论是酒馆内摆放花盆所释放的花香,或是令人垂涎三尺的菜肴香味,最终都让三名亚种学生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与想像中满是刺鼻恶臭的酒味截然不同。 推开木门的同时还有响亮的铃铛撞击声。 随后便有名身穿黑白女仆装的年轻女服务生小跑步前来。 看起来约莫是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后脑杓简单绑着马尾,看起来相当活泼。 “欢迎光临……噫————!福特斯先生吗!?” “过得还好吗?忒提蕊拉。” “还……还算不错吧!” 讲话的语气已经不如起初招呼众人的伶牙俐齿。 嫩白的双颊瞬间通红不止,飘忽不定的眼神完全不敢盯着福特斯看。 这幕让三位亚种学生顿时察觉到——媞拉喜欢福特斯。 只有恋爱才有的害臊刻划在媞拉的脸上,然而福特斯依旧木然地看着。 看来福特斯完全没有察觉到。 酒馆内的客人只有少少的两名,似乎只是来店内休息的老妇人。 望向生意冷清的酒馆内,福特斯似乎在找什么人。 但好像不在这裡。 “话说——老板人在哪裡?” “喔喔!父亲正在酒馆后面的空地暖身。” “原来如此,那么能够麻烦你带我们找老板吗?” “你们……?难道是先生身后的三位孩子吗?” “没想到你竟然看得出来他们的年纪。” “也不是啦——因为他们穿着校服嘛!” “说得也是。” 从媞拉的眼裡似乎感受不到人类对于亚种的歧视。 三名亚种学生面面相觑著。 福特斯口中的“老板”似乎是这名女服务生的“父亲”。 既然女儿能够对亚种抱持正常的态度,也许是受到家庭因素的缘故吧? 看来应该稍微放心了。 走过吧台之后就是一扇通往后院的大门,媞拉主动的替福特斯等人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以红砖堆砌的围墙与绿油油的草皮。 尽管空间不大却让众人感到心旷神怡。 一名骨瘦如柴且严重驼背的中年男人打着赤膊,独自对着空气挥拳。 每一拳看起来都是这么无力且缓慢,可能连抓痒都称不上。 然而这名男人正是福特斯想找的人。 男人相当专注在挥拳的训练中,以至于没注意福特斯等人的到来。 于是媞拉主动的提醒男人。 “父亲大人,福特斯先生亲自登门拜访了。” “福特斯?” 终于停止了挥拳的训练,有着沉重眼袋的双眼往门口一瞧。 福特斯与男人对上眼的瞬间,由他率先亲自问好。 “近日可好吗?” “是福特斯吗?还能有什么不好,尽管最近酒点生意有点冷清。” “恐怕是因为有关富豪区的屠杀案。” “或许吧。话说你今天找我做什么?难道是来喝酒的吗?” “您可真爱开玩笑,我的酒量您也清楚的啊。” “哈哈哈哈哈!果然学院裡只是汉斯那个老酒鬼比较有水准。” 豪迈且爽朗的笑声与那一身年迈的身姿完全不相符。 福特斯淡然的切入重点。 “我是想请您帮我训练我的学生。” “学生……?你说你身后这三位吗?” “没错。” “初……初次见面。” 三名亚种学生相当生涩的鞠躬并异口同声地打着招呼。 看来很紧张呢。 男人粗略的打量三道陌生的身影。 “天蛇族、鱼人族还有蛇人族吗?” “是的。” 以人类的见识而言,并不是所有亚种都被世界认识。 “天蛇族”、“鱼人族”与“蛇人族”是相对显赫的种族。 也难怪男人一眼就认出三位学生的种族。 一边观察著脸神布满紧张的稚嫩脸庞,一边感叹的说道: “先前你才说过希望学院可以准许其他种族的就读,没想到竟然这么顺利。” “倒也称不上顺利,只是学院长比较开明罢了。” “了不起啊!那三个——过来吧!” “是……是!” 以相当僵硬的姿态往男人靠近。 这幕不禁让男人再度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这么怕我干什么?” “难道您不会怕我们吗?” 那名鱼人族的蓝发女孩胆怯的问著。 “怕你们这些小鬼头做什么?你们就连我的一根寒毛都动不了。” “我不是指战斗能力,而是对于我们的外型……” “不就是三个年轻的小鬼头?” 男人的口吻听起来粗旷却又格外的温柔。 这是从未感受过的感动。 原本以为这世界就只有福特斯会包容我们——殊不知还有其他的余温。 三名亚种学生排排站在男人的面前。 “先报上名来。” “您好!我叫作‘天蛇乌诺达尔’,请您多多指教。” 这是那名白发天蛇族男同学的真实全名。 “我叫作‘裘莉伊西斯’,不吝指教。” 这是来自鱼人族蓝发女海的真实全名。 “我……我是‘曼德拉提密威尔’。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愚笨。” 最后一位则是特别自卑的蛇人族男同学的真实全名。 简单的介绍让男人显得特别高兴。 能够放心的将自己的名子告诉自己,应该是稍微放下戒心了吧。 “年轻真好呢!各个说话都那么有活力。我叫作‘麦迪逊纳迪卢克’。如你们所见,我是这间酒馆的老板,不过也有些身怀绝技,所以别太小看我了喔。” “是……是的!” “你们要知道我向来是不收徒弟的,谁叫请求我的是福特斯这个年轻人呢。看来这个请求我势必得答应——所以日后就请多指教吧。” 与此同时,福特斯将手中的羊皮纸递交给纳迪卢克。 “这份文件记录著这三个孩子的详细能力,希望能够在课余时间更加精进。” “你还真是用心呢。” 接过福特斯递交的文件,不过却没有马上过目。 而是将期待的眼神望向眼前三名害臊的身影。 “毕竟文字是死的,任何事情还是得要经过必经流程。” 已经意会到纳迪卢克的意图,福特斯与媞拉主动离开后院,走回酒馆内。 顿时场面只剩下纳迪卢克与三名学生。 “孩子们,试图击倒我吧。” “现在吗……?” “不然是以后吗?战斗是没有分时间与地点,只有胜负才是真的。” “是……是的!” 学生们连忙摆好进攻姿态,专注着手无寸铁的纳迪卢克。 面对三名身体素质强大的年轻学生,纳迪卢克显得苍老。 不过那股老态龙钟的自信却让气势压过三名学生。 短暂的凝视。 首先是身为天蛇族的乌诺达尔。 他紧握著右拳,笔直的冲向毫无防备的纳迪卢克。 奔跑的速度相当普通,但他应该还有其他的伎俩。 “原来是这么大胆的进攻方式吗?我倒也不是说不喜欢——” 面对乌诺达尔的进攻,纳迪卢克伸出双手并在空气中盘旋著。 双手仿佛章鱼的软触手,相当有弹性的推开气势磅礡的乌诺达尔。 “这种进攻方式只有我跟福特斯有资格达到。” 第9章 蔷薇骑士团 第9章 蔷薇骑士团 看起来明明就没有出力,却还是很轻松的推开了。 乌诺达尔都显得很震惊——但同时也留下一手。 “异空间炸裂!” 刹那间,纳迪卢克的身前莫名引爆——就像是空气突然爆炸似的,引起不小的冲击波,强硬的震开毫无防备的纳迪卢克。 这攻击让纳迪卢克露出发现新大陆的新奇神情。 “空间魔法……吗?” “您竟然知道!?” “不愧是大名鼎鼎的天蛇族,术式的威力是如此恐怖。” “好戏还在后头呢!” 埋伏已久的伊西斯突如其来的朝纳迪卢克猛然进攻。 有别于乌诺达尔的速度,伊西斯的速度快上不少。 发达的小腿肌让伊西斯瞬间跑到纳迪卢克的身后,挥出相当沉重的直拳。 “嘿——————!” 挥拳速度也是相当快,同时能够从出拳的气流感受到这击的威力—— 非常可怕。 神色略显惊讶的纳迪卢克迅速的转过身,再次以柔克刚的抵御伊西斯的拳击。 不过这次就没这么轻松的化解攻击,纳迪卢克承接的有点勉强。 “原来这就是鱼人族天生强大的体格吗?” “能受到您的褒奖是我的荣幸。” “确实算是褒奖——但别因为这样而轻敌了喔。” “什么!?” 伊西斯当即感受到背后的危机——等察觉之际,后背却莫名其妙地遭到攻击。 自己的进攻节奏瞬间被不知名的袭击打乱,纳迪卢克趁机绊倒伊西斯。 “噫!” 因为失去平衡而摔了狗吃屎,伊西斯连忙起身——不料纳迪卢克却抢先一步。 以平推的手势轻轻触碰著伊西斯的腹部,最后在以元素灌入其中。 “震荡!” 只感觉到腹部有股冲击瞬间引爆,随后便整个身体向后喷飞。 摔到了乌诺达尔的身边。 “就先跟你们说说我的能力吧——可以透过快速的出拳改变空气的气流。” “这还是魔法吗?” “这当然不是魔法——对付你们这群小鬼只需要基本的格斗技巧就好。” “我们确实被瞧不了呢!” “不满意的话就继续朝我进攻吧。” “是!” 乌诺达尔再次操控空间密度,瞬间压缩了纳迪卢克身边的空间。 招式施展的相当迅速,纳迪卢克毫无反应的时间。 这招式导致纳迪卢克无法动弹。 “趁现在!” “没问题!” 伊西斯再次蓄起力量朝纳迪卢克冲去,相同的直拳瞄准著纳迪卢克的腹部。 然而——纳迪卢克却笑了。 “超强烈震荡!” 周围突然飙起尖锐的噪音,几乎快要震破乌诺达尔与伊西斯的耳膜。 束缚纳迪卢克的空间压迫被迫中止,伊西斯也痛苦的紧压着双耳。 两人瞬间失去战斗能力,纳迪卢克趁其不备的朝两名学生进攻。 “击倒你们后就换最后一个了!” 两拳分别朝乌诺达尔与伊西斯揍去——精准的命中了。 却没有预料中札实的击中触感。 顿时纳迪卢克脸色大变。 他完全忘记了另外一名学生。 终于意识到情况的不对劲时,乌诺达尔与伊西斯已然朝纳迪卢克的背后袭击。 “异空间炸裂!” “尝尝我的直拳!” 接踵而来的偷袭已然没时间阻挡,纳迪卢克不禁露出佩服的神情。 “真不愧是福特斯钦定的学生,竟然让我这么出乎预料。” 击中的瞬间,后院引发不小的爆炸声与烟雾。 乌诺达尔与伊西斯气喘吁吁的跪坐在地上,而从一开始就躲在暗处的提密威尔胆怯的往筋疲力竭的两位走去。 “两位……还好吗?” “还行!多亏有你的‘知觉干扰’跟‘镜像万花筒’,恐怕我们就没有机会赢过纳迪卢克师父了。” “你可是最大功臣呢!” “是……是吗?你们……太过奖了。” “总之——我们这样应该算通过师父的考验了吧?” “通过了!” 烟雾深处走出一道毫发无伤的身影——纳迪卢克。 三名学生纷纷对此感到不可思议。 刚刚明明确切感受到击中的触感,难道是自己的攻击太弱了吗? 纳迪卢克表示认同的拍着手,赞赏著三位的默契与实力。 “本来想说应该会是轻松的战胜三位,没想到还是稍微动了点真格。” “不好意思!为何您毫发无损?我们应该击中您的腹部了吧?” “喔!关于这点啊——” 纳迪卢克缓缓掀起扎进腰际的棉袍。 眼前的画面令三名学生为之震惊。 只见干瘦的腹部竟然如同史莱姆般严重凹陷,甚至隐约能看见肋骨的形状。 不过仅仅只有肌肉变形,但肋骨却没有断裂的迹象。 攻击确实命中了,但纳迪卢克却丝毫感受不到痛觉的承受一切伤害。 “平时我就习惯将气流慢慢累积在身体的每个角落——除了用来保护肌肉骨骼与器官的保护层,还有做为强化身体机能的动力,让我有源源不绝的体力。” “实在是太厉害了!那有办法变回原样吗?” “当然有,像这样先深吸一口气并调节体内空气的密度,最终释放——” 不到三秒的演示,严重凹陷的肚腩转瞬间膨胀回原先正常的模样。 过程丝毫感受不到疼痛或不适。 “这样就变回原本的样子了。” 乌诺达尔看得都出神了,伊西斯就更别说,叹为观止的愣在原地。 不过没有战斗天赋的提密威尔却是有听没有懂,只知道纳迪卢克师父的身体构造非常特别,似乎可以阻挡大部分的攻击。 正当纳迪卢克神采奕奕的介绍时,福特斯正独自坐在酒吧内。 为了不干扰训练,他选择坐在静谧的室内沉思著。 “福特斯先生,这是本店招待的咖啡。” “谢谢你,媞拉。” “呃——!不会不会!作为父亲的好挚友,我只是做些应该的事情。” “真是懂事。不过当初也没想过这间酒馆竟然还有卖其他的饮品。” “哈哈哈哈!其实父亲本人也没有料到。看来是骑士团的几位大叔酒量不好,时常将这里搞得一团糟,为此才转卖其他饮品吧。” “那为何不把酒馆的招牌改成茶馆之类的呢?” “关于这个……” 媞拉似乎也有想过这件事情,但与福特斯抱有不同的看法。 她露出无奈的微笑。 这份笑容是身为女儿对于父亲的执拗而感到逗趣的笑容。 “毕竟这间酒馆乘载了父亲的回忆与往事,只有酒馆的称号才能让父亲回忆起身为前任骑士团时的风光时期。” “原来如此——果然是性情中人。” 媞拉不否认的点着头,可爱的微笑表现出心中满满的欣慰。 夜幕正敲敲降临。 对于三名新徒弟的迎来,纳迪卢克没有太过分的要求进阶训练。 只有初步的能力认识。 总体而言,纳迪卢克对三位年轻孩子的表现都非常满意。 四道身影还在后院里。 纳迪卢克气定神闲地坐在围墙上,静静的看着累倒在地上的三名徒弟。 脸上全是幸福的中年微笑,似乎很久没有与年轻孩子较量一番。 久违的快活! 反倒是累倒在地上的三位—— 乌诺达尔浑身汗水的倒趴在地上。 伊西斯甚至已经体力不支的渐渐失去意识。 更别说不擅长剧烈跑动的提密威尔,滑溜的蛇身已经疲软的蜷缩在一团。 双方状态上的巨大差异却让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温馨。 仿佛慈善眉目的父亲正在陪孩子们玩耍。 “你们这几个小鬼头还真是出乎预料!在入学前是不是有受过专业训练?” “我们……是受福特斯大人身边的部下……个别训练。” 已经喘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不过仍然不减乌诺达尔对福特斯的崇拜。 其他两名则是默默点着头,附和著乌诺达尔的回复。 “福特斯的部下啊……?应该都是身手不凡的存在吧?” 仿佛提到心中的偶像——抱有无限景仰的乌诺达尔强忍着急促的呼吸,调整紊乱的语速并努力维持正常口气的回应着。 “是的——!甚至已经强到都不像是人类该有的表现。” “确实是呢!毕竟福特斯可是超乎想像的高手呢。” “师傅,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请问福特斯大人在这个城镇里究竟占有多少的地位?” “这个嘛……” 也许是出自孩子对于英雄的无限好奇心,简短的问题却包含满满的佩服。 明明不清楚答案,却下意识地认为福特斯受到城镇民众的景仰。 但其实纳迪卢克非常清楚这残酷的事实——作为城镇里少数与福特斯保持良好关系的人,他很清楚福特斯其实并不受民众的爱戴。 当然不能破坏孩子对于“英雄”的景仰。 陷入短暂的沉思。 “是个沉默的英雄。” “可以请您说得详细点吗?” “身兼导师与‘蔷薇骑士团’重大干部的福特斯,是以不求名利的伟大心态默默替这个城镇谋取不少利益,甚至为不少平民争取早先被贵族抢夺的权益。” “蔷薇骑士团?我记得您的女儿有提过,您似乎曾经也是骑士团的成员吧?” “确实是。” 纳迪卢克露出勉为其难的微笑。 似乎“蔷薇骑士团”这个团体曾经是他心中的芥蒂。 不过粗神经的乌诺达尔没有注意到纳迪卢克的神情。 顺着好奇心的继续问著。 “请问这是怎样的一个组织?” “简单来说就是民间自卫组织——不属于政府的兵力,而是集结各方好手所成立的非官方骑士团。” “这样听起来有点像是‘见义勇为’的民间团体欸!好酷喔!” 乌诺达尔满是憧憬的评价著蔷薇骑士团。 然而纳迪卢克的神情却不像是受到称赞的开心。 “本质上确实应该是这样——但老实说,在福特斯加入之前,并不是这样的。” “什么意……?” “四位该吃饭喽!” 特提蕊拉打开后院的大门,亲切的招呼著。 也顺势打断了乌诺达尔的问题。 “都已经到这个时间了?孩子们进来吧,这餐就当作是我请你们的欢迎餐!” 整理好刚刚一言难尽的心情,纳迪卢克的焦点马上转移到特提蕊拉的身上。 “父亲,其实这餐是福特斯大人自掏腰包请孩子与您的餐点。” “请我们的!?孩子就算了——这可是我的酒馆,哪有客人请老板的事情?” “福特斯大人确实是这么说的,说是为了感谢父亲抽空教导孩子的报答。” “那家伙真是的……啊妳怎么没有拒绝?” “实在不好拒绝,福特斯大人的态度非常坚决。” “怎么可以这样呢!我去找福特斯谈谈——” “福特斯大人早已离开这里了。” 些许失望的语气从特提蕊拉的口中说出。 “离开了!?” “说是晚上有事情要处理,至于孩子们则会在事情结束后亲自过来接应。” “有说什么时候吗?” “大约明天早上七点钟左右。” “这不就是要让孩子们借住在这里?” “这么做或许是为了让父亲您不要太过在意请客的事情吧。” “这家伙……真是精明到让我有点不快呢。” “那个……师傅?” 三名徒弟纷纷露出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的不解神情。 但人都走了,就算纳迪卢克百般个不愿意也无济于事。 无奈的看着筋疲力尽的三道身影。 最终也只好接受来自福特斯的善意。 “进来吃饭吧——晚点吃完饭我让特提蕊拉帮你们安排房间。” “请问……福特斯大人呢?” 乌诺达尔狐疑地问著。 “有事先离开了。不过大约在明天早上七点会来接你们。” “请问是什么事情?” “不清楚,可能是关于他私人的事情吧。” “原来如此。” “再说下去饭菜都要凉了。擦干汗水顺便洗个手,可以开饭了!” “是的师傅!” 三位孩子异口同声的说著。 时间已经来到11点52分。 令人在意的“例行军火交易”准备开始。 不是这次交易的主要接办人,莫里瑞拉只配备简单短剑的在周围巡逻著。 与自己同行的还有来自其他分队的成员。 尽管还穿着政府的军服。但严谨地说,现在的莫里瑞拉不属于政府军的一员。 但完整的惩处过程都在营长室里执行,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什么事。自然也就不会有人清楚如今的莫里瑞拉早已被拔除队长一职。 既然都死不了,那就干脆再替政府尽一份心力吧。 莫里瑞拉是如此激励著自己。 不过从周围迎来的视线并不是这么友善——各个都是冷嘲热讽的鄙夷。 “那个就是输给c级导师的第三分队队长吗?” “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 “欸欸,说不定你现在过去踹他一脚他就倒地了。” “算了吧——那种人不值得我们出手。总之先去别的地方巡逻。” “对啊!别浪费时间讨论一个败将。” 离去的声音正在慢慢消失,可在莫里瑞拉的脑海内却正在清楚的循环播放著。 原来这就是遭受冷眼对待的感受吗? 真是难受。 好想要替自己辩解什么。 可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证明自己。 “喂!该准备过去巡逻了。” 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的新兵相当不礼貌地提醒自己。 “呃……好的。” 明明位阶存在着不小的差异,但自己也跟着懦弱的自卑心压低自己的音量。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卑微? 如果被福特斯杀死的弟兄们还在这里,他们会如何对待我这个失败的队长? 想必相当瞧不起我吧? 心中暗自冷嘲著。莫里瑞拉驱动着双脚挪动落寞的身影,紧跟在新兵的背后。 与此同时,以波特兰斯为首的四人小队正在堆积的货物夹缝中躲藏着。 这周遭的货柜非常密集,能够同时四个人挤进货柜夹缝中实在非常不容易。 不舒服的闷热感觉充斥着四人之间——不过现在的他们根本没心情抱怨。 他们的视线全部注意到聚集在渡口的政府官员们。 同时他们的心中萌生出相同的问题——为什么军方会出现在这里? 军方会出现在这里属实让四人感到非常诧异。 伊芙率先以狐疑的口气向波特兰斯发问。 “欸!为什么这里这么多军方的人,难道他们猜到白面恶魔也会出现在这里?” “恐怕不是。” 诧异之余,波特兰斯的目光一直定在被木板包覆住的神祕货品。 而军方的势力正围绕在这些货品旁。 从他们正在四处围绕并仔细的盘点货物,波特兰斯有了猜测。 “看来政府正在执行某种交易。” “你认为会是什么交易?” “不知道——不过想必是非常危险的交易,不然不会挑在这种偏僻的地方。” “那怎么办?要是真像你猜得那样,我们若是被发现不就完蛋了?” “不!我自然有计画。” 波特兰斯相当坚定的向伊芙回绝。 不过目前面对的难题并不止这点。 特拉尔提出相当关键的问题。 “可是军方都出现在这里,我认为白面恶魔不会愚蠢到直接出现在这里。” “我也这么认为。” 特拉尔淡然的附和著。 不过针对这个症结点,波特兰斯自然也有自己的看法。 第10章 鹰之眼 第10章 鹰之眼 非常的自信。 “你们认为能够轻松写意的屠杀大批敌人的杀手会惧怕政府吗?” “难道你认为那个杀人犯依旧会在今晚行动?” “那是肯定的。” 听起来似乎有点荒唐,不过波特兰斯始终认为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仿佛好像早就知道杀人犯的个性似的。 尽管这些士兵的出现出乎波特兰斯预料,不过他也冷静的拟定出对应之策。 “米特,你对我们所有人施加‘隐藏之风’跟‘气味消除’。特拉尔负责施展‘群山堡垒’增加我们的重心借此消除多余的脚步声。至于伊芙负责施放‘鹰之眼’侦测四周,若有陷阱就以拍打我们肩膀为提示。” “没问题。” 三人异口同声的小声附和著。 米特与特拉尔遵照着波特兰斯的指示迅速替对方施加魔法。 沁凉的微风从米特的掌心散发,温柔的包覆在场四人的肉体,仿佛披上一层无法看见的透明外衣,在掩盖所有气息的同时,四人的身影也缓缓消失。 紧接着是特拉尔——伸出厚实的双手轻碰自己与三人的肩膀,宛如群山压迫着肉体的笨重感袭卷众人的身体,却没有感到半点不适,只觉得步伐变得沉重。 确认众人的状态,波特兰斯神秘兮兮的口袋里掏出散发微弱元素的宝珠。 约一个掌心大小的宝珠,看起来像是玻璃制成却不透光,呈现黯淡的墨绿色。 女神加护石。 属于很常见的魔道具,作为辅助用的工具可以强化所有时效性的魔法。 比如布开的结界、强化肉体的格斗类魔法或是控制心智的精神类魔法等。 但也没有想像中的万用。 加护石没办法强化会在短时间内消失的魔法,也没办法在施展魔法前使用,只能针对已经施展过的魔法进行强化。 “‘女神加护石’可以加强我们所有人身上的增益魔法,你们都靠过来点。” 众人点点头,像是取暖般往波特兰斯手中的女神加护石靠近。 过程没有浮夸的能力波动,只感觉某种不可见的力量正在从这块宝珠缓缓流散并附着在各自的身上。 约莫五秒钟后波特兰斯就将手中的宝珠收回口袋里。 一个眼神下达给剩余三人,转瞬间开始行动。 皎洁的月光洒在堆积如山的货柜堆,却早已不见四人的身影。 在渡口的中央空地聚集不少政府的士兵,无不绷紧神经的四处巡逻。 似乎是很重要的交易。 在港口旁站着一名身穿军服的白发老人,背脊挺直的望着平静的海平面。 准备与政府交易的对方还没有抵达。 做为政府的负责人——营长以立正稍息的端正姿态凝望着海平面,已经半小时之久。 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身分,竟敢让颇有威望的营长等待许久。 不过那张老练成熟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气愤,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此时身旁一名年轻士兵脚步整齐的走向营长身旁。 首先是个恭敬的敬礼与鞠躬。 直到营长准许士兵的发话。 “有什么事情?” “禀报营长,对方传来密报说会晚点抵达这里。” “大概多晚?” “一小时。” “那就慢慢等吧——先让弟兄们再次盘点并准备迎接对方。” “请问要交给对方的报酬该怎么办?” 年轻士兵有些紧张的问著。 与气定神闲的营长呈现强烈的对比。 “我很了解对方的需求,这方面自然就不需要担心。” “恕小的直言,对方是热爱研究活体的组织,这方面的需求恐怕……” 营长微微扭过头瞥了士兵一眼。 稍嫌严肃的眼眸直视著士兵。 “你是哪个单位的干部?” “禀报营长,第五分队的指挥官。” 年轻士兵的回答让营长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营长摆出和蔼的微笑并轻轻的点着头。 “怪不得知道这么多,原来是战术方面的负责人吗?” “小的不成材无法理解这次交易的风险究竟有多高。只是有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呵呵……老实说吧!上礼拜我也对此感到非常焦虑,对方可不是单纯用钱财或珍宝就能打发走的危险人物,若没有相对诱人的利益,这份交易随时都有可能产生破裂,甚至影响城镇的安危。” “难道对方所持有的商品足以让您冒着如此大的风险执意执行吗?” “那是当然——这可是存在着能够击退‘白面恶魔’的希望。” “提到白面恶魔——我与第七分队的队长已经在周围部属铁卫兵与魔导兵各三百名,与此同时也设下能够阻碍所有魔法波动的陷阱,在此与您简单汇报。” “陷阱的分布呢?” “大仓库周围设置十台‘元素混沌仪’、每座货架旁各设置五台、至于港口的部分,考虑到混沌仪不能碰到水,特此安排善于制造结界与‘精神干扰’的魔导师,安排的间隔大约每一百公尺设置两名。” “就这样吗?” 那抹平淡的嘴角透露出不满意的语气。 营长的反应让年轻士兵显得惊慌失措。 这可是国安级的防备!纵使白面恶魔再怎么厉害也难以逃过这般天罗地网。 怀着不解的惊恐,年轻士兵胆怯地确认道: “您还需要小的加强更多的防备吗?” “恩,这是绝对不够的。” “可……可是小的没有准备多余的混沌仪与人力。” “也就是说没办法再布下更进阶的防线了吗?” “很……很遗憾,是小的没有深思熟虑,以至于犯下这种愚蠢的错误。” “恩——没关系,人非圣贤,总会犯错的。” “谢谢营长的原谅。” 士兵松了口气的低头道谢,呈现九十度的敬畏鞠躬。 然而低头的士兵却没看见闪烁在黑夜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碰——————!” 骇人的枪声猖狂的在冰冷寂静的夜晚嘶吼著。 一具新鲜温热的尸体倒卧在大量渗出的血泊中,后脑勺应声被凿穿出一个洞口。 在场的士兵们皆是惊恐的面面相觑著,但却没有人敢直视尸体超过三秒。 深怕自己令营长不高兴而成为下一个目标。 营长淡然地盯着尸体,似乎很习惯这种不必要的残暴制裁。 “尽管人非圣贤,但并不代表我会原谅你。” 淡淡的吹熄火枪口的白烟并熟练地收回裤裆,接着向最近一名士兵使了眼色。 指挥官的惨死让士兵不敢有任何怠慢,强忍的颤抖的双脚迅速往营长跑去。 咽了咽口水并故作镇定的行礼,士兵努力不看向惨死的尸体。 “请问有什么吩咐?” “恩,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五分队的指挥官,顶替这个家伙的职位。” “可……可是小的只是第五分队的新进官兵……” “有没有才能都没关系,这些职位只不过是给予你们的身分,实际上还是得听从我的指示,所以不需要你们的才能。” “遵……遵旨。” 无视那张受宠若惊却又笑不出来的复杂神情,营长的目光依旧冷淡。 挑选人才的眼光是如此随意却又极具权威。 “任职仪式就免了——让人将这具尸体好好保存并收进等身的木箱,有关于这名指挥官的死亡报告就写因为受到‘白面恶魔’的虐杀而死亡。” “遵……遵旨!” 新任指挥官连忙点头并强忍着呕意的扶起被一枪爆头的前任指挥官。 因为尸体是脸朝下的倒卧在地,若要背起整个尸体势必就要将其翻过来。 被恐惧支配的双手不安的转过身—— 尚余血色的脸孔布满惊恐,死得太过仓促都还没来得及阖上双眼。 这幕看得新任指挥官胆颤心惊,全身的肌肉都不自觉地颤抖。 但是命令还是得遵从,自己可不想成为在场第二具尸体。 陡然间,营长冷眼看着过程的同时再度下达指令。 “对了——传唤莫里瑞拉过来。” “您是指第三分队的队长吗?” “恩,有什么疑问吗?” “没……没有!” 听似平淡的疑问却充满杀机,让新任指挥官顿然冒出一身冷汗。 连忙背起尸体就往指定的位置跑去。 望着逐渐远去的士兵背影,营长再次将和蔼的眼神放在平静的海平面。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 当然,在某处看似无人的空气里却有着躁动的心跳。 这幕都被隐藏身形的四名学生目睹。 他们刚好经过营长的身后,被这一幕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就连向来大胆的波特兰斯都不禁冒了几滴冷汗,心有余悸的瞪大双眼。 这是从未在学院里发生的谬论——弱肉强食的屠戮抑或是位居权贵的傲慢。 被强大的恐惧气场压迫着胸腔,四人下意识的憋住呼吸——尽管“隐藏之风”已经将自身的呼吸声稀释掉。 也是拜于“隐藏之风”所赐,四人的声音也不会被魔法以外的人听见。 骇人的画面使他们驻足不前,开始交谈起来。 “怎么办?如果被抓到我们可是要被枪毙的啊!” 米特极度慌张的问著波特兰斯。他应该是四人中最害怕的一位,浑身发抖的宛如寒冬侵蚀他的血肉般剧烈。 特拉尔虽然看起来相对冷静,但厚大的躯体却诚实的在微微发抖。 伊芙也在瑟瑟发抖著,但依旧保持刚强的韧性,强忍着快被吓出的泪水。 五味杂陈的伊芙吞了吞口水,试着压缩着心中如潮水般涌来的胆怯与决心,最后将害怕的眼眸转向身前的波特兰斯。 “现在该怎么做?军方的出现明显不在我们的计画范围内,要是被抓住恐怕会造成学院的麻烦。再说我们也没有把握能够记录到白面恶魔的真面目,这样衡量下来风险实在太大了。” “难道你害怕自己身为学生会会长的名誉因此受到污损吗?” “你疯了吗?我可是在为你们的安全考量。” 气愤地伊芙恶狠狠地瞪着波特兰斯,对于刚刚的质疑表现出相当的不悦。 波特兰斯冷笑着,看来他早已将刚刚的恐惧抛诸之脑后。 其实他才是四人之中最渴望这次任务成功的人。 尽管非常冲击,但也不能因此却步。 “我告诉你们,如今我们已经半只脚踏在棺材内,要做就要做到最好,遵照原先的计画乖乖执行,这些外在因素从来不是问题。” “我赞成波特兰斯的决定。” 特拉尔坚定的附和著。尽管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与军方相比,白面恶魔更是具有威胁的可怕存在,既然我们能够无畏白面恶魔的与老师提出赌约,自然就要抱着存在其他威胁的风险去执行。”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我们都还未确定白面恶魔会不会在今晚出现啊?只靠波特兰斯窃 听到的字面话语又无法确定对方的出现。” “不可能!我能确信白面恶魔会在今晚出动。” “你不认为白面恶魔可能是故意说给偷藏在暗处的你听的吗?” 相对冷静地伊芙都难免揣测出相当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不过孤傲的波特兰斯当即否决这个可能性。 “那是不可能的——那晚我非常机伶的隐藏自己的气息,他是不可能察觉到我的身影。” “这么有自信吗?” “那是自然。” 还没让波特兰斯说完,米特终于逐渐冷静地整理出现有的困境。 “先别提这些——刚刚我们也听到军方在仓库周围布下能够解除所有魔法的‘元素浑沌仪’、在港口甚至安排密集的魔导师施展干扰结界。尽管军方的目标是白面恶魔而不是我们,但也会间接影响到我们的‘隐藏之风’、‘气味消除’跟‘群山堡垒’,要是执意走进魔道具的影响区域内,我们势必会被抓个现行。” “那你有什么见解吗?” “没什么见解,现在只能放弃了。” “开什么玩笑?” 波特兰斯难得一见的愤怒与不稳重。 虽然其余三人早已知道这个结果。 米特紧接着道出心中的困惑。 “你先冷静点——这次行动充满了风险,势必需要我们的帮助才有机会顺利完成,可是我们甚至连要如何执行都不知道,你不认为太过自私了吗?” “自私?你们现在是把责任怪罪在我身上?” “我不是这个意思……” “闭嘴!既然这么不想跟我行动,那你们就自己离开!只需要我一个人就够了。” 气愤地丢下告别辞,波特兰斯义无反顾的拔腿就跑,往港口深处跑去。 这荒唐的举动让三人面面相觑。 “我刚刚有说错什么吗……?” “没有,你什么也没说错。” 伊芙只能无奈的安抚 著茫然的米特。 “真糟糕——都还没看见半点白面恶魔的身影,我们之间的向心力就分崩离析。” “不过你们认为波特兰斯要利用什么方式捕捉到白面恶魔的真面目?” 伊芙依旧疑惑地将问题重心拉了回来 这疑问正是原先三人心中的疑惑,也就是米特刚刚对波特兰斯表示的疑惑。 特拉尔先是猜出自己的揣测。 “依照波特兰斯个人的能力,他或许要利用‘束缚魔法’禁锢住白面恶魔的行动,在借此迅速摘下白面恶魔的面具吧?” “重点是对方不可能乖乖受到波特兰斯的束缚吧?况且对方的能力疑似是可以创造任何兵器的能力,若是可以远端操控兵器的话,那更不可能靠近对方吧?” “对齁……完全忘记对方具备创造并操控兵器的能力。” 特拉尔顿时疑惑的阖上了嘴。 这时换成米特祭出自己的揣测。 “难不成波特兰斯想借由魔道具的帮助?” “如果利用‘女神加护石’强化束缚魔法的威力,确实有可能——不过仍然无法封印对方能力,毕竟波特兰斯的束缚魔法只能控制对方行动而不是压制魔法。” “我可没有说是‘女神加护石’——你别忘了他的父亲是魔导具的大盘商,任何用途的魔道具他都唾手可得,所有千奇百怪的能力都不稀奇了。” “如果不是能够强化自身能力的魔道具,难不成是针对敌人的控制型魔道具?” “恩恩!也许跟军方提前设置的‘元素浑沌仪’类似,或许是能够压抑甚至封印对方体内元素的魔道具也说不一定。” “但是你们别忘了——这些计画都是建立在只有白面恶魔的前提下。” 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提醒让米特与特拉尔恍然大悟。 没错——两人都忘记现在还有军方的干扰。 尽管这次的任务准备的再怎么周到,如今还有意外的因子存在,势必是趟不明智的危险任务。 绝对要拉回波特兰斯。 三人在心中坚定的决定着。 与此同时,透过“鹰之眼”的感知能力,伊芙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身旁有双强烈的视线正专注在自己的身上。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扭过头看去——伊芙差点吓得说不出话来。 布满皱纹的眼眸刚好与自己的视线对上。 那是营长的眼神。 他似乎发现到我们的存在!? 心声一惊的伊芙不敢转移自己的视线,只是连忙拍打着身旁米特与特拉尔的肩膀,示意他们跟着看向营长。 第11章 元素混沌仪 第11章 元素混沌仪 两人顺着伊芙的眼神看去,双双面露惊色。 顿时三人仿佛木雕般静止不动,连呼吸都渐渐放慢。 “发现我们了?” 米特焦躁不安的压低嗓音的询问。 “不确定——还是安静为妙。” “伊芙说得没错。倘若察觉到对方准备摆出攻击姿态的瞬间,我们就各自逃跑!” “嗯!” 两人点着头异口同声的附和著特拉尔的提议。 就这么静静的待着。 双方没有半点行动。 折磨的十秒钟静止仿佛过了十年之久。 沉静使三人的听觉变得灵敏——他们的身后正有略快的脚步声正在靠近。 音源越来越清楚。 这次又是谁? 因为米特与特拉尔纷纷注视着眼前的营长,伊芙这才不安的转向音源看去。 有位身穿军服的中年男性正往三人的位置靠近。 直到营长用着亲切的语气打破令人窒息的死寂。 “终于到了吗?” 明显是在跟那名正在小跑步的中年男士兵打招呼。 保持着急躁的小跑步,男子带有敬畏的语气回应着。 男子正是莫里瑞拉。 “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 “倒也没关系,这段等待并非毫无价值。” 三人这才放下戒心,原来是看向往这里靠近的士兵啊。 营长露出老爷爷般的温暖微笑,隐形的三人却丝毫感受不到令人放松的惬意。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笑里藏刀”? 三人连忙挪出空间不敢挡到士兵的路径,毕竟身体隐形并不代表自己的肉体变成空气,是无法任意穿梭的。 士兵停在与营长距离三步之遥的位置,俐落的敬著礼。 “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吗?” “恩——先等等。” 营长向周围使了个眼色。 在场守候着营长安全的士兵群立即退场。 场面瞬间只剩下营长与莫里瑞拉两人——严谨来说应该还有隐形的三人。 打量著早被拔除队长职位的莫里瑞拉,营长再次确认着心中的疑问。 “身体有什么变化吗?” “报告营长,非常遗憾,并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是吗……?” 营长露出遗憾的表情,同时也缓缓朝莫里瑞拉靠近。 这举动惊动到莫里瑞拉,但是出于属下的尊敬,他没有懦弱的向后退。 以为是要对他拳打脚踢或是恶言相向,殊不知却意外的温和—— 仿佛父亲替儿子整理衣袖似的,营长竟开始替莫里瑞拉理直衣袖上的皱褶。 身为卑微的下属,莫里瑞拉感受到莫名的压迫与不适应。 岂有长官替下属打理服装的道理? “营长……!” 话都还没说完,莫里瑞拉忽然感觉腰间被什么东西刺中。 不过紧紧只是感受,却没有剧烈的疼痛。 低头一看——营长正紧握著暗杀小刀捅向自己的右侧腰间。 之所以没有痛觉全都拜于福特斯的诅咒。 因为神秘的黑雾再次窜出保护着自己的肉体,抵御著刺刀的攻击。 黑夜的垄罩下这团黑雾没有很清楚,偷看的三人完全没看见。 只知道莫里瑞拉的神情似乎很不自在。 营长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反而露出失望的神情。 “看来诅咒还没有消除呢。” “是……是的。” 冷酷的营长无视了夹杂着惊恐与错愕的莫里瑞拉,收回刺刀并站离莫里瑞拉。 转过头再次看向一成不变的海平面。 “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请……请问。” “莫里瑞拉你会恨我吗?” “恨……恨您?为什么会恨您呢?” “我无数次的试图杀掉你,难道心中没有半点恨意吗?” “不……不会的!毕竟属下也犯下无可挽回的错误,自己没能以死谢罪才是最不应该的谬论。” 莫里瑞拉看似理直气壮的回应,语气却有气无力,来自于内心的无助与徬徨。 自己到底算什么? 早已不是第三分队队长的自己为何还要秉持着军人的精神效忠政府? 其实自己跟平民完全没有两样,只不过是受到高层丢弃的棋子。 可是为什么还是不敢反驳眼前的营长? 我也不是笨蛋,营长摆明想利用自己。 那是什么理由让现在的自己继续顺从营长? 早已超脱死亡恐惧的我,根本就不惧怕营长的铁血与淫威,甚至能扛着所有攻击杀死眼前这个待自己为垃圾的恶人。 难道是因自己的傲慢而牺牲的无数弟兄所产生的愧疚吗? 这不就意味着……无处泄放的愧疚感只好透过营长来赎罪? 现在的营长对于我来说只不过是出气筒罢了。 对了……意义上来讲现在的自己就是不死之身,随时都可以夺走营长的性命。 包括那些曾经嘲笑我的那些臭鱼烂虾。 会是潜意识唆使我假意服从营长,实则借机将政府军消灭殆尽吗? 这样看来自己也将营长利用的淋漓尽致呢!自己似乎没有想像中的卑微。 没错!看似高高在上的营长其实也只不过是我心中的棋子。 刹那间——莫里瑞拉露出不明所以的微笑。 心境上突然的转变令莫里瑞拉的心中感到无比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膨胀。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有股想要将营长碎尸万段的冲劲正在诱惑著全身的肌肉与神经。 但是莫里瑞拉随即压抑住心中的欲望。 随即冷静下来。 怎么回事?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心中突然萌生出无量的杀意……? 冷冽的空气凝结两人的对话。营长再度问话。 “莫里瑞拉,你认为军人是什么?” 随然问题很莫名其妙,但还是将制式的回答复诵一遍。 “应该是为了人民与国家的安全而存在。” “呵呵……” 营长冷淡的轻笑两声,笑意里充满了对于莫里瑞拉的言论感到幼稚的嘲笑。 “军人并不是这么美好的存在。在我眼中,军人即弃子——在所有兵役教育中,身为长官的我们极力的灌入虚假的‘英雄’主义,只不过是为了能让你们不求回报的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我们,这才符合‘弃子’的身分。” “您……您这样说是否太过激进了?” “激进?我倒觉得已经非常含蓄了。不过你也别感到灰心丧志,我也不是最一开始就是至高无上的长官,曾经的我也是刚刚口中所谓的弃子,也曾经差点完美的成为至始至终的弃子——然而拥有浓烈求生欲望的我不断踩着身边弟兄的尸体逐一踏上现在的高位。这证明了我并不是弃子的料。” 营长越说越难以压抑心中的傲慢与得意,开始冷笑起来。 坚挺的后背因为冷笑而开始颤抖著。 不过莫里瑞拉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他早已看透营长的本性。 就算没有这次事件的发生,自己也非常清楚。 现在的心情只能以失望透顶来形容。 烦闷的莫里瑞拉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场面,只好委婉的转移话题。 “恕小的打断您的发言,请问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属下?” “喔喔!关于这点啊——” 故意停在令人在意的断句,营长转过头望向莫里瑞拉—— “待会跟着我与对方会面吧。” “您说什么!?可是属下如今连队长一职都被拔除,何来权力参与这次的交易?” “呵呵呵呵……说什么傻话,你可是身带有趣的新发现值得给对方赏味一番呢!” “新……新发现?您是指……?” “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没有位阶的你前来这种秘密的交易场所吗?” “是因为……‘福特斯’那家伙吗?” 熟悉的名子震撼的从莫里瑞拉口中说出——营长毫不掩饰的笑出声。 与此同时,隐形的三人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能够在这种神秘的场合听见自己导师的名子,属实非常震撼。 “有关于福特斯在你身上施放的诅咒势必会成为我们对抗他的最好样本,为此将你带来军火交易现场也是为了让对方准备好相关的配件与武器,仅此罢了。” “原……原来如此,能帮上政府实在是太好了……” “这不正是身为士兵的你们该做的事情吗?” “所言极是呢!哈哈哈哈……” 脸上硬是堆上尴尬的苦笑,莫里瑞拉笑得心里非常痛苦。 心中的怨恨蚕食著理智,从原先的无奈转变成哀怨,如今正在慢慢化作愤怒。 不知道营长是否感受到这股隐晦的怒火,他随后又补充道: “不过我还是奉劝你一句话——别想着依赖福特斯的力量叛变,纵使你能仰赖著自身的不死来对我复仇,你也敌不过整个政府的力量。” “请您放心,属下是绝对不会做出违背政府意志的愚昧行为。” “不愧是‘前任’的第三分队队长,能够抱持这种精忠报国的精神果然令人敬佩。” 听似佩服的赞美语气却平庸不已,简直就像是搪塞小孩般的敷衍。 此时,远处一名士兵以小跑步的方式往营长跑去。 还没等到士兵的汇报,营长就猜到士兵想要传达什么消息。 “看来对方已经抵达了。” “您是指……?” “这次与我们交易的对象——来自海外的‘黑蛇分部’。” 震惊的名称让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除了被蒙在鼓里的莫里瑞拉之外,还有隐藏自身已久的三名学生。 今晚势必会发生不小的冲突。 “波特兰斯那家伙到底跑去哪里?” 气急败坏的米特压低音量的呢喃著。 “你走慢点,节省体力以免待会术式不慎消除后可以随时逃脱。” “特拉尔你说得倒是轻松,身为同学还是要关心他的安危吧?” “话虽如此,如果不顾全自身的状态又要如何保护他人?再者,我们现在已经完全丢失他的踪迹,再怎么急也没用。” “伊芙妳……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酷?” “我只是按照现况去分析我们该做的事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平常的妳,早就焦躁地四处搜索了。” “是吗?不过现在身处如此危险的环境中,也是该稍微冷静了。” 三人正以隐形之姿紧跟在营长与莫里瑞拉的身后,尽管声音早已被“隐藏之风”抹灭,不过懦弱的胆怯仍然让三人不敢有太多噪音。 由此可见米特多么担心波特兰斯的安危。 即便不敢有半点噪音仍然不自觉的喃喃著。 伊芙倒是老神在在不怎么担心波特兰斯的安危,双眼紧张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特拉尔也没有太多的表示,本就沉稳的个性也没因为营长的冷血而有所动摇。 两人的沉着冷静让米特非常不理解。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冷静?这里可是军方的秘密交易场所,如果被抓到可难逃一死的啊!就算是学院也没办法夺回波特兰斯的生死权啊!” “有时间担心波特兰斯不如先担心自己的安危吧。” “特拉尔说得没错,现在首当其冲的并不是波特兰斯或是白面恶魔——而是军方到底要与黑蛇交易什么东西。” “搞什么……军方跟黑蛇要交易什么东西,关我们学生什么事情?” “确实与你们无关。不过我身为学生会会长可不能坐视不管。如果你们有所胆怯的话,大可以先逃离这里。” 伊芙如此冷静地解释著。 “这也是你最初的计画吧?——伊芙会长。” 特拉尔不出预料地确认著。 连头都不回的点着头默认了特拉尔的猜测。伊芙的双眼紧紧注视著营长与莫里瑞拉。 没错!伊芙身为学院的学生会会长,有义务分担学院院长的部分责任。 在这座城镇里,主要分成两大势力—— 分别是有王国公权力的“政府”与集结民权势力的“学院”。 两者互相制约对方,各有所为。 政府遵循王国的指令治理城镇并分发地区资源,管理地区的治安。学院做为民间的传话筒,负责改善并监督政府的执法过程与成果。 学院并不只是教育场所。由于城镇地区壅塞人口密集的缘故,只好让教育殿堂共兼两项重大职责。 当然,这是最早王国的想法。 近几年新兴的犯罪团体——“黑蛇”疑似买通部分政府人员,学院不得不紧急与政府划清界线,并加强对政府的制约力。 有别于以往,近日城镇的势力更加明显的划分成两块。应该说是两股对立的势力并存于城镇内,整座城镇的状态几近分崩离析。 身为学院的代表人——学院长被赋予了新的任务。 将黑蛇赶出王国的区域内,并重新整肃政府内部的势力。 而身为辅佐于学院长身旁的学生会会长,也相当理所当然的共同承担。 这也就是伊芙此次前来的目标。 不完全是要帮助波特兰斯揪出白面恶魔的真面目,而是早就接获政府踪迹, 进而答应与波特兰斯同行。 至于消息来源——也许是学院长的帮助,抑或是他方的小道消息。 不过伊芙的反应确实有点让特拉尔诧异。 伊芙向来古道热肠,也是校内最注重学生安危的干部,面临这种危险的环境,不可能肆意漠视学生的安危。 会有这般反应势必有其他原因——特拉尔是如此揣测著。 为此,特拉尔才没有像米特这般暴躁。 打从刚开始撞见政府人员密集的在附近活动,特拉尔就猜到伊芙前来的动机。 可惜米特还没有心领神会。毕竟他是四人中最紧张的一位,没能厘清现况。 米特嘴上担心波特兰斯的安危,却也不敢只身脱队寻找波特兰斯的踪迹。 三人间流窜著不合的氛围,紧跟在营长与莫里瑞拉的身后。 很快就来到仓库。 以铁皮建成的巨大圆环仓库铁锈斑驳,在夜晚中并不明显。周围除了来回走动的卫兵外,还装置了不少体积巨大的水晶装置—— 大约一名成年男性大小的巨大球体放置在木台上,以透明玻璃作为水晶球的材质,表面裹上“磁元素”,效用是高效率的吸收人体内所有元素。 以水晶球为中心,但凡处在方圆百尺以外的范围内,体内的所有元素就会被迅速吸收,且无法回溯到体内。 这就是“元素混沌仪”的原理。能防止周围进行大规模甚至微小的元素战斗。 而卫兵身上穿戴着棕灰色的皮衣,材质正是由世界树的树皮制成。虽然防御方面无法媲美普通的铁制盔甲,但能够防止体内元素外流。 世界树的树皮是被称为“魔法界的纱布”,平时广泛被作为重大手术时的包扎原料。 如今搭配着元素混沌仪使用,使周围巡逻的卫兵可以保持魔法能力与白面恶魔进行战斗。 尽管卫兵施放的魔法也会被元素混沌仪干扰,但也不至于让术式完全消失。 最多就是让术式的威力下降一阶,不成威胁。 这战斗环境确实对白面恶魔不利。 据传闻白面恶魔拥有短时间内肃杀近百人的能力,由此推断这并不是格斗术造成的,最有可能的还是最具杀伤力的魔法。 政府为了抵御这方面的威胁,也算是下足功夫。 世界树的树皮被政府列为高阶军用原料,平时是无法随意获得,为此作为政府敌人的白面恶魔是无法以世界树的树皮抵御“元素混沌仪”的吸收。 第12章 心理准备 第12章 心理准备 但这也代表以“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隐匿行踪的三人要就此打住。 要是再靠近一步或许就会受到元素混沌仪的干扰,术式会就此消失。 甚至连体内的元素都被吸干,届时定会失去行动能力。 三人纷纷驻足原地,眼睁睁地望着营长与莫里瑞拉两人走进仓库内。 “怎么办伊芙?要是不进去仓库就无法看见对方的交易,但如果贸然闯进也不是明智之举呢。” “恩……先观察周围的现况吧。” “具体上该怎么做?” “这确实不好办——我的‘鹰眼’属于探查型的超物质魔法,势必会被混沌仪干扰而中断术式,目前能做得就是以肉眼与肉身探查四周。” “话是这么说,不过我们也无法确定混沌仪的干扰范围。倘若随意走动不慎受到混沌仪的干扰,届时我们势必无路可逃。” “就是这点的缘故,我想请你跟米特做件事情。” “什么事情?” 伊芙微微抬起头瞥了两眼天空的月色——皎洁的满月近乎被白雲遮藏着。 随后便将眼神放在两人身上。 “看到头上的满月了吗?” 两人照着伊芙的指示跟着抬起头看了几眼。 确认后皆像伊芙点着头。 “现在的月亮还没完全显露,这也顺势成为我的信号——听好了,我预估白雲大约会花费五分钟的时间完全脱离月亮,届时你们就可以直接闯进仓库了。” “妳说直接闯进仓库?这不是疯了吗?仓库周围都是混沌仪啊。” 难掩惊色的米特非常不认同伊芙的指令。 特拉尔也难以理解,不禁皱起眉头。 两人的反应都在伊芙的预料。 “你们别紧张,让你们五分钟后直接闯进仓库是有原因的。我想特拉尔应该早有猜测——行前我就已经知悉政府今晚会在这里行动,为了抓获对方的黑手,学院长已经事先派人调查混沌仪的位置与魔导师的安排组合。换言之,我也就能迅速拆解所有混沌仪了。” “这么说来……妳之所以自愿与波特兰斯同行,本意并不是想帮助他?” “抱歉了米特,我知道我不该欺骗波特兰斯,但我这么做不仅是为了学院与整个城镇,同时我也非常担心波特兰斯的人身安全。” 难以接受事实的米特不自觉的紧握双拳,两眼仿佛失去神色般死盯着伊芙。 “妳知道波特兰斯把妳当作这次任务的伙伴,也深刻地认为妳是真诚愿意辅佐他完成这次险峻任务的助手。结果妳却利用波特兰斯的真诚完成自己的目标?” “十分抱歉……我实在找不到切入点,只好顺从波特兰斯的计画潜入这里。” 伊芙面露愧疚的低着头,不敢直视米特的眼睛。 米特沉默了几秒。 随后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眸缓缓瞥向身旁的特拉尔。 “刚刚伊芙说你应该早就猜到,难道你跟伊芙一样都想利用波特兰斯?” “并不是。我此次前来是真心想要保护波特兰斯的安危,任务有没有完成都不重要。至于伊芙的计划我也是刚来到这里才猜到的。” “为什么……你这个吊车尾竟然这么机灵?” “也谈不上机灵,看到现场出没的人员与伊芙的身分,很容易就可以联想。” 米特难以置信的微微低着头,像是祷告般沉思著。 为什么米特会如此气愤? 波特兰斯是相当孤傲的学生,学年成绩向来居前的他其实没有半个朋友。 多半是因为他的古怪性格,平日只喜爱死盯着书卷,对于任何课程都有深入的钻研——然而只是不擅于表达的书呆子。 说话尖酸刻薄,为人相当小气且勤俭,尽管家庭相当富裕,仍然不舍换新鞋。 不过波特兰斯还存在着更大的缺陷——目中无人。 自诩是城中最聪明且实力最强的学生,在福特斯任教前没有半名老师能够忍受他的气。他最喜欢挑老师的毛病,在他眼里即便是老师也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不过这也无法改变他是学院顶尖的资优生,为此每名老师都对他忍气吞声。 当然也有少部分的老师是看中他的家庭才对他低声下气。 就是这么奇怪的一名孩子,仍然还有位真诚的朋友愿意陪伴他。 严格来说应该算是波特兰斯的小跟班。 这个人就是米特。 两人都是成绩优异的资优生,却有截然不同的个性。 米特乐观开朗,心胸宽阔的他能够包容任何性格的人——波特兰斯正是其中。 对于米特来说,乐天的性格让他拥有无数朋友,然而波特兰斯身边却只有米特一人——对于米特来说,波特兰斯也许只是多数朋友的其中一名。 其实并不然。 米特貌似能够看穿波特兰斯的内心世界,那份难以理解的孤寂。 波特兰斯认为米特只是看自己可怜才愿意与自己成为好友。 然而,米特根本不是这么想。 多数朋友中,米特将波特兰斯视为最亲近的挚友。 就算讲话再怎么难听,处世之道是如何无理霸道,米特从来不会因此生气。 米特是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欺骗波特兰斯。 其实伊芙或特拉尔都没有愧对波特兰斯,如果要细究的话,充其量只是一件永远都不会记得的小歧见。 但在挚友的眼里,任何小错误都会被无限放大。 米特正是如此。 伊芙与特拉尔也相当清楚米特的心情。 三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伊芙。 “米特,我对这件事情感到很抱歉。我并不强迫你跟着我一起行动,但也不要因为波特兰斯而不顾及自身的安危。” 伊芙的叮嘱让特拉尔略显震惊地盯着她。 她猜出伊芙的意思了。 “妳要让米特独自行动?” “如果没有意愿跟我一起行动,这样成效会变得非常糟糕,未必是件好事。” “不……不对吧?米特不擅长攻击型魔法,面对这么多敌人可是自寻死路!” “放心吧,等我拆解所有的混沌仪自然就不会被发现了。” “可……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我去去就回——‘乘风步伐’。”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不和谐的流窜三人的身体间,迅速的包覆著伊芙的双脚。 随后,伊芙以明显加快的步伐离开现场。 留下米特与特拉尔两人待在现场。 与此同时,营长与莫里瑞拉以平稳的步伐走进仓库内。 仓库内弥漫着淡淡的朽木味,掺杂着海水的咸味。由于港边的溼气重,加上仓库内囤放著成堆的木材与木制货柜,产生出独特的重味。 称不上恶臭,但也不会想多闻几秒。 莫里瑞拉下意识地皱起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严肃的面容。 仓库内灯光昏暗,从回荡的脚步声就可以得知仓库非常大。 由于仓库内没有作为灯源的器具,营长默默掏出了口袋里的火柴盒。 身为老菸枪的他熟练的用单手抽出火柴棒并迅速摩擦火柴棒的端头。 两三下就点燃。 窜出的小火散发出闪烁的火光,在寒冷与潮溼的黑暗中扩散著光芒。 眼前出现三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 由于刚刚仓库内昏暗,三人披着漆黑的斗篷,以至于莫里瑞拉没能看见三人。 三人身高差距非常大,仿佛家庭成员般。最左边的身高约莫小孩子般的稚嫩,中间似乎是非常修长的高个子,至于右边那位则是体型身高适中的人。 斗篷的头套低低垂落遮掩住三人的面容,只能大约从身高推断年纪。 “让您久等了。” 是名年轻女子。高个子用着清新浑厚的女性嗓音向营长道歉。 不过语意中感受不到歉意,比较像是为了说而说。 营长不知道有没有查觉到女人的语意,迅速挂上冠冕堂皇的微笑。 “没关系的,话说您身旁这位是……?” 女人指的正是莫里瑞拉。 话锋突然移转到自己的身上,莫里瑞拉不禁紧张的倒吸一口气,连忙鞠躬。 “三位大人好,小的是第三……” “这位是我的随扈。” 营长从容的打断莫里瑞拉的自我介绍。 对了,现在的自己早已不是第三分队的队长了。 “正如营长所说的,我是营长大人的随扈。” “随扈……吗?” “没有错,这次的交易非常需要他的帮忙,希望三位能够谅解。” “既然营长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 女人勉为其难的点着头。 莫里瑞拉强装镇定的抬起头并挺直背脊。 然而内心却充满了疑问。 营长刚刚所说的“这次的交易需要自己帮忙”是什么意思? 显然营长没有要与自己解释的意思。与女人的对话继续进行。 女人微微扭动着颈部,似乎在观察四周。 “您可以确定周围没有学院的人?” 女人的语气充满的质疑。 “请您放心吧——就算是几只虫子也不足以为惧怕。” 看似温柔的笑容却隐藏着狡诈的阴险,在昏暗阴影的衬托下更是明显。 听似匪夷所思的话,女人却是一听就懂。 “那就好!真以为政府的能力仅限于此,看来是我误解了。” “怎么可能会让您失望呢!这可是重大交易,我们从来不马虎。” “这也难说——据说这里存在着连两位大人都难以处理的‘敌人’吧?” “您是指‘白面恶魔’吧?” “老实说我们相当不放心。就连两位大人都无法制伏的敌人,我其实不大相信妳们政府有能力处理。” “有这份质疑也是正常的。” 营长理所当然的点着头。 女人则是直白的继续自己的质问。 “我就开门见山的问了——我们并不奢求你们有什么作为,但你们要如何保证这次的交易是安全的?难道就靠仓库外那几台破装置?” “啊哈哈哈哈!当然不是的,这点请您放心,我们虽然还未捕获到对方的踪迹,甚至无法保障这次交易的安危,但我的部属们绝对会重视这次的安检。” “充满敷衍的回答,确实让我有点不悦。” “还请您别生气。如此重大的交易是无法随意更改时间,如今我们对白面恶魔的踪迹可说是束手无策,若想要继续交易的话,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想您应该有什么误解吧?” “老夫不理解,请您明示。” “我之所以尊称‘您’,代表己方对于这次交易抱持着认真的态度,并不是打从心底的对政府表示尊敬,希望您能别抱着轻浮的态度面对这次的交易。” 平淡的语气仿佛在念稿般死沉,完全感受不到年轻女人的活力。 “请您放心,我们非常重视这次的交易。只不过我们抱有超乎你们想像的贵重筹码。为此,态度的方面可能会有点不受控制,还请您见谅。” “新筹码?难道您有意开辟新的交易?” “并不是,只是作为友好态度而准备的附赠品罢了。” 营长轻描淡写的解释著。 看来是做为这次交易的压轴。 这番语气确实平息了女人的不满,反倒勾起她的好奇与兴趣。 “我很期待。希望你们真的有继续保持这种态度的理由,而非空穴来风——” 女人留下一句狠话,同时抬起头并弹了声响指—— 周围仿佛点缀的星空,井然有序的排列点燃火焰,照耀整个仓库内部。 只见每个堆积如山的货柜上都站着披上黑袍的人,肉眼环视估计上百人。 每个人都拎着简陋的小烛台,撑起整个仓库的光源。 现场仿佛正在进行某种神秘仪式,营长与莫里瑞拉瞬间被黑衣人群包围。 营长不怎么意外的笑出声来。 “呵呵呵呵……果真是有备而来呢。” “那是自然。虽然我们并不清楚您究竟掌握如何的筹码,但我们依旧不改态度的秉持交易的安全,如有不适还请见谅。” “怎么会说不适呢!倒不如说更有安全感了呢!” 营长吹熄手中微弱的火柴棒并随手一扔,接着用冰冷的铁靴子踩碎火柴棒。 “不过这样看来,似乎不需要我们的人手了呢。” “这么看来确实是,不过以防万一,果然还是需要双方的合作呢。” “既然达成了共识,我们也该切入正题了——” 营长轻拍两下手,示意常驻在外头的卫兵开始行动。 几秒过后,貌似好几人的铁靴声从门口传进,清脆的声响越来越大声,甚至回荡在整个仓库内。 只见几名士兵共同抬着类似棺木的木箱,总共有十箱。 “碰——————” 士兵们接连放下木箱,厚实的声响表示这些木箱的沉重,连地板上的灰尘都扬起,顿时空间弥漫着难闻的尘埃臭味。 十座长形木箱看起来崭新,肉眼粗估足以容纳一名成年男性。 这种体积与重量的木箱,莫里瑞拉一眼就猜出里面的内容物了。 “三位可以检查商品内容了。” 三人没有走向木箱,反而是周围拎着烛台的几名黑衣人主动上前检查。 由两人联合打开盖著木箱的盖子,里面的东西在烛台的火光下一览无遗。 是一具完整的尸体。 每箱木箱都乘载着一名尸体,总共十箱。 莫里瑞拉瞬间感到猛烈的呕意从喉头涌上。 除了尸臭味飘出之外,那几张面孔都是这么熟悉——是其他分队的队员。 “营长,这些人是……?” “是曾经战死沙场的弟兄们。” 营长气定神闲的解释著。 莫里瑞拉敏锐的看出营长在对自己撒谎。 城镇内已经许久没有严重的械斗,王国也没有与其他国家发生大型战争,至于白面恶魔的行事残忍,不可能留下如此完整的遗体。 自然不会有士兵战死的因素。 除此之外,莫里瑞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某几具尸体。 那些人正是这两天漠视自己的士兵们。 以上两个因素证明了这十名士兵并非死于战争。 死亡的原因也非常显而易见——莫里瑞拉将害怕的眼神缓缓放在身旁的营长。 营长则是淡然的安抚着莫里瑞拉。 “会感到害怕也是正常的,毕竟都是昔日一起战斗的伙伴,如今撞见如此残酷的画面,感到不适也是正常的心理状态。” “营长您……您的心里也会感到不舒服吗?” “当然会。” 面无表情的营长以平淡的语气回应着,丝毫感受不到半点惋惜的心情。 简直就在敷衍莫里瑞拉。 殊不知,莫里瑞拉的疑问并非在询问营长对于弟兄们死去后的心情——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道德败坏”吗? 莫里瑞拉顿然感觉到一阵头晕,受到如此重大的冲击后,意识逐渐模糊。 但很快就恢复正常。 还未厘清现况的莫里瑞拉重重摇了两下头,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难道是因为精神无法承受如此残忍的消息,开始崩溃了吗? 早该有这种心理准备了吧…… 不过这些弟兄的性命到底算什么?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莫里瑞拉不禁自我反问著。 不论这次交易的重要性,一切简直太过自私,甚至能用“恶心”来形容。 内心开始由衷希望自己能为这些弟兄做些什么…… 哪怕是复仇也好。 第13章 实地操练 第13章 实地操练 掺杂愤恨的眼眸瞥著营长那副冷酷的嘴脸,莫里瑞拉的心境开始有了变化。 经过了几分钟的检查后,每位黑衣人都表示合格的点着头。 “如何呢?不论是尸体的新鲜度或是保存的手法,我们都相当注重。” “确实,你们果然很重视这次的交易。作为交换,我们也呈上我们的东西。” 女人满意的附和著营长的话。 很快的,几名黑衣人小心翼翼的拱著一盒外观精致的木盒。 木盒刻上复杂的雕纹,纹路曲折且不规则,远看仿佛流淌著浓浓鲜血,近看却又似雲朵飘逸般和谐。整个木盒图像诡异且难以捉摸,尽管看不懂却又使观者感到毛骨悚然。 看起来有些破旧,甚至没看到盒上镶嵌著什么有价值的宝珠。 就是这么一盒诡异却又普通的破旧木盒,却是政府朝思暮想的瑰宝。 营长走向前并弯下腰身,那双老练的眼眸露出孩子看见新玩具般的兴奋。 “能亲眼看到真品果然令我震惊不已。” “只要是普通人类看到这种‘艺术品’,确实相当震撼。” “普通人类吗……?果然被您低估了呢。不过这被称为艺术品确实有道理。” “虽然这样打破您欣赏的兴致属实不敬,但我还是贴心的补充一下,这盒我们还没找出打开的方式,这点恐怕要让政府自行钻研了。” “原来如此,不过倒可以理解——既然被称为艺术品,自然也有难解之处。” “您能够谅解实在太好了。既然满意的话,我们就确定将这盒宝盒交付您的手上了,希望您能对这次交易感到满意。” 话说完,黑衣人便将手中的木盒递交给营长。 用那双布满皱纹的双手捧著木盒,营长的喜悦完全藏不住。 与此同时,喜悦的喃喃声从营长口中说出。 “终于获得了杀死白面恶魔的关键了。” 即便是特意压低音量的喃喃声,在空荡的仓库中仍然清楚。 莫里瑞拉也好奇的死盯着木盒看。 那到底是什么木盒,总感觉里面蕴含着不祥的气息。 这股气息掺杂着刺骨的寒冷,并非是触动神经或皮肤的寒冷,而是触动内心的寒意。仿佛正透过视线将这份寒意灌入体内。 不能再多看了。 莫里瑞拉故作不感兴趣的撇过头。 他却不知自己的反应全被营长看在眼里。 营长故意将手中的木盒摆在莫里瑞拉的眼前,强迫他盯视著这盒木盒。 “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吗?” 对于强硬的动作莫里瑞拉只感觉无比的不适与不被尊重的愤怒。 但碍于对上层的尊重,自己只好忍受。 苦笑的说道: “非常好看的珍品。” “就只有这样吗?这木盒可不是供人玩赏的装饰品,是货真价实的‘灾难’。” “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不理解吗……?看来你并没有受到福特斯的力量而影响思维。” “福特斯”的名子一从营长的口中说出,在场所有黑衣人顿时进入备战状态。 眼前三名黑衣人也戒备的微蹲著姿态,对着营长做出备战姿态。 “我可不能对您刚刚的发言坐视不管,敢问您身边这位随扈的身上是否被福特斯的力量污染?” 营长倒也不慌张的微笑着。 倒不如说早在他的剧本中。 “请各位莫慌。我此次带着这名随扈是有其他目的——供你们研究使用。” 不仅是所有黑衣人,连身为当事人的莫里瑞拉都露出震惊的神情。 完全被蒙在鼓里。 “前段时间,这名士兵受到福特斯的诅咒,能力似乎是可以让其获得不死的效果,请各位看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营长抽出原本捧著木盒的左手,改让用右手紧抱着木盒。接着空闲的左手掏出腰间的火枪,冷不防朝莫里瑞拉的头部开枪。 瞬间大量黑雾从莫里瑞拉的身体里窜出,迅速保护了莫里瑞拉的头部。 这幕让在场所有黑衣人目瞪口呆,营长则露出得意的表情。 这般举动无疑让莫里瑞拉彻底痛心。 自己到头来也只是营长的弃子? 不出预料的眼眸得意的笑着,营长悠然收回热腾的火枪,再次以双手捧著贵重的木盒。 “三位以为我们这次的交易只有这十具尸体吗?作为能够保持长期良性合作的关系,我们奉献出如此贵重的实验品,希望你们能对此掌握福特斯的能力。” 三人从刚刚的目瞪口呆转而变成满意的微笑。 “太棒了!这简直是难能可贵的珍稀能力。就算没能找出福特斯的能力,我们也能对此研发出不死的新契机。” “对于我们政府来说,这无疑是非常痛心却值得的交易。” “我们可以理解,非常感谢您们的忍痛割爱。” 女人道谢的同时,随即有十名黑衣人瞬移到莫里瑞拉的身边。 “你们……要干嘛!?” “实验品就该有实验品的样子,请你乖乖顺从。” 十名黑衣人相当不客气地紧握着莫里瑞拉的躯体,巨大的握力让他感受到浑身的压迫与受到拘束的不适感。 “给……给我等等!我可没有答应啊!营……营长!请您三思后行啊!” “我很感谢你从军以来的贡献,你不也对死去的第三分队弟兄们感到愧疚吗?现在正是你赎罪的最好机会,也为你所尊崇的政府奉献忠诚吧!” “不……不!这并不是我想要赎罪方式啊!” 莫里瑞拉死命挣脱著黑衣人的压制,同时也愤恨的哭喊著。 “在此——我替政府向你道谢!我也会照顾好你的家人,你就放心去吧。” “不——————!” 无奈十人的力气自己实在无从挣脱,自己也被当作待宰的猪只被抬了起来。 眼眶都被愤恨的泪水打溼了,视线因为泪水而模糊,然而—— 那道将自己推入地狱的仇人依旧清晰的烙印在视线中央。 那副故作不舍的脸庞掺杂真实的邪笑,嘲讽著身为弃子的自己是如此愚昧。 目送自己离开的嘴脸竟然是如此的丑陋。 从心头萌生出的怒火将那副嘴脸融化,宛如蜡烛缓缓溶解时呈现的歪曲。 歪曲的仿佛魔鬼般寒蝉。 心中的愤恨已经无法控制。 待宰的羔羊停止了呼救,只剩下抖动的身躯仍在挣扎。 那并非是对于痛苦的求饶,而是因为怨气而积蓄的力量,是打从心底想要杀死营长的欲望,更是痛恨自己无能改变现况的气愤。 也许因为情绪崩溃而昏厥,营长的身影逐渐消失。取代的,是不明的黑暗垄罩着自己的视线,四肢神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应,已经感受不到丝毫寒冷。 一道恍惚的身影从黑暗深处显现。 正在失望与愤怒徘徊的莫里瑞拉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然而—— 耳边出现了熟悉且令自己感到恐惧的声音。 《这么快就再次见面了吗?》 是谁……? 不清楚是因为阖上双眼抑或是视觉被剥夺,莫里瑞拉就像只无头苍蝇,无助且无奈的在黑暗中摸索着声音的来源。 到底是谁? 虚弱的意识反问著自己。 不等莫里瑞拉的意识恢复正常,那道身影有了行动——正在往莫里瑞拉靠近。 纵使害怕,莫里瑞拉却无力远离,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只能任由神秘的身影靠近自己。 宛若亲临死亡般的沉重,莫里瑞拉屏气凝神的死盯着身影。 不过随着身影的靠近,神秘的答案最终揭晓。 莫里瑞拉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惊讶,好像早已猜测到身影的真面目。 但有明显的不满写在脸上。 榨干快要虚脱的体力,莫里瑞拉辛苦的挤出一句充满疑惑与愤恨的问题——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这家伙?” 迎来海风的是仓库的东南方,夜晚中能够明显看见一台巨大的混沌仪。 装置旁边安置了五名魔导兵,徘徊在混沌仪周围。 被传达的工作除了要保护混沌仪的安全外,还要随时注意白面恶魔的动向。 不过五名魔导兵却不完全都这么尽忠职守。 其中一名魔导兵已经忍受不了孤寂且枯燥的站岗。 明显是中年男性的厌世面容留有满满的胡渣,男人将怀中细长的元素猎枪平放地面,略显疲态的随意选了一盒大货箱,将其当作椅子的坐了下来。 这附近的货箱大部分都装着渔货,只有极少部分是政府私藏的军火。 就这么坐在上面似乎也不会有杀身之祸吧。 无奈的眼神慵懒的眺望着今夜的满月。 虽然现在的月亮仍然被雲朵遮住大半,不过已经能感受到那皎洁动人的月光。 吹着只有海港才有的冰冷海风,空气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味,周围静谧的只有铁甲靴行走时发出的清脆脚步声,现在非常适合规划人生的漫长路途。 然而这位中年士兵丝毫没有半点闲情逸致思索著多余的事情。 反而叹出充满倦怠的一声长气。 “唉—————今晚难得是个漂亮的满月夜晚……结果被迫叫来这里巡逻。” 这番抱怨似乎戳中另外一名魔导兵的痛处。 接着又是一名同为中年的魔导兵不禁无奈的自嘲道: “来这边欣赏满月也算是别具一番风味吧?” “哈哈哈哈……!你可真会苦中作乐。” 最初抱怨的魔导兵跟着无奈的笑着。 两位大叔就著么同病相怜的抱怨著,完全没有士兵的威严与敬业的精神。 也不完全是每位魔导兵都这么懒散——剩余三位魔导兵没有跟着起哄。 与前两位魔导兵的年纪不同,三位都是新进不久的菜鸟兵。 各个都怀着保家卫国的伟大情操。 在稚嫩的无畏面前,这份无奈只被肤浅的视为堕落的慵懒。 必须跨越年纪的将其更正——三名年轻魔导兵如此想着。 面色严肃的纠正两人的言行。 “前辈们就别抱怨了。我们军人都是为了王国效命,在踏入军营的同时就已经将自身的所有一切奉献给王国,就这点牺牲没什么好割舍的。” 听似冲撞长辈的幼稚言论,两名中年魔导兵却没有生气。 反而露出看破一切的微笑。 “小伙子你说得倒是很有情怀……不过国家根本不把我们当作军人。” “为何您要这样贬低自己的身分?同为替政府棉薄之力的同伴,不应该要凝聚众人的团结心击退意图与政府敌对的愚蠢之徒吗?” “哈哈哈哈……真不愧是刚从魔导兵院毕业的年轻小伙子,不论语气或思想都能感受到纯真的初生之犊不畏虎。不过这确实不能怪你们呀……” “对啊对啊,毕竟从就读魔导兵院的开始就被洗脑了呢。” 两名中年魔导兵互相附和著对方的论词。 随后开始小声笑着。听似刻意压低音量,实际上是因为苦笑而导致的无力感。 不过却有些激怒三名血气方刚的年轻魔导兵们。 抱持着不顶撞前辈的礼貌语气,其中一名小伙子有些不开心地反问道: “不然两位认为我们在国家眼里算些什么?” 短短的问题让两人停止了发笑。 并不是认真思考着问题的答案,而是十分默契的同时看向发问的年轻魔导兵。 两人同时的严肃注视不免让年轻魔导兵感到有些惊吓。 正当年轻魔导兵认为两人会修正自己先前的发言时—— 却是一句早已认清事实的残酷回答。 “只不过是随时都会被丢弃的棋子罢了。” “您这样说的依据是什么?” 不以为然的眼眸继续瞥著神情坚定的壮志情怀,投向冷淡且讥讽的视线。 无奈的嘴角微微上扬,不仅嘲笑着同伴的单纯,也嘲讽著自己的无能。 “你们只不过是新进的菜鸟,先不论任何战争所带来的残酷与现实,光是政府内部的丑闻就足以让你们的内心留下不可抹灭的悲怆。” “是啊……还是别知道比较好。” 仿佛正在吊三人胃口的感叹,两人的搭唱反而挑起三人的好奇心。 “我们不会怕的。” “这可不是你们怕不怕这么简单的问题。丑陋且阴暗的内幕实在太多了,即便我们这种老兵早已麻木,但若要我们再次提起,仍然会感到毛骨悚然的。” “即便如此我们也想知道,我们身为政府的一分子,有权利知道这些!” 三人纷纷点着头,坚定的眼神不断打向两名中年魔导兵的身上。 可谓年轻气盛的勇敢吧。 确认过三人的眼神,两人都清楚要是不说个明白,小伙子们是不会善罢甘休。 两名中年魔导兵互相对视一眼,总算是破例脱口而出。 尽管只是简单的介绍。 “你们可知道有多少弟兄都丧命在营长的手中?” “能为营长奉献自己的生命岂不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情?” “那也得要因战争而死——我接下来要曝光的内幕,是大部分老兵都清楚的事实,也许也有几名后背也知晓,但并非是值得流传的内容,这点必须注意。” “难道您担心我们会说出去?” “在军营里,你们不能随意相信任何一个人,即便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也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东西,你们可以不相信,而我只是答应你们的要求破例说出。” “前辈您就说吧!说得我们好急啊。” 其中一名年轻魔导兵有些不耐烦的催促著。 “恩——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这次的军火交易属于‘例行公事’吧?” “知道。” 三人异口同声的回应着。 “你们身为菜鸟兵应该最常被传唤于此,军火交易的周期大约为两个月为一次,每次固定安排三百名新进魔导兵看守整个军火交易的过程。政府的用意表明要给你们磨练心性与培养洞察力——不过这些都只是片面之词。” “难道不是这样吗?” “听起来虽然很合理,但实际上却漏洞百出。军火交易是非常危险的活动,先不论交易的实际内容是什么,但绝对不会是被允许流落民间的东西——建立在这个论点之上,政府怎么可能安心让未有历练的菜兵看守?” “可是不也有向两位的资深前辈带领着我们吗?就当作是执勤的实地操练。” “你既然会把这么危险的军火交易看成是简单的实地操练,更证明了菜兵无法胜任军火交易的看守任务,在思想上你已经验证了我刚刚提到的论点。” 遭到否定的年轻魔导兵有些气愤,不甘的反驳: “前辈您也太小题大作了吧?有谁会敢公然挑战政府的权威干扰军火交易?” “我可没有说担心敌人干扰军火交易——政府真正担心的是商品的实际内容被散播到民间,因为每次交易的东西都是超乎常理的非人道‘禁品’。” “您所谓的禁品是指什么大规模屠杀的武器吗?” “不不不……并不是这么具杀伤力的东西,但却是令人作呕的精神污染物。” 两名中年魔导兵的眼神里纷纷流露出胆怯的惧怕,仿佛看见某种恐怖的画面所表现出的真实的自然反应。 连话都说不下去,欲言又止的真相几度被两人吞回肚里。 这反应更是让三人好奇不已,连忙催促著两名中年魔导兵。 第14章 全数破坏 第14章 全数破坏 “请前辈们别再断句了,再这样下去都要被两位搞得心脏病发了!” “抱……抱歉,想起一些不堪的画面,脑袋有些停滞……刚刚说到哪里了?” “精神污染物——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喔喔喔喔,所谓的精神污染物就是指……” 试图压抑着心中的芥蒂与不好回忆,中年魔导兵显得相当吃力的挤出几个字。 “精心保存好的新鲜活体。” 简洁俐落的回答充满了震慑人心的气场。 瞬间让三名初出茅庐的年轻小伙子体会到政府真正的阴暗面。 然而仅仅只是几个字就让三人惊恐不已,更别说是早已被噩梦植入内心的两名中年魔导兵。 无法想像究竟是透过何种途径知悉这种惨无人道的事情。 能够确定的一点——从两人恐惧的面貌来看,绝对不是道听塗说的谣言。 五人间流窜著死寂,是完全无言以对的沉默。 终于有位年轻魔导兵想起并呼应先前中年魔导兵的问题—— “前辈……难道你刚刚所谓的‘丧命于营长手中’指的是……” “恩,就是你联想得那样。毕竟政府是无权肆意绑架无辜百姓作为交易商品,为此作为满足政府野心的‘祭品’,死的自然就是我们这些弃子。” “不……不可能……营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蛮横残忍的长官啊?” “别因此而感到崩溃,因为还有更加可怕的内幕。我先前已经跟你们提过,你们大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你们是绝对不行将这件事情流传到民间。军营内其实大部分的人都知道,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只有沉默的选择权。” “怎么会……” “最后我就问问你们这三个小伙子——我不在乎你们是否相信我所说的话,我只想针对知道真相后的你们做出提问,你们还会为了政府而尽忠职守吗?” “这个……” 三双稚嫩的眼眸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著。 这听似故事般的曲折却是真实发生在身边的事实,甚至现在正在进行着。 三人不经意地将茫然的视线转向身旁的仓库。 难道如此残忍的交易就在旁边进行着吗? 与此同时,其中一名小伙子不解的继续问道: “可是前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看两位的表情似乎亲眼见过,但这种明显违法的交易想必是不可能给我们这种小兵知道的吧?” “我也年轻过,当然也担任过菜兵。当年光是被派遣到这种特殊的军火交易,大概就有十次了吧。不过依照我的观察,每六次都会是最重要的重大交易。” “每六次……这样算来是每一年为一次重大交易?” “不过前辈您是怎么知道当天的军火交易是一年一度的重大交易?” “不难察觉,政府的习惯向来是派前任期不超过两年的新兵前来值勤。然而,总会有几次需要掺杂近百名的老兵帮忙,这代表了当次的交易是非常重要。” “等等!两位前辈是非常资深的老兵,加上今天的人手比以往都要密集……” “没错,今天刚好就是政府一年一度的重大交易。” 三人瞪大了双眼,纷纷不敢置信今天竟然是如此“重要”的日子。 新兵的反应完全都在老兵的预料中。 “这就是为什么政府只让新兵负责看守军火交易的值勤,见你们似乎对政府的交易内容不感兴趣,自然也就不会有讯息揭露的问题了。” “不过这次看守人员的增加,也是因为前阵子大乱城镇的‘白面恶魔’吧?” “说得也是。话说在圣歌德魔导学院执教的那名c级导师也非常棘手呢。近来学院与政府的理念不合,两大势力肯定会有不小的冲突,不知道何时会与那名c级导师交手呢……” “c级导师……前辈指的是叫做‘福特斯’的诡异男子吗?” 新兵凭借著模糊的记忆,不以为然的拼凑出福特斯的名子。 从三人轻浮的口气就可以看出,他们非常不惧怕福特斯的威胁。 甚至把他当作笑话看待。 然而两名中年魔道兵却完全没有三人的轻浮。 反倒露出比提到白面恶魔时更加害怕的神情。 “你们最好别把那个c级导师当作一般人,他不仅亲手击倒迪尔科特大人,甚至在前阵子传出他一人将第三分队完全歼灭,只有莫里瑞拉队长存活。” “不过莫里瑞拉队长应该也被拔除职位了吧?就算对方再怎么强,输给c级导师这种荒唐事实在会成为民众们的笑柄,可是会让军营颜面扫地的。” “我劝你们不要小看莫里瑞拉——只有我们这种老兵才知道他的强大,他曾经可是魔导兵院的优等特招生,更是亲手歼灭大规模中阶魔物的高手。” “前辈您就别替莫里瑞拉说话了,如今他都成为军营里的笑话,您讲这种夸大其辞的吹嘘是没有人会相信的啦!哈哈哈哈——” 三名小伙子不以为然的大笑着,真的丝毫不把莫里瑞拉放在眼里。 其实也不只这三人,任何新进的菜鸟兵都对这位前任的队长感到好笑。 面对童言无忌的嘲讽,两人实在无可奈何。 就算现在痛骂两人也无济于事—— 战败的事实屹立不摇,莫里瑞拉的声誉却摇摇欲坠,年轻的菜鸟们永远不懂这位战败给c级导师的队长,曾经是差点在单挑赛中战胜迪尔科特将军的传奇。 同样身为曾与迪尔科特交手的两人,实力的差距究竟会多么悬殊? 多说无益。 两人无奈地摇摇头,动身往混沌仪的死角处巡逻。 陡然间,其中一位中年魔导兵似乎发现了异常—— “喂喂喂……你快看这个。” 神色慌张的拉着另一名老兵,指向了混沌仪的水晶球看去。 眼前的画面着实让两人吓得目瞪口呆。 负责吸收并容纳元素的巨大水晶球体,如今只剩下散落满地的碎片与泄漏在外的元素,大坨的元素仿佛史莱姆般黏稠,正在一块块的蒸发,消失在空气中。 两人老练的眼神纷纷露出不妙的眼神—— ——有入侵者趁著五人聊天之际破坏了混沌仪! 可是连点破坏的声响都没有,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两张疑惑的神情被更加洁白的月光照得一览无遗,洒满整片土地的不只有倾泻的元素池,还有正在悄然离开的第六道影子。 “五分钟到了吗?” 怀揣着紧张与焦燥的心情,米特不自觉的向身旁的特拉尔问了将近百次。 虽然到最后一连串的追问就变成了米特焦躁不安的自言自语了。 特拉尔却是异常的冷静。 他知道伊芙是不会出事的。 两人依旧靠着“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遮掩住自身的行踪,继续挤在壅塞的货柜缝隙里面,等待着前去破坏元素混沌仪的伊芙。 时间应该还没超过伊芙订定的五分钟,但米特心里却觉得度过了五年之久。 心痒难耐。 “欸!衣服不是说要破坏元素混沌仪?照理还说混沌仪这么大台,如果破坏的话应该会有不小的骚动吧?可是周围还是这么安静,这些卫兵好像也没有知觉似的继续在附近徘徊欸。” “我想伊芙应该利用了某种妙招悄然无息地破坏元素混沌仪了吧。” “可是又不能利用魔法破坏,倘若用魔道具一样也会有元素被吸收的问题,这样看来只剩下物理破坏了——可是这又要如何办捯这种事情……?” “两位!我回来了。” 突如其来的招呼声陡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人诧异的向后看——是毫发无伤且半滴汗都没流的伊芙。 “伊芙!?妳破坏所有的混沌仪了吗?” “是啊,共计十台的混沌仪全数破坏。” “妳……妳是怎么办到的?” 米特诧异的追问著。 “很简单啊——混沌仪的运作原理是靠‘磁元素’吸收周围的所有元素,然而磁元素无法接触空气,所以需要水晶球体将其隔空。换句话说,如果能将保护磁元素的水晶球破坏掉,自然就能让磁元素蒸发于空气中。” “这我当然知道啊!重点是妳怎么破坏保护磁元素的水晶球?” “我小小利用磁元素的原理——这种特殊的超物质元素是有缺陷的,它只负责吸收元素,但不会抹除元素。为此,我反其道而行,故意施放微量‘酸元素’,使其被吸收到水晶球体内。因为水晶球是用玻璃做的,最怕的就是强酸融解,那如果‘酸元素’被吸入水晶球内,你们猜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由于磁元素只是‘吸收’酸元素而不是‘抹除’酸元素,为此玻璃做的水晶球体就会被吸收的酸元素溶解掉!?” 伊芙露出了“你答对了”的微笑。 “就是这样。” 而这次换成特拉尔发问。 “可是你又是如何潜入混沌仪的干扰区域而不被发现?附加在妳身上的‘隐藏之风’跟‘气味消除’应该都会被混沌仪吸收吧?” “你们知道混沌仪的吸收效果不是瞬间的吗?所谓的魔法完全消失其实是需要时间的。我之所以会订定五分钟的行动计划其实有事先计算好,一台混沌仪如果要将人体内外所有的元素吸收殆尽,大约需要二十秒左右。那么十台——”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如果解除十台混沌仪的话,总共只需要三分钟左右……要在五分钟内全部解决完全不是问题。” “可是虽然混沌仪的吸收效果并不是瞬间的,但施加在妳身上的魔法效果应该也会逐渐递减吧?效果变弱的同时难道不怕铁卫兵的发现吗?” “这点倒好办,因为港口周围都是成堆的货柜,身材娇小的我自然就能够靠着诸多遮掩物隐藏自己的行踪。尽管隐身的魔法效果会递减,但其实只需要足以让我接近混沌仪进行破坏就够了。” “太厉害了……没想到伊芙妳竟然为这次的计画拟定出如此精细的对策。” “虽然对妳欺骗波特兰斯这件事情感到很不悦,但不得不说妳确实很厉害。” 两人纷纷向伊芙投向崇拜的眼光。 然而,伊芙谦虚的撇清两份称赞。 “其实这一切计画并不是我精心策画的。” “不是你策画的……难道会是院长大人?” “很可惜也不是院长大人,只能说这个人妳们绝对不会想到。” “等等……我记得伊芙妳不是水元素的操控者吗?妳什么时候会操使特殊的‘酸元素’?” “欸对啊,米特这问得很有道理。” “其实……” 伊芙缓缓从自己夹克的口袋中掏出类似混沌仪的迷你水晶球。 水晶球里流淌著深褐色的浓稠液体,整颗水晶球似乎还冒着完全不热的白烟。 这股深褐色的浓稠液体就是伊芙破坏混沌仪的“酸元素”。 米特当场就认出这颗水晶球的来头。 脸色是诧异到扭曲。 “这个是……保存元素的‘元素宝珠’!?我记得这光是一小颗价值不斐啊,伊芙妳是从哪里搞来的?” “恩……关于这颗球的来源是秘密。” “不过我元素宝珠的功能应该只有保存元素,市售的元素宝珠不会附加元素,所以购入的元素宝珠应该是一颗空球才对。伊芙妳用的酸元素是哪里来的?” “我不是说这颗球的所有来源是祕密吗!米特你还真是个臭直男,完全不顾及少女想要保密的心情,活该没有女朋友!” 伊芙露出闹脾气的嘴脸,同时也小心翼翼的将元素宝珠收回口袋里。 “……这关我单身什么事情?” 米特无辜的喃喃著。 特拉尔看得甚是高兴。 他看似面无表情地等待着伊芙,嘴上也说相信伊芙,但他其实紧张的不得了。 能够看到两人充满朝气的斗著嘴,看来米特也暂且忘记先前为波特尔斯生气的不快。 不过话又说回来,波特尔斯到底去了哪里…… 给三人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选择相信波特尔斯,完成目前的首要任务——挖掘政府的交易内容。 米特与特拉尔重新替对方施加全新的“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 确认过附加状态完善后,三人也迅速往紧闭的仓库跑去。 同时间,元素混沌仪被打破的消息正如同狂风般在军队中传开。 如今,仓库外的十台元素混沌仪只剩下满地的玻璃碎片,与一摊正在快速蒸发的磁元素池——传令兵焦急的冲进仓库向营长呈报。 这时的莫里瑞拉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被粗厚的麻绳綑绑着,被安置在黑蛇的马车后座里。仿佛即将被斩首的死刑犯,显得毫无尊严。 綑绑莫里瑞拉的麻绳并非普通绳子,而是特别施加多层封印术式的綑绑魔具。 为了防止福特斯对莫里瑞拉施加的诅咒突然爆发,对其施下的防范措施。 营长还在与代表黑蛇分会的三人密谈著,传令兵的焦躁喊话打断了四人对话。 “禀报营长!疑似有敌人闯入,将外界所有元素混沌仪全数破坏!” “全数破坏!?” 营长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消息无疑也惊动到了代表黑蛇分会的三人。 三人将视线转向周围的所有部下,示意他们该有所行动。 遵循着三人的指令,近百名的黑蛇部属迅速离开仓库内部,大批的在港口周围搜查可疑的人影。 因为近百名负责光源的黑蛇部属离去,仓库内部瞬间被黑暗垄罩。 此时一团微小的火光从黑暗中窜出——营长再次掏出火柴盒点燃了火柴棒。 “这是怎么回事?” 营长有些气愤的质问著传令兵。 这也是营长初次对外界露出的愤怒容颜,有别于往常和蔼老爷爷的形象,如今的他简直比厉鬼还要震慑。 那张布满皱纹的干脸,在火光阴影的陪衬下,皱纹的细条显得更加深刻。 将这份厉鬼般的怒颜描写得更加传神。 传令兵着实被颜长的表情吓坏,双腿瞬间发软的无法站直。 “实……实在……抱……抱歉!不知……是谁……透过货柜的死角,就将所有……有的元素混沌仪……破坏。” “对方利用什么手法破坏的?” “有……弟……弟兄……在残留……的玻……玻璃碎片上检测出……微……微量的酸元素。” “酸元素……?对方是拥有操控强酸的魔导师吗?” “估计是这样……的。请您原谅属下!属下只是负责传令!” “确实……确实不该将气撒在传令兵身上。” 营长稍微收敛了脸上的愤怒,转而些许从容的检讨著。 传令兵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死里逃生,顿时放下戒心。 “谢谢营长大人的原谅。” “恩,如果没有别的消息,你可以先离开了。” “遵旨。” 传令兵赶紧向营长磕个响头,连忙站起身转身走向门口—— “碰——————!” 响亮的枪声回荡在密不通风的仓库内。 传令兵没能走出仓库,瘫软的身体倒卧在即将走出门口的前一步。 惨死在被身后营长手中的火枪下。 故作镇定的将手中的火枪收回裤裆旁,营长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 第15章 不明人士闯入 第15章 不明人士闯入 三人从容的往营长身旁走去。 没有当即责怪营长,更没有露出丝毫的生气。 女人冷静地问道: “请问您现在的对策是……?” “或许只是尚未被抓获的老鼠,并非是需要警惕的大事。” “但愿如此,希望您能别让我们失望。” “绝对不会。” 丢下一句充满自信的保证,营长挺直背脊的走出了仓库。 孤寂的黑暗包覆着迷失的魂魄,曾经施以怜惜的眼神再次注视著—— 在迷茫的精神世界里,莫里瑞拉难掩惊恐地注视著那道身影。 不明身影渐渐显露于黑暗中的曙光下,亲切的向莫里瑞拉打招呼。 “重生与不死的感觉如何呢?你的心情想必是错综复杂的吧!” “果然是你搞的鬼……福特斯。” 福特斯。 那位曾经不被自己重视的c级导师,现在正大辣辣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你到底在盘算著什么?” 莫里瑞拉迫切的追问著。 不过这问题摆在诡谲的福特斯面前,无疑只是白费力气。 “我在盘算著什么,我想应该很快就有解答了。” “难道我会昏厥也是因为你将我的意识夺走?” “夺走?啊哈哈哈哈哈哈—————” 难抑笑意的福特斯开始大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 “你说我夺走你的意识?别开玩笑了,你——早就已经死了。” “我死了?” “对呀,在你咬舌自尽的那刻就彻底死了。” “可是你不是把我救了回来?” “名义上确实将你从死亡拉了回来,不过我可没说我把你‘复活’了喔。”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不理解是吧,那我就稍微细心的讲解给你听——所谓的死亡即是肉体消亡时魂魄从败坏的肉体脱离,这便是完整的死亡。然而,当逝去的魂魄掺杂对世间的留恋时,这种魂魄会就此分裂……” “所以留有遗憾的魂魄就会停留在人间……你是这个意思吧?” “理解可真是迅速!按照这种逻辑,你的魂魄也留有对这个世间的留恋。” “但是……肉体都已经死亡了,尽管魂魄无法消逝,应该也没办法正常在人间活动吧?这样一来岂不是每个留有遗憾的人都死不成?” “呵呵呵呵,你说得没错。留有遗憾的魂魄是无法再度回归是去的肉体。但若经过些‘特殊’的手法,或许就能破除这条限制。” “也就是说你对我身体施下这种手法……吗?” 福特斯满意的点着头,那副微笑表示了对莫里瑞拉的快速理解感到满意。 “你对于细节的观察敏锐度可是超乎我的预料。” “夸赞就不用了——那我现在的状态是……?” “照理来说,经过这种特殊手法后,留有遗憾的魂魄会短暂在人间行动,当然每个魂魄的行动时限都不一样,时间长度取决于魂魄的遗憾程度。” “所以说如果我现在恢复意识后仍然能在人间行动?” “我可没这么说喔!除了这条限制之外,其实还有另一种能将魂魄从肉体剥离的方式,这方式可以无视魂魄原先应该居留人间的时限,直接剥离。” “难道是当初将我从死亡中拉回人间的你可以控制的?” “答对了!我随时可以将你的魂魄赶回正确的归处,而现在正是时候。” “甚……什么!?你说现在?可是我连我的遗憾是什么还不知道啊!” 直视着慌张的莫里瑞拉,福特斯只是露出遗憾的神情。 “非常抱歉,我并没有责任帮你完成遗憾。说到这里,基于好奇心,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问题?” “在短暂的‘复活’之后,你对于长期效忠的政府有什么新的想法?” “想法……?就是……这……” “看你欲言又止的懦弱模样,俨然就像被残酷现实重重震撼般的落魄男子。” 这句中肯的比喻深深的扎进莫里瑞拉的心坎。 这让他哑口无言。 不知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 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副德行。 懦弱的眼眸失去了军人应有的剽悍,只剩下老弱妇孺的可怜。 重新看向福特斯的双眼,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眸仿佛正在嘲笑着自己。 尽管这只是自己的防心,但这也意味着自己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开始不相信生活中的一切。 “难道你早就知道政府的内部腐败了?” “再怎么清楚也没有你这个老兵清楚。” “老兵……?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了!?” “现年四十五岁,曾担任艾恩克魔导师团第五席次的副团长、王国坦军的战略总督、最后升格为中央战术总指挥的最高负责人。在五年前的一场军艺表演赛差点赢过宫廷大将军——迪尔科特,却让自尊强烈的迪尔科特耿耿于怀。为此,你遭到迪尔科特的陷害,不仅丢失中央战术总指挥的负责人一职,最终被下放到这座城镇的第三禁卫军的队长。而你为了避人耳目而特别封印自己体内的所有能力,只保留足以应付普通战斗的力量,也就是你吧?莫里瑞拉先生。” 倒背如流般的顺畅,福特斯气定神闲的以口舌复诵着莫里瑞拉的一生。 那曾经光荣且美好的一生。 震惊、愤恨、不甘充斥着莫里瑞拉的情绪。 眼前的男人到底知道自己多少? 福特斯露出礼貌的微笑,随后向莫里瑞拉微微鞠躬,向这位曾经光荣的男人表达出自己的敬意与佩服。 “没想到小小的第三禁卫军队长竟有如此来历,我想这些往事在政府里应该只有少数人知道吧?” “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会将我早已掩盖的过往再度挖出光明下。” “别这么惊讶——我只不过是替学院长代劳的c级导师罢了。” “事到如今你还想忽悠我?你这种鬼神般的思维与实力,早已超越圣歌德魔导学院的所有导师……不,甚至超越王国内大部分的资优魔导师。” “能获得前任战术指挥部负责人的称赞是我的荣幸!不过我并不会因此向你坦承我的身分,你只需要继续将我当作普通的c级导师便是。” “不……这样我不能释怀!我承认我非常惧怕你的实力,但那也只是最初的感受,现在我的内心,只剩下对于你力量与身分的好奇心而以。” “那可真是过奖!既然如此,关于这些事情等有空的时候在详细跟你说吧。” “为何不现在跟我说?” “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我有必要跟你解释为何你这段时间能保持不死之身的原因。” “不死之身……你是指那团会及时保护我的黑雾?” “答对了!难道你不会因此感到好奇吗?” “当然好奇……我压根没看过这种诅咒。” “蛤……?你认为这是诅咒吗?那可真让我失望了……” “那不是诅咒……?” “不是的,我只是将我的潜意识注入你的肉体里,目的就是为了能够‘合法’的潜入兵营里,光明正大的目睹政府与黑蛇的所有勾结罢了。” 这欺骗后的坦诚再度狠心的冲击早已脆弱的脑神经。 莫里瑞拉彻底无语,本以为有所解答的谜题却再度纠缠。 成为新的谜题。 “你……你一直都隐藏在我的体内!?” “不然又会有谁替你挡下所有即死攻击?再说这个老奸巨猾的营长若是没看到我在你身上施下的小把戏,他可就不会把你带到这种如此有趣的地方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保护我的黑雾就是你所为!?” “正确来说那是属于我肉体的一部分,也算是我意识的一部分。黑雾是我将原本没有型态的潜意识具象化后的虚拟模样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听得一头雾水的莫里瑞拉不禁浑身冷汗。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些?我跟你可是敌人啊?” “当然有必要解释,尽管你对于我来说只是靠近政府与黑蛇内幕的工具,但工具也要有身为工具的尊严,好歹你曾经也替王国效忠过,你与以前的我也背负着相同的责任,既然身为同路人,自然就不能让你更加迷茫了。” “你曾也背负效忠王国的责任!?难道你也是王国的干部!?” “恩……这说来话长,详细的事情我之后在跟你说,我现在要先办点正事。” 福特斯礼貌地露出微笑,转身准备走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尽头。 “你……你要去哪里?” “本来打算将你残余的魂魄彻底抹除,随后再离开这里前去办事——不过看你似乎还有很多问题没获得解答,看在你是少数亲眼见证我力量的普通人类,我就让你再多活一段时间,接下来就静心欣赏接下来的‘演出’吧。” “欣赏?你要欣赏什么演出?” “呵呵呵呵……” 充满恐怖与死寂的冷笑声从福特斯的嘴里发出。 故作神秘语气的说出短短两个字—— “屠杀。” 你的悲惨经历我全部看在眼里。 莫里瑞拉……你确实非常可怜。 曾经作为“艾恩克王国”皇室禁卫军的领导,你拥有万夫莫敌的力量与桀傲不逊的强悍,更重要的……你是位受万人仰慕的将军! 收获军队的崇拜与服从,尽管态度糟糕的目中无人却不失公正,公私分明的你对于军队中的所有下属,都是抱着赏罚分明的严谨态度。尽管脾气暴躁且讲话粗俗,但与下属间的相处却十分融洽,粗俗的仿佛“哥儿们”似的。 除了军队兄弟们的敬畏,私底下你也是位和善的一家之主。 你拥有一位美丽如花的妻子,今年将近四十岁的她早已没有年轻时的清纯,却增添了受到岁月年华打磨的痕迹,不老反而迷人。 她甘愿围着附着浓浓菜味的污浊围巾打理家中所有杂物,洁白肌肤与稚嫩肉体不该承受着多次劳动的摧残,但愿为丈夫奉献自我的爱意早已无视这些麻烦。 你拥有两位相当听话且可爱的女儿,她们分别是五岁与七岁的顽皮小女孩。 平常会在你下班回家之时偷偷躲在玄关的角落,趁着你毫无防备开门之际冲出来吓你,虽然身经百战且面对无数偷袭的你根本就不惧怕,更何况只是小女孩的玩耍。不过身为称职的父亲,你仍然顶着疲倦故作惊恐的向后退几步,最后再来个相当僵硬的假摔。 女孩们乐呵呵的笑着,因为父亲滑稽的搞笑模样而露出真挚的笑容。 天真的笑容打消了工作后的疲惫,忘却繁重的公务,让你毫无意识的投入家庭的温暖。身在厨房烧菜的妻子听见了三人的笑声,随意用那身肮脏的围巾擦拭著湿漉漉的双手,接着往玄关走去。 一声“老公辛苦了”早已成为每天下班的固定台词,但你却不觉得枯燥,依旧是初恋时的甘甜,更是步入婚姻后的最喜欢听到的一句话。 家庭、声望、工作都已经是你人生中的巅峰,你大可毫无遗憾的死去—— 但这么做岂不是便宜了你? 美满的生活也只维持了十年左右,正处人生巅峰的你就在某天的餐会中答应了某位黑心将军的表演赛邀请——那名黑心将军正是迪尔科特。 你相信着自身的武艺与能力,你认为迪尔科特只是想与你切磋武艺。 殊不知你只是他打算用来耀武扬威的工具罢了。 论官职与地位,你与他相去不远。 论实力,你可以跟他打个难分难舍。 但论价值观,你与他却存在着莫大的差异。 当然,你根本不知道,未来的你会因为你的答应而懊悔。 那场表演赛全都是迪尔科特的手下——裁判、技术人员、场地负责人……等。 你根本毫无胜算。 你因为莫名其妙的犯规而扣分甚至拱手让出攻击权、你所持有的武器存在着不寻常的裂痕、你所占的场地上存在着不平坦的坑洞与障碍石块。 当你意识到自己步入迪尔科特的陷阱时,比赛已经来到尾声,你与迪尔科特的胜负也快要揭晓——你即将以悬殊的差距落败给迪尔科特。 这将会非常难看,因为观众席上不只有与你出生入死的弟兄们与宫廷内的所有文武百官,其中更有默默支持着你的女儿与妻子。 这场战斗的身分并不只是禁卫军的领导,更是身为一家之主该有的气魄。 就算会输,至少也要输的有面子。 抱持着挽回颜面的决心,你投入了比平常更加认真的实力去战斗。 比赛只剩下仅仅五分钟,你却创造出奇蹟。 原本在表演赛中屡屡挫败的你却在尾声展现出黑马的精神,将迪尔科特压制的无法还击,你操使著各种稀有且强大的魔法,打得迪尔科特毫无还击之力。 你的这份强大让无良裁判也难以插手,因为你的战斗技巧实在太过高深。 你的执拗战胜了武器的残缺,即便原先就处于半破旧状态的长剑最终变成断刀,你仍然将其当作匕首,不断向迪尔科特的弱点猛烈攻击。 你的精锐强硬的无视自身场地的劣势,踏破阻饶自己奔跑的碎石,利用魔法包覆你的双脚,好让你能够轻巧的在泥泞的软土自在的奔跑。 你确实非常厉害,无论是实力或是精神。 然而要在短短五分钟扳回巨大的颓势,果然是不可能的。 你最终仍然落败——但是你却赢得在场所有人的喝采。 身为表演赛的输家,你却重重打击了将身为赢家的迪尔科特,那肤浅的自尊。 当然,这也引来迪尔科特的杀机。 这也是你人生中最大的转捩点。 当时还拥有强权的迪尔科特派遣刺客洗劫你的娘家,将你年迈的父母亲抓走,无情的喂给已经饿了三个月之久的狼群,被吃得连点骨灰都没有。 得知父母亲惨遭杀手,你还未知道杀害你父母亲的杀手,你怀揣著悲痛的心情赶回娘家举行告别式——然而,噩耗接踵而来。 你家遭到不明人士闯入,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惨遭几名大汉轮 奸并杀害,除此之外,皮肤与头发都惨遭拔除,双眼被锐器刺瞎,舌头也被狠狠割除。 至于两名女儿都下落不明,推测应该是遭到绑架并被人口贩子买走。 陡然间失去身边所有的一切,原先正气凛然的战士也蜕变成万劫不复的杀手。 身为老练战士的你利用敏锐的观察力与广阔的人脉循线追查,过程中你已然抛弃人性,学会了毫不留情的斩草除根,毫不犹豫地手刃不少嫌疑人士,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目标只为了一个——找出幕后黑手。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三个月后的夜晚,浑身臭血的你淋著滂沱大雨,手持被鲜血覆蓋的长剑,眼神锐利的瞪着豪华的大门,缓缓走入盛大的官邸。 那可恨的身影傲慢的映入你的眼帘中。 正是迪尔科特——他面目狰狞的大笑着,露出那排恶心的金牙,嘲笑着眼前这位一无所有的狂战士。 此时,躲藏在宅邸暗处的刺客们纷纷冲出,紧握著刺杀用的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向孤身一人的莫里瑞拉。 第16章 失去保护 第16章 失去保护 充满杀气的眼神闪过,一阵剧烈的气场向周围扩散,顿时震开数十名刺客。 紧接着是从天而降的魔法元素箭如乱雨坠落,刺客们当即全数死亡。 不得不说,即便被仇火冲昏脑袋,但在战斗与应对上,你依旧冷静无比。 迪尔科特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早已料到。 两双久违的眼神再次交锋,今晚势必是不安分的夜晚。 隔天清晨,你与迪尔科特纷纷被军队押入牢内。 因为在迪尔科特的宅邸附近遍布了尸体,这件屠杀案彻底震怒了皇上。 原本应该接受死刑的你却在众多大臣的求情下,侥幸的活了下来。 而身为次事件的被害者,迪尔科特却也被爆出杀害了莫里瑞拉的家人。 在多次的决议后,宫廷决定将两人的职位卸除,各自分配到边疆城镇担任政府小队的队长,并剥夺两人在王国内的所有爵位与财产。 对于早已失去所有挚爱之物的你,根本不痛不痒。 不过对于迪尔科特来说,只要还能苟且的活下去就是莫大的天赐。 背负著沉重的孤单与仇恨,你就此来到这座城镇定居。 与以前不同的是,国家给你的是独自居住的单人房,配给也是单人计算。 因为你已经无亲无故了。 毫无疑问,莫里瑞拉你确实非常可惜。 你那近似阳光的耀眼威胁到墙角的阴影,忌妒丛生的灰暗就此将你拉入深渊。 其实你也只不过是利益薰心的普通人类罢了。 因为沉溺于闪耀的光芒不会在意蝼蚁般的阴暗,忘却于安逸的麻痺,是没办法抵御突如其来的变故—— 就跟我一样。 感到庆幸吧,能够遇到同道中人,你不应该感到孤单吧? 也许你没察觉到,在你亲自迎接死亡的同时,我早已经透过“魂转”观赏你那残破不堪的灵魂。 乘载着丰硕的怨恨与无奈,即便你咬舌自尽也无法完全消逝,这就是执念。 虽然早打听有关于你曾经的往事,但亲自目睹与感受后仍然感到意犹未尽。 老实说——我并没有半点怜悯的感觉。 我没有必要怜悯你,但也不会嘲笑你。 作为你短暂重生的骨架,我只能保护你那微不足道的性命。真正在指点你路途的,是你那阴魂不散的执念。 你早就知道政府的败坏,也早就知道那草菅人命的营长并不把你当作人类。 同时,曾经光荣的凤凰,如今也承受不了落汤鸡的落魄,最终发疯。 陷入疯狂之际,正是我夺回你肉体主导权的时候。 因为我的目标达到了。 你要好好地感谢我,莫里瑞拉。 如果没有我的帮忙,你又怎么可能因为莫须有的死亡草草结束生命。 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根本没有机会认定自己生命的价值。 如果没有我的灌输,你到现在依旧是兔死狗烹的弃子。 能够顺利燃起你对营长的仇恨与复仇,所有的导向都要功亏于我的计画。 尽管我根本没打算帮助你,但也是出自于一时兴起的好奇,造就这场人性的实验。 反之,我也要好好感谢你。 感谢你这么大方的捐献自己的肉体,让我顺利目睹这场盛大的军火交易——尽管你根本不知道我将我的意识藏入在你的体内。 感谢你认真的投入这场“实验”,如何从一名忠心耿耿的宠物狗转变成反目成仇的狼犬,这般陈腔滥调的结局依旧让我非常满意且喜爱。 最后,我也要感谢你——将我的思维拉升到更高的境界。 一生认为自己是主角的你,却是以最惨淡的配角死法落幕,这感受肯定很难过吧? 其实你到头来也只是我手边的白老鼠,当然也包括铁血的营长与黑蛇的所有人。 我并不聪明,因为我是个只知道屠杀与利用他人的杀手。 尽管背负著导师的身分,却没有名副其实的智慧。 我是很自卑的。 所以我并不认为自己是主角。 但无论如何,我在人生这出闹剧里的戏分肯定比你们重。 至少,我还有绵薄的力量可以操控整盘棋局。 作为棋子的你们,已经在这盘高潮迭起的棋局里增添不少激昂。 但还是太无聊了。 这盘棋局再怎么有趣,理所当然的也比不过失去人性的杀戮、丧失常理的乱 伦、勾心斗角的对峙甚至是遭受背叛而萌生的杀意吧? 理性的人们在现实生活排斥着这些霍乱社会安定的因素,对此抱持恶心与反 抗的态度,订定法律杜绝这些危害的出现。 然而,是虚伪的正义压抑了人类最原始的情感。 相信几度想要置背叛你的营长于死地的你应该感同身受吧? 最后,我想问问—— 现在的你是否还记得你最初从军的初衷? 我愿意现在就告诉你——我正是你们想要找寻的“白面恶魔”。如果你如愿在捡回一条性命,你还愿意将这个惊天的消息呈报给营长吗? 我想身为军人,你不可能违背政府的命令。 但政府对你犯下了不可言喻的背叛,想必你也不愿贯彻军人的职责了吧? 哈哈哈哈……我说得没错吧! 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 葬送你手边的弟兄们,无情宰割普通人类……但你不曾也是这样? 我们都面临着相同的困境,就像我曾经说过的“你与我同是恶魔”。 而我现在所作的一切,只是重蹈你的覆辙。 人们眼中的恶,对我们这种人而言就是正义。 这就是“复仇”,也是“人性”,更是“铁则”。 打算翻覆这虚伪的世界,正需要我们这种看破红尘的邪恶,让光明不会过度渲染。 相信你会理解的……你绝对能够明白的。 是吧?我少数看好的普通人类。 与宁静幽闭的仓库相比,仓库外头纷扰不少。 整齐却又急躁的步伐声此起彼落,士兵的数量似乎比刚开始交易时还要多且密集。 “找到可疑人士了吗?” “报告营长,非常抱歉,还未寻获!” “尽快搜查!港口附近的阴暗角落或货柜都要仔细搜查!对方利用了隐身魔法藏匿行踪,可以增派干扰型魔导师的数量,大量安排在容易躲藏的隐密处。” “遵旨!” 营长的语气是那么急躁且愤怒。 不过表情却出奇的平淡,与下指令的口气呈现强烈的反差。 简直就像是根本毫不在乎的自在反应。 苍老的眼神简单的环顾著周围正在紧张搜查的士兵们,闷不吭声地走回仓库。 同时,布满皱纹的右手正紧握著裤裆旁的火枪,垂老却健壮的体魄散发出备战的姿态,若隐若现的杀气时不时流露,就像是仓库内存在着敌人。 趁著士兵们手忙脚乱之际,伊芙等人快步冲进仓库内。 无奈仓库内实在太暗,只能依稀看见周围遍布是堆积如山的木制货柜。 从货柜堆叠的数量与高度来看,仓库内部的空间十分庞大。 看来还要花上不少时间进行搜索。 三人默契的在心中推测著。 仓库内潮湿味浓烈,三人摀著口鼻缓慢前行。 直到伊芙察觉到这股味道中还夹杂着不对劲的怪味。 “两位!你们先等等。” “怎么了?” 两人异口同声的询问著,并停下了脚步。 面色凝重的伊芙紧皱眉头的观望被黑暗垄罩的四周。 “你们不觉得这里有股淡淡的香水味吗?” 特拉尔仔细闻著,却没有闻到伊芙口中说的香水味。 “有吗?我怎么都没闻到?” “不知道……总觉得是股只有女性才会喷的香水,味道有点像某种花,我小时候似乎有闻过,可是记不太起来——只记得这是非常稀少的花。” “难道附近还有其他女性?政府军的士兵从不征收女性,最有可能的还是黑蛇。” “不太对啊……半小时前我有启动侦查术式,没有探知到女性的身影啊?” 米特疑惑的喃喃著。 “恩……算了,继续走吧。” “等等,伊芙。” 特拉尔突如其然的叫住了伊芙。 “干嘛?” 伊芙有些不耐烦的回应。 “这里能见度非常差,就算深入调查应该也难以查获什么,要不要考虑撤退?”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撤退岂不是太愚蠢了?” “不是……我认为这里并非囤积货柜的仓库这么简单。我依稀能感觉到周围藏着什么不明生物,正在盯视着我们……” “恩……我也有同感。” 米特胆怯的推着眼镜,身形卷曲的附和著。 “你们这两个汉子竟然比我这个弱女子还要胆怯,真是没用。”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学生,这种危险的场所本就不该是我们这种身分的人可以闯入的,即便像你这种学生会会长也不应该轻易涉及。” “我是背负著会长的使命,我本就有这种权力。不过这也不能怪你们,毕竟你们只是普通学生,会胆怯也是正常的……我也不强迫你们,想撤退就撤吧。” “你不撤退吗?” “当然,我自己一个人也没问题。” 伊芙坚定着回应着。 “伊芙……你这样做跟波特兰斯有什么两样?” 没错,确实没有不同。 不过也绝非如同波特兰斯般有勇无谋。 不愿浪费太多唇舌理会特拉尔的挽留,伊芙的眼神笔直向阴暗的内部盯视著。 “无论如何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直到任务完成。” 丢下斩钉截铁的话,伊芙继续深入仓库内部。 留下茫然的特拉尔与米特于原地。 两名男性只能驻足原地,望视著伊芙深入黑暗中。 三人的行动短暂分开。 嘴上镇定且自信的回答——伊芙其实被周遭的诡异气氛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其实伊芙很怕黑。 冷汗缓缓从额间低落,拜于“隐藏之风”之赐,滴落的汗珠并不会遗留在地上。 这才是普通女孩该有的表现。 无所适从的双眼仍然要故作不惧怕的坚强,装得很像大人似的。 但内心却疑惑地想着——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紧邻渔港口的仓库会有这般潮湿的海味也是无可奈何,但那股清淡的花香味又是从何而来? 也不清楚周围堆积如山的货柜里都装些什么。 既然是那个铁血政府专用的仓库,想必这些货柜的内容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无奈夜晚的这里实在太暗了,肉眼完全看不见半点东西。 自己造成的风波应该让仓库内的人员通通往外跑了吧? 既然如此,那就赌一波吧……! 伊芙悄悄启动魔法术式。 “侦查鹰眼。” 稍加压抑住启动术式时引起的气流,以伊芙为中心布开可以感知一切的法阵。 紧闭着双眼,靠着法阵回传的结果在脑内感应着。 除了周围堆积如山的货柜之外,似乎还有几双脚踩在法阵上…… 几双脚!? 一、二ˋ、三、四……有七双! 感应起来不像是驻守在这里的杂兵…… 疑惑的伊芙为了满足内心的好奇,她稍稍加重术式的强度—— 顿时间,她失去原先的淡然,不禁吞咽一口水。 这……这是多么可怕的元素含量? 这些人根本是鬼怪等级的敌人! 顿感不妙的伊芙立刻中断术式,慌张的睁开双眼。 难道仓库内还有实力如此强大的敌人吗!? 那几双脚不可能全是来自于特拉尔或米特,透过法阵回传的双数有足足“七双”! 撇除特拉尔与米特,另外五双脚又会是谁的? “隐藏之风”的效果只能消除肉体的踪迹,对于施展的魔法是无法一并消除的。 也就是说刚刚施展的“侦查鹰眼”是会被对方察觉到的。 虽然本该有这个觉悟,毕竟政府与黑蛇没有愚蠢到为了外头的动静而动支所有驻守在仓库内的人员——但这五个人确实超乎自己的想像。 “侦查鹰眼”不仅能感知周围的异样,甚至也能侦测敌人的战斗力。 五人的战斗力都是出奇的可怕。 或许是指挥官、抑或是将军等级的敌人。 非常不妙,这种等级的“侦查鹰眼”绝对会被轻易搜查到的。 更别说“隐藏之风”与“气味消除”这种粗浅的潜行魔法。 不行!势必要回头找特拉尔与米特——特拉尔说的没错,自己太草率了。 自己与对方的实力差距,是绝对撑不到“那个人”的援助! 行色慌张的伊芙抑制住不禁发抖的双脚,回头使劲地奔跑—— 却不见特拉尔与米特两人在原本的位置。 “看来他们听话地离开了。” 伊芙淡淡松了口气。虽然心中不免有点被抛弃的感觉,但这种危险的任务没有必要让他们两个共同承担。 正当伊芙打算计画下一步—— 眼角余光扫到地上的眼镜。 这副眼镜是米特的。 伊芙的神情变化宛如翻书般快速。 焦躁与诧异全写在脸上,颤抖的右手缓缓拎起掉落在地上的眼镜。 米特与波特兰斯一样患有深度近视,少了眼镜是绝对不可能看清路况。 证明米特并非自愿性离开这里。 特拉尔并不像是强迫他人服从自己的人,所以可以排除是特拉尔强行拉走米特。 也就是说……两人是被第三者强行带走的。 逐渐悲观的思绪涌入脑内,伊芙被迫抛下完成任务的执念,思考着如何找到两人。 在这种节骨眼,波特兰斯也不知何去何从。尽管波特兰斯在班级内的身手算是数一数二的优秀,不过面对老练的士兵们,依旧不是对手。 怎么办,要先打退堂鼓向“那个人”呈报吗? 顿时孤身一人的伊芙再度留下冷汗,地面上也多出几滴汗珠的痕迹。 “……先离开吧!” 权宜之计下,伊芙总算决定暂且撤退。 原本丢失波特兰斯还算预料之内,况且他本人的战斗能力也不至于太快落败。 然而米特跟特拉尔并不是如此。 米特与波特兰斯一样,擅长控制精神方面的魔法。不过与波特兰斯不同的是,他的格斗技巧比波特兰斯逊色不少,先天体能不好的因素加上他对于元素魔法的实战技巧也不如波特兰斯,倘若真要与敌人交锋,肯定立刻就败下阵来。 至于特拉尔则相当擅长格斗,体能也非常优秀——仅此。他非但不擅长使用元素魔法,甚至不会半招常见的超物质魔法,战斗能力更是逊色米特不少。 两人的战斗力加起来都不超过波特兰斯,风险实在太大了。 如果失去了波特兰斯的保护,那现场少数能够保护两人的只有自己了。 嗯!先离开这里,之后再与“那个人”重新协商吧。 下定决心的伊芙当即捡起地上的眼镜,打算马上逃离这里—— 却忽然感觉后脑杓有什么物体顶着。 “请问妳想去哪里呢?” 熟悉且苍老的声音让伊芙发自内心的不寒而栗。 “你是……那个营长?” “看来你们躲藏得非常久了,连我的身分都知道了。” 没错,营长正紧握着火枪,将冰冷的枪口底在自己的后脑勺上。 可是说也奇怪,自己的行踪明明还依靠着“隐藏之风”跟“气味消除”,那现在身后这个铁血营长是怎么看见自己的。 不过现况已经没有时间找出原因。 第17章 漏网之鱼 第17章 漏网之鱼 伊芙吞了吞口水,微微深吸口气,将冰冷的空气填入胸腔,试图整理紊乱的思绪 “你们大费周章的动用兵力就只为了找我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学生?” “呵呵呵呵……小小年纪就非常懂得说话的艺术。” “……什么意思?” “妳说我们大费周章只为了抓妳?恐怕妳早已心知肚明,妳的同伴们也被我们抓走了。不过妳不确定我们是否知道那两人的存在,才故意用嘲讽钓出线索。” “是吗……果然被你们抓走了。” “不过确实厉害,能够无声无息躲过所有士兵的眼线破坏所有混沌仪,为了闯进仓库内而特意将现场弄得杯盘狼藉,成功勾引出仓库内的士兵出去搜索,以一名学生而言果然非常不容易。” 营长赞许的称赞著伊芙的计画,同时更加大力的将火枪抵在伊芙的后脑勺。 和蔼可亲的笑脸瞬间闪过一丝恐怖的阴险。 “只不过聪明反被聪明误,当妳们放下戒心之时我就已经猜到妳们意图了。” “说得这么好听……其实妳早就发现我们了吧?” “喔?何以见得?” “也许妳能骗过我的同伴,但骗不了我的直觉——先前你传唤士兵之际,妳那双望向远处奔来士兵的眼神有那么刹那是停留在我们的身上。” “呵呵哈哈哈哈——!这就是少女的直觉吗?不过也有来自菁英的敏锐,不愧是‘芙萝尔’学院长的亲信,确实后生可畏。” “你……你知道我的身分?” “别小看政府的侦查能力,你们的身份我都了若指掌——除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 “小孩子不必管这么多——总之妳现在已经受到军方的管束,不得有任何反抗。” “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只好依‘叛国罪’置你于死地。” 两人的对话就此引燃新的导火线,双方间的空气瞬间凝结—— 伊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间离开火枪口下。 营长看得有些震惊,视线还未捕捉到伊芙的身影,接踵而来的攻击从身后袭来。 “水花弹幕!” 湿冷的空气迸裂出无数水花,如针刺般朝营长的后背射去。 面对猛烈的攻势,营长闷不吭声的朝水花开枪。 子弹连射的速度快得无法以肉眼捕捉,营长手中的火枪并非普通的火枪。 轻松的抹消掉第一波攻势,从营长左手边袭来的第二波攻势紧接在后。 “水花弹幕!” 连给营长填装火药的空档都没有,伊芙的攻势相当不客气。 然而营长也绝非泛泛之辈。 为了阻挡第一波的攻势,营长耗费了估计四分之三的火药量。 然而营长竟连火药都不补充,淡然的对应第二波攻势。 悄然躲在暗处观察的伊芙对于营长游刃有余的反应感到震惊不已。 这老家伙手中的火枪子弹这么足够吗?还是我的攻势太浅薄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加重攻势吧! 未等第二波攻势结束,新的魔法继续进攻—— “水波乱舞!” 浪潮般的波浪瞬间充斥整间仓库的地面,营长被突如其来的猛流影响,当即差点失足——这也正是伊芙的好机会。 “别怪我不客气了臭老头!‘苍玫瑰之拥’!” 只见淹没半只脚的波浪冲出以水元素凝聚的藤蔓群,迅速的紧缚住营长的身躯。 浑身肢体与关节都被水藤蔓綑绑,营长顿时连举枪的动作都无法做出。 伊芙这时候才从暗处走出,纤细的身躯轻踏在水面上。 “你手上那把火枪看起来非常棘手,但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其他杀手锏了吧。” 营长略显不可思议的打量著规模如此大的魔法,不得不啧啧称奇的赞叹道: “不愧是圣歌德魔导学院的学生会会长,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好了!废话少说,我希望你能让在场所有士兵束手就擒,等待院长前来捕捉!” “呵呵呵呵……也真不愧是会长,口气竟然如此狂妄。” “你要是不听话,我随时都可以手刃你的老命!自己选择吧。” “手刃我的老命?那你也要有本事才行。” 话音刚落,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不安份的躁动。 这是……? 伊芙顿感不妙,立即跳离营长的身边。 还未完全远离营长的身旁,营长身边突然引发剧烈的爆炸,硬是将溢满整间仓库的浪潮 喷洒于四周,空气里全是朦胧的水雾。 伊芙撑起右手保护脸部,同时观察著綑绑营长的位置。 健硕的身影从朦胧的水蒸气缓缓乍现。 营长手里的火枪正闪烁著七彩的光芒,似乎刚刚的爆炸正是出自于火枪的杰作。 “小鬼头你似乎太过心高气傲了,老夫我得好好治治妳这年少轻狂的个性。” “有本事就来!” 营长缓缓举起火枪,蒸发著热烟的火枪口无情的瞄准著伊芙。 “要来了吗?” 伊芙当即拔腿就跑,然而枪声却也应声响起—— 这是一发充盈猛烈火元素的攻击,射程将近百米之远,其威力却大于霰弹枪。 子弹所及之处全是狂烈的火势,地面也被这发冲击波震出近一米的地痕。 尽管伊芙迅速躲避这发枪击,右半脸庞仍然被这发枪击引起的高温波及,呈现微弱的灼烧状态,甚至连右手的袖口与右腿的裤管都被烧到部分衣料。 确实非常猛烈,营长没摆出过多复杂的准备仪式,仅仅只是简单的扣动板机。 对于伊芙而言绝对不是好消息。 “你这把火枪似乎是可以将使用者体内的元素倍数施放,以子弹的形式展现吧?” 伊芙冷静的分析著,着实让营长露出震惊的表情。 “如此精辟的分析啊!像你这种人才竟然浪费在芙萝尔手里,真是太可惜了。” “不准你污辱我们院长大人!‘激光水枪’!” 这发仿佛依样画葫芦的攻势,简直就像是从枪口喷出的射击,强烈且尖锐的四发水弹冲破空气,无情的各朝营长四肢猛烈射击。 在营长眼里却是如此无聊的举动。 “鬼弹——‘关门放狗’。” 应声的爆炸声响起,烟雾四散,瞬间吞噬营长的身影。 “结束了吗?” “当然还没喔!” “什么!?” 从烟雾突然冲出五道不明身影,宛如鬼影般狠狠缠住伊芙的纤细身躯。 以影子汇聚而成的狼犬,纷纷面目狰狞的露出凶牙紧咬著伊芙的四肢,痛得伊芙眼角泛泪,行动也遭到狼犬强迫性的控制。 营长飒爽地走出烟雾中,布满皱纹的右手熟练地转着火枪,和蔼可亲的微笑望着伊芙。 “非常可惜,攻击与破绽都太过明显,你显然是没办法活捉我了。” “可……可恶!你手中的火枪到底是什么魔器?” “这把可是老夫的宝贝,我可不能随意告诉你。不过我还真是被小瞧了,既然不选择往我的致命害点攻击,尽是攻击些只能限制他人行动的部位,有勇无谋啊!” “即便你是我们院长的敌人,但我仍然要遵守国家的法律,不得随意杀害身为营长的你,就算你是背叛国家的营长也是如此。” “随意杀害啊?你身为个整天待在书堆中的学生,能够明白‘杀人’的快感?” “我并没有亲自体验过……不过我目睹的残忍画面绝对超出你的想像。” “是吗……那可真是恭喜你。那么也该说说正题了——你是怎么破坏混沌仪的?” “难道你不相信是我做的?” “我当然相信了!但在刚刚粗浅的交手后,我发现你是个只能够使用水元素的魔导师,甚至连点稀有能力的超物质魔法都不会,你又是如何办到的?”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也没办法,如果不告诉你,我想我应该也是死路一条。” 伊芙略显绝望的低着头。原本还在挣扎的四肢都不动了,完全是放弃求生。 营长不免笑了笑,对于伊芙的顺从表示满意。 这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求生欲望。 “看来你的智慧也无可限量,乖孩子。” “其实……我是利用某种魔道具才办到的。” “什么魔道具?交出来看看。” 营长随手一挥,咬住伊芙右手的幻影狼缓缓松口。 嫩白的右手臂上全是渗血的齿痕,伊芙忍着痛从口袋小心翼翼地掏出。 “就是这个……” 仿佛珠宝般的水晶小球从口袋中缓缓显现,有点老花眼的营长仔细的看着—— 这才惊觉不妙。 营长的神情瞬间铁绿,伊芙的神情瞬间多了点狡诈。 是装满炸药的透明炸弹,依照炸弹体积的大小,足以炸毁半个仓库。 “既然都是死路一条,那干脆同归于尽!” “臭小鬼!” 营长准备提起火枪抵御炸弹的爆炸,可惜伊芙早在掏出前就启动了炸弹的引爆。 “去死吧!臭老头!” 撂下最后的狠话,伊芙紧握著即刻爆炸的炸弹朝营长丢去—— 下一秒,剧烈的爆炸瞬间震开周围的货柜山,大量木头货柜被炸成木屑,强大的冲击震破仓库的铁皮,地面也引起不小的震动。 外头的士兵终于听见仓库内的声响,纷纷往仓库内跑去。 连墙壁都被微微震开,变形的壁面告诉了士兵们这次的爆炸威力有多大。 “里面怎么回事了?” “不知道!总之赶快向营长汇报!” “报告队长,营长并不在仓库外!” “你说什么?难道营长就在仓库里面?” “恐……恐怕是的。” “搞什么鬼!赶快搜查!” “遵……遵命!” 士兵们连忙放下手边搜查的工作,一个个投身进烟雾中搜查。 直到远处有道声音传来。 “停止搜查吧!” “这声音……是营长!?” 没错,这苍老硬朗的声音确实是营长。 士兵们纷纷往港口的方向看去,只见营长安然无恙的朝士兵们走去,手中还拎着某位昏迷的女孩,就这么拎着后颈的袖口。 那女孩正是伊芙。 在营长身边还跟着三名原先与营长交易的黑衣人——其中两名就各抓着昏迷的米特与特拉尔,他们早已将两人制伏。 四人纷纷踏着轻松的步伐朝军队靠近。 “营长大人!您没事吧?” “所幸有几位大人的‘转移魔法’传送我的位置,不然我早就葬身于爆炸之中。” “那么……营长与两位大人手中的孩子是……?” “只不过是调皮的入侵者罢了,外头的混沌仪也全是他们造成的。” “也就是说……找到罪魁祸首了吗?” “对的——不过这并不代表全员捕抓完毕。” “您这句话的意思是……?” 营长面色凝重的将视线转移到空旷的海港旁,满脸细纹的神情全是疑惑—— ——“还有漏网之鱼没有捕捉到。” 像是后脑杓被不明金属沉沉撞击,再清脆响亮的金属碰撞声后,意识也伴随剧烈的疼痛与昏沉的晕眩感迷茫的陷入沉睡。 不知道经过了多久的昏迷。 直到迷茫的眼皮缓缓睁开,意识逐渐清晰,身体五感正在恢复。 浑身都是紧缩的压迫感——紧密綑绑的麻绳束缚著自己的四肢。 视线外都是难以安心的昏暗,只有少数模糊的人影从周围走过,还有堆积如山的木箱。 眼皮还没办法完全睁开,瞳孔仿佛失去了作用,更有股呕意不断从胃中涌来。 作为最后一个被军方抓住的学生,伊芙还没搞清楚自身的险境。 依旧意识不清的伊芙下意识的喃喃著“这里是……?” “你醒了啊?” 苍老的声音和蔼的回应着伊芙的自言自语。 是营长。 “还以为是士兵们下手太重,不慎把妳的头壳敲破,看来命挺大的。” “这声音……臭老头?” 伊芙终于开始警觉,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力气集中精神,语气依旧有气无力。 “说话可真是没礼貌……” “你怎么可能……不对……为什么我还安然无恙?” 依照营长的说法,自己应该是被敲晕的……可是自己不是近距离对营长引爆极具杀伤力的“元素炸弹”,为何自己与营长都安然无恙? 话说自己现在到底在哪里? 困惑与迷茫让伊芙顿时头痛欲裂,面色狰狞的紧闭着双眼。 看来被敲晕后的伤害正在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是不是营长看见了伊芙那痛苦且疑惑的表情,他开始自顾自地解释。 “头很痛吧?也不理解为什么没杀掉我吧?老实说我还真差点死在妳这小鬼手中,要是没有黑蛇首领的帮助,我恐怕死也没想过会败在区区学生手里。” “我……劝你别太小看我!” “恩——确实!我不该小看妳,倒不如说我轻忽身为明星学院的学生应该具备的水准,你的战斗技巧与施法熟练度却是超乎我预料,更媲美军校的战力。” “我没打算听你讲这些屁话!我现在到底在哪里?还有我朋友们呢?” “不愧是明星学校的资优生,说话的口气是如此的目无尊长——看在妳英勇的战斗表现上,我就如实告诉妳,妳的另外两位伙伴分别被囚禁在港口中的不同仓库内,等待我们盘查完交易物品的数量后,就带妳们到军营里好好拷问。” “没事就好……拷问什么就别想了,你们别想从我们身上得到半点讯息!” “这种事情可由不得你们,就算你们再怎么坚定,人性依旧禁不起考验。” “那也由不得你们来说!” 伊芙凶神恶煞的向身影模糊的营长瞪去。 “呵呵呵呵……确实很有成为军人的潜力。有没有兴趣在我手边办事?” “门都没有!” “我想也是呢……” 营长故作失望的语气。同时话锋一转,那面目和蔼的脸庞再度盯向伊芙。 空间过于昏暗,伊芙只能依稀看见一张被黑影蚕食的脸孔。 “既然我回答了你的问题,接下来就换你回答我问题了吧?” “凭什么……?” “凭我的手中掌握着妳那两位朋友的性命。” 干净俐落的一句话确实让伊芙震慑住。 沉默的低着头,不敢再说出半句话。 这反应完全不出营长的预料。 “就这点决心,难道还妄想着人性上的胜利?果然是年轻人。” “我跟你口中所说的人性不同,也不是你这种草菅人命的垃圾能够指点的。” “我就当作妳是在赞美我,谦虚地收下这句话。既然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发问喽——我想你们此次前来的同伙并不只有妳们三个吧?” 伊芙为之震惊的倒抽一口气,但强忍住语气的不稳,平淡的摇著头。 “就只有我们三个。” “妳还真把我这老头当作普通人啊?仅凭着妳们那鸡毛蒜皮的隐匿魔法能够骗过我这双老练的眼眸?早在妳们踏入这座港口之际,我就已经感应到妳们的存在,更别说是妳们自以为完全消除行踪时,大辣辣地穿梭于港口里。” “果然如此……你果然看得见我们,但既然已经揭穿我们这几个入侵者,为什么不选择抓捕我们?” “呵呵呵呵……因为比起当场抓捕你们,忽视你们是更聪明的抉择。” “为什么……?” “我很清楚——你是奉‘那人’之命前来这里。” 忽然,闭塞的空气间突然窜出一股冷风,穿梭于伊芙与营长之间。 第18章 第五区 第18章 第五区 仿佛是来自于营长的恶意与杀气,让伊芙不自觉得浑身颤抖。 冥冥之中,她预感到营长已经看穿自己的计划。 “其实所谓的‘白面恶魔’——就是你们的导师‘福特斯’吧?” 这绝对比波特兰斯被揭穿时还要更加震惊。 因为营长清楚著——伊芙与福特斯之间存在着合作的关系。 伊芙也有自知之明,她清楚著自己就算装傻不招供,眼前这个老人早已经掌握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包括自己此次前来的真正目的。 这看似善良的营长,浑身正散发著掌握全局的霸气与安然。 年轻的伊芙感到无力回天,顿感自身的气场在营长眼前荡然无存。 “为什么……你会知道?” “我一直都很清楚——福特斯掌握著类似‘死灵’的魔法,甚至是更高阶且危险的禁忌术,这种不被世面待见的可怕实力是绝对不超出第二人,然而……” “然而……?” “在前阵子我们整理富豪区屠杀案的现场,意外在附近拾获外型曲折的‘骸骨碎片’——从骨骼密度与形状来看,那不可能是正常人类或动物该有的骨质,唯一的可能,就是透过某种死灵魔法召唤出来的特殊白骨。” “不可能……为什么你会对这种稀罕的禁忌魔法这么了解?” “要问为什么,这点也要多亏于更前段时间,某位不明人士亲手结束了‘艾恩克魔导师团’的第二席次,那位过世的大人正擅长于施展这种魔法。” “第二席次……你是指那名号称‘终焉’,善于操控亡灵与冥界之魔导师?” 这件事情伊芙当然在清楚不过,这是船片整个王国的震惊消息。 所谓的“艾恩克魔导师团”总共有九大席次,每位席次都是王国中顶尖且无人能挡得魔导师,甚至用“神级人物”都不足以比拟这九位大人的实力。 正是如此鼎鼎大名的强大人物,却在几个月前被某位不明人士劫走。 就在被劫走后的一个月,来自艾恩克的家族代表——“史特西斯”不知从何处获悉的情报,向皇室最高层端出了相当震惊的消息。 消失一个月之久的第二席次——“终焉”已经死亡。 这听似谬论的回报却完全没有丝毫的作假,史特西斯似乎目睹了第二席次的死状,呈报的脸色距今仍然有人流传—— ——仿佛被死神夺去了精气神,完全没有正常人类该有的血色。 完全不虚假的恐惧,仿佛身在烛光下,却依旧惧怕著不存在的黑暗。 至此,王国开始正视这件大事。 可惜的是,当史特席斯怀揣着惊恐全身颤抖地呈报这件消息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理智与情绪,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无神木偶,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而线索也止于第二席次的死讯。 “九大席次拥有超越人类极限的实力,更能施展只有神才有办法达到的境界——‘神阶魔法’。如此伟大且强悍的大人,却被没没无闻的不明人士杀害,排除其他外在因素,极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位神秘人同样也能操控‘神阶魔法’。” “难道……你认为杀害第二席次大人的凶手是老师?” “哼哼……” 营长冷哼一声,没有驳回却也没有认同。 “尽管只是推测,但从他施展魔法的强度与种类来看,与第二席次大人擅长的‘死灵魔法’无异,为何可以如此刚好使用同一种魔法,更别说这种魔法还不是普通人类能够施展的禁忌,妳不认为这两点出奇的雷同吗?” “但你凭什么认为福特斯老师就是白面恶魔?说不定白面恶魔同样也能操控这种魔法啊!难道军方在侦查案件的态度是如此草率?” “这之间当然还有其他原因,尽管现在确实没办法一口咬定白面恶魔就是福特斯,但相信两者之间肯定有什么关联。” “所以你打算以我们为人质,为了吸引老师过来?” “只答对一半!我可还没有抓获最后一名兔崽子的踪迹。” “呵呵呵呵……” 不料伊芙反常的冷笑着。 营长很是不解。 “想利用故作冷笑的反常表现迷惑我的判断吗?” “不是的,是发自内心的发笑——对于军方的愚昧而感到逗趣。” “……你这句话的依据是?” “如果天真的认为老师会因为救我们而只身前来,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 “不——天底下没有老师会无视自己学生的性命。”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碰—————!” 还未等伊芙解释完,仓库外突然响起剧烈的爆炸声。 地面剧烈的震动着,差点把营长震倒失足。 重新抓稳身体的重心,营长将脸孔别过仓库外头—— “我就说吧!看来再冷血的人,还是不忘职业的本性。”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我们就静待结果的真伪吧。” “你这小鬼到底在说什么……?” 伊芙的语气既坚定又扑朔迷离,终于让向来敏锐的营长感到有些一头雾水。 但现在并不是反复思索的时候。 短暂却又强烈的地震缓缓消停,仓库外的铁门被慌张地推开。 “营长!港口第五区传出剧烈爆炸声,甚至还有冲天的烟雾弥漫着,那处似乎发生不小规模的战斗!” “第五区……不正是人质交易的地方?假设福特斯与白面恶魔是同一个人,那他竟然不选择先救下学生,而是直冲目标……你们有看到入侵者的脸孔吗?” “禀报营长,从那具惨白且无花色的面具来看,有可能就是白面恶魔了!” “果然如此……那发色呢?” “关于这点……” 这问题让士兵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抑或是不可置信的新消息。 结结巴巴的士兵让营长顿感焦躁。 “你倒是说话啊!难道没看到对方的发色?” “不……不是,这点便是让我们无法断定对方身分的关键……” “无法断定?你不是说入侵者就是白面恶魔吗?” “您误会了,我刚刚只是说有可能,但还没有人能够咬定。” “到底为什么,难道发色不是深黑色吗?” “并不是——是仿佛月光的惨白,好似上年纪的银发。” “白发!?” 营长顿时语塞。 这直接打破了营长先前的猜测。 福特斯留有一头乌黑的秀发,绝对不可能是士兵口中所说的银发。 也就是说……白面恶魔并不是福特斯? 刹那间,营长回头瞪了眼伊芙——她正在窃笑着。 营长难掩愤怒的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呢?” 换回一句轻描淡写的敷衍回应。 这小鬼绝对知道些什么——营长如此坚信着。 但眼下必须要尽快支援,作为政府的常客,绝不能让黑蛇亲自与对方交手。 不能丢脸。 “你把这小鬼头带往现场!” “遵旨。” 丢下一句命令后,营长随即掏出腰间的火枪,焦躁的亲赴战场。 《约莫三分钟前的港口第五区》 仓库外围来回徘徊著政府士兵与身穿黑袍的黑蛇喽囉。 而偌大的仓库内隐隐约约有几人说话的交谈声。 “确定都是活尸?” “恩,看来那位老营长没有搬出假货。” “不只如此,我万万都没想到他会如此大方的送出逃出福特斯杀手的活体。” “感到讶异吗?我倒认为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交易礼节罢了。” 三人交头接耳著,语气低沉到让周围空气都随之震动。 面孔依旧被漆黑的罩袍遮掩,仓库内的阴暗更让三人的身影显得飘忽不定。 能够确定的是,三人皆注视著特制桃木棺,表面光滑的棺木上贴满密集的符咒,每张都能有效抑制元素的爆发,防止不明力量冲破棺木—— 棺木里头正躺着昏睡的莫里瑞拉。 能够表现出极大的兴趣,可见福特斯对于黑蛇的威胁是如此深重。 然而,比起将福特斯除掉,黑蛇似乎更加渴求着其他可能性。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盘查完毕后让手下将这些供品谨慎装回船只。” “大姊……妳先别这么急着离开这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好不容易来到这座城镇,现在又刚好的夜深人静,我想看看那位传说中喜爱在夜幕中行动的‘白面恶魔’,哪怕是看两眼也好吧?” “别犯蠢了,连大人都对白面恶魔感到头痛,凭我们分支干部能做些什么?” “至少死不了吧?说不定还能意外搜获预料之外的秘密呢!” 三人中明显个子娇小,声音仿佛十岁女孩的稚嫩——她是如此兴奋的说著。 不过显然,剩余两人对此并不感兴趣。 反而稍稍斥责女孩。 “别太过自满了!依照上头指示,别给组织添乱,就算是我也相当有自知之明——我们绝对不是白面恶魔的对手。” 高挑的女人严厉地说著。 彻底扫了女孩的兴。 “好啦好啦……不留就不留……喂!外头几个家伙进来搬运木箱,特别是这口特制桃色棺木,要小心翼翼的搬运!” “遵命!” 三两成群的黑蛇喽囉迅速的合力搬运十箱长方形木箱,并特别挪出五人,共同捧著贴满可以压制元素符咒的笨重棺木。 “这一箱棺木的符咒可不便宜,就我估计至少可以买下一整栋市区住宅。” 其中一名搬运的黑蛇喽囉压低音量的推断著。 这番话引起身旁另一位喽囉的兴趣。 “这……这么值钱!?” “恩——首领们甘愿牺牲如此大的价值封装这供品,看来要是我们不慎摔坏,性命也就到此为止了。” “……那还是不要说话好了。” “恩……我也这么认为。可是这箱未免太重了吧?简直就像在拔一颗屹立不摇的巨树——” 棺木确实非常笨重,五位喽囉齐心协力的使劲抬起,却不见棺木有半点升高。 “各位先缓缓,我数到三再同时搬起。来!一、二……三!” “嘿————!” 五人同时吐气并闷哼一声,双手的青筋壮观的浮现,然而—— 棺木纹丝不动。 “你们几个,搬不动吗?” 高挑女子疑惑的问著。 “十分抱歉!这箱棺木的重量确实超乎我们预料。” “不就一个人的重量,刚刚放进去前粗略观察,也不是多粗壮的大汉,五个人怎么就没办法抬起?” “非……非常抱歉,这箱仅凭我们五个确实没办法。” “……我试试看。” 不信邪的女子保持优雅的步伐,缓缓朝棺木靠近。 陡然间,女子像是看见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 她开始紧张的喘着气。 “首领大人,请问您……?” “不对……” “什么事情不对劲了?” 女子没有说话,继续警觉的盯着眼前的棺木。 这反应着实让五名喽囉感到诧异且不理解,正因如此才足以挑起五人的好奇心,每双疑惑的眼神缓缓转向棺木—— 那是口毫无缝隙,死死紧密的棺木——如今棺盖却微微脱落,不知被谁掀起。细长的缝隙正流淌漆黑的雲雾,仿佛缓慢的瀑布向外流泄,蚕食著棺木周围的地板。 “是谁……是谁打开棺木的?” 三位首领中唯一的男性,以稍有稚气的清纯男孩嗓音迫切的问著五名喽囉。 “不……不是!我们都是刚刚才碰触到这口棺木,但不知为何都搬不起来,待回过神来棺木就被打开了。” “是……是的!小的冤枉!” 五人连忙下跪求饶著,不过三人完全没有心情理会五人的道歉。 “传令!调动仓库外头所有的部下,包括政府士兵也是!联合戒备着棺木!” “遵……遵命!” 五人驱动着发软的双腿,行色匆匆的像仓库外跑动——殊不知,接下来的一幕令三名首领诧异不已。 只见棺木的缝隙中快速窜出几根不明金属针刺,犀利且俐落的射向准备求援的五人,精准的命中五人的颈部。 “这是!?” 这幕让三人立即摆出备战姿态,眼神不离棺木与被攻击的五人。 金属针刺中五人的瞬间,原先行色匆匆的五人当即停止跑动,伫在原地不动。 只见五人的肉体出现了微微震动,仿佛体内有股力量正试图冲破五人的肉体。 从颤抖的背影就可以猜出,五人现在非常痛苦。 不过痛苦的蜕变并没有持续很久。 下一秒,背对三名头目的五人不约而同的停止了颤抖,缓缓以九十度不科学的角度,向后转过头——面目惨白的瞪着三人。 从刚刚血色圆润的正常人瞬间变化成骇人不已的丧尸。 双眼布满了血丝,被毒针刺中的颈部已经呈现黄褐色,甚至隐约能看见脸皮下钻动着某种怪虫,身型滑顺且细长,好似一条又一条的蜈蚣。 不仅面貌,惨白与黄褐色相间的肌肤正发散著尸臭,足以让人感到退避三舍。 三人不畏惧于此,反倒冷静的观察著。 “刚刚的金属针刺沾有毒素,能够瞬间摧毁人体的神经与肌肉,并将元素透过血液流窜全身,使被害者成为不折不扣的‘人偶’,毫无还击之力。” 男孩冷静的解释著。 “毒针?刚刚搜查都没有看到相关物品,也不可能是这家伙具备的能力啊?” “妳就算这样问我也没用,从毒液的渗透速度及穴位的精准程度,估计棺木内的家伙相当擅长使用‘毒魔法’与近身搏斗,要保持远距离交手。” “既然是毒魔法,那岂不就要让我好好见识见识!看看究竟是我的毒厉害,还是对方更胜一筹了!” 女孩蹬直短小的双腿,轻浮的语气里充满了稚嫩与单纯。 与身旁的女子跟男孩的冷静程度相比,简直天差地远。 其实三人的心里都有数,眼前这棺木内存放著来头不小的高手。 感受到五双充满敌意的眼神逐渐往三人瞪去,显然没有丝毫思考的时间。 “两位!准备抵御了!” “没问题!” 不等五具丧尸主动出击,三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离丧尸的视线里。 “地伏!” 男孩率先使用“大地魔法”震撼着地面,剧烈的地震猛烈摇起,五具丧尸没能站稳,没多久就失足跌落。 趁胜追击,女孩双手撒开,难掩兴奋的朝丧尸冲去。 “我就说这里肯定还有什么新玩意儿,可要让我尽兴点——‘花林雨刺’!” 娇小的身影滞留在空中,凝聚著植物元素,凭空浮现出十几株毒刺,无差别朝倒落在地面的丧尸攻击——随着女孩高昂的情绪,毒刺的攻击频率快且狠。 但女孩太过高昂,这般攻击无法满足女孩的兴致。 “紧接着是‘鬼花粉’跟‘毒苞扩散’!” 弥漫的尘埃中顿时夹杂着能令全身神经坏死的毒粉,吸入一小口即可致命。致命花种透过毒素植入丧尸的肉体内,快速蚕食著丧尸的肉体开花结果。 是相当彻底的消灭手段。 当然,这有违女子的意图。 “下手不要太重!绝对要留个全尸,不可将其彻底消灭。” 女子略带责备的提醒著。 确实让躁动的女孩稍微冷静点。 第19章 白面恶魔 第19章 白面恶魔 “好啦好啦!” “看看情况如何了,对方似乎没有半点攻击意识?” “是我们太强了啦!” “但愿如此……” 望着完全不可视的烟雾,女子的心中总有一股不安感。 然而,这份不安感是正确的。 三人还未完全靠近烟雾,顿时就感应到不对劲。 待反应过来,五具丧尸已相当不可思议的速度及歪曲的跑姿冲出烟雾。 毫发无损。 “物理攻击跟毒性魔法都没用吗?可恶——‘超地伏’!” 丧尸们与三人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男孩不得已再次改变地形。 更剧烈的地震挤破地面,顺势迸发出无数碎石,男孩强大的元素牵动着石块砸向丧尸,并将其肉身重重掩盖住,试图使其无法动弹。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 局势冷静不过一秒——巨大的碎石瞬间被打破。 “什么!?” 看似枯瘦的干枯肉体却拥有鬼神般的怪力,强硬使用腐烂的肉身撑破岩石。 这幕确实让自以为能够轻松获胜的女孩流下一滴冷汗——这并非普通的毒素。 “难道这毒素不只掺杂能够破坏人体的基因,还有超量强化肉体的成分?” “从那身腐烂却又健壮的肉身来看,这毒素并非这么简单。” 男孩不安的否认著女孩的猜测。 与此同时,三人的脑海内同时闪过一个人。 “前阵子,这座城镇的前任镇长似乎就是死于毒魔法,据说到现在都还未能分析出残留于尸体内的毒素——只需碰到就会致人于死地,毒性非常强烈。” “照你这样说,这口棺木内的人该不会就是……?” “不可能,营长特别说这人是自己麾下的士兵,曾经遭受到福特斯的诅咒,最后以实验体的身分转交到我们手上,我认为那位利用毒魔法杀害镇长的杀手与白面恶魔及福特斯脱不了关系。” “可恶……为什么政府可以如此无能?” 女子愤恨的说著。 丧尸完全不打算给三人喘息的时间。 “要过来了!” 男孩大声的提醒著两人。 只见暗耐不住疯狂的两头丧尸先行出击。 仿佛以鬣狗的爬行姿态高速往女孩扑击,女孩根本回避不了—— “真烦人——‘毒束波动’!” 女孩向后蹬了几步,与丧尸拉开距离,同时双手喷发出暗紫色的毒雾砲。 强烈的砲击猛烈的贯穿两头丧尸的胸口,然而并没有太大的退敌效果。 简直就像忘却伤痛的狂战士,顶着毒雾砲的摧残,腐败的身躯依旧丧心病狂的朝女孩奔驰。 “危险!‘奈落阴沼’!” 女孩即将被两头丧尸抓获,地面突然喷发出暗灰色的酸液,形成不小的沼泽。 酸液拟态成双手紧抓丧尸的躯体,试图将其拉入沼泽中。 显然,女子非常吃力,喘著粗气的维持术式。 “不对!大姊妳背后还有三头丧尸啊!” 女孩惊慌的向专注控制两头丧尸的女子警告——剩余三头丧尸从远处跃向女子的位置,身形有如青蛙般灵活,爆发力也超越正常人的极限。 丧尸与女子的距离不超过半公尺,女孩却来不及起身帮忙抵御。 “石中剑!” 男孩冷静的施着法。 危急之际,女子身后快速闪过三把以岩石拟态成的长剑,硬是将跃向空中的丧尸砍落地面,没有对丧尸造成致命伤还,不过勉强保护了露出破绽的女子。 女子与女孩趁此束缚住三头丧尸。 “毒界丛生!”“奈洛阴沼!” 女孩轻吐一口气,樱桃小嘴中缓缓窜出暗紫色的毒气并化作无数条藤蔓,交替綑绑着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丧尸,使其无法疯狂窜动。 配合著女孩的压制,女子顺势将奈洛阴沼的范围扩张至自己的身后。 极佳的默契顺利将在场五头丧尸压制住。 “确实有点难缠……” “不过这样应该就结束了吧?” 女孩与女子有些心有余悸的感叹著。 “等等……” 男孩露出不可思议的喃喃著,眼神貌似还未离开被压制的五头丧尸。 他的脑中闪过非常不幸的猜测。 果然——男孩猜测的悲剧还是发生了。 “呜——————!” 女子与女孩忽然觉得脚下被双手紧握的感觉。 两人顿感不秒,内心似乎已经猜测到答案,不愿面对事实的缓缓低下头—— 血肉与白骨相交的双手正死命的握著各自的双脚。 这些双手来自五头丧尸的“变异”肉体。 因为那些双手并非原本生长于丧尸的肢体,而是透过肌肉变异创造的怪手。 “大事不妙!” 男孩当即起身往两人跑去,途中正准备着“石中剑”的术式,打算斩草除根。 变异的双手正在大量产生,两双纤细的小腿已经被冰冷的手心多重紧握。 丧尸们打算将两人同时拉入“奈洛阴沼”里,打算同归于尽。 但真的是如此吗? “可恶!你们这些怪物都给我放开!‘石中剑’!” 操控著无数把石中剑迅速砍断快速创造的变异手,两人逐渐拿回身体自主权。 现在当务之急,必须要先脱离丧尸的攻击范围。 趁著身体重心终于有些稳定,女孩抛去先前的幼稚,气定神闲的轻阖双眼。 嘴里默念著“十、九、八、七……”,似乎正在倒数着某种术式的启动时机。 “三、二、一!‘天邪转移’!” 那也是刹那间的事情——空间忽然产生扭曲,事物发生了变化。 只见原先被五头丧尸纠缠的女子与女孩瞬间摆脱,站回安全的空地上。 男孩紧张的奔向女子与女孩。 “没事情吧?” “还好……不过倒是用‘奈洛阴沼’控制他们的行动了。” “不……我想任何招式都没办法控制这群怪物的行动。” “为什么……?” 女子不解的将视线转回半身还浸泡在“奈洛阴沼”的丧尸们。 眼前的一幕正在给予女子解答。 丧尸的肉体正在快速的分离,舍弃被困住的下半身,以半身之姿爬回地面。 “既然有能力快速分裂细胞诞生新的肢体,那么舍弃组织这种小事,对于这些怪物而言,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简直不是人类能够应对的怪物。”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 女孩用着颤抖的口气询问著。 因为刚刚强行施展“天邪转移”的缘故,女孩有些体力不支的喘着气。 “现在事情非常不妙,从战斗刚开始之际,我们似乎就被人摆布了。” 男孩惶恐的提出自己的推论。 “被人摆布?为什么?” “不觉得奇怪吗?我们战斗时明明引起不小的声响,然而外头却没有半点反应,就算这座仓库的隔音再好,我使用‘地伏’时的地震肯定会连通外头。” “难道……有人先行杀害了我们的手下?” “不可能,就算对方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短时间肃杀数百人,且还在毫无声响的情况下进行。更何况眼前这五人也是从遵循我们的指令,从外头跑进来,这五人也没有表示任何不对劲,基本可以排除外头护卫被杀光的可能。” “……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正被可以阻挡一切景物与声音的结界困住?” “这是最乐观的可能,还有一点,也就是最不乐观的情况——这五人其实早已就被杀害,而遵循我们指令的外表只是受到他人创造出来的‘假象’……” “那不就是制造幻象的‘精神魔法’,可我完全没有被精神操控的感觉啊?” “那就只是你的‘感觉’,我们现在眼前的一切都不值得相信,更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也许就连正在与你对话的我们都是幻象也说不一定。” “这世界真的存在着这般强大的魔导师吗?除了艾恩克王国的九大席次之外,我不认为这种偏僻的城镇隐藏着如此强大的敌人。” “开什么玩笑?福特斯跟白面恶魔正是这般的存在,我们现在必须往最糟糕的方向思考——或许这两者早已潜伏在我们身边。” 男孩扶手擦过额间的汗珠,原先沉着的眼眸里却掺杂着不安分的焦躁。 “既是罕见的‘毒魔法’又是‘结界魔法’,甚至还有可能是既是技术高超的‘精神魔法’,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必须跨过眼前的障碍——你看这五头丧尸。” “这是……” 只见抛弃下半身的截断处正在快速的再生,尽管生长出的腿肉看似血肉模糊且摇摇晃晃,但三人推测这几个家伙的爆发力绝对比正常人还要可怕。 “免疫所有物理攻击跟魔法攻击,还拥有可怕的再生能力,这到底要……” “不……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女子绝望的认清事实,两人毫无驳回的意思,低着头默认了这不争的事实。 进退两难,倒不如试着存活争取点线索。 最后的决心仿佛余火般在女子眼神中复燃。 “两位……听我说几句。硬闯绝对不理智,我已经不奢求将其活捉并研究,只求我们三人中至少留下一条活命回去向上呈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当然没问题!”“恩。” 濒临死亡之际,接受到女子的决心,两人附和著女子的战前宣言。 不需要冗长的战术讨论,多年合作的默契让三人同时踏出第一步—— 丧尸也以缓慢的步伐靠近著三人,三人以小碎步的方式靠近丧尸。 双方互相靠近著,二度战火即将一触即发。 “准备了……” 女子逐渐加强手中的暗元素,女孩开始操控著毒株,男孩掌控著漂浮的碎石。 凝聚的攻势即将爆发,陡然间—— 丧尸莫名其妙的停下脚步,明显收敛先前的暴戾之气。 这突如其来的窘境让三人狐疑的愣在原地,直到一阵陌生的声音传出。 “请各位稍等——” 听起来是相当年轻的男性声线,高昂的嗓音响亮且柔美,光是从声音就能想像出,这位应该是一个姿态端庄,才俊貌美的男绅士。 三人左顾右盼著,试图寻获不明声音的来源。 “是谁?” “不用找了,我在这里呢。” 声音变得清楚,音源明显的暴露在三人的右前方。 “这……!?” 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傻。 本来微微脱落的棺盖已经被彻底破坏,满地都是遭到撕毁的符咒——及黑雾。 一道壮硕的身影重新站在破碎的棺木上,那人正是莫里瑞拉。 只不过言行举止似乎变得奇怪,脸色仿佛精神受到重创般呆滞。 在那份呆滞中微微露出诡异的微笑,邪媚的嘴角正在上扬。 正是这份毛骨悚然的邪笑,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都双腿一软,浑身颤抖。 男孩保持着冷静,但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被这股阴气震撼的连呼吸都不敢。 只有女子故作镇定的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朝莫里瑞拉靠近。 “刚刚的声音……是你发出的吗?” “正是在下。” 莫里瑞拉的口吻相当正常,与诡异且不正常的外观呈现强烈反差。 正是这股反差,让三人都有股直觉,眼前这男人与被抓捕前不是同一个人。 “你究竟是谁?你是怎么冲破符咒的?” “我正是这具身体的主人……这么说岂不是自曝了真实身分?我还真是不小心呢!至于妳所谓的符咒,也只不过是几张附有元素的破纸,束缚不了在下。” 看来眼前的男人已经不是营长麾下的莫里瑞拉。 确实——散发的杀气远远高于莫里瑞拉,甚至能够压制在场所有人。 不难联想,眼前这五具丧尸正是经由他之手操控的,错不了。 “这几张破纸的威力可是能够封印一条龙呢。” “龙?我不清楚是我太过孤陋寡闻,抑或是妳们自我感觉太良好,我倒觉得这应该是无稽之谈,毕竟这种程度的玩具仅仅只能压制住几头高阶魔物吧?” “瞧你这口气,说得好像你曾经与龙族交手过。” “交手……吗?那么久的事情早已忘记了。” “那么久的事情?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先不提这个了,三位与我的‘奴仆’玩的还开心吗?” 三人的视线理所当然地看向眼前的五名丧尸。 “就是你把我们部下弄成这副德性?” “听妳的口气,看来玩得非常‘尽兴’呢。” “真是令人不悦的口气……妳到底要不要揭露出真实身分?” “喔喔喔——非常抱歉,刚从窄小的棺木站出来叹气,顿时忘记返还原型。” 语音刚落,莫里瑞拉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震动着。 三人渐渐说不出话来,甚至连站都站不稳——因为眼前正展现恐怖的一幕。 只见莫里瑞拉的外皮仿佛脱去的衣袍缓缓脱落,血肉与骨架已然不复存在,三人完全不知道刚刚与众人对话的“莫里瑞拉”,竟然是一具空壳! 但也不完全是空壳。 里面正藏着一名身材纤瘦的男子。 好似金蝉脱壳的诡谲画面,直到外皮完全剥除,柔顺的银白长发映入众人眼帘,一身干净整齐的墨绿色西装飒爽登场,以及令三人震惊的“纯白面具”。 简直比魔法还要神奇,三人根本不相信自己的双眼。 但那熟悉的声音再度从那具毫无花色的纯白面具发出—— “不知道该如何介绍自己,不如就用最熟悉的‘白面恶魔’称呼我吧!” 三人只能接受事实。 与白面恶魔之间的距离约莫只有十步,三人却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就算有人数上的压制,心中也没有丝毫的胜算 不过白面恶魔的举止也非常奇怪。 他好像没有主动出击的意味,而且反常的文质彬彬。 女子打量著站姿直挺挺的白面恶魔,心里有些盘算。 虽然问敌人这种问题有些愚蠢,但值得试试看—— “可以让我们讨论一下吗?” “当然没问题,看三位要交头接耳或是光明正大的讨论,我都没关系。” “恩……谢谢。” 连道谢都是如此的奇怪。毕竟对方可是随时会把自己杀掉的敌人。 白面恶魔如此坦荡的答应女子的请求,随后伸手拔除五名丧尸颈后的毒针。 细微的“啪滋”声从毒针拔出的瞬间发出,墨绿色的毒液从伤口缓慢流出。 失去毒针的侵蚀,丧尸仿佛失去悬丝的魁儡,各个失去重心的卧倒在地面上,连点声息都没有,看来早在毒针插入的瞬间就已经失去生命了。 白面恶魔轻笑一声,郑重地向三人“鞠躬道歉”。 “另外,我向各位致歉,随手就将三位的部下当作魁儡使用,希望别介意。” 这形象与立场简直震撼了三人的思路。 眼前这个白面恶魔到底有没有丝毫的敌意?三人受宠若惊的呆滞著。 最后决定不理会白面恶魔的致歉。 三人撇过头并围成一小圈。 女子意味深长的低语道: “我就简单地说——我们绝对会死,但绝对要留下一条活命回去,就算对方摆出和善友好的态度也不能有丝毫怠慢!进一步的说,这次交易就以失败看待,只要能顺利将情报带回组织内就好。” “等等,可不是带着一具白面具就是白面恶魔……” “笨蛋!” 女子气愤地打断男孩的问话。 第20章 龙阶 第20章 龙阶 “光是他控制的五头丧尸就能要我们的小命,更别说术式的操控者——话说,以妳的经验来看,能分辨出对方使用‘毒魔法’的强度吗?” 话锋一转,女子的视线与话题转移到女孩身上。 相较于刚开始与丧尸交手的雀跃,现在的女孩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到底是人类啊——就算深藏不露也难掩劫后余生的畏惧。 “该说是怎样程度的毒魔法……就连我也分辨不出来。” “……妳猜测大概是什么阶级的魔法?” “估计超幻阶……不,甚至到了魔阶的等级。” 女孩畏惧的评论著,语气始终颤抖。 “魔阶……再怎么厉害的人类魔导师也不可能办到吧?” 这番推测似乎被男孩当作不可思议的胡说八道,但却又不得不稍微相信。 确实无法相信,以人类的肉体而言,光是“幻阶”魔法都有可能留下副作用。 更别说是更高一阶的“超幻阶”以及接近巅峰的“魔阶”。 白面恶魔根本安然无恙,刚刚仍然游刃有余的说著话,连点喘息都没有。 “这根本是非人类的强度……如果接下来被迫要与其交手,我们可以先讨论出对应之策——但是就我看来,局势已经无力回天了。” “依妳看,我们应该要如何在保证一人存活的前提下逃过这家伙的掌心?” 女子沉闷著,苦恼的思绪全写在迷茫的脸上。 三人在白面恶魔眼中明显不是对手,她们也都心知肚明。 没有敌人会好心的让对方在自己面前讨论战术。 尽管知道双方的实力差异非常巨大,但这次总是机会,是翻转的机会。 不能浪费可能是三人最后一次战术讨论的机会。 “这也许是强者的傲慢,既然他都愿意让我们交头接耳的讨论著,说明他可能抱持着宽心的态度,既然如此,我们与他还有些许讨论的空间也说不一定。” “妳……想要求和吗?” 男孩不可思议的确认著。 那语气并不是嘲讽女子的懦弱,而是怀疑对方究竟会不会放过自己的质疑。 这听来荒谬,却也是最实际的办法。 难以否认,性命全掌握在白面恶魔手中,自己毫无驳回的余力。 “那是最乐观的情况——总之已经没有周旋的余力,只有硬闯才是正解。” “这样真的好吗……?” “别无他法了——若是和谈不成,战斗势必得发生,我简单分配工作。你负责利用大地魔法遮掩我们的行踪,至于妳只需要与我配合,负责做副攻击手。” 敏锐的男孩已经听出女子的意图。 美其名是攻击手,实际上却只是吸引敌人眼球的诱饵。 只有躲藏在暗处辅助攻击手的男孩才是最后的生存者。 当然,男孩并不是为了生存而牺牲他人的小人。 他当即驳回。 “……这不就代表妳要做为主要攻击手单人先锋?妳是我们三人中资历最高,这样分配实在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做!存活的人必须是妳。” “无关辈分与资历,我的目标只有一个,想尽办法留下的性命回去呈报。我跟副攻击手是绝对不可能逃过他的掌心,所以作为掩护的你便是最佳人选。” 强硬的眼神紧盯着男孩,尽管千百个不愿意,女子的决心已决。 这场胜负带来的生死并不由他们决定,更无法操纵。 交手后随时都有变量,即便计画再怎么完美都是徒劳。 拗不过女子的托付,男孩放弃了驳回。 他不情愿的点着头。 “既然如此,计画开始。” 大约十分钟的私下交谈终于结束,三张被罩袍遮掩的面孔重新转向白面恶魔。 女子表示友好的站在第一位。 “关于这次的冲突,我们认真的讨论一下,我们认为双方在这种私人场地引起搏斗的话,势必会造成当地的麻烦,若不介意的话,希望可以和解处理。” “有和解的必要吗?就算整座城镇陪葬于我们战斗中,应该无伤大雅吧?” 无法看清那具面具底下的真实表情,但从口气可以得知,白面恶魔似乎对这个提议感到不以为然,甚至有点讥讽的意味。 女子当然领悟到白面恶魔的暗意。 她选择再尝试说服。 “我理解您不在乎所有政府官员的性命,但这座港口的周围并不只有士兵,只需要向外行走几公里便是无辜的住宅区,难道这样也无所谓吗?” “居民?喔——!妳说得没错,让手无寸铁的无辜老百姓遭受到战火的波及,似乎太过惨无人道了!看来这事情确实不能成……” 眼见白面恶魔还留有一丝仁慈,三人顿感光明的转机即将迎来—— “那要是在战斗前将所有居民死于睡梦中,这样也就不会造成困扰了吧?” 白面恶魔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好办法,自得其乐的提议著。 这般提议早已超乎三人的思维,已经无法理解。 “什么……?” “妳们担心无辜老百姓遭受战火的恐惧,那换过来说,将他们置身于甜美的睡梦中,以最温柔且无痛的手段结束他们的性命,岂不是人生最美妙的事?” “这……居民非常多,将近数十万的的人口,你要如何一夜之间将所有人无痛消灭?” “嗯?” 白面恶魔像是发出疑惑的问声,对于女子的疑问感到不理解。 随后用着像是在诉说常理的轻松语气解释道: “变异病毒的传播仅仅只需要空气或水等媒介就能在半小时内感染完毕,若是遭到感染,也只需要短短十秒的时间便能让心脏停止跳动,非常轻松。” “变异病毒……你到底从哪里学到如此可怕的毒魔法?” 从刚刚就保持寂静的女孩终于忍不了心中的好奇,跼蹐不安地问著。 换来一句稀松平常的回复。 “并不是我向他人学习,而是我‘创造’此般艺术,方才有毒魔法的美好。” “你说……毒魔法是你创造的?” 听似狂人般的胡说八道,从白面恶魔口中说出却让三人深信不疑。 不给三人震惊的时间,白面恶魔似乎有些按耐不住,接下来似乎还有事情。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漆黑的仓库屋顶,仿佛正在观察著什么。 “时间不早了……” 漆黑的天花板让白面恶魔若有所思的喃喃著。 随后再将视线重新转移到三人——却表现出与刚才不同的“烦躁”。 “我就有话直说了,在下奉‘大人’的指示,前来收割你们的性命——当然,还有与你们串通的那位老营长,以及在场所有参于交易的士兵及喽囉。” “大人?” “是的,是你们永远触及不到的伟大人物。” “什么鬼……?” 三人未听懂白面恶魔的解释。 不过白面恶魔压根没有要解释的打算。 “这是弱者的命运,也是宿命。我想你们先前提出的要求也未必是担心居民的安全,而是单纯想利用道德束缚我的行动……只可惜,我并不吃这一套。” “果然……你是看穿我们的心思而口出狂言吗?” “呵呵呵呵……住进这座城镇的这段时间,我早已杀害不少无辜百姓的生命,因为他们阻碍我计画的执行,同时也是我必要的‘粮食’,不可或缺。” “粮食……?你喜欢吃人体……?” “非也。只是单纯以人体作为新毒药的容器与样本。对我而言,我可以维持好 几万年的空腹,能够永远的停止饮水。但唯独毒物的研发,是刻不容缓的。” “……你到底对毒物抱有多大的狂热?” “如何?想看看我对于毒物的专精究竟达到什么境界吗?” “难道真的没有妥协的空间吗?” “如果妳还乞求着我能够轻易放过妳们,倒不如开始思考该如何与我应对。” “说得也是……” 转瞬间,女子的眼神貌似有了变化—— 稍纵即逝的三秒钟,男孩与女孩突然失去了身影。 “这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惩罚。” 女子如此下马威。 白面恶魔向四周环视著,试图抓捕女孩与男孩的踪影— “地龙潜伏!” 平静的地面突然蹦出三条裂痕,白面恶魔低下头看去——裂痕猛然窜出五条以泥土汇聚成的“土龙”,凶猛的朝白面恶魔扑去。 白面恶魔不慌不忙地举起双手想要抵御,不料双手被某种力量牵引著。 “这个是……?” “奈落之拥。” 来自女子的控制,利用暗元素团团束缚住白面恶魔的四肢,使其无法动弹。 女子随之向某处大喊道“趁现在!” 来势汹汹的五条土龙毫不留情的各自咬住白面恶魔的四肢与胸口,企图咬碎。 这并非全部的攻势——白面恶魔的背后袭来好几发强烈的冲击波。 “毒之沼弹!” 来自于女孩的偷袭,仿佛雪球般的暗紫色毒球接连砸向白面恶魔的背后,引起剧烈的爆炸,白面恶魔的身影瞬间被窜出的烟雾吞没。 这波合作非常成功,扎实的肉体攻击让三人顿感一丝生机。 只是白面恶魔丝毫未动且没有半点声响,这便让女子感到非常不放心。 不忘追加攻击。 “刹刺枪!” 女子蹲低身姿的重心,摆出投掷长枪的预备姿态——做为发力的右手汇聚大量的暗元素,将其压缩成细长的“刹刺枪”,威力之大引起不小的气流。 大大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空气灌入胸腔中,精实的手臂满盈了力量。 将所有希望灌注在这发“刹刺枪”上,普通人是绝对不可能抵挡。 不死即伤。 “妳们两个都给我让开!” “好!” 男孩与女孩异口同声的答应,连忙跳离烟雾旁。 “去吧!就看你有没有福份存活了!” 随着仰天长啸,“刹刺枪”充满魄力的划破空气,猛烈冲入烟雾中——二度爆炸再次响起。 令人放心的震动再次震撼着仓库,周围的木箱被“刹刺枪”引起的气流震碎,可能连仓库的铁皮屋都快要抵挡不住这发攻势,几近垮下。 依旧耳鸣的双耳不会骗人,“刹刺枪”确实命中了白面恶魔。 “成功了吗?” 女子难掩兴奋的自言自语——却是恐惧的声音回复女子的自言自语。 “显然的,这发攻击确实非常可观。” 是白面恶魔的声音。 顿时间,三人都感到惧怕的各自向后退一步。 纤细高挑的身影缓缓从烟雾走出,优雅的步伐完全不像是饱受各种攻击摧残后的状态,游刃有余的语气刺激著三人的耳膜。 唯一的变化,只有那套墨绿色西装上附着几块小灰尘与木屑。 白面恶魔不以为然地轻拍著西装,随后抬起头望向目瞪口呆的三人。 “好了!三位还有什么新的把戏,让在下体验看看的?” 刚才已经竭尽全力的攻击与配合,却换来敷衍的无视。 三人瞬间恼怒了起来。 “木佛掌!” 从天而降的木头仙掌无预警的网白面恶魔的头顶盖去,这次连周围仅存的木箱随之压碎——男孩宛如失心疯般的不断追加攻势。 “木佛掌!木佛掌!木佛掌!” 接二连三的木头掌心不断重叠,这已经要将白面恶魔的全身压个粉碎。 可惜依旧没用。 不知道被几个“木佛掌”重压后,突如其来的爆炸震碎了木佛掌。 震开的气流伴随着木头碎片往男孩喷去,术式被强迫解除。 男孩充满不可思议的看着,思绪短暂的陷入呆滞。 直到一头柔顺带有不明花香的银白长发瞬间显现在零散的木头碎片中—— “我就收下你性命了。” 男孩还未来得及反应,腹部传来刺痛的疼痛感。 随即是划开的痛感,只不过很快就没有感觉—— 震碎木佛掌的烟雾遮掩住女子与女孩的视线,等待烟雾褪去已经过了三十秒。 待两人睁开双眼,眼前的画面令两人震惊不已。 男孩已然不复存在——整个人被切得面目全非,遮掩脸孔的罩袍与黑大衣难以避面的被切成碎片,其中还掺杂着男孩的脏器与骨肉。 “什么时候……?” “让两位久等了。” 两人随即跟着白面恶魔的声音转过头—— 白面恶魔再次站回原本被木佛掌压制的位置,只见原本穿戴着纯白手套的双手已然没有人类该有的掌形,而是接近尖刀的锐利型态。 那双正在滴落着血液与残留肉块的“手刀”,像极了宰杀家禽用的屠刀。 白面恶魔轻叹了声“唉”,双手的手刀快速地变回人类该有的掌形。 “三位之中就属那位男孩的能力最为普通,自然就用最普通的方式结束他卑微的生命,妳们认为我这个决定应该不过分吧?” “妳到底……在理直气壮的胡说些什么?” “这位男孩的能力偏向‘辅助’功能,作为掩护妳们行动的能手,妳们是抱持着以自身行动博取我的注意力,再趁此让那位男孩逃出我的视线吧。” “你……早就猜到了?” “用‘猜’这个词是非常不礼貌的喔。你们的计画与行为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因为你们的弱小是无法脱离我的掌控,正因如此,我是以‘观众’的身分欣赏着你们的表演,自然也相当容易地剖析出你们所有的行动。” “难道你刚刚……根本就是故意不做任何抵御?” “连抓痒都不到的攻击,自然没有防御的必要。不知道现在才说是否太晚,但提醒妳们——只要术式威力不超过‘龙阶’以上,任何攻击都是无效的。” “龙……龙阶!?那岂不是仅次于最难‘神阶’的等级?” “这下应该认清事实了吧?凭人类的力量是不可能击败我的。” 两人的意识接近崩溃。 强大的气场已经彻底打乱了两人的思绪与理智。 完全不知道眼前这个白面恶魔究竟什么时候杀掉男孩,手法还如此残忍。 更别说刚刚两人都置身在烟雾中,明明毫无还击之力且露出破绽,白面恶魔却没有趁此对自己与女孩发动突袭,反而享受的切割著男孩的肉体—— 证明两人对于他而言,只是待宰的羔羊,不需要急切的处理。 而他正试图在这段过程中找寻乐子。 这个人……远比想像中的还要邪恶且阴暗。 白面恶魔挥下手套上的鲜血与肉块,眼神并没有离开两人的身上。 “那么……现在该我出击了吧?” 此话一出,瞬间让两人整顿好备战姿态 可才刚过一秒,不祥墨绿色的身影就冲了过来。 白面恶魔的首要目标是女子,他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子的面前,两人之间保持着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什么!?” “绝声毒。” 冰冷的右手轻轻碰触女子的喉咙,仿佛在点着穴道。 女子连忙打算施展术式……却发现自己无法发声。 女孩看出了白面恶魔的术式——“绝声毒”可以瞬间侵蚀声带,使其疲软。 白面恶魔瞬间紧抓住女子的脖子,将整个人拎在空中。 这举动让女孩十分紧张。 “妳这个白脸别想动我大姐分毫!‘毒胞丛生’!” 空气中突然迸出细微的毒胞,瞬间引爆并诞生出摧毁神经的毒花粉。 不过白面恶魔连瞧都没瞧一眼。 只是冷冷地“呵呵”两声。 第21章 莫里瑞拉的魔法 第21章 莫里瑞拉的魔法 “以人类来说,毒性确实卓越,但在我面前却不值一提。” 只见白面恶魔安然无恙的漫步在毒花粉中,但拎住女子的右手却保护着女子,不让女子置身于毒花粉中——因为女子是必须自己亲手宰割的猎物。 白面恶魔缓缓靠近女孩。 女孩吓得连退好几步。 “走……走开……” “妳曾经使用过可以转移位置的魔法,但看来一天内无法使用超过两次呢。” 白面恶魔的猜测直接拆穿女孩的特殊技能。 “这类转移魔法是瞬间剥夺体内近乎一半的元素,由于不是慢慢消耗的缘故,为此身体无法承受超过三次的使用,不然定会一命呜呼。” 白面恶魔依旧缓缓靠近女孩,女孩惊恐的退著后。 “啊!” 不慎的女孩不小心跌倒,整个屁股住重摔在地面。 白面恶魔随之停在与女孩距离两步之遥的位置。 充满邪气的藐视著即将死亡的女孩。 “从声带的发育与施法的成熟程度,妳今年估计十岁左右吧?” “这……这样就可以判断了?” “不难吧?老实说,杀掉如此有前景的幼体,确实很可惜——” “那么……!” “毒残牙。” 仿佛那瞬间的希望之光洒在女孩的身上,却只有不到一秒的开心。 有如蜈蚣毒颚般的凶残,白面恶魔伸出左手,紧接从袖口中猛然钻出一条有如响尾蛇体积般大小的“蜈蚣”,毫无分说的咬住女孩的颈部。 潮水般的致命毒液灌入女孩的身体,连擅长毒魔法的女孩都露出痛苦的神情。 只撑住了几秒,女孩的身体突然大肆的抽搐,嘴角白沫吐出,瞳孔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密集的血丝跟泛著黄斑的眼白。 随后,女孩停止了抽搐。 连点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女孩已经死了。 自然也成为大蜈蚣的盘中飧。 清晰且近距离的画面让女子瞬间崩溃,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袍。 饥饿的蜈蚣只花了十秒钟的时间,女孩的身体如今只剩下几块骨头碎屑。 满意的缩进白面恶魔的左手袖口,周围安静地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而原先三人成行的黑蛇首领,却只剩下被白面恶魔揪住的女子一人。 白面恶魔松开了女子,将其当作垃圾般随意丢弃在地上。 “绝声毒”的毒效还在,而白面恶魔丝毫没有要解除女子毒药的打算。 看不清面句底下的表情,只能看见小小洞口中的眼神是如此落寞。 “生命的逝去总是特别的快,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玩耍总是令我不尽兴,妳是否与我抱有相同的遗憾?” 女子愤恨的蹬着白面恶魔,就算没有绝声毒的药效,她也会选择沉默。 同伴的死去已经重重震撼了女子的精神。 抛去刚刚的感叹,白面恶魔似乎感到很兴奋。 “话说,妳可知道‘绝声毒’并不只有麻痺声带这么简单吗?” 女子瞬间震惊了。 无视了女子的惊恐,白面恶魔继续自得其乐的解释道: “‘绝声毒’经常被我用作切割声带时的麻痺手段。妳也知道,有些生物哑巴,是因为牠们的声带先天就有问题,既然有了需求,自然也要有供给吧?” 隐晦的问题让女子不寒而栗。 “虽然我鲜少使用人类的声带当作存品,不过也很值得收藏呢。” 白面恶魔满心期待的自言自语着,冷不防的伸出右手,抚摸著女子的喉咙。 冰冷的手感透过薄薄的手套刺入女子的喉结——简直是刺骨的寒意。 “妳的声音非常美妙……若是用在新的宿主,我定不会选择人类。” 女子害怕的疯狂摇著头,但白面恶魔早已沉浸在美好的计画中。 同时,冰冷的手指已经略为出力的压住女子的喉咙。 表皮还没有破,只有深深的压迫感。 仿佛就像是制裁的屠刀抵在自己的颈部。 “是啊是啊……若新的宿主是魔物,那定会是令人愉悦的组合!” 疯狂的遐想使得白面恶魔失去了战斗时的冷静。 取而代之,是近乎变态般的高潮。 手指随着情绪的高昂,女子的气管已然感觉到痛苦。 然而,绝声毒的药效使的女子无法哭喊,只剩那副害怕的狰狞表情还在挣扎。 “期待吗?将妳那美妙的声音永久保存在其他魔物的体内,应该很开心吧?” 女子疯狂的摇著头,眼神里充满了求饶与懊悔。 显然白面恶魔不喜欢如此不听话的“实验体”。他随手紧握住女子的颈部,只有一阵响亮清脆的“喀”声,女子的颈部瞬间瘫痪无法转动,意识却依旧清晰。 尽管女子并没有因此死去,但颈椎遭到捏碎的痛苦还是刺激著女子的大脑。 女子随后大哭起来,但声音依旧发不出来,造就出无声的哭泣。 浑身都是冰凉的感觉,已经无法挪动到颈部以下的所有肢体。 只剩下眼球能够正常转动。 女子瞬间成为任白面恶魔摆布的玩偶,可怜又无助。 白面恶魔非常满意,也相当陶醉于眼前这位实验体。 如匕首般的食指重新压在女子的喉结,压得比先前还要大力。 女子顿感呕意从喉头涌上,唾液不受控制的渗出面罩,溼润了女子的双颊。 “放心吧,我会好好利用妳剩余的肉体,即便是当作魔物的饲料,我也会用心的调配并完善的分配给饥饿的魔物,让妳与强健的魔物融合而一。” 字里行间都是那么的可怕,女子却丝毫没办法做出任何反应。 只能浑身僵硬的承受。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话音刚落,压在女子喉结上的食指瞬间变形——锋利的手术刀尖轻触著喉结。 仅存的冰冷感刺入最后的神经,女子的眼神最后转移到那具早已染红的面具。 血迹仿佛将那具毫无花色的纯白面具绘画出一张脸——是诡谲且阴暗的邪笑。 那份笑容,成为女子最后的记忆。 营长还在赶往第五区的路上。 港口总共布有九大港区,每个港区分别都建置了一座大仓库,而储藏在每区的货品皆有不同—— 军火、毒 品、器官、菸品、洋酒、假护照、饰品、丝绸以及骨董。 迦南大渡口并非是全国最大规模的港口,但在城镇内便是规模第一的港口。 政府如此喜爱在此处摆放珍稀且危险的货品,也是看中迦南的存储量惊人。 也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迦南的位置偏僻,不太会有居民经过。 迦南被政府塑造城是海贼经常行经的险地,基本上不太会有居民特意前来。 不过换言之,政府口中所谓的海盗其实就是指自己。 而九大港区之间的距离是非常遥远的,因为迦南本身的占地就非常可观。 整个迦南的面积大概是城镇的四分之一吧。 伊芙遭到绑架的位置在第七港区,若要从第七港区徒步赶到第五港区,起码也要十分钟。营长正面临着这般考验。 他携带几名配备齐全的铁甲士兵与经验老道的魔导兵,徒步赶往第五港区。 至于伊芙则是交由其他士兵拖行,要让她前往现场也是为了好让自己监视著。 毕竟伊芙本身就有不小的本事,深怕仅靠几名士兵有机会让她逃出。更何况她还是学院的学生会会长,用作对抗院长的人质而言,这样的价值不容小觑。所以营长不绝对允许半点失策。 在星光夜景中,袅袅升起的烟雾弥漫在空中,近乎将星光遮掩。 看来战况十分激烈,不知道对方是否有同伙。 营长出于担心,随后向身后的士兵,也是第一时间向营长汇报的士兵问道: “你所谓的白面恶魔的形象是你亲眼看见的吗?” “是……是的!身穿墨绿色西装,且双手都穿戴着纯白的丝质手套,姿态端庄但举止却非常怪异的年轻男士。” “他有说话吗?” “有的,听声音好像是个文质彬彬的绅士,声线柔美且温和,简直不像是犯下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与其形象违背最夸张的,还是他的手段相当残暴。” “提到这个,你可有亲眼见过他施展怎样的魔法?” “是……是相当罕见的毒魔法。” “毒魔法!?难道白面恶魔就是亲手杀掉前任镇长的凶手?” “可是据说前任镇长似乎不只被毒魔法杀害,其中甚至还掺杂着更为稀有的‘分裂魔法’与‘虫魔法’,但前来偷袭的白面恶魔却只有施展毒魔法而已。” “难道你认为你们这些杂兵有让对方拿出实力的本事吗?” “抱……抱歉!是小的太过自大。” 营长气急败坏的将一肚子气撒在无辜的士兵身上,连士兵的道歉都不想理会。 现在的他只想要尽快赶到现场,亲手处理掉与政府敌对的狂妄之人。 “话说黑蛇那三个首领不知道情况如何,你有看到战况吗?” “仓库似乎被设下阻挡视觉与听觉的大型结界,且结界的强度非常可怕,别说是倾尽所有魔导兵的人力,就算搬出强制破坏结界的魔具都束手无策。” “结界……?也就是说黑蛇的三名首领跟白面恶魔都关在结界里?” “是的。” “可是这结界是阻挡视觉与听觉的结界,那远处的烟雾从何而来?照理来说,战斗应该是发生在结界内,那我们又怎么可能看见战斗产生的烟雾?” 营长尖锐的质问著,然而士兵相当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白面恶魔有同伙,他们正在仓库外与士兵们短兵相接。” “同伙……?” 营长突然停下脚步。 成群的士兵也随之停下。 背对着士兵群的营长低着头沉思著,夜晚的寒气侵蚀著大伙的身体,然而重仁却感受不到丝毫的寒冷—— 因为营长的背影散发著愤怒的气息,震慑住所有士兵的神经。 顿时忘却夜晚的寒冷。 短暂的沉默。 营长终于开口发问—— “我再问你一次,白面恶魔的面貌长什么样子?” 充盈著愤怒的问腔让士兵害怕的瑟瑟发抖,也许是营长无处宣泄的怒气,士兵只好硬著头皮,故作镇定的回应。 “留有银白的柔顺长发,身穿墨绿色西装与纯白手套的年轻男士。” “那他施展的能力?” “毒魔法。” “原来如此。” 营长忽然将愤怒的腔调转变成原先平淡的语气,缓缓转过头望向士兵。 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貌,布满脸庞的皱纹与细小的眼眶水平紧靠。 然后缓缓睁开细小的眼眸。 士兵还不理解营长的意思,单纯的盯着营长。 “你知道……” 营长开口了。 “老夫我没什么优点,但就属某方位最有优势——”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右手缓缓抬起,似乎要拿起什么。 意义不明的微笑在视线不佳的夜晚中显得更加险恶,口里吐出的寒气时不时遮掩营长的脸孔,每次的遮掩都有不同的表情变化。 从原先的愤怒到微笑,再从微笑变为淡然,随后又露出微笑—— “硬要说的话……” 最后是充满敌意的严肃。 营长不疾不徐地掏出腰间的火枪,随之将枪口缓缓对准—— “就是对于谎言的敏锐度。” 眼前的士兵。 枪口不长眼的对着自己,士兵的脸上充满了不解、震惊与胆怯。 “营……营长大人?” “你这家伙……竟然敢骗我。” “您……您在说……什么?” “是吗?还在演戏啊?就让我来拆穿你的面具!” 毫不留情的枪声震撼了寂静的夜晚,枪烟如同嘴里吐出的雾气婀娜多姿。 而雪白的雾气中却掺杂着其他颜色的雾气——漆黑。 来自于被营长开抢的士兵身上。 “是吗……看来我无意间暴露了自身的行动。” 士兵脸上的胆怯被漆黑的蒸气抹去,随着蒸气包围整个士兵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为了某人的华丽出场而布置的特效,那副脸孔再次在营长面前显现—— 是本来应该被强押在棺木内的莫里瑞拉。 他露出令人寒蝉的邪魅笑容,明明只是微微扬起嘴角,远看却像是面露狰狞的厉鬼,这份笑容在黑夜中更显得骇人。 这幕确实让营长难掩诧异的愣在原地,可没有持续太久。 “你们几个!快给我制伏这个叛兵!” “遵……遵命!” 成群的铁甲兵首当其冲的扑向莫里瑞拉,远处的魔导兵则各自凝聚元素,准备齐力攻击只身一人的莫里瑞啦。 营长也没有闲著,他掏出裤袋中的特殊火药,将火药紧握在左手掌心让其吸收自身元素,随后便迅速的填入火枪弹匣中。 而这些举动对于“现在的莫里瑞拉”来说,无异于白白送死。 站在原地的身躯没有半点挪动,只是眼神一闪而过—— “无貌之视。” 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士兵们的战意全数瓦解,仿佛崩塌的骨牌堆,一个又一个的倒下—— 令人作呕的画面映入营长的眼眸中。 每张士兵的脸仿佛干净的白纸,奇蹟似的全部都消失不见。 营长并没有身受其害,但眼前骇人的画面让他瞬间失去战意。 “怎么回事!?士兵们的脸怎么都不见了?” “只是将他们的样貌剥夺,其实并不会有任何痛苦,不过呢……” “不过?” 莫里瑞拉轻笑着,雲淡风轻的接着解释道: “他们的鼻腔也跟着被夺走,现在的他们宛如被关押在没有半点氧气的密闭空间中,相当拼命的挣扎着,只为了汲取哪怕一丝一毫的氧气。” 莫里瑞拉并没有骗人。 失去脸庞的士兵们各自紧抓着自己的颈部,仿佛向上天祷告的蹲在地面,无法从面部表情分析他们现在的感觉,但姿势却已经完美的预告—— 他们即将痛苦且安静的死于无法呼吸的折磨下。 莫里瑞拉看着一位又一位士兵的身体停止抽搐,难以隐藏的喜悦全写在脸上。 在身为普通人的营长眼中,这既残忍且难以置信。 莫里瑞拉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毫无人道的魔法? 营长将畏惧的视线从缓慢死去的士兵们移开,重新放在莫里瑞拉的身上—— ——转念一想,这人并不是莫里瑞拉。 “你不是莫里瑞拉吧?快从实招来!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呵呵呵呵……这是非常好的问题。” 尖锐的冷笑声细微却差点刺破营长的耳膜,已经超过人类可以承受的音频。 莫里瑞啦缓缓抬起右手,抚摸著自己那张诡谲的笑脸上—— 漆黑的蒸气再次从右手窜出,快速的覆蓋住脸庞。 一张陌生的脸庞油然而生。 那是多么其貌不扬的脸庞,满脸刻画著骇人的烧伤痕迹与疤痕,脸皮皱得已经无法贴合在整张脸,随着尖锐的下巴垂落着,仿佛穿戴着过大的面罩。 那双眼眸毫无光泽,死气沉沉的视线却如同利剑般,尖锐的刺向营长。 近乎妖怪的丑陋脸庞,还是挂著那份诡异的笑容。 发出的声音却是相当违和的男性声,听起来非常精神有活力。 “初次见面,在下奉‘大人’之命前来与你交手,之所以没有轻意的杀掉你,是因为大人特别叮嘱我要看好你。” “……是害怕于我的实力吗?” 第22章 夜阁 第22章 夜阁 “喔?呜哈哈哈哈!” 怪物般的面貌开始哄堂大笑,画面格外猎奇。 营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怪笑吓到,虽然身体稍微抖动了一下,但很快就抑制住。 他充满不悦的问道: “笑什么?” “十分抱歉,刚刚听到了相当有趣的推测,不忍大笑。” “你在小看我?” “喔不不不不!请您别误会,我压根没把您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 简直难以置信,向来高高在上的营长此时愤恨的蹬著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怪物丝毫不在意营长的气愤,自顾自地继续说道: “大人之所以要我特别看好您,只是认为您还有利用价值。至于是否要了结您的性命,大人并没有特别交代,但既然是重要的旗子,我还是别乱动吧。” “你……好像有点太过自大了。” “能轻易看出我的自大,这也显得您的个性相当傲慢。不过论实力来说,我拥有自大的权力,而您只不过是自视甚高的普通人罢了。” “自视甚高……?哼!也罢,反正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就让老夫亲眼看看什么叫做拥有自大的权力吧。” “恩……既然要交手的话,为了不让过程显得太过急促,还请容许我做个自我介绍,不然这场战斗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正好让我听听将死之人的名子吧。” “请记住了,我是‘万神之主’的忠实诚朴,能够让千姿百态玩弄于股掌间,将千变万状的样貌集于意念间的‘无貌之神’!大名‘奈亚’是也。” “这是多么冗长的介绍……去除夸大其辞的部分,你就叫做奈亚吧?” “没错。” “很好,我记住了,希望你能完美的满足我的战斗欲望。” “呵呵呵呵……” 奈亚冷笑着,随后深感同意的附和道: “但愿如此。” 这是何等的可怕? 仅仅五分钟的交手,风平浪静的现场与交手前毫无二致,地上却躺着一个人。 是毫发无伤的营长。 奇怪的是,营长面目狰狞的模样完全不该是毫发无伤的外观。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营长的口气异常虚弱,甚至仅仅只剩下不清不楚的气音。 这状态下要是一个不慎,随时都有可能昏死过去。 然而,心中的求知欲成为营长支撑身体的风中残烛—— 就算是榨干仅剩不多的体力也要问出眼前这个怪物的底细。 作为此次与营长交手的奈亚,他的状态与营长南辕北辙。 他平静的站在营长的面前,藐视著趴倒在自己脚下的败者。 奈亚不以为意的笑了笑。 那份笑容简直就像在嘲笑自不量力的虫子,充满了不屑跟戏谑。 “作为我的对手,这次的交手甚至连玩耍都不及,难怪大人不急着杀您。” “大人……?你口口声声说的大人到底是谁?” “很遗憾,我没有必要回答您,因为您没有价值让我理会这问题。顺带一提,大人教导我必须要对人们保持礼貌,以敬词称呼您只不是出自大人的命令。” “我……我没有价值……?” “是的,您似乎平常也这么对待您的手下吧?视部下为垃圾以及任由自己操控的旗子,不择手段的葬送身边部下的性命,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吧?” “你为什么……这么清楚……难道……你一直在监视着我?” “监视?这怎么可能,我的时间可是很宝贵,奉献给大人都来不及了,何来的闲暇时间监视一个毫无亮点的‘喽囉’?” “那……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硬要说为什么的话……可能是看见了与自己雷同的同好吧?” “同好……看来你也绝非善类……” “哈哈哈哈!我当然不是善类,只要能为了大人,哪怕是摧毁整个世界,我都愿意抛弃道德与生命,只为了完成大人的心愿。” 奈亚说得没有错,他的口气没有半点虚伪。 露出狰狞狡诈的邪笑,可惜倒卧在地上的营长没能亲眼看见——不然绝对会被那副恶心的笑容吓破胆。 很快的,奈亚收起笑容,转而挂上严肃的表情。 变脸的速度快得有些不正常。 “好了!是时候该与大人会合了!至于您的话……就请您先睡一会吧。” “什么?等……”“我记得好像是这样用的……‘黑白沙漏’?” ——魔法启动。 奈亚露出相当不确定的神情,对着营长比手画脚,似乎正在启动什么术式。 突然间,原本应该寂静的空气突然响起散沙泄漏的唏嗉声,无意间潜入营长的耳朵内——眼前的世界竟然开始颠倒。 浑身无力的营长只能任由颠倒的世界,无能为力的来回碰撞,仿佛就被困在巨大的沙漏中,而自己就是一堆散沙中的其中一颗小沙粒。 现实世界中,营长不知何时睡去。 术式成功启动,奈亚似乎很高兴,乐得跟孩子拿到新玩具似的。 “果然还是‘寇特’大人教导有方,就连我如此卑微的能力都能施展了。” 低喃著难以理解的话语,奈亚踢开掉落在地上的火枪,往第五区的方向悠闲的离开。 与此同时,本应该羁押伊芙前往第五区的士兵群,不知何时全倒卧在血泊中,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这是位在第六港区的中心处,散落一地的武器还有尸骸,难以描述当时的情况有多么的血腥残暴。 作为人质的伊芙并没有遭害——她正坐在第六港区的某个仓库屋顶上休息。 眺望着今日的满月,伊芙满脸疲倦的欣赏著。 好久没有如此悠闲的欣赏此等美景了…… 撇除掉学生会会长的身分,其实自己也只是个单纯的学生罢了。 偶尔这样偷懒倒也不算是坏事吧? 想到这点,向来严肃绷紧神经的伊芙不禁轻松的笑两声。 “呵呵……” “笑什么?” “呃——啊!” 伊芙被突如其来的疑问声吓得差点从屋顶上摔落。 不过单纯只是因为声音太过突然而被吓到,自己不用看也知道这声音是谁—— “老师!您可以不要每次都这么突然出现吗?” “抱……抱歉。” 是福特斯。 本就没有什么表情变化的他,就连道歉都无法从脸上感受到丝毫的歉意。 仅仅只是微微低着头,以示歉意。 虽然从旁人看来,这回应方式确实很敷衍,但伊芙似乎不在意。 身为学生的她早已习惯了。 福特斯坐在了伊芙身旁的空位,师生间的距离大约只有几公分。 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两人俨然就像是一对情侣。 吹着浪漫舒适的海风、望着难得一见的满月、弥漫闪烁的星空就像不计其数的钻戒——在如此美妙的场景下,一对男女共同沐浴在充满情调的氛围,简直是天伦之乐。 不过福特斯完全没有这点闲情逸致,反倒不解风情的开始谈起正事。 “关于波特兰斯我已经将他送回家里了。” “波特兰斯!?您是怎么找到他的。” “恩……其实我很早就跟踪在妳们附近,当他意气用事的脱离队伍后,我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昏迷,最后送回他父亲的手中。” “父亲……原来波特兰斯的父亲知道这件事情吗?” “家庭嘛……总是有些难以言喻的事情。关于波特兰斯的坏脾气,他父亲也答应我会好好教导他,以防发生今日这种危险的事情。” “说得也是……话说,您是不是早已知道波特兰斯那晚偷听你们的谈话?” “恩,有关于今晚的行动,我是故意讲给他听的。” 福特斯雲淡风轻地承认自己的行为。 “真是的……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把歪脑筋动在学生身上,想利用学生吸引黑蛇跟政府的目光,只为了趁机潜入仓库内设置结界跟调换尸体。” “是啊……以老师的身分而言,我这个决定确实很不正确。不过妳作为少数知道我身分的学生,我还是希望妳能帮助我,妳就当作是帮助院长吧。” “这我当然清楚,不然我又怎么可能答应您佯装成波特兰斯的同伴,陪他们执行这种荒唐且危险的任务?” “恩,我很感谢妳。” “呃——不……不用客气……学生帮老师忙是……应该的。” 伊芙有些脸红的撇过脸,不敢多看福特斯几眼。 沉浸于美妙月色的福特斯根本没看见伊芙的害臊。 “对了,我交给妳的‘酸液晶球’跟‘元素炸弹’有使用到吗?” “有的,不过有点超乎预料——酸液晶球确实按照原先的用途,确实破坏掉元素混沌仪的装置。只不过本应该用来爆破仓库梁架的‘元素炸弹’却被我当作战斗用的武器,浪费的用掉了。” “是吗?不过只要能够存活下来,那就不算是浪费了。” “是……是啊。” 就是如此普通的安抚,就算腔调再怎么平淡,福特斯总会让伊芙感到安心。 打从心底的温暖,有种自己就算犯下错误也没有关系的安心感。 这或许就是老师天生带有的个人魅力吧? 伊芙是如此想着。 陡然间,空气中突然飘散著熟悉的花香味,吸引了伊芙的注意。 “这味道是……?” “怎么了吗?” “您没有闻到吗?从我潜入仓库后就有的奇特花香味……” “妳所谓的花香味是指‘夜阁’头发上的味道吗?” “夜阁先生……?” 福特斯指向他的右边,伊芙跟着转过头看去——西装鼻挺的白发美男子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福特斯的身旁,以笔直的站姿望着两人。 那人也就是福特斯口中的“夜阁”。 “请问伊芙小姐叫唤在下有什么事情吗?” 伊芙不敢置信的凑近夜阁的白发旁,熟悉的味道变得更浓郁—— 就是这股花香。 “夜合先生……您身上怎么会有这种香味?我记得您不喷香水的啊?” “关于这点,可能是我沾染到敌人身上的香水吧。” “敌人……?” 不等伊芙搞清楚,福特斯打断了两人的话。 当然是公事要紧。 “先不说这个——夜阁,你事情处理得如何了?” “是,已经搜获米特少爷与特拉尔少爷的踪迹,目前正将他们安置在伊德海拉的身边,确认两位的身体状况并无大碍,应该只是受到意识型魔法催眠。” “恩。除此之外,黑蛇与政府交易的东西有查获到吗?” “关于这点……十分抱歉。” 透析的白脸写满了歉意,高挑的背脊九十度弯下,向福特斯至上最高歉意。 “没有查获到吗?” “似乎被敌人抢先一步拿走了,尽管已指派奈亚抓紧搜查,然而终究未果。” “是吗?” 福特斯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伸出手示意鞠躬致歉的夜阁挺直背脊。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至少情报已经封锁住了。黑蛇那三个首领应该只是分部派来的代表,就算杀掉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势力,但也不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您所言极是!” “今晚就到此吧,夜阁你保护伊芙、米特还有特拉尔,将三人平安送回家。” “遵旨。” 福特斯点点头,准备离开仓库的屋顶——伊芙当即叫住了福特斯。 “老师!您现在要去哪里?” 就连夜阁也不清楚福特斯接下来的动向,同样好奇地望向福特斯。 这问题没有让福特斯转过头,只是简单回应道: “见见一个人。” 随后便快速消失在两人眼前,毫无声息地离开。 福特斯出现在了第五港区的仓库外。 仓库外头与第六港区的情景无异,满地都是冰冷的尸体,只不过死法相较于第六港区的死尸而言,手法似乎稍微和善,看来是出自于不同人之手。 粗略的观望着骇人宁静的场景,福特斯没多想就孤身走进仓库内。 地上还残留着战斗引起的木屑,里头虽然漆黑,却能清楚看见满地的残骸。 不只是木屑,还有血迹与断骨。 不过福特斯并非要处理现场——他大致观察著仓库的内部。 把这里当作是自家后院悠闲地逛著,就算这边能见度极低,福特斯好像依旧看得很清楚,完全不受漆黑的阻扰。 正当他逛到仓库深处时,他停下了脚步。 然后对着漆黑角落喊话。 “出来吧。” “还是被你找到了吗……?” 原来还有另外一个人躲在仓库内。 健壮的身影慢慢从堆积的木箱后走出,即便是黑暗也看得清对方的脸孔。 “佯装的不错嘛——莫里瑞啦。” 福特斯淡然的称赞着眼前的男人。 也就是本应该沉睡在棺木的莫里瑞拉。 原来福特斯在莫里瑞拉身上施展的“魂转”不仅能将福特斯的意识移植到莫里瑞拉的肉体里,更能快速恢复莫里瑞拉的所有伤势,包括精神受创的伤势。 在莫里瑞拉被关进棺木不久后,他早已恢复意识。 但他选择佯装昏睡的模样。 因为透过意识,福特斯希望莫里瑞拉能够继续佯装,为了就是给“白面恶魔”出场的机会。在福特斯的移转下,棺木内的莫里瑞拉才被调换成白面恶魔。 而逃脱棺木的莫里瑞拉则暂时躲在冥界,也就是送葬弟兄们的故地。 直到事情完美落幕,莫里瑞拉才被福特斯送出来。 他毫发无损地走到福特斯的面前,满脸充满了倦意,毕竟魂转只能维持尸体的生命,但无法消除存活时附带的所有精神状态。 “‘魂转’的时间已经要到了,我是时候该拿回我租借给你的残命了。” “是嘛……也是时候了。不过!我有些问题想问你。” “恩,问吧。” “为什么你不亲自处理掉黑蛇,而要找个替身假扮‘白面恶魔’出场?” “该说为什么……我相信军方也不是笨蛋,他们应该早就猜到我与白面恶魔存在着不小的关联,若我继续以白面恶魔的身分出场,势必会有麻烦。” “是嘛……在见面之初,你跟我说你正在找寻击败白面恶魔的方法,当时我可真是被你牵着鼻子走,没想到我要抓捕的本尊就近在眼前。” “从事这种工作就该有这点本事。” “说得也是,看来是我太天真了——还有,你能够容我再询问一个问题吗?这是我亲眼见过你能力,一直想问的问题。” “恩,在我结束魂转前,我会尽我所能地回答你的问题。” “谢谢。有关早前你在我意识里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沉溺于闪耀的光芒,忘却于安逸的麻痺,以至于无法抵御变故,也就是我遭到陷害的事实,对吧?” “恩,我确实这么说。” “而你随后又补上一句——‘就跟我一样’,也就是说,你曾经也遭受陷害?” 话头至此,福特斯闭口不回,神情凝塑的盯着莫里瑞拉。 像是戳中了福特斯的痛处似的。 这反应很好的回答了莫里瑞拉的疑问。 “看来……您也经历过难以言喻的痛楚。” “如何?你想知道我的过去吗?” “什么?我有这份荣幸吗?” 福特斯二话不说地往莫里瑞拉靠近,被阴暗渲染的双眼盯视著好奇的眼眸。 那深邃的瞳孔仿佛隐藏着不少秘密。 在这股非人类力量的背后,肯定存在着超越常理的故事。 第23章 魔导阶级法 第23章 魔导阶级法 莫里瑞拉毫不畏惧地与福特斯的眼神交会,直视着眼前这位曾经杀害自己弟兄的杀手。 他是如此看带着沉默寡言且带有神秘色彩的福特斯。 令一方面,福特斯似乎也不避讳地愿意提起过去的自己。 那双渴望未知的眼神成功博得福特斯的赞同。 “既然如此,就让我带领着你的视角,游历有关于我的过往。” 话锋一转,福特斯突然轻推莫里瑞拉一把。 身后感受不到半点异物阻挡,自己就这么向后跌落,不知道跌落到什么空间。 莫里瑞拉只感觉到浑身轻盈,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直到重重摔在地板。 没有摔倒的声响,也没有摔在地面的疼痛。 隐约感觉自己似乎来到其他空间,气温变得温暖,周围飘散著淡淡香水味。 异样的感觉让莫里瑞拉抱持怀疑的睁开双眼——而眼前的画面令他瞠目结舌。 是相当熟悉的场景,倒不如说是自己曾经出现过的地方。 仿佛闯入了记录满满回忆的相簿之中,这个曾经美好的地方,莫里瑞拉都感觉自己瞬间年轻了好几岁。 莫里瑞拉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这里是……!? 夜幕落下,地面上尽是刺眼骇人的火光—— ——应该说是一片盛大的火海,以及断垣残壁与遗体。难以想像这里原先只是个平静祥和的村庄。 在吱吱作响的木头燃烧声中,传来急促的喘气声,以及吵杂的金属碰撞声。 那是一名年纪不到十岁的小女孩,正在以她人生中最快的速度奔跑着。 很明显的,女孩正在逃跑。 因为在她的身后,有着两名意图不轨的铁甲兵。手持不知染上多少鲜血的长剑,原本银白的铠甲也跟着染红。 他们正紧追在女孩的背后。 仅是一个小女孩,哪能跑得过成年男子。 很快的,女孩跌倒了。 整个人扑倒在地面上,在满地碎石的地面上,反而是最痛的跌法。 目标停止了移动,两名铁甲兵得意地缓下脚步——其中一名士兵用着那冰冷的铁靴,狠狠的压住女孩的背部。 女孩流着泪,焦黑的脸庞上还沾有亲人的鲜血。 士兵奸笑着,伸出狼性的右手,粗暴地解开女孩的衣衫。 意图非常明显——他们打算强暴这名女孩,而且是不到十岁的小女孩。 尽管女孩怎么反抗,破旧的布衣还是很快就被扯开。嫩白透析的肌肤在冷冽的火光中一览无遗。 在一场热气腾腾的大火旁,赤裸上半身的女孩却是浑身寒冷。她只能紧抱胸口,用那双纤瘦的双手遮掩住重要部位。 仿佛还能听到女孩微弱的啜泣声,不过两个铁甲兵的狂笑更是大声。 同时,另一只脏手也紧接着朝女孩伸了过去—— 女孩本能性的将身体缩成一团,将头埋在自己的双手。 不愿直视接下来的暴行,更不想承受非人的性 虐待。 无助的她,现在是多么希望有人能够拯救她——尽管现在的她害怕的都不敢呼吸。 紧闭着双眼,现在的她只能切断视觉,将自己独自封闭在黑暗中。 反正只要忍耐一下。 没错,只要一下下—— ——陡然间,女孩忽然觉得背部得到了释放。那只冰冷的铁靴似乎离开了。 紧接着是一阵嗓音低沉的惨叫声——来自于刚刚还在狂笑的两名铁甲兵。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从声音的清晰度与大小推测,似乎正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女孩终于微微睁开恐惧的双眼。 印入眼帘的,竟然是布满惊恐的脸庞,正以超近的距离看着自己。 应该说是面无血色的盯着自己,完全失去活人该有的神色。 “呜—————!” ——紧憋着气息的女孩发出闷声的惨叫。 那是踩住自己的铁甲兵,连眼睛都没有完全阖上,温热的鼻息却完全的消失。 毫无疑问,他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非常快速。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女孩感到错愕。同时心中竟感到一丝的安心。 是因为施害者的死去吗?难道是对方的同伴阻止了这种恶行吗? 为了寻找心中的答案,女孩承受着恐惧的压迫,将狐疑的视线看向身后另一名铁甲兵—— ——然而那名铁甲兵的眼神里却布满了恐惧与不可思议,正在看向未知的前方。 顺着铁甲兵的视线,女孩不自觉地将视线转移到同一个方向。 一道充满神秘色彩的身影就这么进入女孩的视线中——令女孩不禁发出叹息。 多么的美丽——又让人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柔顺的长黑发在热腾的空气中飘逸著,清淡的发香乘着风扑灭了周遭的血味——那正是一名充满知性的少女。 纤细的身材披着漆黑的斗篷大衣,长发从垂落的连身帽里披散而出,全身上下尽是漆黑一片,只有一部分洁白的脸颊露出。 那双孤寂冰冷的眼眸正在盯着女孩与铁甲兵,手里还握著比少女本人还要长的大镰刀。 镰刀的刀头歪曲,光是外观就十分骇人。在那银白闪烁的刀光上,沾附着新鲜热红的血液—— ——血液的主人正是刚刚倒地的铁甲兵。 似乎在无声无息之中,轻柔的结束了铁甲兵的生命。没有人知道,眼前这位少女是怎么办到的。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应对的强者。 在那柔弱娇羞的外表里,正是一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不——简直是地狱派来的死亡使者。手中的镰刀更是衬托出少女的冷血。 一瞬间,周围的空气都因为女孩的气息而冻僵,甚至连呼吸都感到阻塞。 少女冷静的观察著女孩与铁甲兵,似乎正在心中厘清著被害者与加害者的身分。 很快的,冰冷的视线就这么定焦在铁甲兵的身上。 ——宣告死亡的眼神。 像是感应到少女的杀气,铁甲兵强忍着心中的恐惧,双手紧握著长剑,快速的进入备战姿态。 全身的肌肉紧绷著,运用着浑身的元素,铁甲兵全神贯注的瞪着少女。 不过一切都是枉然。 作为旁观者——女孩看得一清二楚——铁甲兵毫无胜算。 不需要多么丰富的战斗经验,光是少女浑身老练的气息,女孩已经看到了结局。 而女孩的猜想也得到了验证。 闪烁著诡异冷光的镰刀被少女缓缓抬起,仿佛准备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裁示。 ——然后执行最终的裁决。 “死亡切割。” 随手挥舞一下长形镰刀,像是要切开无法触及的空气——扬起的刀风堪比寒冬,刺骨的杀气窜流于空气中。 冷冽的闪光从女孩的背上飞逝而过。 女孩还未看清楚,因为动作太过于行雲流水,抑或是过于华丽——女孩完全看傻了眼。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清脆的铁甲碰撞声,从自己的背后响起。 呆滞的一瞬间又被铁甲碰撞声吵醒,这一声清楚的碰撞声告诉了女孩结局。 于是乎,那双不可思议的双眼缓缓向身后看去——铁甲兵被秒杀了。 没有一点哀号声,就是在无声无息之中被悄悄夺去生命。就如同第一位铁甲兵。 腹部被硬生生的切开,即便是坚实的铠甲也难逃被割开的命运。令人惊讶的是,铠甲的割痕竟然超乎想像的完整,仿佛是被精细切割的手工品。 在一摊新鲜的血水漥上是堆积如山的大小肠子与两截完整的断躯。 尽是真切的恐惧还有倒胃的恶心。这是女孩当下的心情。 满满的呕意正在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 与此同时,又是一阵冷冽的寒风,温柔地扬起。 像是与女孩道别似的,女孩顺着风向往原先少女的位置看去—— 眼前留下一片神秘的空荡与一丝微弱的发香——除此之外就别无他物。 西元1511年,大西洋的南边存在着一片偌大的土地,名为“史塔芬平原”。 虽然名称为平原,然而地形却不仅限于平原—— 东边有片丰富水产的溼地;西边盛产著大量矿物;南边国家的生意风气旺盛;北边存在着未知的神祕物种。 各式各样的种族生活在这片土地,开始从这片“美好天地”的中心开始逐外发展—— 然而,物种间的差异可塞不下这片土地之中——“战争”成为最终的结局。 从使用古老的石器到研发各种的魔法……,种族之间的争夺与仇恨使战火焚烧这片土地,悲叹的怨声充斥在凝塑的空气中—— 那是非常黑暗的时刻,可是长达数百年的迂回。 为了利益、权利、地位……等,丑陋的贪婪与纷争在这片净土上染上一片漆黑却鲜红的痕迹。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却是在漫长历史中必须存在的要素。 ——安逸无法使文明前进,只有失去才会珍惜现有的美好。 所谓的“文明”,最具代表性的也许就是无所不能的“魔法”。 不仅是武器,更是技术,也是一种信念。“魔法”的概念约莫在战争前期就被人类挖掘,并广为使用。 无疑是这个世界里最难能可贵的天赋——也是最平易近人的瑰宝。 所谓的“魔法”——种族们可淬炼出体内的“元素”,经由幻想与吟唱作为媒介,借此凭空创造出五花八门的奇蹟。 这些元素就隐藏于的体内“鲜血”,甚至你也可以认为元素就是鲜血。 每当使用一次魔法便会萃取部分的血液,以此做为施展魔法的必要元素。相对的,倘若使用过度便会出现严重的贫血症状,严重的可能会引发休克甚至死亡。 理论上,每个物种体内至少存在着一种元素——“水”、“火”、“木”、“风”、“光”、“暗”六种元素——这是每个物种出生时都会有的一种天赋。 因此又被人们称为“元素魔法”。 元素魔法之所以称为“平易近人的瑰宝”——几乎任何物种都拥有施展魔法的天赋。 也仅仅是“几乎”。 常理之外的少数存在——有极少数无法施展魔法的特异身分——“无能力者”。 不过这些仍然是毫无讨论的价值,甚至遭到遗忘。 因为无能力者的数量实在太少,万物们早已将这些存在彻底的从自己的认知中排除。 无论是忘记或是不瞧一眼,这是不折不扣的歧视——“无能力者就是这个世界的残渣,不被认可”。 先不论无能力者的价值,究竟在史塔芬平原上的魔法水准位在何处? 直接地说,这是唾手可得的天赋,其持有者这么多,每个物种的力量差距都非常大吧? 答案是——并没有。 依照最新的整理数据来看——在整个史塔芬平原上,估计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种族体内都只蕴含一种元素。 没错,就是百分之九十!在各种精密的检测与统整之下,“极大部分物种的体内只蕴含一种随机元素”——这个事实无法撼动。 这样的限制并不只针对先天体质贫弱的人类,连站在世界顶端的龙与神都是如此。 人们将这样的限制视为万物间的公平,作为公平竞争的枷锁——不过仍有部分的人并不这么认为。 那些罕见的“百分之十”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力量? 没错,光是同时蕴含两种元素就已经够吓人,更何况是持有两种以上元素的高手? 尽管只是少数,但这些更强大的存在无疑给这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威胁。 这很明显的打坏了物种间的水平—— ——但在万物的心中,这样的疑虑约莫只存在不到十年。 不知是来自于造物者的用心,抑或是天外飞来一笔的特殊突变——不知道是在哪个伟大的一天,人类无意间挖掘出魔法世界中的“新发现”。 是的,那份新发现便是更加广大的“超物质魔法”。 所谓的“超物质魔法”——简单来说就是一种“能力”,其呈现出来的奇蹟并不侷限于自然元素,更多的是展示出特定的天赋。 不需翅膀即能翱翔天际的“飞行魔法”、不是蜘蛛也能产丝的“黏丝魔法”、能任意改造自身身体部位,使其化作兵器的“铁甲化”……等。 诸如此类的“能力”不计其数,即便过了数百年仍有不少新的超物质魔法诞生于世界。 而限制则与元素魔法相同,各物种的体内“理论上”只会有一种超物质魔法。超物质魔法能够与元素魔法并存于同个身体里。换句话说,能够施展超物质魔法的人通常也能够使用元素,甚至也能同时使用。 至此,人们对于魔法的认知停留于“超物质魔法”与“元素魔法”两大领域。 西元1675年,战争还未结束,不过魔法早已然完全融入人类的生活之中。 为了对这广大的领域做出更进一步的规划与整理,“魔导司”就此成立。 魔导司的创立宗旨为“对于魔法的管制与等级订定出最公正明确的铁律”,以这样的精神为创办精神,为魔法的使用上制定出更妥善的大法律。 而支撑著这整个大法律的五大支柱分别为——“安全”、“教育”、“等级”、“身分”与“产业”。 每大支柱分别装订成书,一本都是千页起跳,被喻为“支撑文明的五本法书”。每页繁密的文字得让人瞇着眼才能看清。五大支柱的理念环环相扣,互相支撑著缺漏,可谓缺一不可。 其中,五本法书中最家喻户晓的,就是“等级”。 纪载“等级”的书册名为“魔导阶级法”——其内容虽然生涩难懂,但也能够用简单的三言两语总括大部分的含意。无论是“元素魔法”或是“超物质魔法”,一律都被分成十个等级。 由弱到强分别是“低阶”、“中阶”、“高阶”、“幻阶”、“超幻阶”、“灵阶”、“超灵阶”、“魔阶”、“龙阶”与“神阶”。 以至今最强大的人类魔导师作为能力的天花板,人类最多能够施展“幻阶”的难度,至于更高阶的难度则就不得而知。 随着法令不断的修正与新增,有关魔法的条文与认知逐渐普遍于人类的生活中,对于魔法的见解不再只停留于“用于战争之中的武器”。 即便如此,残酷的事实并不会随着认知的改变而有所转变—— 战火仍然继续延烧,悲鸣的亡灵一天天的哀号著,没有任何的好转。 又或者说,因为战争而诞生出的魔法,却又反过来的将战火焚烧的更加旺盛—— ——但若要说这份不幸会继续流传于世间,恐怕并不然。 西元1762年,这是个极具纪念的一年。 作为现今史塔芬平原上的最强王国——“艾恩克”终结了长年以来的战争,顺利统一被污浊血肉蚕食的这片净土。 然而,在扑灭一切战火之前,艾恩克王国也不存在。 这份功劳仅仅只是源自于十位无名的英雄同心协力而成。 这是由某位男子率领九名贤才,靠着各种手段终结一切的故事。 相传那名男子拥有着能够击败神祉的力量,具备着独特诱人的待人气质,更是老奸巨猾的谋士,是人类之中少见的全能强者。 第24章 事态的危险 第24章 事态的危险 撇除这位神祕的男子,其余九位贤才更是广为流传—— 终结并统一的英雄们同心协力,最终创立了艾恩克王国。 男子顺理成章地成为艾恩克王国的初代皇帝——“艾恩克蒙特利司达恩西斯特”。而扶持着达恩西斯特的其余九位贤人则分别成立派别。 分别是“五大家族”与“九大席次”。 五大家族分别代表着出谋划策的“军师”、骁勇奋战的“战士”、博大精深的“法师”、长袖善舞的“商人”与出其不意“刺客”。 每个家族都拥有富可敌国的军力或财力,内部更是诞生出不少人才——这些无疑是当初男子手中不可或缺的战力。 而九大席次并不像五大家族一样势力庞大——每一位席次都只有一个人。 不过九大席次之所以能够受到男子的青睐,具备的并不是五大家族的团结,而是个人拥有的可怕能力。 也许一整个万人军队都不一定能够胜过其中一位席次。 不过这并不奇怪,这十位英雄可是终结战乱的枭雄。 但接踵而来的难题也因为初来乍到的和平而诞生——该如何长久维持史塔芬平原的和平? 很显然的,这样的困扰只存在于达恩西斯特活着的时候。 因为在达恩西斯特之后的传人并没有承接达恩西斯特的遗志。 这点从坐落于史塔芬平原西南方上的王城名称便能看出—— 在西南方的高原上,达恩西斯特建立了王者之最的象征性建筑——“达恩西斯特王城”。 王城的名子便是由现任皇帝的名子所命名。 顺着先王的意志,在新的继位者登上王位的那一刻,便能将自己的大名当作这座王城的新名子,也意味着新时代的霸主又再次的轮替。 但这也显露了恶斗的丑陋。 好笑的是,艾恩克的继位原则向来采取“世袭制”,只有纯正的皇室血脉才有继承王位的权利。 而达恩西斯特的后代并不在乎父亲的遗志,更多的是觊觎著这座王城的持有者。 如今更名的意义只不过是为了遵循旧有的传统,并不是继承初代皇帝的遗志。 这座古老的王城更替了不少名称,也见证许多伟大的时刻,只不过不外乎都是流有“艾恩克”血统的人才配有以自己的名子当作王城的荣誉。 正因如此,在不知道第几次的轮替之后,艾恩克王国的国力逐渐出现走下坡的趋势,盛誉的国威已然不在。 这也是达恩西斯特最担心的事情——难能可贵的和平无法长存。 但正在最低潮之时,转捩点也奇蹟似的诞生。 没错,如今接管“迪森特王城”的领导者——“艾恩克迪森特”正是首位打破迂腐旧习的光芒。 又或者说是“普利西斯迪森特”——他并不是生于艾恩克皇室的子弟。 这也拜于前任皇帝——“艾恩克达尔特隆”所赐。 正因为达尔特隆厌倦了这样的传统,在撑过宫内各种明争暗斗之后,艰难的将毫无血缘关系的迪森特推上王位。 话虽如此,迪森特也不完全倚赖达尔特隆的帮助。 在继承王位的前两年,迪森特还只是担任九大席次中的第一席次,代号“慈爱”。 难以想像的是,他只是出生于贫民的穷困孩子。 不过命运却好心的扶持了他。 十二岁那年,在某个因缘际会之下,年幼的迪森特误闯到龙教国的境内。 在那时候,龙族与人类势不两立,两族之间的关系相当紧张。不过仅是贫民且年轻的迪森特哪能知道? 走入完全陌生的环境,从小就有探知欲望的迪森特就这么漫游于龙教国的境内,满足心中的好奇心。 不幸的是,迪森特很快就被龙教国边境的龙卫兵生擒。 这在当时是非常危险的一件事情,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迪森特是不是对方派来的间谍。 尽管只是十二岁的小男孩,在紧张的关系之下,这样的怀疑依旧不无可能。 在被送入龙宫之时,迪森特强忍着心中的恐惧,清楚的表明自身并无恶意,同时也适时的放下身子,为自己的贸然献上诚挚的道歉。 只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抛弃尊严的跪地求饶,只是针对自己误入龙教国境内而发自内心的道歉。 那时,迪森特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而且还是没有受过半点正当教育的穷孩子。 不论低劣的身分,他所表现出的却是难能可贵的自尊与自信。 就在那一瞬间,龙王因此看中了眼前的男孩。 并没有因为敌人的身分而监禁他,或是选择杀了他,而是做出意想不到的决定—— ——扶养他。 就此,年仅十二岁的迪森特就被纳入了龙王的保护下,以人类幼 童的身分融入了龙族的生活圈之中。 在长达十年的训练与照料之后,迪森特早已不是原先的人类,而是完美的继承了龙族的血脉,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龙人”。 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龙族,反倒变成混血的半龙人。 除此之外,在这十年的过程中,艾恩克的老皇帝不幸过世,因此新的继任者就此登上王位。 新的继任者就是引荐迪森特的前任皇帝——达尔特隆。 与迪森特一样,达尔特隆追求的是永恒的和平与种族间的祥和。至此,迪森特也因此寻得转捩点。 在达尔特隆的努力下,龙族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也开始有所好转。 顺着双方渐渐和缓的关系,作为和平象征的迪森特也在龙王的引荐之下,顺利的成为艾恩克的一名大将。 当然,论事实来讲,迪森特只不过是回家了,回到了十年前的老家罢了。 迪森特是龙人的事情很快就被达尔特隆知道,相中那一身强大的实力,迪森特立即进入皇宫,成为统领所有军令的总督。 同时,身无分文的迪森特也被纳入达尔特隆的扶养之下,正式改名为“艾恩克迪森特”。 而龙人的体质确实很可怕——迪森特根本战无不胜,在军队中是实力最突出的一个。 除此之外,在龙族的信念教诲之下,迪森特从十年前懵懂无知的小男孩蜕变成抱有宏大理念的男人——他希望能够靠着自己的双手寻求万物间的和乐。 这份信念也正是迪森特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契机。 在迪森特回到艾恩克后的十年,达尔特隆因病去世。不过在去世之前,达尔特隆早已做好准备。 将王位继承给毫无血缘关系的迪森特。 而迪森特也不负达尔特隆的期望,成为一个人尽皆知的好皇帝。 在继位的当下,迪森特当即废除前几任的恶法,成立许多新法。其法令所涵盖的领域不外乎都是贪腐的阶级制度。 根除啃咬皇宫血肉的贵族势力、扶持贫民的生活水准、提拔皇室血脉以外的人才……,迪森特可谓费尽心思。 除了推行德政之外,领土内的规划更是下足功夫。 高原下的平地同样也是艾恩克王国的国土,在迪森特的重整之后,简单明了的规划了三大区域—— 分别为平民生活的“居住区”、便于贸易的“商业区”以及有着各式娱乐的“市集区”。 各区内居住着各式各样的种族,从常见的矮人族、兽人族到少见的妖精族、龙人族,异族文化的氛围特别浓厚。 即便如此,人类居住比例仍然高于半数,也因为语言与习惯的不同,平常也会发生些不小的冲突。 不过迪森特也为此拟定了不少条文——最终也证明了,这些条文的确有效抑制了大型冲突的发生,以至于迪森特上任后的数十年都还未发生严重的种族冲突。 一切看起来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迪森特原以为能够维持着这样的祥和直到下一位继任者的出现,然而—— ——突如其来的灾害就这么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西元1915年,贵为四大凶兽之首的邪神——饕餮,就这么突然的诞生了。 至今没有人知道饕餮出现的原因,甚至没能记住饕餮的真面目,留下的记忆只有失去家人的痛苦以及超越战争的伤痕。 而那时候,正也是各种族团结的一刻。 在迪森特的号招与集结之下,史塔芬平原上的各种族互相成立了联军,一同抵抗这不祥的敌人。 最终,饕餮战败了。 不过并不是完全的败退,而是暂时的消失。 运用龙族的强大力量,迪森特艰困的将饕餮的部分肉体与魂魄封印在“酒虎山”之内,而剩余未被封印的流亡躯体则永远消失于人间,就此烟消雲散。 为此,迪森特与众种族终将为这片土地索取到得来不易的和平。 也因为迪森特封印饕餮一事,间接让艾恩克王国的国威大振。 众多大国纷纷争先恐后地自愿成为艾恩克的附属国,贸易与文化也随着附属国的增加而蓬勃发展,甚至促进了各国之间的文化发展。 如今的艾恩克无疑是史塔芬平原上,与龙教国并驾齐驱的强国。 但是——历史会随着时间而改变,所谓强国也只不过是历史里的一个纪录点。 光辉的历史将会再次迎接转捩点,一切的灾难都是隐藏于人性的险恶所致。万物将这份得来不易的和平视为理所当然,便会使躲藏在暗处的黑暗有机可乘。 当意识到事态的危险,已然来不及。 《西元1927年7月11日,早上10点35分,艾恩克王城内某间房间》 在王城二层里的其中一间房间里摆设著各式豪华的家具以及一整排近三公尺高的玻璃橱柜,总共五个大玻璃橱柜紧靠在从房间走进右侧的墙边。 从透亮的玻璃面往理头看去,橱柜内排满了许多从市集买来的商品。 这些商品不外乎都是些破旧的小玩具或是无用的纪念品,简陋的外观上甚至还沾染著肮脏的尘土。 如此低劣的废弃物,完全就是不该出现在高级套房的东西。 然而——房间的主人似乎很珍惜这些一无是处的垃圾,从整齐的排列方式与用以铺垫的珍贵红毯就可以得知。 看来房间主人的品味十分特别,似乎很喜欢带有复古风味的玩物。 天花板上吊挂著偌大的水钻吊灯,但没有点亮。 陡然间,一道非常适合睡觉的舒适阳光从镶金窗框中照射进来—— 因为有人将若隐若现的半透明窗廉完全拉开。 那是身穿黑白礼装的女仆,在拉开窗帘的同时也将紧张的目光聚焦在一名正躲在棉被里赖着床的男孩。 幸福的双眼紧闭着,掺杂着喃喃的梦语与略低沉的鼾声,即便是外头的暖阳也没能唤醒男孩。 男孩睡得十分香甜,而且睡姿异常的难看。 女仆不知道男孩正在做着怎样的梦——不过可以确定的是,男孩要是再不醒来,今天肯定会是一场大噩梦。 一身质感舒适的绿色衣裳因为不断翻滚而挤出些许皱褶,本应该用棉条紧绑的棉裤也奇蹟似的松开,最后一次的翻身让宽松的棉裤近乎脱离纤瘦的腰部—— 曙光的照耀下,洁白的屁股就这么露了出来。 光是看这副半吊子的模样,实在难以想像他就这间高级套房的主人。 不过精确的说,男孩只是因为身分的关系才有权力住在这种高级套房。 在相对惬意的景色旁,却有着十分不和谐的慌张。 “王子大人,王子大人!请起床了,您再不起床就会赶不上帝王学的课程了。” 明显是低于男孩的仆人,女仆仍然顶着冒犯主人的风险,用着那一双瑟瑟发抖的玉手,吃力的将厚重的白棉被抽出。 男孩没有抵抗,又或者说就算没有棉被也能继续睡下去,窗外照进来的暖阳可是很舒服的。 这也许是女仆的过失,她并不应该企图用阳光的刺激来唤醒男孩。 见男孩仍然赖着床,女仆也不计后果的触碰著那一身高贵的龙体——保持着以下敬上的适中力道,企图摇醒黏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孩。 显然的,试图用摇晃来叫醒男孩是个有效的计策。 即便女仆保持着适中的力道,不过对于身体纤瘦的男孩而言,这力道仍然有点大。 接近猛烈的摇晃程度终于让男孩微微的睁开眼睛,用着睡眼惺忪地眼眸环顾著四周—— 男孩的半睁眼意味着女仆的成功。 “王子大人!您终于醒了!” 明明只是如此稀松平常的事情,女仆竟然感动得有些想哭。 这份感动倒可以体会,毕竟今天的进度对比平常而言,已经快得非常非常多。 但女仆似乎有点高兴的太早—— 望向床边喜极而泣的女仆,男孩毫无紧张感盯视了五秒——接着再度闭上双眼,倒头继续睡。 是的,男孩已经不打算起床了。 “王子大人!请您别再睡了,您已经迟到了啊——!” 收回短暂的感动情绪,慌张的女仆已经不管力道的拿捏,就这么紧抓着男孩的双臂,用着平时干家务的力气,慌张的摇醒男孩。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男孩而言似乎非常重要,但身为当事者的男孩却丝毫不在意。 就连无关者的女仆都比男孩紧张了。 不过男孩的表现倒是有个值得嘉许的地方——就是屹立不摇这件事情。 至今女仆的脸上无意间变得湿黏,在无味的汗水中,也掺杂着因为紧张而溢出的点点泪滴。 因为慌张的情绪女仆的手劲不自觉的野蛮起来,最后也不知道是在摇醒男孩还是快要脱离床架的床垫。 即便如此,男孩仍然不为所动,继续装睡着。 不用自身的权力赶跑女仆,连点愤怒的表现都没有,如同装死般继续赖在床上,慢慢消磨女仆的耐心。 该说是温柔或是体贴呢?怎么说起来都不算是值得赞赏的事情。 女仆也知道,今早“又”没戏唱了。 为何说“又”?正因为每天都上演着相同的戏码。 自知靠着蛮力无用,身心俱疲的女仆已然累瘫的坐在干净的地上,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王子大人!请您尽快啊!您已经迟到已久,这会引起大臣的不满的。” “恩——再五分钟。” “王子大人……” 那夺眶而出的泪水因焦急而更难以控制,尽管这已经是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但身为王宫中最低贱的女仆,没有人会在乎自己的辛苦与困扰。 此时,外头传来一声催促,引起女仆的注意。 “芜,太阳晒屁股了,赶快起来上课了!你要让大臣等多久?” 一阵威严的呼叫充斥在房内,声音似乎是从房外的门口传来的。 这是来自于中年男性的问责声,粗糙的声线让人感觉既结实且勇猛。 而如此壮实的声音,且能够毫不避讳的直称男孩的本名,王城内只有一个—— 女仆抬头一看,立即面容失色,双腿比刚刚更加无力,一瞬即发的惊吓甚至让呼吸都变得困难。 一身的漆黑的铁制连身铠甲,配色朴实却能够体会出这历经无数战役的光辉。 黝黑的手掌与铠甲的颜色有着么几分的贴合,脸颊旁的胡渣、散乱的雷鬼辫、两眼下的黑眼圈与毫无精神的死鱼眼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 第25章 闲鱼王子 第25章 闲鱼王子 腰间配着两把单手剑,一把是十分普通的练习剑,而另一把则大有来头。 剑柄的尾端雕著一颗狮头,染著琥珀色的狮眼炯炯有神的傲视一切,就算整把剑收入剑鞘里也无法抵挡霸气外露的帅气。 他便是艾恩克王国里最强的剑士——“格罗萨尔慕沙加爵”。 手中握有传奇名匠金特鲁打造的双名剑之一——钢铁之狮心,是历史上第一个能将魔法融入在剑里的神器。 撇除剑士的身分,格罗萨尔还是一名优秀的魔导师,其实力足以施展“幻阶魔法”,能够轻松自如的操纵元素,甚至强化术式的威力。 不过因为习惯的关系,战斗时格罗萨尔仍然擅长使用大剑进行战斗。 现今担任艾恩克禁卫军的首席队长。 如此声名远播的伟大人物如今却在叫醒一个赖着床的男孩,也难怪女仆会吓的不知所措。 “格罗萨尔将军!十分抱歉,叫醒少爷本应是小女的工作,但却要让您替小的来做。” 女仆急忙跪下谢罪,颤抖的身躯还未能停止,慌张的眼神仍未敢瞄向眼前的格罗萨尔。 意外的是,格罗萨尔非常的亲民。 与一身的霸气截然不同,面对低于自身好几个位阶的女仆,格罗萨尔并不是勃然大怒,而是温柔的安慰。 “哈哈,没事没事,这小鬼是出了名的难搞,能治的好这小鬼的除了皇上之外,应该就是我了吧。你就先退下,这小鬼 交给我吧。” 就像个街边的热情大叔,格罗萨尔不在意的随手一挥,示意女仆退下。 女仆当然不能再更高兴了。 她连忙动起颤抖的身躯,向格罗萨尔将军鞠躬以表示最诚挚的道谢,接着行色匆匆的快步离开房间。 见女仆已经走远,叹了口气的格罗萨尔看向了正在偷笑的男孩,十分无奈。 微微扬起的嘴角埋在柔软的枕头中,看似紧闭的双眼却调皮地偷偷睁开,瞇着眼的朝女仆远离的方向望去—— 那意味着胜利的眼色从瞇眼的缝隙中流露出。 ……这小子,果然是故意的。 全部看在眼里的格罗萨尔没有半点严肃的责骂声,只是慢慢地走向他的床边,无奈的叫着男孩。 “欸,起床了,还要睡多久?” 然而男孩仍然不理会格罗萨尔,继续那精湛却又有些拙劣的演技。 不过格罗萨尔哪有时间陪男孩耍猴戏? 也很明显的,格罗萨尔并不会像女仆一样温柔。 见男孩不打算起床,格罗萨尔一言不和的单膝跪地,接着提起腰间的剑柄,轻轻地朝芜的后脑勺上敲了一下。 看似轻柔的力道,敲击头部的声音却十分响亮。 “嗑”的一声重响,确实的敲了下去。 “芜,你也该醒了吧?” 不过男孩也十分习惯这样的力道了。 没有半点过激的反应,仍是毫无反应的睁开沉重的眼皮,用着有气无力的口气随便呼应道: “嗯——?你来了啊……今天可不可以再帮我请假啊?” “你在作梦吧?还不赶快给我起来。” “是的,我就是在作梦,晚安。” 调皮的玩弄了一下格罗萨尔,男孩微微一笑后又继续沉入梦乡之中。 “你这家伙……” 格罗萨尔无奈地摇摇头,并用着比刚刚多两倍的力道敲了敲男孩的头。 不,已经是十倍了,是足以使男孩脑震荡的力道。 不过男孩的头颅也是意外的坚硬,也许是拜于平常的训练所赐。 但即便没事,剧烈的疼痛感仍然真实的传入男孩的脑壳内。 “好痛!” 男孩痛苦的大叫着。 大叫的同时,男孩也终于睁开了双眼,眼泪硬是被疼痛感挤出了一点点。 这下男孩可是真的醒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缓缓起身,挺直慵懒的后背并大打一个呵欠。 “你还真是不手软呢,格罗萨尔。” “下次再赖床,我一定会用更大的力道叫醒你。” “是是是……” 抚摸著被敲击的部位,男孩如同乌龟般的形姿缓慢地脱离温暖的床垫,同时拿起桌上女仆早已替他准备的金脸盆与湿毛巾,朝着房门旁的洗手槽走去。 等待男孩梳洗完毕的过程中,格罗萨尔也坐在男孩的床上,看着那懒散的背影。 经笨重的铠甲这么一坐,松软的床垫马上被压出一个大凹陷。 将巨剑放在床边,格罗萨尔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芜啊——你身为皇上的接班人之一,你也应该要有些自知之明,不然你这样会被别人说闲话的。” 男孩擦拭著满是眼屎与口水的脸庞,不以为然的回复道: “没关系啦,反正哥哥这么优秀,一个国家不会需要两个国王,我就不跟哥哥争了。” “问题不是这个……” “对了大叔,今天你可以再带我在去市集玩玩吗?之前我看到有个摊贩还满好玩的,无奈因为门禁关系没玩到,今天一定要玩个够!” “你这小子……” 格罗萨尔顿时肚子燃起一股火——正是因为恨铁不成钢而燃起的怒火。 拿起才刚放好的大剑,气得说不出话的格罗萨尔作势要将巨剑拔出。 多么可怕的一幕。 尽管男孩知道这仅仅只是威吓,但下意识地仍然受到惊吓。 这下威吓使得男孩瞬间消去前一秒的睡眼惺忪,连忙抬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会乖乖把帝王学上完的。” “恩,那就好。” 格罗萨尔缓下刚刚的愤怒,收起大剑的同时也有些心软的说道: “不过……如果你今天乖乖上完课,或许——我会带你去市集玩一会。” “真的吗?” “恩。” “太好了!这可是你说的喔!说谎的人会便秘一个月喔!” “好啦好啦……你赶快梳洗完。” “那有什么问题?” 喜出望外的男孩迅速的将浸湿的毛巾拧干,随意地擦拭了他那白皙的脸庞,并用手上剩余的水将杂乱的苍白短发弄湿,随意抓了个体面的发型。 脱去满是皱褶地睡衣,换上一身水蓝色的鹰制长袍,虽然朴实却简洁。 最后跑去房门旁的长镜子前,确认著服仪后便从桌上拿着两捆竹制卷轴,怀着无限期待的心情离开了房间。 “那小子真是令人担忧啊……” 格罗萨尔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放心的眼神就这么目送男孩的离去,低沉的喃喃声流露着与格罗萨尔完全不合的轻柔与体贴。 “芜艾恩克”——正是那名男孩的名子。 不过实际上,他的本名并不是“芜艾恩克”。 在没有芜艾恩克这个名子之前,这调皮的男孩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单亲孩子。 曾经居住贫民窟并由亲生母亲扶养的芜在某些因缘际会之下,就这么被迪森特给领养,正因如此才住进王城内。 在领养进皇宫之后,芜也顺理成章的成为迪森特的儿子,同时也是艾恩克王国的小王子。 十五岁,一头苍白的俐落短发配有一双湛蓝的双瞳,身材瘦小,不擅长任何运动与武术的他不经晒,也因此整身肌肤十分白嫩。 五官深邃,语气与同龄男孩子相较之下更为轻柔,搭配上俊美的外貌,深受许多年轻女子的欢迎。 不过芜对于女色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身为艾恩克国王的小儿子,芜被父亲寄予了厚望,但他自己并不以为然。 生性游手好闲的他不喜爱太繁琐的事情,认为“治理国务”或是“统治万人”实在太过麻烦,每天看着父亲顶着疲惫的面孔处理国政,心中实在不解父亲为何愿意牺牲自己的玩乐时间,整天埋在这些堆积如山的政事。 从小他就接受了许多教育——从文类的政治学、帝王学到武艺的宫廷格斗术、魔导研习……。 这些长期占据在芜的童年里,但毫无兴趣的芜不是以请假为由翘掉,就是上课途中分心或睡着,这也让芜的学习成绩不甚理想。 但这并不代表芜愚笨。 或许他本人并不清楚,芜的智商是非常高的。 许多曾经指导过芜的导师都是这么评价芜的—— “拥有超乎常人的理解能力,同时兼具清楚的思维与逻辑,在魔法天赋上或许不甚理想,但若是培养起来肯定是后生可畏的人才!” 这并不是出自于位阶而编造出的谎言,是非常真实的评价。 芜相当擅长于出谋划策,阅读能力与理解能力也比同龄人还来得优秀。对于周遭的洞察力更是敏锐。 除此之外,芜似乎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只要看过几眼便能清楚的烙印在脑中,时常在考试前才临时抱佛脚,但成绩却异于常人的高,甚至还能轻松的拿到满分。 尽管如此,芜的成绩仍然不堪理想,毕竟翘课的次数已经多得数不清。 正因如此,格罗萨尔才会为芜感到如此的惋惜吧。 明明可以成为一个受人景仰的天才,却选择自甘堕落,以疯疯癫癫的疯子过着庸俗的生活。 但同样的,格罗萨尔深知著芜的个性,也了解男孩这样做的意义。 到头来自己仍然无能为力,只能默默的守望着芜长大。 走出房门后便踏入长到快不见尽头的长廊,只能依稀看见尽头的大门。 长廊上铺着金边红毯,左边的墙上挂上几幅名贵画作,而右侧则是排列的镶金窗户。 早上女仆才刚打扫过长廊,同时也将厚重的鲜红窗帘打开,王城外的阳光就这么洒在长廊上。 今天仍然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位处在高原上的王城能够轻易地看见外围平原上的市集。 也就是迪森特规划的三大城区之一——“市集区”。 要说热闹的话,莫属充满娱乐与日常交易的“市集区”不可,不仅是三大城区中最大的交易场所,同时也是身为王子的芜最爱游逛的城区。 市集区的开放时间并没有明定,不过王国也没有特别限制市集区的进出时段。 为此,偶尔在凌晨三点左右便会有零星的人们出现在市集区内,准备着当日的贩售,同时在半夜一两点也仍有少数几个摊贩继续贩售著。 位于市集区的群众大部分都是艾恩克的平民,但也有少部分是穷困潦倒的贫民。 以简易的粗布做为摆设地摊的空间,在粗布上摆放著各式各样的日常用品与食物,也是各个老板们得意的“高级商店”。 市集区的特点正是“便宜”、“大量”、“亲切”。而市集区中也有不少摊贩是以收取入场费为主,开放民众们进行各种游乐设施。 简单来说,就是简易的小型游乐场。 几乎所有游乐场都是采取“积分制”,靠着一些小游戏获取分数,最终在以累积的分数换取相对应价值的奖品。 奖品并不是什么高级的东西,甚至没什么用处,但对于投入于游戏中的客人而言,这无疑是最棒的奖品。 想当然尔,收藏在芜的玻璃橱柜中,那些肮脏且一无是处的收藏品都是芜奋力应战,最后搜刮到的战利品。 毫无疑问,在市集中,芜就是个历练老成的“奖品猎人”。 这些都是存在于市集中的有趣商店,为每天的艾恩克王国增添不少的欢笑与经济。 但就在这片光辉之后,却隐藏着令人不堪的一面。 “贫民窟”——同样也寄居在片光彩的阴影处,痛苦的生活着。 虽然名称贫民窟,实际上却没有固定的生活位置。 居无定所的贫民们大多生活在狭窄的暗巷中,偶尔探出头捡拾地上的食物残渣或剩菜剩饭,大部分时刻都是啃食垃圾桶中的厨余。 这是真实存在于艾恩克王国的市集区里面,且每天都在上演相同的戏码。 即便如此,市集区内仍然鲜少有贫民偷窃商品或食物的丑闻,因为同样设在市集区的老板们也对贫民们的境遇感到同情。 为此,每当黄昏落日之际,辛勤工作的老板们总会将整天摆摊下来还没贩售完的商品或食物送给暗巷中的贫民。 这也许就是人民之间的善良,也是和谐的互助关系。 也许芜早已没有记忆,在被接养之前,他曾经就是住在如此恶劣的环境里。 不过芜并没有因为王子的身分而贬低甚至鄙视市集区的民众,相反的,他非常珍惜这些欢笑与快乐。 因为这正是最纯朴的祥和,也是冷淡的王城内完全没有的宝物。 平时的芜会挑在没课的时候独自跑去市集区玩遍各种游乐设施,偶尔还会抱些零食回来享用—— 话虽如此,就算有课的时候芜仍然会选择翘课,偷偷跑去市集区玩耍。 不过今天显然不能这样做了,毕竟格罗萨尔都亲自保证若是自己乖乖上完课便会带自己去市集区玩耍。 果然,还是想要安心的做自己最喜欢的事情。 想到今天撑过枯燥的课程后,就能够大肆的玩耍,芜不禁暗自窃笑着。 在长廊的尽头有着一扇雕刻着艾恩克王国纹像的石英大门,大门旁的女仆毕恭毕敬的为芜打开大门。 “早安,芜王子。丞相大人已经在交谊厅内等候您多时了。” “好,我这就进去。” 看似笨重的大门,纤瘦的女仆却轻易的单手推开大门,毫不费力。 大门后的房间便是这坐城堡中央的交谊厅,同时也是芜的专属上课空间。 估计约三十坪的房间内隐隐飘着一股令人安定的芬芳,貌似是某种花朵的香水味。 天花板上吊著一座由盾牌为灯壳,中间以一把宝剑悬挂的吊灯,在吊灯的中央只点起一小点烛火,却足以照亮整间交谊厅。 大厅中央摆着巨大的金刚石圆桌,圆桌上堆叠着令人压迫的卷轴,放眼望去估计一百卷。 房间周围摆设著各式各样的植栽,另外两副仿造黑骑士的石雕,威风且霸气。 整个房间的格局十分端庄,而在房间的另一头也有着一扇相同的石英大门,是通往一楼的大门口。 诸如此类的交谊厅在王宫内比比皆是,因为是用于交接贵宾而设计的房间,因此明显比王宫内任何房间还要高雅。 而娇生惯养的芜因为不禁风吹雨打,爱子心切的迪森特为了让芜能够好好的完成功课,特此只好挪出一间不常用的交谊厅,使其变成芜的专属书房。 不过能够享用这个房间的并不只有芜,同样还有专门指导芜的导师们也有权力进出这个房间。 而今日负责教导芜的导师正是王宫内的丞相,也是迪森特的心腹。 在大厅中的圆桌旁正站着一名微驼背,身穿贴身的黑色晚礼服的老年男子,梳着油亮的油头,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不受年纪的拘束。 双手穿戴着白色丝质手套,与一身全黑的礼服相衬显得很有质感。 左手拄著缠绕着一条大蛇的黑色手杖以支撑些许驼背的身体,右手正握著一个形状奇特的小钟表,用着似乎是受到烧伤而腐烂的右眼盯着钟表看。 焦黑的腐烂右眼前挂著一个老旧单眼眼镜,因为那只小小的眼镜的衬托,让那腐烂的右眼显的更加诡异。 芜并没有被男子的面容吓到,反而平静的走到男子面前,随手打了个招呼。 虽然芜对于宫内的许多丞相不熟悉,但对于眼前的丞相却不陌生。 第26章 多重炼金术 第26章 多重炼金术 这位正是迪森特的近臣——“罗乙街明朗克”。 拥有所有宫廷护卫的命令权,也是军事决策的总指挥官。 个性有些古怪,干瘪的声音也让街明朗克浑身散发著古怪的气息,但就是如此怪人,正是迪森特最心爱的手下之一。 因为街明朗克正是辅佐迪森特的贴身丞相,时常给与迪森特不少建议与计策,帮助迪森特解决不少国政忧患。 除此之外,街明朗克的手段十分辛辣,在几年前不仅彻底剿灭了许多艾恩克的地下犯罪组织,也根除了不少意图暗杀迪森特的激进份子,立了不少大功。 即便如此,街明朗克从不会到处宣扬自己的功绩,向来神秘的他从来不张扬,心狠手辣且眼明手快,执行任何任务从来不拖泥带水。 为此,迪森特十分信任街明朗克,也将王城内的所有军力交由街明朗克管理。 而街明朗克也没有辜负迪森特的期待。 在接管兵力的余二十年以来,街明朗克总是能很完美的运用手上的军力,替迪森特办除数不清的麻烦事。 如此死忠于迪森特的老臣,却意外的讨厌迪森特的孩子,也就是上课迟到的芜。 芜的现身让街名朗克有了动作,他将手中的钟表收回口袋,表情有些不快,但仍挂上强硬的笑容。 毕竟自己只是丞相,又岂能对皇上的孩子大发雷霆呢? “芜少爷,您今天已经迟到整整一个半小时了,已经超越先前的纪录了,请问您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吗?” 街明朗克微微一笑,语气带有些嘲讽意味的质问著迟到的芜。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睡过头而已。” “果真如此?难道您没有缠着格罗萨尔将军,请求他替您请假,好让你可以出去玩您上次没有玩到的摊贩吗?” “啊哈哈——?您知道的啊。” 遭到拆穿地芜露出鬼灵精怪的笑容。 毕竟这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了,芜自然是很习惯对应这样的窘境。 “芜王子,我想皇上并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能够如此轻易的撒著谎,也不希望费尽心血,最终却没能让麻雀成为凤凰,反倒堕落成落汤鸡 吧?” “哈哈——!老爹您还是一样厉害,不过我还是来上课了啊。” “您能保证等会上课能够聚精会神吗?” 尖酸刻薄的话语刺入芜的耳膜,换作一般人早已有些心生不适。 然而身为王子的芜却依旧傻笑着,丝毫不在意。 毕竟街明朗克并不是王宫内唯一会恶意嘲讽芜的丞相。 除了王城外的居民与王城内的卫兵,几乎所有丞相与贵族都知道芜并不是迪森特亲生的孩子。 为此,他们都格外鄙视这个外来种,更别说是来自贫民窟的小老鼠。 不过碍于身分关系,又有谁敢直接辱骂这个小王子? 为此,许多大臣都转而以委婉的嘲讽攻击著芜,甚至还有不少丞相背着芜不断的羞辱著。 不过这些芜都知道,但也故意不理会。 因为他很清楚,这些话虽然非常难听,但也是不争的事实。 擅长装疯卖傻的芜早已知道自己并不受大臣们的喜爱,虽然不明白他们讨厌自己的原因,不过事出必有因,肯定是哪个地方冒犯了这些大臣。 不过自己可没这个闲情逸致改变大臣们对自己的想法。反正没打算争夺王位,大臣们的视线对自己而言根本不重要。 至于那些不堪入耳的嘲讽,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在意。 对啊,只要习惯就好。 芜走向交谊厅的大桌旁,同时望向桌上那堆积如山的可怕卷轴量。 脸上的傻笑顿时变得僵硬。 这已经是累积好几天的份量,也算是芜的自作自受。 因为这些几乎都是先前芜翘课时没做到的功课。 街明朗克将粗糙的右手平放桌上那成堆的卷轴,脸上露出有些得意的微笑。 “您必须在正午前将这些出巡报告全数汇整完,并由我转交给皇上。记住,在今日之内一定要全数做完,不可以偷溜出去或是让下仆代为处理,您的笔迹老夫很清楚,希望您能自重。” 芜终于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惊讶的连张开的嘴巴都阖不上。 “你说全部吗?真的要全部做完吗?难道不能分批做完吗?” “恕老夫拒绝,请您好好加油吧!您那优秀的兄长早已完成出巡任务,您已经不用像吉尔王子一样需要每天早起,身穿厚重的盔甲出外巡游。与吉尔少爷相比甚至可以用麻雀与凤凰来形容了,所以还希望您能知足。” 所谓的帝王学,便是要让芜与吉尔随着迪森特出巡国境边,透过视察当地作物状况,与人民面对面的交流来了解对于“上位者”应该要表现的体态。 与此同时,也会让两人对一整天的出巡汇整出对于这次行动的报告,内容涉及视察结果与个人应要改进的心得报告,而这些报告都会影响着王位继承人的结果。 而这些卷轴正是芜需要撰写的心得报告。 因为芜并没有实际外出,为此街明朗克便特别将芜的兄长——吉尔亲自撰写的报告借给芜,做为参考。 依这些数量来看,这估计是累绩了近一个月的巡察报告。倘若要在一天内完成,这显然就是在刁难芜。 不过自己也无话可说,若是能在晚上十点之前做完,也许就有机会让格罗萨尔带自己去市集玩耍了。 一脸无奈的芜吞了吞口水,盯着眼前成堆的卷轴发了个小呆。 嗯——!做就做吧!谁怕谁? 芜终于下定决心,满是斗气的拉开木椅并一屁股的坐下,看起来相当有气势。 不过当他抽出其中一个卷轴时,卷轴堆也因此失去平衡,最终“啪啦啪啦”的掉落在地上。 刹那间,只有约莫三秒的斗志就这么被散乱的掉落声打散了。 散落一地的卷轴光是捡起来就要花个十分钟,一想起来就浑身疲倦。 呆望着地上凌乱的卷轴,芜不禁发自内心的抱怨道: “这到底要怎么在晚上十点前全部做完啦!?” 漫长的一个小时过去了,芜的执行进度似乎不太理想—— 应该说是“停滞不前”。 各式各样的未完成作业堆积在小小的石桌上,而一旁负责装拾完成作业的竹篮仍然空空如也。 就连半个完成的作业都没有。 用膝盖看也知道,未完成的作业数量仍然多得吓人。 无精打采的芜正用肌肤嫩白的双手捧著其中一卷,散漫的双眼空洞的研读著卷轴的第一行字—— 那本卷轴正是芜刚来这交谊厅后最初阅览的卷轴——包括那一行冗长且枯燥的文字。 漫不经心的双眼就这么停留在第一行叙述,一小时过去了,眼神依旧未移动半毫。 并不是说看不懂,而是太简单——简单得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吸收这些枯燥的内文。 但老实说,这些公文尽是棘手的政务,是诸多大臣无法解决的问题。芜之所以感到简单乏味,完全都是出自于他个人的聪颖。 这些公文都是城镇内发生的琐碎事情,其中包含了民生、产业、交通、教育、物流……等问题——芜的作业便是针对每个问题,整理出相对应的解决方案。 这也是作为竞争王位的候选人必备的功课。该有的“政治头脑”。 说难也谈不上——对于芜来说,这些作业无疑只是纸上谈兵。 天底下哪有完美的政策?以先入为主的政治角度去治理民众,却没有事先向民众们讨论——哪怕是事先知会少数民众,这样做是无法得到所有人的支持。 民众可是政策的受惠者,岂有受惠者被外人蒙在鼓里的道理? 再者,这些琐碎事务说来也都是长久困扰艾恩克的问题,以这么庞大的作业量来看,父皇的目的根本只是希望自己能以最短的时间生出有效的政策。 想当然尔,硬是在短时间内挤出来的鲜奶,肯定不新鲜——以上仅仅只是芜内心的看法。 在迪森特眼里,芜就是一个能在短时间内规划出高品质政策的天才。 关于这点,宫内的大臣们几乎都不知情,就连芜本人也不知悉——这几年来,艾恩克国内的大半政策都是从芜的帝王学作业中参考。 芜已然是一位近乎完美的政治家——建立于民众福祉之上的德政,作为仁君的迪森特也是赞不绝口。 而作为父亲的迪森特完全没有与芜透漏过,就连剩余两位知情者——街明朗克跟格罗萨尔都没有与芜说过。 甚至也没有与宫内其他大臣提过。 这并不是打算暗自剽窃芜的智慧财产权,用意是出自于“保护”。 因为迪森特也很明白——芜在宫廷内的名声并不好,同时芜自己对于政治感到非常排斥。 若是过于宣扬芜的才能,无疑会给芜带来巨大的压力。但同时,迪森特并不想就此埋没芜的才能。 抱着望子成龙的心情,迪森特都是以芜的想法作为政策的构筑基础,再以此 做深入的改造——这样做便能够长久保存这些耐人寻味的“艺术品”。 与此同时,迪森特正耐心的等待着芜的心态上有些转变。 也许这种事情永远不会发生,但迪森特愿意等待。 不过按照如今芜的态度,恐怕永远不会有转变——不知道为何,今天的芜特别不想做这些作业。 可能是期待着晚上的行程,也有可能是昨晚太晚睡的缘故。 换作是平常,就算芜的动作再怎么拖延,竹篮里至少还会有十几份完成的作业——但今天的竹篮却空的跟芜的头脑一样。 完全放空。 没有半点进取心,只有连绵不绝地叹气声。 “唉—————” 明明没有撰写半点公文,全身仍然感到疲倦且酸疼,犹如看破世俗的芜再次轻叹一口气——饱含着疲倦与怠慢的一口长气。 太无聊了、太枯燥、太安静了。 放下手中的卷轴,肿胀的眼窝终于离开了那行字述,慵懒的转向一旁的空荡—— 作为芜的监视者——街明朗克早已离开了交谊厅,前去他处执行自己的事务。 也就是说,这偌大的房间内只剩下芜一个人。 就像是一只笼中鸟面对着鸟笼的大门敞开——芜随时能够迎接自由,但在这份自由的背后,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也是令芜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要是被抓个现行,不仅会遭受街明朗克的责骂,也极有可能让格罗萨尔拒绝带自己出去玩耍的提议。 这是非常值得深思的一个选择,尽管一切的利益只源自于芜心中朝思暮想的“市集”。 究竟“市集”存在着多么强大的魅力?搞得芜抱着铤而走险的觉悟,就是忍不住翘课的欲望? 正因为市集并不如皇宫内的冷淡或荣华,而是温暖的情谊与娱乐——尤其是晚间的市集。 晚间的市集并不像白昼,可玩性非常高。 因为民众生活习惯的缘故,贩卖蔬果与日常用品的摊子通常会选择在下午时段就开始收摊。 取而代之的则是摆满奖品的游乐摊贩——有趣的游玩机制与新颖逗人的奇特奖品,正是吸引芜的最大诱因。 虽然在白天也是有少数的游乐摊贩出现,但这样一来也就没有了接二连三的赢得奖品所带来的爽快与成就感。 与此同时,眼前的“危机”可是非常的难缠——也就是桌上这些堆积如山的公文。 倘若现在自己忍不住就出去玩耍,依照这个功课量是绝对无法在十点前赶完。 即便贪玩的芜仍然保留理智的衡量著。 如果自己短视近利,为了一时的利益而放弃晚上的市集,而且还要抱着被街明朗克痛骂一顿的风险,这样实在太不明智了。 令人烦恼的选择题啊!究竟是去还是不去呢? 刹那间,芜突然有了想法。 街明朗克下达的规定是“不能擅自跑离王城外头”——换言之,若是自己待在王城内休息呢? 对啊!若是提到王城内可以悠闲偷懒的绝佳地点…… 就是那里了! 顿时有了鬼迷心窍的想法,打算休憩一会儿的芜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卷轴丢向桌上。 久坐一小时的身体硬的跟石头一样,酸痛感与麻木感折磨著芜的神经与肌肉。 芜缓缓挺起背脊并站直双脚,高举并伸直著双臂,慵懒的舒展着筋骨。 “恩……哈————!” ——最舒服的事情莫过于拉伸疲惫僵直的神经,舒服的总是会让人打呵欠。 “现在几点了呢?” 瞥了会大门口旁的无孔钟盘——时间正好十一点整。 大约衡量一下休息时间,芜的心中已经安排好完美完善的行程。 “决定了!就休息到十二点整——之后就吃个午饭,接着继续完成功课!” 芜胸有成竹的喃喃著,对心中暗定好的行程感到相当满意。 走向大厅右侧的大门,那便是离开交谊厅,前往王城一楼的出口。 那是一扇以坚硬黯淡的石英打造而成的巨门,高约八 公尺,宽约五公尺,重量将近三百公斤,是一扇价值与重量相衬的大门。 对于身形瘦弱的芜来说,这无疑是非常沉重的障碍物。 为了打开这扇大门,芜将纤瘦的双臂与脸颊紧贴在冰凉的门上,接着使劲全身的力气去推动—— 门的挪动幅度小的可怜,即便这已经是芜的全身力气。 经过了约十秒后才完全推开。 “怎么……这么……重啊!” 相当无奈的口气从喘著粗气的芜口中抱怨著。 这门从芜小时候就有,但即便芜已经十五岁了,他还是没办法轻松地打开。 大门开启之际,些微吵杂的交谈声从门外传入室内。 门后建造著向下通往一楼的钻石阶梯,连接着一楼的主大厅——正是宾客聊天的公共场所。 而这些吵杂的人声正是大臣与贵族们的交谈声。 从音量与密集度来看,今天王宫内似乎来了很多宾客,有可能最近有些重要的会议吧? 芜从容的踏上阶梯,不羞涩的走了下去。 阶梯之长接近一百公尺,也有些陡峭。从阶梯口看下去是不易看清楚一楼大厅。 整座阶梯以特殊的钻石打造而成,是一座浑然天成的“彩虹阶梯”。每走一步都有响亮的玻璃碰撞声。 这种特殊的钻石能够呈现奇异彩光,若是透过不同的角度欣赏,钻石的各个表面便能散发出不同色调的色光,视觉效果十足。 在如此鲜艳的美丽背后,存在着巨大的价值。 这些特殊的钻石产自史塔芬外最东边的强国——龙教国所盛产的“龙钻”。 远看好似七彩的烟火,近看却像是一群害羞的小精灵,闪烁的繁光正逗弄著自己的双眼。 龙钻淬炼于龙鳞,以高阶熔炼魔法——“多重炼金术”熔炼而成。据说以每一条成年巨龙生长的鳞片数量,最多只能产出一克拉的小钻石,极其珍贵。 看看这条冗长的阶梯,那可是百分之百纯粹的龙钻打造而成,这可要萃取上万条成年巨龙的龙鳞啊! 第27章 天空花园 第27章 天空花园 除了观赏性质,龙钻的硬度无可比拟。不仅是观赏用的造景原料,甚至还能作为武器的原料或是建筑物的建材。 不过龙钻的价格实在太贵了,这并不是一般铁匠或是民众负担的起,论及国力恐怕也只有艾恩克王国才能打造出如此壮观的龙钻阶梯吧。 阶梯上铺着印有艾恩克国徽的鲜红地毯,搭配着绚丽的手扶梯,光是阶梯的精美便能完美表现出艾恩克王国的富有。 作为小王子的芜,他似乎对这如梦似幻的阶梯不感兴趣。 疲惫的他如今只想要赶快前去心中的目的地放个松,完全没有半点欣赏的闲情逸致。 走在这道冗长的阶梯中,芜不经意的将好奇的眼光转向右旁的墙壁—— 在这道阶梯的右侧墙上整齐的挂著历代先王的肖像画,从数百年前建立艾恩克的国王到现任国王——每一幅都保存的十分好,感受不到受时间而摧残的痕迹。 芜就这么打量著每位国王的样貌,时不时还会恶趣味的调侃著先王的模样。 “这人也太胖了吧?果然只有国王才有这种福样。” “这家伙的发量也太少了吧?话说这发型似乎叫作……‘地中海’是吗?” “呃!这人挺帅的啊!看起来也很年轻呢!” 漫步在这如同童话故事才会有的阶梯,稚嫩的眼光就这么粗略的评论著这些伟大英明的先王们。 年龄从年轻到老年,体型从胖到瘦,发型从一无所有到披头散发——先王们的长相不尽相同。 然而在这些不同面貌的背后,却一样有着想要爬上高位的企图心。 嘲笑的同时,芜的内心不禁感叹,不管这个国家历经了无数岁月,总是会有笨蛋想要争夺这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这甚至不是一份有价值的工作,只是一种虚荣的自虐。 太无聊了,就这么过完人生未免太过无趣了吧? 一瞬间的消极思绪,调皮地逗弄著芜的脑神经。 不知不觉也快走完这冗长的阶梯,大厅传来的人声也逐渐清楚。 芜也快要走进主大厅了。 王宫大厅的规模十分庞大,有着估计可以容纳近百人的空间,装潢也更加富丽堂皇。 大厅的两侧分别设置著前往左、右王宫的石英大门,而从正门口出去便是艾恩克最著名的景点——“天空花园”。 这便是芜的目的地,能够悠闲偷懒的绝佳地点。 天空花园看似是开放的公共场所,实际上却存在着严格的入场限制——“没有内阁大臣以上的位阶,是无法随意进出天空花园”。 身为小王子的芜自然不受限制束缚,同时能够打扰自己的闲杂人等也仅仅只有两三个内阁大臣。 毕竟宫廷内的内阁大臣不到十个,更不可能这些内阁大臣在同一时间待在天空花园内。 不过芜并不清楚,有关于“位阶”的限制也是有其他的特例。 在进入天空花园的两侧分别是性质不同的王宫。 “左王宫”是重大臣商讨会议与迪森特举办朝会的重要场所,为此能够进入此场所的也只有艾恩克王国的大臣们与皇上迪森特。 “右王宫”则是接待外宾的会议厅与提供外宾休憩的场所,也是相对开放的公共场所。 厅内除了固定几个的站岗护卫,还有许多从各地来的名流与贵族,每人手上各个提着斟满的酒杯,正欢快的的聊著天。 作为史塔芬平原上最强大的国家,许多重大会议都是在艾恩克王城内执行。 有时候重大会议难以在一天内讨论完,因此各国名流或大臣也会被安排到王城内的房间,短暂的住个一两宿。 而连接着各个王宫的主大厅也顺理成章成为各国交流的一个共同场所。 采用圆环设计的王宫,天花板上围着一圈的钻石吊灯,同样也是利用龙钻精心打造。 大厅的四个角落各自建立著以不同的黑曜石雕像当作支撑建筑物的黑曜石柱—— 分别是满嘴獠牙的狼狗、霸气凛人的猛虎、全身雄壮的棕熊及长满针刺的野猪,形象十分惊悚。 而最吸引人注目的应该是矗立在中央,一座宛如巨人的黑曜石雕像—— 右手持着一把贯穿万物的长枪、左手架著毫无破绽的圆盾,身穿无坚不摧的重甲,愤怒的双眼直视著前方,好似随时都处在备战的状态。 这尊雕像正是芜的父亲——迪森特的雕像。 位处四个角落的悍兽则是12年前,曾经摧毁史塔芬平原的四大凶兽——“饕餮”、“梼杌”、“浑沌”及“穷奇”。 不过这些仅仅只是人们靠着记忆中残缺的影像拼凑出来的雕像,至今仍没有人记得曾经将这块土地夷为平地的四大凶兽究竟是何物。 当年在牺牲了多数生命的情况下,勉强封印了饕餮的部分力量。 而创造出这般神话的英雄——迪森特,正是艾恩克的现任君主。 当然,对于自己父亲的丰功伟业,芜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虽然有一部分是出自于自己对政治冷感,但绝大部分,仍有一块芥蒂一直封藏在芜心里。 这是连迪森特都无权干涉的芥蒂。 因为自己的母亲——也就是唯一的亲生母亲,在自己一岁时便死于这次的战争之中。 尽管一岁时的自己还不了解生与死,但奇怪的是,现在的自己心中仍有些不知名的疼痛留存著,久久挥之不去。 尽管脑内没有半点母亲面貌的记忆,但芜仍然怀念著这稍纵即逝的亲情。 为此,有关于战争的一切,以及父皇曾经的荣耀,都会不经意使芜忆起这份莫名的伤痛 即便不是父皇的错,自己仍然惧怕著面对父皇,惧怕著这份隐隐作痛再次发作。 这也许就是芜不愿面对父皇,也讨厌治国的理由。因为这些都会无意间让芜心中的伤痛唤起。 父皇对于自己寄予厚望,希望自己能独立并未国家尽一份心力,也借此企图加深双方的父子情谊。 不料这只是加厚双方隔阂的举止。 本就对国政冷感的芜,又因为父皇的压力,反而对自己父亲感到越来越疏离。这是建立于自己母亲身亡的痛楚之上,一股巨大的孤独与无奈。 但芜并不是完全讨厌父皇。 纵使自己会本能性的躲避父皇,不过出于孝心与善良,自己仍然很在意父皇的感受。 一直以来,为了逃避父皇给予自己的信心与疼爱,不断装疯卖傻的芜受到许多皇宫贵族的歧视。 虽然自己也如愿以偿躲避掉不少苦差事,但这样的行为反倒徒增了父皇的压力。 仅是小王子的芜也不知道该如何向父皇赔罪,在双重压力的交迫之下,无能的自己最终发现,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默不作声,任由皇宫的其他人说著自己的闲话。 也希望父皇能够原谅自己。 芜保持着清淡的微笑,以大辣辣的身姿走入大厅中。 许多来自外地的名流早已耳闻这位传说中的“废柴王子”,也是受于迪森特的抚养才有这般地位。 而芜面对的不只有交头接耳的冷嘲热讽,还有满是鄙夷的笑意攻击着他,每双肮脏的视线投在芜的身上,就像在看着一只流浪狗在走路。 先前欢快的交谈声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寒风般的嘲笑声。 不过芜并没有因此勃然大怒或是嚎啕大哭。 他仍旧装出憨笑的向在场的贵宾招着手,熟练地无视著一条条的嘲讽。 如此辛酸的举动反而让在场的讥讽声越发过分。 贵宾的讥笑声及揶揄不断在广大的厅内回荡著,不巧也吸引了正门口旁护卫的注意。 两个护卫身穿紫边青色侍卫袍,腰间配有标准的西洋刺剑,身形端庄且精实。 他们是隶属于街明朗克手下的“宫廷护卫”,也是芜疏忽的最大威胁。 卫兵将狐疑的视线放到芜上后,看起来有些慌张。他们一齐收枪并脚,恭敬的对迎面而来的芜弯腰鞠躬。 还未察觉到不妙的芜意思一下,轻轻点了个头,回应了护卫的行礼。 卫兵们见这时间不应该是芜在外到处跑的时间,更何况身旁还没半个有保护王子的人,实在有些诡异。 “王子大人,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皇上或是罗乙总督有事情要找你吗?” “罗乙”的名子就像是启动某个记忆的钥匙,芜陡然间回想起一件被自己疏漏的危机。 没错,街明朗克正是王宫护卫的总指挥人,也就是这些人的上司。 换句话说,整个皇宫布满了街明朗克的眼线。若是说街明朗克是自己的监督人,那要溜出去玩的话,自己就得要躲过王宫数千的卫兵。 可能是发呆了太久导致脑袋停摆,平时擅长逃课的自己是不会犯下这种疏忽。 现在若是被抓个现行,下场可不好过,更别说自己都还没享受到偷懒的喜悦。 转动着眼珠子,反应迅速的芜当即编造出合适的理由。 “哦……对啊!我……我有事情……要……要去找父王!对!父王有事情要与我会面。” 这个理由的确非常合理,若是一般人是绝对分辨不出这句话的真伪—— ——然而,芜实在不擅于对陌生人编造谎言,这会让芜不自觉的浑身发抖,甚至连说话都会开始口吃。 故作镇定的芜从嘴中硬挤出理由,其演技之差连卫兵都能轻易识破。不过碍于职位关系,卫兵们也只好装作相信芜的“缘由”了。 “原来如此,罗乙总督有提过,外头气温忽高忽低,王子您身体恐怕不会适应这样的变化,所以希望您能尽量不踏出二楼王宫大厅以外,还希望您能谅解。” “是吗,我知道了,我办完事情就马上回房,谢谢你。” 芜强忍笑容,领命的卫兵们微微压住刺剑的剑把,向芜深深鞠躬后便转向离开。 其实芜心知肚明,街明朗克会发布这种命令,只是希望自己不要丢了父皇的脸。 有点过分,但也很正确。自己的名声的确会搞垮父王的名誉。 “呼……逃过一劫。” 看着卫兵渐远的身影,放宽心的芜毫不在意的掠过许多异样的眼神,径直走出敞开大门的门口,走向外头的天空花园。 “嗯——————!” 芜满足地叫了声。外头的微风轻拂著芜那白嫩的脸颊上,脸部的神经纷纷被这道凉风麻痺,一早的疲累也乘着这道风离去。 这个地方还是一样棒啊! 这里便是艾恩克著名景点,“天空花园”。 喷泉错落在宽广的花园草地中,整个庭园绿树成荫,花草生气蓬勃,色彩鲜艳的蝴蝶纷飞,附近还设有躺椅与凳子,有些大臣也享用着热腾腾的茶饮,悠闲地谈论公事。 位处王城天台的花园正好就在高原的边缘,也是离开王城前往平原的通道之一。 从花园的围栏往下看便能一览平地的远景,无论是气候、温度或是俯瞰的视野,一切都是无可挑剔的棒,这里无疑是王宫内最令人放松的地方了。 幸运的是,现在的时间并没有半个内阁大臣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这里已经被自己整个包了下来。 太棒了! 随意的找了个躺椅并慵懒地坐了下来,芜全身放松地躺在椅背上,瞻望着一朵朵缓慢自由的白雲与宛如大海般碧蓝的天空。 回忆起自己对于母亲的唯一记忆,或著说是留存于心中的温暖。 小时候正是在这座天空花园里与母亲玩耍,虽然脑中早已不记得母亲的长相,也没有半点玩耍的印象——但是芜仍旧记得,这片天空依旧碧蓝且动人。 “这才是人生啊——!” 在轻声感叹后,芜的眼皮也终于不听使唤,开始沉沉的下垂。 也许是“早起”的缘故,或是早晨疲惫的工作影响,芜顿时感到一阵疲倦,不久后便沉沉的睡去。 ——好希望能够一直停留在这个美好的时刻。 在广大的青草平原上,源源不绝的爆炸声夺走了这一处的宁静,粗重的树木也被强大的震波而不断摇晃,数只无辜的小动物纷纷逃离这片战场上。 而引发爆炸声的元凶,正是来自于盘旋在平原上空的强大水气流。 不应该出现在干燥草原的水浪正在空中大幅的躁动着,伴随着阵阵强劲的风流,形成直径约十五米的小型台风。 这风力强劲的连粗直的树木都惨遭拔起,坚实的大岩石也无可避免地被强劲的风刃切割成数块的碎石。 只不过这灾难性的台风很快就失去了巅峰的威力。 在不到一分钟的摧残后,这道台风很快就快速的削弱,旋转速度也有明显的放慢。 正在削弱不过五秒后,台风如同被刺破的气球般,瞬间爆炸。 爆炸的瞬间,轰炸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引发出比爆炸还要更刺耳的巨响。 而这声巨响终将成为回响——原本风雨呼啸的狂乱场面立刻变回乱糟糟的静谧。 爆炸的水气化为雾气,一分一秒的消散,而在雾气消失的刹那,隐约有一名绯红色卷发的男子正屈膝的站着—— 从颤抖的身姿与极速喘气的模样来看,男子似乎非常痛苦。 男子著一身深蓝色毛大衣,袖口上镶著不同颜色的宝石,左手食指上戴着一颗雕有艾恩克王室象征的钻戒,高调的穿衣品味与价值不斐的配饰,全身上下散发著与凡夫俗子不同的气息。 剧烈起伏的胸口还在喘著粗气,斗大的汗珠早已与爆发的水气混合,体力透支的他单手撑地,跪倒在地上,还不断的低着头自言自语着。 “即便过了九年之久,仍然无法完美的施展‘天命’吗?” 从口气得知,男子非常的落寞。 不久后,一阵年轻的女性声音从空荡的空气中发出,语气和缓的安慰着落寞的男子。 “恭喜您!吉尔王子,您已经顺利能同时操空风与水的多重元素了,相信皇上若是知道,肯定会无比欣慰的。” 突如其来的女声出现在男子身旁,却不见男子身旁有任何一名女性。 微微沙哑的女声带着恭敬的语气,声音有些小声,像是被面罩盖住般。 “欣慰吗……?” “怎么了吗?少爷?” “这样还不够——!为了让父皇知道我比那蠢材弟弟优秀许多,我还要更加精进。” “那么吉尔王子,您还要继续练习吗?” “恩……宫里还有一些事情,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可是——!王子您一个人太危险了,身为护卫的我有义务全程陪伴在您身边。” “没事的,接下来的事情需要我一个人待着,你就先回去吧。”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小的也只能服从。” 在吉尔一声令下,声音随即消失,吉尔脚下的影子也随之缩小,还原成与吉尔身形相对等的身影。 似乎这名不明女性的声音源自于吉尔脚下的影子。 “吉尔艾恩克”——16岁,个性与一头绯红色的卷发一样火爆,左侧脸庞上的雀斑成为他显著的个人特征,有双翠绿色的双瞳,凶煞的眼神不时流露出孤傲的精神。 第28章 龙使 第28章 龙使 同时他也是芜的兄长。但吉尔并不知道芜与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误以为芜是自已同父异母的弟弟。 当然,芜也这么认为。宫廷内就只有两人不知情。 虽然吉尔只与芜相差一岁,思想却成熟许多。 五岁时为了成为皇室的荣光,自愿以“特殊魔导生”的身分进入艾恩克最高学府“帝国高等魔导学院”。 八岁时以全校第二名的佳绩顺利毕业,也是艾恩克里最年轻便获得最高学历的魔法师,可谓是前途一片光明。 但是不断努力的他,却依旧得不到父皇的关注。应该是说,通通都被自己的弟弟——芜夺走了。 每年的生日派对上,父皇总是以忙于国务为由,缺席自己的生日会;在自己魔法学院的毕业典礼时,父皇更是连一个理由都挤不出来,直接缺席吉尔的典礼上。 反倒是芜,每年生日都会有父亲的祝福,就算完成不了任务,父亲也总是好言好语的勉励并包容他。 长年下来忍受着如此大的差别待遇,吉尔的心中逐渐萌起了对于弟弟的恨意与忌妒。 为了能用最耀眼的表现博得父亲的注意,吉尔可以说是用尽方法的提升自己的能力,甚至快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 而刚刚的小型台风正也出自于吉尔之手。 吉尔是个纯正的水元素魔导师,并且天生拥有一道超物质魔法——“天命” 没错,吉尔就是个纯正的“天选者”,是皇宫内备受期待的天才。 “天命”是一道难度位于“高阶”的超物质魔法,就目前所知只有吉尔一人能够使用。 能使施术者的肉体实现“灵体化”的能力,并在一定的时间内,使施术者的元素量突破到最高境界。 所谓的“灵体化”简单来说就是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施术者的肉体炼化成刀枪不入的无敌状态,并强制突破体内原有的力量限制。 而所谓“强制突破原有力量限制”这一块,就目前来看可以看作是“短暂拥有六大属性并且能任意使用”。 换言之,即便吉尔体内只有“水元素”,透过“天命”的加持后,也能任意操控水、火、土、风、光与暗六大自然元素。 这看似非常破格的超物质魔法,但并不是那么容易使用。 首先,吉尔约莫在七岁的时候学会了“天命”。但至今已经十六岁了,他现在仍旧只能利用“天命”短暂开发出水元素与风元素。 更别说还无法熟练的使用。 天命的使用难度非常高,即便像是吉尔这种天才也难以施展自如。 再者,依照吉尔现今的熟练度,他能够维持“天命”的时效约莫在十分钟左右,说来算是不长也不短的持续时间。 当完整的十分钟过去后,“天命”所带来的副作用是超乎想像的可怕—— 浑身能感受到断骨断筋般的剧痛,呼吸系统仿佛遭到打乱般紊乱,甚至连精神状况都会呈现严重的衰弱。 为此,吉尔约莫在八分钟左右便会主动结束“天命”的施展,以减缓副作用的效果。 八分钟是最有效率的施展时间,能够平衡副作用与效用的最佳损益点。 但即便如此,吉尔仍然痛苦的无法站直双腿。 挥去脸上的汗水与泥土,精疲力竭的吉尔双腿发软的蹲坐在地上。但接下来,他仍然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弹了声响指,只见吉尔脚下陡然出现一圈黑色的魔法阵。 仿佛要将吉尔的身体包覆住,魔法阵被召唤的一瞬间便快速的缩小著,吉尔的身体也逐渐消失在魔法阵的圈内。 这是一道预先设定好目的地的位移型魔法——“传导”。 平原周围的景象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吉尔眼睛一闭,等待着目的地的到达。 不一会,吵闹的人群声渐渐昂起,原本浓厚的野草味开始消失。 以及苍老干瘪的欢迎声—— “王子大人,欢迎您回来。” 老年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吉尔睁开疲惫的双眼——街明朗克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究竟是怎样重大的事情,要紧接在我的训练之后完成?” “十分抱歉!这个时点是相当适合的时间,恕老夫无能,只能够安排在如此糟糕的排程。” “倒也不用道歉,只是小小的抱怨。还有,我遵照你的指示,让‘瞬’先行退下了。” “非常感谢王子的配合。” 以干缩的身躯当作支撑吉尔的支点,街明朗克贴心的扶起虚弱不已的吉尔,将他带到城门口旁的临检室里休息著。 “王子大人,您的茶水与毛巾。” “恩。” 递上冰凉的红茶与湿润冰凉的湿毛巾,吉尔面无表情的随手接过。 纵使口干舌燥,吉尔仍然保持着优雅的仪态,小啜一口冰茶以补充能量,用着湿毛巾擦拭著被汗水布满的肌肤。 不愧是昂贵的香水,能够巧妙地盖过汗臭味,保持着清香的芳香。 短暂休憩的同时,疑惑的眼神也转向一旁的街明朗克。 “好了!是时候也该跟我说说是什么事情了吧?” “事情是这样的——待会‘班列弗尔’的大臣们会来晋见您。虽然您刚训练完,身体处于较不佳的状态,但还请您再忍耐一下。” “‘班列弗尔’?我记得那是东边的一个小国家吧?不论是以两国处境或是个人的利益来看,有什么理由要来与尚未掌握实权的我会面?” “是关于是否能让您脱颖而出,并将芜王子彻底退下的方法。” “让芜……退下的方法?” 街名朗克一脸狡诈的看着吉尔,年迈的他阴险的微微扬起嘴角,看起来十分期待。 那一脸诡异且意味深重的微笑,吉尔没有解读街明朗克脸上的这份不明笑容,也没质疑街明朗克的言论。 现在的他反而对某些事情感到不解—— ——为什么身为艾恩克的大臣会与班列弗尔有交集? “班列弗尔”是著名的极恶霸权国家,相传班列弗尔的在位者——“斯加纳佛尔”就是一位蛮横的暴君。 他曾经协助过父皇讨伐饕餮,也是那场战事中的功臣之一。 靠着可怕的实力,足以与父皇齐名的佛尔,脑袋里却是充斥着不人道的思想。 靠着暴 政与高税的暴利来统治国家,对于犯下过错的大臣,都是以粗暴的“死刑”处置,毫不在乎民众们的声音,一心只想要建立最强盛的武装帝国。 这样的治国方式简直与父皇大相迳庭。 作为专 制的君主国家,在撇除经济与民生的因素之下,班列佛尔的确具备强大的军力,甚至能够与艾恩克一较高下。 建立于价值观的巨大差异,在战事之后,佛尔便与自己的父亲结下怨仇——甚至差点让两国大动干戈。 所幸最终都是谈和了事。 虽然两国之间没有发生过大型的战争,但关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无论是在外交或是经济之上,班列佛尔都相当恶劣的阻断著艾恩克。 可惜的是,无论是治国理念或是国立财力,各国仍然比较认同艾恩克的存在。 说到底,班列佛尔的各种恶劣举止只是更加孤立了自己在史塔芬平原上的地位。 鉴于两国之间如此恶劣的关系,为何身为敌国的班列佛尔要帮助一个敌国国王的儿子? 还有,身为父王的亲臣,街明朗克为何会与班列佛尔有所勾结? 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尽管街明朗克是出于好意,但自己也有些不自在。 吉尔的担忧全写在脸上,街明朗克很快就看出吉尔的疑惑。 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而是故作悬疑的望着吉尔。 “请您别担心,老夫只为您贡献我的生命,撇除这些人国家的身分,将来必定会是您称王的最大助力。” “可是……” “请您相信我吧!老夫是绝对不会背叛皇上,更不会伤害吉尔王子您的。” 将那双苍老的手放在因勤于练习而长著厚茧的吉尔手上,那被老皱细纹布满的双手看起来格外的温柔且智慧。 吉尔眉头深锁著,不过也不好说些什么。见街明朗克胸有成竹的发誓,心中只好先搁下这些疑问,暂且照着计划走。 “那……好吧!不要让他们等太久,我们这就出发。” “感谢您的允许,我们这就前去约定地点会合。” 扶起仍然虚弱的身子,硬朗的街明朗克搀扶著吉尔。 这路程说短不算短,说长也不算长,只是行经在摩肩擦踵的市集区里—— ——不过自己要前往的地方似乎是一处很黑暗的地方。 从摩肩擦踵的大街渐渐走到人烟稀少的小巷,身旁的路上也不再是一般的市井小民,更多的是许多面恶凶煞,行踪可疑的人士—— 吉尔开始意识到了接下来要会面的事情,也许是个不见天日的秘密会谈。 在各条小巷的穿梭后,两人到了看起来有些破烂的餐酒馆—— 先不提餐酒馆的外貌,这里是位于市集区内的某条暗巷中,环境简直肮脏到不行。 不仅空间狭小,四散的垃圾弥漫着浓烈的恶臭味,还有几处钻溜著不明的小虫,令人反胃。 能够设置在这种环境的餐酒馆,想当然尔的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破旧的程度连木质墙壁都腐蚀甚至是掀起,餐馆大门上的招牌已经看不清字样,正摇摇欲坠的晃着。 整条暗巷也就只有这间餐酒馆,从巷口外难以看见,不过走进暗巷中却格外明显。 “我们到了,吉尔少爷,我们已将整间餐酒馆包了下来,您就放心地进去吧。” “街明朗克,你挑选的这个地点似乎有些隐蔽,而且这间的环境似乎也不怎么好啊。” 吉尔皱着眉头,有着洁癖的他不太适应如此肮脏的地方。 “十分抱歉,毕竟外客的身分也不好在国内大摇大摆,还请吉尔少爷稍微忍耐一下。” “没什么,对方不介意的话那就算了,我们进去吧。” “遵命。” 《西元1927年7月11日,晚上7点42分,天空花园》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原先清爽的微风似乎变得更加冷冽。 除此之外,周围似乎变得更加吵杂了。虽然有一小部分是出自于自己的鼾声。 安稳的紧闭着双眼,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变得更加饱满。 不过慵懒的睡意仍然不打算苏醒——从一早就沉沉睡去的芜就这么继续睡着。 计画著只休息一小时的芜暗自在心中计算著剩余的时间,胸有成竹的继续熟睡着。 按照意识内的生理时钟推测,估计只过了十分钟—— 不过事实并不然。 正当芜准备翻过身换个姿势熟睡时,一阵厚实的叫唤声正在打扰芜的美梦。 “芜——芜!你要睡多久?还不赶快起来!” 仍在梦境中游离的芜当下没辨认出声音来源,下意识的无视了这阵叫唤声。 然而对方完全不死心,甚至以更加严厉的语气叫唤著赖床的芜。 “芜——!你在睡下去就要着凉了!你还不快起来?” 这次的叫唤声变得更加凝重,除此之外还能听到周围零散的讥笑声。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身旁有很多人? 恩——姑且睁开眼睛看一下吧。 猖狂的鼾声在不断的三催四请下逐渐平息,芜终于缓缓睁开他的双眼。 也是在那么刹那间——在睡眼惺忪的眼皮睁开之际,眼前的一幕使芜顿时绷紧神经,吓得背脊发凉。 本该是晨间的暖阳,眨眼间却变成皎洁的月光。王城外的市集弥漫着只有夜晚才会点起的灯火,温柔的火光触碰著刚接触空气的瞳孔,花园里更是点起一盏又一展的烛光。 很显然的,自己睡去的时间早已超过一小时,而且还是近乎半天的时间。 除此之外,在芜的面前正站着一名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有些苍老的双眼正瞪视着惊醒的芜。 而这名男子正是芜惊吓的最主要原因。 那是一名身材魁武的中年男子,精悍的身高超过两米,宽厚的双肩与挺起的胸膛展现雄伟的气概,更是散发著狂战士的气息。 背后披有金边黑底的长披风,穿着以笨重的黑曜石制成的纯黑战甲,外观既鲜亮却黯淡,搭配上腰间旁的鲜红腰带与斜挂在胸口前的鲜红布带,浑身呈现出红黑相间的鲜明对比。 深邃的五官上有掩盖双唇的深棕落腮胡,那宛如黑洞的黑瞳充满坚定,往后梳的深棕长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刻着一条长著双翅飞龙的黑色印记——那印记正是继承龙血之人的象征。 不苟言笑的面容展现出霸者的绝对威严与气场。虽然有一部分的情绪是源自于芜的赖床而生气。 当然,生气的理由也很简单—— “迪森特艾恩克”——正是这名中年男子的全名。 他是现任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同时也是“吉尔”与“芜”的父亲。 迪森特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君王,向往废除封建制度,提倡许多德政……其中就有一半是为了平民的利益而推行。 与此同时,迪森特也致力于人类与亚种的和平相处,为此拟定出不少相关事宜,促进不同种族之间的情谊。 毫无疑问,几乎所有生活在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们,甚至是来自于外地的亚种们都喜爱着这位君王,可谓受人景仰的领导人。 然而,总会存在着反对的“对立派”,暗中对抗著迪森特的政策。 这些对立派不外乎都是权益受到影响的贵族们。 为了促进普罗大众的经济与生活水准,迪森特先后砍除不少给予贵族的补助款,甚至拔除部分不必要的资金捐助。 再加上这些心高气傲的贵族们本来就看不起外地来的亚种,一致的认为牠们就是魔物的近亲血脉,为此感到非常排斥。 当然,迪森特的理念彻底的激怒了这些啃食著王室血肉的腐烂贵族们。但他们却也拿迪森特没办法。 先不论迪森特身边有着“五大家族”与“九大席次”的支撑,此外还有人称艾恩克第一智臣的“街明朗克”与禁卫军队长的“格罗萨尔”的保护—— 基本上若是引起叛变或抗议等叛国举止形同于自寻死路。 当然,即便没有这些外在因素存在,迪森特本身的实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触及的—— 要说为什么,这得先从迪森特的“种族”开始说起。 是的,“现在”的迪森特并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稀有的身分—— “龙使”。 “龙使”又被称作“龙人”——顾名思义正是“半龙半人”的混血种族,直白的说,龙使并不是纯正的龙族,亦也不是纯正的人类。 作为半龙半人的迪森特不仅能够施展龙族的能力与魔法,甚至也能透过特定魔法,将原有的人类之躯化作完全的“龙族”,其实力早已超越大部分的魔导师。 论及“龙使”的实力约莫只有纯正龙族的一半甚至更低。但与纯正的人类相比,却高出好几个层次。 龙族的实力几乎是人类无法抵达的至高境界。 而在现今的魔法世界里,为人所熟知的“龙使”也就那么一个——那人就是迪森特。 第29章 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 第29章 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 这份独特的身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血统,而是后天继承的血脉,也是受到“龙教国”之主——“圣域龙王”的加持后,才转生成为“龙使”。 对于迪森特而言,这个贵重的身分不仅是认可,更是象征着人类与龙族之间信任。 难以想像曾经的龙族与人类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在体会过战争的苦痛之后,迪森特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 为此,运用着这股非人的力量,不仅是守护万物安乐的盾牌,更是击退不祥之神的利器。 不过身为“龙使”的迪森特仍然会有无法击败的敌人,而且是毫无办法。 并不是什么多强大的敌人,而且每天都会在王宫内遇见。 不,若是以“龙使”的身分就太过广义了。 准确来说,作为“父亲”的迪森特似乎对眼前这个赖床的芜束手无策。 而眼前的这名敌人现在正被自己的出现而惊醒,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 “父……父皇!?” “你还不赶快起来?在场的贵宾们都是来自各国的使节,你这般颓废样无疑有损艾恩克的国威!” “使节!?” 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从芜的口中发出,同时将惊讶的眼神望向四周—— 正如迪森特所言,自己的身旁正围绕着穿着时尚,穿戴珍贵饰品的名流,正也是早上齐聚在主大厅的那群名流们。 这也是芜从未知道的一件特例——“天空花园是被作为重大聚会的优先使用场所”。 不巧的,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场十分重要的宴席。 这些人正站在天空花园里,无不带着浓烈的讥讽意味互相交头接耳,面露鄙夷的讥笑压低声量的嘲笑着自己的落魄模样—— 不,不仅只有自己,连父皇都无可避免的遭到其他名流的嘲笑。 尽管笑声并不明显,但芜却能够深刻感受到周围正流淌著不对劲的氛围。 ——太糟糕了!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邋遢害得父皇面子扫地。 “这是……怎么这么多人?” “你这才知道吗?知道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向各国贵宾问好!!!” “是……是——!”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来得又快又响亮,着实吓坏了犯错的芜。 但这阵吼声实在太过于宏亮且威震,受到惊吓的人可不只有芜——就连周围还在嘲笑着芜的名流们也不禁受到些许惊吓。 也因为震慑的喝斥声,嘲讽的声浪似乎开始平息,转而代之的是面面相觑的尴尬氛围。 也许是为了挫挫这些傲慢名流的无礼——不过既然孩子犯了过错,身为家长的迪森特本应该就要以凶悍的威严展现教育的重要性。 即便是在许多外人的情况下,父亲的教育仍然不能松懈。 强忍着发抖的双腿,芜克制着急促的呼吸,相当努力的从躺椅上站在地面上。 接着便是九十度弯腰,诚挚地向在场所有名流道歉。 “十分抱歉!身为王子的我,竟然没能注意必要的形象与礼节,还请各位节使们见谅。” “不……不会,请王子大人快快起身!” “是啊是啊——!没事的,我们只不过是附属国的大臣,您想做什么我们是没有权力干涉的!” “这可没什么,既然您有受到艾恩克帝王的谆谆教诲,身为外人的我们自然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各种慌张的回应完全有失刚刚的嘲讽语气,似乎还对于迪森特刚刚的震怒心有余悸。 也莫名其妙,这些名流也开始有些对芜感到敬畏。 不过说穿了——全是因为迪森特那一身威刚猛烈的气场,下意识的震慑住这些傲慢无礼之人。 “恩——既然各位大臣愿意原谅你,那你就平身吧!” “是的,谢谢父皇!” 即便得到了原谅,芜的口气仍然在颤抖著。抱持着畏惧父皇的心情,芜缓缓抬起胸膛,重新将祈求原谅的眼神放在迪森特的身上。 “芜啊!你可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三天后——?不就跟平常一样吗?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是父皇的生日吗?还是兄长的生日? 不对啊!父皇的生日是三月八日,而兄长的生日则是九月二十一日,这两个日期可是与今日相去甚远。 那会是什么? 眉头深锁的芜迟迟说不出答案,而迟迟听不到答案的迪森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今晚是为了先行庆祝三天后的‘史塔芬和平日’所举办的纪念晚会,难道我没有让部下向你传达这件事情吗?” “史塔芬和平日?” 迪森特面孔严肃,语气也略带责备的质问著一无所知的芜。 所谓的“史塔芬和平日”便是为了纪念十二年前那些被饕餮吞噬的勇士们所举办的全国性宴会,也算是盛大的追悼会。 照理来说,像这种每年都会举办的重大盛会,对于一国的王子而言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芜会不知道呢? 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芜总是刚好挑在和平纪念日时偷溜出去。面对繁华的盛会,芜总以为只是某些小活动正在举行,所以没太过注意。 那身为二王子的芜不需要参与任何活动吗? ——其实不需要。 作为主办国——每年艾恩克王国必定会有两位代表人出席纪念日期间的各种活动。 而迪森特身为一国之主,必然要以代表艾恩克君王的身分出席活动。而另外一位代表人则是辈分次于迪森特的吉尔。 至于辈分小于吉尔的芜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成为艾恩克王国的代表人,毕竟每个国家只需要两位代表人。 因为历年来的宴会并不需要芜的参与,为此从来没有相关人士告诉芜这个重大的纪念日。 也就难怪芜对此浑然不知。 “这个……我……” 一时半解间,芜吓得有些哑口无言,向来聪明的脑筋如今也完全罢工。 芜已经百口莫辩。 慌张的双手不断搓揉着,也都搓出手汗了。 迪森特的脸色虽然本就是严肃凝重,不过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看起来似乎更加愤怒。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孔变得更加明显。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回房去。等宴会结束后,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是……是的。” 完蛋了!居然说有事情要私下与我说,看来今晚不免要被挨骂了……。 迪森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留下惊恐的芜。 就算是平时喜爱讨价还价的芜,现在也没有权力驳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芜默默地挪动着软弱的双腿,拖着狼狈的背影走离花园。 父皇向来注重各国与艾恩克之间的往来,若是因为自己的丑态,导致父皇在交谈上失利,自己岂不是灭国的元凶之一? 心中逐渐悲观的芜身形晃悠地走进大厅,惊慌与落寞交杂在眼神中,导致芜没什么注意眼前的路,甚至差点失足跌倒。 该说是头晕目眩或是心惊胆战——浑身都是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想吐。 老实说,自己并不在乎被父皇责骂——但是父皇的一世英明将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颜面尽失,自己又应当如何向父皇赔罪? 苦恼的芜这下子紧张的头都发晕了,全身更是冷汗直流。 芜的心中确切的感受到束手无策所带来的无力感,向来安逸的他就在此时此刻感受到真正的烦忧,以及五味杂陈的思绪。 落寞的心情更让芜许下一生中最诚恳的愿望—— 只要能够向父皇赔罪,不管要做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陡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数落,语气十分尖酸刻薄。 “看你似乎午觉睡得很开心,连路都走不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激著芜的耳膜,芜当即听出这阵嘲笑声的来源—— 那是自己的兄长——吉尔。他正倚靠在阶梯口,双手抱着胸,因鄙笑而撑起的脸颊堆起不少皱纹,雀斑也挤在一块。 从他的架势来看,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等著自己一段时间了。 “是兄长啊?近来可好?” 芜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和蔼的回应着。 不过吉尔完全没打算与芜闲聊,却不断往芜心中的痛处攻击著。 “真没用啊——!除了给父皇徒增压力外,你还会做什么?” 此话让芜下意识的瞪大双眼,源源不绝的懊悔再次排山倒海而来,卑微的自己即将被这股浪潮淹没。 即便如此,十分理性的芜仍然没有大发雷霆。 是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回嘴。王兄可是比自己努力好几百倍,也是父皇的接班人,相较于整天游手好闲的我而言,兄长的确有资格这样骂我。 虽然不堪入耳,但兄长其实是对自己好,恳切的为自己着想——没错!就算听不进去,还是得逼迫自己静静的听着。 “啊哈哈哈哈——!诚如兄长所言,我的确相当不成材,与您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 很明显的,芜的口气里多了些不安,神色也不太自然。 “都被责骂了还有心情笑出来?只怕你脑袋是坏了吧,又或者你并没有将父亲放在眼里。” “不不不不不!我哪敢这么做,若是兄长您不喜欢看到我的笑容,我可以为了您改变我自己的表情!” “不喜欢你的笑容?是吗是吗——也许是吧。不过真亏你是个聪明人,对于人际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敏锐。” “人际关际?恕我愚昧,我有些不理解兄长的这句话。” “听不懂啊?果然是平民贱种生出来的无用儿子,整天只知道睡觉玩乐,除了翘课跟收集一堆垃圾之外,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当吉尔脱口而出的瞬间,芜的笑容似乎有些微的变化——那是强忍着心中愤怒的强颜欢笑。 是的,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便眼前的这位是自己敬重的兄长,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自堵住那张臭嘴。 一切愤怒的缘由来自于吉尔所说的平民贱种——也就是芜的亲生母亲。 芜的母亲正是平民出生,本来母子俩艰辛的生活在贫民窟的最深处,却在两人穷困潦倒之时遇见了一生中的贵人——迪森特。 不知道是出自于怎样的理由,迪森特随即将芜与芜的母亲两人带回皇宫,并让她成为自己的侧室,也赋予了芜“二王子”的身分。 然而在自己一岁时母亲便死于饕餮之手,那时的芜还未有任何的记忆。 纵使如此,即便对于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但那徬徨朦胧的温暖却依附在芜的心中,成为无法触及的爱。 这是只有孤独了整整十四年的芜才能感受的真实母爱。 而吉尔的这句嘲讽如今却狠狠的扎进芜的心头,攻击著那块不具名的爱。 这么多年以来,芜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二王子,但受到的待遇却相差甚远——不堪入耳的嘲讽只是基本,甚至连自己的行动或是时间都遭到限制。 然而这些不公芜都忍下来了,过了整整十五年也从未抱怨过。 但至今最让自己生气的,就是那些妄图污辱已过世的母亲的人。 尽管满腔的怒火快要延烧整个思绪,但看在自己如此尊重王兄的情份上,芜硬是将怒气吞了下去。 大力吸著发酸的鼻头,不受控制的眼泪快要胀满自己的双眼。芜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空气填入胸腔中,借此冷却快要爆炸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王兄,责骂的力道总是如此强大却又犀利。” “喔——?嘴上说我的责骂力道强大又犀利,实际上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出,看来不是你在说谎就是你擅长隐藏情绪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确实的将兄长的谏言深刻的烙印在内心中,永不忘记!” “那么你说说,你会因此而得到人生上的启发?抑或是对我产生憎恨之情?” “那当然是人生的启发!” 芜毫不犹豫的回复著。 然而这道回复却无意间暴露了芜的习惯。 不仅只有芜本人,就连吉尔都没注意到——芜的两颗眼珠不禁意的转动一圈,像极了今早对护卫编造理由时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有些不领情的大笑着。同时他开始重新调整站姿,眼神突然专注的注视著芜。 也许是站姿端正导致吉尔身边的气场突然转换,芜瞬间也感受到些微的压力与不具名的害怕。 渐渐的,吉尔也收回笑容,转而挂上凝肃的神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三天后即将在艾恩克王国举办的重大节日吧?” “喔!您是指‘史塔芬和平纪念日’吗?” “恩?你竟然知道,真有些意外。” “啊哈哈哈——!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可是艾恩克的二王子,如此重要的大事怎能不知道呢。” 这是一次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总不能暴露自己刚刚才知道的荒唐事吧。 “其实,我从外头的线报中听说似乎有其他国家的人会从中捣乱。” “什么!?王兄的意思是?” 吉尔垮著脸,凝重的完全没有回应芜的问题。这番话可让芜吓得不轻,有些愣住。 “可……可是!以父皇的实力,我想这些小贼都不是问题吧?” “难道你真的认为是这样?” “恕……恕我愚昧,弟弟不知。” “既然不清楚我就娓娓道来吧——据线报指出,对方身边拥有数千只的高阶魔兽,更别说还有数百位高阶魔导师,正如你说的,以父皇的实力,这些敌人根本不是问题。” “高阶魔兽跟高阶魔导师……吗?” 芜有些不解的重复著吉尔的话。 毕竟对一个不爱好学习的芜来说,这些似乎有些超出他的知识之外。 “高阶”究竟是怎样的强度?就字面推测应该算危险吧? 不过撇除强度的问题,数千只的确是个惊人的数量,城内的护卫恐怕都没有这么多吧。 但即便如此,难道父皇无法抵御吗?好歹父皇可是正统的龙人,也是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仅仅是魔物跟魔导师就有办法击败父皇吗? 怀着这般疑问,芜狐疑地望向吉尔。 “的确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但我想父皇应该有办法击退对方吧?况且国内的将士应该也会尽全力的保护父皇吧?” “果然——你还真是天真。” “这……十分抱歉!” 芜下意识地向吉尔低头,诚挚的道著歉。但同时也不明白自己搞错什么需要道歉。 “无妨,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仔细想想,庆典那天可是有来自各国的嘉宾以及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人数绝对不下于十万吧?” “是的。” “那么你认为以父皇的个性,他会心安理得的落荒而逃,只让国内士兵保护所有客人吗?” “不……不会。” “这就对了!父皇定会舍身保护所有客人,然而即便是实力强大的父皇,要一边保护数十万的客人,又要应付大量的劲敌——这样的情况对于父皇而言绝对不乐观。” “恩……。” 的确,这样的处境光是用听的就觉得不对劲。 真不愧是兄长,眼光总是如此的细腻。 第30章 象征 第30章 象征 “那么!兄长,您打算怎么做?” “喔?看来你也有些紧张了呢。” “那是自然,这可是危及王国与父皇的性命,身为二王子的我岂能坐视不管?” 芜嘴上这么说,其实他的心中根本不在乎艾恩克的安全,满脑子只有父皇的安危。 没错,艾恩克走向如何的结局,自己根本毫不在意。自己只希望父皇能够平安无事,这样就很足够了。 不过倘若敌人真的来袭,自己真的有办法抵御吗?连半点魔法都不会,又要如何与敌人抗衡。 就在芜即将被紧张情绪支配的瞬间,一瞬的理智与逻辑又扣住了芜的脑袋—— 很显然的,芜找出这个重大危机的盲点。 ——为何对方会贸然进攻史塔芬平原上最强的艾恩克王国。 的确,现在这个时段各国的重要人物都将在艾恩克王国内齐聚一堂,倘若在此刻发动大突袭,确实能达到不错的收获。 但相对的,在付诸行动的背后却有着巨大的风险与模糊的意义。 首先,艾恩克王国的军力在平原上列居第一,肆意讨伐艾恩克简直是以卵击石。 更别说纪念日之时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军队——各国军力各个都是精辟凶悍,若是与艾恩克联手抵御,其战力肯定无人能挡。 再者,偷袭艾恩克王国能够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利益?争夺最强之国的名号?抑或是暗杀父皇? 不过既然要暗杀父皇,那也不需要携带数千只的魔物跟数百人的魔导师啊?这么声势浩大是要如何暗中击杀? 这么说起来,敌人的数量确实惊人,但就这么点数量就要贸然进攻艾恩克与各国士兵,似乎也不太合理。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对方的意图完全没有半点思路,甚至连自己都未有一点头绪。 无数的疑惑塞满了芜的脑子,最终不喜爱思考的芜也放弃源源不绝的疑惑,打算先问问吉尔的计画。 “那么兄长打算如何抵御敌人?” 芜的问题让吉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立即靠近芜的身旁,刻意放低音量的细说。 “很简单,我派出的手下早已追踪到敌人的位置与计画,你只要照着我的计画走,指挥好我给你的兵力,这样一来既不用你下场战斗,也可以顺利击退敌人。” “可是王兄,既然已经追踪到了敌人的位置,为何不向父皇禀报,还要向什么都不会的我说呢?” “这你就不懂了!” 吉尔的神情变得神秘兮兮,洁白的牙齿因为扬起的嘴角而露出,双眼也瞇成一条线。 “就算你再怎么笨,你也清楚你刚刚的行为对父皇的声誉有极大的损害吧?” “声誉?” “一但被父皇知晓这件事情,父皇定会临时取消纪念日的进行,同时为了防止各国的不安,进而刻意隐瞒此事。用你呆滞的脑袋想一想,无缘无故就取消如此盛大的宴会,各国君主会对父皇抱持怎样的看法?” “恩……的确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是吧?而我呢——特别将这个重大的情报告诉你,让你完成这个任务,顺便作为对刚刚你的无礼之举做出的赔罪,除此之外也能让你的声名大噪,岂不美哉?” “赔罪……吗?” “没错。” 芜有些迟疑,也有些茫然。 老实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声誉问题,别人要怎么看待自己那都无所谓。 但要是能向父皇赔罪的话,自己当然是赴汤蹈火。 回想起今晚亲眼见到的父皇,那曾经英俊潇洒的脸上也不免遗留着岁月的痕迹,也许正有几条皱纹就是因自己而起。 与此相比,自己的付出实在不算什么。 虽然自己不喜爱任何政事,但父亲仍旧尊重著自己的执念,不干涉且强迫我的意志。 如此爱护自己的父亲,今晚却因自己的丑态让父皇在各国间丢了面子——这不是为了艾恩克王国,也不是为自己,而是单纯的对父亲的答谢与赔罪吧。 而兄长虽然看似讨厌自己,实际上却也非常在乎自己与父皇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 我想兄长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错,虽然有些奇怪,但自己还是很相信兄长的好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吧! “禀报兄长,既然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危机的阶段,身为二王子的我便听从王兄的指示。为了父皇,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击退敌人。” 芜坚定的向吉尔宣誓,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吉尔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语气也轻快不少。 “很好很好!那我也跟你说说详细的计画吧。” “悉听尊便。” “在庆典开始的前一天,敌人会先在西边的‘酒虎山’驻扎,虽然还未进入艾恩克的国境内,但是魔兽移动速度十分快,加上对方的阵型主要以骑兵为主的冲锋阵行,因此估计不到五个小时便会抵达目的地。” “酒虎山?我记得那里好像是……?” “没错,就是饕餮被封印的地方。” 芜心生一惊,在吉尔的解释后恍然大悟。 即便是不喜爱史事的芜,也对这个不祥之地抱有不好的印象。 “酒虎山”被人们称为受到诅咒的禁地,那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在山外方圆一百尺皆是寸草不生的荒凉野景,似乎还有浓烈的浓雾与几块魔物的骸骨散落一地。 据说这些骇人的景象是在饕餮遭到封印后才有的,原因则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为了封印饕餮而吸收周围自然的元素,借此压制住饕餮的灵魂。 也有人说是因为封印饕餮的术式有些漏洞,以至于饕餮那股邪恶的力量窜流到附近的土地,诅咒著附近的万物。 不管何言为真,能够确定的事实只有一点——那里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出入的“禁地”。 而敌人不巧就在如此危险的禁地扎营,究竟想做些什么? 能够联想的只有一个—— 思想逐渐悲观的芜害怕的咽下口水,不安的望着面色凝重的吉尔。 “为什么会在那种危险的地方?难道敌人是想要解开封印吗?” 没错,照这样看来,倘若敌人控制了饕餮的力量,的确就有办法击退艾恩克与各国的兵力。 不,别说控制了,要毁灭史塔芬平原都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幸吉尔很快就否决了芜的猜测。 “你是笨蛋吗?饕餮可是差点毁了世界的神兽,我想对方没有像你一样,蠢到把如此危险之物流放在外。” “呃——那难道会是单纯的驻扎吗?” “虽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为此,我正打算调查这件事情的来由。而负责调查的人就是不会任何魔法的你了。” “我?调查吗?” “不错!我要你率领着百名士兵前去‘酒虎山’探查——届时我会朝你那方向放出飞鹰,那便是出动的指示。鹰击长空之时,你只需率领士兵们深入山洞内进行调查,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那如果发生突发情况,我应该如何应对?” “你放心吧,这点我考虑在计画之中。在放走飞鹰的同时我便会率领军队赶到酒虎山内进行支援,而身为先锋的你倘若真的遇到敌人,其实也只需要撑到后援到就可以了。” “是……是吗。” 看得出来,芜仍然有些害怕。 不过仔细想想,兄长吉尔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强,自己也只需要小心翼翼的探查,只要悄悄的调查,也许就不会引起争斗吧。 没错,等到兄长到就行了吧? 芜微微点头,原先被恐惧布满双眼燃起了希望。 是的,他将对于父皇的赎罪之意全放在这次的任务,芜并不求任何的奖赏,也不在乎什么名誉。 但愿父皇能因此原谅今晚的过错。 “芜知道了,请王兄放心,我定会认真完成这次的任务。” 吉尔满意的微微一笑,将右手放在芜的肩上,豪爽地说道: “这才是身为艾恩克王子的态度!我开始慢慢对你改观了,芜。” “谢谢王兄的夸奖!” “对了!为了提升士气,我请皇宫大厨做一顿好吃的,我们就一同用餐吧!” 见吉尔的盛情邀约,芜虽然很想答应,但想到今晚与父皇的约定,便将答应之词吞回肚里。 “十分抱歉,今晚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待任务完成再与王兄一齐享用佳肴与美酒。” “好!你快去吧,我很期待你那天的表现。” 芜表示礼貌的鞠躬道别,接着转过身走上冗长的阶梯,并不时的回头向吉尔挥手道别,而吉尔也是面带笑容地挥手回应。 随着芜身影的消失,吉尔身旁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女性声音,正向吉尔报备着。 “禀报少爷,小的已依照您的指示,向牢狱长沟通完毕。” 又是与在平原时同样的女声,而大厅内仍不见女性的身影。 “辛苦了,那就退下吧,瞬。” “是!” 在吉尔的一声令下,声音便灰飞湮灭,看似不变的场景,吉尔脚下的影子如同被抽出一样,几秒的抖动后就恢复正常。 望着空无一人的阶梯,吉尔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像是在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一样,又或者是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到紧张。 嘴角仿佛受到电击般抽动着,身上不止的冷汗及颤抖的双脚,吉尔的精神状态近乎错乱。 《西元1927年7月11日,晚上7点42分,天空花园》 不知道过了多久的时间,原先清爽的微风似乎变得更加冷冽。 除此之外,周围似乎变得更加吵杂了。虽然有一小部分是出自于自己的鼾声。 安稳的紧闭着双眼,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精神变得更加饱满。 不过慵懒的睡意仍然不打算苏醒——从一早就沉沉睡去的芜就这么继续睡着。 计画著只休息一小时的芜暗自在心中计算著剩余的时间,胸有成竹的继续熟睡着。 按照意识内的生理时钟推测,估计只过了十分钟—— 不过事实并不然。 正当芜准备翻过身换个姿势熟睡时,一阵厚实的叫唤声正在打扰芜的美梦。 “芜——芜!你要睡多久?还不赶快起来!” 仍在梦境中游离的芜当下没辨认出声音来源,下意识的无视了这阵叫唤声。 然而对方完全不死心,甚至以更加严厉的语气叫唤著赖床的芜。 “芜——!你在睡下去就要着凉了!你还不快起来?” 这次的叫唤声变得更加凝重,除此之外还能听到周围零散的讥笑声。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自己身旁有很多人? 恩——姑且睁开眼睛看一下吧。 猖狂的鼾声在不断的三催四请下逐渐平息,芜终于缓缓睁开他的双眼。 也是在那么刹那间——在睡眼惺忪的眼皮睁开之际,眼前的一幕使芜顿时绷紧神经,吓得背脊发凉。 本该是晨间的暖阳,眨眼间却变成皎洁的月光。王城外的市集弥漫着只有夜晚才会点起的灯火,温柔的火光触碰著刚接触空气的瞳孔,花园里更是点起一盏又一展的烛光。 很显然的,自己睡去的时间早已超过一小时,而且还是近乎半天的时间。 除此之外,在芜的面前正站着一名人高马大的中年人,有些苍老的双眼正瞪视着惊醒的芜。 而这名男子正是芜惊吓的最主要原因。 那是一名身材魁武的中年男子,精悍的身高超过两米,宽厚的双肩与挺起的胸膛展现雄伟的气概,更是散发著狂战士的气息。 背后披有金边黑底的长披风,穿着以笨重的黑曜石制成的纯黑战甲,外观既鲜亮却黯淡,搭配上腰间旁的鲜红腰带与斜挂在胸口前的鲜红布带,浑身呈现出红黑相间的鲜明对比。 深邃的五官上有掩盖双唇的深棕落腮胡,那宛如黑洞的黑瞳充满坚定,往后梳的深棕长发披散在肩上,额头上刻着一条长著双翅飞龙的黑色印记——那印记正是继承龙血之人的象征。 不苟言笑的面容展现出霸者的绝对威严与气场。虽然有一部分的情绪是源自于芜的赖床而生气。 当然,生气的理由也很简单—— “迪森特艾恩克”——正是这名中年男子的全名。 他是现任艾恩克王国的君主,同时也是“吉尔”与“芜”的父亲。 迪森特是一位慈眉善目的君王,向往废除封建制度,提倡许多德政……其中就有一半是为了平民的利益而推行。 与此同时,迪森特也致力于人类与亚种的和平相处,为此拟定出不少相关事宜,促进不同种族之间的情谊。 毫无疑问,几乎所有生活在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们,甚至是来自于外地的亚种们都喜爱着这位君王,可谓受人景仰的领导人。 然而,总会存在着反对的“对立派”,暗中对抗著迪森特的政策。 这些对立派不外乎都是权益受到影响的贵族们。 为了促进普罗大众的经济与生活水准,迪森特先后砍除不少给予贵族的补助款,甚至拔除部分不必要的资金捐助。 再加上这些心高气傲的贵族们本来就看不起外地来的亚种,一致的认为牠们就是魔物的近亲血脉,为此感到非常排斥。 当然,迪森特的理念彻底的激怒了这些啃食著王室血肉的腐烂贵族们。但他们却也拿迪森特没办法。 先不论迪森特身边有着“五大家族”与“九大席次”的支撑,此外还有人称艾恩克第一智臣的“街明朗克”与禁卫军队长的“格罗萨尔”的保护—— 基本上若是引起叛变或抗议等叛国举止形同于自寻死路。 当然,即便没有这些外在因素存在,迪森特本身的实力也不是一般人能够触及的—— 要说为什么,这得先从迪森特的“种族”开始说起。 是的,“现在”的迪森特并不是人类,而是另一个稀有的身分—— “龙使”。 “龙使”又被称作“龙人”——顾名思义正是“半龙半人”的混血种族,直白的说,龙使并不是纯正的龙族,亦也不是纯正的人类。 作为半龙半人的迪森特不仅能够施展龙族的能力与魔法,甚至也能透过特定魔法,将原有的人类之躯化作完全的“龙族”,其实力早已超越大部分的魔导师。 论及“龙使”的实力约莫只有纯正龙族的一半甚至更低。但与纯正的人类相比,却高出好几个层次。 龙族的实力几乎是人类无法抵达的至高境界。 而在现今的魔法世界里,为人所熟知的“龙使”也就那么一个——那人就是迪森特。 这份独特的身分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血统,而是后天继承的血脉,也是受到“龙教国”之主——“圣域龙王”的加持后,才转生成为“龙使”。 对于迪森特而言,这个贵重的身分不仅是认可,更是象征着人类与龙族之间信任。 难以想像曾经的龙族与人类是水火不容的对立关系,在体会过战争的苦痛之后,迪森特更加珍惜得来不易的和平。 为此,运用着这股非人的力量,不仅是守护万物安乐的盾牌,更是击退不祥之神的利器。 第31章 人生的启发 第31章 人生的启发 不过身为“龙使”的迪森特仍然会有无法击败的敌人,而且是毫无办法。 并不是什么多强大的敌人,而且每天都会在王宫内遇见。 不,若是以“龙使”的身分就太过广义了。 准确来说,作为“父亲”的迪森特似乎对眼前这个赖床的芜束手无策。 而眼前的这名敌人现在正被自己的出现而惊醒,似乎还有些手足无措。 “父……父皇!?” “你还不赶快起来?在场的贵宾们都是来自各国的使节,你这般颓废样无疑有损艾恩克的国威!” “使节!?” 不可思议的惊呼声从芜的口中发出,同时将惊讶的眼神望向四周—— 正如迪森特所言,自己的身旁正围绕着穿着时尚,穿戴珍贵饰品的名流,正也是早上齐聚在主大厅的那群名流们。 这也是芜从未知道的一件特例——“天空花园是被作为重大聚会的优先使用场所”。 不巧的,今天晚上正好有一场十分重要的宴席。 这些人正站在天空花园里,无不带着浓烈的讥讽意味互相交头接耳,面露鄙夷的讥笑压低声量的嘲笑着自己的落魄模样—— 不,不仅只有自己,连父皇都无可避免的遭到其他名流的嘲笑。 尽管笑声并不明显,但芜却能够深刻感受到周围正流淌著不对劲的氛围。 ——太糟糕了!自己也就算了,没想到会因为自己的邋遢害得父皇面子扫地。 “这是……怎么这么多人?” “你这才知道吗?知道的话就给我站起来向各国贵宾问好!!!” “是……是——!” 突如其来的怒吼声来得又快又响亮,着实吓坏了犯错的芜。 但这阵吼声实在太过于宏亮且威震,受到惊吓的人可不只有芜——就连周围还在嘲笑着芜的名流们也不禁受到些许惊吓。 也因为震慑的喝斥声,嘲讽的声浪似乎开始平息,转而代之的是面面相觑的尴尬氛围。 也许是为了挫挫这些傲慢名流的无礼——不过既然孩子犯了过错,身为家长的迪森特本应该就要以凶悍的威严展现教育的重要性。 即便是在许多外人的情况下,父亲的教育仍然不能松懈。 强忍着发抖的双腿,芜克制着急促的呼吸,相当努力的从躺椅上站在地面上。 接着便是九十度弯腰,诚挚地向在场所有名流道歉。 “十分抱歉!身为王子的我,竟然没能注意必要的形象与礼节,还请各位节使们见谅。” “不……不会,请王子大人快快起身!” “是啊是啊——!没事的,我们只不过是附属国的大臣,您想做什么我们是没有权力干涉的!” “这可没什么,既然您有受到艾恩克帝王的谆谆教诲,身为外人的我们自然就没什么话好说的。” 各种慌张的回应完全有失刚刚的嘲讽语气,似乎还对于迪森特刚刚的震怒心有余悸。 也莫名其妙,这些名流也开始有些对芜感到敬畏。 不过说穿了——全是因为迪森特那一身威刚猛烈的气场,下意识的震慑住这些傲慢无礼之人。 “恩——既然各位大臣愿意原谅你,那你就平身吧!” “是的,谢谢父皇!” 即便得到了原谅,芜的口气仍然在颤抖著。抱持着畏惧父皇的心情,芜缓缓抬起胸膛,重新将祈求原谅的眼神放在迪森特的身上。 “芜啊!你可知道三天后是什么日子吗?” 三天后——?不就跟平常一样吗?还能有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是父皇的生日吗?还是兄长的生日? 不对啊!父皇的生日是三月八日,而兄长的生日则是九月二十一日,这两个日期可是与今日相去甚远。 那会是什么? 眉头深锁的芜迟迟说不出答案,而迟迟听不到答案的迪森特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今晚是为了先行庆祝三天后的‘史塔芬和平日’所举办的纪念晚会,难道我没有让部下向你传达这件事情吗?” “史塔芬和平日?” 迪森特面孔严肃,语气也略带责备的质问著一无所知的芜。 所谓的“史塔芬和平日”便是为了纪念十二年前那些被饕餮吞噬的勇士们所举办的全国性宴会,也算是盛大的追悼会。 照理来说,像这种每年都会举办的重大盛会,对于一国的王子而言应该是再清楚不过了,为何芜会不知道呢? 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芜总是刚好挑在和平纪念日时偷溜出去。面对繁华的盛会,芜总以为只是某些小活动正在举行,所以没太过注意。 那身为二王子的芜不需要参与任何活动吗? ——其实不需要。 作为主办国——每年艾恩克王国必定会有两位代表人出席纪念日期间的各种活动。 而迪森特身为一国之主,必然要以代表艾恩克君王的身分出席活动。而另外一位代表人则是辈分次于迪森特的吉尔。 至于辈分小于吉尔的芜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成为艾恩克王国的代表人,毕竟每个国家只需要两位代表人。 因为历年来的宴会并不需要芜的参与,为此从来没有相关人士告诉芜这个重大的纪念日。 也就难怪芜对此浑然不知。 “这个……我……” 一时半解间,芜吓得有些哑口无言,向来聪明的脑筋如今也完全罢工。 芜已经百口莫辩。 慌张的双手不断搓揉着,也都搓出手汗了。 迪森特的脸色虽然本就是严肃凝重,不过在这种尴尬的时刻,看起来似乎更加愤怒。原本有些憔悴的面孔变得更加明显。 “什么都不用说了,你先回房去。等宴会结束后,我有些事情要跟你说。” “是……是的。” 完蛋了!居然说有事情要私下与我说,看来今晚不免要被挨骂了……。 迪森特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留下惊恐的芜。 就算是平时喜爱讨价还价的芜,现在也没有权力驳斥了。 在众目睽睽之下,芜默默地挪动着软弱的双腿,拖着狼狈的背影走离花园。 父皇向来注重各国与艾恩克之间的往来,若是因为自己的丑态,导致父皇在交谈上失利,自己岂不是灭国的元凶之一? 心中逐渐悲观的芜身形晃悠地走进大厅,惊慌与落寞交杂在眼神中,导致芜没什么注意眼前的路,甚至差点失足跌倒。 该说是头晕目眩或是心惊胆战——浑身都是不舒服的感觉,甚至还有点想吐。 老实说,自己并不在乎被父皇责骂——但是父皇的一世英明将会因为自己的关系而颜面尽失,自己又应当如何向父皇赔罪? 苦恼的芜这下子紧张的头都发晕了,全身更是冷汗直流。 芜的心中确切的感受到束手无策所带来的无力感,向来安逸的他就在此时此刻感受到真正的烦忧,以及五味杂陈的思绪。 落寞的心情更让芜许下一生中最诚恳的愿望—— 只要能够向父皇赔罪,不管要做出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陡然间,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数落,语气十分尖酸刻薄。 “看你似乎午觉睡得很开心,连路都走不好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尖锐的笑声刺激著芜的耳膜,芜当即听出这阵嘲笑声的来源—— 那是自己的兄长——吉尔。他正倚靠在阶梯口,双手抱着胸,因鄙笑而撑起的脸颊堆起不少皱纹,雀斑也挤在一块。 从他的架势来看,似乎已经站在这里等著自己一段时间了。 “是兄长啊?近来可好?” 芜并没有生气,只是语气和蔼的回应着。 不过吉尔完全没打算与芜闲聊,却不断往芜心中的痛处攻击著。 “真没用啊——!除了给父皇徒增压力外,你还会做什么?” 此话让芜下意识的瞪大双眼,源源不绝的懊悔再次排山倒海而来,卑微的自己即将被这股浪潮淹没。 即便如此,十分理性的芜仍然没有大发雷霆。 是的,自己并没有资格回嘴。王兄可是比自己努力好几百倍,也是父皇的接班人,相较于整天游手好闲的我而言,兄长的确有资格这样骂我。 虽然不堪入耳,但兄长其实是对自己好,恳切的为自己着想——没错!就算听不进去,还是得逼迫自己静静的听着。 “啊哈哈哈哈——!诚如兄长所言,我的确相当不成材,与您相比实在是天差地远。” 很明显的,芜的口气里多了些不安,神色也不太自然。 “都被责骂了还有心情笑出来?只怕你脑袋是坏了吧,又或者你并没有将父亲放在眼里。” “不不不不不!我哪敢这么做,若是兄长您不喜欢看到我的笑容,我可以为了您改变我自己的表情!” “不喜欢你的笑容?是吗是吗——也许是吧。不过真亏你是个聪明人,对于人际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怎么敏锐。” “人际关际?恕我愚昧,我有些不理解兄长的这句话。” “听不懂啊?果然是平民贱种生出来的无用儿子,整天只知道睡觉玩乐,除了翘课跟收集一堆垃圾之外,也不知道能干些什么。” 当吉尔脱口而出的瞬间,芜的笑容似乎有些微的变化——那是强忍着心中愤怒的强颜欢笑。 是的,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即便眼前的这位是自己敬重的兄长,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亲自堵住那张臭嘴。 一切愤怒的缘由来自于吉尔所说的平民贱种——也就是芜的亲生母亲。 芜的母亲正是平民出生,本来母子俩艰辛的生活在贫民窟的最深处,却在两人穷困潦倒之时遇见了一生中的贵人——迪森特。 不知道是出自于怎样的理由,迪森特随即将芜与芜的母亲两人带回皇宫,并让她成为自己的侧室,也赋予了芜“二王子”的身分。 然而在自己一岁时母亲便死于饕餮之手,那时的芜还未有任何的记忆。 纵使如此,即便对于母亲没有太多的印象,但那徬徨朦胧的温暖却依附在芜的心中,成为无法触及的爱。 这是只有孤独了整整十四年的芜才能感受的真实母爱。 而吉尔的这句嘲讽如今却狠狠的扎进芜的心头,攻击著那块不具名的爱。 这么多年以来,芜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二王子,但受到的待遇却相差甚远——不堪入耳的嘲讽只是基本,甚至连自己的行动或是时间都遭到限制。 然而这些不公芜都忍下来了,过了整整十五年也从未抱怨过。 但至今最让自己生气的,就是那些妄图污辱已过世的母亲的人。 尽管满腔的怒火快要延烧整个思绪,但看在自己如此尊重王兄的情份上,芜硬是将怒气吞了下去。 大力吸著发酸的鼻头,不受控制的眼泪快要胀满自己的双眼。芜深吸一口气将冷冽的空气填入胸腔中,借此冷却快要爆炸的理智。 “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王兄,责骂的力道总是如此强大却又犀利。” “喔——?嘴上说我的责骂力道强大又犀利,实际上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流出,看来不是你在说谎就是你擅长隐藏情绪呢。” “怎么会呢!我可是确实的将兄长的谏言深刻的烙印在内心中,永不忘记!” “那么你说说,你会因此而得到人生上的启发?抑或是对我产生憎恨之情?” “那当然是人生的启发!” 芜毫不犹豫的回复著。 然而这道回复却无意间暴露了芜的习惯。 不仅只有芜本人,就连吉尔都没注意到——芜的两颗眼珠不禁意的转动一圈,像极了今早对护卫编造理由时的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 吉尔有些不领情的大笑着。同时他开始重新调整站姿,眼神突然专注的注视著芜。 也许是站姿端正导致吉尔身边的气场突然转换,芜瞬间也感受到些微的压力与不具名的害怕。 渐渐的,吉尔也收回笑容,转而挂上凝肃的神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三天后即将在艾恩克王国举办的重大节日吧?” “喔!您是指‘史塔芬和平纪念日’吗?” “恩?你竟然知道,真有些意外。” “啊哈哈哈——!您在开什么玩笑呢?我可是艾恩克的二王子,如此重要的大事怎能不知道呢。” 这是一次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总不能暴露自己刚刚才知道的荒唐事吧。 “其实,我从外头的线报中听说似乎有其他国家的人会从中捣乱。” “什么!?王兄的意思是?” 吉尔垮著脸,凝重的完全没有回应芜的问题。这番话可让芜吓得不轻,有些愣住。 “可……可是!以父皇的实力,我想这些小贼都不是问题吧?” “难道你真的认为是这样?” “恕……恕我愚昧,弟弟不知。” “既然不清楚我就娓娓道来吧——据线报指出,对方身边拥有数千只的高阶魔兽,更别说还有数百位高阶魔导师,正如你说的,以父皇的实力,这些敌人根本不是问题。” “高阶魔兽跟高阶魔导师……吗?” 芜有些不解的重复著吉尔的话。 毕竟对一个不爱好学习的芜来说,这些似乎有些超出他的知识之外。 “高阶”究竟是怎样的强度?就字面推测应该算危险吧? 不过撇除强度的问题,数千只的确是个惊人的数量,城内的护卫恐怕都没有这么多吧。 但即便如此,难道父皇无法抵御吗?好歹父皇可是正统的龙人,也是曾经击退饕餮的英雄,仅仅是魔物跟魔导师就有办法击败父皇吗? 怀着这般疑问,芜狐疑地望向吉尔。 “的确是非常棘手的问题,但我想父皇应该有办法击退对方吧?况且国内的将士应该也会尽全力的保护父皇吧?” “果然——你还真是天真。” “这……十分抱歉!” 芜下意识地向吉尔低头,诚挚的道著歉。但同时也不明白自己搞错什么需要道歉。 “无妨,我就告诉你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仔细想想,庆典那天可是有来自各国的嘉宾以及艾恩克王国的民众,人数绝对不下于十万吧?” “是的。” “那么你认为以父皇的个性,他会心安理得的落荒而逃,只让国内士兵保护所有客人吗?” “不……不会。” “这就对了!父皇定会舍身保护所有客人,然而即便是实力强大的父皇,要一边保护数十万的客人,又要应付大量的劲敌——这样的情况对于父皇而言绝对不乐观。” “恩……。” 的确,这样的处境光是用听的就觉得不对劲。 真不愧是兄长,眼光总是如此的细腻。 “那么!兄长,您打算怎么做?” “喔?看来你也有些紧张了呢。” “那是自然,这可是危及王国与父皇的性命,身为二王子的我岂能坐视不管?” 芜嘴上这么说,其实他的心中根本不在乎艾恩克的安全,满脑子只有父皇的安危。 没错,艾恩克走向如何的结局,自己根本毫不在意。自己只希望父皇能够平安无事,这样就很足够了。 不过倘若敌人真的来袭,自己真的有办法抵御吗?连半点魔法都不会,又要如何与敌人抗衡。 第32章 反差萌 第32章 反差萌 就在芜即将被紧张情绪支配的瞬间,一瞬的理智与逻辑又扣住了芜的脑袋—— 很显然的,芜找出这个重大危机的盲点。 ——为何对方会贸然进攻史塔芬平原上最强的艾恩克王国。 的确,现在这个时段各国的重要人物都将在艾恩克王国内齐聚一堂,倘若在此刻发动大突袭,确实能达到不错的收获。 但相对的,在付诸行动的背后却有着巨大的风险与模糊的意义。 首先,艾恩克王国的军力在平原上列居第一,肆意讨伐艾恩克简直是以卵击石。 更别说纪念日之时还有来自其他国家的军队——各国军力各个都是精辟凶悍,若是与艾恩克联手抵御,其战力肯定无人能挡。 再者,偷袭艾恩克王国能够给对方带来怎样的利益?争夺最强之国的名号?抑或是暗杀父皇? 不过既然要暗杀父皇,那也不需要携带数千只的魔物跟数百人的魔导师啊?这么声势浩大是要如何暗中击杀? 这么说起来,敌人的数量确实惊人,但就这么点数量就要贸然进攻艾恩克与各国士兵,似乎也不太合理。 太奇怪了,实在太奇怪了!对方的意图完全没有半点思路,甚至连自己都未有一点头绪。 无数的疑惑塞满了芜的脑子,最终不喜爱思考的芜也放弃源源不绝的疑惑,打算先问问吉尔的计画。 “那么兄长打算如何抵御敌人?” 芜的问题让吉尔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他立即靠近芜的身旁,刻意放低音量的细说。 “很简单,我派出的手下早已追踪到敌人的位置与计画,你只要照着我的计画走,指挥好我给你的兵力,这样一来既不用你下场战斗,也可以顺利击退敌人。” “可是王兄,既然已经追踪到了敌人的位置,为何不向父皇禀报,还要向什么都不会的我说呢?” “这你就不懂了!” 吉尔的神情变得神秘兮兮,洁白的牙齿因为扬起的嘴角而露出,双眼也瞇成一条线。 “就算你再怎么笨,你也清楚你刚刚的行为对父皇的声誉有极大的损害吧?” “声誉?” “一但被父皇知晓这件事情,父皇定会临时取消纪念日的进行,同时为了防止各国的不安,进而刻意隐瞒此事。用你呆滞的脑袋想一想,无缘无故就取消如此盛大的宴会,各国君主会对父皇抱持怎样的看法?” “恩……的确是非常不好的行为。” “是吧?而我呢——特别将这个重大的情报告诉你,让你完成这个任务,顺便作为对刚刚你的无礼之举做出的赔罪,除此之外也能让你的声名大噪,岂不美哉?” “赔罪……吗?” “没错。” 芜有些迟疑,也有些茫然。 老实说,自己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声誉问题,别人要怎么看待自己那都无所谓。 但要是能向父皇赔罪的话,自己当然是赴汤蹈火。 回想起今晚亲眼见到的父皇,那曾经英俊潇洒的脸上也不免遗留着岁月的痕迹,也许正有几条皱纹就是因自己而起。 与此相比,自己的付出实在不算什么。 虽然自己不喜爱任何政事,但父亲仍旧尊重著自己的执念,不干涉且强迫我的意志。 如此爱护自己的父亲,今晚却因自己的丑态让父皇在各国间丢了面子——这不是为了艾恩克王国,也不是为自己,而是单纯的对父亲的答谢与赔罪吧。 而兄长虽然看似讨厌自己,实际上却也非常在乎自己与父皇的关系,可谓用心良苦。 我想兄长的情报应该不会出错,虽然有些奇怪,但自己还是很相信兄长的好意。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干吧! “禀报兄长,既然事态已然发展到如此危机的阶段,身为二王子的我便听从王兄的指示。为了父皇,我必定会全力以赴击退敌人。” 芜坚定的向吉尔宣誓,语气也变得十分严肃。 吉尔一听不禁喜上眉梢,语气也轻快不少。 “很好很好!那我也跟你说说详细的计画吧。” “悉听尊便。” “在庆典开始的前一天,敌人会先在西边的‘酒虎山’驻扎,虽然还未进入艾恩克的国境内,但是魔兽移动速度十分快,加上对方的阵型主要以骑兵为主的冲锋阵行,因此估计不到五个小时便会抵达目的地。” “酒虎山?我记得那里好像是……?” “没错,就是饕餮被封印的地方。” 芜心生一惊,在吉尔的解释后恍然大悟。 即便是不喜爱史事的芜,也对这个不祥之地抱有不好的印象。 “酒虎山”被人们称为受到诅咒的禁地,那是一座不高的小山,在山外方圆一百尺皆是寸草不生的荒凉野景,似乎还有浓烈的浓雾与几块魔物的骸骨散落一地。 据说这些骇人的景象是在饕餮遭到封印后才有的,原因则是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为了封印饕餮而吸收周围自然的元素,借此压制住饕餮的灵魂。 也有人说是因为封印饕餮的术式有些漏洞,以至于饕餮那股邪恶的力量窜流到附近的土地,诅咒著附近的万物。 不管何言为真,能够确定的事实只有一点——那里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出入的“禁地”。 而敌人不巧就在如此危险的禁地扎营,究竟想做些什么? 能够联想的只有一个—— 思想逐渐悲观的芜害怕的咽下口水,不安的望着面色凝重的吉尔。 “为什么会在那种危险的地方?难道敌人是想要解开封印吗?” 没错,照这样看来,倘若敌人控制了饕餮的力量,的确就有办法击退艾恩克与各国的兵力。 不,别说控制了,要毁灭史塔芬平原都只是早晚的事情。 所幸吉尔很快就否决了芜的猜测。 “你是笨蛋吗?饕餮可是差点毁了世界的神兽,我想对方没有像你一样,蠢到把如此危险之物流放在外。” “呃——那难道会是单纯的驻扎吗?” “虽然我本来也是这么想,但我总觉得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为此,我正打算调查这件事情的来由。而负责调查的人就是不会任何魔法的你了。” “我?调查吗?” “不错!我要你率领着百名士兵前去‘酒虎山’探查——届时我会朝你那方向放出飞鹰,那便是出动的指示。鹰击长空之时,你只需率领士兵们深入山洞内进行调查,这样你的任务就完成了。” “那……那如果发生突发情况,我应该如何应对?” “你放心吧,这点我考虑在计画之中。在放走飞鹰的同时我便会率领军队赶到酒虎山内进行支援,而身为先锋的你倘若真的遇到敌人,其实也只需要撑到后援到就可以了。” “是……是吗。” 看得出来,芜仍然有些害怕。 不过仔细想想,兄长吉尔的实力可是有目共睹的强,自己也只需要小心翼翼的探查,只要悄悄的调查,也许就不会引起争斗吧。 没错,等到兄长到就行了吧? 芜微微点头,原先被恐惧布满双眼燃起了希望。 是的,他将对于父皇的赎罪之意全放在这次的任务,芜并不求任何的奖赏,也不在乎什么名誉。 但愿父皇能因此原谅今晚的过错。 “芜知道了,请王兄放心,我定会认真完成这次的任务。” 吉尔满意的微微一笑,将右手放在芜的肩上,豪爽地说道: “这才是身为艾恩克王子的态度!我开始慢慢对你改观了,芜。” “谢谢王兄的夸奖!” “对了!为了提升士气,我请皇宫大厨做一顿好吃的,我们就一同用餐吧!” 见吉尔的盛情邀约,芜虽然很想答应,但想到今晚与父皇的约定,便将答应之词吞回肚里。 “十分抱歉,今晚我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待任务完成再与王兄一齐享用佳肴与美酒。” “好!你快去吧,我很期待你那天的表现。” 芜表示礼貌的鞠躬道别,接着转过身走上冗长的阶梯,并不时的回头向吉尔挥手道别,而吉尔也是面带笑容地挥手回应。 随着芜身影的消失,吉尔身旁突然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女性声音,正向吉尔报备着。 “禀报少爷,小的已依照您的指示,向牢狱长沟通完毕。” 又是与在平原时同样的女声,而大厅内仍不见女性的身影。 “辛苦了,那就退下吧,瞬。” “是!” 在吉尔的一声令下,声音便灰飞湮灭,看似不变的场景,吉尔脚下的影子如同被抽出一样,几秒的抖动后就恢复正常。 望着空无一人的阶梯,吉尔的神情似乎有些异样—— 像是在按耐住心中的兴奋一样,又或者是对接下来的发展感到紧张。 嘴角仿佛受到电击般抽动着,身上不止的冷汗及颤抖的双脚,吉尔的精神状态近乎错乱。 《西元1927眠7月11日,晚上8点11分,芜的房间》 心意已决,任务已然接下——即便如此,事情发展的方向与速度实在太歪曲,芜感到非常的紧张。 才刚走回自己的房间,芜备感不安的爬上大床并钻进冰凉的被窝中,以厚重的棉被筑起一座小洞穴,包覆著浑身冷汗的身躯。 现在的自己既兴奋又害怕。 兴奋之意源自于幻想着自己能够因此而将功赎罪,能够替父皇献上自己微薄之力,这种事情可是从未想过。 那为何会感到害怕呢?其实芜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害怕著死亡,也许是即将接触禁忌之地,也许单纯的自己将会看到血腥的一幕,也许是因为任务的重大性—— 无论如何,接下来的任务肯定会彻底改变自己的人生。 没错,心中隐约有着这样的预感。 将头探出被窝之外,望着从小看到大的天花板——这会是最后一次看到这片天花板吗? 细白的嫩手抚摸著柔软的床垫——这会是最后一次躺在这张床上吗? 明明还没有投身于战场,现在却如坐针毡,这就是那些英勇战士的感受吗? 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有种自己好像长大的感觉—— 才怪! “哼。” 不以为然的闷笑声从芜的鼻息中发出。 脱离有些暖意的被窝,芜站起身并脱掉身上的衣袍,接着扔向床上。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尽早就寝吧。” 裸著上半身的芜走向高大的衣柜,同时也经过了长镜子。 不禁意的双眼瞥向镜中的自己——刚刚的睡痕依旧清楚的留在脸上,头发也乱得如同一片杂草。 而骨瘦如柴的身体没有半点肌肉,洁白的肌肤上嫩的跟女孩子似的。 这具弱不禁风的身体是要如何跟对方应战呢? “唉—————。” 芜不禁叹了口长气。 不仅今早的作业都没做完,跟格罗萨尔的约定也因为自己的懒散而爽约,仔细想想自己还真是无可救药的孩子。 想当然尔,明天不免会受到街明朗克与格罗萨尔的责骂,但现在的自己似乎也没有心情害怕了。 毕竟两天后将会有更重大的任务要执行。 想到这,突然感到奋发图强的芜用力的拍打着自己那颓废的脸颊,借此打起精神。 响亮的“啪啪”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在宁静的夜晚中更是明显。 紧接着是宏亮的自我喊话—— “为了父皇!这次任务一定要成功!” “任务?什么任务?” 在一阵稚嫩的喊话后便是熟悉的中年男声音,熟悉的仿佛刚刚才听过—— 不对!这的确就是刚刚才听见的!而这道中年男子的声音就是父皇——迪森特! 为了确认这道声音的主人,芜瞪大双眼,不可思议的往后一看—— 在洁白月光的照耀下,细致的皱纹与深棕的长发更加鲜明,锐利的双眼正狐疑地盯着自己。 这人确实是迪森特,而且只与自己保持一步的距离,近得连轻柔温热的鼻息都能感受到。 “啊——!” 这无声无息的出现着实吓坏了毫无防备的芜,顿时吓得芜往后一躺,一屁股坐在地上。 芜不可置信地看向紧锁的大门与窗户,狐疑的脑海里完全想不出父皇进来的方法。 但与其相比,自己更在意父皇是什么时候进来自己房间的? 见芜被自己的现身吓得跌坐在地上,身为父亲的迪森特不免紧张的上前询问状况。 “你还好吧?” “喔!呃——没事,谢谢父皇关心。” 芜尴尬的微笑着,同时也忍受着屁股肉的疼痛,身姿缓慢地站起身。 “父……父皇?请问您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我也才刚刚来,就看到你对着镜子自言自语,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没事,只是觉得脸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吗!脸要记得常洗,不然看起来很邋遢的,可惜了你那清秀的脸庞。” “是……是的,谢谢父皇关心。” 再次尴尬的向父皇的关心表示道谢,与此同时也对父皇的温柔感到讶异。 这并不是因为平时父皇对待自己不佳而感到讶异,主要还是因为都经过了今晚的事情,父皇竟然仍能口气平稳的与自己对话。 不——不只口气平稳,从父皇的气息与脸色来看,他似乎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 话虽如此,自己还是得注意基本的礼节,也许只是父皇不忍责怪我罢了。 但又应该如何与父皇对话呢? 身兼父亲与君主两个身分,父皇似乎更注重“君主”的职位。平时根本不会有与父皇私下对话的机会,更别说了解父皇的谈话风格。 不过身为儿子的自己也从未想过主动了解父皇,又或者说不敢与父皇对话。 总觉得……自己与父皇之间存在着某种隔阂。会是因为母亲的关系吗? 但一切的心结也许会在今晚解开,毕竟现在是与父皇好好对话的大好时机。 趁著月光柔和,夜深人静的夜晚,好好的了解父皇吧。 “对了!父皇,请问今晚的晚宴结束了吗?” “喔!我逃出来了啊。” 迪森特毫不犹豫的回答著。 “啊哈哈哈哈!原来是逃出来了啊,真是辛苦……,等等!父皇您说什么?” “嗯?我说我逃出来了啊。” 父皇一本正经地重复著刚刚的话,芜再次用耳朵接受了这天大的回答。 实在难以想像那一脸正气凛然的脸庞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不耻的行为,连向来偷鸡摸狗的芜都感到起鸡皮疙瘩。 怎么回事?这是父皇的玩笑风格吗?难道这就是皇宫女仆口中所说的“反差萌”吗? 不——!这一点也不萌,反倒感觉非常的不舒服。 而且以父皇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开这么粗劣的玩笑—— 话虽如此,如果刚刚那句是实话,这可比玩笑还要震撼呢。 “怎么了吗?看你愣得说不出话。” “喔!不不不……只是有些惊讶。” “惊讶?喔哈哈哈哈哈哈——!” 这突如其来的豪迈大笑完全打破那一身严肃的姿态,转瞬间的形象变化吓得芜身子一抖,还差点噎到口水。 “怎么了?觉得这般不正经的风格与我的形象截然不同吧?会这样想也不怪你,毕竟就连街明朗克都不知道呢。” “您说……叔叔吗?” “是啊!平时就算我独自待在房间里也相当拘束,更别说在别人面前展现真实的一面。” 第33章 c233 第33章 c233 “父皇的言下之意……,恕孩儿直言,难道您比孩儿想像中的还要‘幼稚’吗?” 在吐出“幼稚”一词之时,芜虽然有一瞬间的罪恶感,但一时也想不出更加委婉与贴切的说词了。 不过迪森特似乎不在乎这些小礼节,反倒高兴的回应着芜的猜测。 “幼稚吗?好怀念啊!好久没有人这样对我说了!” “难道以前有人敢对父皇说出这么无礼的词吗?” “那是当然!我又不是从出生就是艾恩克的帝王。” “说……说得也是呢。” 真的万万没想到父皇竟然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随便,这个性简直跟自己一样…… 不过这不是废话吗,我可是父皇的儿子,个性一样也是正常的吧。 仔细一看父皇那单纯的笑颜,英俊的面貌在细纹的衬托下,反而凸显出岁月的成熟与老练,深邃的眼眸是那么的锐利,声音也是浑厚有力。 但这真的不像是适合开玩笑的脸庞。 仔细想想,自己都这么大了,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父皇的面貌,不禁觉得自己又与父皇的距离更加亲近了。 正在芜看得出神时,迪森特也开始独自逛起房间内的所有摆饰品。 迪森特似乎对橱柜内的收藏品感到很有兴趣,完全不把这些玩具当作一无是处的垃圾。 而那双扫视的眼神是多么的怀念,仿佛父皇曾经看过这些玩具。 当迪森特观赏到一半时,充满兴趣的视线突然停在某个玩具上,开始专注盯着—— 那是用木头与皮 条做的简易弹弓,由于做工技巧不熟练,弹弓上仍然有微微的裂痕与木屑。 这种简易弹弓是不会有任何杀伤力,就连能不能射出石头都是问题了。不过作为角色扮演的道具仍然是煞有其事。 “真怀念啊,这弹弓到现在还有啊!” “嗯?父皇您知道这种弹弓吗?” “你可别小看父皇,我以前可是被市集的商家称为‘小游戏之王’。只要一有新的奖品推出,我一定会拿出百分之两百的实力去拼,所以对这些奖品自然再熟悉不过。” “‘小游戏之王’!?那为何孩儿从未听过市集了人提过此名称?” “因为曾经摆摊的那些老板都年事已高,如今继承家业的都是年轻小伙子们,自然也就不知道我的名号喽。” “原……原来如此。” “不过都过了这么久,这些奖品的做工与样式还是一样没变呢!哈哈哈哈哈哈——!” 芜看着自己父皇那天真的笑容,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哧——” “嗯?怎么了吗,怎么突然笑出来了?” “十分抱歉,只是觉得父皇您跟平常好不一样,逃掉重要的宴会不说,竟然还来孩儿的房间炫耀着您以前的事蹟。” “哈哈哈!别看我这样,我以前也是常常逃掉皇宫的课程,到市集里大玩特玩的。” “哈哈哈,原来您以前曾经逃掉课……” 芜笑了一会后,呆滞的脑筋才意识到迪森特说的话。 “什么!?您曾经逃掉皇宫的课程?” 这回可是真的吓呆了,芜停滞了好一段时间不说话,连眼神都难掩讶异的望着若无其事的父皇。 “别怀疑,你跟我小时候如出一辙,简直就是我的翻版呢!哈哈哈哈!” 迪森特笑了笑,并走向芜的床舖上,缓缓坐下。 那双有些粗糙的右手轻抚 著柔软的床铺,并仰著头望向天花板,开始了他以前的回忆。 “芜啊——你知道我以前的房间,就是你现在睡的这间吗?” “这间房间……曾经是父皇的房间吗!?” “哈哈哈,难道你都不对我刚刚如何潜进房间感到好奇吗?” “恕孩儿愚昧,孩儿未能察觉父皇的手段。” “是吗?那我就说给你听吧。以前的我为了趁机逃掉各种课程,曾经自行偷挖出不少对外的密道,当然这件事情是没有人知道的,直到你进来住之后,我也没跟其他人说。” 迪森特一脸严肃的分享着他以前的偷溜经验,芜那是听得目瞪口呆。 “不过想想那段时间还真是辛苦呢!” “为何呢?” “想当初我因为身份贵重,溜到市集区后却没有任何人敢与我交谈,只是一昧的向我鞠躬敬礼。虽然摊贩的老板们都因为我的身份而打算直接送我奖品,但固执的我却坚持完成任何一场游戏。” 有点感慨的介绍著自己的往事,迪森特的神情是那么的自豪。 虽然这故事听起来很感人也很励志,但不知道为什么从向来严肃的父皇口中说出来,总觉得有着很大的反差。 “然而就在某一天,我一如往常的翘掉课程。也碰巧那天被我瞧到新的奖品,当下我早已心意已决,打算将其拿下!” “您的技巧如此高超,想必这个新的奖品肯定是胜券在握了吧?” “没有,恰好相反。” “什么!?” “我还记得那个游戏摊是以限量的石子去丢砸奖品,只要在石头丢完之前砸到奖品就归你的——同时这也是我最擅长的游戏。然而那天我的状况并不好,不管怎么砸都砸不到,最后我甚至气到拿石子砸自己的手。” “这……。” “正当我脑中闪过一丝放弃的念头时,我的身旁突然站着与我同高,身形干瘦的小男孩。他非常厉害,只用了一颗石子,眼神一晃,轻轻地用右手食指头一弹,就打下了我想要的奖品。” “所以那奖品就这样被那位男孩拿走了吗?” 迪森特遥遥头,继续说道: “那时的我眼睁睁的看着奖品被拿走,于是我失落的转身离开,结果那小男孩却揪住了我的衣领,并将奖品递给了我。” “原来是帮父皇打下奖品啊。” “对啊,那时我的内心有着从未有过的感动!你要知道,在那时我的成就感都源自于市集的小游戏跟逃出王城的快感。” “这实在……有点奇怪呢。” “难道你没有这种感受吗?” “倒也不能说没有,只不过以旁人的角度去分析才发觉这是件多么不好的事情……。” “啊哈哈哈哈!的确呢!” 像是被戳到笑点似的,迪森特有些被逗乐的大笑着。 “总之呢——在这件事情后,我与那位陌生小男孩成为了朋友,也是我在王城外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敢问父皇那位叔叔有着怎样的外观?” “恩——有着一身白皙的皮肤,凌乱的卷长发下有着一双碧蓝的双瞳,身材有些精实但也有些瘦,总之他应该是我看过最帅的男人。” 见父皇回忆时的双眼变得炯炯有神,语里也有几分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有精神,看来真的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呢。 “自从我们成为朋友后,我们便驰骋整个市集,一但我们俩联手,没有什么奖品是我们拿不到的,哈哈哈哈!” 迪森特再次的豪迈大笑,笑得跟个孩子似的。 不过芜倒是有些无所适从的看着父皇大笑,为了不失礼貌,也只好跟着小声傻笑。 同时,芜的心里不禁意的吐槽著—— 这根本已经是掠夺者了吧……。 尽管存在着尴尬的错愕,芜仍然很冷静地看着稍嫌幼稚的父皇。 然后故作冷静地继续问著。 “呃——那父皇,那位叔叔他除了很会玩游戏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令人羡煞的强项吗?” “强项吗?有啊!他的射弓准度非常厉害,用百步穿杨都无法完美的形容他的准度了。” “太夸张了吧哈哈哈……” “不不不,一点也不夸张,要是你能亲眼目睹的话,肯定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看父皇一脸认真的神情,看来那位叔叔真的厉害呢。 “不过既然能受到父皇如此赞扬,想必那位先生一定很厉害,害的孩儿也想要一窥那位先生的英姿呢!” 此话一出,迪森特突然脸色一沉——这并不是生气,而是略显忧伤的表情。 虽然房间内一直没有点灯,但在月光的透照下,细心的芜仍然注意到了迪森特细微的异样。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芜不免担心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 正当芜想开口询问时,迪森特却先一步开了口。 “芜啊,你会想念你的母亲吗?” 母亲?怎么会突然问到母亲呢? 这个问题让芜沉默了几秒,不过脸色也没什么明显的悲伤。 “不会吧。” 芜淡定的回著。 但就是如此简短的回答,却让迪森特陷入不具名的沉思。 若要解释迪森特的反应,或许就是揣怀着些许的愧疚心。 谈话的氛围貌似陷入了难解的停滞,不过也没有持续太久。 芜突然回忆起今晚父皇似乎有话跟自己说,毕竟从今晚的神情,似乎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以至于芜非常在意。 “话说,父皇,您今晚说有事情要跟我说,请问是什么事情。” “啊!对对对,我的确有件很重要的事情。” 被突如其来的疑问敲醒了脑筋,迪森特连忙挂回笑容,将刚刚的烦恼抛诸脑后,重新整理了混乱的思绪。 在月光的倒映下,那一脸老谋深算的笑容显得比平常更加沧桑。 “接下来的事情你可要听好了!” “孩儿洗耳恭听。” “芜,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继位人,也就是下一任艾恩克王国的领导者。” “什么!?” 此言一出,芜震惊的睁大双眼盯着迪森特看,以为是听错的他咽了口水,双唇发抖的问道: “父皇,您说……您希望我成为你的继位人吗?” “对啊,你一直以来都是我心中的不二人选,虽然对吉尔有些抱歉。至于这件事情目前只有格罗萨尔知道,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用怕宫里的其他人对你闲言闲语。” 原来格罗萨尔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呢? 不过为什么是自己?那么吉尔王兄这么努力的表现自己给父皇看,岂不是白费了他的苦心吗? 芜怎么想也不明白父皇希望自己成为继位人的理由与考量,难道这会是父皇对于自己的考验吗? 抱着忐忑不安的心,芜缓缓地动起双唇,继续委婉地向迪森特询问。 “父皇,您为什么希望我成为继位人?我既懒惰又贪玩,也对政事好无兴趣,难道父皇您不担心艾恩克王国毁于孩儿手中吗?” “恩……哈哈哈哈!” 没想到芜的回应却让迪森特扬起嘴角,开始大笑着。 “听好了,真正聪明之人,是能够了解自身的缺陷后还能够坦然面对的人。若要带领艾恩克,领导人一定是个能将完整的自己贡献给国家的和蔼之人,如果连自己的缺陷都不敢面对,那就更不敢面对全国一百多万的平民老百姓了。” “那吉尔兄长呢?在我眼里,他是比我还要强大的人,而父皇不选择他的理由为何?” “吉尔是一个很上进的孩子,他的努力我当然也有看在眼里——但是身为一国之主,空有力量却没有包容万物的心,最终只会成为暴君。吉尔太过激进,为了展现自己,能够不惜一切的拚命,甚至不管周遭的事物的达成自己的目的。” “可是父皇……!” “芜!你先听好了!” 芜难掩不安的追问著,然而面露严肃的迪森特却一口气的打断了芜的追问。 “我比谁都还要重视艾恩克这个国家,这是承接无数先王的瑰宝,我是不会随意拱手让人。你们都是我最亲爱的孩子,我也一直在一旁守候着你们,你们的一切就是我的一切——但相比国家,我更会重视国家的利益,因此这件事情我很抱歉,你必须听我的话,就这一次!我希望你能好好听我的话。” “可是……” 在一番真诚的肺腑之言后,芜明显有稍嫌冷静,但浑身的不安感却让芜的双手发著抖。 这是非常重大的责任,同时也是前所未有的压力。 迪森特收回先前的严厉,转而挂上和蔼的微笑望向芜,像是在替芜打气加油。 伸出粗糙的双手,迪森特十分安心的将双手平放在芜的双肩,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从枯瘦的肩膀传导进芜的心里。 “加油!我并不奢望你能原谅我的命令,但希望你能尽快调适好,准备迎接新的职位。” 这句穿插著父亲与皇上的鼓励成为今晚谈话的结尾。迪森特缓缓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父皇——!” 芜仍然不能接受的望向离去的背影,打算垂死挣扎—— 然而在芜开口之前,迪森特却面带微笑的转过头看向芜。 “对了,房间的密道不要跟别人说喔,我有空再跟你说,这样你以后就不用费尽心思的逃过卫兵的眼线了,哈哈哈哈!” “……” 关门声一响,那雄壮的身影也消失在自己的眼前。 芜双腿发软的跪倒在地上,心脏跳动的十分厉害,胸口也像是要被刺穿一样难受。 我要成为国王了?难道吉尔兄长的努力就要被无所事事的我给掩埋了吗? 燃尽的烛火让房间内便得阴暗,窗外的月光趁此悄悄潜入,皎洁的白光勉强的碰触到芜的侧脸—— 沉重且复杂的心情全写在脸上,握紧双拳的芜看着自己在地板上的倒影,久久说不出话来。 《西元1927年7月11日,晚上8点15分,艾恩克王城地下牢狱》 在庞大的艾恩克皇宫下,建造著负责关押犯人的牢狱,戒备之森严连一只小虫子都不放过。门外、窗口、各个出入口都有着高精密度的魔法屏障,就连资深的魔法师也难以破解。 冰冷的铁链将无数失去希望的犯人囚禁在这片“罪恶之地”。不曾出现在地底下的光明以及与世隔绝的新鲜空气都已然成为奢侈品,在这里仿佛是在另一个世界,一个毫无希望及自由的世界。 而这片罪恶之地的管理者——“狱卒”只有少少的五个,因为这时段正好是交接的空窗期。 按照时间的排定,现在正好是犯人们的用餐时间。 不需要犯人们走出牢狱外,食物自然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狱卒们顺着牢房号码牌,将几块干冷的面包块丢进牢笼里。 干冷的面包块在潮湿的地下牢狱里早已发霉,蓬松的表面上沾染著五颜六色的不明物体,味道也极其难闻。 但就是如此恶心的食物,在这些犯人眼里却是垂涎三尺的美食。 丢进牢房的面包块才刚碰至地面,清脆的铁链声变得激烈了起来,甚至会传出惨痛的悲鸣。 接着就是狼吞虎咽的嚼动声。 各间牢房相继传出吵杂的撕咬声,简直就是眷养一大群野兽。不过狱卒倒是相当习以为常。 分配完食物后,一名体态臃肿的中年男狱卒向身旁瘦小的狱卒确认著名单。 “还有哪间没有分配到食物?” “是,请让我确认一下。” 身形瘦弱的狱卒在空气中用手指一划——在昏暗的视线中凭空浮现出一串以红色元素构筑的字码,缓缓拼凑成一串数字。 “c233”正是这串数字。 “‘c233’吗?我记得这是特别犯人房,依照上头指示,不能只给他面包,给他准备一般的餐点吧!” “领命。” 第34章 皇上的愿望 第34章 皇上的愿望 狱卒双手合十,将眼前的字码拍掉,转身走向了牢狱的地下厨房。 这间地下厨房按照规定只有狱卒能够享用,换句话说,这并不是为犯人们设置的厨房。 然而如今却要特别为了一名犯人准备只有狱卒们才能够享用的餐点,有些不合理。 虽然不合理,不过狱卒们似乎也没有半点不悦。 应该说这样奇怪的规定已经持续了将近十二年,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一般餐点一份,赶紧准备。” 狱卒惯性的向厨房的大妈吩咐道,满头大汗的大妈只是看了看狱卒一眼,好奇的问道: “又是那个人吗?” “是的。‘c233’的特别犯人,上头有指示必须要定时为他准备好餐点。” “你们真的确定那个家伙有在进食吗,每次送去的餐点都原封不动的送回来,看着都觉得浪费。” “毕竟这位犯人似乎大有来头,我们这些基层的人也只能好好听话了。” 大妈叹了一口气,拿起餐盘并用铁夹盛起了炒红萝卜丝、三色豆以及炒高丽菜。 盛装完毕后便单手抬起餐盘,不悦的将热腾腾的餐盘递给了狱卒。 “跟那个犯人说,我不管他是谁,都不准给我糟蹋食物。” “是是是。” 狱卒敷衍的点点头,一手端起餐盘后便独自走向地牢的最底层——是位于地下监狱的最底层,代表着“重大危害”的极危险牢狱。 这里与一般牢房的气温相比明显寒冷许多,墙上的烛火在黑暗中闪烁著,不寒而栗的氛围让人难以久待。 也因此,这里除了“c233”之外,便无其他牢房。 狱卒走在这条长得不见尽头的窄道,随着越来越深入的前进,毛骨悚然的气息也越发强大,烛火也不常常在不明原因下熄灭又燃起,要不是这名狱卒天天为他送餐,一般人是无法承受住这样的压力。 走着走着,逐渐能在远处看见挂著“c233”门牌的牢门,不过狱卒并不打算继续向前。 他停下脚步后便向里头大喊一声“在吗?”,不过换来的却是一片的宁静。 狱卒又皱起眉头,不解的再次询问著。 “欸!‘c233’的犯人!我给你送饭了,听到的话给我个回应!” 又是一阵不解的死寂,一样没有回应,仿佛这里完全没有半个人。 这家伙到底在干嘛?关在这种鬼地方这么久都不吃半口饭,也没有任何的声息,该不会早就死了吧? “我都给你送饭来了,你还是多少吃一点吧,闹出人命的话我们会很困扰的。” 即便狱卒这样大喊,传来的也只有自己回音。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狱卒先将餐盘放置一旁,微微伸出头打算一眼窥探牢门的缝隙里,想借此一窥犯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然而光线实在太弱了,狱卒就算是瞇著双眼也瞧不到一点东西,向里面询问也仍旧无人回应。 “真奇怪?难道这里其实没有住人吗?” 虽然抱着不解的疑惑,但毕竟是上头的指示,自己也只能服从。 在扑了个空之后,狱卒用右脚尖将餐盘轻推至牢门外,带着好奇与狐疑离开了这里。 然而,就在狱卒离开之时,牢门后闪起一道红光,但过没几秒又消失于黑暗中,低沉的嘶吼声回荡在窄道中,一阵寒风吹起,烛火随着风倒向牢门的方向。 此时,清晰可见的獠牙、洋红色的双瞳以及像是某种宗教经文的刺青在黑暗中显现——但也只有一瞬间,便又悄然的消失。 《西元1927年7月13日,早上9点58分,芜的房间》 再前往酒虎山的前一天早晨,这一天芜并没有任何的功课或课程—— ——但是他的脸色却比任何时候还要差。 尽管整天躺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仍然感受到深刻的疲惫。来自于内心的疲惫。 先不论王位继承人的事情——光是明天的任务就足以让自己焦虑一整天了。 连赖床的心情都没有了,毕竟都已经连续两天都彻夜未眠了。 饱受于失眠所苦,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黑眼圈重得像是故意塗上去似的,原先嫩白的肌肤更是粗糙的跟树皮一样。 依稀能感受到体温的升高,肿胀的脑壳还充斥着眩晕感。 这种落魄的状态对于向来游手好闲的芜而言,绝对是头一遭。 当然这也是有原因的——这可是芜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更何况还是攸关人命的真实血战。 该说是兴奋或是害怕?无论抱持着哪一个心情,都改变不了一个残酷的事实。 自己没有半点战斗力。 别说格斗了,就连基本的魔法都不会,这是要如何应战? 不明白为何兄长如此相信自己,尽管只是探查的任务,但肯定难免短兵相接吧? 还是说……在我的体内其实蕴含着超强大的力量?会在我危机的时刻爆发呢? 是啊!故事裡的主角都是这样发展的——在濒死之际领悟异于常人的天赋,最终拾起最后的希望,顺利反杀魔王—— ——难道自己就是那种主角吗? 顿时天马行空的芜如此乐观地想着。但很快就变得实际了。 ……算了吧,还是赶紧抛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吧。 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主角,只不过是急于送死的鸭子。这趟任务无疑于自寻死路。 向来保持理性的自己,似乎犯了无法回头的过错。 如果是平常的自己,根本就不会欣然接受如此危险的重责大任。为何那一晚自己会如此干脆的答应兄长呢? 更何况自己事后想一想,这一切的事由都太过荒谬了,毫无逻辑可言。 自己相信兄长是绝对不会欺骗自己的,也许是得来的情报有错误。 或许是急于赎罪而导致的鲁莽,还是不敢当面拒绝兄长的提议——不管哪一个都很有可能。 但现在检讨这些也无济于事了。 事实已定,纵使真的为国捐躯似乎也不错呢。但这就太悲观了——现在该做的还是得做些实际的补救措施。 话又说回来,我应该如何短时间提升自己的战斗力呢? 要不要趁现在赶紧去训练场热一下身呢?还是说找个几本魔导书,强背几条实用的简易魔法? 不管哪一种方法,似乎都太晚了呢……。 不,问题并不是出在时间。自己很明白问题出在哪裡。 现在的自己毫无信心,依旧抱持着这种心态的我,就算给自己一个月的时间也都觉得不够。 ……果然还是心理建设的问题。 无心于提升自我战斗力,连睡眠都因此而失去。现在似乎只能不断的冥想着明天任务的内容了。 脑内再次复诵著吉尔的任务——利用想像总是感觉特别简单,但当自己感觉准备就绪时,又觉得貌似哪个环节存在着问题。 我的天啊……!虽然平常就很想懒散的逛著街,但此刻的欲望是最为强烈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巧合——当芜濒临崩溃的渴望着短暂休憩之际,紧闭的大门传来一段简短的对话。 “芜在房间裡面吗?” “是的。” 这声音是来自于格罗萨尔与在门外守候的女仆。芜为此感到好奇的瞪大双眼,好奇的望向紧闭的房门。 平时除了因为自己赖床而特意过来叫醒我之外,格罗萨尔其实很少主动来到自己的房间。 这次特别过来一定是有什么事情。 难道是因为前两天的事情吗……? 格罗萨尔一但生气起来,连大臣们都敬畏三分。更何况是与自己关系亲近的我。 完了,得先想想怎么跟格罗萨尔解释那晚的情况……要说的像是有苦衷……还要故作虚弱的说著……。 这就是个非常正常的孩子害怕遭骂的心情。即便是身为王子,芜仍然是个单纯的孩子。 不过接下来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转变。 “今天芜有什么重要的行程吗?” “报告将军,今日与明日的课程都被罗乙大人转移到隔周出席。似乎是为了节日的缘故。” “也就是说,这两天芜都是自由的状态?” “算是。不过罗乙大人仍然有下令,让芜王子乖乖待在房间内。” “原来如此。那现在方便让我进去见芜吗?” “是的,请您稍等。” 芜一听不由得静下来思索著。为何格罗萨尔要确认我这两天的自由时间? 还未察觉到格罗萨尔的想法,外头的敲门声就这么打断芜的思索。 “芜王子,格罗萨尔将军要与您会面。” 简短且恭敬的提问,芜当然是答应——不过是装作身体虚弱的气音回答著。 姑且还是先演个戏,探查一番格罗萨尔的来意吧。 “让他进来吧。” “是的。” 女仆口气俐落的回应着,同时也将大门缓缓打开。 芜连忙将棉被拉至自己的颈部并侧身睡去,背对着刚进门的格罗萨尔。 毕竟芜不擅长说谎,深怕自己的表情会出卖自己。 一道粗壮的身影从门口走进来,脸色似乎写满了担心。 也不找个椅子坐下,格罗萨尔开门见山的直接开口问道: “芜,你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整天待在房间不出来?” “就……可能有点生病吧。” “有没有需要替你叫大夫?” “不用了,就一点小感冒而已。话说回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你而已。还以为你因为那一晚受到皇上责骂而连日关在房内,单纯的替你感到不放心罢了。” “喔——!呃……那本来就是我的错,没什么好替我担心。” 芜说话都有些口吃,面对格罗萨尔的担心,芜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格罗萨尔语气非常真切,是真心的替芜感到担心。难以想像一个粗壮的汉子能够如此直接的表达担忧之意。 顿时间,芜感到些许愧疚,但更多的是感动之情。 太差劲了,自己竟然特意装病骗过格罗萨尔,真是一个不敬重的态度。他缓缓起身,打算认真地与格罗萨尔对话。 不过这一起身,芜那一脸憔悴样就这么直接面对了格罗萨尔。格罗萨尔看到简直吓坏了。 “喂喂喂——!你这模样是快要死了吧?你的病也太严重了吧?” “没什么啦……就……其实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前两天都没有睡好罢了。” “没睡好!?是因为床铺不适应吗?还是有什么烦恼吗?” 失眠的原因芜自己很清楚。 因为明日的任务,格罗萨尔是绝对不能知道的黑名单之一。 尽管有些抱歉,但还是随便找个理由蒙混过去吧。 “……就只是单纯失眠,没什么好在意的,反正我今天只要撑到晚上前不睡觉,今晚自然就能够入眠了,哈哈哈哈哈……。” 芜有气无力的苦笑着。甚至连继续笑的力气都没有。这并不是伪装的,是真的很累。 这语气已经轻的几乎听不见,格罗萨尔不禁露出可惜的神情—— “——唉。” 格罗萨尔表示无奈的轻叹一口气。 “嗯?怎么了吗?” “原本想说你如果这几天没事情,我就带你去市集溜达溜达……。看来是没办法了。” “市集!?你说的是真的吗!?” “骗你干嘛?这几天全城正在准备节日的事情,虽然身为二王子的你,没有义务主持盛会,但也能以‘探查’为由,前去市集放松一会。” 就是那么一瞬间——芜的体力似乎完全补满,被“市集”二字补充了。前几秒的担忧也烟消雲散。 不愧是年轻小孩子,总能这么快的将烦恼抛诸脑后。 本该因为失眠而虚弱的身体顿时精力充沛的跳出床外。格罗萨尔都看蒙了。 “我这就去准备!” “……芜,你确定没问题吗?” “哪有什么问题?” 芜神采奕奕的换了身衣服,精神的模样十分有说服力。与刚才的病容完全判若两人。 两人走到宫廷的城门口,格罗萨尔向王宫门口出示随从许可,再护卫经过诸多验证后,终于允许让格罗萨尔带着芜走出王宫。 过程既繁复且不必要,也难怪芜被迫练就一身熟练的翘课技巧。 但也有一部分是因为罗乙的禁足令——倘若没有格罗萨尔的保证,恐怕芜连房间外都走不出去。 从王宫前往市集区之间有着一条冗长的林间小道。依照步行速度估计需要半小时的时间。 在这半小时的过程中,芜与格罗萨尔不免俗地进行一场欢快的对话—— ——并不是王子对于下属的立场,而是单纯的朋友关系。 “真是的,叔叔总是这么多虑。” 毫不在乎的芜完全不顾形象的双手抱着后脑杓,无奈的抱怨著。 “还不是你那贪玩的个性。” “我才不是贪玩。好歹我也还是个孩子,这样应该很正常吧?” “但你也是王位的接班人啊。虽然对你很不公平,不过往个好处想,这就是皇上给予你的肯定。” “你果然知道……。我才不想要这种肯定,如果父皇真心为我好,那就放任孩儿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还比较快乐。” “话总不能这么说,那么你有想过不成为王位接班人之外,其他更有意义的事情吗?” “恩……还没有。” “既然你对自己的未来还没有半点的想法,不妨就试着接受皇上为你铺好的道路吧。况且以你的资质与才能,绝对能够胜任的——这也是皇上钦定你的原因之一。” 芜的脸色有些沉,挂上难得一见的严肃。 这是众多家庭都会有的矛盾——关于孩子的未来,父母是否有权力干涉? 无论是身为王子的芜或是作为一国之主的迪森特,两人不免都要共同面对这个极具争议的议题。 当然,这问题的答案并没有固定。对于迪森特或是格罗萨尔而言,这肯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有能力的适合者自然就有被选中的权力。在两人眼裡,芜就是这么一个适合者。 但又以不同的角度去剖析,既没有理想也没有兴趣,投入于其中又有何意义? 尽管自己的能力可以为国家与人民带来更繁华的进步——那自己的人生又该怎么办? 在芜的心中,正怀揣著如此的疑问。至今仍然没有人愿意对他的人生负责。 自己的人生本该就不是他人必须承担的——但既然强迫将自己的人生占为己有,只为了依顺自己的理想,那岂不是强盗的行为? 说强盗当然有些偏激。 身为孩子的芜总不能对迪森特劈头大骂。无论事情的对错,这是绝对错误且不明智的处理方式。 芜很明白——很确定自己的未来并不会成为艾恩克的领导者。这不是适不适合的问题,而是自己想不想要的问题。 “芜?你怎么都不说话了?” “喔!?没什么。刚刚说到哪裡了?” “说到皇上钦定你的资质与才能。既然你还没有决定好要做什么,倒不如就先顺从皇上的愿望吧。” “那如果顺从后才发现自己并不合适呢?” “什么……?” “国家或人民是不可逆的瑰宝,岂能只用三言两语跟主观的意识去割舍?再说,我完全没有统治的决心与理念,只单凭纯粹的才能,实在太过鲁莽了。” 第35章 臣相 第35章 臣相 “恩……” “父皇可能认为我对自己人生不负责。但比起其他人,我更加珍视自己的人生。最起码的——我不希望我的人生浪费在没意义的事情或称号上。” 至此,格罗萨尔沉默了。 一番贯彻的真心话,芜相当严肃的说著。芜是认真的在诉苦,虽然很直接,但正因如此才容易让人感到震撼。 这真的算不上自私,谁不想好好珍惜自己的人生? 顿时被一番真心话愣住的格罗萨尔不再多说,只是默默的点着头,紧跟在芜的身后。 两人之间流窜了近半分钟的沉默与尴尬。但很快就被芜打断。 抛弃刚刚的严肃,而是以欢快的心情打断。 “算了啦,相信时间久了,父皇会明白我的苦衷。话说今天可是值得畅玩的日子,哪能让这些问题破坏出游的好心情?” “呃——你说的没错呢!哈哈哈哈……。” 格罗萨尔苦笑着。 难掩兴奋的芜仿佛拿到糖的孩子,欢快的边跳边走着。相对沉稳的格罗萨尔则是以快走的步伐紧跟在后。 在近五分钟的行走后,两人终于走出林间小道,进入了人声鼎沸的“市集区”裡。 市集区裡不仅摆着各式各样的地摊,街上来往著五花八门的种族——除了最常看见的人类之外,还有着长著兔耳的兔人族、全身长满坚硬鳞片的龙人族……等。 不同种族之间用着相同的语言,相同的货币在交流着,从买卖交易、技艺表演、喝酒聊天到嘻笑打闹、合法的聚赌——这裡简直是来自世界各地亚种的第二个家。 格罗萨尔为了不显露身分,穿着颜色朴素的米色连身袍,并用着头巾遮住面容,平时配戴的“钢铁之狮心”也换成普通的粗制巨剑。 而身为王子的芜却丝毫不掩饰,尽管只是随意从衣柜提出的衣裳,外观还是很鲜艳高贵。 即便如此——这并不影响民众对芜的态度。 不是无所适从的毕恭毕敬,而是待芜为亲人的视如己出,真切的表示自己的敬意。 毕竟从小到大,贪玩的芜经常一个人泡在市集裡玩耍,相处久了,民众们自然知道眼前这位小王子是多么的亲人。 因此,许多摊贩的老板或是同年龄的玩伴们也都认识他,而且能够以亲暱的用语互相交谈著。 没有地位的隔阂,更没有年纪与种族的差异。是一份难能可贵的祥和。 这也许这就是一国之主的理想之道——格罗萨尔深信着。 芜的出现让民众们发自内心的鞠著躬——随后便是上前搭话。 “呦!王子大人啊!请您尝尝我刚烤好的面包!” “好久不见了哇!多久没来挑战我的游戏了,您的纪录可是快要被打破了喔!” “王子哥哥!上次我们一起玩的游戏还没一决胜负喔!” 果不其然,各式各样的民众们热切的上前与芜招呼。芜忙碌的各个搭著话,但绝对不敷衍应答。 “非常谢谢您,面包非常的好吃!软硬度适中,温度烘焙的刚刚好,蓬松的香味更是难以忘怀,实在是太厉害了!” “欸!!!太扯了吧!?到底是谁可以突破我的游戏纪录?” “乖——!待我逛一下四周,届时我就能陪你们玩了喔!” 俨然就像一名熟练的外交官,芜总是能保持笑颜的给出最亲切且实际的回答,交流起来毫无半点障碍。 与王城内孤零零的形象截然不同。 格罗萨尔静静站在一旁看着,脸上不禁意的露出欣慰的笑容。 每次都是这样,虽然名义上是“格罗萨尔陪着芜出去玩”,但实际上却是“自己站在一旁看着芜玩耍”。 尽管无聊,但光是用看的就十分尽兴。 “芜哥哥!是芜哥哥吗?快看朵拉这边啊!” 在包围芜的人群外传来相当明显的小女孩叫声。 一颗小头从人群外微微露出,要靠着不间断地跳跃才能勉强看到人群中的芜。 语气十分稚嫩,嗓音偏高昂,粗估十岁左右的年纪。 芜的眼神很快就聚焦在那位女孩的脸庞上。 这女孩的声音与其他孩子并无特别的差别,但对于芜来说却特别明显。 “是朵拉吗?好久不见了!” 满怀温婉笑容的芜难掩高兴的说著。女孩好高兴,确认对方是芜后,跳得更高了。 “芜哥哥!真的是您啊!” “当然是我啊。等我一下喔!” 为了与人群外的女孩会面,芜轻轻挤开热情拥挤的人群——只为了与人群外的朵拉见面。 瘦弱的身躯终于挤出人群外,接着便是安耐不住寂寞的拥抱。来自一名贫民区小女孩的热烈欢迎。 那是一名带着草帽的小女孩,名为“朵拉”。 短小的右手还在拿着吃到一半的冰棒,左手就这么紧抱着芜的腰间。 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飘逸且诱人,快将可爱眼眸遮住的齐浏海有些凌乱,圆嫩的脸庞散发著稚气。 就是如此可爱的小女孩,表现出的仪态却是道不尽的辛酸。 身上的衣服利用许多废弃布料拼成,五颜六色的衣服看起来可爱,却又不忍直视——包括衣服上满满的脏污。 除此之外,身体上全是满满恶臭且肮脏的煤灰,硬是将洁白的肌肤遮掩住。 正因如此,芜的衣服上全被女孩身上的脏污附着上去,鲜艳新颖的衣裳就这么脏掉了。 不过芜并不在乎。朵拉相当喜欢芜的味道,将整颗头埋进芜的怀中,享受的闻著芜身上散发的香味。 同时,芜也欣慰的抚摸著乌黑的头顶。 这一幕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兄妹,温暖动人。 在经过一会的温情拥抱后,朵拉终于抬起头,满是不高兴的瞪向芜。 “为什么芜哥哥最近都不来市集找朵拉玩?” “抱歉啊!我最近功课特别多,所以没什么时间出来,不然我也很想跟朵拉一起玩耍啊。” “什么功课!芜哥哥这么厉害,这些哪是问题?” “朵拉啊——哥哥我并不是聪明人,也没有你想像中的厉害喔。” “不可能!芜哥哥的游戏技巧这么厉害,这些就足以证明您的实力了!” “是吗是吗?也许吧!” 芜并没有继续辩解下去,只是欣慰的笑着。 显然的,自己在朵拉的心中,就是一个全能的超人。尽管自己没有她想像中的那么厉害,但在孩子的面前,打破孩子的幻想就是一件不对的事情。 要是再继续解释下去,只怕朵拉会因此而失去心中向往的目标。 宛如哥哥与妹妹的对话——两人相视而笑,让人完全忘记双方之间的位阶差距究竟有多么大。 但这温情的对话很快就被打断。 来自于一名右侧暗巷的中年女子,面色难掩紧张与焦躁。 女子身上的衣物比小女孩还要简陋,连身的衣袍只用麻布袋改装而成,在右手臂上还能看见写着“廉价米”的字样。 从脸部上细微的皱纹及些许的白发,推测应该年过半百了。 她冲向朵拉的身后,试图让紧黏芜不放的她松开紧抱芜的左手。 “朵拉,你这样不行啊!你这样抱着王子十分失态啊!” “不要!好久没见到芜哥哥了!我想要再抱一下!” “不准!也不想想我们受到王子多少的帮助,这样做实在太过失礼了!快松开!快点!” “我!不!要!” 中年女子使著粗糙的双手拉住朵拉的双肩,朵拉则死命不从的紧抱着芜的腰部——芜就这样变成这场拉锯战的柱子。 看来这名中年女子就是朵拉的监护人。 以一名幼小女童的力气而言,朵拉的手劲并不大,但这么一直紧抱着腰部,芜实在有些不舒服。 被迫无奈之下,芜只好出面圆下有些失控的场面。 “没关系啦,朵拉的母亲,这孩子很久没看到我了,就这样让她抱着吧。” 虽然芜这样安抚朵拉妈妈,但朵拉米亲的脸上仍旧挂著不安的表情。 这也难怪——如今朵拉抱着的可是迪森特的儿子,也是艾恩克的王子呢。 “这可不行!您可是这国家的梁柱,岂能让我们这些市井小民碰触到呢!” “哪是什么梁柱?身为一国的王子,能与民众有更进一步的会面与相处,对我们而言无疑是最大的幸福与责任。” “可是……” “对了!方便让我问一个问题吗?” “呃!请您尽情的询问吧!” “谢谢。请问朵拉的哥哥现在还好吗?” 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问题,竟然让朵拉的妈妈不经意的停下拉开朵拉的双手。似乎使她陷入了回忆。 芜很清楚朵拉一家的状况。 朵拉生活在单亲家庭,而她的母亲也就是眼前这位中年女子。 据芜所知,朵拉的父亲是艾恩克裡首屈一指的大将军,而朵拉的家庭原本也非常富有。 除此之外,朵拉原本还有两名亲生哥哥,但大哥却与父亲一起死于十二年前的战争中。 也就是死于饕餮的手下。 而幸存的二哥却在刚出生之时就患上不明的疾病,至今寻遍王城内的各个名医,最终都束手无策。 也因为不断尝试着治好二哥的疾病,再加上家中承担经济大梁的父亲骤逝,朵拉家中的经济每况愈下。 最终便搬入毫无安全保障的贫民区。 说到这,朵拉的母亲不由得泛著泪水。 “谢谢王子的关心,哥哥她有好转,但还是……” “是吗……实在是遗憾。” “也算不上遗憾,只要哥哥还存在着一口气,就还有希望。” “非常坚强呢!我非常钦佩。” “您言重了。” 看似惨淡的身影不再阻止朵拉拥抱着芜。 不只这对朵拉母女,在这条市集裡的巷道裡,生活着许多与他们相同遭遇的贫民。 他们都是受到十二年前战争的影响,丈夫纷纷战死,失去生活经济中心的她们靠着些微的贴补,辛苦的生活着,然而受害人口之多,却无法一一照料到。 当然,热心的芜并没有坐视不管。 从小便懂得利用自身的地位的芜时常假借着到街上玩耍,趁此从王城内偷拿一些食物,分享给这些贫民。 丝毫不在意彼此之间的地位之别,愿意花上一整天的时间与贫平们玩耍——在芜的眼中,始终认为比起争夺那无聊的王位,这才是最有意义的事情。 作为陪伴者——格罗萨尔很早便得知芜的目的。 悟得芜的善心,格罗萨尔偷偷向迪森特报备此事,希望迪森特能够准许芜经常到市集照顾这些国家看不到的角落。 迪森特也十分肯定芜的善心,默默的接受着芜的善行,同时并没有拆穿芜的善行。 但若要说芜最常帮助哪一个家人——应该就是眼前的朵拉一家。 不知道为何,无论是在朵拉或是朵拉母亲的身上,芜总能感受到心中那一块流失的亲情。 这份不知名的温暖甚至超越了自己与父皇之间的关系。 甚至曾有几次将朵拉的母亲误认为自己的亲生母亲。可能是那一身纯真的母爱,勾起自己的回忆。 芜更是将朵拉视为自己的亲妹妹,也许是因为两人之间存在着雷同的兴趣吧。 不知不觉中,芜经常独自一人私自跑到市集区,就只为了见见朵拉一家人。 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家人”吧! 陡然间,一旁的摊贩传出一阵吵闹声——那是人群的议论纷纷与微弱的求饶声。 芜很快就注意到这阵不安的躁动,疑惑的眼神很快就望向一旁的格罗萨尔。 两人相当默契的互相对视著。 眼神交流不超过一秒,芜以轻柔的手力推开紧抱自己的朵拉。 “朵拉,我现在突然有些事情,必须跟叔叔先走,下次我再来找你玩!” “什么!大哥哥你要走了喔?不要啦,已经还久没有玩爬格子了,陪我一起玩啦!” “朵拉!不准这么任性。王子大人接下来有必须要执行的事情,你现在应该要为他加油打气,而不是无理取闹。” “可是……可是……” 朵拉似乎快要哭了出来——因为朵拉母亲的严厉谴责,再加上芜的离去。 芜都看得于心不忍,明明提出要离开的人是自己。 无奈之下,芜只好摸摸朵拉的头顶,以大哥哥的温柔眼神安慰着落寞的朵拉。 “答应我!乖乖听妈妈的话,好好的过着生活,下次哥哥一定陪你来玩耍!” “这是您说的喔!下次一定要一起玩喔!” “那是自然!我随时都在王城内,想要什么时候在一起玩都不是问题。所以——就这么一次,你就乖乖听我的话吧!” “好!” 在天马行空的孩子眼中,这份约定十分有重量,也是必定能够实现的愿望。 尽管再怎么不舍,朵拉始终松开左手,依依不舍的望着逐渐远去的芜,跟着母亲走回暗巷裡。 最终,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巷子裡。 芜慢慢收回笑容,转而挂上严肃的神情。望向躁动发生的位置,心中明白街道上似乎发生争执。 “走吧,格罗萨尔。” “是的。” 由于人群过于多,以至于外头无法看清纷争,格罗萨尔只好靠着粗壮的身躯推开拥挤的人群——此时,他的脚尖无意间的踢到了一颗苹果。 以砖石铺盖而成的街道上怎么会有一颗苹果? 顺着地面的远处看去,格罗萨尔的脸上满是狐疑—— ——地上竟散落了一地的水果及野菜,表面上都是透彻的水珠,全是刚收成的新鲜蔬果。 此时,芜靠着格罗萨尔挤出的空间,硬是走入人群中央—— 只见地上正跪坐着一位揹著空菜篮的老翁,正在向三位奇装异服的男子嗑头。 体魄枯瘦矮小的老翁正以脆弱的膝盖跪坐在冰冷的街道上,神情显得十分紧张,似乎是犯了什么错事。 站在老翁面前的三名男子皆是成年男性,其中站在中间的光头男子貌似是两人的领导者,衣着散发的品味特别与众不同。 从鲜红色的晚礼服及袖口上的领带绑法推断,看起来应该是某个国家的政客,而那名光头男子头顶上还有着一道诡谲的刺青,外型非常奇特。 这道刺青是由无数个几何图形融合而成,造就出如此奇形怪状的图样。 而其余两名男子只是装备着普通的铁甲,手持军用弯刀,看起来是来自于其他国家的铁甲卫兵。 光头男子的眼神全是孤傲——不屑的傲视着手无寸铁的老翁。 很快的,左边的铁甲卫兵不客气地向老翁大吼著: “老家伙,你今天撞到的可是班列佛尔鼎鼎大名的臣相——‘杰格’大人,岂是你道歉就能应付的大人物?” 班列佛尔?那不是与艾恩克仇视的敌对国家?怎么会出现在这裡? 不仅是格罗萨尔,连芜都感到一阵狐疑。 难道是以纪念日受邀国家的身分进入艾恩克的王城裡面吗?说起来,班列佛尔的确也是讨伐饕餮的功臣之一,若是这样看应该不会有错。 但仅仅只是以受邀国的身分就如此明目张胆的欺负艾恩克的民众,是不是有点太过目中无人? 至此,老翁仍然在为自己莫须有的过错紧张的辩解著。 第36章 王子的命令 第36章 王子的命令 “非常抱歉!但是小的天生患有重度视障,几乎看不见,还请大人宽容大量!” “你要怎么证明你的双眼是看不见的?” “这……这好办!小的有医疗证明,我这就回家拿给您看!” “欸?你还真以为我要跟你确认吗?难道艾恩克国内的民众都如此单纯吗?真是可笑!” “恕小的无知,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今天你撞到我们的杰格大人,不管你有怎样的苦衷,我们就是要你献出你的性命,作为道歉的赔偿!” “不……不!请等一下!” “我手中的刀可是没有耐性的!看刀!” 不等老翁反应过来,一旁的男子便拔起弯刀,瞄准著老翁的后颈,并准备朝之砍去。 “去死吧!” 从愤恨的喝斥声与清脆的拔刀声便能得知对方的杀意,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翁只能害怕的紧缩全身,以纤瘦的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 但区区枯瘦的双手哪能抵挡弯刀的锋利? 围观的群众没有半个愿意出面制止,见冰冷的弯刀即将砍向老翁的颈部,无不撇过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挥刀的速度之快,就算是精锐的战士也难以躲过这下斩击。 最终惨死—— 弯刀划过空气,冷酷的白光在空中化作刀痕,撕裂一瞬间的沉寂——但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溅血画面。 接踵而来的是一阵铁器互相碰撞的金属声——妄想砍向老翁的男子竟然顿时感到一阵手麻。 不可置信的双眼痛苦的紧闭着。等待再次睁开双眼,老翁早已消失不见。 映入眼帘的是一名彪形大汉,那一双慵懒的眼神正在恶狠狠的瞪向男子。 那是格罗萨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移了老翁的位置,同时瞬身到男子的面前,以手中的普通大刀迎击。 仅仅只是举著一只手臂,却能轻松的持着几十公斤的大刀,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以惩恶的眼神瞪视著男子。 男子瞬间被这双骇人的眼神惊吓到。 “你……你是谁?” “我才想问问,你到底是谁,敢在艾恩克的境内撒野。” 话一说完,一瞬间的光芒从格罗萨尔手中的大刀刃爆发,闪烁的强光就这么包覆整个街道与众人。 随即便是一阵惨叫声。 “啊————!我的眼睛!” 男子痛苦的大叫着,连手中的弯刀都随意丢弃于一旁。不仅男子,身在光头男旁边的另一位铁甲卫兵也深受其害。 因为强光的乍现,两名铁甲卫兵的视线进入短暂的白化,刺痛的感觉折磨著双眼。 这便是失明。 围观的群众也瞬间被这阵强光影响,不过没有像男子一样的刺痛感,但也着实感到不舒服。 但在这阵强光中,格罗萨尔见到了讶异的一幕—— ——从头到尾一直保持高冷沉默的光头男子,竟然仍旧冷静的直视着格罗萨尔,似乎对这阵光芒完全免疫。 光头男的反应确实在格罗萨尔的预料之外,很少有人能够如此从容的抵抗自己爆发的强光。 在一阵刺眼的光线之中,光头男与格罗萨尔就这么对视著,两人之间的眼神正在对峙著。 强光逐渐消褪,市集的景色再度回归正常。 芜并没有受到强光的影响,因为他早已知道格罗萨尔的计画。 在众人视线被夺去的同时,芜独自背对着强光,早已将散落一地的蔬果重新放回老翁背后的菜篮,并扶起行动不便的老翁。 “非常感谢!” 失明的老翁并不知道芜的身分,但仍旧毕恭毕敬的向芜道谢。 也因为失明的缘故,老翁不断的像一旁的空气鞠躬。 格罗萨尔抱持警觉的擦过失去战斗力的铁甲兵身边,目的则是靠近光头男,同时将手中的大刀抵在光头男的颈部旁。 光头男没有反抗,只是淡淡的笑着。 只有格罗萨尔知道,眼前这名光头男并不简单。 刚刚的那道强光是位于高阶难度的光元素魔法——属于视觉系的迷幻技能“眩惑”。 看似属于大范围的魔法,实际上施术者能够针对特定目标进行“视觉上的折磨”。所谓的折磨不仅只有短暂的失明,还会使视神经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灼烧感。 而在目标外的对象顶多只会短暂失去视线,但并不至于失明,更不会有灼烧感。 在刚刚的“眩惑”之中,格罗萨尔针对的目标便是眼前这三个不速之客。 然而——这个光头男竟然能够安然无恙的直视这道强光,实在令格罗萨尔匪夷所思。 是强忍着疼痛?还是施展更加强大的抵抗技能?格罗萨尔不得而知。 不过眼见这名光头男没有反抗自己的意图,格罗萨尔并没有过分的戒备着。 “给我站着不动,芜王子有话要问问你。” “请便。” 光头男的声音别具磁性,是非常有吸引力的声线。 在格罗萨尔的监视下,芜相当放心的走到光头男的面前。脸上挂着相当不悦的神情。 “他都说他的眼睛看不见了,你们还要这样欺负他吗?” “我可没有欺负他,在我们的国家,以死谢罪只不过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你可别搞错,这裡是艾恩克,并不是班列佛尔,既然你都已经踏入我们的国土之内,希望你能遵守我们的规定。” “是吗?照您这么说,我的确犯下一件愚蠢的错误。不过呢——我仍然想要宣示一件事情。” “你说吧。” 光头男再度露出诡异的微笑,上扬的嘴角散发著不祥的预感。 “非常感谢。我认为同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国家们,我们不应该分裂彼此,所谓的和平应该要互相礼让,减少纷争。” “你的意思是,我们应该遵从你们国家的法律吗?” “我想您似乎误会了我的意思。并不是‘遵从’我们,而是‘尊重’我们。领土的界定只不过是古板的规定,但各国的文化却是深刻在心中的习惯,并不会受到国界的束缚。” “照你这个意思,领土的界定岂不只是脱裤子放屁?” “当然不是喽!作为人口的分配、学术的研究、制定政策的参考……国土的定义就会变得无比重要。但在‘文化’面前,我认为不应该相提并论。” “这也只不过是你们的思想,并不代表正确与公平。” “那么!难道您们的想法就是正确的吗?” 毫不失礼貌地反问著,光头男正一步步的推导著整场谈话的走向。 光头男之所以会反问这个问题,完全是抓住艾恩克王国的政治理念——“慈爱、包容、平等”。 倘若芜坚信自己的观念是正确的,这岂不就是违背了艾恩克的治国理念,也就是“包容”,这样的结果只会让芜自打嘴巴。 那换作是否定了自己的理念呢? 答案是——那将会间接肯定了光头男的理念。 尽管两个答案互不干涉,但若是芜没能摆出更加有说服力的答案,这不就等同于对方的答案才是最佳解答? 这是一题毫无胜算的选择题——答案只有两个,但对于芜来说,全部都是错误答案。 显而易见的,光头男似乎相当擅长于“辩论”。 迷糊焦点、提出无数个论点试图迷惑对方、并将自己的主观意识慢慢融入结论之中——光头男似乎已然掌握整盘棋局。 但显然他并不知道,芜的反应能力是出乎预料的惊人。 对于他而言,这个问题再简单不过。 “谁会在乎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想关我什么事情?” “你……说什么?” 这个超乎常理的答案完全打乱光头男精心策画的棋局——他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班列佛尔也好,艾恩克也好——每个国家所抱持的理念并不一定都是正确的。但在我眼中,这些根本不重要。在你眼中的稀松平常就是我眼中的错误,这只不过是单纯价值观不同罢了。” “这仅仅只是片面之词,但您有想过要如何解决这样的价值观偏差吗?” “你是笨蛋吗?井水不犯河水,根本不用设法解决,自知与我们的理念不合就别跟我们相处。你这样做只不过是故意挑衅我们,这种幼稚的行为本来就不受待见,与什么政治理念毫无关联。” “……” 光头男顿时哑口无言——满脸的语塞表现出光头男战败的事实。 并不是与光头男争夺“政治理念”的对错,而是挑出导火线进行辩论。 芜说的并没有错,没有接触何来的纷争? 虽然是老翁先撞上对方,但不管怎么说,这裡都是艾恩克的国土,是对方侵门踏户而来,本来就没有权力在这裡撒野。 说到底,要是光头男没有出现在这裡,也就没有老翁撞上光头男一事。 收回先前的傲慢神态,更多的是惊艳的微笑。 这也许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的辩论失败——败给一个仅仅十五岁的小男孩。 饶富兴味的眼神打量著芜,微微扬起的嘴角似乎正在喃喃著什么。 “的确是个令人佩服的人才……” 光头男的声音过小,连近在眼前的格罗萨尔都没听到。 “你说什么?” “没什么。不过您说的没错,这一切的确都是由我引起的,在此我向在场的诸位道歉。” 话一说完,光头男准备俯身跪下。但芜很快就上前抓住光头男的双肩。 “不需要道歉,但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此处,你们的行为已经引来众多的注意。只要不故意滋事,艾恩克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 “非常感谢王子的大恩大德。” “哪裡。没事的话就带着你的部下离开吧。” “是的。” 光头男随即毕恭毕敬地站起身来,以示礼仪地向芜深深一鞠躬。 接着拎起失去行走能力的两名卫兵,从容离去。 三人的身影随即消失在芜与格罗萨尔的眼前。格罗萨尔也向四周轻轻辉著双手,驱散著现场围观的群众。 就这么看着远去的三人——芜从头到尾丝毫未感受到害怕的情绪。 也许是因为有格罗萨尔的保护,但自己确实也没必要害怕对方。尽管对方看起来有点邪门,口气更是诡谲。 但说来,经过这样一番激烈的辩论,芜也着实感到些许的疲倦。 “回去吧,格罗萨尔,今天已经玩够了。” “可是我们这才刚出来没多久欸……?” “唉——跟笨蛋说话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总之回去吧。” “喔——那好吧。不过你刚刚的辩论还真是精采呢!” “只不过是简单的逻辑,所以我才会称对方是‘笨蛋’。” “哈哈哈哈!有道理呢!” 一阵豪迈爽朗的笑声附和著芜的结论。同时将大刀收入腰间的刀鞘中,紧跟在准备走回王城的芜身后。 《西元1927年7月14日,凌晨4点整,艾恩克王城的某处大廊》 终于,计画执行之日来临。 已经是凌晨四点的时间,这是的王城空荡不已,气温还特别的低。 穿上吉尔替自己准备的轻布甲,竟出乎意料的合身。自己也没有特别请专人替自己量身订做,吉尔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形的? 腿部装甲用料简单,只用了能抵御一般剑击的硬皮革,走起路来毫无负重感。也许也是为了轻便吧,但以一般士兵的装备水平来看,实在是天差地远。 从未参与过战争的芜自然不会知道这些问题——他提起房间角落边被冷落许久的单手剑,朝着与吉尔约定好的地点。 趁著凌晨四点卫兵交替的空隙,他静悄悄地走到了王城大厅,拿起了吉尔先前给他的绿宝石,走到父皇的雕像面前。 那颗绿宝石是能够开启神祕通道的魔道具,简单来说就是一把钥匙。 遵照着先前吉尔所说的使用方法,芜将手中的绿宝石凑近雕像前——绿宝石有了反应。 闪烁著黯淡的绿光,黯淡的光芒开始汇聚著,逐渐构筑成通往另一个空间的入口。 从外看进去便是看不见的黑暗。 这就是前往会合地点的入口吧?还真没想到竟然会藏在王城大厅的中间。 芜将绿宝石小心翼翼的收在布甲的暗袋中,确认周围没人后,便一跃而进。 跳进一片乌黑的空间,双脚不知道踏在怎么样的地板——映入眼帘的就是一道铁门,除此之外就是一片黑暗。 看来这扇铁门就是集合地点的入口了。 吞了吞口水,芜强忍着恐惧靠近那扇门。 转动铁门的手把,似乎还没有上锁。 开启的瞬间,刺骨的寒风便扑面而来,裡头不断响起碰撞的金属声听起来有些心惊胆跳,刺鼻的铁锈味也毫不留情的侵袭芜的嗅觉。 昏沉的灯光,浓烈的汗臭味——芜的脑内立即联想到某个场所。 监狱。 每一步的前进,都在考验著芜的勇气。 一排摇晃欲坠的油灯闪烁著,墙上与地上皆流着不明黑色液体,两旁铁笼裡一直发出如厉鬼般的嚎叫,裡头的气温比在外头还要更低,冷到让芜的双手差点失去知觉。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人待的啊。 继续向前走,能够看见站在一旁待命的狱卒。 “芜王子吗?受吉尔王子的命令,小的在此迎接您的到来。” “恩,那就拜托你了。” “遵命。” 狱卒点着头,转过身继续朝监狱深处走去,芜则是紧跟在后。 每当经过一间牢笼,总会有许多双凶狠的眼身盯向自己,一但不小心靠近牢笼,便会险些被突如其来的脏手抓住。 透过铁牢的缝隙向裡头看,小小的空间裡塞著五到六个犯人,趴倒在地的人像是遭到围殴,身上出现许多伤痕,也有着蹲坐在角落,紧抱着双腿瑟瑟发抖。 这让从没见过世面的芜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震撼——也许他们犯过什么滔天大罪,但也许对他们而言,与其过著猪狗不如的生活,还不如死一死算了。 太不人道了,难以想像这是位在充满慈爱的艾恩克所设立的监狱。 在芜全程观赏著监狱裡的光景后,狱卒也尽责地带他抵达目的地。 又是一扇生锈的铁门,铁门上还贴着疑似有魔力的符纸。 “王子大人,前面便是吉尔王子要求的会和地点,因身分关系,属下便先行告退。” “好,辛苦你了。” 狱卒一个恭敬的鞠躬后,便快步离开。芜也重整被监狱光景吓到的情绪,沉重的打开这扇门。 门后便是王城的后山。 一片绿意盎然的树林,却没有该有的鸟语花香,反倒夹杂着一股血味以及难以言喻的臭味,身旁也不时飘着灰烬,就像是森林深处有什么在烧一样。 然而芜不知道的是,这裡其实就是艾恩克王宫的处刑场。 处刑场外围着不可视的隔外结界,从外面来看就只是一片茂盛的树林,若要前往此处,必须经过王宫的地下室,并解开结界才能前往此地。 也许也是因为地下室戒备森严,加上这裡也都是处决犯人的不祥之地,别说是外人了,就连王宫裡的相关人员也不一定知道这样的一个地方。 第37章 地下监狱 第37章 地下监狱 眼前只有一条道路,路上铺着许多小石子,一旁除了树木外,便无他物,在行走的过程中还有几度险些滑倒,芜将鞋底翻开,发现是石子上残留着新鲜的鲜血。 更加骇人的真相还在后头。 当自己愈靠近树林深处,一股难以解释的臭味便愈发浓厚,一开始本来还可以忍受,到最后不得不摀住嘴鼻才勉强能继续前行。 最终,芜也找到了散发恶臭的根源—— 在穿越大小的树木后,芜看见了提着武器的军队以及身穿便装的吉尔。 但这些士兵似乎没有想像中的正式。 肉眼预估数百人的人群,与一般皇宫护卫相比,这群似乎不像训练有素的士兵——没有正规士兵的装备,反而穿着阻挡不了任何攻击的破布衣。 早已溃烂而流脓的皮肤以及身上不时散发的恶臭,身边挂著连备用武器都不如的长剑,反倒像是从贫民窟裡抓来的流氓。 更让芜疑惑的是,这群人的手脚纷纷带着铐具,像是担心他们随时会逃走一样,一旁还站着不断监视他们的狱卒们。 芜也开始意识到了…… 这哪是来自王国的军队,根本就是一大群的罪犯。 兄长这么做,难道是要将这些罪犯组织成一群敢死队吗? 再说,自己也是这批敢死队的首领,这不就代表自己也极有可能与这些罪犯沦落到一样的结局。 芜抱着不解与不安的心,在不被这些人发现的情况下,蹑手蹑脚的走到吉尔身旁。 “兄长,请问这些人是谁?” 芜的到来令吉尔十分高兴,也不理会芜的问题,向眼前的人群大喊道: “战士们,这位是你们今天的领导人,艾恩克芜!” 突如其来的介绍让芜瞬间被百名剽悍的大男注视著,面对这么多双凶狠的眼神看着,芜只好顺应着吉尔的要求,向大家自我介绍。 “大……大家好,我便是这次任务的领导者,艾恩克芜……,请多指教。” 在一阵尴尬的介绍后,并没有得到很大的回应。 这群人依旧凶狠的瞪着芜看,搞得好像自己才是他的部下一样。 空气凝结的非常快——这些人散发出来的凶气几乎快将芜压死,不仅是沉闷的气氛,难闻的体臭跟埋葬场的烧焦味。 芜感到有些头晕,接踵而来的呕意让芜冷汗直流。 “兄长,这群人到底是谁?” 最终忍不住摀住嘴鼻的芜难过地问著。 “这群人全部来自地牢的罪犯,要是这次任务成功后,这些人便能将功赎罪,重获自由,因此,你将是他们的重要恩人。” 罪人?将功赎罪?自己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有这种将功赎罪法? 备感压力的芜也只好故作镇定的向吉尔点点头。 吉尔看起来也十分高兴,看来已经做足准备了。 准备就绪,只欠东风——不料这时却有惊为天人的发展。 在一大群罪犯群裡陡然间冲出了一名男子,看似骨瘦如柴的他却轻易的挣脱数名护卫的牵制。 而男子的眼睛一直盯着芜不放,这次的暴躁也是因芜而引起。 轻松地挣脱了护卫的牵制,他冲向芜的身旁。 像是看到故友一样的开心,嘴裡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气音,纤细的手掌抓着芜的手臂不放,力道之大让芜十分难受。 同时芜震惊不已,不仅是那一身浓烈难闻的恶臭味,还有这突如其来的亲切。 这人是谁? 近看这名男子的肌肤,虽被长年关押在地底下而变得肮脏,但仍旧看得出原本洁白的皮肤,漆黑的长发因欠缺整理而凌乱不堪,披头散发的长发遮住一部分男子大部分的面容,却遮不住那双闪烁著红光的双瞳。 那双眼眸裡流露着强大的野望与企图,是令人慑服的欲望。 这不应该只是一名肮脏的罪犯——这是芜对于男子的第一印象。 破烂的衣服裡依稀可见几串神秘的经文及图像,以刺青的形式刻印在胸腔、双手及颈部,似乎是某种宗教的传统。 当然,芜被这举动吓得不轻,立刻挣脱男子躲在吉尔身旁。看见芜的慌张与错愕,男子明显受到了打击,落寞地望着芜。 “搞什么东西!给我抓住他!” “是!” 吉尔当即命令数名护卫架住这名男子。 无奈男子力气过于强大,即便是近十名护卫也毫无办法。 那到底是怎样的怪力?如此纤细的身材是如何办到的? 芜静静的望着,深思著这件事情。但吉尔可就没有耐心思索了。 “太没用了!” 气急败坏的吉尔从衣袖裡掏出类似宝珠的器具,并将之捏碎。 刹那间,破碎的玻璃化成数颗火苗,大量附着在男子身上。 男子似乎深知吉尔的意图,脸上瞬间露出惊恐——但也已经来不及。 一个弹指声后,火苗瞬间燃起——猖狂的火焰就这么吞噬著男子的身体,真切的焚烧痛感折磨著枯瘦的躯体——痛苦难耐的男子正躺在地上打滚著。 “啊!!!!” 悲鸣的叫声传遍了整个森林,一旁的数百名罪犯被这一幕惊动,纷纷不安的躁动着。 这绝对不是芜想看到的,尽管吉尔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自己。 “兄长!您怎么能直接伤害他,他也许只是想与我说话,只是行为过于偏激而已,您这样太过分了!” “放开!无礼之人就是需要接受惩罚!” 芜愤慨的拉住吉尔的手,不断的拉扯吉尔的身体,吉尔没打算就此罢手,但也因为芜的阻饶而让魔法被迫中止。 原本男子身上大面积的火焰连同火苗纷纷消失的空气中,终于挣脱火舌的男子虚弱地瘫软在地上,原本就破烂不堪的皮肤变得焦黑,身上也散发著些微的烧焦味。 芜也不管什么臭味,抱起卧倒在地的男子,急切的关心着他。 “欸!你还好吗?需要我帮你叫医疗兵吗?” 男子没有任何的反应,芜见状将耳朵贴在热滚滚的胸口上——幸运的是,急促的呼吸声及心脏的跳动回应了芜的担心。 “看来只是暂时的昏厥,太好了。” 吉尔的脸上并没有一丝的歉意,芜对于吉尔的这个行为感到十分不苟同,换作是父皇,想必与自己的想法如出一辙。 这样实在是太残忍了。 回忆起父皇曾经对自己说的,吉尔实在过于激进,放在今天这件事情上,父皇的见解是没有错的,但芜始终认为,他所认识的吉尔并不是如此残忍之人。 看来吉尔并不打算争论这件事情,随手向芜丢下羊皮制的地图后,叮咛道: “你可以准备出发了,记得我说的,撑到我们来就好。” 吉尔率著护卫离去,脚步声在森林中回荡,傲慢的身影最终消散。 留下徬徨的芜与一大群惊恐的罪犯们,弥漫恶臭的空气似乎变得不强烈。 虽然发生的突然,但改变不了自己要率领这些罪犯完成任务的事实。 揹起昏厥的男子,芜管不了什么臭味还是脏污——现在的他只希望这群人能平安完成任务并且得到自由。 深吸一口肮脏的空气之后,芜刻意压低语气地向百名罪犯大吼道: “出发!酒虎山!” 曾经有位不被看好的男孩——他是所谓的“无能力者”。 没有半点施展魔法的天赋,他的存在无疑是这个世界裡最奇特的身分。 毫无半点鼓励或怜悯,转而是受到众人的异样眼光,无情的投散到男孩的身上。 男孩俨然就是被关在玻璃橱窗的“收藏品”,以自身奇特的价值受到众人的注目—— ——只不过是以“异种”的糟糕评价备受关注。 这份压迫与孤独压抑在男孩的胸口裡,说不在意都是骗人的。 尽管学会了如何视若无睹,最基本的人性仍然会逼迫男孩面对这不公的事实。 然而,即便这份人性正处在崩溃的临界点。 反正外表依旧是和蔼可亲,就连男孩自己本身都不清楚—— ——不清楚自己的内心已经有了变化。 就像一张纯洁的白纸,只需要一滴墨水,随时都能将整片纯白瞬间染黑。 而残酷的现实愚弄了男孩——白纸终究失去了纯真。 不仅是肉体,就连心智都开始消亡——却没有归回虚无—— ——压抑已久的邪恶宛如阵阵涟漪般无限扩散。 最终布下复仇的种子。 这是在某一天的晚间。一如往常的寂静,辽阔的平原上吹起阵阵微风,来自夜晚的爱抚。 平原上坐落一间村庄,非常质朴的村庄。 色泽温婉的灯火通明,时不时还会传来孩子的嘻闹声,袅袅炊烟中夹杂着野菜的香味,单纯的和乐使人享受于其中。 一切都与往常一样稀松平常—— ——却在不远处出现了不平凡的身影。 那是只靠杀气就能够压制百里之外物种的神秘男子,成熟的五官与精壮的身材,看起来约莫三十岁左右。 那一身轻便的布甲款式无法看出这名男子来自哪个国家,却能清楚一件骇人的事情——肮脏的血迹布满了男子的身体。 原先本该是米白色的布甲此时却染上一片不祥的鲜红——别说保护身体了,破烂不堪的衣衫就连遮掩肌肤都是问题。 从布甲的许多破洞中依稀可以看出男子的皮肤有些黝黑,还有明显的肌肉线条,但却不见半点伤痕。 这一身落败的模样,完全不该是毫发无伤的躯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仿佛刚经历一场不可告人的战斗——老实说,这一身破烂落魄的模样实在不适合男子的强大气场。 不过从男子的眼神可以猜出,这些都是被迫于无奈的痕迹。因为那一双眼睛并未刻意掩饰过害怕,更多的是寻求更多野望的企图心。 他丝毫不在意身上的肮脏或骇人模样,而是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景物。 怀揣着意图的注视著那一座平静的村庄。 除此之外,男子的身后还紧跟着两名誓死效忠的一对男女——无论是外型或是特色,两人之间的风格差异非常大。 分别是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以及身材臃肿的中年胖男子。 那一副超越沉鱼落雁的美色,妖艳且成熟的体态亭亭玉立,几缕飘逸惨白的白纱围绕在女子的腰间,宛若仙子下凡。 足以使众多男子拜倒在女子的石榴裙之下,这份美艳是无法抵挡的攻势。 不过两人之间并没有流散著情侣的甜蜜——男子似乎并不把女子放在眼裡。 而那名体态臃肿的男子似乎没什么特别,硬要说的话——浑身的恶臭。 简直就是好几年没洗过澡,超越尸体的恶臭味难以想像只是久未清洁而导致体臭。 比起神秘男子与女子,胖男子的外貌看起来就没这么有特色。 一脸圆滚的脸颊肉堆著纯朴的双眼,突出的暴牙直接冲出两边嘴角,脸神呆滞不已。 映衬著那一身不可置信地体臭,这样看起来俨然就是一名普通的农夫。 当然也只是“外表上”——并不止这名胖男子,女子似乎也不是泛泛之辈。 光是从散发的气场来看,胖男子与女子两人近乎散发著某种超乎常人的实力。 若要比喻这般力量的强大——或许就连没有智慧的生物都会深刻的感受到这股力量,最终敬畏三分吧。 但论及实力的巅峰,两人似乎还未及眼前的那一名神秘男子。 似乎是永远无法触及的强大,那份臣服完全表现在两人的眼神中。 本应该是受人追求的女子,那双妩媚的眼眸却别有情愫,正将自身的爱意与敬仰奉献给眼前的男子。 胖男子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崇拜与尊敬,明明身形比男子还要高大,却以仰望的视线欣赏著那一身孤独的背影。 完全鲜明的立场——支配与臣服,两人臣服于男子的支配。 不过也仅仅只是猜测,因为三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流露着尴尬——属于初次见面的尴尬。 两人似乎不清楚神秘男子的意图。 究竟在男人的眼中,那一座朴实的平民村庄存在着多大的价值? 也许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重要吧!至少一开始男子是这么想的。 连男子都未能掌握——未来的发展绝对远超乎男子的想像。 一切的起点也将从这裡开始出发。 《西元1927年7月14日,早上9点43分,史塔芬平原》 在艾恩克的地下监狱裡,罪犯会依照其犯下的罪状做出等级。 一共有四大等级,分别为“低级”、“高级”、“危险级”与“职业级”。 前三者是最广为人知的罪犯等级。 “低级”就是最基本的窃盗罪、诈欺等不涉及生命危险的罪状,也是监狱内比例最高的等级。 而从“高级”开始,罪状的涵盖领域就包含了蓄意杀人、奸杀等会造成一定程度生命危险的罪状。 不过在监狱裡,这两种等级算是家常便饭,真正可怕的是后头两个等级。 “危险级”并不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暗杀高级政治人员、大型屠杀案等,不仅会涉及到生命危险,且还是危害政治端的罪状,都将以危险级进行办理。 光是听到这,难以想像职业级究竟是怎样的境界。 这的确无法想像。以人性来说,实在难以办到超乎于恶的罪状。 王国也没有公布推定职业级罪犯的制定标准。这是一项绝对保密的资料。 究竟要犯下多么可怕的滔天大罪,民众的心裡完全没有底。 以现在来说,即便是王城内的大臣,也许连职业级罪犯的总名单都不清楚。 不过无形中也给予大众一定的心理压力。 众所皆知的,单论监狱内的待遇,职业级罪犯所承受的,是与前三者完全无法比拟的折磨。 不仅关押的位置神秘且偏僻,环境更是糟糕,每天还会遭受到程度不同的虐待。 没有人知道职业级罪犯遭受到的处境,毕竟连面貌都没见过,一切的执法程序就是以黑箱作业办理。 只能说,为了完美的回应职业级罪犯的恶行,艾恩克王国在这方面做得很好。 那么,这些职业级罪犯究竟位在何处呢?他们最终会遇到怎样的境遇。 恐怕再过不久将会有答案。 在广大的史塔芬平原上,周遭的景象十分单调,除了路边的花花草草以及远处的山景外,别无他物。 平时这裡生活着许多动物与低阶魔兽,进行着平衡大自然的食物链。 然而,一群数百人的队伍打乱了今天的祥和。 在一群凶神恶煞的罪犯面前,走着是一名面色憔悴的瘦弱男孩。 除此之外,他还揹著昏迷不醒的男子。 芜也总算是踏出任务的第一步。 紧握着地图的右手与颤抖的左手还在揹扶著因剧烈灼烧感而导致昏迷的男子。 尽管男子看起来骨瘦如柴,但光是骨头的重量就接近六十公斤,这足以让平时不运动的芜感到气喘如牛。 更别说他们已经徒步走了一个多小时。 “呼……呼……呼!” 靠着毫无规律的吸吐,惨白的肌肤已然通红。酸疼的小腿越走越慢、汗流浃背的腹部甚至比小腿还要酸。 第38章 魔法制造水源 第38章 魔法制造水源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先不论身后那群体态精壮的罪犯们,芜肯定是受不了。 于是乎,他停下了脚步。 领导人的停下,罪犯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呼……休息!就地休息!” 都已经快吸不到氧气了,为了保持威严,芜仍然使尽丹田的喊著。 用尽仅存的力气轻轻放下男子,最终脑袋昏沉的向后一躺。 同时打开紧握在右手的地图并双手向天空伸直著,以仰望天空的姿势看着地图—— ——依照地图上的标示,若要徒步前往酒虎山,共有两个路径可以选择。 简单来说就是“捷径”与“一般路径”两种。 先看看捷径吧。如果往东边的路途继续直走,将会经过一座森林——“兰华森林” 没有什么知名度的森林,甚至自己也是因为这次的任务而知道这座森林的存在。 也许是因为近于酒虎山的森林,没有人敢随意靠近,以至于没什么人知晓吧。 总之,森林之后便是直通酒虎山的平地。一路上没有蜿蜒的山路,地形方面绝对利于徒步的行进方式。 而一般路径则比捷径的速度慢上不少。 若要走一般路径,则需要往东南边的路途走去,途中将会遇到地形陡峭的山路。 山路隐密,四处布满碎铁与煤炭——那裡曾经是艾恩克王国的军火制造处。 只不过随着战争的结束,军火处也就此废弃。 不仅是路途的曲折,若是以路径来看,东南边的路长远比直接前往兰华森林的路径还要远。 种种因素掺杂在其中,两条路径的速度之差约莫三个小时左右。 照理来说,就算是没脑袋的人也会选前往兰华森林的路途,怎么看都比较稳定。 然而——让芜眉头深锁的,是地图上的标记。 代表着危险的重重标记。 在前往兰华森林的路径上,吉尔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叉,粗大的线条表明了吉尔在纸上重复无数的画著,像是以郑重的口吻告诫著芜——“千万别往兰华森林走”。 只不过地图上没有明示原因,吉尔也未与自己提过。 兄长这样做一定是有原因,肯定是那座森林裡存在着怎样的危险。 也是因为这样,芜正在考虑著往东南方行径。 在预料的计画中——吉尔希望自己能够在正午前抵达酒虎山,迅速在附近做好调查的准备。 若是按照正常的步行速度来看,东南方的路径并不是说不行。 不过吉尔万万都没想到,芜的体力消耗的非常快,同时自己还要揹著一名毫无意识的男子。 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左右,如果以这样的行进速度来看,想要在正午前赶到,也许会有点赶。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必要赶在正午前调查完毕。 正午期间,对方的戒备肯定严密难攻,如果真的要挑在好的时机,半夜才是不错的选择。 不过距离纪念日的时间已经不远,拖到半夜的话肯定不保险。 为此,芜也感到纳闷。为何潜伏调查的时间会安排在如此晚的时候。 这样一来,能够弹性运用的行程岂不是遭到限缩,况且若是不巧发生战斗的话,自己也很难安排计画。 倒不如说,这个计画本身就是非常匪夷所思的存在。 不过芜仍然相信兄长,作为一名乖顺的弟弟,自己就应该这样。 他不认为兄长是不经大脑思考的人,也深信着兄长的决定,相信这一切都在兄长的计画之中。 于是,抛诸于脑后吧! 布满汗水的双手随意的收拾起地图,接着将挺起身,将腰间的麻布水袋提起。 鼓鼓的麻布水袋像是滚胖的圆肚,可爱的抖动着。 扭开紧闭口,口干舌燥的芜就这么大口饮用着。 颈部的喉结上下摇动着,仅仅只是喝水,看起来却如此享受。 豪迈的喝下几口水,转眼间麻布水袋缩水了不少,看来芜没打算控制饮用量。 能量的补充让芜开始恢复体力,同时些许疲惫的眼神开始望向身旁的男子—— ——被吉尔攻击导致现在仍然不省人事的男子。 在接下任务之前,芜完全没见过这些罪犯,更别说眼前这名男子。 但这男子一看到自己,却表现得仿佛早已熟识自己般。 难道之前自己真的有与这名男子见过面? 如果是在自己小时候时见过面,那自己会没有印象也实属正常。 不过倘若如此,我与小时后的面貌早已判若两人,怎可能轻易认出现在的自己? 况且依照这名男子的身分,恐怕不可能与身为王子的自己有任何瓜葛,光是见面都是难度了,更何况是相处? 到底……这名男子是不是真的认识我呢? 转注的眼神开始疑惑了起来,芜就这么静静的观察著男子。 不只是试着辨识出男子的身分,同时芜也对男子的身体变化感到好奇。 虽然在路途上早已发现,但这样静静观察著,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男子的肉体正在“快速恢复”。 原先焦黑的皮肤正在冒着漆黑的蒸气,也许是将坏死的细胞排除掉。 为何自己能够如此斩钉截铁的断定?因为烧伤的面积原比一小时前还要少。 在受到攻击的开始——男子的颈部、胸部、腹部以及大腿皆有相当严重的烧伤。 如今,颈部与胸部却完好如初。腹部与大腿虽然仍然有焦黑的征状,但也没有那么明显。 至此,男子的呼吸也变得平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只是熟睡罢了。 自己并没有深入习过医学,但这样的现象已经表明男子的身体正在自动的恢复。 但芜并不知道,这样的现象已经远超于现代的医学技术。 “真是神奇啊……。” 懵懂无知的芜不禁感叹著。 抱持着好奇心,芜伸出右手试图抓住毫无气味的漆黑蒸气。 出乎预料的,看似沸腾的蒸气竟然没有半点温度,不滚烫却也不冰冷。 简直就只是一幕逼真的画作,看得到却感受不到。 见证如此奇蹟,着实让芜感到佩服。同时他也收回试探著蒸气的右手,接着再次提起水袋,轻啜一口冰水。 可能是感到由衷的佩服,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去形容,因此才喝下的一口水。 陡然间,芜忽然感受身旁的一股压迫感——宛如成千上万的视线正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浑身难耐。 怎么回事?这般视线从何而来? 芜不禁这样想着。 停滞著喝水的姿态,芜以微小的幅度转动颈部,害怕的视线望向压迫感的来源。 ——那是充满羡煞与渴望的视线,来自于近百名罪犯们。 还是如此的凶狠,但在这份倔强中,芜深刻感受到一丝的无助。 雨水般的汗珠不断滴落在草皮上,芜这时察觉到了罪犯们的渴望—— ——全部源自于自己手中的水袋。 难道他们想喝水? 再怎么说,罪犯也是人类。徒步行径这么久的路途,任谁都会感到疲倦。 确实,芜的心中萌生出对这些罪犯们的怜悯。 尽管在这一小时的路途中,双方没有半句对话,之间更是流窜著不具名的对峙,但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是陪伴自己完成任务的伙伴。 既然如此,就帮帮他们吧。 话虽如此,芜仍然对这些凶神恶煞的罪犯感到害怕。并不是主动靠前,而是向排头的罪犯们挥手示意。 示意他们前来。 “你们几个,过来我前面吧!” 罪犯们面面相觑,狐疑的同时却还要维持作为危险人物的气场,看起来有些逗趣。 见罪犯们表现出迟疑,芜再次挥手示意。 “就是在说你们,过来吧,站在我的身前。” 不明了芜的用意,但罪犯们仍然点点头。 老实说,不论是这些罪犯的体魄或是能力,尽管有镣铐的束缚,他们仍然能轻松制伏芜,甚至杀死芜。 那为什么他们没有这么做?一切都是因为“支配的恐惧”。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躺卧在芜身边的男子——吉尔的暴行深刻的在罪犯们的心中烙印绝对的臣服。 不过显然的,他们对于芜的个性并不熟悉,只知道两人是兄弟的关系。 这也难怪他们会将芜与吉尔相提并论。 于是乎,他们也只能乖乖地听从芜的指挥,动身前往芜的面前。 那壮硕的肌肉能够轻易捏碎岩石,身高近乎芜的两倍——这般巨人的身形可是真的吓人。 罪犯们的动身着实让胆子小的芜吓了一跳。 但很快也就抑制住惊吓。 自己可是指挥官,怎能在部下的面前表现出害怕。 罪犯们缓慢前行,而走没几步后,芜也立即叫停。 “好了!就站在那裡,然后蹲下。” 罪犯照做了。双膝跪地后,静待着芜的下一步指示。 “很好。接着头向上仰,然后张开嘴巴。” 最后的指令让罪犯们揣测到芜的想法。 抱持着受宠若惊的心情,罪犯们也照做了—— 当然,乖孩子自然有糖吃。 那在绝境中出现的活泉是多么的美好,湿润着干燥的口舌,一瞬间就消除了疲倦。 尽管只有一点点,但这已然足以满足心中的简单欲望。 喝水。 多么冰凉的泉水?超越了钱财与权力所带来的快乐,罪犯们真切感受到这般纯朴的体验。 甚至以劫后余生的感动来形容都不为过。 当然,这一幕也被后头的罪犯们看见了,纷纷投向羡煞的眼神。 不仅是饮用到水的罪犯们,就连施予者——芜都露出真切的笑容。 第一批罪犯很快就享受完毕,芜接着将视线投向远处的罪犯。 挥手示意著第二批的罪犯们。 “快点快点!时间不允许我们这样慢慢喝水。” “欸欸!别推挤啊!” “很好,下一组过来!” 就这样,没有任性的逗留,没有撕破脸的抢夺,罪犯们与芜和平的进行着轮回的喂水动作。 很快的,麻布水袋就此干涸。 但现实却残酷的点醒众人。 甚至连一半的罪犯都不到,几乎三分之二的罪犯都没饮用到冰水。 在东边的草原裡,鲜少有池塘或河水的存在,更别说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 凌晨五点的时间,哪来天降大雨? 如今能运用的水源只有手中的水袋。但现在已经没了。 纵使自己很努力的控制每个人的饮水量,但在一开始时,自己毫无顾忌的饮用水量,导致剩余的水量最后无法供给所有人。 这般错误完全不该归咎于芜。但在此时,芜的心中却对罪犯们感到愧疚。 望着那几双渴望的眼神,芜正在绞尽脑汁的想出解决办法。 最终,芜有办法了。 很简单,对于芜来说却是不简单的事情。 那就是利用“水元素”魔法创造出水源。 的确很简单,不过芜可是完全没有施展魔法的天赋。 现在能够施展水元素魔法的也就只有…… 身边的这些罪犯。 不过同时,也有一个残酷的事实困扰著芜。 这些罪犯无法使用魔法。 不同于自己的无能,这些罪犯们之所以无法使用魔法,原因全来自于身上的“镣铐”。 那并不是一般的镣铐,而是拷问军团常用的魔道具。称呼为“封魔镣铐”。 详细的原理,芜并不是很清楚。 总之,镣铐会中断对象体内的元素,并将阻塞的元素尽数吸收,作为困住对象的力量来源。 这将会使得对象无法靠着魔法或蛮力挣脱,是非常有效的綑绑道具。 自己大可解开这些人的封魔镣铐,让这些人使用水元素魔法制造出大量水源,以解水源不足之忧。 但这可就考验了这些罪犯的人性。 挣脱镣铐的同时,意味着自己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也会让罪犯们趁机逃脱。 自己的心也是要够大才有办法呢。 不过换个方向想,若不是由“我”本人去请求罪犯们呢? 心念一转,芜突然愤恨的将手中的空水袋摔在地上。 而且是狠狠的摔在地上,扬起不小的沙尘。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无疑惊吓到了罪犯们,视线瞬间聚焦在芜的身上。 顿时间,众人的心中十分默契的产生出同一个疑惑——这人疯了? 殊不知,就在那一瞬间,他们都被芜的巧思诱导进一场心理骗局。 “可恶!太可恶了!” 先是以暴跳如雷的举止开场——向来沉静的芜一如反常的表现出愤恨,同时重踏着空水袋,嘴裡还滔滔不绝的碎念著。 接着芜将愤怒的视线转向一旁的罪犯们。 “到底是谁!明明控制了每个人的饮水量,到底是谁多喝了那几口?” 此话一出,罪犯们当即将讶异的视线转向自己身旁的罪犯。 他们开始互相猜忌著——这现象在还未喝到水的罪犯中更加明显。 “是不是你偷喝的?” “怎么可能是我?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那个光头吧!” “甚……什么!?凭什么无据无证的指证我!你有什么证据吗?” “你看起来就贼头贼脑的!不是你还有谁?” “我贼头贼脑?你也不看看那个胖子!他那臃肿的身材,才是最有可能多喝几口水的罪魁祸首!” 于是乎,那些曾经喝过水的罪犯们瞬间成为众矢之的,指责的矛头也不断的来回移转。 看起来格外的黑暗,在面对危机之时,人性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理智也逐渐归零。 一切的事实只有身为局外者的芜知道—— ——根本没有人因为贪婪而多喝几口水,因为全程都是由自己亲自喂水。 简单来说,他们只是不断的给予对方施加莫须有的罪状。 尽管没有确证罪凿的证据,却也只需要一句毫无依据的问责,就能将这股不信任感传染到众人之中。 因为口渴带来的不适感,罪犯们开始将怒气发泄在对方身上。 也正因如此,罪犯们早已不理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 争吵声越来越大,甚至开始出现了一点肢体纷争。 但这便是芜所期待的。 “你们都给我安静!” 又是一阵愤恨的喝斥声,在场的罪犯们瞬间停止了争吵。 一双双警恐的视线再次望向正在演戏的芜。 仍然故作愤怒的芜早已等待多时。 “事已至今,责怪还有用吗?现在的当务之急便是要解决水源不足的问题!” “那……那要怎么解决?” “这还不简单?” 捡起刚刚被自己重摔在地面的空水袋,将其丢向其中一名罪犯的手中。 “谁会‘水元素魔法’?举手!” 问题一丢出,人群中开始有几双被镣铐束缚住的手臂,双双举起。 芜的眼神开始挑选著,最终停在其中一张脸孔上。 “很好,那就……你!出列吧。” 遵循着芜的命令,罪犯放下双手并茫然的走到芜的面前。 “现在,我将要短暂解开你的镣铐,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此自由。你要做的是利用‘水元素魔法’制造出足够的水源。直到筋疲力尽为止,再将这份工作交由下一位弟兄。” “我吗?” “对。还有——别妄想逃跑,你想想看身后这群弟兄们,他们正在等待着你的水源,如果不想受到其他罪犯们的围殴,我劝你还是乖乖的使用‘水元素魔法’制造水源。” 第39章 正确的决策 第39章 正确的决策 “呃——!?” 芜的这么一句话,像是故意的提醒在场所有人。 不仅暗示着眼前的罪犯不要胡作非为,更是提醒在场所有的罪犯们——若是对方不乖乖听话,自己应该怎样对付这名胡乱之人。 顿时间,这名罪犯感觉到身后有一团浓烈的杀气正在袭来,背脊不禁发凉。 这样的压迫感,罪犯露出惊恐的神情。 在这种情况下,谁还敢造次? “如何?你会保证乖乖听我的话吗?” “会……会的!小的哪敢违背王子大人的命令?” “很好。也希望后面几位拥有‘水元素’的罪犯们能够乖乖听话。” 至此,事情的发展正如芜的预料之内。 在众人的注目之下,芜掏出绿宝石——也就是先前打开监狱大门的钥匙。 那是来自于监狱的万能 钥匙,自然也能够解开罪犯身上的镣铐。 将手中的绿宝石凑近罪犯身上的镣铐,清脆的铁器声响起——果然解开了。 在那么一瞬间,这名罪犯获得了短暂的自由——但却不敢肆意行动。 因为在他的身后正有好几双监视的眼神正在盯着他。 没有半点命令给于监视的罪犯们,更不是以胁迫的方式。 然而——罪犯们就这么主动的监视著这名罪犯的一举一动。 性格质朴的芜如今却熟练的将人性的险恶玩弄于股掌间,这也是被迫无奈。 为了迎来和乐的一幕,芜必须这么做。 罪犯乖乖的遵循着芜的指令,大量的水从罪犯的手掌心中创造出来,直勾勾的倒在空空如也的水袋中。 那一刻,每双眼睛都变得单纯起来。 仿佛看到了新生命的诞生,罪犯们瞬间安静了下来。 水源的延续很快满足了剩余罪犯的需求。 芜微笑着,静静地站在一旁望视著这一幕。 该说是聪明还是奸诈?总之也不算是件坏事。 也许自己没有半点魔法的天分,更没有战斗的基础,但自己深信着—— ——深信智慧能够战胜一切。 即便如此,芜仍然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厉害的人,只不过是擅长利用漏洞的小人。 以现况而言,芜是这么想的。不过罪犯可不是这么想的。 芜并不知道,他在罪犯们心中的地位正在悄然变化。 约莫持续了将近半小时的饮水与休息,罪犯们的精神再度恢复到刚出发时的状态。 直到最后一位施展水元素的罪犯重新铐上镣铐,饮水的问题就这么俐落的被解决了。 不过此时,仍然有个难题困扰著芜。 再走一小段路之后便要开始抉择——究竟要选择捷径或是一般路径? 东南方的路途实在不适合罪犯的身体状态。 看着那一双双磨破皮的赤脚,芜更加不想要选择东南方的山路。 但前往兰华森林的路途上,究竟会遇到怎样的危险?芜也不得而知。 左思右想之下,芜决定先出发。 毕竟这样犹豫不决也不是办法,等抵达了分水岭后再做决定。 下定决心后,瘦弱的芜再次揹起了笨重的男子。 经过了半小时的平躺,身上的烧伤处已然恢复的差不多。 看来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就只要等待男子的苏醒。 看来一切的发展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身后一名罪犯的惨叫声。 “啊————!” 芜被这一阵惨叫声吸引到。他当即转过头往声源看去—— 那是一条条类似蜈蚣的环节动物,肉体粗大且漆黑,柔软的身姿散发著乌黑的油光。 仿佛千万发丝般,密集的诡异生物盘缠在其中一名犯人的腿上。 紧接着,在另一处也传来惨叫声。 “好痛啊————!” 又是不断的惨叫声此起彼落——映入眼帘的,是更多的诡异怪虫爬向众人的腿上。 “这个是……?” “这是‘鬼鲥’!” 其中一名犯人如此大喊著。 “鬼鲥?” 芜不解的重复问著。 现在已经顾不及思考,更多人的腿上出现了这种怪虫。 怪虫的数量非常惊人,似乎是以血肉维生,正在大肆的啃食著众多罪犯们的大腿肉,却不见半滴血液渗出。 芜急切的环视著,找寻这种怪虫的来源。 最终,他找到了。 在这片稀松的草堆缝隙中,正爬钻著众多漆黑的怪虫,或著称牠为“鬼鲥”。 总之,这裡并不能再待下去了,得尽快逃离此地。 “快跑!往东边跑去!快点!” 芜急忙的指挥着,同时自己也揹著男子,奋力的往东边跑去。 只不过,这次的逃跑人数仅仅只有未被鬼鲥啃咬的罪犯们。 因为鬼鲥的啃咬,罪犯们发疯似的倒卧在地上,抽搐的肉体已经快看不到肤色,取而代之的,是密集的鬼鲥攀附在肉体上。 这已经救不了,再大的智慧都束手无策。 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多数黑影,芜等人还在卖力的逃跑着。 与此同时,芜找到了刚刚说出“鬼鲥”之名的罪犯。 他是一名大腹便便的胖男子,留有一颗耀眼的光头,亮的根本不能久看。 因为体态的缘故,即便男子奋力的逃跑也丝毫感受不到速度。 模样表现出十足的慌张,神情更是出乎预料的搞笑。也许胖子跑起来就是如此的逗趣吧? 但现在的芜完全笑不出来。 逃跑的同时,芜跑向胖男子的身旁。 尽管揹著男子,芜的速度也称不上快,但胖子实在跑太慢了,即便是芜也能与其保持平速。 “喂!你可熟知那些怪虫吗?” “当然知道!那可是不祥的魔物!名称‘鬼鲥’的危险魔物。” “那牠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裡?” “也许是因为大量的元素吸引了鬼鲥的到来!” “大量的元素?难道这些魔物是以元素维生吗?” “是的!元素源自于人类之血液,以吸食血肉维生,为的就是汲取其中的元素!”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刚刚因为使用大量的水元素魔法,因此吸引了鬼鲥的注意吗?” “推测应该正是如此——不过这其中还是存在着不解的疑惑。” “此话怎么说?” “因为鬼鲥并不是自然诞生的魔物。据我所知,牠是属于‘召唤魔法’诞下的产物,此外,这种魔物并没有繁殖能力,只能透过召唤产出。” “召唤魔法?那又是什么东西?” “简单来说!以特定之献祭品转而召唤出强大的魔物,牠们的出现意味着有人蓄意召唤这些魔物!” “蓄意召唤吗!?” 难道是对方察觉到自己的前来吗? 可是这也不对啊!自己都还没越过森林或山路,对方是如何知悉到自己的行动? 刹那间,又是一声不愿听见的惨叫声——从自己的右侧传来。 “救命啊!” “又来了吗?” 芜连忙往右侧看去——没想到成群的鬼鲥竟然从某名罪犯的身体中大量窜出。 难道这些魔物是有智慧的?恶意的埋伏在体内,等待我们的疏忽后再借机行动? 还是我把这些魔物想的太聪明了?总之已经没有时间思考这些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消灭这些怪虫! “听好了!我现在允许你们解开镣铐!攻击这些魔物!” 随后,芜再次掏出绿宝石,往四周的罪犯挥舞著——所有镣铐瞬间解开。 自由之时也就是反击的最佳时机。 “天火!”“水莲刃!”“地刺!”“风割!”“超强光晕!”“暗齿咬合!” 各种元素魔法五颜六色的漫天展开,强烈的攻势全部往群聚的鬼鲥群扑去。 宛如看了一场世纪大烟火,芜看得瞠目结舌。 这些罪犯的实力似乎不是泛泛之辈,甚至比想像中的还要再强一点。 要不是封魔镣铐的抑制下,这些鬼鲥根本不是问题——不过显然的,芜错估了鬼鲥的厉害。 在一连串元素轰炸之后,众人开始停下发著热烟的双手,静静地望着眼前的烟雾。 然而残酷的一幕依旧映入众人的视线中。 比起刚刚的鬼鲥数量,在朦胧的烟雾中似乎迸出更多的鬼鲥。 这时,众人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这鬼玩意儿可以抵挡一定程度的魔法,并且受到伤害后还会分裂出更多的同胞。 这完全不是众人能够应对的危险。 但也已经来不及了。 分裂后的鬼鲥体积变得更小,速度也随之加快——蠕动着细小的身体,众人最终遭殃。 “可恶!快逃!再继续跑!” 芜扯开嗓子的喊著。只不过他这次就没有这么幸运。 一阵黏稠的冰凉感从右小腿传来,芜当即意识到,不可置信地低下头—— 两条鬼鲥正透过皮革腿甲的缝隙钻了上来。 在背后还有男子的情况下,芜慌张的原地跳动着,试图用震动甩下鬼鲥。 但这些怪虫的黏着力却意外的惊人,同时,剧烈的刺痛感从小腿传来。 鬼鲥开始享用着芜的血肉。 “痛啊!” 芜当即痛苦地叫出了声。 与此同时,刚刚那名胖子也遭了殃。 浑圆的肥肉上全都是恶心的鬼鲥,胖子痛苦的躺在原地滚动着。 “救命啊!谁能帮我把这些怪虫拿开!” “等我一下!我这就过去!” 芜很想要帮忙。但无可奈何的是,自己毫无办法。 望向周围的罪犯们,鬼鲥的毒牙已经触及所有罪犯,也包括自己。 除了不断加剧的疼痛感之外,芜已然快要痛得昏厥过去。 最终,连揹扶男子的力气都没有,芜虚弱的倒下。 男子也应声摔落至地面,冒着蒸气的躯体还与自己的身体重叠。 迷茫的双眼平视着地面——更多的鬼鲥朝自己的方向爬来,自己却毫无办法。 难道……就要这样死去了? 连敌人的踪迹都未能捕捉,就这样死于非命——真是一出闹剧。 正当芜这样想之时,奇蹟却发生了。 本来应该逐渐消褪的意识却开始恢复,小腿的疼痛正在消失。 “怎么回事?” 抱持着诧异的疑问,芜朝自己的小腿看去——只见鬼鲥仿佛碰到了天敌,正以超快的速度爬离自己的小腿。 像这种没有声音与脸部表情的魔物,一般人是无法看出其心情。 然而,芜很明显的感受出,这些鬼鲥正在逃跑。 不解的视线凝视著正在逃跑的两只鬼鲥,此时,视线裡除了自己的右小腿之外,还出现了一只手——昏迷男子的右手。 他的右手正与自己的右小腿重叠了。 然而,正是男子的右手,似乎正是鬼鲥们害怕的原因。 茫然地盯着男子的躯体,芜这才意识到—— 难道男子的肉体能够驱赶鬼鲥? 这样说来也不无可能,男子如今都倒趴在草皮上了,却没有半只鬼鲥愿意靠近男子。 这意味着,男子的身体存在着某中驱赶鬼鲥的能力。 怀揣著如此猜测,芜连忙抱起男子的身体,往其他深受其害的罪犯们靠近。 事实证明,芜的猜测是对的。 仿佛男子的身上飘散著鬼鲥们惧怕的气味,男子的身体一但靠近鬼鲥,鬼鲥无不放弃新鲜的血肉,就是一个劲的逃离。 太好了!这简直是意外的发现! “挣脱这些怪虫的大伙们!赶快往我的身后躲著!” “是……是的!” 在男子的肉体驱离之下,芜帮助了一位又一位的罪犯脱离鬼鲥的毒牙,直到完全驱散。 虽然任意将男子的肉体当作驱魔物体,这行为有些不礼貌,但现阶段已经顾不上尊重了。 比起尊重,性命更加重要。 散落于一群的鬼鲥只能干瞪着芜身后的这些罪犯们,却不敢靠近。 众人就保持着慢速著往后挪移——直到与鬼鲥保持一定距离后,最终加快速度的跑离这片危险之地。 《西元1927年7月14日,10点38分,未知地点》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的路程,芜众人终于脱离了危险地区。 但这一点都不值得高兴——望着存活下来的罪犯们,芜的内心懊悔不已。 这完全不是芜犯下的错误,但仍然感受到愧疚。 要是没有这次的任务,这些罪犯们何必跟着自己受苦? 肉眼估计八十名的罪犯,每张脸上都深刻留下心有余悸的惊恐——也包括芜。 满目疮痍的洞口布满肌肤,全是鬼鲥的啃咬造成的。所幸鬼鲥并没有毒素。 虽然没有毒素——疼痛感依旧存在。 就连刚刚的惨叫声都回荡在脑海内,看来短时间内是无法平复复杂的心情了。 说坏也称不上,就当作是为了接下来的任务提前打上肾上激素,尽早进入备战状态吧。 要以现在的心理状态,要短时间内进入战斗是很困难的。 尽管我们没有应战的打算,但很难保证对方没有在酒虎山附近留下埋伏。 除此之外,现在也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一个毫无防范的危机。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周围的景象从辽阔的平原已然转变成清幽的森林。 不出意外的,我们已经误入了“兰华森林”了。 这也是被迫无奈,毕竟能够捡回一条命已经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超乎预料之外的发展也就只能欣然接受了吧! 于是乎——先休息一会,冷静一下滚烫的脑袋吧。 “诸位先就地休息吧!” 芜安抚 著劫后余生的诸位罪犯,回应他的却是充满绝望的抱怨声。 “唉——真是衰事连连!” “本以为靠着简单的调查任务就能够得到自由,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危险的任务?” “你可不知道!那个‘吉尔’王子可是阴险之人。这根本就是一趟赴死的任务,为了就是造成意外事故,借此除掉我们!” “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也只能认了。” 无能为力的芜就这么静静的听着,来自于众人的谩骂与抱怨。 尽管谩骂的对象并不是自己,内心仍然替王兄感到抱不平。 王兄绝对不是那种人! 如此强烈的执念,在内心暗自反驳著罪犯的认罪。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的确不是一趟安全的任务。 为了平复心中的波荡,安置好昏睡的男子后,芜正在四处的观望着。 观察著这座森林的方位。 四周的景象单调没有变化,周围幽静的有点诡异,只有偶尔的乌鸦啼叫声。 仿佛就像一座开放式的牢笼,放眼望去明明都是开通的道路,却感受一股封闭感。 活像个“监狱”似的。 这也许就是吉尔兄长所标示的危险吧? 但倘若只有这样,应该不至于造成生命危险吧? 既然如此的话,选择兰华森林这条捷径也不是说不能。 况且如果再试图走出森林,重新走上另一条路径,这样就太费时了。 但在决定出发之前,身为一名领导者,有必要做出正确的决策。 这些罪犯们的猜测并没有不可能。 万一这次的任务打算将这些罪犯除掉,那自己岂不是帮凶之一? 就算兄长没有这个打算,这次的任务实属危险,没有必要牵连这些局外人。 自己有必要对此做些确认——抑或是说“调查”。 “各位,方便听我问几句话吗?” 简单的一句请求,罪犯们开始停止了对话。 又是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神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不过芜已经很习惯了。 “相信你们也很清楚,这一趟并不是多么轻松的旅程,甚至有可能触及死亡——关于这点,很抱歉先前没能与诸位说,身为二王子的我在此向大家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