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鸟修仙进化论》 穿成小鸟儿 极北之地,百米高峰之上。 其他的兄弟姐妹们无知者无畏纷纷已经跳了下去。鸟麻麻使劲拱了拱鸟窝里仅存的那只,口中不时发出悦耳的鸣叫声,似在催促。 破壳第3天,林娥就遭逢了鸟生危机! 小鸟儿深深的将头埋在了枯草里,脚趾也紧扣着鸟窝底部,死活不肯以跳崖来练习振翅飞翔。 因为她总感觉这样,是在结束自己的生命。 作为一只有着灵智的独特鸟儿,林娥简直要内牛满面。 以人的思维来看,下方是高达百米的高空,跳下去就死了。而以鸟的思维……林娥拒绝用鸟的思维。 鸟大哥哥昨天就是吧唧几下摔死了的,鸟二哥哥还接着跳。 虽然林娥知道新生的雏鸟就是这样成长起来的,在翅膀还算稚嫩的时候学习飞翔才是好的,就算伤了翅膀也能够快速地长好。 而若等到翅膀长硬了的那时再来学习,折断的翅膀就很难再依靠自身恢复。 是生命的自然规律,也是大自然的残酷之处。但林娥还是难以接受。 在她的认知当中,自己前不久都还是个人,不知道为啥摔死的,没想到重活一世还要再来一次。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人生真的满是惊吓。 远处,一只大乌鸦朝附近飞来,在鸟窝边上久久盘旋,状似无意的来回飞。 但林娥知道,就是他昨日差点叼走自己那倒霉催的鸟二哥。 若非林娥发现自身脑海深处有一抹异样,并及时将其催动,否则即使鸟麻麻飞得再快,也来不及救下已经落入大乌鸦口中的鸟二哥了。 很显然,昨日的鸟口夺食,让大乌鸦对林娥产生了怨恨之心。 对此,林娥只能心中叹一口气,鸟儿何必为难鸟儿。 并在喟叹的同时,又催动脑中的那一抹近乎透明的小火苗,无声无息的朝着大乌鸦发动了攻击! 只听“嘎”的一声短促音,大乌鸦在空中打了个趔趄,就跟昨天一样。林娥这才对自己的攻击力有了更加清楚的认知。 虽然暂时还搞不清楚自己脑海中那一抹火苗到底是什么,但至少在关键时刻也说不定能保命,毕竟不论啥年头做鸟崽崽都实在是太难了。 到现在鸟麻麻都还在逼她跳崖呢。而林娥也知道自己躲不过,她虽然是只鸟,但却长着与鹅类似的外形与蹼。 脚掌用来划水还行,扣地就显得不太行了。 “啾啾,啾啾。”林娥死命挣扎。 麻麻,不要呀! 不要推崽下去呀! “咻”的一声,这只鸟窝里仅存的一只,终于也不得不在鸟麻麻的鸟头拱势之下,被迫开启了她的自由落体运动。 在急速下降的过程中,林娥几乎下意识的努力扑腾翅膀,一连磕到好几次崖壁,跟个小黄球一样在崖壁上弹啊弹。 真是这辈子,哦不,真是上辈子都没这么无语过。 新生的小肉翅上只有一层浅浅的黄色薄绒,扑腾起来根本不起什么作用。胜在小鸟儿们的身量都极轻,只要安全着陆还不被其他鸟类叼走,掉下去也不至于就死绝了。 而林娥,她只感觉作为一只鸟,她好像恐高了…… 哎,鸟生失败! 遇见修仙少女 而在这片广袤无垠的极北冰原之上,却有另外一行人,对着一个少女穷追猛打。 那少女身着破衣烂衫,一袭红裙熏得焦黑,赤足奔逃于冰面,时不时回头露出惊慌失措的面容,俨然一副丧家之犬的败相,眼中却暗藏锋芒。 “雁丘,你跑不掉的,宗门待你不薄,你竟敢弑师夺宝,速速交出雪魂珠!” “呸,雪魂珠本就是师尊与我赐下之物,何时轮得到你等问责。弑师之名更是可笑,我看长老会的那群老东西都是无需脸了,强诬我一介小小练气能弑师!” 练气修士能灭杀元婴,何其可笑! 只是不知雪魂珠在她身上的消息,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 雁丘眉头紧锁,不知道她还要像现在这样逃匿多久,掌门师尊的陨落实在太过蹊跷,大师兄也尚在外游历,二师姐更是被宗门早早外派出任务。 不想宗门内仅剩修为最低的自己,前脚师尊刚陨落,后脚长老会得知了雪魂珠在她手中,他们,竟就将弑师的名头安在了她的头上! 少女心中百般滋味,师尊陨落尚来不及悲伤,便被追杀了几天几夜。追她的弟子修为都比她要高出一大阶,她能一直躲藏到如今,算是她功夫了得了。 幸在她生来感知敏锐,一直朝着灵气真空地带跑,没有了灵气,自己作为法体兼修的优势就得以发挥出来了。 于是一群人你追我赶,在雁丘又连续爆掉数十件法器,引得数个弟子心疼得面容扭曲以后,雁丘才终于跑进了无灵区。 这里地处极北之地,普通人住不下去,修仙者不爱来。只有少数的普通动植物,才是这里的常驻民。 林娥吧唧一下,就好死不死的砸在了雁丘的头发上。那一刻,雁丘的脸都黑透了,亏得她在逃跑的空档,还有余力伸出手扒拉,看究竟落下来的是不是鸟屎。 幸好不是,雁丘长舒了一口气。落到她头上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北极鹅,雁丘曾经也见过这种鸟。 不过现在她也来不及想那么多了,下意识的就将鸟儿揣进了怀里,否则以她的手劲儿扔出去,这可怜的小家伙十成十就会没命。 林娥变成了鸟儿,貌似脑子都变得迟钝了好多,大约是她小小的脑壳脑容量不够,过了好久好久,林娥才缓缓反应过来。 哇塞,这个少女大冬天穿裙子哎! 哇塞,这个少女也会飞哎! 哇塞,这个少女会使法术哎! 哇塞,这个少女在逃命哎! 等等,逃命?林娥僵住了,果然她跳崖跳得不是时候。 雁丘剧烈的心脏跳动声咚咚咚的落在林娥的感知以内,可林娥的注意力却在这么一个紧张的时刻被她脑海中的那一抹跳动的看不见的幽火所吸引。 反正她现在也只是一只啥也干不了的脆弱小鸟儿,被一个正在逃命的女孩揣在怀里,除了无端增加紧张和害怕以外,倒不如把时间用在多钻研钻研她的保命利器上。 幽火似乎是受到了某种牵引,不知道为什么,林娥就是能够感觉到它的兴奋,并且连带着体积也变大了一些些。 从原本指甲盖那么大,变成了一个大拇指那么大。 林娥心中满是疑惑,抬起鸟头看了看这个已经逐渐甩掉追兵还在疯狂逃命的人类,是她的原因吗? 心中思索到底该怎么才能赖在这个人类身边继续验证。 况且没有鸟麻麻保护的小鸟儿危险系数高十倍,拜这家伙所赐,她这辈子都飞不回去啦,说什么也得赖着她。 雪魂珠 无灵区域范围极大,这里的植被常年生长缓慢,多见怪石嶙峋。偶有鸟禽飞过,发出嘎嘎嘎的怪声。在这个大多地方都被冰雪覆盖的区域内,显得清冷幽寂。 修仙者们一旦进入到这里,施法范围就会受到极大的限制,也无法从这片区域之中补充散失掉的灵力。 少了灵力对修士们而言,可算不得是什么好滋味,这会使他们的战斗力大大下降。 平时仗着有灵力身轻如燕,而现在他们就仿佛是被人压着肩膀走路的孩童一般,连带着落在地面上的脚步声都跟着沉重了几分。 相反人类少女的状态就显得要比他们好太多。林娥不知道这群人之间究竟存在着怎样的差距,反正能够在山中行动自如的人类少女看着就挺厉害。 “雁丘,放弃吧!有我们这么多人在,你是逃不掉的。” 眼见一群筑基期修士还追不上一个练气期大圆满,后面追的人也恼怒了。一条条罪名罗列出来,试图威吓前面跑的人归降。 “雁丘,你谋害亲师携宝潜逃,叛离师门罪无可恕。整个北境都会驱逐你,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莫非真如大长老所说,你其实是魔门派来的卧底?” “究竟事实为哪般,你们自己心里清楚。我雁丘自小承蒙师尊教诲,视师尊如亲父一般。他老人家的死,他日,我迟早会回来与长老会那帮老东西清算!” 被人强扣弑师的帽子,这点无论如何雁丘也不会接受。 而那出声的弟子为的不过是令雁丘分心,眼见有些用处,便继续说。 “你说掌门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要逃,你敢说雪魂珠没有在你身上吗?你这般作态,不是心虚还能是什么?” 有本事别跑啊! 那弟子也是气闷,他们这么多人出动,还抓不到一个小小练气修士。 “哼!乾离门的执法堂里是个什么样的光景,你们最是心知肚明。进去了哪还有出来的一天。不过,”说着,雁丘猛地停下了步子,转而回头对着众人自袖中缓缓掏出一颗圆溜溜的雪球来。 这雪球又白又圆,一时间令追击的弟子都有些不明所以。 实在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里掏出一颗圆溜溜白嫩嫩的雪球来,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这时候她掏出一颗雪球来是要做什么?打雪仗? 众弟子中,有一人想法较为鬼畜。 很快,其中一个弟子就反应过来,“拦住她!她手里拿的就是雪——” 然而此时要再动手可就来不及了,雁丘要的就是打他们个措手不及。为了能将这些人全部留下,她这一路上还刻意放缓了跑路的速度。 积蓄了一路的力量,在这最后的引爆中雪魂珠砰然爆发出无人能敌的寒气来,迅速将除雁丘以及一只有些呆愣的鸟儿以外的人员全部冰封。 而这时,雁丘才有了能够补齐方才没说完的话的时间,“不过你们倒是提醒了我,我还有个宝贝没用呢。” 雪魂珠,其实是师尊借给自己的助修行之物,用完还要还的。雁丘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纯度的单系冰灵根,筑基完全无需服用筑基丹,用雪魂珠足矣。 只是未曾想,这东西都还没用到,招致的祸端就不小。 收起雪魂珠,这东西开启一次需要消耗的灵力多到离谱,雁丘敛去眸中的复杂神色。连忙回忆起先前自己在跑路中往怀里塞了个什么玩意儿,连忙抖落了出来。 “哎哟,我的天!” 跟随 寂静的雪山中登时传出一道惊呼的女声,一只手颤颤巍巍,艰难的,带着满脸的不忍直视,雁丘哀嚎道,“啊啊啊,我的,衣服——” 浑身上下最后一点保存完好的布料了。 拎出那只作为始作俑者的小黄毛鸟,雁丘胸口处暴露出来的中衣一片狼藉。 一个不太冷的小知识,鸟类在自然界中堪称拉屎冠军。快则每几分钟就要进行一次生理排泄,慢则一天也要拉上十次上下。 可谓是随走随拉,遍地开花。因此雁丘的衣服里遭遇了什么样的灾难不言而喻。 “啊啊啊啊啊啊死鸟,我要杀了你——” 咆哮的雁丘额角青筋暴起,面孔狰狞。吓得林娥下意识扑腾起一对小肉翅护住自己的鸟脑袋,这个颇具人性化的动作,倒是及时抑制住了某人的杀心。 嘴角狠狠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雁丘转到一旁去。 在林娥看不到但能隐约感知到的地方,林娥听到那人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又在咕哝什么貌似在掐法诀,整个人跟长了两张嘴一样互不干扰。 林娥惊呆了,好骚的操作!怎么做到的啊? 这让本来正陷入羞愧万分的鸟儿转为震惊。 直到整理好了行头,将一堆脏衣服随手火化,三个储物袋分别系在新的红裙上,雁丘的嘴才有了逐渐停下来的趋势。 她解开随手设置在身前的隔绝屏障,朝着林娥这只恩将仇报的死鸟走来,心情看着就不怎么好的样子。 对此,林娥只能在心中默默诚恳的表示:对不起! 她真不是有意的,但做了就是做了。 鸟儿的生理结构较为特殊,林娥其实一路上都在坚持,她曾经好歹也是个人啊!正常情况下怎么能容许自己做出如此不讲文明的事。 而要抗拒这股生命无法违逆之屎意,显然要比在做人类的时候艰难得多。最终的崩溃,是在雁丘回首掏出雪魂珠的那一刻。 林娥没有被众人冻成雕塑的景象吓到,她呆愣,纯粹是因为当时一个屁崩了…… “现在我该拿你怎么办呢?你这个随便在别人衣服里开花的家伙。”捞起小黄鸟与之做到平视,雁丘说得一脸咬牙切齿。 林娥:“啾啾,啾啾!” 想说话,但做不到,林娥一开口就变成了鸟语。字面意思上的说的鸟语,林娥就很无奈。 雁丘:“什么,你说把你放在这里就行了?这不太好吧。” 林娥:“啾啾,啾啾。” 雁丘:“什么,你说没事?哦哦,那就依你的意思放在这里吧。” 看着林娥那张啥也看不出来的鸟脸,雁丘一脸认真的点头回应。就仿佛是听懂了林娥在说的是什么一样,认真无比的将林娥又放回了地上,且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娥:!!! 我没讲,你乱说。 “啾啾,啾啾!!” 林娥的鸣叫声中带着明显的焦急,她已经失去了鸟麻麻的庇护,凭她自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是很难存活下去的。 雁丘走得不快,她大约是在辨别方位,林娥眼看还有希望,一边追一边叫,两只超短腿一路上磕磕绊绊。 可怜她一只鸟,结果因为暂时还不会飞,只能像只鹅一样在地上跑。 “啾啾啾!啾啾啾!!!” 人类,你再不停下,我就要用那招啦! 脑内幽火蠢蠢欲动,有大拇指粗的无形火苗在林娥的驱使下脱离脑海,无声无息的靠近那个前方已经几乎看不到影子的人类少女。 这回林娥可以确信,火苗确实与那个叫雁丘的有些联系。甚至林娥使出幽火,都让她产生一种不是林娥在操控幽火,而是幽火在操控她的感觉。 能交流了 幽火想要靠近雁丘,又或者是想要靠近雁丘身上的某样事物。 直觉告诉林娥,她必须要想办法跟着那个人类。 火苗很顺利的就潜入到了雁丘的近前,红裙少女忍不住微微侧头,神识铺开如水一般荡漾开来,却察觉不出任何痕迹。 “怪哉。”雁丘低声咕哝。 修仙界隐匿秘法层出不穷,找不出让人感觉怪异的源头,反而更加令人心生警惕。 什么东西? 幽火在雁丘身边欢快的打了个转儿,随即轻而易举就侵入了她的识海。一个相当稚嫩的奶娃娃声音乍然在雁丘的识海之中响了起来。 “哎哎别走,那个人类,走你也带上我呀!” “不会吧,真走了,我勒个去。” “这人一本正经自说自话的本事可真牛逼,搞得我都差点信了,但我啥也没说呀。” “我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啦,人类!别丢下我呀嘤嘤嘤~” “人类,你再不停下,我就要用那招啦!” 噼里啪啦的话语接连出现,语气从平静到跳脚,充分展现出雁丘走远后某鸟的心路历程。 雁丘愣了一下,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她调动神识锁定刚才那只被她故意丢下的鸟,不住的全方位扫视。 “怪哉。无灵区孕育出来的生命怎么也不会是妖兽,那只鸟,一只凡鸟怎么会?” 出于好奇,雁丘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一阵风吹过,带起林娥身上点点绒毛,原是雁丘正一脸好奇的站到了自己面前。 “刚才……是你在跟我说话?你会说话?” 雁丘挑了挑眉头,一张放大的脸凑近了林娥仔细观察,果然还是看不出身上有哪点像是妖兽的特征。 凡鸟的躯体简直弱爆了,她一根手指就能碾死。身上也无半分灵气流转,完完全全就是一只普通鸟。 这样的鸟怎么会用神识与她交流呢?怎么会有神识呢? “啾啾?”林娥鸟眼眨巴眨巴。 “哦,对了,你刚还说我要再不停下你就要用那招了,你要用哪招?” 哦吼,尴尬了。 林娥无言以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眼见放出去的幽火仍然在雁丘身边打转,一派喜庆,喜气洋洋,恨不得敲锣打鼓的姿态,林娥就隐约感觉到坏菜了。 她派出幽火是想用平时对付大乌鸦的办法,也用到人类身上。 雁丘是修仙者,精神力当然要比大乌鸦强大,说不定还没靠近就会被发现。但林娥为的就是能借此引起雁丘的注意,不管她什么时候发现,林娥的目的都已然达到。 一只普通鸟没有吸引修仙者的价值,那一只普通能利用幽火发动精神攻击的鸟呢? 只是林娥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个展开。 顿时心下恼火,忍不住吐槽。 那团火都干什么了,怎么就这么狗?! 稍显艰难的将幽火给收回了脑海之中,比较令林娥惊讶的是,整个过程作为修仙者的雁丘居然都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紧接着,一种莫名的联系就将一鸟一人连接在了一起,林娥心下悚然一惊。 “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脑海中,清明悦耳的嗓音在里边层层回荡,而那,却是雁丘的声音! 林娥愕然不已,她惊喜的问道,“我能说话啦?真的吗真的吗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吗,我终于能说人话啦?” “……准确来说,我们只是在通过神识交谈,现实中的你说的还是鸟语。” 虽然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雁丘还是忍不住出声打断,“神识是每个开启灵智并步入修行的生灵都会有的,但你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有神识?” 从前是人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被人问到这个,林娥收敛了喜色,耷拉了脑袋。鸟脑袋里空空如也,除了一簇看不见的小火苗。 “我只记得我从前是个人,一不小心摔死了。醒来成了颗蛋,孵化成鸟又差点被摔死,其他的……就,记不太清。” 雁丘稍微思索了一会儿,以修仙者的思路给出答案,“所以,你其实是个夺舍者,死后灵魂夺舍重生在了这副躯壳里?” 夺舍一只鸟,还是一只凡鸟,连做妖兽的资格都没有。 “这,就有点想不开了吧。”雁丘干巴巴言道。 一瞬间,一些莫名其妙的书名涌入脑海,什么《重生归来之鸟妖无敌》呀,什么《炮灰鸟兽重修仙》呀之类的坊间话本之流,一浪一浪,叠浪千重,雁丘赶忙切断这方面的联想。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姐姐,你带我一起走吧,我很无害的。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是我的错,姐姐对不起。” 缅怀过去没有意义,林娥抓紧机会想要跟着雁丘。 “好姐姐,漂亮姐姐,你带我走好不好,不愉快的事情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一起展望美好的未来。” “劝你不要倚小卖小。”雁丘微微扯动了下嘴角。 果然会说话的鸟就是不一样,你们鸟类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 事实证明,能变成鸟的就是可以不要鸟脸。 刚开始,林娥还有些微的局促,觉得两人之间的沟通会屎得先前发生的事情变得愈发尴尬,可豁出去了也就放得开了。 奶呼呼的娃娃音在雁丘识海里面噼里叭啦,“球球了,姐姐,你就带我走吧,我真的很无害的。真的真的,现在站在你面前的就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鸟儿,需要姐姐多多的保护。” “得了吧,”雁丘颇为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不太适应一只太聒噪的鸟。 “你既能夺舍躯壳,我信你无害才有鬼了。况且,我身上这件法袍可还是第一次穿,新的!” 一不小心就又想起刚才那件衣服上的一大滩不是很美好的物质,雁丘拍了拍自己崭新华贵的衣裙,新的二字咬字格外重。 那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就又来了。 林娥重重保证道,“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当时完全是因为情况紧急,姐姐你要相信我。我从前好歹也是个人,随地大小便真的不是我本意啦。真的真的,我发四。” 说着林娥抬起小肉翅,做出渣男发誓遭雷劈差不多的动作。鸟脸绷紧了,企图让对方能从自己这张面无表情的鸟脸中瞧出什么决心来。 “可我带着你又有什么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鸟儿?你估计也瞧出来了,我目前自己都烂事缠身,可顾不得你太多。” 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对方是有动心的,否则也不会在这里听自己逼逼赖赖。虽然事情和自己预期的发展不一样,但结果却没什么两样。 林娥心下飞快思索,“我能够给姐姐指路,我这具躯壳生来就会辨别方位,应该是这种鸟儿的生物本能。” 这是目前林娥唯一能想出的自己能干的事,但林娥觉得雁丘很大可能正需要。 一个修仙者,如果不是分不清东南西北,哪还有让林娥接触到的机会。 “那行,带我去南边,我们往南边的方向走。” 许是林娥猜对了,功能正好戳中雁丘的心巴,又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一人一鸟终于顺利的达成了共识,踏上前往南方的逃亡旅程。 而就在他们离去后不久,这片雪山之中被雪魂珠冻成雕塑的一小队人们,身上的坚冰在温暖的阳光照耀之下正逐渐消融…… 他们,并没有死! 预备筑基 “对了,你有名字吗?要是没有的话,我给你取一个吧,叫,小黄怎么样?” 翻过无灵区域,连续尝试了好几次联系师兄师姐都无果后,雁丘放下手头上的传讯玉简。忽而记起她还没有与这位鸟朋友互通姓名,于是真心诚意地发问道。 并且十分友好的表示,如果鸟朋友对她所取的这个名字感到不喜,她还有小红、小明、小华等多个名字可做备选。 林娥沉默了有好一会儿,“谢谢姐姐的好意,不过我有名字啦。我叫林娥,姐姐喊我小娥,林娥,都行。” 大可不必劳您如此祸害。 “小……鹅?”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哪里出了问题,雁丘在嘴里又重复了一遍,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怎么啦,我的名字姐姐对此有什么疑问吗?” “嗯,没事没事,你多心了。”说完雁丘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心中却忍不住腹诽。 小鹅,那跟她的小黄相比文化水平也高不了多少嘛。 于是雁丘单方面决定,以后就叫她小黄啦! “你也别叫我姐姐了,我总听着瘆得慌,感觉有老妖怪在装嫩。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叫雁丘,很高兴认识你,小黄。” 林娥:??? 突然觉得有些跟不上这位姐姐的脑回路。 “姐姐我不叫小黄。” “姐姐我也不叫姐姐。别以为你现在奶声奶气,我就不会在意你其实是个夺舍老怪物的事实。” 张了张嘴,林娥本想解释自己并不是老怪物,口中这时自然而然的发出啾啾的鸣叫声,就想想话到嘴边还是算了。 “好吧,这个不重要。姐姐想好我们要去哪里了吗?” 出了无灵区,大部分时间都是雁丘自己在凭着感知赶路,而林娥,只要在雁丘偏离南方时啄她的手几下就行了。 要说雁丘这个人的方向感也是“好”得不一般。中途林娥发现她脑海中那一抹小火苗又有异动,就只顾着注意火苗从而走神了一阵。 而雁丘,愣是绕着那块地方以不同的路线来回转了三圈,要不是林娥及时抽回神识发现,估计这家伙再多转几圈都不一定能发觉到有哪儿不对劲。 是以林娥不得不时刻注意着,别一个不留神又让这家伙再绕着某个地方转三圈了。 未免无聊,林娥便将自己先前就有的好奇问题抛出,“姐姐我看你现在是正在被人追捕吧,是只有先前那一批人在追你呢,还是我们去到有城镇的地方就会被人抓?” “不会的。乾离门在北境算不得是什么大宗门,门下筑基期弟子绕是再多也轮不上都来抓我,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练气期。” 说到这,雁丘不由得眼底闪过狡黠,“但他们肯定想不到,我这些年别的本事不行,唯独跑路的本事称得上是一绝。” 然而林娥露出严重怀疑的眼神。 一个稍微不提醒就能在原地转三圈的人,跑路的本事能算得上是一绝?你自己抬手低头看看上面有多少红印子,就想问问,你手疼不? 但是这些林娥都不会说,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还是姐姐厉害。” 跑路的本事厉不厉害不知道,迷路的本事是比较厉害。 吐槽的话只在心底,林娥就听到雁丘的回答仍在继续。 “至于去哪儿,我暂时还联系不上我的师兄师姐,在那之前,我要先提升自己的修为,找个灵气充盈人烟较少的地方预备筑基。我能感觉到经此变故,束缚在我身上的瓶颈已经很松动了。” 林娥:“哇哦!筑基,听起来就好厉害的样子。” 林娥星星眼,一脸羡慕,“那姐姐现在找到这样的地方了吗?” “嘘,小黄,别吵。”蓦地,雁丘停了下来,盯着某个并不怎么起眼的黑黢黢山洞,眼神亮得有些吓人,“我想,这样的好地方,我们确实已经找到了。” “好”地方 山洞入口。 绿油油的藤蔓植物几乎将整个洞口覆盖住了大半,四散的小花星星点点,较为显眼的夕颜于藤蔓上攀爬,无数朵粉红色的小喇叭,共同点缀着这扇由自然编织而成的帘幕。 帘幕低垂,雁丘神识探去,氤氲的灵气正如蚕蛹一般在里边汇聚翻腾,包裹着一只浑身带有细密绒毛的巨大个体。 雁丘眼神放光,高兴得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山洞的内部,同样也有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注视着她。 一股毫不掩饰的浓浓恶意,就连感知差了很多很多的林娥都感觉到了。 “好地方,真是个好地方啊!” 再往前走了几步,雁丘就停下了,嘴里忍不住再三赞叹。 林娥仔细分析了一下雁丘的这目光,目光中,竟也带着毫不掩饰甚至比那洞中家伙还要强烈的贪婪。 什么鬼,我没看错吧? 林娥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能对付得了洞里面的那个大家伙吗?” 虽是不知里面有的到底是个什么,但直觉告诉林娥那东西很强,强到她的小火苗都不敢出来了。 雁丘能对付这样的大家伙吗? “我当然对付不了,”听到林娥的问话,雁丘莫名其妙的低头瞅了掌中这只鸟一眼。 “它修炼它的,我修炼我的,我对付它干嘛?” “那你是打算……” “咱们绕到它后方去,打个洞,顺便蹭点儿灵气。”雁丘一边说,一边也果真这么做了。 对着一处背山的石壁,一拳轰出一个洞来,紧接着两拳三拳四拳,拳头如冰雹落下,砸出一个个大坑,直到轰出能够容纳二人大小的内部空间为止。 如此简单粗暴,让林娥不禁惊讶得瞪大了鸟眼,“修仙者,都像你这样,行事粗犷吗?” 这,是很委婉的说法了。 雁丘毫不在意的轻笑了一下,“我是法体双修,这一身的筋骨皮都是经过特殊锤炼过的,一般而言,单纯的法修们可不敢这么干。” “当然,他们也不屑这么干就是了,借助工具会使他们常常感到骄傲自豪。” 法修们总觉得体修行事野蛮粗鄙,而体修们则觉得法修尽是群弱鸡。 不过都是些无关大雅的事,也就并不太值得引人注意。 “哎,你不是夺舍者吗,怎么连最基本的修仙常识都不懂?”突然发现这鸟问的问题有问题,雁丘狐疑。 “我可没说我是夺舍者,一切都是姐姐你自己下的定义。”林娥很自然的把锅给扣了回去。 “不过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觉得有些好奇就问问。” “那你现在还有什么别的疑问吗?我要筑基了,不能被人打扰,就是鸟也不行。” “有的有的。”林娥扑腾翅膀。 “姐姐在这里,就不怕山洞里的那个家伙找过来吗?姐姐为什么发现那个家伙非但没有感到恐惧,反而变得莫名激动?” “有那么明显吗?”雁丘尴尬地笑笑,几缕发丝被她别在耳后。一时间对于能占别人便宜这件事的热情消散了些许。 手上在自己刨出来的洞口处放防护阵盘催动,嘴里则解释说道,“这妖兽正在进阶的紧要关头,是没空管我们这里的。此地生机旺盛,异于旁的地方,围剿我的人若来了就必然会注意到此。” “而我们躲在后方的石壁里,前方就有一只正在进阶之中的妖兽,说不定,咱们就能让咱们这位暂时的新邻居,替我们吸引走一部分火力。” 如此下来,既能蹭灵气,又能替人转移敌人的视线,可不就是个好地方? “可,要是那只妖兽比我们先进阶成功,追你的人也没来这里,它来找我们秋后算账该怎么办?” 林娥还是有些不放心,总觉着雁丘这操作放在修仙界也很窒息。 入定 也太虎了。 “放心吧,那东西进不来的。”雁丘笃定无比地说道。 摆完阵盘,又给阵盘输送灵力加固,并且放了不少中品灵石在阵眼中心,以供阵法的持续运作。 此时林娥还并不清楚几块中品灵石在修仙界的价值,也就相当淡然地看着雁丘如此糟践。 等到将来两只在修仙界穷得都快混不下去之时,一人一鸟回忆起今日,怎一个追悔莫及了得。 “我的阵盘能抵挡好些攻击,师尊说过只要修为没在元婴期以上,一般的东西都撞不开这个。” 处理完阵盘,雁丘对此感到八分满意,少两分是怕自己骄傲。 运转体内灵力,口中念念有词,青木灵术在她的掐诀之下,整块石壁都发生了变化,远处的夕颜迅速抽藤发芽,开出更多的粉色小喇叭,连带着爬满整个石壁,包括一人一鸟所栖身的洞口。 但林娥还是觉得,这样做未免过于冒失,在妖兽的眼皮子底下筑基,这…… 林娥眼神微妙,不禁心有猜测,“你该不会,是第一次下山吧?” 雁丘诧异,杏眼微张,“你怎么知道?” “哦,那怪不得。” 林娥表情反而淡然了。 怪不得这虎逼崽子这么虎。 不过谁叫林娥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鸟儿呢,这个时候自然是听更强的。 无疑雁丘才是那个更强的人。林娥话到嘴边,想想再一次地咽了回去。 筑基绝非易事,短则十天,多则半月。至于半月以后还没感觉的,大可不必,起来多走走都比一直坐着要强。 沉入修炼状态之下的修士可以许多天不吃不喝不拉。但林娥只是一只凡鸟,还是一只走路都走不太稳的雏鸟,一顿不吃都饿得慌的那种。 雁丘抹去一个储物袋上的神识,教林娥饿了的时候里面的东西该怎么自己取用。 再将储物袋里的辟谷丹倒出,自己先吃了一把,也谨慎的倒了两粒兑水里,让林娥饿了可以随时喝一点。 总不至于就喝死了。 “你负责警戒,我入定后事情只要没有火烧到眉毛就都不要叫我,知道了吗?” 马上要入定了,雁丘说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郑重,显然是很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我知道啦,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林娥点点头,用翅膀咣咣拍自己的胸脯。 模样要多不靠谱,就有多不靠谱。 让雁丘忍不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这厮连走路都走不稳,放在外面怕她被乌鸦或者海豹什么的给吃了,按理来说都不该将她放在自己身边的。 一个疑似老怪物级别的夺舍者,可比隔壁的新邻居危险度要高得多得多。 想了想,反正事情都到了如今这个份儿上,说再多也无用了,雁丘抿了抿唇。 雪魂珠这时被她给摸了出来,悬浮在雁丘的头顶,散发出柔柔的白光。雁丘闭眸,气息与雪球样式的雪魂珠交相呼应,一点儿寒气悄悄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雁丘的身上便附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显得…… 林娥啄苞米的鸟嘴顿了下来,一粒苞谷很可惜地掉了在地上。不过不要紧,鸟儿掉在地上的粮食也能吃! “不是说要筑基嘛,这是咋回事儿?咋把自己给冻起来了,难不成筑基还要保鲜吗?” 林娥仰头看着被雪球冻住的雁丘,半开玩笑的自言自语,转而低头继续吃着剩下的苞米。 反正事情只要没有火烧到眉毛,就是不要紧,林娥可是时刻谨记着雁丘嘱咐过的话。 小火苗的变化 闲来无事,林娥仰躺在一个自雁丘的储物袋里掏吧出来的蒲团上,眼白向外翻出大半,整只鸟仿若死鸟一只。 在这之前,她都一直在与自己的保命利器斗智斗勇。 雁丘进入修炼状态后,整个空间就彻底死寂了下来。 洞中无岁月,林娥时不时的感知外界,确认仍旧安全后,就时不时的会用意识,也可以说是神识,围绕着脑海里的那束小火苗来回转悠。 小火苗好像格外排斥林娥的神识靠近,一靠近它,这种难受想吐的反应就反馈到了林娥自身。 “哎,我可真是自作自受!” 林娥咂吧咂吧鸟嘴,忍着胃里的翻腾,嘴里吐出只有自己鸟才能听得懂的鸟语。 不过单只抱怨了一小会儿,等到身体稍微适应了这难受劲儿后,耐不住寂寞的林娥,就又闲得无聊地折腾火苗去了。 就这样连着过去了好几日,林娥既没有感觉到前面的大家伙有所突破,也没有感知到周围有四处搜罗的人类修士。 大概,普通人类根本就没有雁丘这般优秀的脑回路吧,跑到人家妖兽地盘上去修仙,所以人类修士搜罗的时候下意识就忽略掉了这里。 第五天,一切正常。 第六天,一切正常。 第七天,一切正常。 第八天…… 林娥数着日子,吃着一天比一天多的粮食,喝着一天比一天多的掺了辟谷丹的水。 一切风平浪静,就是胃口越来越大,不得不以水充饥。身上的羽毛也长长了不少,黑一块儿黄一块儿的。 不再是个完美的小黄球儿了,嘤嘤嘤~ 顾不得伤心自己的外形变丑了,林娥却是发现一直被她撩拨着的小火苗,近来有了更大的变化。 早在给雁丘指路的途中,这种变化就隐隐存在了。 只是那时的林娥,根本就无法寻找出这份隐隐的变化到底出在哪里。而且有雁丘这个极品路痴在,她也完全没那个时间去找。 之前这簇火苗一直是几近透明的,现在却隐隐闪动着光华,传达出一些零零碎碎的,林娥根本理解不了的破碎的字句。 林娥尝试着将之拼凑收拢,然而不一会儿就被火苗强行给弹出了脑海。 林娥用翅膀有些出神地摸摸自己的脑壳,大脑空白了好一阵。 缓过神来后回想,暂时没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至少让她明白了,火苗待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脑海,而是只有修士才有的识海。 一个由人的精神力凝实物质化的异度空间,与自身的灵魂紧密相连,是需要额外保护的地方,相当于一个魂体的命门。 而此时她也像是心有所感,林娥扬起鸟脑袋,那颗原本应该在雁丘头顶上悬着的朴实雪球,此刻却飞到了一鸟一人中间的位置。 默默地撒下如月光般圣洁的光辉,清清冷冷,润物无声。 “原来,一直吸引着我和幽火的,居然就是这东西。” 一个雪球! 林娥讷讷地,有些感觉闷在心里,但就是说不出口。 不知道那是什么。 或许是这片区域实在是寂静了许久,包括前面那个大家伙在内,都在各自酝酿储蓄,突破临界点的力量。 一下子,林娥就感觉到那颗雪球发生了变化,前方的洞内也发生了变化,入定打坐的雁丘身上的薄霜不见了。 雪魂珠碎裂开,露出其中纯粹的能量体,似是纠结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分裂出一丝丝极低的能量钻入林娥的小腹位置,其余的则尽数没入雁丘的眉心。 一时间,两个为求突破的不同物种,同时疯狂抽取着身边的灵气,搅动着这片区域的风云。 当然,一个小小的筑基期自然没有那么大的异象生成,更多的是那个大家伙进阶造成的。 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雁丘,一个小小的窃取灵气的小贼,比前方那个大家伙,先一步抽干了灵气! 暴露 窝在蛛丝之上的鬼面蜘蛛都快被这一幕给气笑了,原本这里该有着的一团包裹在他身上的灵力蚕蛹,都他娘的被那个人类小贼给窃取去了! 一只长长的黑色节肢在蛛网上微微晃动,给气的。 鬼面蜘蛛的眼睛血红血红,那张巨大的恐怖口器开开合合,在这片区域灵气恢复充盈之前,爆出蜘蛛家族世世代代能爆出的所有粗口。 而此地闹出的这番动静,也终于是引起了后知后觉的人类修士们的广泛关注。 人群中,有上回追捕过雁丘且被其冻过的人,也有住在这附近的修仙者,更有早就注意到此地生机有异的游历修士,共同聚集在这片区域。 场面瞬时杂乱无比,有人持剑护在胸前一脸戒备,也有人身负重锤淡然而立。却是始终都没有谁率先出手。 被能量团侵入了身体,林娥还以为会发生什么洗筋伐髓的奇遇,从此自己就是龙傲天中的鸟傲天,傲视群仙,谁与争锋。 实际上……啥也没发生。 甚至还闹了会儿肚子。吓得林娥立刻离雁丘远远的,才敢就地解决。 这会儿感知到外界的不妙,林娥神识扫到几个有点熟的面孔上,不禁心里泛起嘀咕。 那几个人居然还没有死? 不是林娥残忍哦,是当时那个情况,是个人看到都会以为他们死定了好伐。虽然她现在是只鸟。 被扫到的几人这时候也察觉到身上有股明显的窥视感,顿时反向追踪锁定神识来源。 节点模模糊糊地落在了山洞处。 抓捕小队互相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握紧了各自手中的法器。 眼神中传递着的,无不是同一个念头。 难怪他们一直抓不到人,原来竟是躲到了这里,此女着实好重的心机! 猜测到此人会打算离开北境,他们在每一个传送阵处都留了人做看守,同时宗门内也派出了不少筑基期修士外出寻找,但就是找不到那个弑师夺宝的叛逃者。 结果居然就是藏在了此地,一个距离宗门都不怎么远的地方。 哼,魔道妖女,这是在嘲笑他们这些行走弟子的无能吗? “队长,我们要上吗?” 山洞内的情况不明,据可靠信息,里边一直盘踞着一只实力堪比金丹期的四阶妖蛛,眼前的这个状况正是妖蛛为了冲击五阶凝结妖丹所致。 修为只在筑基期的行走弟子们都有些怵,一个弟子询问队长元好仁。 元好仁盯着那个黑黢黢的山洞入口,思索着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掌门三弟子的实力昔日元好仁在演武台上也算是与她切磋过,其人是有越阶挑战的实力在。 但与一只四阶妖蛛混在一起,这事怎么看怎么邪乎。 她怎么敢的? “再等等。”元好仁抬手安抚众人,如鹰一般锐利的眸子紧盯着那边。 灵气再度汇聚,大部分聚集在洞口,另一小部分却是沿着洞口持续深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走了一般。 元好仁眸光一沉,“里面还有东西,那妖女应该就藏在山洞深处!” 暴露了! 又好像没完全暴露。 林娥感知到元好仁说的话,还没意识到是自己闯的祸,收回神识回头看向雁丘,这边筑基却也是进行到了关键时刻。 怎么办? 上空天雷噼里叭啦作响,劫云汇聚在山洞的上方位置,闪现出一道又一道的紫色裂隙,叫人忍不住望而生畏。 这是应那妖蛛受的妖丹雷劫,而在那雷劫过去,若这妖蛛仍旧存活,也是它最最虚弱之时,更是众人除妖的大好时机。 五阶妖蛛浑身上下都是宝,众人眼中带着藏匿不住的贪婪,齐齐压抑着,忍耐着,期待着接下来的替天行道流程。 万不可放任那妖蛛跑出去成了气候。 卑鄙无耻的人类 石壁空间内,盘膝入定的雁丘猛然睁开双眼,站起身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不是筑基到了关键时刻吗,姐姐怎么这时就起来了。” 尽管事情确实到了有点火烧眉毛的地步,但林娥还是忍着没打扰雁丘,却是没想到她自己率先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 “已经差不多了,本来我也没想着能在此地完成筑基。现在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再不走雷劫可就要落到我们身上了。” 雷劫一出,遍地成灰。 他们必须离开这里! “可是现在外面有好多追捕你的人,我们出去可就完全暴露在他们的视野之内了。” 不出去的时候还好,对方或许还只以为他们是藏匿在了山洞的深处,碍于前方有个大家伙挡着,不敢随意出手。 可一旦他们从背面现身了,林娥敢信外面看热闹的绝大多数人都必然会发现他们。 “莫得办法,你如果不想变成一只烤鸟的话,就少废话跟着我走。” 林娥:…… 好吧,我听你的! 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生活用品,正要动身离开,雁丘突地想了起来她好像还忘了一样什么东西,啧,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我的雪魂珠到哪儿去了?” 摸遍了全身口袋也没有找着,雁丘严肃认真的表情立马土崩瓦解,“那是师尊借给我的东西,我用完还要还的啊!” 这个时候林娥自然不会嘴贱到提醒雁丘,她的师尊貌似已经死了,且外面那些要抓她的人用的理由就是雁丘弑师夺宝。 但林娥却不得不告诉雁丘一个坏消息,雪魂珠已经和她融合在一起了,就在她修炼的时候,雪魂珠没入到了雁丘的眉心。 隐去自己也吸收到了一点儿能量的部分,林娥老老实实的将自己所见到的变化描述给雁丘听。 换句话说就是,他们现在连最后一张底牌都不剩了。 “要不,我们还是不走了吧。”林娥没见识过劫雷之可怕,但修士的穷凶极恶却是已经确确实实见识过了,显得有些退缩。 “不行的,我们必须走。”没了自身最大的倚仗,雁丘也是不由自主地紧了紧眉头。 丹田之中,将要高高筑起的灵台已是若隐若现,进一步,筑基需要时间,面对随时可能会落下来的劫雷雁丘不敢赌。 退一步,以练气期大圆满的修为现身,在如此之近的距离下逃跑,亦简直跟撩虎须一样作死。 一时间,雁丘显得格外进退维谷。 一道陌生的神识这时进入雁丘的感知范围内,雁丘迟疑了一会儿,才允许这道神识的对接,“你是?” 她疑惑地辨别这神识的来源,一个骂骂咧咧的成年男性声音就在她的识海里响了起来。 “卑鄙无耻的人类,本蛛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了吗,至于你们要这般害本蛛!” “你是……你是我们的那位新邻居?”雁丘回过味来,对方自称本蛛,这大概就是一只暴躁的蜘蛛精。 “狗屁的邻居,你这个窃取本蛛辛辛苦苦才聚拢来灵气的人类小贼,本蛛遇到你们简直就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可怜本蛛一生积德行善不吃人,就遇到你们两个祸害,本蛛真是@#$^&amp%!$#……” 似是终于找到了什么宣泄口,鬼面蜘蛛激动不已,一口国粹就如滔滔江海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行了行了,”雁丘忍不住出言打断他道,“你再多逼逼两句,信不信咱仨都得死这里。” 鬼面蜘蛛:╭(╯^╰)╮ “现在知道怕了,卑鄙无耻的人类小贼,本蛛真是@#$^&amp%!$#……” “闭嘴!” 雁丘颇为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有事说事。你专门找我若就只是为了平复你的心中怨气,那咱们的交谈可就到此为止了。” “那行吧。”鬼面蜘蛛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暴躁得不行的同时居然又能立即就安静下来。 “我能送你们安全出去,你们赶紧的给本蛛滚!” 好蛛 妖兽生来就更容易造杀孽,天道历来重视因果,因此兽类修行最是不易。 凡有造化的妖兽,多变成了人类的修炼材料或者附庸,余下能满山跑的,也不过是一群混吃等死的智障玩意儿。 鬼面蜘蛛积德行善了半辈子,可不希望天上一个落雷砸下来劈死人了,这因果到最后还要算在他的头上。 就因为这雷劫是他招来的。 鬼面蜘蛛与其他兽类不同,他是一只有着远大抱负的蛛,誓要将来踏碎虚空,渡劫飞升去看一看那天外天的,岂能让眼前这些无端生出的因果枷锁束缚住。 “等下我会用蛛丝将你们缠绕起来抛出去,放心,抛出去的距离足够让你加速起跑了。” 鬼面蜘蛛一边传音一边吐丝,声音显得有些迟滞,啧,有点忙。 毕竟不是谁都有雁丘那样边骂还能边用嘴掐诀的绝活。 顿了顿,鬼面蜘蛛整理思绪,用人类的语言继续说道,“你既能徒手在石壁上挖洞,想必本蛛将你抛出去也摔不死你,你只要做好准备,别把那只鸟给摔死了就行了。” “我们那样坑你,你为什么还要帮我们?” 一人一蛛之间的交谈突然插进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二者不由得同时惊讶。 林娥无所谓的摆摆翅膀,“哎呀,你们刚才说的那些我全都听到啦,包括大蜘蛛你骂的那些,我感觉我学到了很多啊!” 好多别出心裁的用词。 雁丘:……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突然好想拔毛烤鸟了。 空气诡异的沉默了半分钟,随后才听鬼面蜘蛛回答道,“本蛛不是在帮你们,本蛛只是在帮自己,你们爱信不信,总之不能待在我的劫云范围内。” 一切尽在不言中,当然了,也是鬼面蜘蛛懒得解释了。 林娥“哦”字拉长音,由衷的表示感谢,“谢谢,那你可真是只好蛛!” 以德报怨,堪称一朵五毒之中的奇葩。不发送一张异世好人卡,林娥就觉得实在对不起这只大蜘蛛。 “小黄,过来,准备走了。” 与鬼面蜘蛛商量好,雁丘抬手招呼林娥。 “别叫我小黄,姐姐我有名字的。” 林娥不满抗议,雁丘给了她个眼神自己体会。 咱俩就互相伤害着,看谁先改口。 一团蛛丝凭空出现,将石壁空间内的一人一鸟包裹住,雁丘撤了防护阵盘,气息立刻就暴露在了众修士的感知范围内。 一道抛物线咻的一声划破长空。 早就时刻注意着山洞处变化的众修,元好仁第一个发现空间有异,果真如他所料有东西跑出来。 便率先御剑飞行朝着西南方向追去。其他队员无需队长吩咐,各自尾随其后,这是他们常年共同战斗所形成的默契。 “妖女,今日你跑不了!” 将要追上飞出去的球状物,元好仁一声猛喝。 蛛丝抛向半空便瞬间消融,一人一鸟直直朝地下坠去,扬起一片尘沙,让人视野短暂受限。 雁丘趁着这个间隙,调整好体内灵力,将钻地术运行到极致,带着林娥毅然决然地冲入地底。 与其追逐了这般久,元好仁不是第一次见识到雁丘的这些逃命手段。 反正除了未筑基前不能御剑飞行这一点外,雁丘是土里跑水里游,冰山里面滑滑梯,能用的招数都用尽了。 眼下钻进土里,算什么,元好仁呵呵。 实在是再常规不过的操作了。 但这一次,元好仁能明显感觉到雁丘已经黔驴技穷,最少,先前那最令他们头痛的动不动就自爆法器,这回雁丘没有第一时间使出来。 或许是身家已然见底,没有多余的法器再可用于自爆,又或许是她想多保存自己的实力,好彻底逃离北境。 总之她会这样做,那么剩下的储蓄定然不多。 元好仁手持追踪玉符,耐心的找寻着这个逃匿者的踪迹。 身后也有不少凑热闹跟上来的游历修士,好奇着这个中年男人到底在寻找什么。 大师兄 若是重宝,他们不介意上手一抢。若是旁的无用之物,他们也不介意旁观看戏。 游历修士就是这般,闲得一批。 “打扰一下,这位道友,不知你们这是在寻找何物?” 搜捕队伍中,一蓝衣修士向着一乾离门行走弟子问询,声音不大不小,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了个分明。 终于有人开口,跟上来凑热闹的游历修士们纷纷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所谓宗丑不可外扬,元好仁闻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替那弟子回答,“此乃我乾离门门内事,不宜对外宣讲,还请道友原谅则个。” “不妨事不妨事,”蓝衣修士温和地笑笑,却丝毫没有要退走的意思,就这么淡然地跟随着元好仁一行人。 “阁下这是何意?”元好仁的眉头一紧再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修仙者的预感和直觉在大多数时候都能救自己的命,凡事一旦产生什么不妙的感觉来,那事十有八九都会朝着坏的方向发生。 收起手中的追踪玉符,元好仁抬眸仔细打量面前这位蓝衣修士,他的眸光沉稳锐利,摄入蓝衣修士的眸子,倒映出来的,却只有自己逼人的眸光。 青年眼神平和,唇角时刻噙着一抹平易近人的浅笑。不丑不美的容貌,一身不带任何标志性图腾的蓝布长衫,似有风霜携刻在神魂中。 这是一个标准的游历修士,还是一个在外已经游历了不少年的那种。 只是元好仁隐隐记得,这样的人,在他的记忆之中也有一个,当时的他仅仅只是远远地瞥过一眼,就对那人印象颇深。 年少成名,温和自谦,以双十之龄缔结了金丹,随后便开始下山游历四方,洗练凡心,此后至今已有二十年未归宗。 那人正是掌门名下大弟子,也就是雁丘的大师兄——秦俞彦。 元好仁翻出昔年那惊鸿一瞥的记忆,渐渐的与眼前这个青年修士重合。 青年仍旧温文有礼,面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平静地注视着面前这个神色由威严逐渐转向肃穆的中年男人。 怪不得。 元好仁心道一句,顿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只是个筑基修士,而眼前这人,以掌门大弟子的资质,却极有可能修为已经步入金丹中后期,亦或是更高的层次。 但那就跟他没关系了,元好仁看着青年,嘴里却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她的大师兄,却也是整个乾离门的大师兄。宗门培养了你,你不能如此忘恩负义。修士信奉因果法则,秦师兄,你不该插手此事。” “你倒是好眼力。”秦俞彦轻笑出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他们二人皮相上看着元好仁要比秦俞彦老上许多,实际上秦俞彦比元好仁也小不了几岁。 再加上修为上的天大鸿沟,秦俞彦当得起元好仁的一声师兄。 元好仁不熟悉秦俞彦,可秦俞彦却是熟悉元好仁的,他提起往事,就如同闲话家常一般。 嗓音不咸不淡,“元师弟对吧,我记得你。你一直是执法堂首座最信赖的弟子,具体近日来门内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必你比谁都要清楚。” “因果法则告诉我等,种什么因得什么果,那宗门众长老联合谋害我师尊的因,又该谁来承担这个果呢?” 这一句,秦俞彦用的是神识直接传音到元好仁的识海。谈及掌门之死,元好仁瞳孔微缩。 比当初亲耳自首座口中听到还要震惊。 秦俞彦却是一脸泰然,不见愤怒,不露喜悲。扬了扬眉,再用正常的说话声接着询问。 “是元师弟你吗?还是这群不知情的行走弟子?” 暂缓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你早就回到了北境。”元好仁眸光深沉,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你想怎么样?” “放过她这回。你们放过她,我放过你们。这样大家都好,避免一场不必要的牺牲。” 秦俞彦淡淡笑着,身上似乎丝毫不具有威胁性的样子。 他的身量不是特别的高,人也略显几分纤瘦单薄,猎猎的北风呼啸而过,就仿佛能轻易的将他整个人吹倒。 但元好仁清楚这些都是假象,因为通常会咬人的狗——不叫! 心中略一思索,元好仁指挥队员们集合汇报情况,算是默认了秦俞彦的说法。 “感谢师兄高抬贵手,我们接受你的建议。还请师兄说到做到,勿要枉造杀孽。他们什么都不知情。” 元好仁说这话的时候,心底的不甘与耻辱感被他强压下。 好在,对方说的只是放过她这回,那等到他们全身而退以后,下回遇上雁丘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他们仍旧有机会动手。 任务的报酬再高也只是任务,换不来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命。 没过多久,收拢回来的队员们纷纷觉察到了他们的队长神色多少有些不对劲。 再看队长身旁站着的这个蓝衣青年,时刻都保持着一个得体的笑容,便迅速将之划分到了危险区域之中。 会咬人的狗不叫,队长铁定是遇上麻烦了。 小队中一人高声汇报,“报告队长,那妖女滑得跟泥鳅一样,我们再一次,跟丢了!” 这个“再”字用得精妙,让众弟子感到格外羞愧。但那个汇报者显然不这么认为,他仰首挺胸,让元好仁闻言都不禁神色古怪了几分。 像是听到了什么光荣之事一样,一时不免感觉可笑又讽刺。 “这次任务暂缓,我们有别的任务要先完成,都先回宗门休整休整吧,过几日我们就出发。” 言罢,元好仁叹了一口气,侧头看去,身旁却早已没了那个温润如玉的青年。 …… 地底深处。 雁丘觉得这回不对劲,非常非常的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了?” 林娥被她握在手里,不怎么舒服,想要换个姿势,仰起鸟头就看到雁丘一副便秘的不通畅样。 “这回没有人来追我们啊!” 依照雁丘的经验,她钻入地底有可能被更熟悉大地的土灵根修士追,也有可能被木灵根修士驱使的植物根须抓捕。 更可能被他们那个有着空间灵根的队长,直接锁死在一定范围内的空间中,让所谓的土地成为铜墙铁壁,彻底的将她困死。 如此多的可能,没道理一个人也没追上来。 雁丘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她之所以能在之前那么多的筑基修士合力围捕之下,还能得以逃脱,并且反过来将他们全部冻住。 靠的是师尊给她的各种法器,是师尊借给她的雪魂珠在发挥作用,而不是她本身。 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移开了这些人的视线? 雁丘猜测着,却不敢停顿半分,不敢有丝毫回头。 她必须要尽快完成筑基的最后一步,否则像今天这样的事情今后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次。 “哎呀,走反啦走反啦!” 这边雁丘正心事重重地想着接下来该如何打算,林娥却是不得不提醒她。 “姐姐你怎么回事,怎么连打洞都还能原地转圈的,这条道连起来,都成一个圆啦!” 不睁眼的神 “不去见见你小师妹?” 一家普通的茶舍内,秦俞彦与一身披白袍的老者对饮。 “还不是时候。” 浅浅饮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秦俞彦放下手中茶盏。轻笑,“倒是我那位二师妹,此刻怕是要气得跳脚了。” “你素来是个软和性子,才任由你那位师妹不知天高地厚。说起来,她变成现在这样,这其中可有大部分都算得上是你的责任。” 老者看着秦俞彦温和的面容,半开玩笑地指责。 “倒也是。” 两人呵呵一笑,却也没谈及什么重要之事。几盏茶过后,两人不再有额外的交谈,留在二人座位上的气息逐渐消失。 伙计回头见刚才那两位还在喝着茶的客人不见了,立时吓得小脸惨白。若这两人喝霸王茶,那他今日的工钱可就算是折了对半。 好在他奔跑到客人桌前,桌上静静地躺着几颗杂质颇多的灵珠子。 伙计却是心中大喜,左右张望的过程中,一颗灵珠子便悄然无比娴熟的落入了他的腰包之中。 悲喜总在一瞬之间,就连小小的店小二,人生也总会有起伏。 合欢宗辖内,雪祖娘娘庙。 灰头土脸的一人一鸟从神像背后爬出,雁丘一头栽倒在地上。 “我睡会儿,连续刨了三天三夜的土,实在受不鸟了。要是等会儿遇到什么危险,你就立刻叫醒我。” 雁丘说完,还不等林娥有所反应,人就已经呼呼大睡。 “看来她是真的累坏了。” 林娥发出一声感慨,从雁丘的腰间用翅膀艰难的取下其中一个已经被抹去过神识的储物袋。 因为怕跑路中途会落下,所以当时雁丘系得特别紧。林娥是费了老半天的劲儿,才从雁丘的腰间扒拉下来,这个时候就格外想念自己还是个人类时候的爪子。 林娥自里面掏出一床被褥,盖在了雁丘的身上。 很奇怪雁丘明明是一个修士,而这个储物袋里装着的却大多数都是普通人用的生活用品,却是恰好在此时派上了作用。 林娥没有去深究它,接着掏吧食物。鸟是铁,粮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更何况是整整三天都没吃了。 用翅膀倒出一些干粮,林娥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这些吃完。 她能很明显的发现自己近来的食量越来越大,话说,她好像还只是一只刚出生不到半个月的鸟,这样子吃下去真的不会有事吗? 可惜身边也没个同类做参照物。 林娥的思绪乱七八糟,一会儿思索自己做人那会儿的经历,结果脑子一片空白,一会儿想到钻入她腹中的能量到底是什么,结果一无所知。 守着雁丘,林娥不时地观望一下庙外面,一抬眼看到雪祖娘娘的庙宇,林娥的思绪又在持续发散。 这庙宇不大,却是被人打扫得很干净,供桌上摆着几碟新鲜的水果。香案上面插着的香已经燃尽,一对红烛吞吐着蜡泪。 神像并非是林娥看到过的任何一个形象,那是一个闭着眼睛仿佛入梦状态的女性神明。 “神明为什么不睁眼?”林娥不理解,“不睁眼的神真的能够庇护祂的信徒吗?” 仗着自己是只鸟,林娥在神像前说着谁也听不懂的鸟语。 神像由石头雕刻而成,林娥是不太信这个的。因为在她眼里,那就是块石头,一群人围着一块石头行跪拜礼真的好奇怪哦。 雁丘这一睡就连着睡了好几天,林娥鸟脸都木了。 中途碰见几个来庙里拜神的凡人香客,林娥只好使出吃奶的劲儿,在一众香客惊悚的目光之下,将雁丘拖去了边边角角。 好在这些凡人香客还算是友善,并没有驱赶一鸟一人。 窥视感 “雪祖娘娘平等对待世间一切,雪祖娘娘保佑我们……” 凡人香客们强忍恐惧,在神像面前做着祷告时如此说道。 林娥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害怕? 能打的人都在这里躺下几天了,而自己只是一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鸟儿,不是很能理解他们的惊惧源头。 待香客们都走后,林娥觉得这时应该把雁丘叫醒了,否则等会儿肯定会有别派的行走弟子到这来赶人。 但无论林娥怎么用脚踢用翅膀扇,都叫不醒,这就完球了。 “起来起来快起来!!姐姐起床啦!雁丘?雁丘!雁丘起来啦!” 林娥扑腾翅膀,在雁丘的身上卯了劲儿地踩踩踩。 一道令鸟头皮发麻的窥视感从她身后传来,林娥停止了叫醒服务,沉默良久,才一点一点转过头去。 那里除了一尊神像,什么都没有。 “我去!好阔怕。” 林娥拍了拍心口,稍微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与神像对峙。 慈眉善目的神像看着没什么动静,但那股从神像闭着的眼睛处传来的窥视感却并没有消失。 林娥是不信神的,但这并不妨碍林娥怕鬼。 血液仿佛是被什么东西冻僵了一样,林娥身形凝固,识海之中的幽火欢快跳动,替林娥驱散自心底升腾上来的寒气。 林娥心思活泛起来,她放开自己的神识,想要看看神像里究竟装的是个什么东西,却只看到一尊灰色的石头雕像,并没有什么东xz在里面装神弄鬼。 小腹之中忽而感到些微的灼热,林娥似懂非懂,大致晓得了那丝能量盘踞的地方就叫做丹田。 丹田内部那丝能量的色泽是透明的,打眼看去,仿若空空如也,但林娥能够感觉到,那一丝丝能量就在那里。 此外还有一缕惨绿色的烟气,围绕着能量正不断盘旋。 幽火本还在林娥的识海里摇曳,此刻却一下子自己飞离了识海,钻入了林娥的丹田里。一口吞掉那丝能量的大部分,而惨绿色烟气则趁势将一点点仿若残渣似的能量包裹,渐渐同化成自身。 这,这,这。 一连三个这,林娥目瞪口呆。 艰难的移开自己的注意力,眼下明显不是一个研究自己身体变化的好时机,林娥又将神识锁定在了雁丘的身上。 总是不醒,必然是有原因的。 未曾想,林娥这一本是随心的举动,初时没能显露出来的端倪,竟就真的这样被她给发现了。 一缕自神像投射出来的光晕,竟就一直照射在雁丘的身上!而那就是林娥所感知到的窥视感,她当时恰好站到了雁丘所处的位置。 但林娥之前观测神像时就没发现这一异常。 “我勒个去,这样她还能醒得来吗?” 林娥与雁丘,说到底二者不过是萍水相逢,当然中间也夹杂着一点儿复杂的过命关系啦。 这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平心而论,林娥是不希望雁丘有事的。 她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她还需要人养活,早已超出寻常鸟类范畴的她,自然也不会想着要回去找她的鸟麻麻。 她收回神识,想了个办法,将雁丘一拱一拱的推到庙宇外面去,再用神识进行观测,便看不到那缕光晕,也感受不到那种诡异的窥视感了。 林娥松了一口气,“这个雪祖娘娘可真邪门儿,等雁丘醒了我一定得告诉她,让她以后遇到啥庙都绕道走。” 两个合欢宗行走弟子来到雪祖娘娘庙前时,便看到一个已经昏死过去的土人,一点一点的被个什么玩意儿在朝着庙宇外挪动。 果真如上报的信众所说,神庙里来了外来者。 而在那土人的背后,渐渐的露出来一颗小小的鸟脑袋。 穷凶极恶的鸟 小鸟儿整只鸟还没有一个巴掌大,脑袋上的毛黄白交杂,鸟身上的羽毛却是黑黄黑黄的。 确认过眼神,是一只丑出天际的鸟。 鸟儿用头拱着一个跟它体型相对而言如同大山的人类,还让她确实完成了这一壮举。 两个合欢宗弟子对视一眼,无不从对方的眼底看出了“活久见”仨字。 “咦,这是什么灵兽,身上竟无丝毫的灵气泄露?” 没见过像林娥这样不走寻常路的凡鸟,修士们下意识都会猜测这鸟是不是将身上的灵气都隐藏起来了。 “看它的形态还是只幼兽,怎的有这般大的力气,莫非是什么稀有物种不成?” 两个合欢宗弟子围绕着林娥打转,眼中露出兴味。 林娥没有吭声,脚默默地踹着雁丘希望她赶紧醒过来。 合欢宗弟子们长得都太好看了,像会是吃烤鸟的妖精,林娥打心底的感到害怕。 前不久才疑惑凡人们为何会感到害怕的某鸟,此时便切身的体会到了到底为何,还真是现世报得狠。 雁丘醒了,是被一只鸟腿给踹醒的。 随着她的血压逐渐飚高,林娥冷不丁地抖了一下,心虚的收回脚。 碍于有外人在场,一人一鸟之间不好交谈什么。 雁丘起身掐了个净身术法,看着红裙上的无数鸟脚印一点一点在消失,包括她脸上身上的黑泥。 两个合欢宗弟子都不由得感慨北境的冬风真是愈发的冷了。 “不知两位道友这是?”雁丘不动声色地问道。 在看清楚两人身上的衣袍图腾时,雁丘便晓得了对方的来路。 合欢宗,一直历来是个亦正亦邪的教派。供奉着魔族信仰的雪祖,宗内某方面的风气也不太好,却参与过多次的卫道战争。 无论是对道修魔修还是妖修,在众多林立的宗门之中,他们都还算是比较友善的一方。 正所谓语言是人们沟通的桥梁,它能化解一切的误会,让人们亲近。 雁丘能够与他们沟通,而不是一只鸟与他们大眼瞪小眼。这让两个合欢宗弟子神情无不显得轻松了些。 弟子一:“我等接到信众上报,神庙里出现了一只穷凶极恶的鸟兽,特来此为民除害。现在看来,想必这是个误会。” 弟子二:“信众说此鸟颇为诡异,若非他们祈祷祖神庇佑,那鸟畏惧祖神的神力不敢吃他们,他们根本逃不走。因为事态紧急,我等才不得不立即赶来。” 两个合欢宗弟子在说起原因的时候,眼神都不住的往林娥身上瞅。 被人形容成穷凶极恶,诡异,吃人的某鸟,大为震惊,满脸不忿。 污蔑!这是红果果的污蔑啊! 雁丘面色古怪,也忍不住地侧头过去看了一眼这只不到巴掌大的鸟。 最初身上的黄色绒毛已经逐渐在褪去,换成所有北极鹅,也可以被称作是白颊黑雁的鸟儿们的特有毛色。 鸟脑袋上生出了白色绒毛,鸟身则如他们这种鸟类的名字一般,长出来了黑色的羽毛。 看得出来将来她会是一只顶漂亮的鸟,但目前一块儿黄一块儿黑又一块儿白的,毛色着实让人有点惨不忍睹。 雁丘仔细看,这鸟除了长得丑了一点以外,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吃人的那种,就这么个小东西。 她究竟是怎么成了凡人口中穷凶极恶的鸟兽的呢? 雁丘心里好奇死了,但看到林娥同样是一副大脑宕机活见鬼的表情,便清楚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如你们所见,这确实是个误会,我的这只鸟,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灵兽,只是一只我从无灵区带出来的凡鸟而已。” 雁丘说着实话,在场却没一个人相信。 他们是亲眼看到那鸟将人给拖拽出来了的,哪只凡鸟能做到这般? 若是一只凡鸟便有这样的能耐,那他们宁愿豢养一只凡鸟做灵宠。 进入合欢宗 哪个修士没点各自的小秘密,两个合欢宗弟子心照不宣的略过这个话题。 “不知道友来自何门何派?” “乾离门雁丘,二位道友幸会。” 雁丘沉吟了一会儿,还是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只是没报详细。 “我们是合欢宗弟子,嘉琪,唐平,雁丘道友幸会。” 三人互相行了道礼。 女弟子嘉琪却在此时开口,众人齐齐朝她看去。 嘉琪颇觉巧合地笑道,“今儿个却是不知怎么了,陆爽师弟那儿也带回来了一名乾离门弟子,听说是外出执行任务时负的伤,晕倒在了我们宗门口。” 男弟子唐平这时也想起来确有其事,笑着附和道,“是啊,也是巧了。你们同个宗门,雁丘道友说不定还与那位道友认识。” “哦?不知道那位同门名讳?出自我乾离门哪一峰?”雁丘露出愿闻其详的神情,心中却是在暗暗警惕。 若那同门将她是弑师夺宝之人的谣言散播出去,那么这合欢宗,便不可再多停留一分。 修仙门派把师徒传承素来看得极重,欺师灭祖之辈去到任何正统道门都会受到驱逐甚至灭杀,以此来绝不正之风。 雁丘将林娥招呼到肩膀上站好,准备随时闪身。 唐平还未开口。 嘉琪便凝眉思索道,“名字叫什么不清楚,但身份据说还是你们掌门的二弟子还是三弟子来着。” 乾离门并非什么大宗门,因此即使是掌门弟子,外界也鲜少有人知。 本打算就此别过的雁丘在听到这个信息后顿了顿,内心有些欣喜,就跟雏鸟终于找到了鸟麻麻一样,又不免提起了一颗心。 “她受了伤,她伤得很重吗?” 嘉琪唐平都有些讶异,“看来你们真的认识?这还真是巧。” 唐平提议,“具体情况我们也不知,雁丘道友不如随我二人一同回宗,也好带你去见见那位同道。” 合欢宗,丹鼎院。 “姓秦的怎么不去死啊!还敢阴本小姐,老娘回去就锤爆——嗷!”瘫在床上的寒妆镜吃痛地捂着伤口。 回想在沼泽林里遭遇的一切,寒妆镜恨不得现在就飞出去抓着秦俞彦一顿爆揍。 雁丘等人还未到房前就听到阵阵谩骂,那架势好似将毕生所学都骂了出来。 雁丘在心底暗暗激动。 对的没错,就是这个味儿,这绝对是她家师姐没错! “秦俞彦,你给老娘等着,老娘与你不共戴天,你个伪君子,黑心肝,卑鄙小人,双面怪,老娘非得将你提回宗门向师尊谢罪!老娘——” “师姐?” 雁丘略带疑惑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寒妆镜仰头与一众来人大眼瞪小眼。 “师姐你这是在……你说大师兄,你见到大师兄了?” 秦俞彦在雁丘刚入宗门不久便外出游历了,但大师兄与二师姐相爱相杀的画面却在年幼的雁丘心中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 即便随着年龄日渐增长,那段记忆也是经久不散…… 所以在听到寒妆镜骂大师兄的那些话,雁丘并不奇怪。她只是惊讶,自己居然在一天之内不但见到了师姐,同时还有了大师兄的消息。 “丘丘,你怎么会到山下来?”见到雁丘,寒妆镜微讶,随即神识在雁丘身上掠过。 “哦,也对,你竟已是筑基二层的修为了,比我想象的进步还要快些。”说着,寒妆镜的语气中带着欣慰,大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荣誉感。 “师姐,你离开之后,宗门发生了一些大事,我一直都在想办法联系你们,我有些话想对师姐说。” 雁丘神色莫名,在这个如母亲一般总是照顾着她的师姐面前,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我也……有些话想对你说。”似是看出来了雁丘的神色不对,寒妆镜沉默了一下。 唐平嘉琪二人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微妙,便主动告退,把空间留给了二人,外加一只夹带进来的鸟。 林娥在雁丘肩上向着雁丘眨巴眨巴眼。 这种情况下和朋友的师姐见面感觉就很奇异。 大师兄叛离 “丘丘,这是你的灵宠吗?” 合欢宗弟子走后,寒妆镜将目光移到了雁丘肩膀处。 一只丑不拉几的鸟,着实看着就打人眼。 雁丘摸了摸林娥的脑袋,用自己也不太确定的语气说道,“大概是吧,师姐叫她小黄就行。” “小黄小黄,你全家才叫小黄!” 林娥报复性的在雁丘脖子上啄了两口,雁丘一把将她呼开,别说还真有点痛。 能在体修的脖子上留下痛感,这让雁丘不由得惊讶。 寒妆镜在一旁看着,呵呵笑道,“这鸟好像不太喜欢你给它取的名字啊。” 而且这鸟看着毛色驳杂,它也不是很黄啊。 寒妆镜眼神有些微妙,雁丘不在意地摆手,“师姐不是有话想对我说吗,师姐要说什么?” “丘丘,我这次外出执行任务你是知道的,但,其实,”寒妆镜斟酌了一下,又觉得这样吞吞吐吐的实在有些不太符合她的性格,便一口气直说了。 “你大师兄叛离师门了。他其实一直都是魔门渗透进宗门的卧底,我这次的任务内容,便是将其缉拿归宗。但很显然,”说到这里,寒妆镜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她都那般玩命修炼在后面追了,可为什么那个该死的妖孽却总在开挂!! 可这样的事实寒妆镜却不得不承认,“我暂时还不是那姓秦的对手,你以后见了他也得躲得远远的。他这人疯得很,全然不会顾念同门情谊。” “什么?大师兄也叛离师门了?” 雁丘与林娥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着了一丝阴谋的苗头。 “也没什么不可置信的,他那人惯会装,从我入门起我就瞧着他不像好人,等等,你说什么也?” 寒妆镜惊愕抬头。 雁丘不太敢直视师姐的眼睛,就像个犯错的孩子。 “师姐,掌门师尊陨落了。” 雁丘停顿了下,之前一直在逃命,眼下见到亲近的人才有了实感,师尊他,真的陨落了…… “你说什么?”寒妆镜呼吸一滞,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咬牙切齿,一拍身边床沿,“哪个王八羔子干的?!看老娘不宰了他!嗷!” 一激动便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寒妆镜痛呼出声。 可雁丘却来不及顾及到师姐的心情,她不得不把自己的处境全数告知师姐。 大致讲述一通后,二人沉默良久。 “丘丘,你随我回宗门,我代你向长老会解释。”寒妆镜握住雁丘的手,这个孩子的秉性她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你刚入宗门那时候还不满两岁,你的性子如此单纯,离了乾离门你又能去到哪里。随我回宗门,师姐护着你。” “可是师姐,长老会有很大可能是谋害师尊的元凶,出了这样的事,明显是他们想要祸水东引,师姐,我已经回不去了。” “可那终究只是你的猜测,长老会没有杀害师尊的动机。”寒妆镜毕竟是掌门二弟子,接触宗门高层的时间有很多,师尊陨落一事确实蹊跷,可她最基本的理智还在。 “但事实就是如此。师尊是被大长老叫走的,我没想到那便是我与他所见的最后一面。议事堂中传出他陨落的消息后,我便被一个传信弟子提前送出了宗门。他们来到主峰寻不到我,便将我的信息挂在了任务大厅,说我弑师夺宝。” “师姐,事情的脉络已经很清楚了,就是长老会搞的鬼。我不清楚他们动手的缘由,但我坚信长老会与师尊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你要抓我回宗门也好,放我离开也罢,我都不会再认自己是乾离门弟子。” “你这样说,看来是打定主意不回去了啊。” 寒妆镜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雏鸟,终究是要离开巢穴独自飞翔了。 寒妆镜的过往 寒妆镜这一伤是真的伤到了根基。据她自己所说,她一路跟踪秦俞彦跟到了靠近西境的沼泽林。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却没想到秦俞彦这人就是蔫儿坏。 原来她一直跟的,不过是个秦俞彦用粗劣材料造出来的分身。而那分身则完全就是个诱饵,为的就是将她引到西境去。 西境乃万妖聚集之地,寒妆镜误入其中个中凶险自不必说,况且她自己也不愿让师妹替她担心,便轻描淡写的略过了这块儿重点。 寒妆镜最后启用传送阵盘随机落到合欢宗门口时,身体几乎被骨刺捅成了骰子,命悬一线,又身中剧毒,识海遭到妖物侵蚀,精神几度崩溃。这些,还都只是雁丘后来从嘉琪那里听来的。 与师姐叙过一会儿旧之后,雁丘便主动退了出来,让寒妆镜好好休息。 确认雁丘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了丹鼎院,寒妆镜抬手召出传讯玉简,收到多次由雁丘传来的通讯请求,寒妆镜凝眸。 在追踪秦俞彦的这一路上,她确实是将传讯玉简的联络节点给切断了,但有些事还是需要亲自确认一番。 寒妆镜向宗门发起通讯请求,在得到情况确实与师妹所言无误,且秦俞彦这厮前不久才现身在北境的信息后,寒妆镜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秦俞彦这个狗东西果然是害人不浅,他一个魔门卧底帮丘丘,这不就坐实了丘丘确实与魔门有牵扯吗? 信息一整合下来,寒妆镜首先将矛头对准秦俞彦。这是她多年来形成的一种偏见,但寒妆镜认为自己的直觉并没有错。 自进宗门拜入同个师尊门下起,寒妆镜就看秦俞彦颇不顺眼,这种不顺眼说白了就是眼红,嫉妒。嫉妒他的年轻,嫉妒他的资质,嫉妒他的气度。 寒妆镜身为寒氏家族的嫡长女,自小在父兄长辈们的娇宠中长大,她越看秦俞彦那逢人三分笑的好脾气样,就越想要撕开他的这张假面。 哪怕数次被秦俞彦揍到跌倒在血泊里爬不起来,并由此将两岁不到的雁丘吓得连发高热三天三夜,但寒妆镜就是锲而不舍。 她入宗门时的年龄对修仙者而言已经很大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凡人,在短短十数年间,便筑基成功,可这想要与秦俞彦追平还远远不够! 寒妆镜筑基的那天,秦俞彦在凝结金丹。寒妆镜结丹的那天,长老会却告知她秦俞彦这厮已经凝结元婴了。 得知秦俞彦这厮其实是魔门卧底的消息,天知道寒妆镜有多高兴。但她同时又很矛盾,想要亲自去找秦俞彦当面问问,因此接下了缉拿秦俞彦的任务。 或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还认为,秦俞彦还会如记忆里的那个大师兄一样,不会对她下死手。 …… 雁丘与林娥在合欢宗待的时间很短,毕竟还处于被追杀状态,陪了寒妆镜几天,雁丘便提出要告辞。 寒妆镜的情况与他们有所不同,他们走了之后,还有宗门弟子会过到合欢宗来接洽相关事宜。 “离开北境,你一个人打算要往哪儿去?”寒妆镜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雁丘。 “天大地大,总有一处是散修雁丘的容身之地。” 雁丘立在一块儿大石头上面凹造型,肩膀上站立着一只鸟,端的是高深莫测。 此时寒妆镜已经可以起来随意走动,修仙者的恢复力在金丹期修士身上展现得更加惊人。 不过她有些无语,嘴里干巴巴地说道,“那你万万不可去东境,否则就真应了那些污蔑之语。也不可去西境,魔族凶狠残暴,妖族亦不遑多让。脱离北境你能去的便只有南境,那里虽是佛教更为昌盛些,但整个南境何其之大,总会有道门扎根在那里。” 往南往南 如果可以,寒妆镜其实根本就不希望雁丘就此离开。但她清楚,这是雁丘不得不靠自己才能走出去的路。 人生来就是孤独的,一个人降临,一个人归去,一个人踽踽独行。 那么作为师姐,她就只能像正与游子辞别的母亲一般,嘱咐雁丘万事当心。 “丘丘,你去南境吧,我在那边也有三两个好友,你带着我的信物,我会与他们说好,去南境,那里最安全。哦,对了。忘了最重要的,”寒妆镜自空间戒中摸出一个罗盘。 想起自家师妹的致命伤,寒妆镜便有些哭笑不得了。 “你的罗盘想是在逃命期间碎了不少,师姐进阶金丹以后特意替你炼制了一个,金刚不坏,平时依靠它辨别东西南北,遇到坏人抡出去砸人也不赖。” “多谢师姐。” 接过罗盘,雁丘向寒妆镜真情实意地道了谢。师姐的人脉她也没有拒绝,再次接过师姐递来的信物,雁丘转头一狠心离开了合欢宗。 留下寒妆镜在原地深深凝望…… 路上,林娥好奇问道,“所以,我们这是要去往南境吗?也对,刚遇上你的时候,你就说要往南方去。” 雁丘摇摇头,她的内心也是充满了迷茫。一开始只是想着往南边跑好离宗门远一点,想着赶紧联系到师兄师姐,这段逃亡之旅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但雁丘万万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大师兄叛离师门,找到师姐也无法改变任何现状。她还需要逃,一直逃,逃到更远的地方去。 “走吧走吧,往南往南。”雁丘深吸一口气,除此之外,她也没别的什么话好说了。 雁丘的情绪低迷,这其中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感伤。林娥不知怎的,脑中突然蹦出来一个词,emo,雁丘这是emo了。 一路无话。 林娥忽而记起一件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筑基成功的?我记得你师姐说你已经是筑基二层了。” 走着走着的雁丘动作忽然僵住,对哦!她都已经是筑基期了,飞行法宝用起来啊,还走什么路! 脑子里有太多驳杂的想法,令雁丘都下意识忽略了,自己的修为已经在睡梦中筑基并且连跳两级的事。 “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刚才还在寻思着该怎么混进传送阵又不让看守的人发现,原来我已经能开启飞行法宝了啊!” “难道不是御剑飞行吗?”林娥疑惑道。 御剑飞行可以说是每个菜鸟修仙者都心向往之的一项技能,因为在没筑基前丹田之内存储的灵力还不够供应御剑浮空。 但眼下明显不是熟悉操控如何用灵力御剑飞行的时间,雁丘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用飞行法宝。 “御剑飞行也得首先学会御剑啊!就那么一小块儿薄铁,我站都站不稳,还飞哪门子飞?” 这话雁丘说得理直气壮,又带了点愤恨的情绪。 林娥闭嘴了。 林娥:┐(′-`)┌ 好吧,emo了的人惹不起。 静静地看着雁丘拿出一只金纸鹤,灌注灵力以后就变成了一只活的大仙鹤,雁丘带着林娥坐上去,直入云霄。 紧随其后 乾离门,任务大厅。 准备接收任务的行走弟子们纷纷聚集在此,元好仁抬头紧盯着那摆放在较为前排的紧急任务: 掌门三弟子雁丘弑师夺宝,现已叛离师门,缉拿归宗者可获得上品灵石十块,修炼资源若干…… “哟队长,还盯着这个任务啊,我们接这个任务时紧追在那丫头身后都差一点,中间又做别的任务花去了大半个月,再做这任务可就亏了。” “对啊对啊,依我看,人现在估计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自从我师父知道我接了这个任务没完成后,都叫我别在外面说是他的弟子,筑基撵不过练气,丢人!” 看到队长还在对这个任务表现得恋恋不舍,队员们都有些不满。 他们不算最杰出的外出小队,可好歹也是全员筑基期。若非这个捉拿的任务给的奖励丰厚得惊人,一个练气期修士放在平时根本就无需他们动手。 偏偏这样相当于白给的便宜,他们却是失败了。宗门里哪个同门不是表面装理解,背后却在嘲笑他们的无能。 现在还接这个任务,明显就是在自取其辱,而且任务的成本也高,就像上次一样。 “你们说的我都知道,”移开目光,元好仁望向众人,面无表情地说道,“上次的撤退是我下的命令,各位的损失由我来补齐。” “别啊队长,这你就是看不起兄弟我们了,外出任务哪有这样式儿的。” “对啊对啊,看不起我们姐妹们是吗,队长你这分明是在挖苦我们。” 虽说出一趟任务大家是赔了不少,但要让队长来填这个窟窿,大家心中是万万过意不去的。 “就这样,各位前次在这个任务之中损失了多少,我就赔给各位多少。但这个任务我们必须接,这是天常首座亲自下的命令。如有不愿者,请出列。” 执法堂首座天常亲自下达的命令,昭示出事情的不同寻常。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沉默良久,终究是无一人退出。 元好仁满意地笑了起来,手中把玩着追踪玉符,眼中露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精光。 “如此便好。南山地带,我们直接去往南山。” …… 北境的南山也就只占了个“南”字,周围白雪皑皑,依旧冻得凡人牙齿打颤,声音大点儿就会造成雪崩。 雁丘带着一只鸟在附近觅食,长久的不接触城镇,储物袋里的粮食已经告罄。偶尔遇到一两个凡人村庄,换来的粮食居然还不够一只鸟吃。 乡下人在冬天足不出户,大家的日子过得也是苦巴巴的,外出寻不到活计,种地又种不出来粮食,只能窝在房里坐等米缸见底,腾不出来太多。 雁丘出于无奈,只好带着林娥一起深入山林打猎。 体修勇士善于应付各种生存危机,这话不是吹的。就像雁丘多备的那些粮食与生活用品,可不就让她支撑到了今天。 但雁丘还是有一句话不得不说,她憋在心里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语气里带着怨怼,“小黄你有没有觉得,你实在是太能吃了点?” 林娥无辜地眨巴眨巴鸟眼,这段时间她的体积又长大了一些,有两个巴掌大。 “姐姐我现在正处于成长期,长稳定了应该就有一个固定的饭量了。” 嗯,一个固定的饭量,总比无底洞要强。 雁丘好生无语。 不光是鸟的粮食见底,她的辟谷丹也吃完了。餐风饮露听来仙气,可作为一个人,长久的不吃东西难免感觉心里会不踏实。 急于饱餐一顿的一人一鸟如饿狼般在雪山深处扫荡,让林娥忍不住想起来那个曾经盘旋在她鸟窝附近的大乌鸦。 呀,可真像——香呀! 于雪山中升腾起篝火的一人一鸟吃烤蛇肉吃得满嘴流油。 追上来了 事实证明,不要让无证驾驶的人开飞行法宝是真的。 金纸鹤起飞又坠落,pia的一下摔成了死鹤,鹤身上面伤横累累,都是之前乱穿山林造成的。一人一鸟望着死鹤,鹤身猛地抽搐几下,最终变回金纸鹤的样子。 一人一鸟:…… 沉默一下。 “它好像已经死掉了。”林娥用翅膀戳戳金纸鹤,不确定的说道。 “只是坏掉了,出了北境还能修。”雁丘收起金纸鹤,冷若冰霜。 “北境怎么这么大啊,我们飞了这么多天都还飞不出。” “事实上,我们距离边境已经很近了。”雁丘双眼微眯,眺望着远处一眼望不到头的群山。 对于凡人而言,这大概就是一辈子也翻不过去的山了。 青冥界内铁板一块,其内又分东西南北中五境。师姐叫她去的南境,其实离这还要更远一些,只是那边的秩序较为稳定。 中部地区则是散修聚集地,鱼龙混杂,各类奇奇怪怪的生灵都有,秩序较为松散。 令人感到惊讶的是,在这样复杂的环境之下,由于气候更适宜凡人居住,生活在那里的凡人居然也多。 雁丘不想让自己毫无退路,因此接过了师姐所给的信物。但既然人来都来了,自然是要先去中部禄水一带闯荡一番,到时她自会给师姐解释。 没了金纸鹤,雁丘只好试着自己御剑飞行,果不其然,比飞行法宝还要难驾驭。之前摔的是金纸鹤,现在换成摔的人是自己了。 现世报。 林娥连着被摔了几次,自己下来走。 “姐姐我还是等你练好怎么御剑飞行再回你肩上吧。” 她肉体凡胎可伤不起,林娥一下跳远了。 “嫌弃我,有本事你自己飞呀!”雁丘从地上爬起来,没好气地说道。 忽而注意到什么,她猛地上下打量林娥,疑惑不解地问道,“对哦你不是只鸟吗,你怎么尽长个子不会飞的?” 林娥沉默了有好一会儿。 “……我恐高。” 连日来都是林娥一直在问雁丘各种关于这个世界的问题,没成想雁丘不问则已,一问就问到了她的痛脚。 做鸟不会飞怎么啦?做鸟不会飞吃你家大米啦? 哦吼,林娥突然反应过来,好像还真是吃的她家大米。 一人一鸟就会不会飞这一话题互相伤害,一小队人自传送阵口陆续走出。 元好仁首当其冲,把玩着手里的追踪玉符,领着众人往南山边缘地带走,小队成员不疑有他。 突然明白为何队长会在过去这么久的时间以后还来接这个任务,原来是故意让对方放松警惕。 一人一鸟歪歪扭扭地御剑飞行在雪山之中,一股不太妙的感觉忽然在心底升腾,并且这感觉逐渐越演越烈。 雁丘停了下来,与林娥对视一眼,有埋伏! 悄无声息地后退,随着雁丘这一异常的举动,一张天罗地网朝着雁丘盖来,雁丘随手将林娥丢出。 本是好意不想将一只无辜的鸟卷入自己的烂事中,却不小心将林娥丢到了一个藏匿在雪堆中的乾离门行走弟子头上。 一人一鸟深情对视,说时迟那时快,林娥鸟嘴里喷出一口妖火先熏为敬。这妖火暂时还对筑基修士起不了什么大的伤害,却由于角度之刁钻,熏得那人两眼生疼。 “嗷嗷嗷嗷!” 林娥率先从内部破了他们的阵势,一人赶紧往前补上,林娥拼命地扑腾翅膀想要逃离,却被那熏痛两眼的筑基修士凭着感知一把抓在了手里。 “死鸟,敢吐老子火,老子烤了你!” 筑基修士随手掐出一个爆裂诀,顿时烧得林娥吱哇乱叫。 正面一战 那筑基修士找回了场子,对着眼前皮毛被烧成焦黑一团的大鸟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队友眼见他变态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道,“任务目标要紧,你跟一只鸟较什么劲,赶紧的丢掉!” “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鸟,”林茕不以为然,将大鸟的腿捏在手里,林茕朝着雁丘所处的方向左右甩动手里的鸟,晃得林娥七荤八素。 林娥欲哭无泪,姐姐,您介是坑我啊! 对于雁丘下意识做出来的举动,林娥感动,但不多。 林茕出言大声威胁道,“雁丘,你要再不乖乖跟我们走,你的小魔鸟可就要一不小心死掉了。能被你第一时间甩出去的,我相信对你而言还是比较珍贵的。” 修仙者目力极好,雁丘也看到了被林茕捏在手里的鸟,气息明显要微弱了不少。 她面无表情,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下的心情。避开天罗地网,雁丘抬手召出师姐才给的罗盘,心中默念林茕方位,随后抬手掷出。 绕是如今同为筑基修士,奈何打不过一群,雁丘这次本也想逃,谁知自己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她是不想打也得打了。 逃了一个多月,终是迎来一场正面一战。 小黄虽然只是一只疑似夺舍又没什么用,还只会吃又不会飞的鸟,但这些日子自己多是靠着小黄才坚持下来的。 雁丘无法想象一个人离开北境的日子该是多么艰辛,她没有回答林茕的话,只是神情冷若冰霜,空气中都带起一股子燥意。 元好仁眼皮一跳,命令手下戒严,再次发动攻击。 木灵根队员撒下种子,注入灵力,种子疯狂生长,朝着雁丘缠绕而去。 土灵根队员咣咣捶地,地面不断钻出岩刺来掣肘雁丘的行动。 水灵根队员出水成冰,抬手无数道冰锥划破长空。 众人术法齐出,五花八门,为数不多的法器在战场上交相辉映,誓要将雁丘留在此地。 元好仁手指仍然摩挲着追踪玉符,空间术法属于一次性消耗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用。作为队长,他只需要随时注意目标的动向,并且发出明确的指令即可。 雁丘从眉心处调出一颗纯白的圆形能量体,渐渐的凝实成一颗圆滚滚白溜溜的雪球。 众人见此不由得身形一僵,貌似是回忆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 林娥比他们还要先一步感知到熟悉能量体的波动,吞噬过大半部分能量的小火苗此时体形涨大了一倍不止,已经无法再被称作是火苗,一团火团在林娥的识海之中欢欣跳跃。 雪球并非是真的雪魂珠,林娥也很惊讶雁丘居然能够把吞进去的能量还能再吐出来。不过她现在自身都难保,惊讶也只那么一下下。 雁丘能有什么底牌最好威力再大点。就如这个罗盘,结结实实砸在了林茕脑门儿上,可林茕还是没有撒手。 林娥都想忍不住吐槽了,这货居然也是个体修! 雪球与雪魂珠不同,从诞生起就是为毁灭而生,周身都萦绕着一股爆裂的气息。 而元好仁小队也早对此有所防范,火灵根队员换位到最外围升腾起保护屏障。 “这次,你的法宝将再无用处,哈哈哈!一味只会自爆法器,前掌门就没教点你别的什么有用东西了吗?”还是林茕口无遮拦,试图激起雁丘的情绪。 “你大师兄双十结丹,你二师姐二十三入门,三十三筑基。而你,入门二十年才堪堪筑基。既不用接任务也不用为宗门做事,享着最丰厚的资源,甚至克扣我们这些普通弟子的月钱,你难道就不为此而感到羞愧吗?” 说着说着,雁丘的情绪有没有被挑起来不清楚,林茕自己说得都有些生气了。 不公不公!天道不公! “你说得对,我确实应该感到羞愧。”雁丘很给面子地答了一句。 雪球照发不误,软趴趴地落到火灵根队员的防护屏障之上,一个不够,那就千个万个。当初没入雁丘眉心的能量基本没怎么被她炼化,起初雁丘都不知道这能量居然还藏在她的识海深处。 此刻全数放出,无数道爆裂的气息在空气中炸裂开来。 弹指间,植物的根茎叶爆开,冰晶从根须内向外挤出。岩刺上爬满霜花,飞出去的冰锥逆向反攻。 冰天雪地的世界,让水灵根都能够借用冰的力量,可莫要忘了,雁丘是高达百分之九十六纯度的单系冰灵根,这里,是她的主场才对! 铺天盖地的未知能量席卷众人,一只手用来捏鸟明显费手,林茕想把林娥装进灵兽袋里,手里怎么说也得有个鸟质,不能就这么浪费了,不曾想这死鸟居然装不进去。 “不是妖兽?”林茕皱眉骂道,“什么鬼鸟,不是妖兽学人家鸟妖喷什么火。” 羞愧 林娥被说得有点生气,她也感到羞愧呀,为自己的凡鸟东施效颦感到羞愧,羞愧到想再喷一口火! 丹田之内的惨绿色烟气林娥研究了很久,都没研究出来什么,却让她渐渐拥有了一点吞吐灵气的能力。这能力使她一天只能吐一口火,但林娥今天,她觉得自己能吐不止一口火。 惨绿色烟气随着灵气疯狂运转,林娥顺势张口一吐,一团幽冷的惨绿色鬼火顺着林茕的手臂爬满了整个全身,大火怎么扑都扑不灭。 水灵根队友见状想要帮其扑灭,掐诀变出来的水花却顿像是热油入了锅,使得鬼火越烧越烈,很快就将林茕整个人烧成了个焦炭。 林娥趁势离开,黑黢黢的鸟身在白皑皑的雪地之上显得尤为突兀。 队员们见此鸟竟有这般大的威力,第一反应不是畏惧,而是纷纷想要将鸟抓起来给自己当灵宠。 林娥一闹,让本就有些微乱的局面弄得鸡飞狗跳。元好仁眉头紧锁,最不想动用的底牌还是被他启用,空间封锁将所有人禁锢在了这一小片方寸之间。 雁丘是必须被他带回去的,这是首座下的死命令。 魔族秘宝雪魂珠固然厉害,但没谁能够脱离他的禁锢。 既然那么会跑,不如就都留下。 “空间——停滞!” 察觉到自己全身脱力,元好仁摇头失笑,作为在场唯一一个能够行动自如的人,他却是没有半分起身的力气。 还是修为太低了,还是资质太差了。 为此,元好仁努力了很多,空间灵根极为稀少,他却是一个拥有杂质极多的空间灵根。 真令人感到羞愧。 静谧的空间之中,一只黑黢黢跑起路来尾巴一摇一摆的大鸟懵逼回头。 “怎么回事啊,刚才大伙儿还打生打死的,咋个突然就变安静了呢?” 啾啾啾的鸟语没那么响亮,却在这时响彻整片空间,元好仁费力地掀了掀眼皮,有些疑惑为什么这只鸟居然还能言语。 听不听得懂另讲,好歹听了个响。 那鸟也没怎么思考,确认大家都一动不动不是自己眼花,就摇摇摆摆地返回黑炭林茕身边叼走了他的储物袋。 元好仁清楚,那里面放着雁丘丢出去的罗盘。这鸟想要拿回主人的东西。 随后,林娥一个一个叼走了所有人的储物袋,包括他的。 元好仁:…… 淦!这鸟好不要脸。 似乎是觉得这样对他的羞辱还不够,林娥走的时候还在他的面前位置拉了泡鸟屎。 元好仁:……………… 林娥感觉到元好仁好像动了一下,赶忙一改先前优哉游哉的架势,飞一般地将雁丘如滚雪球一般踹下山去。 投掷之仇,现世报 “啪嗒”,又一黑子落下。 月光倾泻而下,月色洒落在庭前独自对弈青年的发梢。 秦俞彦二指夹起一枚白子,温润如玉的眼尾微微下弯,微笑仿佛浸润到了他的骨子里。 “哦,竟未去南境?嗯,勉强算是有些成长,留在禄水中境倒也颇为不错。” 转而笑意更深,秦俞彦摇头轻叹,“可惜啊!此局——” “啪嗒”,白子落成。 “已定。” 禄水中境,一鸟腿上绑了根粗绳拖着一个红衣少女行走在大街之上,引来阵阵行人的围观。 雁丘再次陷入沉睡,林娥已经见怪不怪了。 将人从雪球里面扒拉出来后,就找了根粗绳把人绑在了自己的腿上,走一下,拖一下,脸擦地。 后有追兵,林娥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总不能放任着雁丘就睡在原地。况且谁知道追兵除了这一波还有没有另一波呢? 进入中境,林娥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这是在一早就跟雁丘讨论过的,那就是首先要找到散修联盟,跟联盟报备。 在联盟内有了正式的身份,雁丘以后若再在公共场合遭到外境者追杀,就可以向联盟申请保护。同时,中境之内的修仙者也不可互相械斗。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的,私底下大家怎么斗就不是律令能约束得到的啦。不过聊胜于无,黑户在哪里都讨嫌得很。 林娥拖着雁丘,在入城的时候,稍稍碰到了点阻碍。雁丘没有相关身份证明,守城的将士就不允许他们入境,林娥给丹药都不让。 还是一位好心的白袍老者,拿出一个据说是测量修仙者来路的东西,林娥用翅膀帮雁丘把手搭上去,心里一顿紧张。 这玩意儿该不会测出雁丘其实是宗门通缉犯吧? 好在那老者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和气得不行,确认雁丘身份没什么问题,又叫林娥把手也放上去。 这让林娥有些疑惑,她只是只鸟啊,为什么也要把手放上去? 但她不能问。毕竟一只凡鸟会说话还是太显眼了,万一沟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怎么办? 多一个好 迟疑了一下,林娥还是把手放了上去。随着她的动作,体内灵力引导着注入,测试的器物勾勒出浅浅的纹路,散发出莹莹白光。 这一变化却是让那老者微微惊讶了一下,林娥顿时感到身上毛骨悚然,有种想跑的冲动。 老者安抚林娥,一只苍老无比附满老茧的大手轻轻抚在林娥的脖颈间,林娥躲闪不及,一股怪异的感觉萦绕心头。 老者眼露满意,一边给林娥顺毛,一边嘴里说道,“多一个总是好的,呵呵检查通过了,你们进去吧。” 林娥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多一个,什么多一个? 回忆到此为止,林娥找到了散修联盟的所在。 雁丘醒得倒是挺踩点,刚到门口就醒了。先将身上掐诀弄干净,雁丘一言不发。 知道自己干的是“好”事,林娥还是十分无畏地站到了雁丘的肩头。 雁丘深深地侧头看了这只死鸟一眼,要不是她是体修,这张脸就毁容了。 要不是这是散修联盟门口,很难不上演一幕血溅当场。 平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黎明! 雁丘安安静静地把身份一事给办妥了,一切几乎顺利到不可思议。散修雁丘的身份文书拿在手里,早听说出境办任何相关证明都很难,怎么她就没有感觉到。 出了联盟,林娥就赶紧将城门口发生的事情向雁丘说了。 雁丘秀眉微蹙,“加紧修炼比猜来猜去强,无论如何总要先自身强大才是硬道理。” “不光是我,小黄你也是。” 瞥了一眼林娥,雁丘着重强调,夺舍者无论发生何种变化,雁丘都不意外。既然能够修炼,那就都要赶紧。 城楼高处,苏礼收回魂体测量仪,佝偻的身体下传出的却是好听的年轻男人富有磁性的嗓音。 “意料之外……来自无灵区么?这跟先前的测验结果又有所不同,看来是时候加派人手扩大范围寻找了。” 他的目光望向天际,苏礼眼神深邃。 很快,他们就将找到新的…… 南境,好友花疏收到寒妆镜的传讯,无所谓地摆手。 “哎呀,年轻人你就随他们去啦。你当年还不是不听你老爹的安排继承家业,非要修仙。现在勉勉强强混了个金丹,不也没像你爹当初担心的那样暴毙修仙界嘛?” 寒妆镜懒得接花疏这话头。 他爹坟头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家业也早让大哥的儿子继承了,咋就总绕不开这个话题。 “我就是担心,丘丘才第一次下山,禄水中境那地方有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性子素来单纯,我担心她——” “怎么,你也要像你爹一样,担心她暴毙修仙界啦?” 不等寒妆镜把话说完,传讯玉简中就传出花疏唏嘘的声音。 “我说老寒啊!你若实在放不下心,怕这怕那,那就干脆把她拴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呗!” “这妞儿可比你当初要好得多,知道去哪儿都跟家长报备。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咱们又不能代替她成长是不?” 两姐妹在传讯玉简中话着家常,寒妆镜也知道花疏说的这些在理。可心里清楚是一回事,心理上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她可以接受自己在外面与人打生打死,却是不忍自己的师妹遭人欺负了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我看你就是瞎操心。”花疏啧啧两声。 “像我家语儿,听说哪里有秘境现世,我是拦都拦不住。不过话说回来,远古秘境机遇难求,又恰巧只在中南两境现世,你喊你那妞儿也去啊。” “当然,消息我早通知她了。”寒妆镜好歹也是前掌门名下二弟子,消息必然不会闭塞。 “远古秘境内里虽是凶险,却也是丘丘难得的机缘,我还不至于护她到不分青红皂白。” “放心,语儿若是在秘境里与她碰上了,我让语儿多照顾着她些。” …… 中境某地,转眼三个月过去,林娥与雁丘双双从修炼状态中脱离。 自入中境后,一人一鸟就火速将赃物倒卖换了灵石与丹药。而后隔三差五换城池,以免被追兵寻到。 偶尔会有躲闪不及的时候,就少不了有一场群殴,打得一人一鸟仓惶逃脱。时间久了,雁丘便觉察出不对味儿来。 林娥拿出传讯玉简,雁丘心领神会询问师姐,才得以将一直标记在自己身上的空间节点抹除。 此后,抓捕队伍少了追踪玉符的帮助,一人一鸟才能安心修炼一阵子,也从那次通讯中知晓了远古秘境的存在。 林娥甩甩翅膀,本应四个月大的她,现在却已经有成年北极鹅那么大,饭量更是大得惊人,得掺着辟谷丹一起吃才行。 雁丘都怕哪天吃死她。 牛来了 身上的羽毛在经历过雁丘拔毛泄愤以后,林娥不但没秃,如今反而长出了油光黑亮的羽毛,小脑袋纯白色。 根正苗红的白颊黑雁,半点看不出先前小黄球与后来毛色驳杂的影子。 小雁变化之大,另大雁目瞪口呆。 雁丘左右打量,却是无法观测林娥现今修为几何,毕竟她也没有见过妖修。妖修修炼也需要用到丹田吗? 雁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林娥:“我感觉状态好到能打死一头牛。” 雁丘:…… “你心里有数就好,我也不强求你事事都与我说。” 二者本就搭伙搭得莫名其妙,雁丘并不强求。况且鸟身里住着的是一个夺舍者,她本就不能用看寻常妖宠的眼光来看待。 林娥鸟脑袋疯狂点头,实际上她也不知自己的修为是提升到了哪个阶段。 只知道她的身体里现在充满了力量,估摸着一次最多能吐六口妖火,时不时的能吐一口绿火,这个得看运气。 而那次遭到绿火烧灼的林茕,则很幸运的成为了第一个被绿火烧到的人。 还是得多亏了那个林茕,几场追捕之下,一次又一次地激发了林娥的吞吐欲。 他对她争锋相对,她喷他一脸火,你来我往,把众人与雁丘都抛到了脑后,好不热闹。 林娥由此从一天一口火,成长到了一天吐六口火的高度。 雁丘起身,正当林娥想像往常一样立在雁丘肩头之时,雁丘猛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这是干嘛?” 话是雁丘问的,林娥一脸懵,她的一对大鹅眼中充满了疑惑。 “我还想问呢,姐姐你不让我站,这是要干嘛?”林娥用翅膀叉腰挺起胸膛理直气壮。 她又不会飞,在地上跑着多慢。雁丘这莫不是嫌她烦了想要单飞? 雁丘扶额,都快要被这鹅给气笑了。 “你难道就不注意注意你现在的体型吗?” 那么大一只鹅站在她肩膀上,像什么样子? 林娥弯下脖子左右看看,好吧,还真是。 只好委委屈屈地尾巴一摇一摆地跟在雁丘身后。 远古秘境现世一事在坊间中早有流传,即便寒妆镜不提这事,雁丘在倒卖赃物混迹坊市时也早已知晓。 这个秘境包容性极强,不分修为年龄,大乘期修士都能进,又出自远古,鲜少有人踏足过,由此吸引来不少隐士大佬。 间接拔高秘境的危险系数,但仍然有不少的低阶散修想要富贵险中求。 平时由各大门派共同开启的秘境轮不到他们,像这种露天开放的秘境若再要错过,那也就不必修仙了。 雁丘便是不想错过这样机会的人之一,哪怕逃跑都会顺着靠近秘境的方向跑。虽然这样更加容易被追捕弟子发现,但雁丘还是不得不来。 果然在秘境的入口处又看到了那一队由元好仁带队的人,雁丘大摇大摆地凭着散修证明从他们身边高傲的路过。 有散修大能在旁坐镇,又有宝贵机缘当头,雁丘不信这些弟子会分不清孰轻孰重。 与林娥一前一后被吸入秘境,中间传来极让人不适应的失重感,当然这不适应仅限于雁丘。 林娥好像总能无视这些由空间扭曲带来的伤害,只是在进入秘境的那一霎那,她菊花突地一紧,感觉刚刚好像有人拽了她的尾巴。 好气哦! 拽尾巴无异于被人摸了把屁股,林娥是女鹅啊,瞬间羞耻感上涌。 可还没等她发作,回头看看究竟是哪个狗爪子贱的,一人一鸟就已经进到了一片林子里。 紧接着,一个身高两米的彪形大汉现身在他们背后。 雁丘忙着在一旁吐酸水,而林娥却是转身怒瞪那大汉。 又见大汉身穿的还是那身叫人、鸟都眼熟得不行的乾离门弟子服,胸口处绣着宗门特有的宗徽。 只是面容看着极为陌生,以前打架的时候都没见过这号人。 下意识认为穿乾离门弟子服的都不是好人,林娥怒了。 “该死的,怎么还是你们?!” 一而再再而三,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最重要的,是这个人竟敢拽她的尾巴。 女鹅的尾巴是能被随便拽的吗?! 看着面前这个如山岳一般高大的男人,林娥先前才扬言能打死一头牛,牛可不就在眼前了。 牛天澹憨憨地挠挠脑壳,他将目光转向雁丘,真诚地发问道,“敢问这位道友,你的鸟这是上火了吗?” 呼呼的狂风,刮得整片森林哗啦作响,带着浓重的潮湿气。 林娥怒发冲冠,一脸的毛发炸立又被狂风卷得凌乱,糊一脸。急促的鸟鸣声从她那张险些被狂风吹歪的鸟嘴里发出。 “敢问道友,你的鸟这是上火了吗?” 不然看起来怎么这般着急? 有个词怎么说来着,着急上火,牛天澹用充满关切的语气问道。 林娥:…… 又一个叛逃者 林娥张口一吐,送他一团灵火。运气不好,没吐出威力加强版的绿火来。 牛天澹没想到这鸟对他的敌意这么大,好在普通的灵火靠近对他的身体并不能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 林娥都无语了,体修这么大众化的吗?居然又是一个体修! 雁丘扶着树干吐完了酸水,头发丝因风的肆虐贴在了她的面颊上,一不小心沾上了某些不太美妙的东西。 雁丘脸一黑,连续掐上数个净身术法,才把注意力转回牛天澹这边。 她看向林娥,“小黄这是怎么啦?” 林娥愤愤,神识中传出的那道声音随着她的体型日渐增长,变得愈发成熟悦耳,但要说有多稳重绝对算不上。 林娥一只翅膀叉腰,一只翅膀直指牛天澹的鼻尖,“他刚才拽我尾巴!” 雁丘:“我的鸟说你方才拽了她的尾巴?” “不是我干的。”牛天澹反应有些迟缓,随手拍掉身上的火花,跟拍水花一样轻而易举。 “我可以以道心起誓,我牛天澹方才没有拽任何鸟的尾巴。” 道心誓言一出,一人一鸟对视一眼。 这人没必要拼着道心溃散的危险发毒誓,拽尾巴的人真的不是他。 “你还真姓牛啊?”一个陌生又欢快的女声语气中带着讶异,牛天澹意识到是鸟在与他说话,颇感惊讶。 一般的灵宠就只能通过主仆契约与主人进行神识沟通,这鸟居然还能与其他人对话? 林娥迟早是要与外人进行交流的,主要是刚刚问过雁丘有没有把握打得过这个大块头,雁丘给出了肯定答复。 意识到自己可能错怪人了,林娥小嘴叭叭。 “那我叫你澹澹哥吧,澹澹哥你好,我叫林娥,你可以喊我小娥,林娥,都行。澹澹哥可有看到有谁拽我尾巴了吗,排在我们后面的都是谁?” 牛天澹没有露出什么不悦来,刚刚在秘境内站定,暂时也没打算有过多的走动。常年在外游历的人,就要时刻保持一颗与人结交的心。 当然这还是牛天澹第一次与鸟有交集。修为才刚刚筑基的他还未曾有机会结识过妖修,想必妖修大抵便是如林娥这样的了吧。 牛天澹思索着,反应总是要慢上半拍,“我没有看到有谁拽了你的尾巴,不过我知道后面接上的是我乾离门的同门,走最前头的是我宗门里的执法师兄。” “是元好仁?”雁丘有些惊讶,同个宗门又都是亲传弟子,雁丘哪怕是与元好仁私交不密,也是知道谁谁谁叫什么名字的。 更何况追她的小队有几拨,偏是这队最是锲而不舍。还有那个叫什么茕的,也是让雁丘记忆深刻。 每回见了不是对她发动嘴炮攻击,就是在与林娥斗得鸡飞狗跳的路上。 牛天澹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迟缓地注意到,“你认识我乾离门的执法师兄?” 对此雁丘并没有做过多的赘述,只含混的略过,两个人修也相互地行了道礼。 “散修雁丘。” “乾离门杂役弟子牛天澹。” 到底是乾离门的,雁丘不得不多一个心眼儿,在报出名字后时刻注意着牛天澹的细微表情。却是在听到杂役弟子四字以后,神情变得有些怪异。 牛天澹清楚在听到他报出名号以后的人心理都是个什么活动,这回他却是反应在线主动解释。 “我虽然是乾离门的弟子,却也是只是个杂役,待在宗门想必一辈子都在给人洒扫种地。你无需因为我的宗门对我警惕,我已经有六十年没回过宗了。” 六十年没回过宗? “六十年没回宗的杂役弟子,那不就是变相的叛逃吗?” 杂役弟子是干嘛的,顾名思义,就是一群灵根废到彻底偏又不死心想要跑到宗门搏上一搏的废材们,主动送上门给宗门打杂的。 这样的资质让他们几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都还在为宗门当牛做马,就不存在有外出六十年还不归宗的杂役弟子。 雁丘用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看着牛天澹那身标有鲜明乾离门徽记的弟子服。 牛天澹耸耸肩等同默认,“所以雁丘道友若是与我乾离门有什么恩怨的话,那早与我无关。” 终于,这个两米高的壮汉有些羞涩地说出他的本意,“雁丘道友,小娥道友,在这个秘境里,我们可以结伴。” 一人一鸟早有所料。 牛天澹在狂风中岿然不动,挠头憨笑,“至于我的这身道袍,做散修确实是穷了些,就一直穿着没换了。” “啊,穷成这样啊。” 雁丘打心底不信。 这厮明明就刚才还很淡然的在用乾离门弟子的名号。 同为叛逃者,雁丘感觉自己着实是弱爆了,澹澹兄这脸皮分明就非比寻常! 而林娥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离开宗门六十年,那你现在的实际年龄是?” 澹爷爷 牛天澹停顿了一二三四下,很是羞愧,“牛某不才,八十有七方才筑基。” 林娥:“那我岂不是得叫你爷爷?” 牛天澹:…… 大可不必! 问:当实在人碰上了实在人该怎么办? 雁丘满头黑线,打断了林娥与牛天澹之间的谈话,心道这鸟也忒丢人脸了。 将最初的话题强行扭转回来,“所以很有可能是元好仁拽了小黄的尾巴,我们很抱歉错怪你了,还望牛道友海涵。” 有错就认,林娥也接嘴,“我也是,我也是,对不起澹爷爷!” 澹爷爷? 两个人修齐齐沉默,也别管是不是牛天澹还没反应过来了,反正雁丘是真被这鸟给弄沉默了。 咋还真叫呢? 丢的,是她的脸啊!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下来,空间可一直没有安静的时刻,不知从何处刮来的狂风怒号着,一刻也不曾停歇。 三者暂时达成了共识,一起在狂风林中探索,这里的树随时都呈现出一种倾斜的状态。实在是风力太大,它们想立也立不直。 极目望去,这里既没有天材地宝,也没有妖兽袭击,唯有风,无穷尽的风。 林子的树多为常青树,枝叶沙沙作响,本是充满绿意且象征永生的美好植物,却在如此的背景下将空间衬得愈发荒寂。 最关键的一点是,这处空间极度缺乏灵气。 胜在两个人修都是体修,倒也算不得什么。而林娥,只要能给她个肩膀站,就啥也不是事儿。 在遭到雁丘再三的嫌弃后,林娥成功的靠几声甜甜的爷爷,爬上了另一高大男人的肩膀。 有了对比,林娥的体型终于显得不再那么突出了,林娥对此很满意。 后来的人并未与他们传送到一起,那想必是还有其他空间存在的,大风一吹扬起漫天尘沙,顿时把雁丘什么心思都吹没了,只想赶紧的离开此地。 牛天澹制止了她,林娥也觉得这片空间说不定有大宝贝还可以再探探。有一说一,雁丘的洁癖毛病有时候真的挺影响她的判断力。 “两位道友,这些树是宝贝,难得进来一次,可别浪费了。” 一林子的树,牛天澹居然指着这些说是宝贝,一人一鸟都显得有些迟疑。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有钱修士。 牛天澹提点道,“这些树日夜经狂风侵蚀,居然还能够屹立不倒,本身就是宝。” 一人一鸟立时明了,他们进秘境来为的是什么? 是资源啊! 一个字,挖! 是宝贝,就要连根拔起。 两人一鸟通力合作,接连挖出几棵大树。怎么完整的运出去却成了大问题。 一个储物袋的空间至多百来立方,而他们挖出的古树一棵体积最小的却至少有六丈长,远远超出储物袋的可容量。 雁丘想要将其切割成段,却被牛天澹制止,天材地宝不同于凡物,损失一点完整性价值就会降很多。 林娥自告奋勇,声称自己有办法。 “你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 两个人修齐齐疑惑。 林娥兴高采烈地答道,“吃下去!正好试试我的口袋有多大。” 她从牛天澹的肩上跳下去,也不等两个人修同意与否,大嘴一张,将长达六丈,宽要五人环抱才能抱得住的古树吞下。 云淡风轻。 牛天澹、雁丘:…… 怎么做到的啊? 两个人修傻眼,无不在心底感慨一句好大的鸟嘴! 林娥估算,像这样的树她最多能吞三棵半,她便说道,“我只能吞下三棵,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修行一道到底不能过于贪婪,我能有一棵完整的足矣。”牛天澹对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倒是显得有些佛性。 “那我们把剩下的切了放储物袋吧?反正挖都挖出来了,就算不卖留着自个儿用,打制些东西也总不会是凡物。”雁丘提议道。 在场的都不是有多贪的人,便都没有什么异议。 牛天澹是深知有得必有失,在外行走六十年的他,有着自己独特的行为准则,或许在大多修士看来,他那是傻,但牛天澹便是靠着这份不贪的心性走到了今天。 而一人一鸟,纯粹是还没有被穷困狠狠摧残,雁丘一直表现出的就是一个挺有钱的形象,除了一开始时有些狼狈,到了中境简直如鱼得水。 因此在分宝的时候大家还算相处融洽。毕竟这样的树多得有一林子,大家是真的带不走全部。 继续朝南走,雁丘感知到风是从南方那边刮过来的,大家顶风前行。越是到靠近风眼的位置,两个人修行进的步履愈发艰难。 远一点的区域都有树,到了这片的时候便只剩下了风,这风也不知道吹了几个千年,将这块地吹得寸草不生。 空气中全是气流冲刷的呜咽声,两个人修这时也顾不得顾惜丹田内剩下的那点灵力了,几乎同一时刻掐诀支撑起周身的防护屏障。 紫衣女修 过分暴烈的风刮在身上就成了刀子,两个人修皮肤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渗血。 林娥更是鸟身上的羽毛大把大把的掉,一根根的被风剥离下来,人类拔汗毛有多痛,林娥掉羽毛就有多痛。 真是,心疼死个鸟了! 各种意义上。 三者各自运用神识,寻找着风的源头,同时警戒随时有可能窜出来的危险。 林娥识海之中的火团微微发亮,是的,经过林娥长久以来不懈的打磨,火团与她建立起了微末的联系后,就变成了这样。 发亮的火团子在林娥的有意放纵之下,朝着上方飞去,而后在空中的某个节点打了个转儿,四下乱晃了半刻钟,才模样很不甘的返回。 不管林娥看不看得懂,她接收火团传达回来的情绪就是这么个情绪。 林娥向两个人修报告自己的发现,两个人修会心一笑,显然亦是早已看出,只是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靠近那处的办法。 在场唯一一个带翅膀的,还是个恐高不会飞的。 飞行法宝在这个时候拿出来烧灵石不说,能不能抵得住这狂风还两说。 两人一鸟干瞪眼,雁丘用手指头戳戳林娥,“要不你飞起来试试?来都来了。” 不得不说,人类的“来都来了”四字确实很强大,但林娥又不是傻鸟。离开屏障,她的整张面皮都快被风吹翻了,还飞。 飞个锤子。 “姐姐你在想什么啊?就算是会飞的鸟来了,碰上这局面也得跪好伐,这就不是会不会飞的事。要说飞,你咋不把你的金纸鹤拿出来飞?” 金纸鹤老早就被修好了,雁丘是知道这方法不可行的。 牛天澹凝望天空许久,颇为感慨,“偏偏是在天上,要是能有空间灵根的道友倒是能够顺着节点摸过去看看。” 空间灵根?一人一鸟同时想起来一人,筑基大圆满的元好仁。 但那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对方摸到了宝贝也分不到他们手里。 僵持之下,空间中突然出现了明显的灵力波动,雁丘感知最为敏锐,在她的神识指向之处,一个紫衣女修淡然走向上方空间。 任凭狂风四起,吹不起她的一根发丝。在没有凭借任何法器的情况下,紫衣女修行走在空中仿若平地。 意识到这人修为不低,雁丘不敢多看,连忙切断与探出神识的联系。 紫衣女修回望一眼,暗含警告意味。 雁丘吓得带着元好仁与林娥一连退了好几步。 “怎么啦?” 识海中传来林娥疑惑的声音。 雁丘:“有大能出现,我们退后。” 大乘期修士平时不轻易现世,是因为世间任何细微变化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一举一动都容易给环境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一人一鸟之间的神识波动被紫衣女修下意识感知到,紫衣女修取宝的手一顿,顿时眉头轻拢。 风华绝代的面容上出现一丝皲裂,她将神识锁定林娥,实在有些不敢置信,“你居然还活着,以这样的方式保存了下来……” 大乘修士夺宝如探囊取物,更何况这整片空间最大的威胁就是宝物本身,紫衣女修取走了风灵珠,整片空间便立即死寂下来。 她不加掩饰的惊愕话语落到了两人一鸟耳中,两个人修齐齐将目光对准林娥,林娥表示有点小慌。 紫衣女修闪身来到林娥近前,她捏起林娥的小鸟下巴,“既然这样都让你活了下来,不如就请你再消亡一次吧。” 天知道在她受控制的从前,自己有多么想打死这位! 二者身份一朝对调,棠梨心里别提有多舒爽。 雁丘惊疑不定的眼神在紫衣大能与林娥之间来回转,她是清楚林娥并非真正的鸟的。 心里猜测这莫非就是小黄生前的仇家? 管中窥豹,那小黄生前一定也很了不起。 雁丘顿时有种自己捡到了大宝贝的感觉。虽然前一秒她才失去了一个大宝贝,但貌似现在她也将丢失……另一个宝贝。 棠梨的威压只针对林娥,精准地打击在林娥身上。这方天道和其他的修仙位面不同,尤其的重视因果法则。 棠梨已经快要飞升了,天道看得她死紧,她只与林娥之间有因果,便没必要也没资格对无辜之人下手。 除非她想惨死在飞升的雷劫之下。 林娥肉体凡胎,丹田在棠梨的降维打击之下濒临破碎,寸寸血肉不断崩裂。 什么仇什么怨啊! “这,这位姐姐,我,我不记得你,我以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你为什么一定要我死?” 林娥强忍着疼痛,艰难的语句从齿缝中蹦出来。 第二次如此近距离面临死亡,林娥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毕竟一回死,二回熟。 亏得她在此时还有心思开玩笑。 棠梨目光中带着质疑,嘴里喃喃,“连数据库也一并丢失了吗?” 她语带嘲讽,“倒是让你由此变得愈发像个有血有肉的生灵了。” 从来不是人 林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从前明明是个人。” 棠梨:“你从来就不是个人。” 直面大乘期的威压无异于是棠梨在用钝刀子割鸟肉,林娥痛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驳。 林娥就站在牛天澹的肩膀上,后来因为痛得实在受不了了,就掉到了澹爷爷的怀里。 怀里揣着个不断向外渗血的大鸟,这感觉让牛天澹感到格外奇异。 雁丘挡在牛天澹身前拱手行晚辈礼,“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棠梨一声冷笑,“同情弱者是好事,盲目同情可就不是什么好事了。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鸟身体里装的到底是个什么存在。” “前辈,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比起您来,我与小黄相处的时间最久,至少以她目前的表现来看,晚辈并不认为小黄有前辈您说的那般严重。” “呵,就你?” 不知怎的,雁丘感觉棠梨语气有些酸溜溜。 “我跟它在一起的时间,胜过两辈子加起来的你。你说你了解它,等你和它待上两辈子再来与我说这话吧。但很可惜,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话音一落,棠梨撤销了施加在林娥身上的威压,林娥才刚感觉到一丝轻松,棠梨绕过雁丘,抬手探入林娥的身体。 却不是真正的探入到了肉体,而是直接伸到了灵魂层面寻找林娥的意识。 这玩意儿它根本就没灵魂。 一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充盈林娥的意识,一只手就要即将拽她出来。 微微发亮的火团自发的燃烧,化成一丝一丝的细线,攀附缠绕在棠梨伸进来的手上。 火焰无声无息的燃烧,棠梨下意识地抽回手,显得有些讶异。 “你还真是令我惊讶,不过倘若这就是你唯一的底牌的话,那么不过徒劳。” 言罢棠梨眼神一冷,牛天澹这时才反应慢半拍地将林娥护到身后。 他言辞恳切,“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玩意儿它就不是人。交出来!不要逼我对你们动手。” “棠梨,够了。” 三人一鸟之间插入第四个声音,羿泽自空间中凝出身形。 高高瘦瘦的身材,不太出众的相貌,周身也并未有什么灵气流转,穿的是时下老百姓最喜爱穿的衣裳制式,仿佛茫茫人海中最最普通的凡人。 却让棠梨实打实的一僵。 “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我又什么都没干。”棠梨话中带着恼意。 羿泽谁也不看,只看着她,惜字如金地说道,“到此为止。” “好吧,”棠梨不甘心地收手。 美貌女修自眉心处最后射出一道神识钻入林娥的识海,以她在此方天地修炼十万余年的自信,搅动林娥的意识。 她虽然无法彻底销毁它,但这一下下去,狗东西想要重建数据库可没那么容易。 羿泽对此没有阻拦,棠梨见了心里才好受些。 能力不足遭人欺负时算什么憋屈,有十足的能力却连发火的机会都让人随时掐灭了,才叫人恼火。 棠梨与羿泽这两个神秘人,如一阵龙卷风一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却在在场的三个生灵心里都留下了不小的冲击。 “你怎么样了?” 修士的神识可以化作锋利的刀刃,可识海却并不如刀鞘一般同样坚固。 被攻击的识海往往毫无招架之力,轻者痴傻,重则毙命。 雁丘连忙问道,口中掐诀给林娥修复外伤。 林娥一时没有回答。 “小娥道友,你没事吧?”即便慢了半拍,对于一个不太熟的人而言,牛天澹的关心还是挺可贵的。 雁丘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实在是牛天澹太高了,雁丘不得不仰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牛天澹的人品暂时看着是没得说,只是这反应……是真的慢! 神识源于识海,识海相当魂体的命门。 那么自识海中投射出的神识,自然也会随之携带一些灵魂记忆。 棠梨的神识在投入到林娥的识海后,空旷的空间内只有一团火团传递着不满的情绪,对林娥本身并未造成什么影响。 就像一滴水入汪洋,实在掀不起什么波澜。 躯壳上的疼痛让林娥一时半会儿不想恢复知觉,在确定棠梨已经真的离开后,她就将意识的重心放在了识海内,这样可以减轻一些肉体上带来的疼痛感。 任由棠梨的神识在里面横冲直撞,与一团气急败坏的火团争锋相对。 或许刚破壳没多久的她会受不住棠梨的这一击,那时林娥的意识在研究火团的时候,还随时都有被弹出去的可能。 到现在林娥的实力日渐上升,甚至可以说是在恢复,便再也影响不到她,火团也无法再将她弹出识海了。 两缕光亮折腾了许久,识海内壁悄悄渗透进奇怪的透明液体,这是林娥在模仿大自然中猪笼草蚕食小昆虫的过程。 穿越者 是的,没错,她要把棠梨伸进来的神识蚕食掉! 棠梨说的那些话令林娥很在意,虽然听着有点神经质吧,但林娥自己确实是一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记得她从前是个人,摔死下场。 林娥打算看看能不能从棠梨的记忆碎片里面扒拉出来点什么。 液体一点一点腐蚀棠梨的神识,火团一下窜老高,林娥没想到还有意外发现。 “果然这火也是外来货。” 舌头怎么会害怕口腔分泌出来的唾液呢,顿时林娥心底升起了小小的警惕。 神识只要没有被主人主动切断联系,主人就还是有感知的,棠梨停在一处,细眉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紧跟在她身边的羿泽询问道,却不是问发生了什么。 “要收回吗?” “收不回来了。”棠梨气恼地瞪了羿泽一眼。 “它为什么还活着,那个东西它为什么还活着?你不是都说处理好了吗?怎么因规则诞生的灵,也会反不守规则吗?” 棠梨一连串的质问,却是色厉内荏,直接就落了下风。 羿泽冷淡地看着,“当初说好了我只负责切断你与她之间的联系,可没说过要帮你如何。你横穿数个位面,我没赶你出界便实属仁慈。” “况且你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同样算得上是一种因果。你横穿他界是因,落到此处便为果。” 仁慈? 棠梨可没觉得羿泽有多仁慈,如果说将她困死在这个位面里是仁慈,那么还不如当初她与那东西横穿位面的时候。 长期处在一个世界,为了保持正常人该具备的情感,害得棠梨不得不为此定期存档自己的记忆。 “穿越者,棠梨是穿越者。” 同一时间,林娥将蚕食的记忆信息整合,心底久久无法平静。 她在棠梨破碎的记忆中并没有看到自己,只看到她投向这片星海时,这片位面濒临破碎,像一张散布着蛛丝纹路的金色透明板。 棠梨投向这方世界后,记忆直接跳到了很多年后,所有的大陆合并在一起,形成了现在的青冥界。 “这是经历过一场死亡的界面,这是死亡后诞生的最初一抹绿意,不如就叫它青冥界吧。” 识海之中,响起的是早期棠梨的声音,她见证了这个世界的毁灭与重生,记忆苍凉又壮阔。 ……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没看到一丁点跟自己有关的信息,林娥心里有点小失望。虽然了解到的东西是很震撼吧,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娥意识回笼,身体已经被雁丘修复得七七八八了,暂时需要养一养。 “我可能一时半会儿都动不了了,”林娥窝在牛天澹的怀里,表情自在得很。 脸?不存在的,从不当人的那天起就丢掉了。 虽然她有可能……以前就不是个人。 棠梨说的话林娥还是有点点信的,她的意识里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就比如见到雪祖神像时,常识告诉她自己从未见过那样的形象,可常识具体的来源并不清楚。 但那不重要,反正她现在也不是个人。 林娥嬉皮笑脸,牛天澹识海中传来林娥的欢快声音,“这一路就有劳澹爷爷受累啦,谢谢澹爷爷!” 牛天澹不在意的笑笑,高大健硕的身躯看着就给人一种强烈的安全感。 “没事,一只鸟的重量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况且,他抱的可不止是一只鸟,还有三棵完整的宝贝古树。 牛天澹不但要抱,还得抱紧了。 在林娥掉线的这一段时间里,雁丘二人已经找到空间传送口,离开了原先那片空间。 秘境秘境,本就是远古先贤们凭借大手段设置下来的试炼空间,因此在每个空间内都必然会留有一个或多个传送口。 新到的这片区域似乎是秘境的主干部位,不再是一个小的空间,有着广阔的地域。 出现的东西也就寻常多了,有妖兽也有天材地宝,更有为某宝起争端打起来的人。 林娥恢复意识的时候,雁丘和牛天澹身上都沾染了不同程度的血迹。 雁丘惯爱穿一身红裙还好些,血迹掉在上面就当是着色了。 澹爷爷的乾离门弟子服是浅灰色的,深红色的血迹迸射在上面,宛若点点墨色浪花。 体修最强的武器就是自身,所以林娥盲猜这二人才和谁谁肉搏过。 踩过小石子路,一朵罕见的十三叶金枝引起雁丘的注意。 这朵小花生长得隐秘,十三片小金叶迎风招展,枝干同为金色。雁丘用神识探了探,旁边居然没有守护妖兽。 守护妖兽其实是人类修士给予妖兽的称呼。 实际上妖兽与人一样,都是在寻找资源的路上。妖兽常年在密林里活动,能够更早感知到哪里的土地有异动。 它们发现得太早,天材地宝却要等到成熟才能吃,于是便唯有守着,等着,用自己的妖元力呵护着。 花不语 结果等到天材地宝成熟的一日,就总有人类前来横刀夺爱。妖兽守了那么多日,费了那么多的心思,哪里肯拱手相让,于是杀兽的环节便不可避免,亘古不变。 眼前这株十三叶金枝长得是娇小了点,可品阶摆在那里,赫然是一株六品灵植,药用价值极高。 它的身边为何没有守护妖兽呢? 雁丘正待伸手去摘,一个酷酷的黑衣劲装少女显出身形双手抱胸。 少女沉声,“我劝你最好不要去摘,在你之前,已经有三人死在这朵花上了。” 雁丘抬眼看去,少女剑眉微蹙,“怎么,你不信啊?” “我在此地总共停留三日,途中劝过七人。两人不信与我缠斗,负伤败逃。两人畏惧我实力,绕路而行。剩下三人不听我劝阻,方才死在这朵花上。” 察觉空气中微微带着点血腥气,这时候雁丘才注意到在那被花朵枝叶所遮盖的底部,还残留着一些未被完全分解的血肉残渣。 雁丘眉头微挑,“如此邪乎之物,道友仍守在这里不走,难道不也是想要将它占为己有吗?” “那是当然。”黑衣少女大方承认,用有些珍惜的口吻说道,“我来此秘境便是为寻一灵植做契约兽,找了许久才找到的。” “你是说,兽?这花成精了?”不待少女回答,雁丘就自己想出了答案。 “也对,一株未生成灵智的花,又怎能连着吃下三人。” 即便人是少女动手杀的,用三人的身体来喂养花,普通的灵植也绝不可能在三日内就将三具尸首分解到只剩一丁点儿。 雁丘拧着眉,带着牛天澹与鸟后退几步,对花与人都抱有不小的警惕。 “既是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道友获取机缘了,还要多谢道友提醒。” “看来,你是真的认不出来我了?”黑衣少女定定地看着雁丘 雁丘怔了怔,迅速翻过识海中的所有记忆,跟快速翻书一样,确定没见过这人,雁丘发出疑问。 “阁下是?” “行吧。”少女啧了一声,有些失望地双手抱胸,两把短剑悬挂在左右腰间。 酷酷地说道,“你小时候打过我,你不记得也很正常。毕竟挨打的人是我又不是你,打人的人怎么会记得。” “我小时候打过……”雁丘一边说,识海中一边搜索着关于这方面的记忆,别说还真有。 印象中,那个看着表情就很欠的小子,被花姨牵上了宗门主峰来。 花姨比师姐大了一百岁,二人却如亲姐妹一般聊得很投机,因此雁丘才管师姐的朋友叫姨。 大人在上面聊,花姨带来的这个小子却吵着闹着要跟她比试。 雁丘没得办法,就狠揍了这小子几顿,从此再也没有见过这人。 “你是那个花不语,原来你竟是女的?”雁丘诧异不已。 这么一看别说还真挺像,欠揍的表情一模一样。 哪怕人长开了,岁月都刀不掉她身上带着的那股特有的,雁丘想了半天,从林娥那里得到一个贴切的形容词。 特别的中二! 花不语无语。 但一想到进入秘境前收到的源自老娘的警告,还是不得不说道。 “我娘叫我跟着你们一起走。你或许修为要比我高,但行走在外阅历也同样至关重要,有我在能让你们少走不少弯路。” 送上门来的队友雁丘怎会不收,欣然应允。 接着又听花不语说道,“不过你们得等一等我,等我将这花给收服了。” 二人交谈完,牛天澹慢半拍的抱着只鸟上前来做自我介绍,“乾离门丹峰弟子牛天澹,花道友有礼了。” 花不语酷酷地点了下头,并未有回礼的动作。 林娥趁机仔细观察她,表情果然如雁丘说得一样很欠揍。 这种人你心情好的时候看她就是酷,心情不好的时候看她就是没有礼貌。 牛天澹并不是那种心眼小的人,可林娥心眼小,澹爷爷没有生气,她生气。 这人真是好没有礼貌哦! 林娥的注意力全被花不语给吸引走了,可雁丘却是眉头忍不住又是一挑,怎么又成丹峰弟子了? 十三叶金枝被众人环绕,生出来的灵智却很莽,在完全吞掉三人以后,又把枝叶伸展开将几人圈进其中。 金色的小叶片藏在土壤里自以为隐秘。 林娥忍不住向牛天澹与雁丘二人吐槽,“这花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不说别人,光是林娥一只鸟,她一口绿火喷下去这花也得烧个够呛。 雁丘无语,“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会喷那种火。” 为那种火,雁丘还特意查阅过典籍,性状就跟普通的妖火一样,但扑不灭的火又怎会是凡火。 雁丘是知道若是林娥吐出来的火不带绿色,攻击力就会直线下降的。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出林娥所持火种的真正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