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想做小地主,被逼登了皇位》 第1章 悲催的穿越 弘治九年,雨夜。 安陆州兴王府灯火通明。 兴王朱佑杬在兴王妃贵和苑的屋檐下疾步踱来踱去。 “王爷,您放心,王妃一定会为您安全诞下小世子的,您已经转悠两个时辰了,累了,先喝口茶水吧,您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呐!” 侍候的太监李稷劝解道。 累了的兴王终于坐下,刚喝一口茶。 “生了!生了!王妃生了个小世子!” 里面一阵兴奋的喊声,直接惊住了兴王,“噗”的一声,直接将茶水喷了出去。 朱佑杬无暇顾及自己当众喷水,直接朝产房冲去。 “王爷,男子不可进产房,带血,不吉利!” 后面的太监李稷喊道,但根本拉不住自家王爷。 也难怪,这是兴王盼了几年终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怎能不激动? 只是片刻里面却传出哀嚎声! “本王的王儿!本王的王儿怎么会没呼吸?怎么会?你们这帮蠢材,通通给我杖毙!杖毙!一个不留!” 是兴王怒斥的声音。 是夜! 兴王府诞下一小世子却不幸夭折的信息传出。 据说那小世子生下没多久就没了呼吸,臀部有一半都是黑褐色胎记,很是醒目。 兴王府盼望几年才出生的大世子,竟然是这样结局! 将近大半年的时间,整个安陆州笼罩在一片阴霾当中。 兴王府的仆妇杂役更是处于战战兢兢当中。 尽管夭折,兴王还是为大世子取了名字:朱厚熙! 按照成人礼,葬于城东双桥清平山。 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郡王,对藩地安陆是大事,但对于浩瀚的历史,犹如一粒沙尘,转瞬即逝。 …… 17年后,正德七年二月。 群山环绕,衰草连天,张嘴的功夫,白气在嘴边环绕。 又冷又湿又饿。 秦邵现在这三种感觉环绕。 战争简单而粗暴,十几天前他们攻破了南鐊府必阳城池。 男人们剥皮,插树桩上; 女人,很多糙汉子想得发紧,可是很少; 有的也是老弱及一些负隅抵抗的老兵,城里的将领和有钱大户都提前逃跑了。 盗贼猖獗、战乱,有门路能逃的都逃了。 必阳是太监刘瑾党羽、大学士焦芳的老家,只是那老家伙不在。 义军恨透了刘瑾,他的追随者焦芳自然成为他们的发泄对象。 直接掘其祖坟,将其衣帽挂在树上。 首领刘三手举大刀高喊: “我亲手杀了这老贼,以谢天下!” 然后挥刀砍之。 “英武!英武!大元帅英武!大元帅英武!大元帅英武!” 有人引领口号,下面群情激奋。 秦邵的嘴也机械地一张一合。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念叨什么。 如果不是脚下不远处几颗骨碌碌血淋淋的人头提醒。 他真不愿相信这是现实。 没错! 秦邵不是这里的人,他是21世纪穿越过来的! 只是苦逼的他穿越到了大明正德年间,正经历响马盗民变! 真是够悲催的! 乱世!活脱脱的乱世! 他刚醒来时,躺在一辆破旧的板车上,身体受了伤。 一个中年妇人拉着他踉跄奔跑。 周围很多人拖家带口奔逃,哭声叫声一片。 他茫然看着一切,还没回过神来。 突然远处有人高喊: 响马盗来了!响马盗来了!快跑!快跑呀! 瞬间,飞沙砾石瞬间扬起。 大队骑着马的人奔涌而来。 更大的哭声、叫声、喊声不绝于耳。 秦邵和妇人在人群中很快被冲散了。 他很焦急,在人群中彷徨寻找喊叫姨母。 人太多,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只能无助地看着周围四散逃开的民众,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妇人对他很好,说是他姨母,他母亲两年前已经去世。 只剩下他们两人,而他刚好受伤生病。 姨母现在要带他去安陆州投奔他亲爹。 听说那里相比较安全。 如今不见姨母,秦邵踉跄下车要奔跑,很快被两个骑马的汉子给捉住。 秦邵以为自己估计要挂了! 那些人却没有杀他的,只是将他弄到了敢死营,其实跟杀死没什么区别。 所谓的敢死营,其实那些响马用来驱赶攻城或者用来垫后阻挡追赶的官兵。 俗称人肉营。 很幸运,秦邵加入后,攻的第一座成是必阳城,几乎形同空城。 进城之后,大队义军疯狂地抢东西,现场混乱一片。 秦邵也被驱赶着涌了进去,一路疯抢,他抢了半袋粮食、五个饼子。 还在一死人身上摸到五两银子。 秦邵麻木地跟着队伍行进。 他先前的伤口结痂又溃烂,溃烂又结痂,反反复复,竟然痊愈了。 约莫走了七天,他们在一处山坳处停下来修整。 “娃子,你锅子里热水给我喝点吧,老汉我已经几个月没喝过热水了,这……这肚子难受得紧!” 一个颤巍巍苍老的声音在秦邵身后响起。 是那个干瘦的老汉,秦邵第一天被劫持到队伍就注意到这老汉。 他太瘦了!青筋暴起的那种干瘦,行走的时候,如细脚伶仃的圆规。 秦邵很担心,他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就此不起。 第一次攻城的时候,他就怀疑这人能否活下来。 不是担心官兵的追打,是担心被拥挤的人群踩死。 就是每天行军中,队伍中不时有人死去。 死人似乎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死了直接扔在一旁的山谷中,跟扔掉一只死狗没有任何区别。 每个人脸上都很麻木,秦邵现在也是一样。 没想到一场占斗下来,老人还活著! 人的毅力,有时候是超出想象的。 人命至贱,往往这个时候却更坚强。 这次抢东西,秦邵还在一户人家抢到一个小砂锅,带盖子,很精巧那种。 受够喝各种凉水、河水,他想煮些热水,纵然不知道还能活到几时,只是不想委屈肚子。 一路上他亲眼见到很多人喝了不洁的水,拉肚子,倒下去就没起来。 这年头,一点小病就可能要人命! 这一路虽然吃不饱,但还能喝些热水凑合,让他还能活下来。 他接过老汉递过来豁口的陶碗,给他倒了一些热水。 “老丈,咱们现在是在哪儿?” 第2章 进入敢死队 “先前我们在老河口,如今快要进入德安了!” 老汉咕咕咚咚喝了几口水,喘气片刻说道。 “哪里老河口?”秦邵问道。 这地名秦邵记忆中不是太熟悉。 前世虽然他也旅游大夏很多地方,只是跟很多人一样,只熟悉大城市或著名旅游城市。 很多小城市,特别是一些县级市名字都不是太熟。 并且大夏很多地方特别小村子名字都有重复的,这老丈可别说什么乡镇的名字,他更是不知道。 至于历史,虽然略微了解,但只知一些大事件和著名人物。 根据这一段时间观察,他明白现在是处于正德年间。 正德年间很多事,他不是太了解。 他所了解的也就朱元璋、朱棣,然后就是上吊升天的崇祯皇帝。 当然嘉靖帝也熟悉些。 那要拜谢电视剧《大明1566》,而那也只是靠后的历史。 至于正德年间,只知道正德帝是个荒淫无度、爱玩的奇葩皇帝而已! 秦邵真是后悔,当初忘记好好研究这个时代的历史了。 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可吃,他这小命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交代了。 “镶阳府老河口。”老汉说道。 镶阳府是个什么鬼? 秦邵只知道现在鄂省有一个叫镶阳市。 至于那个说是自己姨母的妇人说的安陆州,他更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地方。 反正大明的很多地方不是什么府就是什么州的,很多名字跟他前世不一样。 这不是难为人吗? “老丈,是湖广镶阳吗?紧挨这里的是什么地区?”秦邵问道。 老汉摇摇头: “老汉俺也不清楚,俺是河苝灞州人,世世代代没离开过灞州,是养马户,只是那什伍连坐让人没法过了……” 老汉说着说着抽噎起来。 秦邵从老汉絮絮叨叨的话语中得知。 老汉所在的灞州应该属于冀省,距离上京不算很远。 大明重视马政,冀鲁豫地区是大明马匹的主要养殖基地。 农户替官府养马,以待赋税。 只是这养马政策极其苛刻,马如果死亡或者生的小马驹数量不足,马户就要承担损失。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秦邵生活的年代,母马生多少小马驹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 养马户很多达不到要求,不少人因此卖儿鬻女、倾家荡产! 有些人走投无路聚集起来形成马队,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跟官府相对抗,官府称作为“响马盗”! 关于响马盗其实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从朱元璋年代已经开始有。 只不过那个时期的政策相比较宽松一些,响马盗只是一小部分,形不成气候。 正德统治这些年间,他只顾吃喝玩乐,朝政大权基本都在大太监刘瑾的手里。 刘瑾贪婪,盘剥百姓,兼并草场更甚。 他手下的一些宦官和官员为了孝敬刘瑾,也大肆抢占土地,一些皇亲国戚也不示弱。 状况越来越严重,马户难以生活下去,响马盗的越来越多。 为遏制响马盗,刘瑾下令采取连坐制渡,一户有响马盗,其他户连坐。 老汉家里就是无辜被连坐,没办法,只能跟随义军一起走。 战乱中,他的儿子、老婆、儿媳和孙子一一去了,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个。 官逼民反,不得不反! 只是这义军刚开始确实是打着劫富济贫的名义,但鱼龙混杂,慢慢就变了。 有的时候不仅烧杀抢掠、欺负无辜百姓,现在甚至还虐待遗弃跟随之人。 老汉先前也是英勇善战处于前锋位置,只是几次受伤,身体每况愈下。 现在就被弄到敢死队充当人肉墙了。 卸磨杀驴也不过如此! 怪不得这些所谓的义军最终以失败而告终,一个连同类都虐待的队伍能成什么气候呢! “你这娃子这么小,跟我孙子一般大小,可……可惜了!” 老汉看看秦邵,有些喃喃自语,浑浊的眼中点点泪花。 “老丈,此话怎讲?不是说我们要到山里修整,暂时不打算攻城吗?” 秦邵有些不解。 “攻城,我们还有用,不攻城可不会让我们浪费粮食。” 老汉的声音苍凉低沉。 秦邵听到这里,有些不寒而栗。 难怪这几天给的粮食越来越少,刚开始还有两个窝窝头,后来是一个,昨天是半个。 这是打算将老弱病残饿死节省粮食的节奏。 卸磨杀驴! “我……我要活下去!” 秦邵对自己说。 人将死时刻,往往迸发想要活下去的期望。 就在前几天,痛苦之时还想着不如死了算了。 “放饭!” 一声呼声惊醒了秦邵。 呼啦!原先蜷缩在山石一侧衣衫褴的人纷纷站起来,疯跑着朝放饭的地方跑去。 瘦削老汉刚开始还有些萎靡不振,这会儿一个健步飞起,那瞬间迸发的力量惊了秦邵。 以后可能供给粮食越来越少,坚持不了就得饿死! 老汉的话在秦邵耳边响起。 以后的口粮会越来越少! 秦邵本能地奔过去,不管不顾地朝里面挤,拿出前世拥挤地铁的架势,削尖脑袋扒拉着身侧的人。 因为拥挤,好几帮人甚至打起来。 人群互相撕扯,每个人都拿出了拼死的劲。 秦邵头上身上也挨了几下,但他尽可能是护住头,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仗着年轻灵巧,抢得两个窝窝。 抓住两个窝窝,他龟缩着身体冲出队伍,刚出来就狠狠地咬上一口,囫囵咽了下去。 又硬又凉,还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难吃得紧,但咕噜噜的肚子好受了很多。 正准备啃下第二口,一个拳头直接朝他脑袋袭来。 秦邵头有些懵,手里的窝窝头瞬间被一只黑壮的大手抢去。 “码的,你小子竟然敢抢两个,是不想活了!” 秦邵抬头之际,一个黑壮的汉子出现在他眼前。 大拳头又一次朝自己头颅落下。 秦邵本能地暴怒,大喝一声冲了上去。 他打架的经验并不是很足,他这个身板就是个读书人的身板,文气孱弱,典型的小白脸。 那汉子虽然瘸腿但身体壮硕,一看就是前锋营受伤被淘汰下来的。 如果不是拖拉着一条瘸腿,估计两三个人不是他的对手。 瞬间,秦邵就被打翻在地,汉子骑在他身上,一拳头接一拳头下来。 第3章 野外求生系统 秦邵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半个窝窝头骨碌碌滚到一侧。 先前跟自己说话的那个老汉, 疾速抢过那半个窝窝头,狼吞虎咽地塞到自己嘴里,然后躲藏在一侧。 汉子拳头仍不停地落下,似乎不将秦邵不打死不罢休的架势。 那拳头将秦邵心中最后人性之善信念砸得稀碎。 “嗷!” 秦邵眼睛瞬间变红,暴喝一声,一个翻身朝那汉子瘸伤的腿狠狠踹去。 汉子没想到这个瘦弱少年会反抗,踉跄之下,一下子倒地。 秦邵抓过一侧小树棍直接朝汉子脸上不管不顾地戳去。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断想起,传入云霄。 “死人了!死人了!” 旁边有人喊道。 虽然对于死人很多人已经麻木,只是这样惨烈还是不免让人有些惊惧。 听到叫喊声,秦邵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去,那汉子脖子以上的部分早已稀烂,不能动弹。 秦邵满脸是血、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拿起汉子身边的窝窝头揣入怀中,朝一侧走去。 看他走远,才有人胆怯、小心翼翼地去捡拾剩下的窝窝头碎屑。 还有人开始剥那死去汉子身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 秦邵麻木地看了眼,回头找到刚才掉落在地的砂锅,还躺在一侧的地方,完好无损。 捡起来,砂锅的盖子还盖得严实,里面的热水还未撒出来。 简单净了下手脸,纵然还有血腥味,此时的他毫不在意。 找了个角落,他坐下来,混着血腥味,一口口地啃咬那个剩下的窝窝头。 【叮铃!恭喜宿主,您已触发奖励系统!】 真的还有系统?他酿的! 秦邵忘记了咀嚼口中干硬的窝窝头,眼里有泪花闪现! 奶奶的!老子快死了,你丫的系统才出现! 口里的三字经呼之欲出。 【鉴于宿主的英勇表现,系统特别奖励野外求生系统,请宿主注意查收!】 野外求生系统什么鬼? 秦邵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万能吃喝系统和超能力作战系统。 保证自己吃喝和不死,他现在只想躺平,什么也不干! 只是这破系统在自己快要死了,才给自己一点奖励,真狗! 但有总比没有抢,现在无论给自己什么,他都很满足! 眼前出现一个屏幕模板,秦邵看了一圈,发现身边人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么状况。 看来只有自己能看到系统。 点开模板,里面出现【野外求生系统】标签。 标签下面是一溜物品名字: {指南针} {地图} {刀具:直柄生存刀,瑞仕军刀} {净水装置} {急救包:三/角包扎巾,云楠白药,创可贴,风油精} {生活工具:火石,火柴} {压缩饼干} {手电筒} {精力液} 秦邵一溜看下来,觉得也就压缩饼干现在最急用。 不过其他物品也许到时候能用得着。 反正现在是不用担心会饿死了,总算是喜事一件! 又看了最看到:精力液,这是个什么鬼? 秦邵点开看到是一瓶液体,如矿泉水状。 标签上写有饮用字样。 口有些干,取出,两三口干完。 甜甜的,倒是没有别的异味。 只是片刻之后,身子瞬间有些热,气血丹田似乎有些向外翻涌,身体上先前的疲惫一消而散。 他正惊异间,一阵吆喝声传来。 “刚才是谁打死了人?” “是谁打死了人?出列!出列!” 两个身着破烂盔甲的兵士走了过来。 是一路骑马过来管理他们的响马盗。 “是他!” “是那人!” “是那小子!” 原先萎靡不振的人群瞬间兴奋,纷纷指着秦邵说道。 秦邵看过去,那群人中有先前他借给水喝还抢自己食物的老汉。 看到秦邵看过来,他瑟缩了一下。 秦邵的眼神变冷。 “你,出来,跟我们来!” 那两个兵士直接喊道。 看到地上的尸体,忍不住惊异了下,看秦邵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 秦邵有些犹豫。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边衣衫褴几人站起走向自己。 显然是为了讨好那两个兵士,要来抓自己。 有人抓住秦邵的衣角,还有想反手抓他胳膊。 秦邵身子瞬间绷紧,本能地用力甩向先抓自己的两人。 他用力不是很大,只是想甩开。 只见刚挨他身的两人瞬间就被他甩爬下,还有一人一下子被甩出一丈远。 “哎哟!哎哟!” 那俩人直接尖叫起来。 其他人吓得连忙后退。 来带走他的那两兵士神色也瞬间惧变。 “你……” 其中一个兵士有些紧张指着秦邵。 “我自己会走!” 秦邵冷声说道。 他知道既然来叫自己,必定是有人吩咐,避免不了。 既来之,则安之!害怕根本没用。 想通了这一切,他大踏步超前走去! 那俩个兵士匆忙跟上。 秦邵跟着这俩人上前走。 越过山谷是一个山坡,山坡上面有一大块平地。 平地上搭着十多个帐篷,都是给那些首领居住的。 队伍资源很少,也就那些所谓的首领及家属才能吃饱以及住在帐篷里。 站在山坡上面,下面的动静可以一目了然。 看来先前他跟人打架是被人看到了。 他被带到一个破旧的营帐当中,营帐不大,里面摆着杂七杂八的东西。 “指挥使,人带来了!” 一个兵士报告。 秦邵抬头间,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着长袍外罩破旧甲胄,有些不伦不类之人。 这长袍一般是读书人或者教书者常穿,搭配甲胄,确实显得怪异。 不过队伍都是响马盗,这帮人本来衣着就另类,穿什么的都有,即使是铠甲,很多也是从明军那里抢来的,看多也就习惯了。 “你就是杀人之人?” 那人虽看着面相温和,此时脸色却有些冷峻,眉头有个川字纹,皱眉的时候,整个脸部似乎要拧在一起。。 秦邵心中一凛! 莫非这人跟刚才被自己打死的人有关系? 只是随即想到,那人如果有这么硬的关系,就不会被丢弃到敢死营等死了。 随即平静下来。 “是!是小人!”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营种杀人!” “学……学生不是有意杀人,只……只是被逼之!” 秦邵急忙躬身,拳头不由自主握紧,腿微微发颤。 第4章 不要给老子抢 “你是读书人?” 那人似乎有些惊异。 “学生读过几年书,只是还未曾获得功名,突逢乱……” 秦邵知道自己这次冒险表明身份做对了。 至于后面的话故意打住,乱世,没有人有兴趣和耐心听你的那些悲欢离合,点到为止。 他已经看出此人应该是读书人,自己以读书人身份接近。 乱世中相同经历的人更容易惺惺相惜,希望借此能获得一线生机。 不过他也不算说谎,根据原身姨母对自己说的话,原身应该也是读过几年书的。 明代,重文轻武,读书人身份尊贵,即使很穷,也是有一份傲气。 那人叹了一口气,然后问秦邵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家里还有什么人,都读过那些书,。 秦邵一一回应,至于家人,就说没了父亲,跟母亲走散了! 至于读过的书,简单说了几本明代科考常用之书。 那人听完,叹息了一声,就让另外一个兵士将他带了下去。 “指挥使,真的要他去善后营?那可是保护赵公子和夫人的,这小子来历不明,我担心……。” 留下的名叫赵武的兵士问道。 “他是读书人,眼神还算纯净,能在敢死营活到现在,毅力绝对惊人,去善后营保护公子和夫人最是合适,现在缺人之际。 “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人数不够,夫人和公子必须多些人跟随,现在能去哪里寻人,只能死马当作活马用。” 指挥使赵桐说道。 “可是他先前力气惊人,小小年纪打死一壮汉,根本不像个读书人!” 赵武提出质疑。 “那有什么稀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人之将死迸发的力量是惊人的,你别忘了,副元帅和我都是读书人,都是被迫……世道逼人,哎……” 赵桐对于赵武的质疑不以为然。 正如秦邵猜测,赵桐原先确实是教书先生。 他和赵武都是义军副元帅赵鐩的本家,他本人还曾是赵鐩的老师。 赵鐩从小聪明过人,已经考取秀才,在当地小有名气,也是赵桐的爱徒。 赵鐩不仅读书好,还臂力惊人,骁勇善战,绰号“赵疯子”。 响马盗灞州起事后,赵鐩带着妻子孩子,一家在河边芦苇丛中躲避,被义军发现。 有个无赖义军看赵鐩妻子漂亮,想要欺侮他的妻子。 赵鐩三拳两脚便将几个义军打跑,还捶死了两个跑得慢的,大骂义军不该奸淫掳掠。 首领刘三得知很佩服赵鐩的胆量和魄力,惩治了那几个做坏事的义军。 然后邀请了赵鐩入伙。 赵鐩眼看天下大乱,到处都是响马盗,干脆就入了伙。 知道自己的本家很多人包括老师赵桐也无家可归,也邀请他们入伙。 刚开始他们严肃整饬军纪,只杀贪官污吏,对百姓秋毫无犯,还举起了“建国扶贤”的大旗。 只是后来几伙人观念渐渐发生了变化,渐渐分道扬镳。 赵鐩和刘三关系最铁,现在是一个队伍,刘三为总元帅,赵鐩为副元帅。 “三爷,咱们真要跟大元帅分开吗?” 没有外人在场,赵武直接喊赵桐三爷。 “目标太大,副元帅英勇善战,几次夺城基本都是他指挥,朝廷早就注意他!” “队伍分成两支,缩小目标,避人耳目。明廷这次派了咸宁伯仇钺和都御史彭泽来围攻咱们!” “这两人常年驻守边关,打了不少胜仗,他们带兵跟城里的那些官兵老爷天壤之别,恐怕……” 赵桐仰头半晌,声音带着低沉和沮丧。 他是读书人,不像那些大字不识的响马盗,对朝廷除了知道皇帝和刘瑾外,一窍不知。 “武儿,你到时就跟着大元帅,保护好公子和夫人,他们是副元帅的根儿,你也是咱们这一支的根儿,我们没了无所谓,你们……” “三爷,我……” 赵武语滞,眼圈变红。 “去吧!” 赵桐摆摆手,赵武转身离去。 对着暮色,赵桐将桌子上酒一饮而尽,长叹息吟诗一首: 暮雨潇潇江上村,绿林豪客夜知闻。 他时不用逃名姓,世上如今半是君。 我本来打算将来隐居避世,逃名于天地间,看来现在是没有必要了! 赵桐垂下头,悲戚无比。 …… 有草叶在晃动。 秦邵和几个兵士拿着长戟猛拨一旁的草丛。 他们现在在罗田的黄陂附近。 秦邵看过地图,似乎距离安陆州越来越远了。 他最近有些焦急。 以为这些响马盗会一路南下,毕竟先前攻打上京失败。 没想到杂乱无章,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攻不下就换一个地方。 四天前,他们攻打黄陂,遭到城内军民强烈反抗。 仇钺他们的大军很快赶来,还打了他们措手不及。 幸好队伍中有熟悉地形的人,带着隐蔽到黄陂山中。 只是这一仗下来,刘三带领的一万五千余人,仅剩下六千多人。 就这还是赵鐩带领的大部队引走了明军主要主力。 山中有个村子还有一个庵院。 秦邵他们负责周围巡逻,查看可疑情况。 “女人!女人!” 一阵兴奋的惊呼声响起。 女人?秦邵有些惊异。 他们到达这个村子附近,村子人早就逃到别处了,怎么还有人? 秦邵拿着长戟朝叫声处奔去。 一兵士正兴奋地扑倒一女人,将她拽来拽去,犹如猎到一个价值连城的猎物。 女人挣扎、哭喊,兵士更加兴奋。 秦邵有些不忍,但眼睛还是撇往一旁。 这种乱世,见多了这样场面,救了救不完,各有命数,听天由命吧! “码的!有好东西不想着孝敬长官,居然私自享用!” 一高个子、身材壮硕的男子冲过来,一脚将女人身上的兵士踢开。 “副队长!我这不是想着一会儿献给你……” 小兵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有些惊慌。 “周骑尉!” 秦邵看周阔用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那女子,随时准备就地正法的动作,还是忍不住上前拍了他一下。 “你别跟我争,老子快素死了,等我解决完再给你送去。” 周阔看是秦邵,准备发怒的脸缓和不少。 但仍躲过秦邵,抓住女子,抗在肩上,疾步朝帐营走去。 第5章 上交战利品 秦邵有些无语。 几个月接连打仗,女人变成了稀罕物。 千里荒野,母猪都能晒貂蝉! 特别是他们保护的赵夫人死了之后,营地里现在除了母马,基本都是公的。 前两天,还有几个兵士盯着营地里的母马看半晌,他真担心那些人做不可描述之事。 秦邵和周阔以及这几个亲兵,都是保护赵公子赵越的。 赵越就是赵鐩的儿子,也算是他们家的独苗儿! 一个月前赵夫人被流箭射死,如今只剩下21岁的赵越。 刘三这人虽然是响马盗,但很义气,跟赵鐩相交至深! 赵鐩将妻儿交予自己,战友的妻子自己看护下被人射死,如今只剩下一独子。 刘三深觉对不住赵鐩,明令他们这帮人对赵越的保护更加严密。 秦邵回到营地,营房中女人的尖叫不绝于耳。 他撕了衣服中的棉絮堵住耳朵,只是根本没有任何效果,声音还是不停在耳边环绕。 片刻功夫,他还是起身朝营房走去。 营房简陋,女人蜷缩在角落,周阔正用力卸下盔甲。 角落的女人,褪去破旧包裹头部的头巾,肤色雪亮晶莹,大眼睛水汪汪,唇红齿白,虽然受了不小的惊吓,仍能看出姿色不俗。 “秦勇,你先出去,老子先发现的,老子解决完了说会送给你,你没听清楚吗?怎么又来了?你烦不烦!” 周阔看到秦邵,火气直往上涌,这两天他一直很焦躁。 秦邵为了不暴露自己,起名秦勇。 秦邵上前按住周阔的臂膀,刚想说话,就又被周阔给打断了。 “老子盔甲都快解掉了,你别说现在想跟我抢!” 周阔扔不满地看着秦邵。 如果这位不是救过自己的命,凭他的暴脾气,真想一刀挑了这货! 周阔是一个月前加入队伍的,据他介绍,家里原先是开绸布庄的,城被攻破,家里被官兵提早抢劫。 店铺洗劫一空,爹娘家人也没了,他走投无路,干脆加入义军,只为混个饭吃,有个出路。 义军先前被明军追赶,折损了不少人,急需扩大队伍,周阔被获准加入。 这小子勇猛,身材也壮硕,很快显露头角,如今是他们这群人的副队长。 上次占斗中,周阔差点被箭矢所伤,幸好秦邵用刀阻挡,不然这会儿早就归西了。 俩人自那次时候,关系还算不错,只不过遇到女人这种生物,他有些不想相让。 “你不问过公子就……” 秦邵眼神示意不远处赵越的营房。 营房不隔音,周阔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赵公子那边很快就能听到。 “这……” 周阔还是有些犹豫。 “你还想不想当队长?” 周阔现在是他们小队的副队长,原先正队长上次战役死了,周阔一直对正职有图谋。 秦邵对此无任何意图,义军现在越来越少了! 赵鐩带走了大部队引诱明军,刘三只带了一万五千人。 虽然他们遇到的都是明军小主力队伍,但几场战役下来,已经折伤大半还多,现今不到六千人。 如今是正德年间,距离明朝灭亡还有好多年。 这些响马盗早晚就会被灭亡殆尽。 历史上这些人的起事都没有成功过,其下场都是惨烈无比。 秦邵可不想表现太突出,万一自己跟赵鐩一样在朝廷挂名,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想而知。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蛰伏,等待有利时机,早日脱离这里。 到时候自己去安陆州找到自己亲爹,有了身份,就能安定下来。 听姨母说,自己老爹凭借同窗在那里谋了个小官。 那自己去了也大小算个官二代,到时候置几十亩田地,当个逍遥小地主快快乐乐过日子,岂不美哉! 他研究系统中大明地图好久,发现自己要去的安陆州就在湖广。 先前大军在镶阳,距离安陆州还算近。 想着在那里如果能脱困,就可以早点到达安陆州。 没想到刘三他们现在又绕道桐柏,这节奏是距离自己要去的地方越来越远。 这些人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 真是让人忧心。 周阔听了秦邵的话,有些沉默,但迟迟不愿意放手。 秦邵不再劝,转身打算离开。 “你等等,我们一起过去回禀,功劳你我都分些,兄弟我可够意思?” 周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人意思,两人共享功劳? 其实他根本不稀罕! 只是如果自己表现得太淡薄名利,很容易让人起疑,只得点头答应。 秦邵跟着周阔去赵越的营房禀报。 当然禀报者是周阔,他只是跟随做个证明而已。 营帐内,一个身着有些陈旧的白衣男子正坐在一侧的椅凳上,此人就是赵越。 赵越跟赵鐩不一样,瘦弱、文气,更符合白面书生气质。 虽然秦邵并没见过赵鐩真正的样子,一个膂力过人的秀才,应该不会是白面娇弱书生。 可能是赵鐩太强,虎父倒是养了个娇弱子。 赵越从小跟着父亲读书,一心科举成名。 他不想打仗,只想回去好好读书,赚取功名。 先前战役流箭伤到他一只腿,休养几个月仍未痊愈。 赵夫人前段时间又新去,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公子,小的们抓到一女的,姿色甚美,您要不要尝尝鲜……不,让过来侍候您!” 周阔说道,声音略带紧张。 虽然这位面白孱弱跟个娘们似的,但队伍大首领是刘三对这位一直很礼遇。 他们这些属下岂敢造次? 赵夫人被箭矢射死,他们保护不力,每人挨了十军棍。 如果不是队伍太缺人,他们这些人估计早就被杖毙了。 他们已经受到警告:如果再出差错,让他们一起陪葬。 赵越一句话就能决定周阔的小命,周阔可不敢造次。 “不是说不让抢掠无辜百姓吗?尤其是女子,你们也是父母所生,家里也有兄弟姐妹,如果你们的家人遇到这样的情况,你们将何处之?” 赵越的神色有些难看,脸上满是抑郁。 他是读书人,一直学习的都是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这些人的粗鲁暴行一直让他很是反感。 “公子,不是抢掠,是周队长看到此女子无家可归,甚是可怜,就想着照顾一二。只是我们营地男性众多,不方便女子居住,就想着不如安排到公子营帐来侍候公子。” 秦邵急忙补充道。 第6章 仇鸾果然是这德行 “就是……这就是小的们的意思……” 周阔连忙附和。 娘娘的,还是读书人会忽悠,自己就是吃读书少的亏。 “那好,既然如此,把那女子带过来,周阔,你把我这封书信送到大元帅账内,秦勇,你去安排那名女子过来。” 赵越吩咐道。 秦邵去营房找那个女人,她已经套好衣服,蜷缩在一侧,眼神惊惧又带着一丝绝望望了眼自己。 “我们公子命我带你去他那边帐内,你跟我过去,这次你要侍候的是大公子,他是读书人,斯文些,你好好侍候可能会活命,如果呆在这里,这里是兵士的营帐,你应该明白,我也不拉你,你自己考虑。” 秦邵看着她,沉默片刻说道。 他能帮助她的也就如此。 居高临下,秦邵这次看清楚这个女子,年纪不大,十几岁模样。 尽管裹着破烂的衣服,但小小年纪身材发育不错,假以时日,定然让人惊艳。 只是生逢乱世,这样的姿色往往就是祸患。 这女人还算聪明,听了秦邵的话,颤巍巍站了起来。 …… 夜间,猫头鹰发出渗人的叫声。 秦邵正靠在一树侧休憩。 今日轮到他值班。 他转悠了几个钟头,有些累了,靠着树歇息片刻,做假寐状。 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敢睡过囫囵觉,担心睡梦中小命不知不觉就交代了。 很多人原先跟他一样,只是这半月时间,队伍到达隐蔽处休停,不少人开始放松警惕。 身边些沙沙的响动声引起秦邵的注意。 自从喝了那些精力液,他身体不仅力气大增,听力也变得异常灵敏。 睁眼瞬间,看到一个黑影朝前方飞去。 秦邵心中一凛,那身影似乎有些熟悉。 不自觉起身,隐着身体跟随其后。 果然是周阔! 尽管他换了身黑色夜行衣,秦邵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这小子在什么地方弄了这身衣服? 队伍条件艰苦,很多人衣衫褴褛。 就是首领们的衣着也光鲜不到哪里。 只见周阔鬼鬼祟祟走到一处山坳处,左右巡视一下,将一布包朝下面丢去。 后佯装轻松踱回,到一棵松针树旁还小便一泡。 秦邵待他小便将尽,匆忙隐一侧。 绕一侧小道到值班处,继续靠树做假寐状。 刚闭上眼,警觉一股寒意袭来,他一个鲤鱼打挺躲过寒意,长戟前刺去。 对方一把长刀也疾速抵上秦邵胸口。 “我就猜到跟踪我的定然是你,果然没错!” 周阔的声音散发出寒意,这小子果然在假寐。 “深更半夜,周兄朝山下扔了什么?” 秦邵神情冷峻,先发制人。 有些事情他可以不管,有些事情,他必须得知。 “看来秦兄是看到了!” 周阔的刚到朝秦邵胸口用力。 秦邵胸口微疼。 他毫不示弱,长戟超前一刺,直接划破周阔脖子,渗出点点血珠。 “秦兄果然学的很快,记得你两个月前见到杀人还有怯意,如今倒是利落!” 周阔冷笑道。 “周兄见笑,你绸布庄公子的身份转换也挺快的。小弟本来还想着等战后脱身,能跟周兄学习做生意的本事。看来是没希望了!” 秦邵脸上的肌肉扯动了下,也冷笑。 “秦兄,其实我很欣赏你,没想到盗匪当中还有你这样的人才,你救过我命,我无意与你为敌!” 周阔首先放下钢刀; 秦邵沉默片刻,也慢慢收回抵向他脖子的长戟。 “实不相瞒,在下仇鸾,咸宁伯府人,这次扫荡响马的主帅乃是吾祖父咸宁伯仇钺,我隐入贼寇之中,乃为里应外合! “秦兄只要配合我,我保你升官发财荣华富贵!” 绸布庄公子周阔瞬间变成了咸宁伯府世家子,这转变可真够大的! “仇鸾?” 秦邵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不过根据这家伙的介绍,是明廷权贵世家子。 如此贵重身份能深入盗匪营种,只为歼灭盗匪,看来明廷的气数确实未近。 只是从正德包括以后的嘉靖开始,明廷彻底走向下坡路,最终气数竭尽。 只是这些都跟秦邵没有关系,距离明廷灭亡还有一百多年。 他秦邵对朝廷不关系,他现在最关注的是能尽快脱离盗匪队伍,回到安陆州。 “不瞒秦兄,我仇鸾能看入眼的人没几个,你算其中一个,我早已看出你跟这帮响马贼寇不同,今日既为传信。也为对你试探,给你指条明路。” “明日亥时,大军将会对贼寇发起总攻,到时候定让这帮贼寇一网打尽。” “贼寇是什么的下场,你我皆知!” “秦兄,站在朋友立场,我给你一刻的考虑时间。” 仇鸾笑道,一副世家公子的高傲、自得意满。 “周兄,吾升斗小民,不识什么仇鸾,只识得布锻庄少东家周兄!” “既然周兄已了解我,应该也了解吾志不在功名利禄,只想脱离纷争,找到家父,娶妻生子,过升斗小民生活。” 秦邵淡淡说道。 “秦兄还是不愿意跟我合作?” 仇鸾的神色冷硬、阴鸷。 “周兄,既然你欣赏我,认为我不算鲁钝,应该也了解一山不容二虎之说!” “莫非周兄带我出山,想让人知道你斩杀200余盗贼,还有一窝端掉8000余贼匪的功绩?” 秦邵直对他的眼神,冷笑道。 他想起仇鸾是谁,是哪种货色了! 没想到这货年纪轻轻竟然敢深入敌营,看来是真有两把刷子。 当年看电视剧的时候,他就觉得嘉靖帝的宠臣,应该不会完全是个草包。 只是这货年纪不大就已经有夸大冒领军功的习惯,果然是从小养成的“好习惯”! 前几日自己也是偶然在他的床帐处看到写有200以及8556的记录。 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今日一想方才醒悟。 仇鸾的神色越加难看,重握大刀,秦邵也握紧长戟。 “秦兄,我看你对先前那个女人似乎有些兴趣,那姓赵的是个蔫货,没碰那女人!兄弟愿意割让于你,保你成事!” 仇鸾又拿出诱人条件。 秦邵虽然没直接表示,但他先前的做法,让仇鸾觉得他对那个女人有想法。 功名利禄和女人,这两个东西,没有男人一个都不喜欢! 要江山不要美人,要美人不要江山!作为男人,二者总要选其一。 如果这秦邵一样都不要,那定是有鬼! “周兄,既然你送小弟美人,小弟恭敬不如从命。那美人确实甚美,小弟心向往之,只是先前已经送给赵越,只能死心!” “既然大局已定,小弟也不想分周兄的功劳。只希望到时能放小弟一条生路,还有……还有,小弟能带走那女人!” 秦邵朝仇鸾深深一揖,声音略带祈求说道。 第7章 惊险自救 自己如果真什么不要,倒是容易引起仇鸾猜疑。 这人一向高傲自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 没必要与他为敌。 既然他认为自己是爱美人不爱功名,不如成全他想法,也好保自己安全。 低一下头又何妨? 对于已经经历多次死亡威胁的秦邵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事 仇鸾的表情复杂,满是不可思议。 暗自腹诽: 果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乡下小儿,枉费自己对他曾高看一二。 纵然有几份力气,还不是草包一个! 殊不知有了功名利禄,美人手到擒来,相思楼的绝色姐儿,左怀右抱,随意拥之! 为一乡野女子放眼前富贵不顾,确实不配与自己为伍! “秦兄,果然乡间侠士多不羁风流,爱美人不爱江山!为兄佩服!” “也好,不过今日我成全秦兄,如若再见,你我是敌是友难说,倒时别怪我不留情面!” 仇鸾笑声略冷。 秦邵再次简单一揖,转身离开。 上天欲让人亡,必会让人狂! 这姓仇的最后被人开棺剖尸,株连九族,果然不冤! “世子,真的放过这小子?” 秦邵刚离开,一黑衣男子就出现在仇鸾身旁。 也是膳后营的兵士。 混入队伍的不只是仇鸾一个,还委以重任保护赵越,刘三等人仍不自知。 这些人最终落败,也着实不冤。 “只是一个贪色之徒而已,不足挂齿!我们的计划不变,你到时候负责点旗花,不可错过!” “是!” …… 是夜! 义军除了巡逻兵士,大部分人正处于酣睡当中。 噼啪!砰! 一阵响彻云霄旗花声音,将半睡中的秦邵惊醒。 他心中一凛,顺手抓过一侧早已打包好的包袱绑在身上,飞身冲了出去。 这几日他一直在等这个时刻。 仇鸾这丫的果然没信用不实在,给自己说的时间根本做不得准。 幸好自己对他留有一手,时刻警惕着。 义军这几日对队伍管理很严,严格控制有人逃掉。 混乱时刻,才是逃走的最佳时机。 “不好!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有人叫喊。 紧接着就是慌乱的喊叫声以及各种武器交碰的声音。 片刻功夫,箭如雨下,刀枪无眼,不远处许多的人在血泊中倒下。 赵越帐篷也出现一阵骚乱之声。 秦邵顾不得那么多,拥挤过骚乱人群,向前涌去。 一双手抓住自己的衣角。 秦邵转头想回击,竟是那个女人。 她衣着黑褐色的衣服,头发杂乱。 秦邵知道,这些时日,她一直在赵越账中打杂。 大仗将近,朝不保夕,赵越一文弱公子,根本没心思在男女之事上面。 “大哥,我……我还不能死!救……救我!救我!” 水汪汪的眼中满是祈求。 “如果想走,跟上!” 秦邵直接了当地说道。 他自己对今日能否逃出去,其实也没有太多胜算。 至于这个女人,一切看她自己的造化。 如果她能跟上自己,两人作伴出去。 如果不能,搭了性命,那也是她的命! 乱世,人人如蝼蚁,同情心泛滥是活不长的。 不远处各个山谷出口,马匹声嘶鸣声、人群的呼喊声震耳欲聋。 两个身穿黑色镶金边铠甲的将领,身姿挺拔地坐在马上,目光凌厉,透着嗜血之感。 其中一个年长的,神情更是冷傲,俯视着山谷中张皇的义军,无情地吐出冷酷的字眼: 杀! …… 夜色凝重,火把通明。 山坡上几处路已经被明军堵死,无论从何处出去的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但如果不突围,仍然也是死路一条。 扎堆的义军围成一团奋力向外突围。 喊杀声、惨烈的叫声擦破夜空。 秦邵在一处悬崖杂草树枝丛生处隐藏,身后是那个女子,卷缩在他身后。 他拿出绳索,拴在碗口粗隐蔽的树桩上。 利落打结,他迅速拉着绳子朝下攀岩。 “下!” 下落一段距离,他冲女子低声喝道。 女人瑟缩了一下,脚下犹如万丈深渊。 眼睛一闭,学着秦邵用绳子在手上打结,缩身拉着绳子往下走,整个身子晃得如筛糠。 绳子还算结实,女子重量很轻,秦邵松了一口气。 头顶喊杀、哀嚎声不绝于耳,没人注意这边,都知道这边是悬崖峭壁。 在上面也许还有生还机会,虽然很渺茫,从这里下去基本就是找死。 约莫下了二十米左右,碰到一处露出在外的石岩,秦邵踏了上去,停下休息 女人一直晃晃悠悠的,如果不是秦邵在下面托着,估计早就下去了。 她落在秦邵身旁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软的。 岩石很狭窄,容纳两人很是紧促。 秦邵只能跟女子贴得很近,避免地方不够,一脚踏空掉下去。 女子瑟缩了一下,也没再反抗。 秦邵很满意,此女子性格大气,不是什么礼教洗脑的女子。 如果是那样,还不如一开始一死了之,何必折腾这么多。 头顶的喊杀声由近及远,由远及近,由低到高,由高到低。 持持续续,约莫一天的时间才渐渐消失殆尽。 秦邵拿出水囊里的水喝压缩饼干,同女子吃喝了一些,闭目睡去。 夜里有些冷,好在有个软热的物体,降低了几分寒度。 这时,秦邵觉得这个累赘似乎还有几分用处。 多日在义军营不敢深睡,倒是在这悬崖峭壁安了心。 听着外面或近或远的厮杀声,不知不觉地进入梦乡。 第二天,天刚微亮。 秦邵就被推醒了。 “秦……秦大哥,天……天亮了!” 女人软软的声音叫道。 她在赵越营帐中打杂,听到有人称呼他秦勇。 秦邵迷迷糊糊,不想搭理女人。 “秦大哥,你没事吧?你别吓我!” 女子看着秦邵没醒,瞬间惊慌,带着哭腔拍打他的脸。 脚下就是万丈悬崖,晚上看不清楚还不觉得,现在真是看得人眩晕。 如果不是身上绑着绳索,她马上就会晕过去。 “别拍了,我还活着!” 几天没休息好,他的脸色确实过于苍白,总不至于像个死人。 愚蠢的女人! 秦邵挥开女子的手,睁开眼来,天才蒙蒙亮。 “时间还早,天黑再上去,保存体力!你到时候敢再没力量,我扔你下去。” 他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话音刚落,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从天而降! “啊……” 第8章 上路的盘缠 女子吓得惊叫出声,只是声音还未出来,嘴就被秦邵紧紧捂住。 从上面扔下的是一个被砍了头颅的尸体,被人血淋淋扔下。 根据衣着,秦邵明确是可以看出,是义军兵士。 看来明军已经开始清扫占场了。 其结果可想而知。 军功很多时候是按照砍掉的头颅计算的,至于尸体,当然就是被丢弃的下场。 清扫占场除了清点人数,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就是清查是否有漏网之鱼。 如果他们现在上去,注定是死路一条。 有了这个尸体的“教训”,两人都不再吭声。 秦邵补充了一些水及食物,扔给那女子一些,继续睡觉补充体力。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除了虫鸣声,猫头鹰渗人的叫声也若隐若现。 偎依自己怀里的女人还在沉睡,发出了细微的呼吸声。 温香软玉在怀,竟然是这种状况下,秦邵有些哭笑不得。 “醒醒!要走了!” 推推女人,秦邵提醒道。 “啊?” 女人被惊醒,迷迷糊糊睁眼片刻,才变得清醒。 看着男人起身以及下面黑洞洞不见底的山坳,不禁打了个哆嗦。 上去其实比下去要费力很多。 将两人绑在一起,秦邵其实是有些犹豫的,毕竟贴得太近。 但这种时候哪还顾及太多。 好在他现在力气惊人,带着一人爬上十几米高的悬崖并不那么困难。 上了山崖上面,空荡荡的一片,只是空气中血腥味仍然浓重,熏得人呼吸发紧。 两人疾步奔走约莫半里路,才敢停下来休憩,恰遇一处小溪,停下来洗漱。 营地条件艰苦,加上将近两天悬崖躲避,身上已经脏乱不堪。 秦邵洗漱完毕,抬头看向那女子,不禁有些惊呆。 清洗过后的她: 肤色如玉,青丝如墨,妩媚娇颜如同那五月明媚风光。 “秦……秦大哥怎么……怎么了?” 女子看秦邵盯着自己,有些惊讶,不明所以。 “你不要清洗了,把头发包起来,衣服还换上那件旧色男衣!” 秦邵叹口气说道。 这种姿色不掩藏一二,跟着自己不是给自己招祸患吗? …… 黄陂官道,大批人群加入逃难之旅。 明军黄陂全歼刘三全部,刘三自刹剖肚而亡。 贼匪副元帅赵鐩儿子被俘。 一路从逃难人群传出消息。 据说赵鐩已得知消息,要带大军来此救人。 如果那样,义军和明军必然会火拼,大仗自然不可避免,难怪众人都在逃亡。 “秦大哥,我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韩瑾蓉一身灰头土脸的打扮,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是一娇娇的女娃。 韩瑾蓉就是秦邵救的那名女子。 秦邵看看人群,再看看韩瑾蓉,有些头疼。 他本来想着救出她,将她送回家,自己就算完成了任务。 两人一路翻山越岭,终于到达韩瑾蓉老家所在的乡镇。 到了那里,果然是高门大户。 秦邵心中暗自高兴,自己救了这高门大户的女子,她父母到时候肯定得给自己不少酬谢。 自己上路的盘缠也就算有了。 只是进了院子早已人去楼空,周围也是静寂一片。 原来这些城中大户提早得知义军到来,逃到别处躲藏了。 秦邵问韩瑾蓉为何在乡村庵中。 既然家中人能得知义军要来,提前逃跑,为何不通知这个女儿。 韩瑾蓉却沉默不语。 半晌方说自己父母在上京,现在是跟祖父母住在乡下,因为有事被送到庵中。 祖母年纪已大,大伯娘掌家,跟自己的关系冷淡,走的时候估计没想到自己。 原来是留守儿童! 看来任何时代都是一样。 父母在外奔波营生,将把子女放在老家。 殊不知子女在家无人真正关注,实在是可怜。 “秦大哥,我有未了心愿,还不能死,求你带上我,等我完成心愿,愿为您做牛做马报答你!” 韩瑾蓉直接跪地祈求。 上京路途遥远,并且因为义军这几年骚乱,入上京的路引极严。 自己没有身份,韩瑾蓉更是来历不明,去上京根本不切实际。 虽然刘三的队伍被消灭殆尽,赵鐩、刘六、刘七的队伍神出鬼没,不定在哪能出现,很多人慌不择路无头苍蝇一般,只能跟着逃难队伍而行。 乱世,最可怕的就是独行! 人多虽然有争抢,但大群人还是相比较安全。 如一人上路,一旦遇到饥饿的难民,那场面不敢想象。 纵使秦邵自觉现在力气惊人,一人干掉十人不成问题,也不能自信满满独行。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他现在将她丢下,她,一细皮嫩肉的女子,后果将不堪想象。 “你家里谁掌财?” “虽我伯母料理家中杂事,钱财还是我祖母掌管大头!” 韩瑾蓉回答,眼里却有迷惑不解。 “我们上路需要盘缠!” 秦邵有些无奈地说道。 大户人家的女子虽然懂礼贤惠,没结婚当家不知油盐贵,不懂人间疾苦。 自己姨母也是穷人,他的包袱里只有些许银两,还有攻城时候搜的那些,不够塞牙缝的。 乱世金银贬值,他们需要更多银两。 “我知道祖母值钱的东西在什么地方!” 韩瑾蓉立即起身,带着秦邵前往祖母房间。 房间有一大床,很是笨重,两人用力挪开。 果然发现有一暗格中,里面藏着一个箱子。 二人扒拉出金镯子、金叶子还有不少银两。 韩家果然有钱,想必家里银钱太多,逃亡觉得不安全,才留下的。 “秦大哥,我们要不要都带走?” 韩瑾蓉直接问道。 小姑娘这是忘记这是她们家了! “捡值钱易带的打包!” 秦邵直接吩咐。 两人凑够五百两银子,包裹在包裹里面。 “这些够吗?” 韩瑾蓉有些不确信,她虽然是大家女子,但根本没单独出行,不了解一路需要多少银两。 在她的想法里,那就是多多益善。 “够了!” 秦邵利落地答道。 大明的银两甚是值钱。 一两银子就能买2石粮食,1石约合前世的190斤。 也就是一两银子能买390斤粮食。 这样折算,1两银子相当于660元人民币。 500两相当于33万元钱。 两人带33万元上路,那确实也够大手笔的。 就是现在乱军异起,物价飞涨,只要两人节省着花,也够吃喝到安陆州了。 带太多路途太过于招摇,不便行路。 太露财,说不定还给自己招来祸害。 “秦大哥,我们要去哪里?” 背着包袱出来,韩瑾蓉回头望了眼荒凉的村庄问道。 “去安陆州!” 秦邵叹口气说道。 那里本来就是他的目的地。 跟几个逃难人打听,说是大部分人都要去安陆州。 湖广很多地方都被响马盗攻破。 虽然那些义军不做停留,可他们声东击西的,不知道哪天就会打回来。 湖广目前只有安陆州严防得如铜墙铁壁一般。 第9章 逃亡之路 安陆州知州方向居官廉俭、刚正明断,亲自督促练兵,走上城墙抗击义军攻城。 多次打退义军进攻。 流寇见多次进攻不下,损失良多,只好弃城,转战别处。 另外,安陆州的兴献王朱佑杬跟其他藩王不同,此人不像其他藩王只顾个人享受享乐,他性格严谨、品行端正,忧国忧民。 苗民起仪,胡民犯边,兴献王均遣内官护送贡银两到京师,帮助朝廷抗敌。 此次响马盗义军横行,流民刘六、刘七聚众数万,由襄阳,逼近安陆州。 朱佑杬不仅捐银万两帮助招兵买马。 为振奋军心,鼓舞士气。还赐给每人银钱酒肉,按月给粮米,致使流寇听说安陆州有备,不敢入境。 整个湖广,很多城池被攻陷,徒安陆州城内安宁,民众免受流离之苦。 很多人明言: 只要方向和兴王朱佑杬在,安陆州就是必定安然无恙! 所以,对于很多人来说,安陆州是一片祥和安宁的净土,也是能够有活路的地方。 不少流民此次前行的目的地就是安陆州。 乱世,多大的权利,多少的金银珠宝,都抵不上一点吃食的珍贵。 一路上,到处都是饥饿的难民,没吃的,有人开始挖蕨根、野菜,后来是草根、树皮。 找不到的开始吃蝗虫,吃干野草,甚至有人开始吃观音土。 因为吃的太过于杂,不好消化,再加上喝了生水,肚子腹胀。 一些人疼痛难忍,抱着肚子翻滚,第二天就不见了人,不知道死在什么不知名角落。 后来干草、树皮也找不到了,一些妇孺孩子首先承受不住,一个踉跄栽倒在地,再也起不来。 没有人去查看或者扶起他们,亲人也逐渐麻木,刚开始的时候还悲怆地哭几声,后来哭声也没了,饿得没有力气了。 有些人,亲人去了,会用些稻草掩盖一二;有些人直接麻木地站起来继续前行。 没有人关注那些,因为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几时。 “秦大哥,你吃,我不吃了,我今天不饿。” 趁人不备,秦邵再次给韩瑾蓉压缩饼干的时候,小姑娘怎么也不肯接。 “让你吃就快点吃!你信不信你不吃我就扔你到这?你就是想死,在这里死,你知道会是什么样情况!” 秦邵看着小姑娘乱糟糟头发,因吃不饱已经有些消瘦的身体,很不耐烦地威胁道。 前世做舔狗太长时间,结果还是被女朋友耍弄,他现在对女人这种生物其实没有太多耐心。 只是这韩瑾蓉倒是好脾气,自己冲他发火威胁,她不仅不生气,还满脸歉疚感激,弄得他有火无处可发。 这姑娘估计是觉得吃食太少,不舍得吃,其实也是一片好心。 秦邵虽然因为自己前女友对女人有些看法,但还是会维持男子应有风度,不一杆子打死所有女性。 那样跟怨妇有何区别? 秦邵也很懊恼,求生系统每天提供的压缩饼干也就三大块,让人饿不死的量。 匀给韩瑾蓉些,两人也就垫个肚子。 只能路上多烧些热水来喝,混个肚圆。 只是天热走路出汗,那些喝下去的水很快就蒸发,身体很容易再次饥饿。 路上饥民越来越多,吃食越来越少。 韩瑾蓉担心秦邵的粮食早晚吃完,她每天吃的很少,这几天甚至拒绝再吃。 秦邵威胁的话,让韩瑾蓉打了个冷战,讪讪地接过压缩饼干塞入嘴中。 难民中良莠不齐,有良民,也有囚犯,甚至还有一些歹徒。 他们亲眼见到一些落单的女人被某个不明的男人拉到树丛中,发出惨叫。 秦邵遇到一次,几脚就踢飞了那个瘦骨嶙峋的歹徒。。 只是过两天,还是在路边看到那个女人的尸体,面黄肌瘦,显然是饿死的。 韩瑾蓉看到惊叫出声,然后眼泪汪汪地将女人摊开的衣服拉上。 胸腔被堵得难受,秦邵觉得自己已经麻木,可是内心还是有些躁动。 顺手在旁边弄些稻草,给女人盖上。 这日他们走过一村庄,村子稍微偏僻一些,还未遭到义军的侵袭。 只是村中的村民和富户已经逃离。 难民在村中富户家里发现了没有来得及带走的粮食,纷纷哄抢。 秦邵和韩瑾蓉也弄到一些大米和几个萝卜,甚至在一户的房梁上发现了一小块腊肉。 他们刚把吃食偷偷塞进背包里,外面就传来一阵打斗声。 两人出来,发现是一群人正在抢几代麦子。 在乱世,这些犹如奢侈品,自然会引起哄抢。 加入哄抢的有亡命之徒,还有一些颤巍巍的老人,个个眼神发狠,随时想至对方于死地。 乱世中,能活下来的,有几个是善类? 想起敢死营中自己送水、在自己落难时却抢自己食物的老人。 秦邵不再犹豫,带着韩瑾蓉,两人快速逃离乱斗现场。 他们在一处河溪处停下,这里距离官道不远,人也不多。 抢到食物的人不少开始生火做饭。 秦邵拿出净水装置过滤了一些水倒入砂锅内。 韩瑾蓉利落地拿来几块砖支起砂锅,将米淘净,水开下锅, 切入洗好的腊肉和萝卜放入,小火慢炖二十分钟左右,香味扑鼻而来。 秦邵禁不住眨巴眨巴嘴,好久没吃过像样一点的东西了,这日子真够悲催的! 虽然穿着粗布分不出男女的褐色衣服,头发乱糟糟,脸上也故意弄得脏脏。 但韩瑾蓉动作利落干净,做饭十分讲究。 “你经常在家做饭?” 秦邵送韩瑾蓉回家,根据他们家的宅院,应该是高门大户,至少是当地大户。 没想到她灶上的功夫这样的好。 他对古代女子不是很了解,总觉得贵族女子应该不用干家务。 毕竟在现代,很多女人稍微赚点钱,就说要独立,脱离厨房什么的。 自己每天牛一样上班,回家还要给逛街回家女友做饭,最后还被抱怨自己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自己当时真是太憨了! 想想还是这古代女子贤惠。 “祖母说我们虽然算是大家女子,但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不仅要懂得读书识字,还要有灶上功夫,这样才能在夫家……” 韩瑾蓉有些说不下去了,眼睛有些潮湿。 秦邵没继续再问。 每个人都有隐秘的过往,既然不愿意说,那说明伤疤还未愈合。 等真正愈合了,就能谈笑风生谈及过往。 就比如自己现在想起当初更女友分手痛苦日子,觉得就是无病呻吟,自找不痛快。 “秦大哥,听说咱们会经过德安府,我……我舅舅是就在德安府,到时候将我送到那里就可以了,你……你到时也好轻装上路去安陆州。” 韩瑾蓉说道。 第10章 我大名叫李良钦 她知道这一路没少给秦邵添麻烦。 大恩不言谢,无以为报,只是她背负秘密冤屈,等她完成自己心愿之后再报恩。 即使身死,进了阴曹地府,也要为恩人祈祷祝福。 韩瑾蓉外祖父家里殷实,是附近富户,只是舅舅中了秀才之后,屡试不第。 后来外祖父母过世,家里日渐窘迫,舅舅为了生计,只能断了仕途之心,做生意养家。 舅舅科举成绩不佳,在做生意上很是通透,没几年的功夫,就赚个盆满钵满,成为了德安府附近数得着的富豪。 舅舅有三个儿子,无女儿,对小瑾蓉很是疼爱。 舅母也很喜欢小瑾蓉,想她留在自己身边,曾有意给大儿子结亲这个外甥女,亲上加亲。 只是韩家是韩瑾蓉祖母当家,瑾蓉从小算命八字极佳,说是有福禄命,祖父祖母做主将其定给湖广提学佥事杨春之孙杨用修为妻。 韩瑾蓉原本以为自己会嫁人生子,做个贤妻良母,陪伴夫婿觅封侯! 毕竟算命大师说的她是极贵命格,自己那未婚夫杨用修聪明、读书极佳,是附近的神童,人常言有状元之才。 不想出了那件事,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韩瑾蓉虽然从小被教育贤惠大方,但是性格极其倔强,任何事情都要弄个明白。 她不甘心就那样冤屈死去,即使有万难,也要弄个明白,还自己一个清白。 乱军没到之前,她就筹谋要去上京。 只是遇到这个的战乱,为避免连累秦邵,只能退而求其次先到舅舅家里。 希望能见到舅舅,舅舅能为自己出面。 …… 听了韩瑾蓉的话, 秦邵点头,他看了地图,确实要路经德安府。 如她在那里有亲戚,送去也好。 免得她一直跟着自己,这孤男寡女的。 大明虽然男女之防并没有宣传的那么严苛,秦邵可是看过原版《三言二拍》之人。 《金瓶美》名义上写的是宋事儿,其实科考其风俗人情均是大明之事。 但无论如何开放,女子的名誉要比他前世严苛很多。 就是在前世,一男一女一路前行,吃睡在一起,你要跟别人说两人清白,也会让人质疑的。 二人将砂锅里的肉粥分食,那种美味比压缩饼干强上百倍。 人在饥饿的时候,吃什么都是美味的,更何况这粥是沾着肉腥的。 热粥下肚,秦邵感觉整个胃都是舒畅的! 想想人家穿越无所不能、左拥右抱,而自己在这乱世中喝口粥就已是极大满足! 都是人,命却千差万别,真是让人感慨! 每人吃上一小碗,剩下的继续放入砂锅中,准备第二天继续配着压缩饼干食用。 手有余粮,心中不慌! 吃过饭刚休憩片刻,打斗声再次传来。 原来一群人正在抢一只不知道什么地方弄来的鸡,能在这荒野山庄发现鸡可真够稀奇的。 估计是哪家农户养的鸡,逃走的时候忘记打包了。 这鸡在这个时候那就是顶级奢侈品。 为一把粮食都可能杀人,更何况是一只鸡。 抢的人基本都是汉子,没点能力的还真不敢上前,一旦上前,不是死就是残。 秦邵看去,其中竟然有一瘦瘦的孩子,约莫10岁左右,瘦骨嶙峋的。 一手抱鸡,另一只手里拿个棒子,舞得呼呼生风,看来学过功夫的。 只是他年纪小,加上饥饿,不到半刻功夫就有心无力。 “鸡是我找到的!鸡是我找到的!你们不能跟我抢!” 他大吼,但架不住人多势众,声音很快被淹没,紧抱的鸡也被人生生拽掉一条腿,鸡血四溅。 这吃人的年代,可怜和讲道理是最没用的东西。 男孩手里的棒子在人群的拥挤下,也发挥不了作用,周围的拳头不停地落在他身上。 很快他手里的鸡被抢去,不知道那里来了一飞旋踢腿,他背部被人踢到,很快倒地。 那些抢到鸡的人,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朝男孩身上补上一脚。 秦邵皱眉。 抢到鸡的人瞬间功夫一窝蜂地散了。 那孩子却倒在地上,半晌没有起来。 秦邵迟疑片刻,起身走上前。 “秦大哥?” 韩瑾蓉叫道。 她是个心善的姑娘,只是这一路逃来,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她也变得谨慎慎行,很担心秦邵出事。 秦邵跟她摇手,示意无事。 秦邵其实一路注意这小子多次,虽然年纪小小,但骨骼清奇。 手拿一根棍棒,功夫很不深,一10岁左右的小子能干两三个男的,确实厉害。 只是性格似乎有些太过于执拗了些。 秦邵看了眼他,发现他嘴侧有血迹,有些担心人不行了。 用脚踢了踢,他竟然还动了下,看来是还活着。 这小子生命力还挺强! 秦邵用腰上拿下水囊,隔空倒了一些到他微张的嘴中。 原本闭眼的小子,缓慢睁开了眼,看了眼秦邵,眼里有微微异光。 为他空荡的水壶中给他倒了一些水,然后用一小块压缩饼干塞入他嘴中,秦邵起身离开。 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晨秦邵他们再次启程。 发现昨天躺在地上的那小子竟然奇迹般站起来了。 并且像狗屁膏药地跟在他们身后。 只是他的腿部似乎昨天受了伤,走路有些一瘸一拐的。。 他们走,他也走;他们停,他也停在不远处。 这是要粘上他们了! 韩瑾蓉皱眉,示意秦邵,秦邵让她不要回头,继续前行。 路上,他们没有故意放慢脚步,刚开始以为那小子跟不上他们。 谁知道,走了几公里,那小子虽然看着行走不便,倒是距离他们不近不远地跟着。 秦邵停了下来,那小子踟蹰不前。 “我……我……” 看秦邵看他,他黝黑的脸庞涨红,连脖颈都是红的。 “我……我吃的不多,只要不饿死就行,我能……我能帮忙打架,也能干活!” 他终于说完,眼里满是坚毅和期待。 这小子也早注意秦邵,他手拿长戟,神情冷峻,一般人不敢轻易招惹。 曾经有群人想抢他东西,他一人瞬间功夫,轻松干翻六七个,吓得那群人很快逃窜。 这小子早已钦佩不已。 另外,一路上这两人除了去农户家里找东西,基本上不跟别人抢粮食。 他们一定有吃的,不然不会一路无事。 秦邵:“你叫什么名字?” “我在家中排行第三,上面有两个哥哥,大家叫我李三,小名小三子!还有……还有我师父给我取了大名,我大名叫李良钦!” 那小子听到秦邵问他名字,立刻眉开眼笑,显露出小孩子的纯真。 第11章 危险山村 “李良钦?” 这名字也是莫名小熟,就是想不起来。 秦邵又一次懊恼前世没好好研究这段历史,这都弄得什么事呀! 吾日三悔吾身! 不过这小子看着比仇鸾那货顺眼多了! “嗯!” “你这名字不错!师傅给你取的?你师傅是哪个?”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功夫,师傅定当不凡,听听他师傅是哪个大侠,说不定自己能想起些什么。 “我师傅就是教我功夫的!” 李三骄傲地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我当然知道你师傅是教你功夫的,只是想知道你师傅的大名。 总归还是小孩子,对话如此费劲,非要自己问得直白一些方可。 “你师傅是做什么的?叫什么名字?” “我师傅出身少林寺,他教我的功夫叫齐眉棍法,至于他的名字我也不知道叫什么!他是个游僧,教了我一些功夫,就走了,说让我自己悟。” “你跟师傅是怎么认识的?” 韩瑾蓉有些好奇地问道,少林寺距离这里可是还有很远距离,这小孩子一个人怎么到这里呢? “师傅化缘到我家乡,我给他饭吃,他很感谢我,还说我身板适宜学习武术,只是他教了我一些就去远行了!说我如果要学,长大可以去少林寺学习。” “师傅走后,我就计划到少林寺,只是我一路辛苦跋涉到了少林寺,他们……他们却不收留于我,还把我撵出来了,我无处可去!哼!少林寺也是徒有其名,我以后要练习新的棍法,打败他们!” 李三不满地说道,只是提到自己被撵出来,眼神有些暗淡。 秦邵知道从他这里是问不出什么了! 也许这小子只是跟自己有些缘分而已。 “几岁了?” “十岁,马上11了!” 马上11岁了,身材瘦小的跟九岁左右一样,看来是受了不少苦。 “跟家人逃难失散了?” “不是,我是闽南泉州府人,我离家是专门……是来少林学习武艺,可……可人家不收我,我没地方去……” 秦邵有些惊异,闽南距离这路途遥远,一十多岁的孩子竟然流浪这么长时间? 他一路是怎么走这么远距离的,还活着真是个奇迹。 在秦邵原先的世界,10岁左右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这孩子竟然千里迢迢跨越几个省! “既然少林寺不收纳你,那你为何不返回家乡?” “我家里爹爹又娶了后娘,不……不给饭吃,哥哥……哥哥们去了战场,找不到人,我……我就想去学艺,好去找哥哥们!” “只是人家不收我,我也找不到哥哥们当兵的地方,只能……只能跟着人到处走!” 李三说着低下了头,眼角红红的。 又一乱世可怜的生命! “少爷!让我跟着你们吧,我能打架,可以帮忙干活,做你小厮,卖身于你也行,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这小子虽然轴,但是还算聪明,估计早就观察到自己这儿有吃的。 对于李三来说,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一点就是秦邵的长戟耍得那样厉害,他很是崇拜羡慕,不自觉想接近。 “我这儿吃的也不多,只能混个半饱,还有跟着我们不只是打架,还要干活,至于你说的要给我做小厮,我还要观察你行不行,以后再做决定,如果觉得行,就跟上!” 秦邵说完,转身带着韩瑾蓉继续上路。 李三则一路跟随。 秦邵观察了这一路状况,越往前走,树木渐渐有了绿意。 他心情愉悦了不少。 有绿意,说明那里干涸灾害不很严重,至少饥民灾民的状况有所缓解。 他现在虽然每天只有三大块压缩饼干,还有一些米可以熬些稀粥。 自己吃一块,韩瑾蓉每天只吃半块,坚持不再吃。 秦邵也不强逼她,剩下那半块刚好给小三子。 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弄了些其他吃食,也能填个半饱。 等到了德阳府也许会更好些。 傍晚,他们再次赶上逃亡的大队伍,到达一处村庄。 虽然偶有树枝有绿叶,田里的土地却满是黄土。 土地沟渠旁的小水沟没有一丝水。 村里约有20多户,一字排开,倒是整齐。 村子头有几处茅草屋,低矮陈旧,可能年久没有住人,已经出现半坍塌。 因为天色已晚,黑漆漆地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只是屋子里时不时散发阵阵恶臭难闻的气味,让秦邵皱了眉头。 “爷,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有没有什么吃食?” 小三子看到逃难人群又大批地涌进那些房子抢东西,有些忍耐不住地问道。 “不用!不会有什么吃食,看看哪里有水,我们找个地方吃饭休息。” 如果所料没错,那些腐臭味应该是尸体发出的。 不出也意外,村子里应该死了不少人。 村子先前早已被劫掠过。 仔细观察还可以发现地上还有厮杀的痕迹,应该不会有什么东西留下。 突然,一阵汪汪的咆哮声响起。 三人抬头看向前面。 是几条眼神幽暗的大狗! “啊!” 韩瑾蓉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躲在秦邵身后。 “爷!是狗!有狗!” 小三子却兴奋异常。 说着,举起手中的棍棒犹如闪电一样朝其中一只狗扑去,那狗见到棍棒竟然毫不示弱朝小三子扑过来。 “回来!不要招惹那狗!” 秦邵清冷的声音喊道。 小三子楞了下,急忙侧身往后退,躲过飞扑过来的那只狗。 他没想到那狗竟然敢扑人。 另外两只狗也很快扑来。 小三子棍棒功夫虽然不错,但被三条狗围攻,有些应接不暇。 秦邵拿出长戟直冲上前,三两下,瞬间功夫将三只狗打趴在地,有一只倒下后又要跳起。 小三子直接上前补了一棍,那只狗发出短促的呜咽声,然后软软地倒在地上。 “爷!还是你功夫厉害!” 小三子兴奋且羡慕地说道,他斗三只狗吃力,自家爷轻轻松松就搞定了。 韩瑾蓉却惊讶地看向小三子,她没想到一十岁的孩子,竟然身手这样厉害,并且下手也狠厉。 “你干什么?” 秦邵停下收拾的功底,看到小三子走进那三条死狗。 “爷!我把这三条狗剥了晾干,咱们可以做成肉干,到时候韩姑娘可以给咱们熬汤喝,也好给您补身子!” 小三子讨好地说道。 狗肉大补,他们这一路行来,基本都是半饱状态,身子很需要补充营养。 这年头粮食珍贵,肉更是稀少。能在这地方发现大狗,那绝对是好事一桩。 “胡闹!” 秦邵严厉制止道。 第12章 那东西有尸毒 小三子被秦邵厉声呵斥制止,停下了脚步。 “这地方怎么会有野狗?村子里根本没有什么吃食,这些野狗是怎么活下来的,你还不明白吗?那些东西有尸毒,别说吃了,碰都不能碰,咱们还是去村外找地方露宿!” “爷!你说这些狗莫非吃活人、吃尸体?” 小三子惊叫。 韩瑾蓉也张大眼睛。 狗吃人! 狗吃尸体! 别说秦邵不愿意相信,就是韩瑾蓉和小三子这两个大明的土著也难以置信。 只是想想这些狗如果不是吃那些物儿,根本活不得这么壮硕。 还有那几只狗看到人直接扑过来,还龇牙咧嘴的,显然已经习惯了吃人! 两人想到这里,不禁瑟缩了一下身体。 幸好秦爷提醒,不然他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秦爷懂得多。 两人看向秦邵的眼光更加崇拜。 “哎呀!这儿还有狗,真肥!够好好吃上好几顿了!快抓!快抓!” 秦邵还没来得及回答小三子的质疑。 村道里就冲出一帮人,开始撕扯抢狗。 显然那些人也打死了几只。 人群一阵哄抢。 有人看到这边地上躺了三只,瞬间不管不顾冲了过来。 也不管是谁打死的,人家要不要,直接又开始了哄抢。 “这些狗不能吃!它们吃人尸,有尸毒,会死人的!” 秦邵喊道。 可是那些人根本充耳不闻。 还有人恶狠狠地瞪着秦邵他们,担心他们来抢狗。 那架势似乎他们敢动,就跟他们拚命,弄死他们。 秦邵摇摇头,示意小三子、韩瑾蓉他们一块赶紧离开。 各人自有天命,他既然做过提醒,就尽到责任,做到心安即可! …… 三人走出村子一段距离,找了一处僻静处。 小三子和韩瑾蓉找了一些干树叶、树枝准备点火做饭。 虽然村子荒凉,但附近还有些许小小细细的野菜。 那些都是苔藓类植物,味道很差,不然不会被留下来。 几人也顾不得那么多,有吃的就行。 他们采了一些,放入砂锅中,下米、腊肉煮了满满一砂锅粥。 “爷!我喝些粥就行!这些粥太好吃了,小三子第一次吃这么好喝的粥。” 小三子笑眯眯满足地说道。 他现在已经觉得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奢侈了,就是先前没有战乱的时候,他也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早已习惯那样的日子。 如今这样的日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蜜里调油的日子了。 “让你们吃就吃!吃饱了路上勤快点!” 秦邵直接说道。 给每人分每顿应得的压缩饼干。 那两人也不敢在推辞,听话地吃起来。 村子那边篝火也燃起来,远远就能看到火光。 不时有狗狗悲怆的呜鸣声,烤肉的焦香味也顺着微风传过来。 “爷!他们在吃那些狗肉!” 小三子喃喃说道,那些香味太诱人了。 即使秦爷说那些东西有毒,闻着香味还是忍不住唾腺分泌。 “早点休息吧!明天要早起。” 秦邵叹息一声说道。 为了避免遇到意外,秦邵现在跟小三子轮流值夜,这样每个人都可以放心睡一段时间。 韩瑾蓉也要参与值夜,被秦邵拒绝了。 不是他非要怜香惜玉什么,只是这一路太凶险,这女人做饭做家务还可以,警惕性相比较他和小三子相差太多。 他不太放心三人的性命交付与她。 第二天醒来,他们简单吃了压缩饼干,喝了些热水就出发了。 相比较昨天大群逃难的人群,似乎少了很多。 想想昨天的村子里飘荡的狗肉香味,他又叹了一口气。 又走了一天,跟随的人群越来越少。 小三子问要不要等等再看看。 人越来越少,总归不是什么好兆头。 秦邵却觉得不应该再等,再走约莫几天的时间,就能到达德安府,不知道那边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如果大量难民涌入安陆州,一定会增加路经各地城池进城的难度。 与其这样,三人还是尽早前行。 为安全,他们尽量沿着官道走,至于露宿,就找距离官道不远的村庄。 天落黑前,他们终于到达山岗下的又一村庄。 这个村庄似乎跟前面的不同,村子附近草木全部枯死了,只留两颗粗大的榆树,树皮已经被结掉,徒留树顶的一些绿叶。 小三子想在树下寻一些野菜,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有找到。 他自从跟着秦邵认识了一些野菜,一路上韩瑾蓉二人见到野菜,哪怕是一棵,也要挖了放进袋子里,小袋子满满的。 但新到一处还是忍不住寻找野菜,说到底这是饥饿后遗症,不经历那样的事情是很难感同身受的。 秦邵想起前世自己那经过饥饿年代的奶奶。 乡下打麦子的时候,有麦粒掉到地上,哪怕只有一粒两粒,也要捡起来。 那个时候他很不理解奶奶的行为,觉得太节俭了! 现在终于明白奶奶的做法了。 他们水囊里的水已经不是太多,需要补给一些。 秦邵想去村子看下有没有干净的水源,但看那两人包小包的,已经有些疲惫。 “我去村里看看有没有干净的水井,有的话我们停留一下多带些水,免得前面路上遇不到村子,你俩先在这等待,遇到事情就大喊!” 秦邵叮嘱两人。 村子距离这处不远,这边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大声叫喊,他就能赶过来。 小三子和韩瑾蓉点头,秦邵大踏步朝村庄走去。 秦邵走后,小三子和韩瑾蓉听话地没去别处,自在附近查看,看是否有野菜。 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什么可食用的,就在一破烂棚子下面说话。 “小三子,你那棍棒耍得真好,我要是也能学会就好了,那样就不用你留在这里陪我,你可以帮忙秦爷找水了!” 韩瑾蓉和小三子已经很熟悉了。 她觉得秦邵之所以让小三子留下,是担心自己一人在这里不安全。 想想自己如果会功夫,就不会那么连累他们了。 秦邵一人去找水,韩瑾蓉觉得不是太安全。 小三子毕年纪还小,很多时候还有小孩子天性。 秦邵性格太成熟稳重,性情也有些冷。 小三子虽然欣赏崇拜秦邵,对秦邵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但更喜欢跟性格温和的韩瑾蓉聊天。 “你是姑娘,不用学习,有我们男人保护就行!” 小三子虽然年纪小,但一直受的教育就是男人保家卫国、保护女人。 “就是要学,我们也该跟秦爷学习,我就想着跟着秦爷,以后秦爷能教我长戟功夫!” 这小子的小心思原来在这里呢! “小三子,你说秦爷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事?” 片刻功夫,秦邵还没回来,韩瑾蓉的内心变得有些不安。 从义军中逃出来,加上小三子加入,她跟秦邵从来没有分开过,今天还是第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很是焦躁。 第13章 遭遇突袭 “放心!秦爷功夫厉害,十几个人不是他的对手,不会有问题的!” 小三子对秦邵信心满满。 他们家秦爷在他眼里那就是no1,能打得过秦爷的人,至少他有限的认知里还真没见过呢! 就是他那齐眉棍法的师父,当初在小三子眼里很是厉害。 现在他觉得如果师傅和秦爷比武,还不一定真能胜! 秦爷年轻呐! “那你说秦爷练的是什么?他那么厉害!” 韩瑾蓉说起秦邵有些脸红。 先前她叫秦邵秦大哥,现在不知道跟着小三子称呼秦邵为秦爷。 秦邵也就大他们几岁,但他气度、威严,不知道为什么,总让人肃然尊敬。 “我也不知道秦爷练的是什么,反正他棍使得,刀枪也用,力气奇大,很厉害,就是找不到他功夫的门路在哪里!” “以后我也像秦爷那样厉害就好了!” 小三子挠挠头说道。 随即拿起棍子在一旁比划起来。 “小三子,你这又是练的什么?” 看小三子这次比划的与以往不同,韩瑾蓉有些好奇。 他那些招式好像在哪见过? “我这是用棍子比划秦爷那些长戟的耍法,我要将这些招式融入到我的棍法当中!” 小三子得意洋洋地说道。 “好呀!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能吸取秦爷的精华,你这也叫独创了!” “对!我这就叫独创,以后我也给我这套功夫起个名字,传给我的徒弟,以后江湖上也有我李良钦的大名了!” 小三子的梦想还挺高远。 “哈哈!小三子,不错!你的想法很好,不过你准备给这套棍法起什么名字?” 韩瑾蓉难得笑起来。 “姑娘,我没读过书,秦爷说你是大户人家的女子,那你应该读过书,你说叫什么合适?” “我可不清楚,我也不懂功夫,你练的这些,我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什么也不懂!” 韩瑾蓉笑道。 “丈二和尚是什么?你说的这个好!我师父是和尚,我这套棍法还融合了秦爷的功夫,那就叫丈二棍法好了!” 小三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惹得韩瑾蓉再次笑弯了腰。 “小三子,咱们快要到德安府了,我舅舅家里有庄园、田地还有很多铺子,还有可以读书的族学,你整天流浪奔波,有没想安定下来?”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可以到我舅舅他们那里族学读书,不想读书也可以,可以去铺子先做伙计,以后做账房或者掌柜也行!” 韩瑾蓉一直盼望能到舅舅家,如今已经距离舅舅家所住的德安府不远,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慌。 想想一路来,几人相依为命,很是不舍,特别是不舍秦…… 可她不敢说,这也不合礼俗,只能试探下小三子,寻找一些心理慰藉。 她知道秦邵要去安陆州找自己的父亲,自己根本没有理由阻止,还有她也有未了的事情。 只是她内心希望小三子能留下跟自己作伴,那样……那样他们两个在,说不定秦邵以后可能会来看望他们,有更多联系,这成为韩瑾蓉唯一的希冀。 “那……那是不是要离开秦爷?我答应过以后要跟着秦爷的,要做他小厮!可是你说的也很好,如果……如果秦爷能留下来,我也愿意。反正我没家了,秦爷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秦爷功夫让小三子佩服,并且秦爷救了自己的命,跟着秦爷才吃饱肚皮不饿死,小三子是不想离开秦邵的。 并且练武之人,最重视的就是信誉,大丈夫当一言九鼎! 小三子还要说什么,突然看到山岗一侧的树林里突然冒出来一群人来。 那群人衣衫褴,身子消瘦,手里那着棍棒等器械,看到他们,那些人的眼神突然闪出光。 韩瑾蓉也看到了,身上的汗毛瞬间倒竖。 “小三子!” 她叫道。 秦爷去前方找水了,只剩他们两个,竟然来了这么多陌生之人。 “我看到了,你躲我身后!” 先前还一脸稚气的小三子,神色变冷,瞬间紧握手里的棍棒。 逃难的流民一批又一批,这些显然是原先在他们前面的。 流民人员复杂,有普通民众、囚犯、官员,也有强盗混混。 原先的所谓良民也可能在特殊情况下变成丧心病狂的强盗,根据这些人的衣着举止,应该就是那些。 那些人看到他们首先呆愣一下,看到他们的大大小小的包裹,直接就冲了过来。 小三子灵巧,挥舞着木棍,直接朝前面那人头部砸去。 那人哎哟一声,倒在地方。 后面一哄而上的人没想到这个小孩子这样厉害,有些骇然地看着小三子和韩瑾蓉。 “上!他们就两个人!” 有个有些孱弱但神情猥锁的人喊道。 这些人一看状况,就是饿了很久没有力气,这是来打劫来的。 他一声招呼,那些人瞬间朝小三子奔去。 小三子神色狠厉,毫不示弱地迎了上去。 只是那些人多,都是成年人,小三子毕竟只是个孩子,虽然功夫不错,但是越打越迟缓,不时被那帮人的棍棒招呼在身上。 有两个滑头的人看到韩瑾蓉拿着两个包袱大声呼救,直接掉转头朝她拉扯而去。 “哗啦”! 包袱里的吃食被拉开,韩瑾蓉也被一人撤掉了头上的布巾! “二哥,是个女的,还挺漂亮,如果弄到相思楼,至少得值七十两银子!” 一人猥锁地说道。 “想什么呢!人都饿死了!得有命走到安陆,快抢吃的,这女现在还活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包里一定有不少吃的和细软!” 另外一人上前抢韩瑾蓉手里的包袱。 “你们不能抢我们的食物!” 韩瑾蓉喊叫,先前还有些害怕这两个人! 这会儿听说他们要抢他们吃的,也不要命跟那俩人厮打! 只是她毕竟只是一女子,很快被那俩人推掉在地。 小三子那边也渐渐支持不住…… 秦邵没进村子里面,他在村头的几处井边看了看,没有水,都是枯井。 阵阵恶臭味传来,远处稀稀拉拉、杂七杂八躺着一些面目全非之物,他举目一看,就明白那些是尸体。 村里不用进了! 他直接下结论。 然后转身走出村子,小三子和韩瑾蓉还在那边等待,他有些不放心。 远处的突然出现“救命”叫喊声,更是让他一凛。 急速迈开推朝山岗韩瑾蓉她们呆的地方奔去。 待看到山岗那边的状况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 “秦爷!” 小三子惊喜叫道,声音带着一丝丝哽咽。 第14章 改变策略 “秦爷!” 韩瑾蓉凄厉带着哭腔的喊叫。 秦邵身如闪点,几个大跨步就冲了过来,举起手中的长戟,一言不发朝那群人抡去。 “咔咔嚓嚓”!骨头的断折声,闷叫声,戛然而止惨叫声,喷溅四溢的鲜血。 那些人瞬间就被打倒在地。 被打倒的小三子也起身冲过来,朝那些还想站起的人补了几棍,那些人瞬间又趴下。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群人?” 秦邵急切地问道。 “我们也不清楚,正在这等您,就突然来了这帮人,不由分说就上来抢东西!幸好秦爷您来的及时,不然……不然……” 韩瑾蓉抽噎了下说道。 尽管已经得救,想起先前的情况,仍然不免心有余悸。 “赶快收拾东西快走,这个地方不能久留。” 先前在村子他就感觉异样,现在还来这么一群人。 如果没有料错的话,这儿的村子应该刚被流民抢劫,死了不少人。 里面应该还有不少饥民,这些人没吃的,见到陌生人一定会丧心病狂。 他们现在只有三个人,面对这些人是很危险的。 三人急速捡起地上的包袱,先前有些米抢夺的时候撒了一些。 韩瑾蓉还想捡拾,秦邵连忙阻止。 三人简单收拾再次疾速上路。 …… 有了先前这些情况,秦邵不敢再让小三子和韩瑾蓉单独留下。 就是他自己现在也不能保证几十个流民同时冲过来,自己能抗住。 尽管有那些精力液,自己身体强劲,有不俗的功力。 可每天就吃那些没营养刚刚饱腹的东西,自己的身体其实也在亏空当中,急需营养和休憩。 路上他已经听说,有一身强力壮的镖师因为带的食物多,被流民盯上。 几百人冲上去活活将其踩死,然后抢了哪些食物。 而那所谓武功高强的镖师,根本没来得及施展自己的功夫。 再强的功力,在压倒性人数面前也不堪一击。 天气已经逐渐炎热,他们逐渐丢掉一些为了保暖穿的杂七杂八破衣服。 官道附近的树仍旧是光秃秃的,不时看到树下木乃伊一般的尸体,有的死去不久,还发着恶臭。 有年轻的,也有年老的,还有女人和孩子,死状各异。 一母亲抱著孩子,孩子的头颅很大,跟个芦柴棒似的,母亲也干瘪的厉害。 两人已经死了一些日子。 母亲的衣服已经不知被谁剥去,不着一缕光…… 韩瑾蓉打了个哆嗦,扯过原先要扔掉的衣服,想给那女人盖上,却踟躇不敢上前。 “小三子,去给盖上!” 秦邵吩咐小三子。 “人已经死了,干嘛还管?” 小三子不解地问道,他一路行来,这事儿早已看了太多,有些麻木了。 “不要问那么多,让你去你就去!” 秦邵说道,。 这小三子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磨难,毕竟还是小孩子,在某方面不是很通透。 不过秦邵的话,他一向言听计从。 听秦邵这样说,他立即跑了过去,将韩瑾蓉递给自己的破衣服盖在女人和孩子身上。。 “走吧!” 小三子做完,秦邵叹了口气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天气炎热,担心有时疫,秦邵用包扎带给三人做了个简单的口罩绑在嘴鼻上面。 “爷!这要是黑色的,咱们就可以夜里当强盗了!” 小三子觉得很新奇,戴上去做个鬼脸,戏谑道。 韩瑾蓉很听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相比较先前话有些少,有些萎靡不振。 不过几天的时间,她似乎消瘦了很多,饭食也吃少了很多。 “再走四天就能到达德安府!” 秦邵撇了几眼小姑娘,刚开始觉得她会矫情,在现代,他遇到了太多矫情自以为是的女孩子,还有……不说了! 没想到一路行来,这姑娘的坚强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看她闷闷不乐,以为她累了,还有被先前那些尸体吓到了,只能打气跟她说些高兴的事。 “谢谢秦爷!” 韩瑾蓉勉强笑笑。 秦邵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跟小三子一样称呼自己为爷了。 还有先前她不是迫切期望赶紧到自己舅舅家里吗?如今怎么不见半点喜悦? 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爷!韩姑娘说如果到了德安府,她舅舅家有大庄园、商铺还有族学,想让我留那上学或者学习当掌柜。” 小三子听说快要到德安府了,倒是很高兴。 “你想留下也可以留下。” 秦邵淡然地说道。 虽然现在跟那两人每日相处,彼此可以说相依为命,说起离开,其实有淡淡的不舍。 不过,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分分合合是很正常的事情,他早已看淡。 “爷!不行,我得跟你走,我早就说了,你去哪我就去哪,我要跟着你当小厮!” 小三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过等我们去了安陆州安定下来,如果有机会出来,也可以去看韩姑娘。” “韩姑娘,你在舅舅家安定了,有时间的话,也可以去安陆州看我和爷。” 这些日子,韩瑾蓉也没少照顾小三子。 她不仅帮俩人做饭,还不知道在哪弄得针线,给三人缝补衣服。 估计在小三子心中,韩瑾蓉也算是亲人了。 只是这孩子没有亲娘教,亲爹不管,了解太少人情世故。 不说韩瑾蓉是一女子,不能随意独行! 就说她在大明已经算是成年女子,如果找到自己舅舅安定下来,说不定要结婚嫁人,相夫教子,哪能随意到其他地方看望男子? 就是她这段经历,为了她女子的名声,恐怕也得隐瞒。 三人这次上路,不时在路边碰到三五成群的逃难人群。 当然也避免不了不少上前骚饶想抢劫的人群。 一孩子,一女人,还有一年轻人,能在这乱世、人人饥饿的状况下,精神状态不错。 自然引起很多人注意,他们背着的包袱也让不少心怀不测的人觊觎。 好在遇到的人群都不是太多,加上秦邵和小三子都有功夫,每次都先杀鸡儆猴撂倒几个,震慑那些剩下的人,倒是躲过了几次抢劫。 有了那些情况,现在的天气也逐渐回暖。 秦邵干脆提议晚上赶路,天快亮的时候休息。 这样可以避免白天行路的时候,目标太大,引人注意。 这样走两天多将近三天的时间。 这日刚走过一处山岗。 “秦爷!你看!” 韩瑾蓉惊喜地喊道。 第15章 不用进德安府 “秦爷,这边树上有青叶!” 韩瑾蓉欣喜地喊道。 那棵树上的青叶子很低,是一棵榆树。。 小三子也很兴奋,直接将上面的叶子捋掉,放在嘴里咀嚼。 “爷!爷!有青叶子了!有青叶子了!” 秦邵也很高兴。 “不用摘叶子了,这边灾情缓解,应该不那么缺吃的,到时候我们买些,不用再吃那些野菜叶子。” 看到那两人匆忙地摘叶子,秦邵劝道 先前经过的地方也有青色叶子,一般都是在高高的树顶稍末端,下面的青叶早就被人捋掉吃而来。 严重的地方,树皮都给人扯个精光。 这边这么低的地方竟然有绿叶子。 说明这边的水源还可以,至少没有大面子的干旱。 还有就是流民饥饿的状况得到了缓解,至少不像一路上行来其他地方那么严重。 但随即他的脸色却沉下来。 “秦爷,怎么了?” 韩瑾蓉很擅于察言观色,很快发现了秦邵脸色凝重。 “没有旱情,灾荒缓解,肯定会有大批难民涌入,我担心我们要进入德安府不会那么容易!” 秦邵考虑的其实是也是现实。 流民都是从灾荒战乱严重的地方到比较轻或者不受影响的地方去的。 这里灾情缓解,一定会有大量难民涌入。 大量难民涌入,对这里城池影响是很大的。 特别是难民良莠不齐,一旦安置不好,很容易引发更大的灾难。 所以,在任何时代,很多地方对难民的到来不会直接开大门接纳,那是给自己找死。 就是救济也只限于城外,进城的手续一定是很严苛的。 他们这种情况如果要想进入德安府,势必是很难的。 “我们不用进入城内。” 听了秦邵的疑虑,韩瑾蓉直接说道。 “我舅舅他们在德安府李店镇的土桥村居住,我们直接绕路过去就行,不用进德安府。大前年的时候我跟着母亲曾来舅舅家,我们就是从附近的村子绕过去的。” 韩瑾蓉的舅舅是秀才,虽然后来弃文从商,但骨子里还是很有文人情怀。 闲暇之余喜欢到乡间游玩,跟一帮好友吟诗颂词。 后来更是从城里搬到乡下土刘置办的宅子居住,城里的宅子刚开始还偶尔去住,后来干脆就租了出去。 “那太好了!我们不用费力进城了,你们不知道,先前我跟着大群人流浪,要进一些城,那些守城的见到我们就打,比……比那些义军还凶狠!”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他一路流浪了很多地方,对一些地方进城情况是很了解的。 在他的概念中城里人就是高高在上,瞧不起他这乡下的土包子。 “路怎么走?” 秦邵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急忙问道。 “我……我不认识路,当时只是坐车上,管家赶车,我……不知道怎么走!” 韩瑾蓉讷讷地回答。 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小姑娘,以前跟着父母家人,有奴仆引道,根本不会关心路怎么走的问题。 秦邵苦笑着摇摇头,真是白惊喜一场。 不过,现在知道不住在城内也是个好消息,跟路人打听打听便知。 只能带着他们继续上路,碰到路人便上前询问,终于打听清楚路况。 “我们绕过崔沟就能再走不远,就能到达土桥。” …… 约莫走了大半天的功夫,终于到达路人说的名叫崔沟的村子。 所谓崔沟,确实名副其实,村子在一处低洼沟处,村子有一个大湖,四周高山环绕,只有一处路口可以通进村内。 在这乱世中,确实是一处难得的人间仙境。 但此时这处仙境路口已经筑上高高的寨墙,门口站着一众手拿大刀、长戟及砍斧的壮硕青年。 更恐怖的是,篱笆墙上还挑着几颗干涸的人头,显然是为了起震慑作用。 秦邵已经从路人口中得知,如今各村谨防流民进入,严密把守。 只是没想到会这样严重。 “他们……他们怎会这样?” 韩瑾蓉吓得瑟缩了一下,有些不解,以前跟着父母经过这些村子,村民淳朴热情,如今…… “他们村子有水有粮食,定是有流民闯进村子对他们侵袭,彼此发生了争斗,这样也是为了震慑流民强行进入。” 秦邵观察了片刻说道。 那些人看到他们也十分警惕。 一个个握紧手中的家伙,但凡他们有进村的动作,直接就会上前“招呼”。 不过他们只有三人,并且三人丢掉了原先破衣烂衫的厚衣服,换上了还算干净一点的薄衣服。 看起来跟普通的流民不是很相像,他们倒不至于主动动手。 “爷!我们要到这个村子吗?” 小三子问道。 “不!我们要去前面不远的村子,这个是崔沟村,我们要去的是土桥。” 他们走向一侧山路,那条路正是从崔沟通往土刘之路。 他们刚上台阶,准备超前走。 路对侧却闹哄哄奔过来一群人,约莫小百人左右。 男人、女人、老人以及孩子都有,一个个挎着包袱,有的还背着袋子,一副逃难的模样。 “快点!快点!” 前面的青年喊着,后面的人慌不择路的跟着,间或还有孩子、女人的哭闹声。 那些村民的衣着虽然朴素,但还算干净整齐,看他们神色衣着,倒是跟一路见到的流民不同。 秦邵看他们人多,赶紧拉韩瑾蓉和小三子让到一侧,为他们让道。 “刘奎?你们这是怎么了?” 崔沟那边守护的壮硕青年,看到这边来人,侧目看向这边,有人大喊道。 看来他们都彼此认识。 “崔五!不好了!快来帮我们,我们土桥被流民侵袭了,他们抢占了村子,到处杀人,只有我们这些人逃出来了!快告诉你们崔族长,出来帮帮我们,我们必须联手,不然根本斗不过那帮流民!” 那叫刘奎的村民喊道。 土桥被流民攻陷? 秦邵听了,脸色有些凝重。 韩瑾蓉直接就懵了。 清醒过来,她直接踉跄地冲到那个叫刘奎的村民面前。 “大哥,大哥,土桥真的被流民攻陷了?那土桥村的刘世中刘秀才一家怎么样了?他们逃出来了吗?怎么没见到他们家里的人呢?” “你是?” 那名叫刘奎的青年惊讶地看着韩瑾蓉。 “我是刘秀才的外甥女,我们家乡遭灾,特来投奔舅舅,不知道我舅舅一家怎么样了?” 第16章 刘秀才一家被屠? “你说刘秀才?” 刘奎脸色突变,然后满脸哀凄。 “刘秀才家被流民抢占,全家人被流民屠个精光!还是他家最小的儿子跑出来喊叫,我们才知道,那小儿子也被那些可恶的流民棍棒打死了!我们……我们想救,可来不及。” “刘秀才家里被抢光后,还被那些人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那些流民真是丧尽天良,刘秀才对他们那么好!” “真是太可恶了!刘秀才不是最早拿出粮食熬粥救济那些流民吗?他们怎么能?” “那些流民很多没有天良,觉得刘秀才熬的粥不够喝,开始哄抢,也不知道是哪个恶毒之人,喊说刘秀才家粮食多,说什么劫富济贫,开始哄抢他们家的粮食!他们家人抵抗,被杀个精光,连几岁的孩子也没放过!” 有人哀叹道。 “刘秀才可是大好人呢!他们的钱粮都是人家自己做生意赚的,平时经常周济穷人,我们都受过刘秀才周济,真是好人没好报啊!” 韩瑾蓉木木的,想哭却怎么哭不出来,脸色涨得红红。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 小三子看到韩瑾蓉的样子,有些担心,扒拉着韩瑾蓉,然后眼圈发红求救地看着秦邵。 秦邵脸色凝重,看她脸色似乎有发紫的迹象,警觉不好。 急忙上前托着她的脸,紧掐其人中。 “哇!” 韩瑾蓉瞬间哭出声来,声音越来越大,那种悲戚透彻心骨。 周围议论的声音瞬间静默,大家也悲戚地看着韩瑾蓉,一个个开始抹泪。 还有些人呜呜大哭,那些人当中也有家人在逃出来时,因为跑得不及时,被流民打死了。 秦邵的脸色也有些暗,他想了很多种可能,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怎么事情总那么不顺呢! “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只见一个约莫50左右、身着绸衫中年男人从寨墙大门那边走出来,后面跟着五六个身材壮硕的年轻人。 “族长!” “族长!” “刘奎?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们村怎么那么多人过来?” 此人正是崔沟村族长崔志山。 “舅公,我们村子被流民攻陷了!刘秀才一家被杀了!我们是听到哭喊声才出来的,那些流民太多,我们无力反抗,只能带着大家逃出来了!” 刘奎急忙上前说道,崔志山是刘奎的舅舅。 这附近的村子一般都是结亲的对象,各个村子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村子完全被占领了?不是关闭寨门,有人把守吗?” 崔志山纵然是稳重有经历之人,听到消息不免震惊。 “是的,村来寨墙大门严密把守,村子外面设置的也有救济棚。只是前两天有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了病,刘秀才看他们可怜,让进村为她们诊治。” “谁知道那女人半夜竟然偷开寨门想放她男人进来,结果大量流民侵入,刘秀才一家靠近寨门最近,他们家先被侵袭,全家被屠被抢个精光,紧挨着他们两家也被抢,我们看人太多,根本抵抗不住,就让大家从后山跑出来了!” 刘奎边说边抹眼泪。 有些村民不舍得自己干了一辈子家业被抢,想反抗,瞬间就被大批涌进来的流民棍棒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 能出来的这些人听从他指挥只拿手头东西,才跑出来的。 崔志山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他早些年做走镖生意,这些年年纪渐长,才在家乡安顿下来,买了几十亩地,当了地主和村子族长。 他早些年走南闯北走镖,见过的世面也多,接触的流民强盗更是不计其数,深知那些人的性子。 几个村子虽然还算关系紧密,但各村应对流民的态度不同。 土桥刘秀才威望最高,他这人心善仁慈,建议先救济流民,希望他们能有吃的,就不会到处乱窜,危害村民。 崔志山却不那么认为,他眼见流民越来越多,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些村子能够承受的。 坚决反对救济流民,建议村民先自保。 一开始他就组织村子里的青壮年加高寨墙,严密把守,禁止流民进入。 曾经有一股流民求救村子,崔志山一眼就看出里面有些人面目不善,直接拒绝。 晚上那些流民竟然趁着天黑翻墙进入村寨,还打伤了两个村民。 幸好崔志山他们有准备,全歼那些流民,并把带头的几个歼杀,头颅挂在寨墙上示众,其他流民看到,纷纷逃窜。 有了这些震慑作用,好几股流民过来都绕道崔沟村。 得知土桥那边开设粥棚,崔志山很是忧虑。 他妹妹嫁到土桥,那里有很多他家的亲戚,准备派人提醒他们要注意救济有度,建议村子先自保。 只是派的人还没去,已经出现了问题。 “哎!” 他深深叹了口气。 “怪我没早点跟你们说,算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再多说无济于事! “刘奎,安排你们村子里有逃出来的村民先去我们村子,你统计好名字人数,我们这边会安排住处!那些流民现在抢了东西,有吃的,可能暂时不会过来!但一吃完,就有可能来我们这个村子!大家都要做好完全准备!” “崔五,安排人安排乡民住下,年轻的编入民兵营,从今天起,十二个时辰轮班巡逻,不放过一处进村入口点,不放任何一个可以人员进入!” 崔志山雷厉风行地安排道。 “是!” 崔五赶紧招呼村子里的人,迎接安排土桥村的民众进村。 “这些人是……” 崔志山安排完,看到秦邵他们站在那里,还有一个女子坐在地上悲戚无比,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个年代人口少,很多村子联盟经常见面,村子附近大大小小很多人基本都认识。 秦邵他们一看就是生面孔,自然就引起崔志山的惊异。 “族长,他们说是刘秀才的亲戚,本来是投奔刘秀才的,刘秀才家被流民哄抢,家里人都没了!” 崔五解释道。 崔志山看那三人,衣着举止确实跟一般流民不一样。 那女子虽然衣着简单,长相举止却不俗,尽管悲伤,但也没有乡间妇女那种歇斯底里、无所顾忌,一看就是大家女子。 至于那个年纪小的,岁数不大,应该是小厮。 至于那个年轻人,更是让崔志山惊异。 第17章 遭遇流民突袭 那年轻人年纪不大,不足20岁的样子,衣着也朴素简单。 但站在那里气宇轩昂,眼神沉静深不见底,让人不敢轻视。 “几位如果不嫌弃,可暂时在我们崔沟村落脚。” 崔志山看到秦邵坚定、清冷的眼神,那眼神中的淡薄自信,让人有种想臣服的感觉,不由自主说道。 话出口之后,不禁周围人震惊,连崔志山本人都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怎么随意说出这样的话! 如今是特殊时刻,周围的村子默契地不收留外人。 他们村子更是严格,就是附近村子的亲戚,也要报告到族里。 崔志山组织一班德高望重之人,大家商量投票才能决定。 如今村子里的粮食都是按人头每日供给,虽然比外面流民要抢上很多,但也是节衣缩食,希望能早日熬到内乱结束。 湖广很多地方如今粮食紧缺,不仅仅是因为义军突袭和流民猖獗,最主要还有就是天气干旱。 已经好几个月不下雨,外面的树木青草都会流民吃个净光,一些地方饮水源甚至都出现了问题。 崔沟能有水源和些许粮食,难怪引起一些人的觊觎。 他们现在收留土桥村民,除了他们自己带着家当粮食外,主要还是为了共同抵抗流民的侵袭。 这三个人,带着小包袱,还是外乡人。 虽然他们自言是刘秀才的亲戚,但真实身份并不是很明,自己作为一族之长,怎么能随意说出那样的话? 只是说出去的话,要马上收回,似乎有些尴尬。 韩瑾蓉是个坚强识大体的女子,这种乱世,一味哭泣解决不了问题,现时下是要解决她们去处的问题。 “秦爷!你看……” 她刚哭过,梨花带雨的脸上满是迷茫。 舅舅一家已死,她去崔沟那是什么身份? 秦邵他们还好,一开始他就说要去安陆州。 韩瑾蓉作为一路算是见过世面的女子,她很聪颖,也会看人。 这个秦爷绝非池中之物,不会在这个小山村长留。 那自己到时候去往哪里? 待在崔沟,不明不白,她一女子在这里也无亲无故。 如今上京很难去,如果等到太平没个三五年,也得一年半载。 秦邵他们走了,她如果在此独留? 这一路相依为命,秦邵已经成为她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面对如此茫然的状况,她只希望他能给自己拿个注意。 …… 他奶的!真他嘛不顺! 秦邵有些想暴粗口。 本来只是做好事,一时心软,想英雄救美。 这千辛万苦终于到达目的地了,想着可以脱手了,竟然一家都没了命,赖好留一个也好呀! 这刘秀才也真是的,一做生意人也算精明,怎么就脑昏上了流民的当,自己搭上全家性命不说,还给自己惹麻烦。 如果不是绕道,这会儿应该距离安陆州不远了! 他已经看出这族长说留下他们眼中的懊悔! 纵使崔沟地里位置优势不错,但这年代粮食产量低,本就是个刚刚吃饱的年代。 再加上灾荒和民乱,估计粮食也是抠算着食用,能少一人是一人,怎么会愿意他们在这里吃白食? 自己也不打算在此长留! 那留韩瑾蓉在这里? 这崔沟之所以能抵抗流民安然无恙,应该是村子青年子弟众多。 将韩瑾蓉留在这里,一个女子,其最好结局不过嫁给崔姓子弟。 只是这女子倔强,一般女子遇到她那种情况,估计早就身死。 她能坚持下来,还说自己有心愿未了,怎会愿意? 很多穿越者喜欢怜香惜玉,扮演大英雄,左怀右抱。 如若他穿越牛鼻哄哄,自己也想呀! 可他这么悲催,说不定哪天就挂了,哪有那闲心情? 更何况他在原先的世界遭受感情背叛,早已看破所谓的感情。 只要动情,即成奴,这是恋爱心理学中的不二定律。 爱就是投降、就是臣服,就是内心的归属,也是囚尽,对方成为颐指气使的主人,完全随心所欲。 如果她没有残害你,没有欺负你,那仅仅是她内心的善良敦厚。 他被残害过! 重活一世,他不打算随意动情。 “不好,那些流民又过来了!我们快进去关寨门!” 一人突然喊道,打断秦邵的纠结。 “有流民来了!” “有流民来了!” 瞬间功夫,流民来的消息在崔沟上空回荡。 “关寨门!抄家伙!” 崔志山喊道。 身边大大小小的人瞬间拿起了家伙。 村子那边大大小小的人,无论妇女还是身体还算强壮的老人,都抄家伙涌过来。 他们手里或者拿着锄头、粪叉,老人、妇女则拿着石块、土块。 不少人还拿着锅、盆等东西,有的男人手中也有。 这让秦邵有些莫名其妙,这东西用来做甚? 男人站在前面,妇孺老幼站在后面。 那种团结一致、雄赳赳的架势,让秦邵想到一个词语:全民皆兵! 韩瑾蓉跟一帮女人孩子迅速进入寨门内。 秦邵同一帮男人则关上寨门,拿起家伙站在不算很高的寨墙上严阵以待。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很多人包括崔志山不再考虑秦邵他们是否是外来之人以及身份不明。 这种情况下,能跟自己一起抵御外敌的,那统称:自己人! 小三子被人当作小孩子拥入寨门内后方。 他不甘心挤出来,拿着棍棒跟在秦邵身后。 片刻功夫,一群群衣衫褴去,拿着各种器具的人,在前面几个胡子拉碴壮汉带领下,踉踉跄跄奔了过来。 这群人除了抢土桥那批人,还有新来的不少人。 而带头之人正是先前抢土桥的那帮流民。 “就是那几个人带领人袭击攻入我们村子的!” 土桥那名带领村子过来的青年说道,眼神满含恨意。 秦邵定睛看前面那几人,虽然衣衫褴褛,但手持长戟,那长戟跟自己的几乎一样。 待那几人走进,看清楚来人来面之时,秦邵不觉惊出一身冷汗。 那人竟然是义军中的赵武,他身边另外两人均是赵武在义军中的亲随。 一个叫赵大,一个找赵二。 这……这三人还活着? 他们竟然冲出了包围圈? 这有些太不可思议! 刘三自裁,赵越被抓,赵武他们竟然活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邵跟赵武不算熟悉,但他是指挥使赵桐安排到善后营保护赵越的。 他从敢死营前往赵桐营帐的时候见过此人。 后来得知赵武是赵桐侄子,跟赵越的关系也很近。 即使两人交际不多,但在赵越营帐中没少碰面,自然熟悉对方的面目。 赵武不同于赵越,这小子心狠手辣,在战场上那是真刀实枪地干,很有一些实力! 怪不得那些流民能拿下土桥,原来是有这些人指挥。 如果赵武知道自己还活着,自己还知道他的身份,现在还跟他站在对立面要火拼? 秦邵的心情有些焦躁。 自己真他娘悲催,就想低调回到安陆州找个安身之地。 竟然遇到这么多懊糟事儿! “爷!没事吧?” 小三子在秦邵身边,看秦邵脸色不对,关心问道。 第18章 云楠白药发挥作用 “没事!你一会儿也弄两个锅盆之类的遮挡物!” 秦邵吩咐道。 “弄那东西干什么?” 小三子有些不解。 他也没经历过这样打仗的场面,不过这小子打起架来就兴奋。 秦邵没跟他解释太多,因为那帮流民已经冲过来了。 只是片刻功夫,小三子就弯腰开始寻找遮挡物了。 原来那些流民也是有备而来的。 他们分作两股力量,一股力量撞寨门。 另一股则拿着石块能各种能投掷的物品朝寨墙上的人扔去,顺便支持伙伴攀爬寨墙。 山寨的寨墙不比城池,虽然能抵挡人随意进入。 但并不是很高,有些身手的人在下面伙伴支撑下,要攀爬寨墙还是有可能成功的。 流民不停地朝寨墙上的众人投掷东西。 小三子和秦邵都差点中雷。 一块黑物袭来,秦邵幸好反应比较快,躲了过去。 那黑物落地,秦邵发现是一块牛粪,还散发着恶臭味。 奶奶,真是什么东西都敢下手,醉了!真够恶心的! “爷!我找了两块小木板,是韩姑娘帮我们找的,没有锅盆了,用这两个也行!” 小三子兴奋地跑过来。 他明白秦邵说的问题后,就转身下去找遮挡的东西。 两人有了护面工具,开始跟着那些村民用力驱赶想攀爬墙上来的流民。 这完完全全就是粗糙到没法形容冷兵器时代的肉搏战。 你扔我砸,你推我抗! 有伸手利落的流民在同伴帮助下将要爬上寨墙。 寨墙上的一众人有器械的用器械打,没有器械的用石头捶砸。 还有一些身体强壮的中年妇人看自家男人跟流民撕扯。 直接上去对流民又抓又抠又捶,就差吐吐沫了! 木棒、锄头、耙子、抓钩、铁锨、石头各种交织,你不知道下一步就会被那种“武器”打中。 双方打了几个回合,各有伤亡。 这种肉搏最大的伤害就是头破血流! 流民中有不少人倒下! 村民尽管提前有锅碗瓢盆等阻挡物,也有不少被袭击到受伤。 崔沟村民先前也打跑几次流民的侵袭,那些人看难以攻下,就退缩走了。 这些流民却迟迟不去,那架势不攻破寨子不罢休。 村民不断有人员受伤,不少人变得焦躁起来。 崔志山算是一个比较负责有担当的族长,亲自带人到墙头参与战斗。 五十快要出头的年纪,挥舞起钢叉也是虎虎生风,头发也乱了,衣服也在撕扯中被拽开。 仍扯着沙哑的声音同村民打气,号召村民与寨子共存亡! 因为他的英勇表现,不少村民开始重拾信心。 只是片刻功夫,一阵混乱声传来。 “不好!族长被打中了!” “族长!” “族长!” “族长砸住头了!” “流血了!快止血!止血!” “爹!我爹怎么流那么多血!” “秦爷,族长好像被砸中头了!” 正在跟下面要爬墙上来的流民尽力搏斗的秦邵被小三子示意推搡了一下。 果然看到那边城墙很多人去查看族长状况,有不少人惊慌失措。 占场上最怕主帅出问题,那样会动摇军心。 族长就是村子里的定心丸,如果一味关注族长,这仗就没法打了! “崔五,派两人将村长带下去包扎,其他人继续战斗!” 秦邵立即喊叫崔五等人。 崔五也算聪明人,马上明白秦邵的用意! “父老乡亲们,为族长报仇!杀呀!” “杀!” “杀!” 群情激奋,大家用石头、砖块各种东西,纷纷朝下面流民砸去。 还有妇人和老人烧了热热的锅灰,一簸箕一簸箕往下倾倒。 刹那间,寨墙下面的流民被烫得哇哇大叫。 赵武他们看到伤亡增加,不少人已经疲累,担心会有反战情绪,赶紧叫停休憩。 秦邵他们这边也可以暂时修整,查看伤员的情况。 “五哥,秦爷,我爹……我爹可能不行了……不行了!” 一个20左右的后生哭着跑过来。 是崔志山的小儿子崔春生。 “怎么会不行?不是砸住头,下去包扎了吗?” 秦邵有些惊异,当时好像流血,不至于会出人命吧! “血……血止不住!” 崔春生眼泪掉个不停。 “崔五,你带人守住这边,严防贼寇过来,我去看看!” 秦邵不自觉吩咐道,那帮人也自觉听他吩咐。 秦邵到达后方,看到一帮人都在围着崔志山。 村子里没有医生,只有一个土医。 他没多大经验,只能简单处理一下伤口。 秦邵看到崔志山头部的血还不住往外冒,根本止不住。 土医也只是用棉布绑在头部堵住血,但根本不起作用。 土医也就是村子里赤脚医生,懂一点药理知识,平时也就治个简单的小病。 这年头人得病基本靠抗,扛过去算是好了,抗不过去就交代小命。 这样的出血,土医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做。 崔志山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周围的人惊慌一片。 韩瑾蓉也在帮忙处理伤口,看到秦邵过来,急忙蹭到他身边,看是否需要帮忙, 小姑娘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难题,感觉只要秦邵在,就心感到安慰。 秦邵不是医学专业,其实对治病这种专业的事情根本就是个外行。 只是这么多人看着自己,大家都束手无策。 突然想起自己系统中还有云楠白药,那玩意儿不就是止血的吗? 不过前世平时用,也就是小流血或者伤口发炎什么的。 这崔志山头上这么大窟窿有用吗? 只是看看众人期待的眼神,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算了! 能不能行,就看崔志山自己的命了! 他匆忙急忙拿出包扎带和云楠白药。 将大半瓶药粉倒在崔志山头上,然后用包扎带包扎好,嘱咐身边紧紧压住半柱香的时间不能动,观察后效。 叮嘱完毕,秦邵就起身去了寨墙那边。 他对那边还是不放心,担心赵武随时发动供给,如果大门被他们打开就完了。 到城墙那里,一切还好。 流民那里伤亡不轻,这会儿暂时没有攻击的打算。 秦邵将崔五他们叫在一起,查看人员情况。 吩咐五人一组,守护一段城墙,大家轮流值班休息,避免人员疲惫,关键时刻吃力不上。 崔志山受伤,群龙无首,崔五虽然能干,只是指挥大家一窝蜂上,很多人已经疲惫。 秦邵这样安排,大家心服口服,不自觉都听他指挥。 刚安排好一切,远处就有一人癫狂般喊叫着跑过来。 “止住了!止住了!” 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在喊叫? 等那人跑近了,秦邵才发现是那名土医。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急声问道。 第19章 出动出击 “秦爷!秦爷!村长头上的血止住了,那么大一个血窟窿止住了!” “秦爷!秦爷!你真是神医!神医呀!” 土医再次冲秦邵喊道。 眼里满是炽热的崇拜,周围也兴奋地叫起来。 奶奶地,他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事,至于这么激动吗? 其实也不能怪这些人,这年头医疗技术有限,感冒发烧都可能死人。 更不要说伤口严重,大量出血,很多时候只能坐等天收。 崔志山流了那么多血,大家都觉得人肯定是不行了! “秦爷!您……您那神药……” 土医很是激动,这年头医生医学都是自家传家宝,一般都不外传的。 土医看到秦邵拿一些土面一样的东西,片刻就能止血,觉得那就是神药。 这种东西一般人不会给别人,但土医还是忍不住厚脸皮好奇。 “你拿住这些,一会儿我给你些包扎带,有人受伤擦破伤口,就按照我先前方法治疗!” 秦邵将剩下的半瓶云楠白药给了土医,反正系统里随时供给。 土医激动得直接跳起来,那些东西对他们来说太珍贵而来! 跟流民的对战进行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再次进入修整。 为避免被砸伤,秦邵吩咐上城墙之人,都上裹最厚的衣服,特别是头部包裹严实,有帽子尽量带帽子。 占着城墙优势,他们损伤少了很多。 干了一夜,秦邵也感觉有些累,幸好村子有后勤部,提供吃喝。 这会儿城下那些人也累了,开始休息。不过他们可没有村民这些待遇。 秦邵正奋力啃饼子。 一头裹厚厚白布之人直接在他面前跪下,吓了秦邵一跳。 这是干什么? 整天一惊一乍的,他感觉自己没被流民打死,先被这帮人弄个心悸的毛病。 抬头开去,看到是崔志山。 这家伙不好好养伤,大早上就给自己磕头,脑子真是出问题了! “感谢秦爷救命之恩!” 崔志山低头就要磕头,被秦邵拉住了。 费了他半瓶云楠白药,被再磕下去,伤口开口怎么办! 他还担心崔志山昨日受伤严重,伤口发炎,万一再发烧给烧没了。 嘱咐土医用麻黄熬水,等崔志山醒了,给他喝些麻黄水。 麻黄他是在土医那里发现的,属于当地的药材。 这些东西降火消炎,希望能对崔志山有用。 这崔志山熬了一晚上,一夜之间竟然能下床,看来身子底子不错。 只是脸色还些微有些苍白。 “族长不必行此大礼,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你伤的不轻,最好还是多养几天。” 秦邵客气道。 这人五十出头年纪,给自己下跪,他还真有些不适应,这不是折自己的寿吗? “感谢秦爷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只是村难当前,我怎能心安理得养伤,如果不是秦爷在此相助,我们这些父老将……” “秦爷,我前来是为跟你商量一事,只是我见识浅薄,事情太大,一时不好决断,想找秦爷商量一下,您见多识广,多给我们些建议。” 崔志山顶着伤口过来,看来事情定然不小。 “你说!” 秦邵正襟危坐。 “秦爷!这对方人多势众,陆续还有流民过来,这样打下去,我担心大家坚持不住,我们要不要寻找退路?” 崔志山有些忧心地说道。 病情稍微好些他就赶过来了,就是担心这边抵抗不住。 别到时流民真打进来,到时候想逃跑就来不及了。 先前他被砸伤,现场混乱一片。 指挥的族长倒下了,村民的信心受到了打击。 不少女人孩子甚至害怕得哭起来。 还是秦邵号召那些人赶紧组织救援队,并拿出包扎袋、云楠白药,让手脚麻利的女人给伤员包扎,进而稳定住了局面。 加上秦邵对敌勇猛,这人力气真是大,一柄长戟瞬间功夫就挑下六七个攀爬寨墙的流民。 如果不是他勇猛,说不定那些人早就上来了! 所以,现在的秦邵完全就成了崔沟人的主心骨。 只是流民人数众多,他们迟迟不走,誓要拿下寨子。 秦绍再是勇猛,也架不住人多呀! 为避免全村覆没,崔志山不能不考虑后路。 “那你们可有撤退的地方?撤退后可有安身之处?” 秦邵有些不理解。 他看了附近的地理位置,应该没有可躲藏的地方。 “后山有条小道可撤退,只有我们村子人知道,只是这么多老人孩子!” “秦爷,我想我跟一帮人在寨墙这边顶着,您带村子的妇孺老幼逃出去,也算为村子里有一线生机。你是村子里救命恩人,我们会永记您的恩情!” 崔志山说完,眼里有泪光出现,又准备下跪。 秦邵直接将其拉起来。 “外面的流民誓死想进来,你们却想出去,如果他们进来,你们性命定然不保,伤亡太大!那些多老人孩子,有谁来照顾?该怎么生活?” 秦邵不是太赞成这个建议。 这些流民现在之所以如此不怕死勇猛。 是因为他们先前抢了土桥,得了不少物品,新获得成功,有了吃的,信心也就大增。 加上陈武他们游说,说这崔沟有大量吃食,还有不尽水源。 如果夺得崔沟,大家就会后顾无忧。 这些人自然拼命。 他们先前也来崔沟抢劫,只是崔沟严密把守,有几个人硬闯,被杀死还挂在寨墙,才胆怯退了。 如今有了更多的流民,加上先前洗劫土桥成功,信心大增。 陈武他们有作战经验,能抓住流民心中所需。 而崔沟这些村民有后顾之忧,人数也没有他们多,如此下去必败无疑。 也难怪崔志山有这种想法。 只是就此逃亡,搭上一帮村民性命不说,逃出去的人最终也是死路一条。 “都是些妇孺老幼,逃出去又如何?外面兵荒马乱,到处饿死人!他们出去还不是成为新流民?” “不!连新流民都不如!你看看外面那些流民,有几个是妇孺老幼的,都是曾经身强力壮的汉子!而他们如今怎样?还不是一个个瘦骨嶙峋,靠偷抢过一日是一日!” “那些妇孺老幼都去哪里了呢?他们的下场是怎样?不说你也应该知道!” 秦邵不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 “那我们怎么办?” 崔志山眼里满是绝望。 他是太急了,只想着让村子里的一些人先活下来。 根本没考虑那些人逃出去会有什么样的生活。 “主动出击!” 秦邵坚决地说道。 “出动出击?” 崔志山惊讶地叫出来。 第20章 崔沟保卫战 “是的,主动出击,擒贼先擒王,你们看,这些人都是前面那三人指挥领导,如果将他们拿下,这些流民就会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秦邵指着外面火把下那些流民围着的三人。 “我也赞成秦爷的说法!” “我也赞成!” 刘奎和崔五在一旁,也都站出来说道。 这些人都是抗敌的主力。 “我们是男人无妨,男子汉大丈夫头一伸,大不了小命一条,20年后仍是一条好汉!” “只是我们的父母亲人,姐妹妻子怎么办?难道我们看着我们的妻女姐妹以及老人任人欺辱?我们大家被赶出去成为新流民?” “大家可以看看外面流民的生活都是怎么样?看看那些妇孺老人都是怎么样的下场?” “想想我们的家园被人霸占,我们的亲人被人欺辱践踏,即使九泉之下,可否安心?” 秦邵一番铿锵有力的讲话,瞬间让在场的人哑口无言。 有人还发出低泣声。 这些村民当中,其实也有不少人失去了家人,保守战乱之苦。 这年头谁曾容易?他们其实也比那些流民好不了多少! 如果不自救,那些流民就是他们明天的下场。 “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死得其所!为保卫家园为亲人死得光荣!” 秦邵站起来环视四周铿锵有力的说道。 他的话瞬间将在场人保卫家园的内心激情调动起来。 “保卫家园!” “保卫家园!” “保卫亲人!” “保卫家园!保卫亲人!誓死而战!” “誓死而战!” 男人们纷纷站了起来! 很多半大小子也加入队伍。 一些妇女也抡起了锄头。 “后勤及时安排晚饭,天黑时分,所有18岁以上男青年跟我一起出城围剿贼首!不胜不归!” 秦邵将长戟一下子戳地,发出哐哐的响声。 “尊令!” “不胜不归!” “不胜不归!” 众人被秦邵的气势震动,纷纷响应。 …… 寨墙外。 赵武阴鸷地盯着崔沟寨墙的大门。 “武哥,这骨头太难啃了,要不咱们退吧!” 胡子邋遢的赵洪地同赵武说道。 “就是,武哥,咱们要不走吧!这些村民不好对付!” 赵岗也赞成道。 他们没想到一个小村子竟然是这么难以攻打,比先前一些城池都难。 那些官老爷大户听说他们到来,早就丢盔弃甲,带着金银珠宝和自己的小妾逃走了。 一个破村子竟然这么顽强,打了一天一夜,那些人还死死坚守。 刚才还听到里面人群情激奋地喊口号。 他奶娘的,这比正规军还正规。 还不如赶快走呢!这赵武哥一直顽固不灵坚持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知道为什么这帮村民这么难对付吗?” 赵武拿了根身边的草屑啃咬了一下,冷声问道。 “为什么?” 那两人惊异道。 “那里面有高手,还是我们义军的叛徒!” 赵武咬牙切齿地说道。 “什么?是谁?你认识?” “秦勇!” “什么?是他!他怎么……怎么还活着?” 赵洪有些不相信地叫道。 要知道他们能活着可是花费了大气力的。 “不可能,他又不认识人,原先还在敢死营,谁能放他出来!” 赵岗更是表示不可思议。 “对了!他原先跟那周阔关系很近,是不是他们早就……” 赵洪脑瓜转得比较活,首先想到了这里。 “他娘的!” 赵武眼睛发红,恨不得撕咬那秦勇个稀烂。 “武哥,三爷花了那么多钱救我们出来,说是希望我们好好活着,我们没必要……” 赵洪劝道。 他们三个之所以能够逃出来,其实并不是凭自己实力。 而是赵桐用重金将他们赎出来的。 他们三个包括赵桐、赵越都被明军俘虏了。 那些明军也不是什么好定西! 特别是那个叫周阔的,竟然是咸宁伯仇钺的孙子仇鸾,隐藏在他们当中他们竟然没被发现。 直到他去监牢看他们,他们才发现。 三爷赵桐在他的游说下同意帮明军的忙,抓到赵副元帅。 只是条件是放了他们三人。 他们三个都是赵桐本家,也是他亲侄子,赵桐只想保住他们这一支的几根命脉。 仇鸾刚开始不同意! 三爷赵桐将义军珍藏的不少金银细软几乎五千两给了仇鸾,那小子才放过他们三人。 三爷在仇鸾说放过他们的当晚就偷偷提前将他们送了出来,担心仇鸾变卦。 并告诫他们隐姓埋名好好过着就行,别谈什么报仇的幺蛾子。 只是赵武带着他们出来后,一路随着流民南下,看到崔沟这个地方的时候,就想着攻打下这个地方。 刚开始赵洪和赵岗以为是去抢东西的。 没想到后来赵武竟然想攻打下这个村子占山为王。 赵洪觉得这样做有些太危险,毕竟他们的身份特别,万一被朝廷发现,后果不可想象。 可知赵武这人一向强硬,不喜欢听人意见,如今又要跟那个秦勇耗上了。 “我是你们大哥,难道会害你们不成?我们攻下这个村子,占山为王,有吃有喝岂不美哉?你们难道希望跟那些猪狗不如难民一样到处流浪不成?” 赵武狠狠地说道。 仇鸾赵武热惹不起,世家子弟,高门大户,他们这些小人物如果在以前,一辈子也接触不到。 这秦勇凭什么过得比他们好? 一个沦落到敢死营的货色! 就因为跟仇鸾攀上关系,就能轻易脱离被俘,可以躲避监狱中那种非人的待遇! 凭什么?凭什么这样不公平? 赵武越想越心里不平衡。 这就是任性,对于那些睚眦必报、喜欢红眼病之人,身边跟自己差不多同样的同类,但凡比自己好一点,他们就无法忍受。 自己下地狱,也要拖着别人下! 赵武就是这样的人! 村子里的女人们忙碌地开灶做饭。 秦邵看到韩瑾蓉也在一忙帮忙忙活。 这个先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人,这会儿已经似乎忘记悲伤,全身心帮忙。 “爷!咱们真要跟村民和那些流民一起死战?咱们以后要留在这崔沟,不去安陆州了?” 小三子虽然年纪不大,但脑瓜异常聪明。 一路行来,他已经深了解秦邵的性格,这是个能自保绝对不多事的人。 自家爷这次为何这样热心帮助这些村民? 其中必有原因! “去安陆州,只是流民里面有首领认识我,就是带头那三个,不干掉他们,咱们走不了!” 秦邵言简意赅说道。 “爷!那咱们就干掉他们!” 小三子不假思索说道。 对于自家爷要做的事情,小三子虽然会有疑惑,但绝对百分之百支持。 谁让他们家爷不好过,他们就干掉谁! 第21章 擒贼先擒王 (昨天21章和20章内容传错位,已调整) 反正这一路两人合作干掉了不少人。 秦邵想干掉赵武他们,其实也并不是多高尚只为村民着想。 主要是也为自己考虑。 赵武这人武艺不俗,人也心狠手黑,跟赵桐不同。 这小子能从明军包围圈出来,还能组织这些流民,定是不一般。 自己认识他,知道他的身份。 如果让他看到自己,要么自己臣服入伙他们。 要么就会被他干掉! 看眼前的情势,赵武他们是想占领崔沟这一有利位置占山为王。 秦邵刚从义军出来再加入他们,那就是刚出虎窝又进狼窝。 他可不想跟这些人为伍,更不想受人牵制。 如果这样,还不如主动出击。 只要干掉赵武他们,那些流民自然也一哄而散。 “秦爷、小三子,我烙了烙饼,你们俩快多吃些!” 秦邵和小三子正在商议晚间出了寨门,如何行事,韩瑾蓉跑了过来。 手里拿着两个热腾腾的烙饼。 “姑娘!好香哟!” 小三子早就饿了,拿起烙饼狼吞虎咽吃起来。 秦邵也不顾及洗手不洗手问题了,一路上将以前洁癖的毛病治了个彻底。 拿起饼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是夜! 村里男青年约莫百人,整装待发,待寨门一开就冲出去杀个痛快。 根据秦邵的命令,这些人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入流民当中。 其中10人为擒贼先锋,专门擒拿贼首,这10人当中就有秦邵和小三子。 “秦爷!小三子!你们要当心!” 韩瑾蓉有些哽咽地喊道,但声音不敢太大,唯恐惊动外面贼人。 夜色如墨! 火光冲天,喊声阵阵。 器械的碰撞声,厮杀声,响彻云霄。 “秦勇,果然是你,你这叛徒!背叛义军,还敢与我们火拼!速速降来!” 赵武果然武艺了得,虽然有数众人擒拿,他仍然将手中的长戟舞得呼呼生风,人不能靠近。 如果不是秦邵力气大与他拼打几个回合,这小子不定又要伤几个村民。 “赵武,你能从明军包围圈出来,想必也另有原因!你我本无仇,各走各路!” “这崔沟奈我们容身之地,你们速速离开,否则我们就禀报官府,昭告你身份!” 秦邵也毫不示弱。 两人又火拼十几个回合,秦邵一个用力,长戟直朝赵武肩头刺去。 “哎哟”一声,赵武被刺倒地。 小三子趁机上去刚要补上一棒,那边赵洪和赵岗已经飞速过来支援,不顾身上被刺打,一人掩护,一人抗起赵武踉跄朝山坡外跑去。 “贼首跑了!” “贼首跑了!” 秦邵和小三子齐声喊道。 “贼首跑了!” “贼首跑了!” 瞬间很多人叫喊。 寨墙内的大门很快打开,拥出来一群拿着火把、锄头的村民,男人、女人、老人,甚至还有十岁左右的孩子。 全巢出动!群情激愤! 流民听到首领跑了,瞬间变成一盘散沙,四散逃去! …… 翌日。 日常紧张的崔沟欢乐一片。 人们敲锣打鼓欢庆胜利。 袅袅炊烟升起,香味四溢。 这是庆祝赶走流民胜利的庆功宴。 这次大战,虽然村民受伤约20人,有一个老人年纪太大,在混乱中疾病发作而死,倒是没有其他伤亡。 可谓喜事一件! 这年头年长老人去世就是喜丧。 崔志山作为族长首先表态,老人晚点安葬,村子先举行庆功宴,为壮士们庆功。 简朴安静的房间内。 韩瑾蓉正在整理衣服,看看窗外热闹的场面,想起死去的舅舅一家。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片刻,忍不住低声低泣。 “这里韩姑娘住的屋子吗?” 外面的询问声,打断了韩瑾蓉的沉思。 “是,正是!” 韩瑾蓉赶紧擦干眼泪,挤了个笑容走了出去。 门口站着两个朴实的中年妇人。 “这是秦壮士让送过来的水!” 两名妇人笑着说道,脸上满是热情。 “多些两位大嫂,辛苦你们了!” 韩瑾蓉客气地感谢。 “不用谢!不用谢!幸好秦壮士在,赶走了那些流民,不然我们的家也没了!” 那两个妇人说着说着流起眼泪来。 这年头都不容易,韩瑾蓉也不再为自己那些伤心事伤感,人能活下来就是庆幸之事。 “不知秦爷在什么地方?” 韩瑾蓉迟疑了片刻问道。 “秦壮士和那个小壮士,正被我们族长他们招待,他们让我送来了水,说是给姑娘用!” 其中一个说话带着笑意的妇人说道。 两人送完水出去了。 “姑娘,这么多水呀!” 韩瑾蓉正看着两大桶水发呆,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 “是呀!秦爷让送进这么多水,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秦爷在做什么?” “族长和秦爷还在谈事,族长想留咱们秦爷留下来,都在求咱们秦爷呢,咱秦爷真是太厉害了!” 小三子笑道。 这小子自从跟着秦邵以后,小孩子天性越来越显露。 说话带着笑意,人跟小猴子一样到处爬来跳去,说起他们家秦爷更是滔滔不绝。 崔沟族学学堂如今已经没再开放,成为族里议事的地方。 “秦爷,您……您就没想过留下来吗?” “我们这里虽然比不得城里,但村子绕着天盼湖,土地肥沃,村里里不缺水,即使如今天气大旱,很多地方缺水,我们这里水井仍能出水,是个风水宝地,比不上城里繁华,但是个饿不住肚子的地方……” 崔志山滔滔不绝说着村子的好处,期望秦邵能留下来。 崔沟自古就是这里的风水宝地,他们的祖先打跑很多外来入侵者才保住这个地方。 很多人想入户崔沟而不能,就是附近有姑娘想嫁入崔沟,还要经过族里们的意见。 这是崔沟第一次祈求人留下来。 就是土桥那些过来的人,也只是暂时留下来,能境况好些,那些人都还有返回原来的村子。 崔志山等一帮崔沟的人是真心想请求秦邵他们留下来。 主要秦邵确实是个人才,目前崔沟确实需要他们。 如果昨天不是秦邵提议主动出击,打伤了贼首,那些流民估计今天已经攻陷村寨,其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现在流民看着是散了,崔志山真担心那些人会卷土而来。 另外,这里距离德安府不远,再过去德安府就是安陆州。 估计后续还会有不少流民要陆续经过这里。 “秦爷,您只要愿意留下来,提出什么条件我们都能接受,并且我们大家已经商量好了,这崔沟村组长之位以后就是您的!!” 崔志山看秦绍坚持,直接上前说道。 第22章 抢人大战 “这……这没必要!” 秦绍没想到崔志山为把自己留下,族长之位也不要了。 “你们放心,那些流民本就是乌合之众,如果不是那些贼寇鼓动,不会有这么大威力!” 秦邵安慰道。 这崔沟依山环水,按说也是个不错的地方,很适合归隐。 但秦邵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世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净土。 那赵武没死,自己跟他结下了梁子,自己参加贼寇的事情说不定也会被他作为把柄拿捏。 虽然自己当初算是被逼,但小人物没有话语权,别人一句话就能定你生死。 万一有人拿这事做文章,自己百口莫辩。 大明法律严苛,即使崔志山是族长,也护不了自己。 还有自己现在还没有确切身份,姨母下落不明,为今之计,必须尽快找到自己便宜老爹拿到身份。 如果自己那老爹真是所谓的小官,朝里有人好办事。 即使参加贼寇事情被揭发,因为被逼,到时候有人替自己说话,也可大事化了! 官家子弟被贼寇劫掠,化险为夷逃出,带领村民抗击贼寇,说不定还是一桩可歌可赞之事。 自己目前还不停留在崔沟。 至于崔沟人担心贼寇会来回马枪的事情,秦邵倒是不是太担心。 流民散乱,想要聚集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 另外,流民问题一时半会也是解决不了的。 秦邵虽未对这段历史做过深入研究,但也了解刘六刘七起议造成的大范围流民问题很严重,一直持续了好几年才结束。 如果是这样,崔沟就要做好长期抵抗流民的准备。 还必须将附近的村子联合起来,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 秦邵跟崔志山他们分析了当前的局势,听他们说了附近村子的情况。 附近有多少个村子,各村大致人口情况。 “族长!族长!有人来了!有人来了!” 几人正商议得热火朝天,外面一人叫喊声惊动了几人。 发生了什么事? 不会那帮贼寇又回来了吧? 想到这里,房间的几人,迅速拿起家伙欲朝外走去。 “怎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等人出门崔志山看到一个小伙子朝这边跑过来。 “村长,附近村子土刘、高寨、王村等都来人了,说是要见族长,现在都在寨子门口求见呢!” 小伙子生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虽然昨天赶走了流民,但村子现在的防守还是很严,以防有贼人乘虚而入。 “还是秦爷您高见,我先前还担心那些村子不愿意合作,没想到他们主动过来了!” 崔志山满脸喜气地说道。 他现在对秦邵佩服得是五体投地。 不自觉跟着小三子他们尊称秦邵为“秦爷”! 秦邵他们走到寨墙处,果然看到约莫20多人站在门口,均是周围各村的壮汉及族长。 流民肆虐,如今的村民要出门都得结伴同行。 族长出门,身边更是要带几个“护卫”。 崔志山他们赶紧开寨门,迎接那些人过来。 那些人看到崔沟再次加高的寨墙,都忍不住连连点头、感叹。 “崔兄,还是你们有先见之明,我们村子寨墙破旧,前些日子就被流民爬墙溜进去,幸好人员不是太多,被我们大家赶走了!如果我们村子遇到昨日你们村子那样多的流民,估计早就完了!” 一村子族长感叹地说道。 “时世艰难,也是无奈之举!” 崔志山拱手叹口气说道。 “崔兄何出此言,崔沟大战数千流民,一战成名,在周围村子都传开了,我们大家这次来其实都是来学习经验的!” 另一村子族长认为崔志山是客气之言。 这老小子一向滑头,有什么好处总是闷声发大财,这是想藏私。 “各位族长,实不相瞒,你们没来之前,我跟这我身边的这位秦爷,就是这次帮忙我们打败流民的壮士,正商谈咱们周围村子如何应对流民侵袭问题。” 崔志山说道。 这年代人总体上少,加上很多事情,比如开山挖渠以及收丁纳税等,很多村子都事协作,还有各个村子男女通婚。 周围的村子很多人都是互相认识的。 哪个村子有多少人; 哪家的牛儿争气,一胎生了四个小牛犊! 哪家媳妇腚子大会生,一口气生了八个儿子; 哪个村族长有些太热心,总是给孤儿寡母的媳妇送温暖; 总之,在乡下的这个地方,很多是没有秘密的。 特别是来个陌生的外乡人,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是不是当地人。 崔志山没介绍秦邵的时候,很多人都注意到崔志山身边那个身材板正的后生。 这个后生年纪不大,站在那里玉树临风,手里拿着一柄长戟,自带一份摄人的气势。 这后生是谁?崔志山这老小子莫非想藏私,不打算介绍? 有人心中早已腹诽。 如今听崔志山说这人就是协助崔沟能打败流民的秦壮士。 一个个看着秦邵,那眼睛直发光! 弄得秦邵在那么多“炽热”目光指示下,有些微微不自在。 “原来这位就是那位壮士呀!” “早听说崔沟夜袭流民贼首,有一壮士刀挑贼首,没想到如此年轻!” “这么年轻不仅能战,听说还能组兵排阵,擒拿敌首,真是不简单!” “少年出英雄!果然,还是年轻人厉害!” 众人纷纷夸奖秦邵,有不少人还上前打招呼。 “秦爷,我是土刘的族长,想邀请你去我们村指点一下!” 土刘直截了当。 “秦爷,我们王村也需要您指点,我们王村依山傍水,土地粮食产量不错,秦爷只要去我们村,吃粮食是不用愁的!” 王村拿出物质诱惑。 “秦爷!我们高寨随时环境秦爷前去,我们那里不仅有粮食供给,听说秦爷还未婚配,我们那里姑娘拍立漂亮贤惠!” 美人诱惑也出来了。 奶奶地,这是挖墙脚来了! 崔志山瞬间黑线! 崔五他们几个后生甚至拿起家伙! 只要崔志山一声令下,他们家伙直接就朝那帮人抡去。 那帮来人也不是吃素的,身边壮汉也是一个个摩拳擦掌,好像已经做好火拼抢人的准备。 “我说你们这么积极来我们村子干什么呢,原来是抢人的!我告诉你们,秦爷是我们崔沟请的人,跟你们没有关系,你们要是来抢人的,我跟你们说,哪里来就到那里去!” “崔五!关门,送客!” 崔志山一声令下,崔五等后生一起举家伙上前,要将那些族长及外村人赶出去。 第23章 藏私神药 眼看场面要火花四溅! 秦邵不得不上场安抚众人。 “大家都静静,不要吵了!” 秦邵将长戟朝地上敲了几下,发出“琤琤”的响声。 众人听到他说话,一下子就安静下来。 “秦爷!” 崔志山有些急,担心秦邵受这些人游说。 秦邵伸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大家先不要吵,现今贼寇流民还未散,我们内部争斗起来,如此这般,流寇再次袭来,我们就自动缴械投降;饿!” 秦邵的话声冷硬、掷地有声。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秦爷,我们都是乡野之人,没有太多见识!请您也给我们指出一条明路!我们也不是非要说跟崔沟抢人!只是大家对抗流民经验不足,吃了太多亏,害怕如此下去,保不住家园,护不住家人,才想此下策!” 有族长沉痛地说道,语言很是诚恳。 “就是!秦爷,我们也是无奈之举!听说崔沟这边昨夜在您的领导下打得贼寇溃不成军,才斗胆来寻求帮助的,请你也帮帮我们,教教我们!” 其他族长也附和道。 “大家放心,抵抗贼寇不是一村之事,崔沟这次能战胜流寇,其实是整个村子的功劳,我跟崔族长先前还在总结经验,准备将我们这次取胜的经验和以后对敌措施分享给大家!” “即使我不去你们村子,你们也跟崔沟一样掌握迎敌策略,关于这些方面,我不会藏私。” 秦邵摆摆手,让大家稍安勿躁。 “秦爷说得简单,口头说说有什么用?我们又没看到崔沟是怎么战贼寇的,还有你们口口声声说分享,那神药之事为何只字不提?怎好意思说不藏私呢?” 有一个后生不满地说道,似乎不相信秦邵的话。 “你好大胆!竟然跟秦爷这样说话!” 崔志山很是不满,崔五等人也要上前准备教训那外村的后生。 秦邵赶紧阻止。 “什么神药?” 他有些不解地问那后生。 “就是崔志山头被打破了,听说你拿的药直接就将人救活了,不是神药是什么?” 那后生也是个耿直之人,虽然身边人捅他不让他多说,他还是说了出来。 “那些只是些止血药……” 秦邵有些无语。 止血的云楠白药,在这里竟然被当作了神药。 “能止血还不神?你都给崔沟药了,也不能不管我们!” 有人嘟囔道。 要知道这里是山区,就是没有流民,就是碰撞摔倒也会经常出现流血之类的。 不少人伤口严重发炎就没命了! 更不用说像崔志山那种头上破个洞,流血不止还能止血活着,那药不是神药是什么? 这些人早就听说那秦爷给崔沟一些神药。 不患寡患不均,这些村子也想有。 斗米恩升米仇,人性真是不可考量! “大家都稍安勿躁,那些药只是止血用的,并非什么神药!如果是为抵抗流民流血受伤,定然会送药医治,无论是哪个村哪位村民。” “大家今天来,如果是为了一起抵抗流民的,欢迎各村族长一起进屋商谈预防流民大计!如果只是来锱铢必究占便宜的,可以自行离开!” 秦邵直接喊道。 跟这些村民合作最好简截了当,人多嘴杂,讨论越多,问题也就会越多,弄不成事儿。 听了秦邵这些话,那些人瞬间哑口无言。 有族长带头进屋,其他村的族长也陆续跟了进去。 从上午的巳时一直到天快落黑的酉时,屋内人仍没有出来。 一会儿大声议论,一会儿争吵不休,一会儿瞬间宁静。 小三子和韩瑾蓉站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韩姑娘,你说他们都说什么呢?怎么还没谈完?” 小三子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时想上蹿下跳想进去打听,但被人给念出来。 里面的人说不准任何人过去打扰。 哼!忘记小爷当时怎么拼命为村子打贼寇了,这会儿把小爷当小孩子了! 李三内心不住地腹诽。 “商量抵挡流民、打贼寇。” 韩瑾蓉朝屋子里看看说道。 “直接打不就完了,哪有那么多话要说呢?秦爷有没有吃饭,这都快一天了!” 李三有些不耐地说道。 担心饿着自家爷。 “没事,我看到有人送饭和水进去了!” 韩瑾蓉安慰道。 从她的视角能看到秦邵被一群人围在当中,他在一个土堆一样的沙盘上面指指画画。 周围人一会儿宁静旁听,一会儿激烈讨论。 他时认真倾听,时而伸手示意,那些人瞬间噤声听他发言。 虽然站在自己位置听不到里面说话的内容。 韩瑾蓉可以感受到他的口若悬河、指挥若定! 那种气度、那种气定神闲,明明是那么近,她却觉得似乎有些远。 终于,接近戌时时刻,那帮人终于出来了。 秦邵走在前面,其他人尾随在他身后。 一个个单等秦邵站定,他们才拱手弯腰跟秦邵告别,带人然后匆匆离开。 “饭菜快点准备好,多弄些好吃的,给秦爷他们加餐!” 人一走,崔志山急忙吩咐道。 “秦爷,您是先沐浴还是先吃饭,热水我们已经烧好热水了!” 韩瑾蓉上前说道。 先前水源紧缺,三人几个月都没洗澡,来这里之后又遇到流民攻城,根本没有一刻得闲。 村子里有个湖,不缺水,终于能好好洗洗早了。 “先沐浴吧!” 秦邵有些疲惫地说道。 这些天一直熬夜,眼睛早已出现血丝。 泡在热水中,才终于感觉扫去了这些多日子的疲惫,活得像个人了!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仍然处于忙碌当中。 组织周围村子城里民兵自卫连,闲时练兵,忙时生产。 每村每周派一组巡逻地巡逻进入镇子要塞路段,对过往流民进行身份查证。 各村族长签订联合抗流公约,公约内承诺:一旦有村子有事,其他村子必须派人支援帮助。 各个村子还分别建立各自的小型烽火台,一旦出现危险,燃火警示寻求支援。 其他村子看到信号,必须根据公约给予支援。 …… “爷!你抱的一大兜是什么东西?让我也帮你!” 韩瑾蓉正在收拾屋子里东西,听到外面小三子和秦邵的说话声。 她抬头之际,那两人已经进了门来。 哗啦啦!秦邵将一堆东西抖落在桌子上面。 “哎呀!这么多好吃的!” 小三子看到东西,惊喜地叫道。 大米、鸡蛋、白萝卜、胡萝卜、腊鸡、腊鱼摆了整整一桌子。 “爷!怎么这么多好东西?” 秦爷现在在村子里特别受欢迎,在这十多天了,每次出去,村民都要送好多东西。 不要还不行,这都是村民表达对人喜欢的方式。 不要就是拒绝别人的情谊,看不起人。 很多时候,实在推辞不下,秦邵只能接着。 “东西整理一下,能带的我们都带上,这两天抽个合适的时间我们就出发!” 秦邵淡淡地说道。 “爷,我们这是要走了吗?” 小三子有些吃惊地问道。 第24章 俘虏的处置 “如果你们想留下,我可以跟族长说说!” 秦邵看看两人说道。 “爷,你去哪里,我小三子就去哪里!” 小三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外面还有些东西,都是族长他们送过来的,你挑拣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我们可以带上!” 秦邵吩咐道。 小三子应了声,飞快地跑到外面挑拣东西。 “你有什么打算?” 秦邵直接朝韩瑾蓉问道。 小三子好安排,这个女人是什么打算,他得问清楚。 “秦爷的大恩大德,我韩瑾蓉无以回报!” 韩瑾蓉直接朝秦邵跪了下来。 “目前的情况我们是不能去上京的,并且我也没有这个打算,你应该清楚我的目的地是安陆州。” “如果你愿意留在此地,我跟族长说一声,他至少会卖我这个面子,至于土桥那边,你舅舅他们房子孩子,村子里应该也会给你照顾……” 秦邵示意她站起来,虽然在这里一段时间了,他还是不习惯跪来跪去的。 “秦爷,我舅舅一家已经没了,留在此地已经没有意义!如果您不嫌弃,小女愿意跟随秦爷前往安陆州,伺候秦爷,以报秦爷的再生之恩。” 韩瑾蓉急忙说道。 古人就是这样,点滴之恩,总喜欢以身相报! 秦邵到现在还是有些不是很适应,弄得他跟急中色鬼一般! “我不需要你报答,如果你愿意跟我们去安陆州,就跟我们一起去。到时在那里安定下来,等大局都稳定了,我会想法让人带你去上京寻找你的家人!” 他秦邵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也是三观正的大好青年一枚,不至于趁火打劫。 韩瑾蓉还想继续说,但一路行来知道秦邵的性格,也不敢再反驳什么。 “一切都听秦爷安排!” “那好,你跟小三子将上路的东西收拾一下,我晚点跟村长说说咱们明天就出发!” “是!” …… “韩姑娘,你怎么眼睛红红的?怎么了?” 小三子从外面进屋,看到韩瑾蓉正抹眼睛。 “没……没什么!” 韩瑾蓉急忙扭过去脸。 “是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去教训他!” 小三子气鼓鼓地说道。 一路患难与,小三子现在早已把韩瑾蓉看作姐姐一般。 “没……没人欺负我!” 韩瑾蓉急忙说道。 她总不能说秦爷根本不稀罕自己的报答,自觉有些难堪伤心,那太…… “那你为什么哭?你看你眼睛都红了!” “没事,我……我只是想起我舅舅一家。” 韩瑾蓉撒谎道。 “你别伤心了!秦爷不是让刘奎他们帮忙安葬了你舅舅一家吗?你也算是做到尽孝了!” “秦爷说你上京还有父母,不像我我爹爹娶了后娘就不管我了!我三个哥哥当兵多年都没回来!村子里人都说他们……他们死在战场上了……” 小三子说着眼圈也有些红。 本来伤心的韩瑾蓉现在换作安慰起小三子来。 吃过晚饭,秦邵准备找崔志山商量第二天想走的事情。 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是村子祠堂空出的几间房子。 先前崔志山非要把家里几间上房空出来给他们住,被他拒绝了,觉得还是住在这里要自由得多。 这里距离崔志山家里也就几步路的问题。 他刚从房间出来,就听到外面一阵吆喝声传来。 “不好了!烽火台燃火,有流民入侵!” “烽火台燃火了!有流民入侵!” “有流民入侵!” 随即吆喝声划破天际。 小三子一下子从房间里窜出来,手里拿着棍棒,另一只手拿着秦邵的长戟。 “爷!” 小三子将长戟扔给秦邵,秦邵利落地接住。 二人迅速奔往村子广场。 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各个手里拿着家伙。 崔志山也跑出来了,脚上只穿着一只鞋字,头上的纱布虽然已去,上面却凸了一,大块。 “秦爷!” 看到秦邵,他慌忙走了过来。 秦邵正朝远处观望,烽火台燃火的方向是王村那边。 “是王村那边的烽火台,一二三分队迅速汇合,一起到王村支援!其他小组严防寨墙,不放一人进寨!” 秦邵利落地吩咐。 “秦爷,我带三小组!” 崔志山自告奋勇! 三小组组长昨日训练的时候刚好拉伤,这会儿正在休养。 秦邵点头! 小分队迅速出发。 刚到王村村口,就发现四五股村民小分队蜂拥而来。 人多势众,这些人更是信心大增。 直接朝王村寨墙门口的流民冲去。 那些流民数量并不是很多,还是先前被驱赶藏到山中的一匹人。 想着王村人少,村子相比较偏远一些,就起了歪心思。 流民看这么多人过来,一下子就慌了脚。 王村人看到外面救援队到了,更是激动,直接开门也冲出来。 几股力量会合,瞬间将流民打得落花流水。 一场围歼战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 秦邵检查那些流民匪徒,并不见赵家兄弟的身影。 询问了一些流民俘虏,说是那三人早已带一些人脱离了流民。 这是镇子围剿袭击流民最漂亮的一场战役。 王村专门置办了水席款待一众帮忙的各村救援人员。 “秦爷,你们真的要走?就不能留下来吗?” 有族长还是忍不住再次问道。 眼中满是恋恋不舍。 宴席中,趁大家都在,秦邵提出了要走的打算。 并说了自己去安陆州是为寻找自己老爹。 这样一说,那些人也不好再挽留。 先前他们以为他们也算是无家可归,希望他们留在这里。 如今知道他在安陆州还父亲,还让人留下来,实在说不过去。 毕竟这个年代,孝道还是第一位的,人家有老爹要奉养,你让人留下不管人家老爹,这于理不合。 但是还有人尝试着再次挽留。 这就是大夏的人际交往的妙处。 强留违背人意志,一点都不说,显得薄情。 明知不可还有委婉相留,你求我拒,彼此保留体面。 客气暖心,场面温馨。 “秦爷!我们知道以你之才留在我们这里确实是埋没人才,只是有一事还需秦爷给个指点!” 崔志山站起来说道。 “什么事?” 秦邵疑惑道。 他们在这里停留时间不短,不会还有什么幺蛾子事发生了? “那些俘虏该怎么处理?” 他们这次俘虏了不少流民,如何处理,崔志山觉得有些为难。 “直接杀掉就好了!可以震慑他们,这些都是害人之马,志山,莫非你还有放了的想法?别忘了刘秀才的下场!” 有族长直接说道。 第25章 终有一别 “就是,杀掉就行了!他们不仁也别怪我们不义!” 其他族长也赞同道,不明白崔志山怎么提出这个问题,他不会是想放了哪些流民吧? “我们可不能那么仁慈,别忘了刘秀才一家是怎么死的?”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最后还是统一看向秦绍,想听听他的意见。 “大家问我意见,我也说说自己的看法,事情还得你们定夺!” “你们先前说杀一两个贼首以起震慑作用,我是赞成的,但是这次俘虏这么多,都杀了,沾染太多血腥,对我们村子也不是太好!” “我个人建议,不如将那些人交给府衙,看官府怎么处理!” 秦邵说道。 “还是秦爷眼光长远,一下子杀那么多人,不说上面是否追究我们的问题,我们送上去也可以让州府知道我们镇子抗贼寇有力,说不定还会给我们表功!先前秦爷不是说了吗?那贼首三人就是响马盗贼寇,我们报上去,也是功劳一件!” 崔志山眼睛瞬间发亮。 其他族长明白其中的原因也不禁拍手叫绝! 这么年轻的一个后生,如此有眼光,身份定然不凡,他们先前执意让人留下,确实有些仓促了! 庙小怎能承大和尚? 只希望此人发达之后,还能提携一下他们这个镇子一二! …… 千里送行,终有一别! 秦邵他们在崔沟等村子数千民众的送行下离开。 “爷!您真厉害!小三子只在戏文中听说一些好官任满走的时候,县里人十里长亭送别!您比那县官差不了多少,那么多人哭着送咱们!爷,要我说你要当这里县官,肯定比那个县官强!” 小三子看着已经走了几里远,还能远远地看那些村民跟他们招手。 “推你的小车吧!别说那么多话,到时候没力气了!” 秦邵笑道。 他们这次离开,各个村子送了不少东西,根本就带不了那么多。 秦绍想着带几样就行了! 崔志山竟然让村子里工匠连夜给他们做了个小推车推着。 想想一路上还要吃喝,多带些东西也行,他们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这一路要比原先要好很多。 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流民,看到他们有些觊觎,想上前切磋一二。 看到小三子身手以及他背后拿着长戟的冷峻青年,开始产生退意。 这样约莫又走了四天的时间,开始进入安陆州管辖范围内。 周围的树叶越来越绿,路边河沟里也逐渐有流水。 “爷,是不是再过去?马上就要到安陆州了?” 小三子的心情瞬间兴奋起来。。 “差不多还需要两天左右。” 秦邵已经看过地图,根据他们的脚程,估摸了一下时间。 “前面有一个村子,今天晚上我们在前面的村子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休息好,我们明天就提早上路,争取在两天内到达安陆州。” 秦邵这几天的心情也比较不错,难得脸上出现了笑容。 奶奶的,这漂泊流离的日子终于快要结束了! 想想自己那没见过面的便宜爹,还有自己未知的家庭,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光景,内心倒是有一些期待。 “青爷,你以前来过安陆州吗?” 韩瑾蓉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现在已经调整自己去上京的事情,想一心一意报答侍候秦邵,先前的抑郁也不见了,性格倒是活泼起来。 “未曾!” 秦邵简略答道。 小爷我不仅没去过安陆州,到这里也是第一次为人,比你们对这里一切更是眼生得很! 他们加快脚程,很快在前方不远处见到一个村庄。 村子里很是寂静荒凉,间或听到野鸟的叫声。 “爷,村子里没人,是不是都去逃难了?” 韩瑾蓉疑惑地问道。 “应该是,这里地位位置平坦,村子也不大,不想崔沟那边有地里优势,进村路口少,可以修筑寨墙,流民一经过,村子必然遭殃。” 秦邵环及了下村子周围说道。 这一路上也间或遇到一些流民,只是不多。 秦邵已经打听清楚,安陆州现在对流民进城政策很严。 先前本地村民已经不少进城,城里现在压力很大,自然不会让人随意进城。 流民无法,不少要么在城外死守,要么就另寻出路。 所以,在接近安陆州一段距离的一些村子,倒是出现了空旷无人的景象。 难怪一路有到处流窜的流民,很多人估计看到进城无望,开始到处流窜,甚至形成不少小团伙。 这种其实是一种很危险的征兆。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秦邵以前只在书中看到,如今在现实中看到,心中不免还是震撼。 在一处比较严实的房子处,他们停下来,秦少看了一下房间内还算干净规整。隔壁还有一个厨房,很方便做饭。 “今天晚上我们就在这里休息。” 他吩咐道。 放下东西,简单收拾了房间,他们开始起火做饭。 小三子生火,韩瑾蓉淘米洗菜做饭,这两人现在很多家务已经不让秦少插手。 先在砂锅里熬上了米粥,拌了白菜叶子,腊肉陪着胡萝卜炒了一下。 韩瑾蓉又开始烙饼了,她这次和了不少面,主要是想着明天还接下两天,他们要赶路吃饭,就会简单很多。 他们做饭的功夫,秦少突然听到悉悉疏疏的声音。 他拿起长戟,一个翻身冲出了门外。 最近他武力值又大增,怀疑是除了那些精力液的原因,还有就是这一路的实操演练。 刚翻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秦邵一个闪身,从后面一道墙翻了过去,再次看到那身影,长戟一下子朝那身影直接刺去。 “饶命!饶命!” 出现一个女人凄厉的叫喊声出现在门口。 秦邵急忙收了长戟,发现在自己脚下的是一个六七岁左右的孩子。 “壮士!壮士!那是我儿子,他还小不懂事,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女儿是个中年妇人,眉眼倒是清秀,她身后还有一个男人站在不远处,却迟疑不敢过来。 女人看秦邵迟疑,聪明过来抱着孩子给秦邵磕头。 “爷!没事吧?” 小三子也拿着棍子在秦邵身后出现。 “没事!我们回去!” 秦邵看了眼那对男女和孩子,起身带小三子回去。 “下次我不叫你不要出来,小心有人调虎离山!” 秦邵看看他们落脚的院子,冲小三子说道。 第26章 阴魂不散的赵武 “爷,没事,我看了周围没什么状况才出来,韩姑娘也出来了!” 小三子解释道。 秦邵看到韩瑾蓉在门口露出了头。 “秦爷,没事吧?” 韩瑾蓉一边张望外面,一边看着院子中的东西。 “没事,估计也是想在村子歇脚的!” 秦邵说道。 秦邵虽然说得轻松,其实内心对外面那三人不免警惕。 女人不像是朴实之人,至于那男人鬼鬼祟祟,还让一个孩子出面。 这一家应该不是什么纯良之人。 “晚上小心点!” 吃过饭,秦邵轻声叮嘱小三子。 “知道了,爷!我看那男人就不正常。” …… 夜色如漆。 韩瑾蓉被小三子推醒。 “出了什么事?” 她迅速起身。 “爷说好像听到有骑马的声音。” 小三子低声说道。 “不会有盗匪进来了吧?” 韩瑾蓉有些紧张。 “那边有稻草,你先藏到那里,我们不回来,你别出来!” 秦邵直接吩咐道。 他听到外面至少有十人以上的脚步声。 韩瑾蓉听话地带着吃食躲在稻草一侧,秦邵和小三子将稻草盖上。 看着那两人携家伙出去,韩瑾蓉想喊着让他们小心,却不敢张口,只能眼泪汪汪从缝隙中看那两人远去背影。 秦邵带领翻过墙头,站在一侧土坡上,果然看到外面已经站了十几个人。 “秦勇,你个缩头乌龟!” 一人朝门内大声喊道。 “你小子别藏在里面不出来,相逢即是缘分,你我是孽缘,我们已经跟你小子一路了,咱们的账今天可以算个清楚了!” 阴恻恻的声音,不是赵武是谁! “秦勇!你出来!” “龟儿子秦勇,你出来!” 外面一阵邪笑叫喊声。 “赵武,你个龟孙,老子出来了!我一直也想找个机会跟你算算咱们两个的账,今个儿刚好有空,咱们也好好算算!” 秦邵站在一侧不紧不慢冷冷地说道。 赵武他们惊了一跳,没发现这秦勇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秦勇,你个叛徒!背叛义军,当了走狗,兄弟们今天就打了你这狗子!为义军报仇!” 赵武似乎满腔激愤。 “哈哈!赵武,我重来就不是你们义军,只是被抓过去!咱们谁是叛军还是狗子还说不定呢!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怎好意思跟我按罪名?滑天下之大稽!你们要报仇应该去找仇鸾或者朝廷,可别告诉我是仇鸾放你们出来的!” 秦邵忍不住讥笑道。 这兄弟几个能逃出来绝对不简单,里面不定有什么猫腻! 这赵武就是睚眦必报、捡软柿子捏的小人,底层人见不得底层人脱离自己的圈子。 他根本就是觉得秦邵能轻易脱险、比自己有能力,内心的龌龊嫉妒而已! “你……” 赵武被戳中心思,想起三爷对仇鸾捐出了他们几乎全部家当,仇鸾对他们的磋磨侮辱,不由再次怒上心头。 直接举着长戟朝秦邵冲来。 器械的碰撞声,男人的嘶吼声,女人的尖叫声,顿时响成一片。 秦邵看到先前那一家三口,他就觉得有猫腻,没想到还真跟赵武他们是一伙的,看来自己当时确实过于仁慈。 秦邵一人战8人,剩余几人被小三子绊住。 秦邵直奔赵武而去,见他脸上还有上次自己长戟挑的伤痕,直接朝他命门而去。 赵武一个躲闪,差点踉跄从马背上掉下来。 幸好赵大、赵二过来迎接住秦邵的长戟。 “给我狠狠教训这小子!” 赵武恼羞成怒,几人一起大战秦邵。 秦邵这些日子在崔沟修整,身体大好,力气更是越来越大。 单挑几人根本不是问题,甚至越战越勇。 只是小三子毕竟还是孩子,片刻功夫只听“哎哟”一声。 秦邵看时发现小三子已经被几人掀翻在地。 “秦邵!放下你长戟!否则我就挑了这小子!” 赵武等人挟持着小三子。 “爷,不用管我!” 小三子喊道,但很快被身边人一阵拳打脚踢。 这小子倒是硬气,除了几声闷哼,知至知终不叫一声。 “我本来不想杀人的!既然你们逃出来不想好好过日子,非要跟我过不去,那今天咱们就来个鱼死网破!” 秦邵声音冷硬,他酿的,他还是太善良,低估这忙人的人性。 当初在崔沟的时候,就不该放这些人逃走。 韩瑾蓉藏在稻草丛中,听着外面吵嚷声、打斗声,时而近,时而远。 后来听到小三子大声呼救声。 再后来是痛苦哀叫和呻吟声,再后来声音渐渐低了! 韩瑾蓉身子惊出一阵阵冷汗。 “秦爷!小三子!” 她抽泣地喊道。 内心边祈祷边惊慌。 后来不管不顾地站起来冲到外面。 如果那两人没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秦爷!” “小三子!” “秦爷、小三子,你们在哪里?” 韩瑾蓉的哭泣叫喊声越来越大。 高悬的月亮挂在清冷的村子,血腥味直冲鼻端。 “秦爷!” 韩瑾蓉忍不住跪地大哭起来。 “别哭了!扶……扶我起来!” 秦邵有些吃痛的声音响起。 “秦爷……秦爷,你没死……没死!秦爷,你没死!” 韩瑾蓉正悲戚绝望无比,听到旁边土坡上秦邵的声音,激动得声音发颤,踉踉跄跄地奔了过去。 “别哭了,还没死呢!” 秦邵有些头疼。 “快点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小三子呢?” 韩瑾蓉看到秦邵没死,喜极而泣,突然想起小三子。 “姑娘,我……” 那边小三子也发出呻吟声。 秦邵从怀里摸出手电筒。 这东西他先前没敢从系统里弄出来,太招人眼,这会儿天有些暗,也顾不得了。 他打开,一股强光迅速射出来! “秦爷,这是什么?” 韩瑾蓉吓了一大跳。 “什么都别问!我还能动,我照着路,你过去将小推车推出来,放上东西,快点拉出来!” 秦邵直接吩咐。 韩瑾蓉直接照搬,对于秦邵要做的事情,她现在基本不会有异议。 小姑娘用力推着小推车出来的时候,秦邵已经站了起来。 他正在那可以发出光亮的东西查看小三子的伤口,给他身上上药。 “爷!小三子没事吧?” “都是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韩瑾蓉去看小三子,发现他鼻青脸肿的,身上有不少伤口。 “小三子!” 韩瑾蓉看着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姑娘,我没事,他们……他们打我,我都没吭声,没给你们丢人!” “小三子,你真厉害!” “快整好东西,我们必须马上上路!” 秦邵急切地吩咐道。 第27章 秦爷倒下了 夜色如墨,月亮高挂在梢头。 他们不敢犹豫片刻,再次匆忙上路。 “秦爷,那……那些人都死了吗?” 韩瑾蓉帮忙推着车,还是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没有!” 秦邵简略答道。 那赵武真他酿的命大,上次被自己挑了这窟窿没死。 这次自己用长柄刀砍断了他一条腿,只是可怜自己的长戟,插在肩膀上被带走了! 这小子不死这次也残了! 他带来的那些人确实有几把刷子,不过基本被杆死的剩两三个,如果不是他们有马匹,他铁定要将他们都撂倒在这里。 “吭!” 秦邵正为自己一个人能干倒那么多人得意,身上的疼痛却让他发出一阵闷哼。 “秦爷,你没事吧?” 韩瑾蓉紧张的问道。 “爷!他们……他们是不是伤到你了?” 躺在小车上的小三子也紧张地问道。 他的脸肿胀得猪头一样,说话都口齿不清。 “你躺在那里别那么多话,好好闭眼睡上一觉,我们得快走,那几个人虽然受伤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拐回来,到时候我们能否再干过他们还另说!” 秦邵不想扯这个话题。 “爷,我……听话,好好养伤,不说……不说了!” 小三子听话地说道。 …… 推车唧唧扭扭走了一天一夜的功夫。 “秦爷,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你要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韩瑾蓉看到秦邵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涌现,很是紧张。 小三子昨天还好些,还能说话,白天竟然发烧起来。 秦邵担心这是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很担心这小子会烧出些毛病。 赶紧用水给他擦洗了身体,烧虽然退下去了,人却一直昏睡。 “前面好像有个土地庙,我们到那里休息一下!” 秦邵感觉有些挺不住了。 其实他也受伤了,混战中被砍了一刀。 在腰侧部,伤口不小,他先前抹了云楠白药,还包扎了下。 这会儿却感觉头脑有些发胀,整个人晕晕的。 自己的小命不会就此交代道这里吧? “秦爷!秦爷!秦爷你怎么了?你可不要吓我!不要!” 韩瑾蓉凄厉的叫喊声是他最后的印象。 “爷!爷怎么了?” 沉睡的小三子吃力睁开眼睛。 “三子,秦爷,秦爷倒下了!” 韩瑾蓉泣不成声。 为了避免再遇到那群人,他们这次走的是小路。 “姑娘,秦爷,秦爷肯定是受伤了,都怪我连累了秦爷,秦爷是为了救我才跟那些人近身肉搏的,我就说那一刀下来,秦爷肯定是受伤了,秦爷一路还不吭声!秦爷……” 小三子也哽咽地挪下车。 韩瑾蓉已经开始将秦邵挪到一侧树荫下,忙不迭地查看秦邵的伤口。 她这会儿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了,直接扯秦邵的上衣,果然在腰部看到一个伤口,已经开始化脓。 她虽然不懂精通医学,但在崔沟跟着秦邵学习了处理伤口的一些方法。 细心处理了伤口,然后将秦邵身上的药给擦了下,包扎住了伤口。 “三子,前面是土地庙,我们把秦爷拉过去,一会儿咱们找些水给秦爷擦洗下身体,我看他身上很热,应该是发烧了,先前你发烧,秦爷就是那样帮你擦洗身体的!” 韩瑾蓉想起先前秦邵是如何处理小三子病情的。 两人合力将秦邵扶上车子,一路歪歪斜斜,走走停停,终于赶到土地庙。 这个土地庙位于安陆州城郊的西头,因为年休失修已经有些破败,里面更是空无一人。 后面的厢房已经坍塌,只剩三间大主殿。 两人从小推车上拿下一个铺毯放在地方,然后让秦邵躺在上面。 “我去找些水来!” 小三子拿着两个大水囊要出去。 “三子,你伤刚好些,我去吧!” 韩瑾蓉有些不放心。 “姑娘,我没事,我有些功夫,外面不安全,你在这看着爷。” “对了,车上还有爷的一把刀子,你先拿着,注意防身!” 小三子立即说道。 他知道现在留韩瑾蓉和昏迷的秦邵在这里也不是很安全。 可是秦爷身上那么热,如果不用水赶紧擦身体,真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他们谁死了都可以,秦爷不能死。 “那你小心点!” 韩瑾蓉急忙从小车上拿下那把瑞仕小刀放在身旁,对小三子说道。 小三子带着水囊踉踉跄跄地奔向外面。 韩瑾蓉将周围简单整理了下。 帮秦邵擦拭了头上的汗,又用仅存的一些水弄湿手帕,搭在秦邵额头上帮忙降温。 “里面有人吗?” 突然,外面一个声音传来。 一个身材高挑、穿着茧绸衣裳的男人走了进来,身后还带着三个男人。 前面的男人看着接近30岁的样子,长相周正,干净利落,一副大掌柜模样,身上挎着割包袱。 身后的三个男子。 中间那个三十七八,身材欣长,身着褐色茧绸衣服,身扎腰带,目光锐利,有一种说不住的威严,手里空空的。 身边的两个,一个虽然年纪最长,接近五十的样子,但皮肤较白,嘴边无半点胡须。 另外一个则身材魁梧,满脸胡须,看着似保镖一类的人物。 韩瑾蓉很是迟疑,半晌没有开口。 “姑娘,我们是过路的客商,路途遥远,没能赶上客店,想在这里也借宿一晚上。” 那人进来的时候没想到是一个姑娘,地上还躺了个男子,神态微愣。 后面的人也顿了下。 韩瑾蓉没有说话,因为她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外,这个主殿有三间房那么大,并且这算是公共区域,人家这样说也许只是客气一下。 自己没有权利拒绝别人入住,还有就是她拒绝了别人听不听也是另外一回事。 还有她一个女子带着秦邵,秦邵如今还在昏迷当中,不说话其实更为妥当。 那人果然只是客气一下,随即招了下手,门口那三人就瞬速走了进来。 他们在大堂西侧一脚落脚。 “二爷!您坐下休息一会儿,我弄些吃的给您!” 面皮比较白的年长男人将手中的包裹放地上一侧石头上,让褐色衣服的人坐下。 看来那褐色衣服之人确实是这群人当中当家做主之人。 面皮白皙之人拿出东西,络腮胡之人帮忙支起一口锅,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块肉,放入锅内开始炖煮起来。 而那掌柜模样之人则四周查看,时不时跟那做着褐色衣服之人耳语几句。 “水……水!” 地下的呻吟声突然传来。 第28章 那些人很可疑 “爷,您醒了,有水,我给您倒!” 韩瑾蓉匆忙取出一碗倒上水,扶起秦邵,将水慢慢喂了下去。 秦邵的头还很热,只是发烧引起的干渴,让他梦呓要水喝。 喝了水不到片刻功夫又沉沉睡了下去。 韩瑾蓉还是有些惊慌,担心他烧坏了。 摸了摸他的额头,比先前烫热好了许多。 又用水将帕子浸湿,搭在他额头上面。 那边的人几人正支火煮肉,这会儿水已开,肉香味瞬间溢满整个大殿。 外面突然又有喧闹声传过来。 男人的嬉笑叫骂声,间或还女子的哭声。 韩瑾蓉心中一凛,赶紧摸了摸身边的短刀,放入袖子当中。 外面呼呼啦啦进来一群胡子邋遢、满身匪气的大汉,一个个面相凶恶,眼里满是邪笑。 其中几个人还挟持着两个年轻的女孩子,那俩女孩子不断地哭泣挣扎,衣服凌乱。 “酿的,竟然有人占这个地方了!” 有人,大叫道,满脸杀气地看着大殿中的人。 韩瑾蓉小心翼翼地看那人,那人满脸胡子邋遢,袒露着胸膛,一脸邪狞之像。 他们先到韩瑾蓉那边只有两个人,抱着软柿子好捏的心理,直接朝这边走了过来。 韩瑾蓉很害怕,手里紧紧握着小刀, 前面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直接推翻了他们的小推车。 “这是什么东西?” 小推车里面带的大米、蔬菜等吃食一下子被翻到在地上。 幸好他们值钱的东西被韩瑾蓉藏在了秦邵躺的毯子下面。 “各位大爷,我们是逃难过来了,不知道这个地方是你们的,多有冒犯,这车上的东西都是我们的家当,你们需要什么尽管拿去,我们只在这借住一会儿,一会儿我们家人过来,我们就离开,求求你们啦!” 韩瑾蓉尽量粗哑着声音说话,不让对方发现自己是个年轻的女子。 粗壮身材的男子已经发现她是个女人,自觉好欺负,直接上前撤掉了她的头巾。 “奶奶的,还真是个年轻的娘们!大哥们,我们赚着了!” 韩瑾蓉的头巾被撤掉,露出了长发,她惊恐地缩在秦邵身边。 “这娘们长得还真不错!” 旁边开始有人狂笑,同时有几个男人开始朝这边走来。 韩瑾蓉感觉到绝望。 “躲在我身后。”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韩瑾蓉转身,秦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秦爷!” 她禁不住哽咽出声。 秦邵拿着手边的长柄大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各位,欺负弱女子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他声音很冷,脸色潮红。 刚才睡梦中听到嘈杂声,还有韩瑾蓉害怕的惊叫声。 他用力撑开沉重的眼皮,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些景象。 他酿的,真够倒霉,一路都是碰到这种,他这霉运什么时候到头。 他现在能站起来,还是用尽了全力,如果不是大脑用力支撑,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一下子栽下去。 粗壮男没想到这个躺在地上的男人会突然站起来。 但看他身材瘦削,年纪不大,脸色潮红,还有些摇摇晃晃。 自觉这小白脸不是自己对手,直接举着自己的大刀砍了过来。 秦邵长柄大刀一挥,直接朝男人刀砍去! “彭”的一声,男人的大刀落地,男人也被震倒在地,甩了一丈多远! “噗”!那男人一口鲜血吐在地上! 准备上来的匪徒吓了壹大跳,没想到这个病弱的男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度! 秦邵虽然打败那男子,但是也耗尽了几乎身体全部力量,身体开始摇晃起来,急忙用刀柄按地控制身体。 “兄弟们,这个病痨快不行了!不用怕!我们一起干掉这个病痨,这女人就是我们的了!” 有一个匪徒看到秦邵身体摇晃,猜到他快顶不住了! 那些人很快一哄而上,秦邵有些疲于应付! 有匪徒趁虚去拉韩瑾蓉,她拿起小刀狠狠地朝对方腿部扎去! 男人吃痛,踹了韩瑾蓉一脚,她“哎哟”一声被踹翻在地。 秦邵转身去救她,被人从后面偷袭,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就在两人觉得小命要被这帮匪徒夺去之时。 只听“哎哟!哎哟”几声,身边的匪徒被两个人拿着大刀一个个放倒在地。 只见原先掌柜模样的男人和络腮胡的男人跟看萝卜一样,瞬间将那些男人跟砍萝卜一样一个个砍倒在地。 没有被砍到的匪徒心惊,吓得急忙要逃到殿外。 络腮胡男子追上去,一个拳头下去,直接将那人头颅捶了个粉碎。 那匪徒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韩瑾蓉吃惊地长大了嘴。 秦邵这会早已眩晕歪倒在地。 “一个不留!” 大殿内那褐色衣服男人发出阴冷声的指令。 那掌柜男子和络腮胡男子飞身到殿外,外面传出那些逃出去匪徒的尖叫声,瞬间就没了声息。 “姑娘,不用害怕!” 那面白无须的老年男人走到自己身边安慰,身后站的是那个褐色衣服的中年男人。 韩瑾蓉吓得哆嗦,担心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只是这帮人衣着跟那帮人不同,如果他们一开始有歹意,就不会那么平静。 可是他们明明有这么好的功夫,刚开始他们遇到危难的时候却在一旁观看,直到他们快要毙命了才出手,又觉得这帮人其实也挺可恨! “感谢各位大侠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 韩瑾蓉跪在地上,朝面前两个男人跪拜。 无论如何是他们救了自己,彼此无冤无仇,还有他们的衣着举止,应该不至于像刚才那帮人。 磕完头,她转身去查看秦邵的情况,发现他身体又热了起来。 “这位壮士生了什么病?要不要我们帮忙看看?” 看韩瑾蓉照顾秦邵吃力,那面白男子似乎很是热心。 没等韩瑾蓉拒绝,那男子已经将手搭在秦邵脉搏上面,那熟练的手法,一看就是懂得医理的。 他查看秦邵的脉搏很长时间,眼神中有惊异,神情变化莫测。 那边,掌柜男子和络腮胡男已经完成任务,跟褐色衣男人汇报。 “王……爷,已经处理干净了!陆松那边估计晚点就会到,估计晚上我们不用在这破庙度过。” “哎!朝纲败坏,响马盗猖獗,咸宁伯仇钺剿匪藏有私心,这朝廷……” 韩瑾蓉听到那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这人到底是谁?竟然议论起朝纲? “姑娘,这位壮士受过重伤?” 面白男子突然问道,声音有些尖细。 第29章 藩王出境? 白皮男的问话,很快引起那三人的注意,三人的目光直直移过来。 韩瑾蓉正好奇这男子为何声音突然尖细,没曾想那男人直直看向自己。 想想刚才那两人杀十多个匪徒跟砍萝卜一样,她不禁瑟缩了一下。 “我们是从镶阳府那边逃难过来,到安陆州投靠家人的,家里遭遇响马盗,无以为计,半路遇到劫匪,我们家秦爷被盗匪砍伤了!请各位恩公帮忙救一下我们爷!” 韩瑾蓉直接跪拜到地上。 “李稷,你帮他查看一下伤口!” 褐衣男子直接说道。 “是!” 那面白男人迅速答道。 扯开秦邵衣服查看身上的伤口。 “这位壮士确实身上有刀伤,伤口不算浅,他身子底子不错,受了这么重的伤口,还能坚持这么久!” “伤口包扎不错,你学过医?” 面白男子带有惊奇。 “家里祖母娘家原开有药房,跟着祖母学过一些伤口处理方法。” 韩瑾蓉答道。 她现在还不明白这些人的身份,他们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说的那么清楚。 至于自己祖母的事情,也是真实情况。 这些人虽然帮助他们,但似乎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这让韩瑾蓉更加警觉。 “他只是由于伤口引发热症,我这里有去热散,一会儿给他服下,出汗几个时辰就能清醒。” 男人查看完毕说道。 “他的情况怎么样?” 那名褐色衣服的男人跟那两人说完话,走了过来。 他长相并不是很出奇,但自有一种高傲的气势,后边那两男子紧紧跟随。 “受了伤,有些发热,准备给他吃些去热散,散热后就好了!” 面白男子回禀道。 韩瑾蓉不懂药理,但听说是退热的东西,秦邵现在昏迷不醒,小三子找水再不回来。 她很担心秦邵被烧坏了。 小时候,她们村子附近就有一个人发热,烧坏了脑子,本来还是个秀才,最后跟个大傻子一样。 这些人看气度,应该不是盗匪之类的,她们也跟这些人无冤无仇,既然对方有药,不妨试试。 就按照白面男人的说法,用水将要给秦邵灌了下去。 喂完药片刻,秦邵发出梦呓一样的呻吟,头上也慢慢渗出了汗。 韩瑾蓉匆忙帮忙擦拭。 擦拭完毕,看到那几个男人还在看着这边。 她急忙转身朝着褐衣男子跪了下去:“感谢恩公的大恩大德,救我们家爷的性命,小女子暂无能力回报,求恩公能给个名讳,小女回去一定给恩公立个长生牌,求神仙保佑恩公长命百岁、子孙繁茂、福禄双至……” 此褐衣男子的威严气势太过强大,她不敢抬头,只能紧紧盯着他的脚下。 尽管如此,韩瑾蓉还是能感受到此人目光锐利地审视自己。 韩瑾蓉眼睛盯着褐色男子鞋子,半晌那人并没有吭声。 她的目光顺着鞋字往上看了一下。 袍子下面竟然看到明黄色的带子! 明黄色的带子? 她如果只是乡野小民小户女子可能不知道,她是大家女子,小时候读过私塾,识字,并且她本人还很爱看书。 她脑子嗡了下! 在这安陆州,下边的郊区,这样的人定然是…… 只是根据大明制,藩王不能离开藩地,此人…… 难怪此人如此谨慎! 明明自己手下那么厉害,就是不帮忙,估计是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发现。 要知道藩王离开封地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那可是很大的罪…… “你跟这人是什么关系?他是做什么的?” 那人突然询问出声。 韩瑾蓉瞬间紧张,自己跟秦邵结识是在响马盗。 秦邵的这段经历一直是隐瞒的,之所以跟赵武他们结下梁子,就是那些人抓住他这些把柄。 还有自己说了祖母家开过药房,自己很多举止并不像是丫鬟之类的。 如果随意编纂,必然会引起怀疑,该怎么说呢! 自己是否可以说是秦爷的表亲什么,可是如果要再详细问秦邵家里的情况,自己可是一点不清楚。 表亲应该都是熟悉彼此亲戚的。 只知道他是去安陆州投奔自己的父亲的,他的父亲秦爷说过叫秦铭远,至于其他情况倒是一点不曾说。 唯一的说法那只有一个! “小女……小女他未过门的妻子,我们家爷是襄阳府人士,读过几年书,后做一些小本买卖。” “无奈家里遭了灾荒,又被响马盗入侵,就来投奔我们家,不想响马盗也到了我们那里,家人逃亡过程中遇到贼匪……他一路找来,救了我,护就一路逃亡到安陆州。” 韩瑾蓉说着呜呜哭起来,她想起死去舅舅的一家,瞬间悲戚无比。 那几个人听了,脸上有微微同情。 “你们在安陆州有什么亲戚?” “小女……小女未来公爹,也就是我们家秦爷的父亲在安陆州,听说……听说还在州衙做……做事!” 韩瑾蓉迟疑片刻说道。 这都是秦邵无意间说道。 韩瑾蓉大略知道了这帮人的身份,如果说秦爷父亲的情况,也许会打消他们不少疑虑。 但随意说话就后悔了,真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这帮人不想自己知道他们的身份,如果秦爷的父亲认识这帮人,那不是让别人警惕吗? “叫什么名字?” 果然褐色衣服的人听了,直接问道。 “秦,秦铭远!” 韩瑾蓉迟疑了片刻说道,这个时候如果隐瞒也隐瞒不得了。 不过自己一个女子,大部分人应该会对自己放松警惕。 这年代女子读书识字的其实并不是很多,包括很多大家女子,最关注的也就是女工之类的。 这些人之所以没那么警惕,估计就是自己是个女子。 “听说过吗?” 褐色衣服男人问道。 身边那些人都只是摇摇头。 说不定是县衙芝麻绿豆的小官,他们这些人肯定想不起来。 “宗皋,你回头帮忙打听一下!” 褐色衣服的男子听了,直接吩咐道。 “是!” 管家模样的人直接答道。 “姑娘,那你知道这秦铭远在县衙做什么差事吗?” 面白男人突然问道。 “不……不清楚!我们家老爷一直出外谋生多年,只有婆婆在家操持家中,听说老爷在同科帮助下在安陆州谋了差事,具体是什么,还不曾得知。” 韩瑾蓉答道。 她说的也是实情,秦邵并未交代。 “姑娘!爷!” 外面的叫喊声,让殿内的人突然警觉,韩瑾蓉看到褐色衣服男人身边的人瞬间拿起了家伙。 第30章 通行令牌 “几位爷,是我们家的小厮!” 韩瑾蓉已经听出是小三子的声音,很担心这些人会动手。 那些人只是警惕地看着冲外面冲进来的小三子。 看到是个半大孩子,随即放松了点警惕。 “爷!韩姑娘,你们没事吧?” 小三子带着哭腔的声音冲进店中。 他在门口就闻到了血腥味、看到了地上的血迹,以为秦邵他们定是没了命! “三子,没事!没事,我们都在呢!” 韩瑾蓉急忙迎了上去。 “姑娘,你们真的没事?真的没事?” 小三子看到韩瑾蓉和秦邵都还好好好的,激动得又哭又跳。 “我们没事!” 韩瑾蓉一再安慰,小三子才平静下来。 对于这小子来说,这一路行来,秦邵和韩瑾蓉已经成为他的家人。 让他这些年第一次感受到家庭的温暖。 不能想想自己刚刚拥有的亲人突然间就没了。 “对了,姑娘,我打水回来了,我们帮秦爷擦拭身体吧!我本来找了近的水源,结果那里有一群人,我看不是好人,担心会惊到那些人,给咱们引来麻烦,就去远了点地方。” 小三子将两个灌满水的大水囊放在秦邵的身边。 “三子,我们遇到了好人,就是那些人,他们帮爷看了病,还吃了退热的药,晚点再给秦爷擦拭身体吧!” 韩瑾蓉看秦邵出了许多汗,头上已经不那么烧了,估计睡一觉也许就能很快醒了! 韩瑾蓉给小三子使了下眼色,小三子急忙朝那忙人颔首弯腰表示感谢。 那些人也点了点头,以做回应。 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马儿嘶鸣声。 房间内那些人瞬间站了起来。 小三子也将棍棒拿在手中。 络腮胡男子首先冲了出去,片刻后就拐了过来,带过来几个带刀的男子。 几人拥护着那褐色衣服的男子走出大殿。 “给他们一个通行牌!” 褐衣男子出门的时候突然说道。 那个面白男人随即拿出一个令牌一样的东西丢到小三子面前,转身簇拥着褐色衣服男人 “姑娘?” 小三子有些不理解,他不懂得路引是什么东西。 “三子,快拾起来,我们可以畅通无阻进安陆州了!” 韩瑾蓉高兴地说道。 身边突然响起轻哼声。 秦邵醒了过来。 其实整个过程秦邵的意识是清醒,也听到韩瑾蓉说是自己未婚妻,虽然他身体酸痛,眼皮沉重。 那些人对于韩瑾蓉的盘问,他也很清楚。 如果自己睁开眼,免不了让对方警惕,并且韩瑾蓉足够聪明应对。 “秦爷,秦爷,你怎么样?” 韩瑾蓉惊喜地叫道,看来那些人给的药确实有用。 小三子端了热水过来,让秦邵喝下,他好了很多,但脸色还是很苍白。 韩瑾蓉跟秦邵说了他昏倒后发生的大致事情,跟秦邵迷迷糊糊中感觉的差不多。 “秦爷,那些人的身份不一般,他们给了咱们这个路引,不会是进城的通行牌吧!” 韩瑾蓉拿过那个令牌。 上面有安陆州字样。 “这庙宇太招眼,我们最好换个地方修整,明天进城。” 秦邵喝了些水,出了一身汗,现在已经感觉好了很多。 三人收拾了东西,推着小车离开庙宇。 这次推车的人变成小三子和韩瑾蓉。 秦邵身体还很虚弱,两人不让他干活,还想让他坐车上。 看着一女子和一孩子,秦邵决绝了。 大殿外面虽然有血腥味和血迹,但那些尸体早已不见踪影,也不知道被刚才那些人清理到什么的地方了。 至于被匪徒劫持来的那两名女子,匪徒被杀光后,那两名女子就被那帮人放走了。 三人走到一处隐蔽的山坡处,天色暗了下来。 秦邵提议在此休息一个晚上,第二天赶往城门那里。 在这里,他们已经看到远处高高树立的城旗。 …… 第二天,天刚天空泛着鱼肚白,他们出发了。 安陆州作为州府,又是兴王朱佑杬的藩地,高耸的城墙,雄伟的建筑,城墙内外站着一队队来回巡逻行走的兵士。 严阵以待,与别的州府想比,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雄壮。 城墙外面的石板路上杂乱无章地睡着很多人,一个个衣衫褴褛,应该都是出来逃难的人。 有些人睡在草席上,有些人直接睡在石板上面,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 旁边一侧有两口大锅,应该是救济这些难民的,但锅里干净无比,应该已经过了分粥救济的时间。 秦邵他们昨天休憩过后,就简单用水清洗了一下,换了干净的衣服。 小三子穿惯了破旧的衣服,新衣服还不舍得穿,被秦邵再三要求,才换上那些没有补丁的衣服。 其实那些所谓的新衣服,也都是破旧的衣服,只不过少些补丁而已。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们既然要进城了,穿得太破旧可不行。 “爷,你说那通行牌有用吗?” 小三子有些紧张地问道。 他先前跟着一些难民去过一些城池想避难,被驱赶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 “怕什么,到时候试试不就知道了!” 秦邵虽然没看清那些人到底是什么面目,只是听了韩瑾蓉的分析,觉得那些人应该不简单。 既然是他们给的通行令牌,应该是比较特殊的。 还有昨天他们问了自己父亲的名字,说是没有什么印象。 秦邵很是惊诧,他记得自己那个姨母说父亲在安陆州做了小官,那至少是在州衙做事。 不过想想那些人的身份,如果只是那便宜老爹只是个打杂的小官,人家不认识也很正常。 幸好弄了这么个通行牌,不然自己跟别人说自己投靠老爹,报了老爹的名讳,说不定人家也不知道,到时候还被撵出来也不一定。 自己的便宜老爹到底在不在安陆州?到底是做什么的? 秦邵原来越迷惑了。 “站住!拿出你们的通行路引!” 他们刚推车到门口不远处就被几个兵士拦了下来。 “各位老总辛苦了!喝口茶吧!” 秦邵从衣袖中掏出一两银子塞到带头的兵士手中。 “干什么!干什么呢!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公然行贿,你好大的胆子!” 那兵士直接吆喝起来。 第31章 龙门客栈 韩瑾蓉和小三子的表情都很紧张。 秦邵收回那些银两,然后不慌不忙地将通行令牌递了上去。 他想到安陆州城池的固若金汤,没想到如此严明。 不过想想自己真够憨的,这么多人在场当场行贿,人家会收才怪呢! 都怪电视剧害人,那些人总是当而皇之之下行贿,害得他以为也是那样。 现在想想人家古代人只是生活年代久远,又不是傻? 只是这通行牌不知道时候是否真的有用。 那士兵看到通行牌有些震惊,看了眼秦邵他们,随即看了下,又递给通行的人,那些人的表情都也是有些怪异。 秦邵跟着也有些紧张,奶奶的,可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走吧!” 前面那人犹豫了片刻,然后说道。 秦邵绷紧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迅速推车带小三子、韩瑾蓉进城。 走过重兵把守的城墙大门,片刻之后进入了安陆州主街道。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外面兵荒马乱,安陆州内歌舞升平,井然有序! 秦邵终于明白,那么多流民一路奔波为何要来到安陆州了。 街道上川流不息,虽然道路上时时有巡逻士兵通过。 有官员骑马通过,后面跟随一帮人,前呼后拥;有妇人坐着小小轿,时而掀帘看向窗外。 小贩也络绎不绝,有人挑胆,有人拉车,叫卖声不绝于耳;远处还有卖葱油大饼的,不时发出诱人的香味。 “爷!这里真好!” 小三子看得眼花缭乱。 “秦爷,我们……” 韩瑾蓉看秦邵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们先找个酒店……不,找个客栈住下。” 秦邵急忙改口说道。 这一路上一直逃亡,兵荒马乱,没人太注意自己的说法方式,这以后还得注意。 他们跟路人打听了下,说东北角附近有个龙门客栈,位置相比较偏僻一些,价格也相比较实惠。 龙门客栈? 秦邵响起那个电影《新龙门客栈》,不会是黑店吧? 想想这是众多人向往的太平之地:安陆州,随即放下心来。 三人拉着小车一路到了龙门客栈。 州府的龙门客栈位置并没在繁华集市街道,反倒是稍微偏僻一道街的位置。 附近街道是药材一道街,听周围人讲,才知道这是安陆州最大的药材交易地。 此客栈是专门接待来往客商的。 客栈的院落很大,房间宽敞明亮,有不少还带着厨房,里面锅碗瓢勺平一应俱全。 估计是专门为那些长时间呆在这里的客商准备的。 房间已经基本住满,他们到的时候,刚好剩下一间房。 “最近客源比较多,刚好有一客商,说是老家的父亲去了,今天刚退房出城,不然根本没有空房。客官如果有意,可以看看是否喜欢。” 掌柜看着看着很年轻,二十出头的年纪,身穿白色长衫,腰扎褐色腰带,看起来精明干练。 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让人觉得亲切舒服。 这么年轻当了店主,如不出意外,应该是少东家。 同人不同命,人家这么年轻已经是酒店二代。 不知道自己那便宜老爹是不是当官的,自己官二代的梦能都实现。 秦邵心中有些暗叹。 这间客栈虽然狭小,但是刚好两个套间。 韩瑾蓉现在虽然男装,毕竟是个女子,先前是没办法,这会儿还是分开住的好,毕竟男女有别。 外面拐角还有一小片空地,可以做饭,省了厨房钱。 当即点头,打算包下此间房间。 “200文一天,您这两间房里面一间小些,跟您算150文,一共350文,您要觉得合适就定下,如今兵荒马乱年月,来安陆州避灾的人多着呢!哪家客栈都是人满为患,您要不相信,可以去别处看看!” 掌柜领着他们看了房子说道。 “这么贵!” 小三子惊讶地叫出声。 “我们这里已经算是附近最便宜的了,房间也是最大最明亮的,还可以自己做饭,你们不相信可以去别处问问价钱!我们这里如今酒店的价格都是州府定制的,不让随意涨价!” 虽然说起价格寸步不让,带满脸带着笑意,说话的时候露出一口亮白的牙齿,让人心生不少好感。 秦邵没想到安陆州这里州府会调控酒店的价格。 如今外面的情况,像安陆州这里很多东西很容易水涨船高,漫天要价。 安陆州这里竟然能做到州府调控市场价格,看来古人意识还是挺超前的。 “我们安陆州如今是周围最稳定的地方,我敢打包票,我们这里的客栈是最实惠的价格,不仅酒店,就是各种用品价格都是要向州府报备的,除非特别稀缺,比如粮食价格会浮动,其他基本都是固定价格。” 小掌柜继续解释道。 脸上带着安陆州土著的骄傲和些许优越感。 “就选这处吧!” 秦邵先预定了一周的时间,老板免了零头,收了2两银子。 “爷,这么贵,咱们还不如找个干净的地方随意露宿一下得了!反正城里这么多地方。” 小三子边帮忙收拾东西,边肉疼地说道。 这一路他们都风餐露宿的,不舍得花一文钱,这一住客栈花掉这么多。 小三子穷惯了,很是心疼钱,害怕钱花完了,他们就没得花了。 韩瑾蓉也觉得不便宜,想想7天的时间就花了2两银子。 如果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秦老爷,他们那500两银子真不够花的。 要知道当初不听秦爷的话,把家里那些家当都偷过来算了。 秦邵倒觉得客栈的价格还算合适。 他来这里也是第一次住客栈,没有经验。 古代的客栈,他也只是在电视中见过,看到那些所谓的大侠们,住店一晚都好几辆银子,并且随意就给掌柜一锭大银子,以为古代客栈很是昂贵。 现在倒是觉得价格还算合适。 想想在这个年底,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也就几两银子,一两银子就可以买好几百斤粮食。 客栈也就是普通商人住宿的地方,应该不至于贵到那么离谱! 看来电视中的那些大侠的举动就是人傻钱多吧! 毕竟在他前世,那些所谓的土豪打赏个主播之类的或者去某些地方消费一晚上也是天价! 那些东西之所以能被记录,说到底还是太稀缺了! 普通老百姓还不是一元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 “爷,咱们是不是就去官府打听大老爷?找到大老爷,就不用住这么贵的客栈了。” 小三子边收拾东西边说道。 第32章 州衙没有姓秦的 秦邵蹲在客栈屋檐的长廊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有些发呆。 奶奶的,吃啥啥不香,干啥啥不顺! 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一路孙子般卖命逃到了安陆州,本想着能找到当官的便宜老爹,弄个官二代当当。 谁知道来了三天了,找那个便宜老爹还没有一点眉目。 他原先想的简单,反正自己老爹是个当官的,直接去官府打听不就得了。 到了安陆州安顿之后,他直接就冲州衙去了。 问了看门的衙役,有没有叫秦铭远的官员,自己是他儿子。 那衙役看傻子一样看着他,直接招呼同伴将其轰走了! 原来这里每天都有若干个认亲的戏码上演。 秦邵想说我是真的要找爹,可是谁听他的! “秦爷,你这样直接去肯定不行!那些衙役都是鼻孔往上看的,知道你是白身,自然不会耐心回答你的问题,不如先使点钱打听清楚,如果秦老爷真在里面办公,咱们再找中人联系。毕竟衙门里差人也挺多的!秦老爷具体负责什么的,咱们也不知道。” 还是韩瑾蓉这个土著小姑娘提醒,秦邵才觉得自己太过于莽撞。 看来任何时代,做什么都一样,都要通关系,找消息源。 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当然是客栈了! 既然守着客栈,干嘛不去掌柜小哥那问问? 他去找了那掌柜小哥,给了500文让打听情况。 小哥根本买要他钱,直接说今天刚好去州衙那边办些事,他在衙门有认识的人,帮忙打听一下! 还说他如果真感谢他,就多住些日子,照顾他的生意就行了。 真是个做生意的活套人! “爷!爷!掌柜回来了!掌柜回来了!掌柜回来了!” 小三子一蹦一跳地朝他这边跑过来说道,后面跟着牵马的掌柜。 这小在在酒店呆了两天,就觉得闷的慌。 一听说掌柜的打算去州衙那边办事,也吵着跟着去了。 “秦公子,我找人打听了,州衙那里做事的没有姓秦的,您看您是不是弄错名字了?” 掌柜小哥将手里的马匹交给伙计,然后就朝秦邵这边走来,笑意盈盈地问道。 “一个姓秦的都没有?整个州衙一个姓秦的都没妈?” 秦邵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自己老爹的名讳应该是不会弄错的。 自己那姨母识字不多,唯恐不好找人,除了拿他们身份证引,还直接找人写了自己老爹的名讳,应该是不会弄错的。 “姓秦的倒是有两个,一个是看巡捕房的班头,才26岁;另一个是看牢房的老差役,已经62岁了!与您找的四十四岁的秦老爷年纪不符。” 掌柜小哥耐心地说道。 “就是,爷,我跟着也去了,掌柜人脉广,找到了文书房的人,州府人员都造册在案,一个个都查了,没有咱们家老爷。” 小三子也有些垂头丧气,这小子可是满带希望去的。 “谢谢掌柜的,辛苦了!” 不管怎么样结果,人家真心帮自己了,总要感谢。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自己跟小三子去的时候,真是一抹瞎。 秦邵直接朝掌柜小哥抱拳感谢道。 “爷,你说咱们家老爷会不会不在安陆州?” 小三子突然说道。 那他们是不是还要去别处找?这里安陆州安定还有很多卖吃的,小三子真的有些不舍得离开这里。 “也许吧!” 秦邵也觉得有些失望,如果找不到自己那便宜老爹,接下来要从长计议了。 “对了,秦公子,您们要找的人一定是在州衙做事吗?会不会是县衙?” 掌柜小哥看那俩人有些失望,笑着说道。 当时他那好友帮忙查找的时候,就问了这么一嘴。 “什么县衙?这里不是安陆州吗?我们家人说那亲人就是在安陆州,没说什么县的?” 秦邵有些不解。 “秦公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安陆州这里是双城池,不仅有州衙,还有县衙!” 掌柜小哥解释道。 “双城池什么意思?怎么有州衙还有县衙?” 秦邵不解,看向小三子和韩瑾蓉,他们也一脸迷茫。 “你们是外地人,可能对安陆州不是很了解!我们安陆州洪武年间,钛祖爷在世的时候,是为安陆府,后改安陆府治为安陆州治,辖京山县。” “并且我们这里是兴王的封地,兴王爷勤俭节约,爱民如子;早些年很多地方遭受流民侵袭,兴王爷就带领知州和知县一起安陆州和京山县的城墙连接修筑,形成了安陆州城池保卫圈,一起抵抗外敌入侵。” “所以我们安陆州官府办公的地方有两处,一处是州衙,在南边,一处是县衙,在北边,就是我们说的双城池。” “你们要找的人如果确定在官府做事,州衙没有此人的话,说不定在县衙,你们不妨去那边找找,说不定人在那边。” 掌柜小哥一通解释,解开了秦邵的疑惑。 还有双城池,他怎么说找不到自己那便宜爹呢!这是找错地方了! “感谢掌柜,不知那县衙距离这里有多远的距离?” 秦邵来这里三天了,已经看出这个城池确实不算很小。 毕竟他的概念中古代城池一般是三里之城,七里之郭。 隋唐时候长安城面积最大,也就是841平方公里。 至于大明的上京,面积为602平方公里。 当时秦邵看到城池面积的时候,还跟朋友谈笑说,这古代一线京都还没他们所在的区大呢! 秦邵前世生活在城市最小的一个去,面积有三百多平方公里,人口五十多万! 所以,他对这古代城池之小还是有概念的。 这个城池如此大,原来是因为是双城池,怪不得呢! “这里是最南边,县衙在最北边,距离这里有十多里距离。你们要去,明天也可以出发,我在那边有认识的人,他虽不在衙门做事,也跟我一样是经营客栈,但人缘不错,认识不少人,他也许可帮你一二!” 掌柜小哥说道。 “那里不会也是你家客栈吧?” 秦邵问道。 “是的,那里是我家老店,我父亲在经营。” 掌柜小哥笑得人畜无害。 奶奶的,你们家客栈垄断整个安陆州了吧?真是人不可相貌。 不过这小哥做生意灵活,人也热情,倒是让人喜欢。 自己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有个认识的人也好。 让掌柜小哥拿了名帖,然后告知韩瑾蓉他们收拾东西,第一天一早前往京山县衙。 第33章 这里没有辣椒 青石铺路,绿树成荫,商铺食肆鳞次栉比。 秦邵一行人赶到京山县衙附近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有些惊住了。 他们刚好逢当地集市,热闹非凡,这里每逢三、六、九都会有集市,附近的商贩、农户都会来卖东西。 各种用品,各色小吃,米茶、酥饼、蓑衣香干、素面、蒸糕…… 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卖布的,打铁的,医馆药铺,书肆酒行,挑夫脚力。 这县衙一点不比州衙那边差,甚至还要更热闹一些。 秦邵更不理解的是,这里是县衙所在地,为何竟比州衙那里还要繁华? 打听才得知,原来这里距离兴王朱佑杬的府邸不远,怪不得呢! 一路赶路,早已饥饿。 秦邵看到石马桥旁边有一家食肆正在卖汤饼,就让小三子将车停在一边,跟伙计交代了一声,三人进店吃饭。 他们选在大厅角落的位置坐下。 “听说了吗?昨个儿县丞大人又被他那婆娘打了!” “你怎么知道?偷听人家墙脚了?” “去你的!我不是早上见他了吗?脸抓得跟花猫样,一道一道的,他还故意用帽子挡住,你说那是能挡得住的吗?” 那人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县丞大人这次为何又被他家母老虎打?” “听说家里有个稍有些姿色的烧火丫头,县丞可能怜香惜玉搭讪,跟那丫头说话多了,被他家那母老虎发现了,就……” “你说那胡屠户的女儿也忒凶了些!县丞也是有头有脸的人,怎能……” “你以为软饭是那么好吃的?别忘了那县丞也是胡屠户一家接济才考中举人,后通融关系才有如今的富贵,那胡屠户可是兴王爷儿子奶娘姨家媳妇的侄子,不然他一外地人怎么就谋得县丞的位置?” “还有县丞一月就那点银两,哪有胡屠户富贵!如今他很多生活还是胡娘家家里打点,自然不敢那么多话!” “哎!世道不古啊!你说咱们也是读圣贤书出身的,说到底家底还比不上一卖肉的!真是不公呐!” “也是,不过咱们当年可没人家那么小白脸,不然我也想吃,要知道他跟咱们一样,咱们混到现在还是个打杂的,他可倒好,一外地人,来咱们这就当上了县丞,同人不同命。” “可不是,人比人气死人!” “还是不要说了,小心有人听到,再让那县丞知道,他那岳家就在这道街卖肉!” “怕他作甚!新来的知县老爷可是不喜欢他那调调,以后我们也不用再看他那脸色!” 秦邵自从喝了那精力液,听力一向灵敏。 饶有兴致地听那俩人拉扯,特别是提到的竟是一个县丞的风流韵事。 尽管那桌人距离他们稍微远些,他们谈话也被自己听了七七八八。 看那俩人衣着应该是衙门中人,说不定自己还能从他们那里听得一些消息。 他们的汤饼很快上来了! 秦邵没吃过这古代的食物,看到汤饼点的招牌就来了。 听名字,他原以为是大饼掰碎配上肉汤之类,就比如现代某地的羊汤泡沫。 路途累了,热热吃上一碗也不错。 问了价格,1文钱一碗,价格倒是便宜。 端上来之后,才发现只是面片汤之类的东西。 白水煮面片汤,撒上些盐粒和葱花。 味道有些淡,秦邵想放些辣子,看了一圈也没有。 “小二,可有辣椒油?” 看小二刚好给邻桌端上饭,秦邵直接问道。 “客官,辣椒油是何物?我们这里不曾有!” 小二有些莫名其妙。 秦邵才想起,辣椒这种东西,好像自己看过史料,是明末的时候才会有,这会儿还没引进过来。 “那可曾有醋?” 看到小三子和韩瑾蓉也看向自己,秦邵急忙改口。 “醋有,客官稍等,这就来!西南桌要醋一盏!” 小二唱诺道。 撒上一些香醋,味道果然好了很多。 一碗汤饼很快吃完。 秦邵刚想抹嘴同两人交代去龙门客栈之事,外面突然传来喧嚣吵闹之声。 三人结账起身,匆忙走到外面。 他们的小车还在外面放置,虽然已经叮嘱门口的小二照看一二。 但里面可是他们现在全部家当,蚂蚱也是肉,一切还没安定下来,还得节省着花。 他们刚出店门,就见门口围着一帮人,有两人激烈地争吵声从人群中传来。 “我的银子,原先有30两,如今只剩这15两,一定是你藏匿了,你这奸佞小人,藏我钱财,还不快拿出来,小心我报官抓你起来!” 秦邵站在店门的台阶上,看到一身强力壮、衣着掌柜模样的人抓着一瘦瘦小小的男人大声喊道。 “我早上拾到这银子,拿回家,本来想要了这财物,我老娘知道了,就说这不义之财不可贪,非要我来找失主送回来,我可是未曾动分毫!” 那瘦小男人激动地说道,脸色通红。 “大家可听好了,这人自己就说想贪了我这钱财,怪不得我30两白花花的银子,现在剩了一半,一定是这人贪了,大家给我做个见证啊!” 那掌柜模样的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胡小屠户,这金大是老实人,不会拿那些银子,如果要拿,就直接不送过来了!” 有人说道,看来是认识金大的,也认识那掌柜模样的人。 大家称呼这人为胡小屠户,秦邵想想刚才饭桌那俩人说道县丞岳丈胡屠户,还在这道街卖肉。 莫非这胡小屠户就是那家的人? “谁知道啊!再老实的人,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现在是灾年,外面兵荒马乱,也就咱们安陆州在兴王的帮助下,大家日子都还过得去,不至于饿肚子,外面的状况你们可是不知道,我有亲戚就在其他州,那状况凄惨……” 有人也表示怀疑。 30两银子,那可是一笔巨款。 要知道这年头普通小康之家一年的花销也就20多两银子,就这还是城里的中等人家。 县里的差役一年的俸禄也就20两。 至于县令大人,正七品的官员,每月俸禄75石或一年45两白银。 那乡郊的农民,一年的花销也就不到10两。 “你们……你们不能这样冤枉我,你这人,我将钱送还于你,你还不感谢,现在还栽赃我藏匿你银钱,你这样是要遭报应的!你这样辱我清白,今个儿我就撞死这算了!” 第34章 好人难做 那瘦小被称呼金大的男人,衣衫被胡小屠户都扯烂了,满脸负屈愤恨,扭转身体直接朝那掌柜模样的男人撞去。 只是他身体太过于单薄瘦小,在那胡小屠户面前跟个小鸡仔一样。 那人直接抓他头发,跟放小鸡仔一样将瘦小男人放倒在地,拳头一个个朝瘦小男人捶去。 “哎呀,你放开吾儿!” 两人正在厮打间(其实就是瘦小男人挨揍),一老妪冲出来。 她步履蹒跚,几乎跌倒,仍然朝前面快速移动。 “哎呀!那不是金大的老娘吗?” “就是!这事有人告诉她儿子被打了!” “你说金大会不会是被冤枉的,那小子老实得紧,他那娘最为心善,金大还最为听他娘的话!” “别说了,别被那胡小屠户听见了,他那大舅子可是县里的县丞,就是打官司,人家也是不怕的!” “你放开吾儿!” 老妪挤进人群,看到自己儿子被那胡小屠户压在身下打,有些肝胆欲裂,急忙上前拉扯胡小屠户。 那胡小屠户胡兴旺一个扒拉,老妪如果不是后面有人扶着,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爷,这人太过分了,连老人都打!” 小三子气愤地说道。 如果不是韩瑾蓉拉着,这小子就上前下手帮忙了。 “胡小屠户,你为何打吾儿,吾儿时得钱还了你,你还打人,这到那里也说不过去!” 金老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道。 “你儿拾得我30两银子,自己贪匿15两,这样的窃贼,我不打他才怪呢!你们不拿出那另外的15两,我就送你们去衙门,让县老爷跟你们说道说道。” 那胡兴旺看人越来越多,直接说道。 “这是不让人活了!好人不得好报,吾儿,是老娘害了你啊!” 金老太抱着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儿子大哭不止。 “你这人欺人太甚!” 小三子性格耿直,实在看不下去了,想起自己早些年在家受的欺辱,直接跳了出去,推开胡兴旺还要拉扯金大的手。 “管你什么事!” 那胡兴旺见是一小孩子,直接上手就要推小三子。 不妨被一双手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抬头看时,是一白面年轻青年,看着身体也不算是很强壮,不知为何力气竟然这么大。 他用力想挣脱,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黑脸瞬间涨红,黑紫黑紫的! “你……你们要干什么?” “你说要干什么?堂堂男子,竟然想打老人孩子,早闻京山正治清明,百姓明理知信,不想有你这样不讲理之人!” 秦邵紧紧握住那胡兴旺手臂,他一用力,那手臂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疼得胡兴旺头上瞬间出了冷汗。 “他贪匿我银两,怎么是我不讲理?他这是盗窃,我要将他们弄到衙门去,还有……还有你们,你们这样帮衬于他,莫非跟他是一伙?” 那胡兴旺看秦邵力气如此之大,不敢与之强硬,直接拿官府说事,反正他衙门里认识的有人,朝里有人好办事,他就不信他们不怕。 “秦爷!” 韩瑾蓉有些紧张,她们初来乍到,很担心被人阴了! 小三子也气得眼红。 “我听说本地县令鲁大人,为官清正廉洁,人称‘鲁白水’,我就不相信,有人以怨报德,还想欺负人家母子,骗取钱两,县令大人会惩罚你这样的小人?” 秦邵冷笑道。 刚才他在人群中也听说了,京山县令是鲁廉献,以人品端方、清正廉明著称。 至于是否真实,反正拍马屁总会不错。 “你……你这人胡说八道!是他贪墨了我的银两,你怎能倒打一耙?” 胡兴旺似乎很气愤地说道。 “他怎么贪你银两的?我刚才可是听说,这位金兄拾金不昧,拾了银两来找失主,你说你丢了多少银两?” 秦邵问道。 “30两!” “金兄,你拾了多少?” 秦邵朝那金大问道。 “我拾了15两!” “大家都听听,这姓胡的说自己丢了30两,这位金兄拾的是15两,这说明什么问题?” 秦邵朝众人问道。 “说明什么?” 众人有些迷惑不解。 “说明胡小屠户并不是这些银两的主人!胡小屠户,你的银两丢了,干脆去衙门报案,让帮你寻找,金兄拾到的还是还给人家吧!” 秦邵说完,从胡兴旺手中直接抓过那钱袋子,丢到金大手中。 众人恍然大悟,纷纷赞同。 “就是,你说你丢的30两,人家金大拾的是15两,根本就不是你的嘛!” 不少人开始说道。 “怎么不是我的?那裹肚(装银钱挂腰上的钱褡子)就是我的,里面银子就是我丢的那些!” 胡兴旺一听就急了,伸手就要去金大那里抢那裹肚! 胡兴旺想从金大那里抢过那赚有银两的裹肚,看到秦邵挡在那里,不敢再向前。 双方正撕扯不下,一阵喧嚣声突然传来。 “县令大人过来了!县令大人过来了!” 秦邵看到一顶轿子朝这边抬了过来。 “是县令的官轿!” 韩瑾蓉在一旁说道。 这年代不同级别官员的轿子各不相同。 韩瑾蓉也算是出身官宦世家,对这些情况很是熟悉。 一听说县令来了,很多人开始四散开来。 有些胆小的,甚至匆匆跑掉了! 这年头官民待遇大不同,很多普通民众见到官员都是要下跪的。 万一惹怒了当官的,随便治你个大不敬的罪,那就是一通板子。 也不怪胆小的人看到县令来了就跑掉。 县令的轿子在一处宽阔处停了下来,人在轿子中没有出来。 四个差役倒是拿着器械朝这边走过来。 “光天化日之下,为何在此吵闹不停?鲁大人在那边,如有事情,大人那边可以判定!” 一差役喊道。 众人纷纷让开道路。 “是李兄弟和刘兄弟呀!我是胡兴旺,你们来了刚好,我的钱丢了,被这人金大拾了,他竟然贪匿我一半的银两,赶快把他抓起来!” 胡兴旺看到来的两人,急忙上前打招呼道。 看来他是认识这来的两位差役,想想他那大舅子的身份。 众人的脸色变化,金大母子也十分慌张。 第35章 县令“鲁白水” “哎哟喂,我以为是哪个,原来是胡小屠户呀!我们家大人听说这边有纷争,就想让你们过去询问一二!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到大人那边申诉!” 那个姓李的差役跟胡屠户热情地打招呼,只是行动举止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李差役表面热情,内心其实想骂娘。 他们家老爷正在那边看着呢!这胡兴旺公然拉关系,真够他娘的烦人的! “我……我……” 金大很是惊慌,他就是一卖油的,别看在这京山县城住,还真没跟当官的打过招呼。 别说打招呼了,每次他们看到县令的轿子从街上经过,都躲得远远的。 作为现代人不身临其境,很难理解古代平民于与官员地位间的差异。 金大本就老实,不善言辞,一说要见县令,身体就开始抖动害怕。 眼看那胡兴旺意气风发地朝县令小轿走去,而自家儿子抖得筛糠一样,金老太急了! “恩公,老妪和我们家小子都是不会说的……求你帮……帮小人讲讲!” 那金老太要比自己儿子灵光许多,先前看秦邵跟那陈掌柜交锋,口齿伶俐,看他穿衣打扮,又有几分读书人的气度,直接就跪在秦邵面前请求。 她们这种乡下人,吵架还行,见到当官的,基本就变得口讷。 “老太,您只管前去,如果需要我们做个见证,我们自然会说自己看到的情况!” 秦邵看老人可怜,只能应承道。 他还不清楚这古代断案到底是如何断的,过去看看也无妨。 众人在衙役的指引下,到一处宽敞处,果然见到一顶轿子。 “大人,相关人员已经到了!” 衙役朝轿子里的人喊道,然后又贴着那轿子耳语几声。 单见轿门打开,一个留着胡须、身子壮硕、面孔黝黑的男人从里面弯腰出来。 这长相,跟秦邵想象的县令确实出入倒是挺大的。 不知道还以为哪个战场猛汉钻了别人的轿子。 一衙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长凳放在轿子前方,那人徐徐坐下。 众人跪地拜伏下。 秦邵有些莫名其妙,单见周围人都跪下,也只能随大流跪下。 早听说在古代民见官是要下跪的,除非自己是有身份的,比如考中功名之后。 这突然下跪还是惊到了他,要知道在他原先的世界,除了跪天跪地跪父母,基本是哪个很少下跪。 没想到,来到这里没跪自己的便宜老爹,先给这里的县令跪下来。 “求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这厮贪匿小人银两,明明小人丢的是30两,他非说是15两,分明是他藏起来了!” 县令刚做好,那胡兴旺就直接上前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死了老娘似的。 真是惊呆了秦邵! 奶奶的,这真是先先手为强啊! 反观那金大母子,金大抖动着身体,金老太则脸色涨红。 “我刚才听说了大致情况,金大,你可曾贪了他银两。” 鲁知县直接问道。 他原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还是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近流民到处乱窜,鲁廉献要负责的工作很多,好不容易今天有个空闲,可以早点下工,就想着街上买点东西,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情。 “小人没……没有,只……拾到15两。” 金大虽然紧张,还是如实回答。 鲁廉献觉得这事就是扯皮的事情,按照以往惯例,这事既然没有查明,就先接受案件,让人记下,将当事人关押,接下来调查就是。 他刚想跟身边衙役说,让书吏过来记录案件收录在案,其他人拿人关押,一个声音就突然响起。 “大人,我们冤枉呀!” 金老太见到县令也很害怕,但想想为了儿子,必须得出头。 “老太,你们有什么冤枉?事情还没调查清楚,岂可胡言乱语!” 鲁廉献看着金老太,他也是按规矩办事,怎么就有人喊冤呢,当个文官怎么这么多麻缠呢! 鲁廉献原是个武官,在边关多年,这刚到京山任职三个多月的时间, 前些年他岳父的一个同科升任上京吏部侍郎,岳父看这女婿在边关风吹雨淋,沧桑得比自己这个岳丈看着年纪都大。 不忍他跟自己女儿长时间夫妻分离,就疏通关系,为他谋得这京山县令一职。 鲁廉献为人还算耿直,就是他在行伍当中多年,一向喜欢利落行事,什么事拿大刀说事。 比如先前跟着兴王、知府他们保卫城池,跟响马盗搏斗,他可是一马当先,那叫一个爽快。 如今整天处理这些东家丢只鸡,西家被狗咬,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真是让人烦得透透的! 金老太听到县令大声训斥,一时没了注意,只呜呜哭泣流泪。 秦邵有些心生不忍,他已经看出这县令估计是业务不熟练了。 先前还听人议论,这县令刚上任没几个月。 “大人,学生有一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鲁廉献正在烦躁这事不知如何处理。 忽听一人说话,抬头看是一个年轻人,虽然年纪不大,但身姿欣长,行为举止磊落大方,倒生几分好感。 “你是?” 鲁廉献疑惑问道。 “学生是路过之人,先前在前面汤饼屋食饭,刚好看到事情大致经过。听闻大人清正廉明,喜采纳良言,学生就想献策一二。” “你是读书人?” “略读过几年,还未曾有功名,不过学生平时更喜欢舞枪弄棒!” 秦邵已经看出此人行为举止不像读书人,更像一个武夫。 果然,那鲁廉献听说他喜欢舞枪弄棒,眼睛亮了许多。 他最烦那些叽叽歪歪的读书人,特别是自己接受京山县令一职,那些原先的官员,比如县丞、典使他们故意给自己下马威。 明知道自己不熟悉那些鸡毛蒜皮的案件,不仅不帮忙,还故意让他处理出洋相! 如果是在边关,他早就给那些人几棒子了,特别是那个整天之乎者也的秦县丞,看了就来气。 看这小子说话多利落,还是练武之人爽快。 “好!很好!你来说说这件事怎么处理更好!” 秦邵没想到这鲁县令会问得这样直白。 按照他的脑回路,他只是给点点播,那样鲁县令就可以将功劳归到他自己了。 看来这位也是个实诚人! “学生不敢妄下断言!这金大捡得15两银子,来此寻找失主;胡小屠户丢了30两银子,在次寻找失物!二者数量不尽相同,这是不是说明这金大捡到的银两可能不是胡小屠户丢的!” “既然如此,这金大捡拾的银两可上交衙门,可等真正失主来领,也算好人好事一桩;胡小屠户的银子丢了,如今不曾有人来送,可报案寻找。” 秦邵不慌不忙说道。 说完,秦邵抬头看那鲁县令的反应。 第36章 王爷名讳不可乱叫 “妙!妙哉!他娘的……” 鲁廉献粗话刚要说出口,警觉自己身份,急忙住口。 这事这样处置倒是利落。 “嗯!这样不错!金大,你拾的银两,可愿意上交!” “小人愿意上交!” 金大母子急忙叩头道。 反正这银子也不是自己的,还惹得一身骚,送出去也无妨,比给了胡掌柜那个黑心的强。 金大毫不迟疑将手中的银两奉交给过来的差役! “那……那是我的银子!” 胡兴旺急了,想上前抢,但看到衙役凶狠的目光,瑟缩了一下。 “你丢失的银子不是30两吗?这是15两,不是你的银子!” 鲁廉献呵斥道。 “这银子就是小人的,小人情愿只领这15两!” 胡兴旺急切地说道。 如果这个时候再不要,自己那些银两就打了水漂,他怎能不急? “这银两是15两,你的是30两,数目不同,你怎么能冒领?你丢那30两,自己去寻找吧!起轿!” 鲁廉献不愿意跟这些人搅缠,他今日本就心烦,整天这种鸡毛蒜皮杂事。 说完,直接钻进轿子,让人离去。 胡兴旺看鲁县令走了,众人都笑望自己。 深觉丢脸,也不再纠缠,狠狠瞪了眼金大母子,说是要找自己大舅子帮忙,定将那银子要回来,然后狼狈地离开了。 众人哈哈大笑,知道他这是为了顾全面子。 胡兴旺那大舅子虽然是县里的县丞,仅比县令低上一级,只是他跟这新来的县令不是很对付,能把银子要回来才怪呢! 其实这银子还真是胡兴旺的,胡兴旺是本地的屠户,祖辈经营着一家肉铺。 他老爹胡屠户在肉铺摊更是出名。 主要原因是这抠唆字不识一个的家伙,竟然投资了一个秀才公,将自己女儿嫁给他。 那秀才公后来不仅考上了举人,还在本县了做了县丞。 胡家的肉铺摊在京山这些年可谓是风生水起。 胡屠户如今年纪渐大,生意逐渐交手给胡小屠户经营。 早上胡小屠户去上公共茅房的小解,不小心将装有银子的裹肚拉在茅房。 那些银子本是他打算交给买办买猪的。 本想着找不到,回去定被老爹胡老爹一阵臭骂,心里很是焦急。 不想那金大拾了银子,刚好来找失主。 他很高兴这金大能还给自己银子。 不想有嘴快的说既然金大做了好事,就应该给些赏钱。 并且为给多少赏钱打起了嘴仗。 最后有人甚至说平分也是应该的。 众说纷纭,弄得胡兴旺很下不了台。 那金大也是个实在的,见众人说要给奖赏,也看着胡兴旺如何表示。 胡兴旺认识金大,经常走街串巷卖油。 纵然他也是个做生意的,自觉跟金大不一样,很看不起金大。 担心金大真问自己要一半银两,就起了欺诈之心,反而赖着金大。 不想最后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胡兴旺离开,众人散了去。 “恩公!” 那金大母子齐齐上前,再次跪谢秦邵他们。 今天如果不是这人,他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说不定还要吃上官司。 秦邵急忙将其扶起。 金老太为表示感谢,让金大将一侧的油担子挑过来,非要给他们一些油。 这是他们家最为珍贵的东西,并且如今油本也是珍贵之物。 “我们是新到这里,可能要住客栈,家里未曾开火,要油也无处可用!” 秦邵解释道。 他们吃饭开火是要开火的,只是这母子二人看着生活并不是很宽裕,不至于要人家赖以生计的东西。 金老太听说他们从外地来,要去找客栈,很是热心。 让金大挑着担子送秦邵他们前往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距离这边不远的距离。 只是秦邵他们赶到的时候,客房已满,根本没而来住的地方。 秦邵本想找掌柜,看能否通融一下, 店小二却说店主说是出去办事了,刚好不在。 金老太虽然年已过六旬,身子骨还算硬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 “恩公,如果你们不嫌弃,老身家里还有空余的房子,虽然简陋,但还可遮风避雨,你们可以暂时住下,等找到你们家人再搬也不迟!” 金老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过来了。 她原先在街那边等着儿子,时间长看儿子还未曾回来,就也赶了过来。 “那就麻烦老人家了!” 秦邵很是感谢! 既然老太家里有空房,不妨去住,到时候给他们些银两,就算租住了。 金老太告诉秦邵他们,这段时间来安陆州投靠的人很多,基本都是周围的人的亲属之类的。 城里并没有完全锁死外来人员的进入,只是门槛很高,比如一些商旅以及进城交易送货的农人以及本地富户能做担保的人员等。 所以,城内的客栈很是紧张。 秦邵想起他们估计能进城,也是因为那个通行令牌。 令牌那些人并没有没收,只是叮嘱他们只有30天的停留时间。 城内对外来人员的审查每天都有。 如果在这一个月内,他们没有找到自己那便宜老爹,弄个身份的话,估计就要被扫地出城。 他们一行随着金老太母子前往他们家。 金老太他们的房子距离繁华街道中心还有不短的距离。 约莫走了将近2里才到。 相比较县中心,这里就跟偏远的乡郊一样。 到处是低矮的趴趴屋房,周围还有不少田地。 金老太说那些田地都是县里富户权贵的,有不少是兴王家的。 他们这里原先其实就是县郊,并不在城区之内。 这些年响马盗猖獗,曾一度入侵安陆州。 兴王和州府、县城官员商议扩大了城池的修筑,他们这里被划入了范围之内。 “是兴王朱佑杬吗?” 秦邵有些激动。 那人可是以后嘉靖朱厚熜的老爹,如果自己运气好,在这安陆州安家。 说不定还能遇到未来的皇帝。 自己如果能巴结一二,万一攀上那嘉靖帝朱厚熜,说不定以后还会有泼天富贵呢! “秦爷可别乱说,王爷的名讳可不能乱叫的,小心外人听见!” 金老太急忙劝道,看看左右没有外人,才放下心来。 第37章 县衙确有姓秦县丞 秦邵看金老太紧张模样,才明白这古代说话需谨慎并不是妄言,有可能一句话说错招致祸害。 想想一路的磨难遭遇,这等级森严的古代社会不好混呐! 金家原先是农户,因为在城郊,金大老爹还做些卖油的小买卖,家里日子虽然算不上富贵,还算是殷实之家。 金老太操持家里也是有一手的,只有一儿子金大,家里没多少负担,早早地盖了三间大房子。 只是好景不长,金老爹生了病,家里顶梁柱不能赚钱,每日还要看病花销。 家里逐渐每况愈下,为了给金老爹看病,家里最好的两亩水田也被典卖了。 金老爹最后也一命呜呼,金家也就从此败了下来。 金大成年之后,继承金老爹卖油郎的买卖,只是他性子实诚,做生意不甚灵活,为商不奸难富贵。 他卖油赚的银钱也就堪堪顾得母子二人生活。 他已年近三十,还不曾娶得媳妇儿。 不过这金老太心胸宽广,知道儿子实诚,急也无用。 母子俩说话做事,慢声细语,有商有量的,家里气氛倒是温馨。 金家宅院不大,三间房子倒是不小。 两间住房,一间杂物间。 原先金老太跟儿子各住一间。 现在金老太年纪大了,晚上出恭不方便,金大孝顺,干脆跟在母亲房间支一简床照顾。 房间看着简陋,里面收拾的倒是干净。 秦邵虽作为穿越人,见过前世富贵,只他这一路风餐露宿,什么样艰苦的情况已经经历。 原先矫情的毛病早已烟消云散了! 相比较逃难的日子,这样的条件已经是顶顶不错。 他们找了些木板,在房间搭了床,又将小推车东西卸了下来,简单整顿完毕。 晚饭是跟金老太他们一起吃的。 饭菜很简单,煮了一些蜀黍米饭,然后是一些咸菜和水煮盐巴青菜,还有一碟子腊肉。 腊肉有些发粘,应该是放了不少时日。 估计是他们来,金老太才舍得吃那肉。 看来他们的日子真是不够宽绰。 吃过饭后,秦邵打算给金老太一些银两,算是住她家开销。 老太太坚决推辞。 说他们救了自己一家,不说落脚,就是住个一年半载也不成问题,算是报答恩公的救命之恩。 没有办法,秦邵就想着第二天能去街上买些吃食,算是贴补他们家。 “老太,您跟金大哥经常走街串巷的,有没有听说县衙有姓秦的孤身官员?” 吃过饭,秦邵朝金老太打听道。 “秦爷,县衙衙役大大小小上百,我们在从事卖油的生计也十多年了,虽然没跟那当官的打过叫道,这大街小巷倒是熟悉得紧,衙门里面里的人虽无来往,但都挂面(大略见过的意思),您别说,还真有一位姓秦的!” 金老太张着她那掉了几颗门牙的嘴笑眯眯说道。 听小三子他们称呼这年轻人为秦爷,这人做事磊落大方,并且救了她们母子二人,金老太也不由自主跟着他们叫秦邵为秦爷。 “你说真有一位姓秦的?” 秦邵很是惊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莫非真要马上找到自己便宜爹,时来运转不成? “秦爷,我们这的县丞就是姓秦的,叫什么秦文斌,娃子,是不是叫秦文斌?” 金老太有些不确定,转身问蹲在一旁的金大。 “是叫秦文斌,秦县丞,不过人家不是孤身,人家有老婆孩子,胡……胡掌柜,胡屠户就是他小舅子!” 金大解释。 “你说就是今日那丢失银两之人,他是秦县丞的小舅子?” 秦邵有些惊异。 他心中略有失望,观那胡屠户也四十出头的样子,还是那秦县丞的小舅子。 那秦夫人应该也得四十左右,应该结婚多年。 自己那姨母并未说自己老爹纳妾之类,就是纳妾,也不至于纳那么大年纪吧? “是的,那胡屠户就是秦县丞的小舅子,他们家是做猪肉生意的,以前仗着有个做县丞的女婿,霸占了整道街的生意,谁家不买他猪肉都不行!” “不过如今换了新县令,新县令反对欺行霸市,不喜欢县丞做派,那胡家最近低调了不少!” 金老太解释道。 “老太,我观那胡屠户年纪不小,他为何要纳年纪那么大的妾室?” 秦邵问出心中的疑问。 “我的秦爷!那胡家娘子可不是什么妾室,是秦县丞的正室娘子,已成亲多年,那秦家大公子已经14岁,去年考的秀才,少有的少年英才!那胡家真是烧高香了,就是人品着实差了些。” 金老太解释道。 “老太,你知道那秦县丞是什么时间到这安陆州吗?” 秦邵问道。 “那还是弘治爷的时候吧,老身已经不记得是弘治七年还是八年了,反正到如今也快17、18年光景了!” 金老太回忆道。 秦邵心凉了半截,刚开始还想着这可能是自己那便宜老爹,自己做个官二代的梦。 这一说,说不定不是呢! 会不会是自己那个姨母弄错了? 想想应该不可能,姨母当时很确定的。 说是自己那个爹早些年写信回家过。 只是这秦县丞来安陆的时间似乎跟自己那便宜老爹有些一致! …… “爷,我们要不要再去县衙打听一下,说不定还有其他姓秦的做公差的。” 晚上,韩瑾蓉对秦邵建议道。 “找人也不急于一时,明天我们去买些生活用度。” 秦邵说道。 金老太家里日子过得紧张,他们也不好一直吃用人家的。 明日还是要去街市上买些用品方便度日。 毕竟这个年代找人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之事。 先安定下来,无论找到或是找不到,都应该留个后手。 虽然金老太说的秦县丞跟自己要找的便宜爹似乎对不上,名字不符,家庭情况也不一样。 只是这还没见到人,还不能完全排除。 至于自己那姨母说自己那老爹是孤身一人,秦邵倒是有些质疑。 对于男人来说,耐得住寂寞,守身如玉,做个柳下惠有些太难了! 这世的便宜爹多年没有归家,真的会孤身一人、守身如玉吗? 还有自己这世的娘生了孩子,为何不去投靠那便宜爹,在家里过苦日子呢? 这一切都太过让人迷惑! 他现在急着找那便宜爹,倒不是非要背靠大树好乘凉,当然如果能依靠也是一桩美事。 只是他现在需要解决的问题就是身份问题。 如今各地一片乱象,如果他想在安陆州安定下来,还得有身份。 根据金老太的说法,如果他真有便宜爹在这里,他就可以去县衙确定一下身份,留下来。 “爷,你说我们明天要不要偷偷瞧瞧那秦县丞是什么样子?看看到底是不是秦老爷不就行了吗?” 小三子提醒道。 第38章 又见胡小屠户 “见了也没用,我也没见过他,又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秦邵叹了口气说道。 “爷,你没见过秦老爷?” 小三子惊异地叫道。 “没见过!” 不仅他没见过,那个原身秦邵也没见过。 那秦铭远离家已经十多年,当中好像仅回去过一次。 秦邵真是不理解这个年代的夫妻关系。 如果在他生活的年代,估计早就离婚了! 不说男的找小三,女的也应该给男的戴好几顶绿帽子了。 小三子一直觉得自己命运崎岖,没想到自己家也这样苦命。 不仅跟自家爷也更加亲近、惺惺相惜。 第二天一大早,秦邵就跟金老太说了上街买东西的打算。 老太太很是热心,介绍了好几家日常用品比较实惠的店铺。 还非要金大带他们去。 秦邵不想耽误金大做生意,拒绝了。 带着小三子、韩瑾蓉推着小车前往集市街。 要买什么,买多少,秦邵心里真的没谱。 前世他就一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饥,平时经常以外卖为生。 偶尔心情好了,下厨做点饭菜。 如今三个人吃饭,还有这古代都有什么,他心里真的没谱。 所以,拿主意的都是韩瑾蓉。 这姑娘,不,这小娘子! 到了这里,秦邵才知道,这边叫人家姑娘为小娘子,很少有姑娘的称呼。 比如韩瑾蓉,那就叫韩小娘子。 自己一路称呼人家姑娘,还让小三子也跟着叫,原来不是那么叫的。 娘子! 这称呼怎么那么别扭,跟占人便宜似的。 要知道,在他原先生活的世界,娘子就是老婆的意思。 韩瑾蓉是世家女,在家里女红针工样样拿手,还学过管家的本领,安排事情倒是很有一套。 一大早,就借了纸笔。 是的,借的纸笔,这年代纸笔也很昂贵! 金大家里根本没那些,他们家也没读书人。 还好隔壁住的是一个老秀才,家里刚好有,就借来用。 “爷,我们买3斗米就够了!天热了,买多了容易生虫。” 安定下来,韩瑾蓉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路上话也很多。 “你看着安排就行,再多加两斗,到时候也给金大他们些。” 秦邵说道。 他现在对这里很多东西一抹黑。 比如韩瑾蓉说的3斗米,这到底是多少,他一窍不通。 他只知道这东西在古代是个单位,知道这单位还是前世上初中的时候有一片课文叫《多收了三五斗》。 至于这一斗是多少斤粮食,没有一点概念。 他们打听了粮店的位置,直接奔了过去。 “哎呀!这粮食的价格真是越来越贵了!什么时候别再打仗,粮价降下来就好了!” 人群议论纷纷。 “今天价格多少!” “价格是多少!” “5钱一石!” “哎!又升了50文!” 秦邵不知道这些斤两和钱是怎么换算的。 但看过史书,大明的一石米大约是前世的180斤,1两银子等于10钱; 那意思半两银子可以买180斤大米。 这听起来也不是很贵,至少他们吃粮食,以目前他们的身价应该是吃得起的。 “一石是多少斗?” 秦邵朝韩瑾蓉问道。 小姑娘正听别人议论价格,还打听哪家的米粮更便宜些。 “一石是10斗!” 小三子直接说道。 并用奇怪的表情看着秦邵。 他们家爷怎么问这样的问题,要知道他家爷在他眼里可是无所不能的。 怎么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问? “我只是问问。” 秦邵讪讪地说道,掩饰自己的尴尬。 韩瑾蓉正打听粮食的价格,根本没注意他们的问题。 一石是10斗,他们要买3斗,那就是五十多斤。 想想前世大米的重量,也就是一中袋子的量。 再增加2斗,刚好可以给金老太他们分些。 总共三家卖粮的,价格都一样,最后还是选了刚进去这家。 他家米的质量相比较好些。 250文买了五斗米! 秦邵觉得这价格还算便宜! 粮食买好,可以先存放在这里,他们去买别的东西。 他们先去了布庄,准备给没人置办一身可以出门的衣服。 现在穿的衣服都是些旧衣服。 人靠衣服马靠鞍,如果去找自己便宜爹,还不定遇到什么情况,首先不能让人看低了。 秦邵正感叹大明粮食价格还可以,到了布庄才发觉什么叫作贵! 白布一匹价白银2钱,两匹多布就可以买将近一石粮食,价格确实不算便宜。 就这还是普通白布。 绸缎更是贵,6两银子一匹! 想想自己500两银子的家当,这生活只是刚刚开始! 不过该花的钱还得花! 这找爹是件重要的事,接下来还得想想怎么赚钱的问题。 即使他们在这安陆州安定不下来,去别的地方还得花银子。 省钱是发不了家的,后续还要考虑赚钱的问题。 韩瑾蓉竟然在搞价方面很是在行。 不知道怎么跟掌柜讨价还价,掌柜竟然拿出拉去年流行色布匹,还便宜了不少。 “爷,我会绣花,去年流行色拿出来我改良一下,绝对不比今年的差!” 韩瑾蓉自信满满。 “姑娘,你真厉害!” 小三子佩服地说道。 秦邵也满意得直点头。 这娘子放到他生活的年代,也是一把好手。 接下来又买了柴米油盐能必需品。 小三子站在一肉摊面前迟迟不动,原来那边卖猪肉的,肉香味四溢。 “去买些肉带回去!” 秦邵吩咐道。 “爷,咱们得节省着花,这秦老爷还没找到……” 韩瑾蓉现在管理着花销,那叫一个开源节流。 就先前那些布料,秦邵让她只管先买。 她只给秦邵卖了绸缎,说是他要万一去衙门那边打听人,穿太寒酸不好。 她跟小三子则买了一般的棉布。 这会儿让卖肉,这小姑娘又心疼上了。 “钱咱们慢慢赚,先解解馋再说!” 秦邵直接说道。 他也好久没吃过肉了!先满足口腹之欲再说! 根据人指引,他们来到肉铺摊子。 “爷!看那卖肉的,不是那天打金大哥的那男人嘛?” 小三子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秦邵抬眼看去,果然看到肉铺那边的胡小屠户。 第39章 屠夫年薪万元户 那胡小屠户也看到了他们,脸色有些不好看,想狠狠剜上一眼,想到那天秦邵的手力,瑟缩了下。 看到他们几个朝对面肉摊走去,脸上更多愤愤不平。 “店家,万俚哼怎么卖?” 小三子朝肉铺老板问道,这小子虽然担心钱不够花,但听说能吃肉还是乐得屁颠屁颠的。 直接冲上去问价格。 万俚哼什么鬼?秦邵有些莫名其妙。 看看那堆肉旁边那个硕大的猪头,这不是猪肉吗? 但随即想到这可是大明,可是朱氏家族的天下。 记得上中学的时候,老师讲历史就讲过明朝为避皇帝讳,将猪肉乘坐“豚肉”或者“彘肉”,民间百姓直接称呼猪为“万俚哼”或者“哼哼”。 幸好自己没主动上去问:猪肉怎么卖? 万一被人抓住把柄,说是污蔑皇家,说不定还惹得一身麻烦。 “1钱6分一斤!” 胖老板热情地说道。 “好像又贵了些,前些日子是一钱!” 旁边有人说道。 “你说1钱是外面没闹贼寇的时候,现在这个价格买不到了!我给你说,也就咱们安陆这里能买到,你要是去别的地方都涨到50文了!” 店家仍笑呵呵地答道,看来也是个会算计但活套的生意人。 “李屠户,对面胡屠户买5斤万俚哼可以送1斤肥油的,你这里可曾有?” 周围渐渐围拢不少人,开始讲价格。 “有的!有的,我们也送!” 李屠户急忙说道。 看来是两家争生意的。 新鲜宰杀的五花肉1钱6分一斤,秦邵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年代的物价情况,自觉很是便宜。 “来30斤老板!” 他直接喊道。 “爷,买的太……太多了!” 韩瑾蓉和小三子齐声喊道。 这年头,普通人家买2斤万俚哼,锅里有些油腥,那已经是很不错的生活了! 开口就要30斤,这绝对是大手笔。 “没事,买多了吃不完,可以腌制起来,金大家我们还要送些。” 秦邵说道。 韩瑾蓉现在管理着钱,跟个小葛朗台似的,每分钱都要计算着花。 听说要给金大家些,韩瑾蓉他们也不说话了! 金大母子给他们提供住处,确实应该给人家些东西感谢。 “那些猪……万俚哼骨头怎么卖?” 秦邵看到一边有不少猪骨头,只是那些骨头被剔得相当干净,蚂蚁爬在上面都有些打滑。 “这些东西是不卖的,客官,莫非你要这些东西?” 李屠户有些惊异地看着秦邵。 看李屠户那样神情,秦邵自觉自己是不是又闹了什么笑话。 “爷,那些骨头都是扔的,没人要那些。” 韩瑾蓉小声地解释道。 她意识中秦邵在家应该也被当作少爷来养,不懂这日常生活。 “老板,既然这些骨头你们是不要的,送给我们可好?” 脸皮厚,吃大肉! 这些骨头在前世可是好东西,有时候比肉肉还要贵! 没想到明朝人竟然不吃这些。 虽然大明美食已经遍地开花,还没有流行食用猪杂。 “那好!我今天这些骨头都送于你们,客官以后多照顾小人的生意!” 李屠户高兴地说道。 这些东西一般都是扔掉之物,送人刚好落个顺水人情。 “李屠户,生意兴隆啊!” 李屠户帮他们大包那些肉的时候,不时有过往的行人打招呼道。 看来这李屠户的人缘很是不错。 “今日卖了不少钱吧?你这生意真是发财!” 有相熟的人上来问道。 看到秦邵他们买了那么大块猪肉,还要拿了一些猪骨头很是惊奇。 “发什么财!我一天杀一头万俚哼,一天也就赚的一钱辛苦钱!” 李屠户讪笑道。 “那也是不错的营生,一天一钱,一月3两,你这一年就有36两,比那县衙的马夫赚的都要多了!” 那人笑道。 秦邵有些惊了! 奶奶的,这杀猪的生意竟然这么赚钱! 怪不得先前饭店里的那两个衙门工作人员说那胡屠户赚钱呢! 县令的俸禄一年也就45两银子。 这李屠户一年赚的36两银子,折算成前世的钱币,那就将近2万五千元了。 这大明的物价基本相当于前世九十年代。 那这里李屠户就相当于万元户了! 真是妥妥的有钱人! 那胡屠户先前还是这里的独分生意,赚的估计更多! 怪不得他们家那县丞女婿还要仰仗岳家呢! 看来这任何时代,做生意都要比种地赚钱多。 自己如果也弄份生意做做,赚的钱买上土地,再置上几个店面,那不就妥妥可以坐吃享受了? “爷,你说卖肉竟然这么赚钱,干脆我们也卖肉的了!” 在路上,秦邵一说明情况,小三子就兴奋不已。 他别的功夫不行,拿棒拿刀功夫倒是可以,杀万俚哼他学学应该不难。 “回去合计一下再说,杀万俚哼卖肉,咱们暂时可能干不了,可以干些别的!” 秦邵说道。 “为什么不能卖万俚哼?” 小三子有些不解。 “你刚才没听说吗?那胡屠户先前占着女婿是县丞女婿,占着独分生意!来了新县令之后,这李屠户才开而来肉铺,这说明李屠户也是有关系的,没关系,这生意可干不成!” 韩瑾蓉还是聪明,一看就明白了里面的道道。 “那怎么办?” 小三子有些丧气。 没想到卖个肉还有这么多道道。 “爷,如果咱们找到秦老爷,秦老爷也是当公差的,咱们做生意就方便了。” 小三子突然想到这个捷径。 “算了吧!你还不如梦想我去县衙做公差更实在一点!” 秦邵有些想苦笑。 “爷,你要去县衙当公差?真的能去吗?我能不能去?” 小三子没听懂秦邵的玩笑话,直接问道。 惹得秦邵和韩瑾蓉哈哈大笑,一路欢歌笑语 带着买的东西,秦邵等人回了金家。 晚上是大骨头煮肉! 30斤肉,大骨头也有个30多斤。 金老太家的那口大锅煮了满满一锅。 秦邵喜欢吃辣子,可是这里没有,不过有葱、花椒等调料。 煮肉和大骨头焯水,放入锅中加水,放了盐巴、葱、花椒和酒,大火开煮,很快香味就溢满整个院子。 金老太和金大平时没这么奢侈吃过肉,秦邵让他们一起吃的时候,他们还不好意思。 后来还说要多借住他们家些时日,两人才过来一起吃肉。 金老太没想到秦邵他们如此大手笔,买那么多东西。 对于他们来说,只有有钱人才会这么奢侈。 原本以为他们就是到安陆州投奔亲人的普通人。 如今看来是自己看走眼了。 秦邵给他们的粮食,她推辞了几句也就收下了。 “恩公,你们来找亲人是不是想在这里安家?” 金老太问道。 “有此意。” 秦邵答道。 “恩公,要说这乱世找人也非易事,外面兵荒马乱的,我们这里确实是易居之处。其实找不到至亲,还有一个方法可落户于此。” “没有至亲,也可落户安陆州?” 秦邵惊异地问道。 第40章 落户的政策 秦邵没想到,不靠至亲,也可落户安陆州。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方法?” 秦邵问金老太。 “就是要花些银两,置办宅子,然后要有本地户做担保。” “至于担保之事,恩公不用担心,老身愿意为恩公担保。只是这置办宅子花销极大,一般人很难承受。老身观恩公花钱爽快,应该是有些身家,就想如恩公找不到至亲,看是否有能力置办宅地。” 金老太小心翼翼地说道。 担保其实有很大风险的,很多人不愿意为别人担保。 特别是秦邵他们这样的外来人口。 只是金老太人实在,知恩图报,看秦邵他们救得她们母子,还热心大方,不像有问题之人,就说出自己建议。 秦邵没想到,这大明安陆之地,还有买房落户的政策。 在前世,一些一二线热门城市,因为人多,为吸纳优秀人才,更多是为刺激本地消费,往往采取买房落户政策。 想不到五百年前的大明已经捷足先登实施了此种政策。 “不知本地房价几何?” 秦邵问道。 “各种价格都有,有上百两的,比如集市街那边,带有临街铺面的房子,卖到三五百两,也有那偏远的宅地,比如我们这里十几两的也很多。” 金老太笑道。 “秦爷如果有意,老身认识本地的许牙婆,她在牙行干活,做生意活套,可让他带秦爷看看宅地房屋。” “那就麻烦老太了!” 秦邵起身感谢。 “秦爷,我今天帮您打听了那秦县丞,他还真是外地人,不是安陆本地人!” 金大帮小三子他们收拾完今日要买的东西,走过来同秦邵说道。。 “那他是镶阳老河口之人吗?” 没想到今日一日能获得如此多信息。 “是镶阳人,但非老河口人,是镶阳南漳人!秦爷,虽你是老河口人,但此人是南漳人,也算是同乡,不妨借助老乡的名义,找中人跟这秦县丞打听一下,说不定会有眉目。” 金大虽然实诚,人其实并不愚笨。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老乡见面,往往更容易亲近。 不知这秦县丞愿意与否帮忙,千万别是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的好! “多谢金兄,我改天找人拜访一下秦县丞。” …… “爷,我有事情想跟您说。” 吃过饭,秦邵正在净手,韩瑾蓉走过来说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行了!” 秦邵笑笑,不明白这小姑娘到底有什么事。 韩瑾蓉眼圈有些红,这姑娘先前还一心想着去上京完成自己未了心愿。 但自从自己舅舅一家罹难,似乎想通了很多,也不说再去上京之事。 如今来了安陆州,一心只为秦邵打算。 这几日看自己爷寻找秦大老爷,一次次落空而归,如今似乎还有失望之意,觉得自家爷是找不到亲爹伤心失望,不免心有戚戚焉。 特别是秦邵前些日子受伤,虽然他身体壮实,恢复得很快。 但身体上的伤疤还是为好干净,听小三子说,夜间经常瘙痒难耐,不免心疼。 见秦邵找了座位坐下来,脸上渗出点点汗滴。 如今已经快要进入夏季,天气也逐渐炎热起来。 韩瑾蓉赶紧找了把蒲扇,帮忙扇风。 “你给自己扇就行了,不用帮我!” 秦邵看她脸上也有点点汗意,急忙说道。 这小姑娘一路风餐露宿地跟自己到了安陆州,一路上从未抱怨,还做饭给他们吃。 原先因经受磨难及世态凉薄冷硬的内心,看到她早已变成了柔软。 “秦爷,如果……如果找不到秦老爷或者……或者秦老爷不认你,你会不会……” 韩瑾蓉想了很多,想说出自己的担忧,但又担心秦邵受伤。 她秀气的眉毛蹙起,眼睛低垂,不敢看直视秦邵,担心自己说出这样直白的话,会让他受伤。 一路上她都是着粗陋的男装,到了这里才换了女装。 为了节省银子,也不舍得买好的衣服。 头绳也是用粗布制作的,乌黑的头发绾了个纂,露出细白的颈子,下面的一道抓痕破坏了美观,应该是路上蚊虫之类叮咬太痒留下的抓痕。 原先娇娇的小姑娘竟然一无所有觉。 秦邵的心有些下沉,这个操蛋的乱世! “放心,就是找不到他,咱们也能扎根此处,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认与认都无妨,不妨说于你,我找他只为要个身份,我阿娘和姨母辛苦抚养我多年,他未曾出力半分,能有多少感情?” “金老太先前说如我们如置办宅地,也可落户于此,那找到与否对我们都无多大影响,只为完成长辈心愿而已。” “如今外面还很混乱,没个两年,外面暂不会消停,咱们需在这安陆州呆个一年半载,等时局稳定,再去那上京,为你完成未了心愿!” 秦邵不自觉放低音调,和着清徐的暖风,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温柔无比。 “爷!我知道,我的事情就是如今去上京也不会马上了解,我先前想得太过于简单,我伯母敢私自将我关进庵院,定然是让我父母知晓了的,不然她不会私自那样做,我父母但凡相信于我,也不会弃我于不顾!” “我是想通了,与其争个明白,不如先把自己当下的日子过好,你不是说了吗?人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 韩瑾蓉泪光点点。 如此小的姑娘经历如此坎坷,如果不是性格坚毅,早已香消玉损了,秦邵满是怜惜。 韩瑾蓉的情况,她已经大致告诉秦邵。 事情并不复杂,但是掺杂种种疑团。 韩瑾蓉本是韩氏家族二房长女,自小聪颖漂亮,加上算命的说是命格极好。 被许配给世家杨家独子湖广提学佥事杨春之孙杨用修为妻。 这本是一桩上佳姻缘,韩瑾蓉去年之时已经及荆,双方本要谈婚论嫁。 不想韩瑾蓉竟然被人污蔑跟伯父家堂嫂子一亲弟弟有私情。 嫂子那堂弟本名董子聪,是一个穷秀才,因为家里没落无力供养其读书。 其姐姐嫁到韩家后,跟着在此附近读书。 韩瑾蓉仅仅跟董子聪见过一面,那人身材瘦削、一副猥琐之像,印象不是很好。 至此很少能见面。 不想竟然被人污蔑与此人有染。 韩瑾蓉虽然只是一个小姑娘,但性格刚烈,自己父母虽不在老家,但一点也不胆怯。 直接冲到伯母院子,要求当堂与那董子聪对峙。 伯母却直接找人将她绑了起来押到庵堂,至于自己祖母根本就未曾露面。 就此,她在庵堂被监禁起来,如果不是贼寇侵袭,她可能也许在庵堂了却残生。 韩瑾蓉不怕死,只是她不甘心自己就那样莫名其妙、身负冤屈地死去,她想去上京找自己父母问个明白,请他们给自己主持公道。 秦邵也觉得此时蹊跷,如果韩瑾蓉真与那董子聪有私,辱没家门。 即使她祖母健在,父母也会露面处理此事,为女儿弄个明白,而不是伯母来处理此事。 豪门大家自来就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肮脏之事,秦邵也没少看那些所谓的野史。 但韩瑾蓉纵然对自己父母有存疑,毕竟是她亲生父母,不亲自弄明白,自然不会甘心。 “你能想明白就好,活着才有希望,我们现在的情况是先活下来,能够在这安陆州存活。明日我就去牙行看看房子的问题,如有合适的价格,咱们也置办一处!” 秦邵说道。 “爷,那些衣服我已经裁剪好了,缝制了大半,明早就能完工!你要去见人,还是穿得体面一些,世人总是先敬衣服后敬人!” 韩瑾蓉立即擦干眼泪。 一听说秦邵要去牙行,想自家爷穿得体面些好办事,自己原先那些伤感的小情绪瞬间抛之脑后。 明天有时间,最好再会一会那秦县丞! 临睡觉前,秦邵如是想。 第41章 大明房中介 韩瑾蓉说到做到,第二天早饭过后,她就将做好的新衣服拿了回来。 看到她眼睛红红的,秦邵知道这傻丫头应该是夜里熬夜了。 韩瑾蓉的手艺果然了得,手工做的衣服熨帖不比前世自己穿的那些笔挺的西装差多少。 “小娘子的手艺真真是好!” 金老太摸着韩瑾蓉做好的衣服也忍不住夸赞。 “小郎君穿上这衣服比那状元郎都看着俊秀呢!” 看到秦邵穿上衣服,老太太又忍不住夸耀,弄得秦邵很是不自在。 小三子也穿上了新衣服。 他是第一次穿有人给自己做的新衣服,激动得跳来跳去。 “姑娘,我也有新衣服穿了!” “爷,你看我的新衣服!” 跟个猴子一样跳来窜去,弄得秦邵哭笑不得。 韩瑾蓉坐在金老太身旁,与先前的朴素想必,她今天特意打扮过。 上身湖绿色茧绸衫,下身白色湘裙,脸庞白皙,柔柔地笑着,妩媚动人。 秦邵感觉内心跳动了一下。 韩瑾蓉似乎也觉得有人看着自己,抬起头来。 看到眼前少年身材欣长、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脸色不禁慢慢涨红。 “我跟小三子出去,你跟老太在家就行,中午不必做我们吃食,我们晚间会回来。” 秦邵吩咐道。 韩瑾蓉羞赧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起身送他们出去。 …… 秦邵今日去找金老太说的那许牙婆。 如果有时间也想顺便会一会那秦县丞。 他通过金大他们了解了那秦县丞大致下差时间和必经路段。 这么多日打听奔波,他越来越怀疑那秦县丞就是自己那便宜爹。 同都是姓秦,并且原籍是镶阳,最多乡镇的名字不一样。 还有那秦县丞来安陆州的时间跟自己姨母告诉自己的相差无几。 至于这名字,听说古代改名字也是很平常的事情。 莫非这秦县丞害怕老家原配妻子来找,偷偷改了名字不成? 那他那个娘就是碰上了陈世美! 只是这秦县丞没攀上公主,攀上了猪肉西施而已! 自己跟那姨母相处时间并不长,从她的絮絮叨叨中知道。 自己那便宜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穷秀才一个,当然长得帅气英俊,小白脸一枚。 惹得自己那娘心甘情愿地出钱供应他读书,他能考上秀才,还是自己那娘节衣缩食供出来的。 姨母说自己家的房子是外祖父留下来的,那意思是不是那便宜爹是上门女婿来着? 自己外祖父是镶阳老河口人,只有原身老娘一个姑娘,而便宜老爹的老家是镶阳南漳! 这样一来,就解释通了! 秦文斌就是秦铭远,秦铭远也就是秦文斌! 真够复杂的。 吃过早饭,秦邵带小三子出门。 两人都换上了簇新的新衣,那些衣服被韩瑾蓉熨烫得笔挺。 翩翩英气少年,身边跟着个灵气的小跟班,不知道还以为是哪家少年春风得意马蹄疾,要约会哪家小娘子。 “爷,今天不是要会那秦县丞吗?” 小三子有些不解,自家爷说是今天要会那秦县丞,怎么朝市场街这边了? “先去这边看房子,晚点在去会那人!” 秦邵已经打听清楚,今日那秦县丞跟县令去州衙开会,晚点会从市场街这边回家。 听说鲁县令来了之后,不喜坐轿子和马车。 觉得县衙出行要精简,提倡骑马出行,害得那秦县丞一文人老爷也不得不骑马。 这样秦邵可以刚好一睹其真容! “爷,你看卖豆腐那家的姑娘一直瞅你,一定是看上你了!” 经过一个卖豆腐的档口,看到卖豆腐那家姑娘一直朝他们看,小三子忍不住说道。 “别胡说,小心人听到!” 秦邵轻责道。 小三子没有父母教育,说话一向直来直去的。 他抬头看向豆腐摊那边,果然见一女子站在豆腐摊面前,只是看到他,立即低下了头。 呵呵!豆腐西施。 “公子,今日豆腐新鲜,昨天泡的豆子,一早磨出来的,要不要来块儿,还冒着热气呢!” 豆腐摊老板热情地招呼。 自从上次秦邵在李屠户肉铺摊大手笔买了30斤猪肉,周围的商贩都认识了这位阔绰的小郎君。 肉是大块大块买,粮食整袋子往家拉,这样大手笔主顾谁不喜欢? 听说这小郎君还准备安家于此,那需要添置的东西就更多了,谁不想趁此做笔买卖! 连卖箩筐的见到秦邵他们也热情地打招呼。 秦邵一一应承,说有需要就会光顾。 “公子,我们家肉也是昨天杀的,新鲜得紧,今日算你便宜!” 这没过两日,这边又多了一家肉铺! 店主见到秦邵也热情地招呼。 “先前买的还未曾吃完!” 秦邵打哈哈拒绝。 在一个卖瓜子的摊位前,秦邵停了下来。 “公子,可要些瓜子,今个儿瓜子新鲜的,用盐焙的,咸香可口!” “称2文钱的!” 秦邵说道。 “好嘞!” 卖瓜子的是个身材瘦小的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 “许牙婆住在此处吗?” 秦邵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在!在!公子莫非要买房?我这叫人过来。” 男人欣喜地叫道,吩咐身边一玩耍的小童去叫许牙婆。 秦邵昨日已经跟那金老太打听清楚。 京山这边最好的牙婆就是许牙婆,她手里的房源最多,就住在此处。 街上买西瓜子的许二就是她兄弟,平时在街口边卖瓜子边帮忙招揽生意。 片刻之后,一身着颜色颇艳的小袖长褙子,约莫四十左右的妇人走了出来。 “公子,婆子我姓许,就是本地牙婆,您是买房、租房还是典房?” 许牙婆见人未语先笑,看来已经知道秦邵是从外地过来的,消息够灵通,果然是生意人。 买房、租房,秦邵听说过,典房是什么意思? 秦邵有些不明白,直接问许牙婆。 “公子年轻,估计不懂这房产经济,典房就是有房主将房子典当了,一般都有典当的日子,您将这段时间房款一并给予房主,房子就归您住了!到了日期,房子退还,典房款一分不少回到您口袋!” “婆子我现在这种房源很多,公子可以考虑一二,住了房子,到时候房款还回您口袋,再娶一美娇娘,日子岂不美哉?” 这不就是典当铺一样的操作吗?只不过典当的是房子! 而许牙婆就是中介! 但瞧那许牙婆嘻嘻笑着,仿佛自己跟占了大便宜一样。 经历过前世不少骗局的秦邵被那笑笑得有些鸡皮疙瘩尽现。 “这……这安全吗?” 秦邵有些不确定,要知道前世那黑中介可是没少骗人的。 第42章 偶遇秦县丞 “公子尽管放心,看您也是读过书的,咱们官府可是有明文规定的,房屋买卖或者典租都是要经过牙人的,你只要交付了钱,所有手续什么的,婆子都给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我们都是有正经牙面做牙行,并且有可以抵还的物件,您如不信,可以跟我去走一趟看看,您不需担心被人诓骗!” 许牙婆看出秦邵的担心。 秦邵这才明白,原来大明律对中介这行也是有明令的法律约束的,比前世自己所在的年代还规范。 也就是说,这年头根本不用担心黑中介问题! 秦邵跟着许牙婆前往她说的牙行。 “秦公子,您看您虽然你已经有小厮,其实可以再要个粗实丫鬟伺候……” 看秦邵举止衣着不凡,来这里没多久就相看房子。 许牙婆在路上又开始推荐秦邵买奴婢。 秦邵很惊奇这牙婆的业务还挺广。 细问之下方知,这古代的牙婆除了做房屋中介,主业其实是为那些官员富户买卖粗使婢女、宠妾、舞钕、厨娘,还有贩卖首饰珠宝。 能做这样,都是不一般的人才,不仅自己有能力,估计县里也有关系,对那些人员也颇为熟悉。 “我现如今还不想买奴婢,不如与我聊聊京山这边的房屋买卖情况罢。” 秦邵现在还没心情消受美娇娘,如今要考虑的是如何在这安陆州安家落户。 “那要看公子你是想选在喧闹繁华的街头,还是偏僻清冷的胡同里了,还有那乡郊破落之地,价格差别大了去了!” 许牙婆摇头晃脑,一脸故弄玄虚。 “你且都说于我听听,我好选择。” 秦邵笑笑说道。 “要说我们这里有一处房子最好,在繁华路段,六间大房,门面两间,还有一小院,衙门里的秦县丞都在那里住。公子,孟母三迁,这邻居也很重要的!有衙门的人住,安全性公子也是应该知道的。” “还有能结交衙门众人,以后做什么都也方便。” “不过这价格也是很好的,约要150两,这是在安陆州,如果是在上京,那价格更是了得,不得四五百两拿不下来!” 许牙婆果然精明,先说房子多好,然后再说喜人的价格。 “那秦县丞果然富贵。” 秦邵故意让话题朝这个上面引。 “那是,虽然县丞俸禄不是太高,那秦夫人可是胡屠户女儿,胡屠户公子可能不知道,可是咱们京山有名的有钱户,那肉铺在京山20余年,王府用肉都是用他们家的!” “秦夫人做姑娘的时候跟我一样,她娘家条件与我家无二班,当初嫁给秦秀才,一外来破落户,不想竟然做了县丞妇人,这人比人气死人哟!” 许婆子说起那秦夫人,满腹感叹。 要说她当年也是京山一枝花,就怎么没那胡娘子哪般福气! “那秦县丞也是有福气的,能从外地破落户到如今境地,不知道秦县丞原籍是什么地方人?听您说年纪也不小,当初在老家就未曾婚配?” 秦邵故意说道。 “老家好像说是镶阳府下面一个镇子的,秦县丞跟原先的县令是同乡,自己在家乡多年科举未成,就来投奔老乡寻谋差事,说是家里穷,未曾婚配!” “胡娘子年纪也不小,当年婚配一对象,没想是个短命的,未曾成亲没了,耽误了年纪。没得选择,胡屠户看到秦秀才还单身,就凑合成亲,谁知道会有今天的富贵!” “房子是好房子,就是价格太贵,我家人口简单,大娘不妨介绍一下可有其他房子。” 秦邵听出情况跟自己预料得差不多。 不想在此话题上说太多,以免让人起疑,急忙转移话题。 许牙婆又介绍了两处几处房子。 一处稍微偏远一些,正房、厢房和门面各三间,需50两。 另一处更是偏远破旧,比金老太他们还要偏,房价8两。 “爷,那8两的我看就不错。” 小三子和秦邵跟着许牙婆一起坐马车看房。 这小子过惯了穷日子,很知道节省,50两对他来说那就是天价。 秦邵可看不上那8两的房子。 房子破旧不说,前面就是一个大臭水坑,住在那里臭不说,这夏天就要来临,到时候蚊虫苍蝇更是横行。 那50两银子的倒是不错。 位置虽然偏僻一些,环境倒是清雅安静。 只是以前的住户搬到州衙那边,房子也未曾租出去,住进去肯定还有收拾一番。 还有说是房子五十两,还要给牙婆中介费。 这里中介费是成三破二,意思是收买房者百分之二,收屋主百分之三。 中介费为1两银子,也就是说他们要付51两银子。 不过买东西这事,不能太急,还是要比比看看再决定。 许牙婆让车夫赶车送他们到市场街附近,因时间不够,秦邵跟许牙婆商量第二天再看其他房子。 行至集市大街,秦邵和小三子下车。 这里其实是衙门后大街。 这个时间是县衙官吏散衙时间,街上时不时出现一些下班归家身着官服的官吏衙役。 有人步行,有人坐马车,还有人骑马。 有些坐在汤饼店或者小吃店,三五成群围成一桌闲话家常。 真真一片歌舞升平。 突然前方一阵骚乱,只听噼里啪啦一阵鞭炮响声,一匹马儿冲了出来。 那马儿定是受了惊,尽管马上之人用力扯马缰绳,马儿只是往后仰,前面的蹄子抬得高高的,鼻子哼哼地打着颤音,但还是超前疯跑。 马上之人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身后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在追赶! “老爷!老爷!” 他歇斯底里追赶,但怎能跑过受惊的马儿。 “救命!救命!” 马上之人也发出惊恐的求救声。 集市街这会儿人来人往。 一妇人正带着一扎双髻的小丫头在街道一侧买糕点。 看到有马儿飞来,妇人吓得大惊失色,手中不自觉送了小丫头。 小丫头约莫五六岁,还不懂的危险,母亲松手,她拿着糕点就朝对面的玩具摊位跑去。 “兰娘!兰娘!” 小丫头母亲大喊,想起追赶,马儿却直直朝她们而来。 “爷!” 小三子朝秦邵喊道。 “帮忙!” 秦邵一个指令。 两人飞身向前。 小三子身手迅速,几个疾步就冲向小女孩拉向一旁,由于速度过快两人滚向一侧。 那箱,秦邵则早已飞身一个窜步,跃在马上,马上本有一人,如今突然多了一人。 那马儿嘶鸣声更是厉害,前蹄高起,要将马上两人掀翻在地。 秦邵紧紧抓住马绳,与那马儿较力,他的力气奇大,那马儿是一匹老马,一番折腾之下,早已没了力气。 它身体一歪,就要轰然卧倒在地。 秦邵一个飞身从马上下来,顺手拽那人从马上趔趄而下。 那人一个屁蹲摔倒在地,那马儿也轰然倒地。 “老爷!老爷!你没事吧!” 那小厮冲了过来检查那摔倒在地男人。 一帮衙役也赶过来。 后面还跟着不少原本在衙门当值人员。 “秦县丞!秦县丞!你没事吧?” 第43章 熟人秦县丞 “爷!” 小三子也冲过来,看秦邵没有事才松了口气。 随即也听到有衙役惊呼那地上的男子为秦县丞。 地上那男子穿绿色官袍,脸色苍白。 看清那人长相,秦邵心神一震,半晌张嘴无语。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模一样的长相? 除了着装、头发不一样。 反应过来,上前想张嘴询问。 那人受惊吓的神情缓和过来,抬头张望身边众人。 略过秦邵之时,眼神平淡无波。 这人对自己全然陌生! 这人对自己全然陌生! 怎么可能? “文斌!文斌兄,你没事吧?” 伴随着嘚嘚的马蹄声,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 秦邵抬眼看去,是那“狂放”鲁县令。 “我……我没事,多谢县令大人挂念!” 那秦县丞急忙起身说道。 “我就说嘛!文斌,如今盗匪横行,王爷嘱咐咱们官民一心,勤兵练武,一致抗贼寇,咱们这当家人做主的更是不能例外!作为领头羊,咱们首先要学会骑马,整天娘们唧唧的坐个马车,万一那贼寇来了,不说抗敌,跑都没能力!哈哈哈哈……” 鲁廉献哈哈大笑,似乎没看到秦县丞难看的脸色。 “额?还是你小子呀!刚才制服那匹受惊老马那人竟然是你,身手真是不错,看来你上次说你喜欢舞枪弄棒不是吹嘘!老子还以为你是随意说说,不想真有两下子。” 看到是秦邵,那鲁县令很是惊喜。 直接跳下马来,朝秦邵捶了两拳。 这家伙身体壮硕,这两拳跟个大铁锤一样,秦邵如果不是身子好,还真有些吃不消。 “文斌,幸亏这小子救了你,不然那老马将你甩下来,真够你躺个十天半月的,你真应该谢谢这小子!” 他还想再来两下子,显示热情。 “学生拜见县令大人!” 秦邵后退两步,急忙行礼。 “多些小兄弟相救!” 秦文斌朝秦邵揖了一礼,眼神淡然,显然并不认识他。 秦邵有些失望,也有些怅然,只是机械地点点头,并没有回礼。 “你们读书人就是礼节繁杂,我说你小子这么好的条件,干嘛总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你上次说你好像没在读书,读啥子鸟书,国难当头,大丈夫当保国护城,不如来县衙做个都头,为京山治安效力!” “多些县令大人看重!” 秦邵客气地感谢道。 “你是哪家的小子?原先怎们未曾见过?” 鲁廉献是个急性子,说话跟倒豆子似的。 “学生是从外地新到安陆州!” 秦邵如实回到。 “额?安陆州如今进城可是很严的,除非投靠至亲或者经常与城里有交易的商旅,一般不会允许你城,你不像生意人,莫非是投靠亲友的?” 鲁廉献对秦邵很是好奇。 “不敢隐瞒大人,小人确实是来投靠父亲的,我父离家多年,母亲病故前得知父亲在安陆生营生,听说还在衙门做事,临终前特嘱咐小人前来寻找父亲,只是如今还未曾找到。” “这就有意思了!你这次算是问到人了,虽本官然我到这安陆州还未多长时间,但你父如果在衙门做事,无论是州衙还是府衙,绝对不难找。你父何方人士?叫甚名谁?” “回禀县令大人,我父乃镶阳老河口人,他的名字叫秦铭远!” 秦邵说完,看那秦文斌身体颤抖了下,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复杂。 “镶阳老河口人?” 鲁廉献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文斌,你不就是镶阳人?这位可是你小老乡,你可曾认识这位小兄弟说的人?” 鲁廉献突然想到秦文斌就是镶阳人,有些欣喜地问道。 “下官……下官离老家镶阳多年,并且下官是镶阳南漳人,可能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秦文斌声音有些颤巍巍地说道。 众人以为他刚受坠马惊吓没回过头来,不以为意。 “还……还有州衙和县衙的办公人员众多,这位小壮士说的人具体在做什么,是否真的在衙门还未可知,回头找人查一下方知。” 秦文斌迟疑了片刻又说道。 通过他的眼神和行为举止,秦邵已经猜到了大半。 如果没有意外,这人应该就是秦铭远,他那个便宜老爹。 只是这人看来并不打算认自己。 既然这样,他何必强求?强扭之瓜终究不甜。 反正如今留在安陆州也并非难事。 还有这鲁县令很想招纳自己入他麾下,只要自己跟他打好关系,说不定需要保人买房的事情也免了,没必要找个便宜爹来伺候。 “嗯,找人并不是难事,只要你父在安陆州,我一定为你找到,刚才我说来这这里效力的事情,你回去考虑一下,我们这里正需要人才,你如果考虑清楚,给我个信!” 鲁廉献直接说道。 “多谢大人器重,小人新到这安陆,还未安定下来,等这两日忙完,就去县衙报道!” 秦邵直接说道。 以后还要在这安陆州买房子,三个人吃喝拉撒都需要钱。 他们虽然还有几百两傍身银两,只是坐吃山空不吃久事,去县衙谋个差事也好有个收入。 “痛快!我就喜欢痛快人!” 鲁廉献哈哈大笑道。 跟秦邵交代了一些事项,又跟秦县丞哈拉了两句,转身离开。 “女婿!我的好女婿!” “相公!相公!” “爹!爹!” 一阵惊叫声传来,一群人慌慌张张地朝这边跑过来。 是那秦县丞的家人来了。 这边虽然是集市街,但距离胡家肉铺还有一段距离。 估计有人通知了他们家人,家里人都赶来了! 一个个嘘寒问暖,围着那个秦县丞。 热热闹闹的一家子,父慈子孝,夫妻和睦! 秦邵看着那热闹关切的人群,眼底有些发红。 “爷!” 小三子复杂地看着秦邵。 “我们回去吧!” “爷,你是不是有些不高兴?” 路上,小三子看着沉默的秦邵。 “没什么不高兴的。” “那秦县丞是不是就是秦老爷!” “是,也不是!” “什么是是也不是?” “就是以前是,以后可能就不是了!” “爷,你说的太拗口,真的很难理解。” “以后慢慢就理解了。” “爷,你是不是要到县衙当都头?” “嗯,准备去。” “爷,那是不是你以后就是当官的了?” “算是吧!” 都头是什么类型的官,无品级,更无记录在案,也有一杂役临时工而已。 不过眼时之下,没有更好的营生,不失为一出路。 秦邵只记得武松当时就是在县衙做的都头,武都头手下还有十多个人。 只是如果自己做了那都头,估计以后跟那秦县丞见面的机会更多了! 想想真的是够有趣的! 不过他以后不用再找那便宜爹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不找那便宜爹,那便宜爹开始主动找他了! 第44章 朝里有人好办事 “邵邵,我是爸爸!” “爸,你给我打电话了!后天我们春节就放假了,到时候我就会回家了!好长时间没回家了,还真想……” 男生兴奋的声音响起。 自从母亲过世,父亲有了新家,父子俩对话越来越少。 特别是自己上了大学,父亲更是很少给自己打电话。 “邵邵,我……我正想说这件事,你……你刘阿姨怀孕了。” “那挺好的,我以后是不是要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男生心里有些失落,不过想想父亲年纪也不大,再婚正常,自己有个弟弟或妹妹也挺好。 “邵邵,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你知道……你刘阿姨不是很喜欢你,你一回家她就不高兴,你看她现在怀孕了,你能不能暂时不要回家,这个春节你就留在学校好了……” “爸,我……” “邵邵,你刘阿姨叫我了,我得过去,不给你说了,这个月的生活费我打给你了,你节省着花,别那么浪费!” “爸……” 啪!嘟嘟嘟嘟…… “爷!爷,天亮了!” “姑娘已经做好饭,叫吃饭了!” 秦邵正睡梦中,小三子的叫声惊醒了他。 在这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天亮就起床了,落黑就睡觉,虽然有助于养生,放松下来,秦邵还是觉得这起床还是有些太早。 “天这么早就亮了?” 秦邵揉揉眼,看到外面天已经大亮。 如今已经进入夏季,早上五六点天已经大亮了。 “爷,我已经练了两圈棍棒,你教我的长戟功夫我也练习了一遍!” 小三子就是个武痴,小孩子也不知道睡懒觉,每天一早上就起来练习。 还有自己教他自己长戟使用方法。 他哪有什么方法,就是占着那些精力液的功劳,身体轻盈、力气奇大。 早餐是黄灿灿的葱花油饼,加上大米甜粥,看了就让人食欲大开。 这些日子他们基本都是跟金大母子一个火吃饭。 住人家的房子,那母子儿子生活也紧张,总不能他们吃好的,还单独立火,那样太不地道。 更何况金大母子对他们帮助也甚大,等他们买了房子,也要搬出去了。 早饭是韩瑾蓉和金老太一起做的。 韩瑾蓉主厨,金老太帮忙打下手。 “小娘子做饭,比那州府酒楼里都要好吃!” 金老太夸赞道。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先前饭菜简单,韩瑾蓉厨艺确是不错。 “娘,你啥子时候去过州府酒楼吃饭。” 金大啃着葱油饼,也狼吞虎咽。 “还不是你爹年轻的时候,我们刚成亲不久,他卖油赚了钱,正好赶上州府酒楼开业,就吃了一回。” 金老太笑道。 “秦爷是个福气人,找了这么个媳妇,以后日子定然是很滋润的,家有贤妻万事足!” 金老太又冲秦邵说道。 因为先前那帮给他们令牌之人问他们关系的时候,韩瑾蓉说是秦邵未过门的媳妇。 不清楚那帮人到底是什么人,别人问的时候,还以韩瑾蓉先前说的情况为准。 为避免穿帮,两人关系还以未婚夫妻相称。 未婚男女相处是大防,但在乱世,活着就是幸事,如今相依为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听到金老太说韩瑾蓉是自己媳妇,秦邵有些迥然。 瞥了一眼韩瑾蓉,她正在锅台那边擦拭灶台,似乎没有听到两人的谈话。 “老太谬赞了,她也就些做饭的手艺能上得台面。” “就这一样足矣!你是个有口福的,等你们找到秦老爷,可以帮你们早日操持成亲,过两年再生了孩子,那样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金老太笑道。 秦邵微微一笑,脸上有一些赧然。 金老太看到年轻人脸皮薄,禁不住又哈哈大笑。 韩瑾蓉其实早就听到他们谈话,脸色红红的。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谁说我只会做饭!” 看秦邵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小声嘀咕。 “秦爷!秦爷!” 秦邵他们刚好吃完饭些许功夫,金大就回来了。 金大大早上就会走街串巷到附近村子卖油,趁人没上工,溜上一圈,赚几个零用。 他先前吃得一些饼子,就去附近溜了几圈,今日买油人少,他早早就回来了。 “叫什么呢!秦爷在屋子里,有话进来说。” 金老太对儿子说道。 秦邵听到叫声,已经走出屋子。 “秦爷,那许牙婆说有一处极好的房子,价钱也公道,不知你是否有意,如有意,今日可以去看看。” 金大喜滋滋地说道。 “莫非金兄看过那房子?” 秦邵看金大很是高兴,有些惊异地问道。 “是的,那处房子我也知道,在集市街东侧,距离县衙也不远,是梁掌柜的房子,那梁掌柜原先家里做纸伞生意,也算殷实。” “只是那梁掌柜去世后,他那儿子吃喝嫖赌都干,先前还跟一戏子勾搭上了,纳为小妾,极其宠爱,甚至盖过大房当家主母!谁知贼寇攻打州府的时候,那戏子卷家里所有银两与人私奔。” “梁小掌柜情急之下生了病,那梁家也就败落了,如今吃饭都成了问题,他家娘子就想换了这个宅子周转,急于出手,房子正房、厢房、门面各三间,还有一个小院子,许牙婆说仅需50两即可,问秦爷你可愿意?” “感谢金兄带来好消息,且等我看看再说!” 秦邵也想这段时间将放在定下来,还安定下来,做下一步生活打算。 “对了,秦爷,那许牙婆听说县令大人有意招揽您去衙门做差,说既然以后是衙门中人,你买房落户担保之人,他们牙行直接为您担保,所需契约她都保您办齐!” 金大又补充道。 果然是朝里有人好办事,秦邵原先犹豫是否去县衙做都头,就是这个原因。 虽然那都头一年的银两可能一般,但其存在着隐形的利益。 大小也是个编外公务人员,地位和获得的消息源都有优势。 自己在衙门做事,到时候再让小三子他们做些能罩得住的生意,等有钱了再慢慢置办田地。 做个田园小地主岂不美哉? “恭喜秦爷,竟然要到衙门做差,这是喜事!喜事!” 金老太高兴地恭喜道。 “只是县令邀请,还未定夺!” 秦邵客气地说道。 这事当时只有在场的人知道,他也没有宣扬,没想到现在那么多人知道了。 那许牙婆果然消息灵通。 “爷,外面有一姓刘的管事说是找你有事!” 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说道。 这小子跟个猴子样呆不住,吃了饭就到门口跟门口一帮小子闹着玩。 “什么刘管事?” 秦邵不记得自己认识什么姓刘的管事。 “我也不认识,他在门口等着,说是有事跟您商量。” 第45章 秦县丞约见 秦邵跟着小三子起身到了门口。 见一中等个子、衣着袍子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牵着一马儿。 “请问是秦公子吗?” 那人看到秦邵,拱手上前打招呼道。 “在下秦邵,不知道贵人……” 秦邵见此人面生,不曾见过。 “秦公子,小人是秦县丞家的管事刘忠,秦县丞想找秦公子谈一些事情,在明月酒楼定了包厢,特来请秦公子。” 呵呵,秦邵想到那人会来找自己,只是没想到会那样沉不住气,这大早上就让人过来了。 想必昨天晚上定是个不眠之夜。 “刘管事,我跟秦县丞素无交集,不知道县丞大人找小人所为何事,只是告知就好,不必麻烦什子酒楼。” 秦邵冷笑道。 “秦公子?” 刘忠很是吃惊,没想到这人说话如此不客气。 “刘管事,我今日已经约好要与那许牙婆看房子,就先失礼了!” 秦邵抱拳,带小三子转身回了院子。 然后招呼韩瑾蓉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去看房子。 三人走出院子的时候,那刘管事仍然站在门口。 他们走了一段距离,那刘管事仍牵马跟随。 “爷,那人还跟着咱们!” 韩瑾蓉不明白情况,有些好奇地问道。 “不必理会!” 秦邵冷声吩咐。 到了牙行,见到许牙婆。 那许牙婆相比较先前,那叫一个殷勤。 领着他们前去看那梁家房子。 那房子果然不错! 房子正房、厢房、门面各三间,外加一小院,院内收拾停当舒服,一看就是精心养护,虽然不在繁华街道位置,倒是僻静很多,很适合居住。 “不瞒秦公子,这房子如果是在平安年,没个80两下不来。如今灾荒年,再加上外面贼寇,不少人手里没了银钱。就是有银钱,这局势不稳定,很多人也不敢出手买房。” “还有这梁家出了那些懊糟事,本地有银两人家觉得这宅地风水问题!老身倒是不信那些,那梁家出问题,是养子不教。梁老爷年老得子,一向娇惯!那梁小公子从小就不是个正干的,出事也是早晚的事。” 许牙婆絮絮叨叨。 “老婆子跟秦公子有眼缘,您看您第一天来看房子,就找到老婆子,这就是缘分!如果您介意,老婆子再给您找其他合适的!” “大娘无需再找,我看这房子就挺好,我不信那风水之事,就定下这房子。” 秦邵直接说道。 “秦公子就是利落之人,怪不得您一来咱们京山,就得县令大人青睐,听说要邀您去做衙门都头,老婆子在此恭贺公子了!咱们牙行的主要生意客户就是县衙老爷们,以后秦都头要多多照顾老婆子的生意。” 许牙婆已经开始拉拢关系。 “大娘不必客气,我还未去县衙报道,还不是什么都头,如果以后在我能力范围不违反法度,自然会帮忙,毕竟您也为我们找到如此合适的房子。” 秦邵客气道。 坚持付了51两银子。 那多出的一两是许牙婆的中介费。 许牙婆坚持不要,但看秦邵坚持,也只好收下了。 说是以后家里如果需要丫鬟、婆子什么的,可以给他找几个价格实惠的。 秦邵拿了房契。 仔细查看这古代房契,单见这上面内容: 立典卖房屋文契 梁文渊今将坐落京山县衙集市街东二里西户(正房、厢房、门面各三间,外加一小院),凭中许三娘,议价出典, 由秦邵管业,三面议明时值50两,当日一并收足,并无短缺。 其房并无重叠交易,亦无他人争执,如有等情,由典卖人理论,与现业者无干。 空口无凭,立此文契为证。 售房人签字:梁文渊 见证人签字:李焘明 经纪人签字:许三娘 日期:正德八年六月 “秦公子,听那金大说你们买房也是为了落户这京山,老身看你们都是爽快人,咱们牙行也有帮人落户这项生意,老身知公子以后也算是衙门中人,办理落户自然简单,只是那手续有些繁杂。不如老身来帮公子办理如何?” 许牙婆看秦邵大方,拿着那一两银子很是欢喜。 “那多谢大娘,听说这要落户,需牙行担保,还要交房税,不知是多少银两,大娘一块说了,我将银两给您,烦劳大娘帮我们办理入户。” 秦邵想想,如果要靠金大他们担保,还需要自己去跑腿办理入户。 在现代办理这事就很麻烦,这古代定不会轻松多少。 交给专业的人办专业的事情,也可少自己很多麻烦。 “秦公子爽利,这买卖房税是大明律规定的是百分之十二,地方可以调控,如果私人去办,要按照这个比例,咱们牙行实惠,按百分之十计算,要缴纳税百分之十,也就是8两银子,公子只需付老身5两即可。” “不出两日,老身自然将户契送入公子家中。” 秦邵让韩瑾蓉直接给了许牙婆6两银子。 许牙婆又得1两赏银,喜气洋洋地走了。 “爷,你怎么多给她1两!” 许牙婆一走,小三子就心疼地说道。 “你就是个小葛朗台,我有身份文印,你俩什么都没带,纵然那许牙婆愿意办事,你俩入户自然需要她周旋,多给她些银两,你俩身份就可咱们自己来填!” 秦邵笑道。 这任何时代都是有暗箱操作的东西。 他多给了1两银子,那许牙婆就不用让他先报三人名讳,说直接找一空白户契添上户主秦邵盖章后,剩下的人员他们可以自己填写。 “爷,咱们明天是不是打扫一下,就可以慢慢搬家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有自己的房间?” 小三子一间间地看着房子,高兴地问道。 秦邵点头。 他高兴地直接蹦跳起来。 这房子原先主人,主家可能为了卖个好价钱,里面都是经过打扫的。 一些房间的床铺并没有搬走,可以直接搬进去入住,只需再添置些日常用品即可。 “明天你们先收拾东西,金大如果没事,也可以让他帮忙,到时候给他一些银钱,比用外人更方便些。” 秦邵轻声对韩瑾蓉说道。 看她脸上也笑意盈盈,灿烂如那盛开的牡丹。 “爷,你真要去衙门做都头吗?” 韩瑾蓉听说秦邵明天要去衙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大明朝重文轻武,虽然在这县丞做个衙役也是不错的差事,但都头是维护治安的,有一定风险,也是个辛苦差事。 还有一些重要的原因,韩瑾蓉没有直接明说,毕竟这乱世,秦邵是为了他们生计,她担心自己说出来伤了他。 同秦邵相处这些日子,韩瑾蓉觉得他不仅识文断字,见识还广博。 对于她们世家出来的人,总觉得读书才是最好的出路。 他们一路风餐露宿,经历各种险难,韩瑾蓉不舍得秦邵再去做哪些刀口上的工作。 “如今乱世,先找个差事安身立命,等以后有其他出路再做其他考虑,不然咱们坐吃山空,那点银子不够花的!” “这衙门都头基本也就是鸡毛蒜皮之事,没太多危险,你不必太过于担心。” 房子已买,几人落户问题也快要解决,自己还在衙门谋得差事。 秦邵的心情变得愉悦,说话时声音温柔,眼神清朗,带着笑意,没了往日的清冷,犹如交界的月华,温暖明亮。 韩瑾蓉的脸色不由自主地红了。 秦邵看韩瑾蓉低着头,白皙的脖颈渐渐晕上红色,心也不由跳动。 房间只剩二人,没了话语声,空气也变得旖旎几分。 “爷!那个姓刘的管事又过来了,在外面!” 小三子的声音突然打破了空气中的宁静。 第46章 我要喝可乐 那人可真够坚持的! 看来一直跟着他们,今天如果不做个了解,这事看来是不容易过去了。 “爷,没事吧?” 韩瑾蓉有些紧张。 她们出来的时候,已经见到拿牵马的刘管事,虽然秦邵没说什么。 韩瑾蓉已经感觉出这人不简单,应该与那秦县丞有关系。 “没事,我出去见见他们!你们两个先将这里整理一下。” 秦邵出去,果然在门口看到了那刘管事。 “秦公子,我们老爷想见见你,如果你们现在忙完事情了。” 刘管事仍耐心带着谦卑地说道。 看来这秦文斌还真有一位好管事。 “带我去见你们县丞大人吧!” 秦邵冷冷地说道,他倒要看这秦文斌要玩什么花招。 刘管事原先紧张的神情瞬间变成笑意。 “秦公子,我们老爷就在前面酒楼等您,请跟我来。” 刘管事立即走上来弯腰带领秦邵朝前面走去。 看来县丞大人手头还是很阔绰的,这么快就在这家酒楼包了一间隐蔽的房间。 “秦县丞!” 走进房间,看到背手站立那人,秦邵直接喊道。 “秦公子请坐。” 相比较那日的惊慌失措,今日的秦文斌倒是气定神闲,一身白色茧绸家常衣,手拿一把纸扇,看起来文质彬彬。 秦邵却只想到一词:衣冠禽一兽! “秦公子要喝些什么?这里的茶都还不错!” 秦文斌温和笑着说道,犹如很亲切的长辈。 “可乐!” “什么?” 秦文斌惊异地问道。 “我说我要喝可乐!” 秦邵一板一眼地说道。 “秦公子,什么……什么可乐?这里没有你说的可乐,有苏洲天池茶、松萝茶、龙井,还有虎丘茶,不知道你说的是何地之茶,本县丞倒未曾听过!” 秦文斌迟疑地问道。 “既然没有我想喝的,不喝也罢!” “秦县丞叫小人过来所为何事?小人家中还有事,这刚买了房子,马上要搬家,没太多时间跟秦县丞在此品茶。” 秦邵声音变冷。 这人确实不是跟自己一样的穿越人。 “也……也什么事……” “感谢小壮士那日救命之恩!还有……还有,听说小壮士正在寻找父亲,不知小壮士找的可有眉目?我也算小壮士半个老乡,如需要帮助……” 秦文斌声音有些抖颤。 “不必秦县丞挂心!虽我那母亲临终前想让寻找我那多年未归家之父!想这兵荒马乱的,我那父亲手无缚鸡之力,听人说先前还靠母亲才有饭吃,这些年这样的光景,以他那能力,想必早已不在人世,不找也罢!” 秦邵冷声说道。 秦文斌的脸色瞬间煞白。 “我来这安陆州只是为了避难,如今已买房落户,还有县令大人愿意给口饭吃,过好自己小日子才是重事,至于我那父亲,就当已亡。” “等时局稳定,我有时间回镶阳,带些安陆的旧土,与我母坟前合葬即可,也算完成我母最后遗愿!” “不知秦县丞还有事情吩咐与否?” 秦邵一口气说完自己路上已经想好之话。 “无……无!” 秦文斌讪讪答道。 “既然县丞大人无事吩咐,小人就告退了!” 秦邵说完,转身离开。 全然不看那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秦县丞。 …… 夕阳西斜,迎着通红的晚霞,天际一片五彩斑斓。 又是一天! 秦邵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伸手抓去,竟然是湿湿的水液。 他秦邵前世父母缘薄,母亲早逝,摊上薄情寡义的老爹也就算了。 重活一世,到了这大明,仍然母亲早逝,还与那厮再续父子情愿,真是够造孽的,这缘分可真够狗的! 不过根据那厮人的表现,应该不是跟自己一样穿越重生。 只能说是太过于凑巧,自己前世和现在的老爹竟然同一模样。 那样也好,既然父子情薄,这辈子不认也罢,免得徒增伤心。 “爷!没事吧?” 秦邵还没到门口,远远地看到韩瑾蓉和小三子朝这边走来,估计是担心自己。 有血缘关系的人,不一定是一生中最亲近、相知的人,有些人可能天生血缘亲薄。 人生中相识相遇的人很多,没有必要非要拘泥于血缘关系中的得到和付出,走出家庭天地宽! 他不信,他秦邵不能凭一己之力在这大明活得自在。 接下来的几天,秦邵带着小三子们开始搬家。 金大母子也十分热情,生意也不做了,一起帮忙。 秦邵没有拒绝,只是搬东西的时候,估计将没吃完的粮食留在金老太的屋子里面,也算是一点心意。 乔迁宴很简单,韩瑾蓉做了几个小菜,几个人吃了顿饭就算了事。 一切就算安定下来了! 安家完毕,秦邵决定第二天去县衙看看情况。 “爷,你找到差事了,我做什么?要不要跟那县令也说说,让我也去!” 小三子很是羡慕。 “你年纪太小了,等过几年再说。” 秦邵笑道。 “哼!别看我小,那些人还不一定能打过我!” 小三子很不服气,拿起棍子呼呼生风地舞起来。 秦邵忍不住直笑,还别说小三子这功夫,打两个差役不成问题,只是他这么小年纪,人家定是不收。 还有那天那县令虽然说让自己去,不知道这几天人家变卦没有。 反正是去看看,不行的话再另找出路。 …… 第二天壹大早,秦邵起身收拾停当。 韩瑾蓉已经做好饭。 吃罢饭,小三子和韩瑾蓉又送秦邵出门。 迎着朝霞,他大踏步朝前走。 身后是两个伫立的身影。 秦邵前几天见那人的凄慌和悲凉早已消失不见。 前世他过得孤单凄惨,这一世纵然六亲无缘,但不是还有两个无半点血缘关系的人全身心关心依赖自己,还有什么比这样更好呢? 到了县衙,秦邵并没有见到县令鲁廉献,说是去州府那边有事,今日不回来。 不过门卫听说他是鲁县令吩咐过来的,直接找了上级禀告。 很快就有一人过来带他去到衙门办公区域。 京山县衙办公区域面积不小,各个部门挂的都有牌子。 那人带他到其中一个办公区,上面写有“主薄”牌子。 原来除了县令,县丞和主薄都有独立的办公衙署。 “这是鲁主薄!” 秦邵进入办公房间,看到一穿九品官官服的中年男人站在办公桌区域,显然已经在此等候他一段时间。 “拜见主薄大人!” 秦邵弯腰拱手道。 第47章 衙役等于贱民? “你是秦邵吧?县令大人去州府汇报一些事情,今日不在衙门,已经提前打招呼说你如果过来,由我来安排!” 鲁主薄虽然文质彬彬的,但说话做事爽快利落,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想想也是,鲁廉献那样性急耿直的性格,他的主薄定不会是婆婆妈妈那种,不然也不会传说他看不上那县丞婆妈做派了。 秦邵在鲁主薄的带领下找到自己工作地点。 他的工作其实就是县丞的临时工衙役。 县衙的衙役分为为三种,分别是皂隶、快手和壮班。 皂隶,就是县衙看大门的,就是他先前见的门卫,人数比较少。 快手又叫作捕快,主要是负责缉捕犯罪人员的。快手又分为马快和步快,也就是骑兵和步兵,人数相比较多些。 壮班是负责治安和防卫的。 秦邵就被分到了壮班。 壮班在太平时期,人数有时候还没有快手多,也就是一些边防县衙壮班比较多。 京山早些年壮班的人数并不是很多,但这些年贼寇入侵,各种内乱,县衙壮班人数多达四百人。 特别是鲁县令来了京山,他是武官出身,更重视内防,扩大了壮班的人数。 先前抵御响马盗的时候,鲁县令亲自带着壮班出击。 所以壮班的首领也是鲁廉献。 这些时日,鲁廉献忙于各种事情,渐渐无暇顾及壮班管理,就想找一些有能力的都头管理这个队伍。 这也是前些时日看到秦邵的功夫,有意招揽的原因。 目前壮班分成了十多个小班,秦邵就被安排到一个班里做都头。 这些衙役的待遇并不是很高,待遇相比较好的是马快,壮班一年的俸禄也就20两,仅仅顾得住生活而已。 参加壮班的说到底很多都是民夫,家里地少或者没地,兵荒马乱的混口饭吃。 他们平时的工作就是巡视城池周围,避免有贼寇或者流民偷偷进入城池。 当然现在最主要就是预防流民的偷偷进入。 第一天当值的时候,为了跟大家搞好关系,秦邵就带着大家伙去汤饼店吃糖饼喝素酒。 他做人很是大方,且那些人听说他是县令直接推荐过来的,并且主薄亲自送过来,还听说刚来就买了房子,自然不敢轻视。 只是此人虽是管理他们的都头,却并不穿衙役衣服,而是身着平时素服。 有人开始谣传秦邵跟鲁县令关系非同一般,如今进这壮班也就是体验,以后不定将有何重用! 有不少人还故意接近攀谈,当然是认为秦邵有后台,希望以后有好事情,可以提点一二。 新工作总体上还算顺利,只是有夜班当值巡逻。 唯一比较奇怪的是,那些衙役都穿有壮班的衣服,秦邵并没有被分发,他只是穿着便服。 他问了鲁主薄,鲁主薄只说这是鲁县令的吩咐,他只需正常做差即可。 秦邵刚来,最新半月不曾有夜值。 只是安陆城池面积大,他们巡逻完所在区域,解散的时候,已经日暮十分。 中午吃得汤饼早已消化完毕,不免饥肠辘辘。 到家门口,小三子和韩瑾蓉已经在门口等待。 家里已经被两人收拾得干净整齐。 正厅摆了桌椅,还架了一纸屏,这是原家没有搬走的。 韩瑾蓉清理干净,放在正厅倒是合适。 桌子上黑墨色瓶子里还插了些许野草和几枝野花,淡素雅致。 这才是家的样子! 秦邵看了内心很是舒畅。 “爷在外面跑了一天,想必饿了!” 小三子支起饭桌,韩瑾蓉匆忙将饭食端上。 晚饭是大肉馄饨,个个肉多馅满,咬上一口,浓香的汁水溢满整个口腔。 再加上几口素凉菜,秦邵狼吞虎咽连吃两碗。 “巡城到城郊那边,也没个饭铺,没的吃的,饿得肠子都快吃起自己了!” 秦邵笑道。 “晚间我于你烙些饼子,你揣在怀中,饿了可以应付吃上几口,免得饿坏肚子。” 韩瑾蓉急忙说道,脸上满是心疼。 得知秦邵分到了壮班,韩瑾蓉长长送了一口气。 “爷分到壮班就好!” 她双手合十做祈祷状。 “壮班有什么好?不是一样巡逻捉拿坏人吗?” 小三子不懂这些。 秦邵其实也不是很懂。 “爷,我先前不是太赞成你做衙役,除了辛苦外,其实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一般衙役不仅以后不能参加科举,后代也不能!” 韩瑾蓉神情有严肃地说道。 她总觉得自家爷文武双全,这样的人应该科举扬名,做个差役真真是辱没人才,只是这乱世…… 秦邵这个时候才明白韩瑾蓉反对自己去当衙役的原因。 原本他以为在县衙当个衙役是很不错的工作,至少在他目前看来应该是个过渡的好机会。 没想到大明还有这种规定。 大明之所以有这样奇葩的规定。 原因是朱元璋做朱五四的时候,受到了衙役的欺侮,对这项职业很是厌恶。 衙役薪水低,大部分不属于造册在案工作人员,也即不是正式公务员。 一些征收苛捐杂税的衙役很多都是附近闲汉恶人,他们不仅苛刻,不少经常敲诈勒索普通民众。 老朱做个皇帝后,还专门立法,将把皂隶、马快、步快、捕役等胥吏与倡优并列在一起,列为贱民。 并规定他们及后代不得参加科举。如有违反,杖责一百。 曾经有中书上奏开科举事,请求允许胥吏应试,朱元璋直接拒绝了。 并且做下批示: 科举初设,凡文字词理平顺者,皆预选列,以示激劝,惟吏胥心术已坏,不准应试。 其意思就是:胥吏心思大大地坏,不准他们及后代参加科举。 壮班一般都是临时的民丁,用来抵御外敌入侵的,排除在外。 真是太狠了! 也不知老朱当天在那些人手下到底吃了什么亏,能让他如此痛恨! 原本他还认为那鲁县令将自己分在壮班,是打发之意。 毕竟这些差役当中,壮班的工薪最一般,比如马快工薪高达35两,要知道县令一年的俸禄才45两银子。 如今看来,那鲁县令还是怜惜自己的。 “家中可有事?” 秦邵吃完,打个饱嗝问道。 “秦爷尽管放心,家中一切安好,不曾有什么事。只是小三子看你出去做事,他一人在家寂寥,在家总按捺不住想出门,我就找些活计让他干。” 韩瑾蓉温柔地答道,将沏好的茶水给秦邵端上。 “我稍后跟他说说,目前看家也是他的工作。” 那人不曾像他一样穿越也好,前世他已心凉,这世更不想跟他纠缠。 那人现在最害怕莫过于自己认他,揭穿他虚伪的面目。 今知道自己不欲认他,应该暂时放心。 虽然都在衙门做事,所做事情没有交集,自己也不在他管辖范围,只要尽量避免见面,井水不犯河水即可。 第48章 鲁县令召见 不知不觉间,秦邵在京山已经安家大半月时间。 州衙的差事其实就是些每日巡逻、查看粮库等体力活,他带了十人小班。 低下人看他为人很是大方,待底下人温和,身手也相当了得,自然没人敢挑衅不满,倒是经常夸他侠义之风。 还有一些其他班组的人知道这秦都头得了赏赐,经常分于属下,不少人甚至托关系想入他这个班次。 秦邵只是笑笑不做回应。 这日他刚到县衙,就有衙役说鲁县令找他。 秦邵惊异那鲁县令找自己什么事。 自从他到了这县衙之后,那鲁县令并未曾再召见他。 毕竟自己跟他身份悬殊,他一官,自己一底层衙役,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层。 那鲁县令当初用自己,也只是觉得自己还有些功夫。 如今外面流民未散,响马贼寇还时而猖獗,他这样的人留着还有用,也只是有用而已。 不知单独召见自己,所为何事? “拜见大人!” 秦邵进门喊道。 “秦邵,进来,不必多礼!这里的差事可曾适应?” 鲁廉献笑道,随意地坐在椅子上。 “谢大人,还算可以。” 秦邵笑道。 “秦邵,我知道你身手不错,还读过书,你当个差役着实委屈于你,有贱民才会愿意当衙役混口饭吃。 “不过你年纪不大,如今这乱世,谁还曾有闲心读书,只能等时局稳定下来,如你不想做这差役想读书也成。我定会为举荐好老师。” “只京山如今缺人,不瞒想说,吾等已得到消息,响马寇要来回马枪,有可能再次对安陆州动手,现如今在整个安陆能有用之人基本都被编入壮班巡逻,以保安陆周全。” “这些时日你操练那些衙役,本官看很是有一套,看来吾真是没有看走眼!” “我将你编入壮班,并未给你分发差役衣服,俸禄照发,你只管干,有成绩我自会将你功劳上报。兴王爷和方知府最喜文武双全之人。” 鲁廉献热切地说道。 秦邵有些无语。 其实这些日子他对他们那个小班队的操练,也就是集和了前世一些队伍上的训练方法。 早上晨练、跑步,练练拳术,原因是大家精神不济,并且早上那会儿还有些微凉。 不想这鲁县令竟然觉得他是教大家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感谢大人知遇之恩!” 秦邵拱手感谢。 他是工科男,历史研究不多,以前看电视电影中的锦衣卫觉得很是牛鼻,觉得那些手持钢刀的衙役也是一样。 没想到这大明的衙役地位如此低下,竟然受那些酸臭文人那么敌视! 不过大明文官酸臭矫情确实是世代闻名的! 他自己目前还没想过科举,主要是对这明代科举还不是很清楚。 当衙役也只是有个过渡。 前些日子韩瑾蓉说除了壮班外,所有衙役不能参加科举,并且三代之内都不能。 老朱这是卸磨杀驴,真够他娘毒的! 自己无所谓,如果牵扯后代确实是个问题! 这鲁县令能为自己考虑这些,这人还算可交。 “对了,我今天找你来不仅仅是说上面那些问题!州府那边最近召集我们过去也是讨论抵抗贼寇问题,要求县衙及全城纠集一切能纠集的力量预防,扩大能参展的人数!” “咱们这里的青壮年基本都遍如队伍中,目前有四百人,还是不够,兴王爷和方知府给我们的任务是六百人!” “这他娘太难为人了,明日我让步快那边搜集六十岁以下名单!你去县衙牢房里看看那些罪犯,看有无可用之人,拳脚还可以的,也一并拉出来,编入你的编组!” 奶奶的,连牢房人也要放出来用,看来确实是真需要人! 怪不得不得这人在大街上看到自己就开始招揽! …… 秦邵带人到牢房挑人。 低矮的房屋,地上是潮湿的稻草,散发出让人作呕的气味。 “秦都头,人都在这边,年轻身体还算健壮的有十几个,你看看有您需要的没?” 班房说道。 秦邵这次带了五个人前来挑人。 那些犯人应该是了解了情况,一个个跃跃欲试,谁不想出去自由呢? 秦邵来之前,已经去看了卷宗,了解了里面关押犯人的情况。 虽然身强力壮很重要,但人品良性更重要。 烧杀抢掠无恶不赦那种,万一到时候心生异端,防不胜防。 他根据自己查找的资料,已经拟取了一个名单,将那些人一一叫出来,查看身状况及伸手。 选了十多人出列,让人将那些人带出去。 临走之时,却看到一瘦削人员疯狂地捶打牢门。 “这是什么罪行之人?” 秦邵看那人蓬头垢面,身上带着锁链。 这座监狱之人,最多也就是抢掠盗贼之人。 安陆州罪行很严,故意杀人一般死型! 这人带着这样的牢链,不知道是什么罪行。 秦邵看那人蓬头垢面,身上带着锁链。 这座监狱之人,最多也就是抢掠盗贼之人。 安陆州罪行很严,故意杀人一般死型! 这人带着这样的牢链,不知道是什么罪行。 “这是隔壁县流放过来的罪犯,名为王寅,与人打架打死了人!这厮性格暴戾,经常与犯人斗殴,下手极很,只能将其单独关押,饿了些时日,想不到还如此精神。” 那班房说道。 王寅? 秦邵楞了下,昨天查看卷宗的时候,倒是对这名字很是熟悉。 王寅,丰乐县人,父母早亡,随哥嫂生活。 与哥嫂关系不睦,时常流落街头。 因与一富家子发生矛盾,对方欺辱于他,暴怒之下,失手将对方打死。 本应当偿命,丰乐县令怜其年少可怜,且对方欺辱在先,发配至京山,永生不得归故里。 秦邵当时看的时候,就觉得此人可怜,本是正当防卫,不想防卫过当,却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真是可怜。 只是这人脾气太暴,恐不好管束。 只是如今想来,年少流落街头,如脾气柔和,不定能堪活下来,说到底是个可怜之人而已。 “都头用我,我拳脚……功夫厉害,愿意一起保城!” 那王寅看秦邵看向自己,立即歇斯底里喊道。 秦邵想此人能反抗强权富家子,不委曲求全,也算大男儿之气! 如今落得这样情况,就是暴戾,也是形势所逼,不免有了怜惜之意! “为他除镣铐,放他出来梳洗!” 秦邵吩咐道。 班房有些迟疑,没想到秦邵会用此人。 “鲁县令命我来选人,你有异议?” 秦邵冷声说道。 班房连说不敢,匆忙叫人那钥匙开锁链放人! 第49章 遭遇攻城 “我放你出来,你定当守你诺言做事,虽不至完全为你脱罪,但如表现优秀,我定会到鲁县令那里为你周旋一二。” 秦邵走到那王寅面前说道,说完转身离开。 王寅直接拜服到地。 接下来的时间,整个安陆州再次陷入紧张的局势当中。 响马贼要再次攻城的消息在城中不断地弥漫开来。 秦邵再次看到全民皆兵的场面,在他们壮班队伍当中时不时有头发灰白之人出没。 这场面要比先前那些村庄抵抗流民规模场面要宏大太多。 那个时候他是领导者、指挥若定,如今他带着他那些壮班下属,犹如里面的一粒沙。 他们这次面对的不是散乱的流民,而是组织有序、杀人不眨眼的响马盗。 秦邵得到消息,刘三自戕之后,赵隧部也受到了重创,守将陈瀚、张通相继投降。 赵隧逃出后,削发为僧,欲渡江进入赣省东山再起。 在江夏途中被明军俘虏,押往上京。 秦邵听了不免唏嘘,他上学的时候学过这段历史,那赵隧将被处以大明最残酷的刑罚:剥皮之刑! 赵隧带领的响马贼虽然被全歼,刘六、刘七带领的大部队还处于活跃当中。 虽被10万明军围在嵩浅坡,死伤3000余人,但精锐部队还是获得突围,一度攻入冀地,不仅大败明军,还杀死了参政王杲。 眼看贼寇威胁上京,明军主力转移上京,贼寇再度南下,到达长江沿岸之地。 处于长江沿岸的湖广之地也陷入紧张的气氛当中。 安陆州自然也开始了全员戒备状态。 前两天,鲁廉献又带来消息,情况比预想的还要严重。 除了要预防响马贼,还有川地农民起议军廖麻子部也窜到长江沿岸。 鲁廉献在县衙大骂川地巡抚高崇熙的老娘,如果吐沫能有用,他估计想吐沫淹死那厮。 原因是廖麻子带领的川地农民军声势浩大,突破20万,巡抚高崇熙胆怯,下令开城招抚迎接廖麻子军部进城。 还给他们空地居住、生产、免征徭役。 可廖麻子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求生存的农民,他的胃口已经极大,有称王的野心,进驻后不久,就起病占领临江。 虽彭泽带苗军围剿,双方几次会战,如今廖麻子已经直逼荆洲。 荆洲距离安陆州如此之近,如彭泽不能将其拿下,周围城池将不堪设想。 情况如此治乱,秦邵精神也不禁紧绷。 虽然他知道大明这个时候不至于气数会尽,但没想到那朱厚照领导下的大明已经开始如此千疮百孔。 再加上以后那炼丹王朱厚熜上台后的乌烟瘴气,大明的江山就此走向下坡路,最后土崩瓦解。 他现在就一小人物,关心不了那么多事。 大明也许暂时不会灭亡,只是并不代表贼寇不会攻城安陆州,也不代表有小老百姓会安全无虞。 安陆州如果被攻破,他们这些人也可能就此成为历史尘埃。 鲁廉献这几天一直往州衙那边奔走,商量对敌策略。 秦邵也见过那整天坐在办公室的秦县丞好几次,不过彼此当作不认识,也相安无事。 那人先前骑马跟娘们似的,此时状况下,倒是渐渐学会而来骑马。 这样日日紧绷,并未得到贼寇进攻的消息,城内紧张的情绪渐渐松懈下来。 这日,秦邵休职。 这段时间日日巡逻不得闲,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休息了,今日方得休息一日。 “得空再多买几袋粮食,也囤些蔬菜粮油,贼寇真来突袭,物价定会上溢!” 晚间吃饭的时候,秦邵交代道。 如今在这大明,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秦邵已经适应这种节奏的生活。 这天刚刚落黑一天,他们已经快吃罢晚饭。 “爷放心吧!韩姑娘前些日子已经带我去买了3石粮食,还屯了白菜、胡萝卜好多,都放在地窖里面,最近一直做腌菜呢!” 小三子抢答道。 “嗯,做得不错!” 秦邵朝两人竖起大拇指。 “爷不必操心家里,已经灾荒年刚有些苗头,家里祖母就吩咐买粮囤物品,我们已经形成习惯!” 韩瑾蓉笑笑。 这就是不同环境中人见识的不同,有时候富人世家子弟容易获得成功原因就是接触环境不同,眼界和危机意识也就不一样。 “爷!外面怎么起火了?” 小三子突然问道,眼里带着惊奇。 秦邵霍然抬头,发现京山这边的烽火台,已经点燃,熊熊烈火燃烧。 远远望去,州衙那边的烽火台也正在熊熊烈火当中。 火势猛烈,整个城区都能看到浓浓浓烟。 秦邵眼中带着惊骇,嘴巴大张,半晌才对小三子和韩瑾蓉喊道:“贼寇来了!” “什么?” 小三子和韩瑾蓉也发出惊异的喊声。 “我要去县衙!你们把门关严上门,除非我敲门喊叫,谁叫不准打开!” 秦邵起身穿衣,拿起一侧的大刀,准备出发。 “爷,我也跟你去吧!” 小三子急切地说道,拿起手中的新棍棒。 秦邵犹豫几秒点头,叮嘱韩瑾蓉锁门,尽量藏在屋子内,如非必要,不要出来。 两人带着家伙瞬间出了家门。 刚出门口,就看到王寅一路跑来,正准备到他家门口。 “都头!贼寇突袭,县令大人率领众衙役官兵出城应战,让迅速集和!” 王寅说道。 他在衙门差房住,最先知道消息,一路奔过来同秦邵报信。 秦邵招呼一起朝衙门奔去。 街上一片混乱,除了民兵和衙役,居民纷纷朝家里涌去。 一时大街上只有激烈的嚎叫声响起。 秦邵刚点校好自己小分队的人群,鲁廉献穿着铠甲拿着自己大刀骂骂咧咧地出来了。 他的衣服有些散乱,后面跟着帽子歪斜、行走踉跄的秦县丞。 点兵完毕,众人浩浩荡荡朝城门奔去! 安陆知州方向已经在城头指挥队伍同城下的贼寇战斗。 秦邵跟随鲁廉献到了城头,发现下面黑压压一片,约有一两千人。 来的并不是响马盗,而是农民军一部分。 主力部队正跟城外的驻军混战,这帮人来攻安陆州城市。 想攻下城池,主力部队可以进入城池对抗明军。 安陆州城内并未有大量驻军,除了兴王的仪仗队,少量护城官兵以及衙役,加起来虽有千人,但比着有战斗经验的农民军,其实优势并不明显。 “知州大人,下官愿意带兵士跟那帮贼人出城一战!” 鲁廉献刚见到知州方向,直接请命道。 第50章 鲁县令落马 方向四十出头,留一撮鼠须,长相普通,但神情冷峻,很是威严。 “驻军在外面与那些主力贼寇应战,吾等要做的是死守城池,为驻军留一方后路。” “这些绕路偷袭城池的并非贼军精锐队伍,但对方人员不少,我们真正兵士甚少,目前要做的是先从城上供给,尽力磋对方锐气,如僵持太长时间,你们再带人出战!” 方向说道。 先前小部分贼寇突袭安陆州,是鲁廉献带领民兵和小部分护城军跟对方城外交战,一战击退敌军,为安陆州赢得盛名。 只是那次只有五六百人,且出去应战士兵损伤也不少。 这次敌军众多,方向觉得守城不出最为保险。 作为安陆州知州,他也不敢太冒险,万一城池失陷,除了满城百姓,还有兴王一家子,万一有个差池,他小小知州,万难其疚。 安陆州真正专业的守城兵只有一百人,有一个把总李泰总领,现在一切只听方向调动。 安陆州有东西两个城门。 方向让李泰率50守城兵和500民壮去守西城门。 剩下的50守城兵和其他民壮守此东城门,由鲁廉献率阵守城杀敌,方向指挥。 方向安排那些主薄典使坐镇府衙汇报战况,然后安排守城人员的一日三餐。 点名到秦县丞之时,发现那秦县丞衣帽不整、身体颤抖,很是不喜! 秦邵远远也看到秦文斌那怂样,不忍直视,只能假装看不见。 城下的贼寇不停叫嚣,冲击城门! 守城射箭手乱箭齐发,射到一批,但无奈人员太多,很快又有人拥了上来。 到处都是喊杀声,兵士和民壮不停地在城墙奔跑,斩断抛上城墙的钢索,并用长戟向城下还击。 还有一些民壮搬着石块朝墙下乱砸,双方互有伤亡。 贼寇估计知道李泰他们专业守城军去了了西城门,以为这边没有武将,双方打了一段时间,城下的贼寇开始叫嚣双方将领决战。 “知州大人,下官愿意带人出战,不能让人看低我大明官兵!” 鲁廉献听下面骂的难听,早已按捺不住。 秦邵对古代这种攻城战真是一无所知,先前在村子跟那些流民对战也是乱打一气。 他在前世看过的古代战争,也就是《三国演义》的电视剧! 当时看过张飞和马超大战的场面,双方呼喊叫阵。 张飞和马超骑马呼呼跑几百米的距离远,然后冲刺到相遇处,双方拿出武器,“碰”的一声,然后就超前冲。 各自带领的兵士,欢呼呐喊打气! 当时觉得好笑,没想到还真是真的! 现在也明白其原因,这年代的战争基本就是肉搏战,大明即使有大炮等玩意,但那些东西很是稀少珍贵,一般驻军才有,或者一些边防的城市、关隘才会有。 安陆州城池内除了一些冷兵器之外,根本没那玩意,还真得靠肉搏。 将领应战不仅仅是应战,更多的是鼓舞士气。 如果对方一味叫骂不应战,对城内的官兵百姓的士气也是一种打击。 “也好!你点些人过去,注意安全!” 方向也很焦急,这样下去,如果不能震慑那些农民军,城内士气势必受到影响。 鲁廉献迅速点兵,15个守城兵,其余都是些武力值还可以的民壮35人。 秦邵也在内! 王寅看到秦邵在内,也申请跟随。 小三子要去,被秦邵阻拦。 他们在一众人拥护着骑马的鲁廉献和10余骑兵出城。 秦邵和王寅他们手持盾牌奔跑跟随。 城门吱吱呀呀打开,城上20余名弓箭手蓄势以待。 “无耻贼寇,敢与我一比高下与否?” 鲁廉献站在前面,五个骑兵相护,后面人严阵以待。 敌方果然也出了一人! 双方没有电视上那么多言语,直接冲过去开始肉搏。 “杀呀!” 双方互相叫喊,开始肉搏。 秦邵一直觉得那鲁廉献二二的,不想战场上还是相当勇猛。 对方虽然为农民军,其实很多将领并没农民,除了本身功力不弱的贼肉,甚至还有官军加入那些贼寇。 对方人高马大,力量也不逊色鲁廉献。 双方歇斯底里呐喊助威,如果不是明晃晃的刀刃,秦邵犹觉做梦一般! 双方搅缠不短时间,仍然分不出胜负! “嗷!” 在再一局拼斗中,鲁廉献发出一阵怒吼,大刀迅速朝对方砍去,那人还要躲闪,不想马儿一阵厮叫,他身体趔趄回应不及。 鲁廉献再补一刀,直接将那人砍在马下。 那人“哎哟”一声,鲁廉献还要上前补刀! 瞬间,十几个对方兵士朝鲁廉献冲来。 “救大人!” 秦邵先反应过来,众人冲过去,护住鲁廉献,双方站在一处。 他们人多,秦邵他们这边人少。 “大人,需迅速撤回城内!” 秦邵喊道,鲁廉献已经杀红了眼,大刀不停地砍杀,根本没听秦邵的话。 “大人,我们要被困城外!” 秦邵大喝一声,一刀劈了朝鲁廉献马腿砍来的兵士。 “速速回城!” 鲁廉献回应过来,大声喝道。 拔转马头,向回冲杀,众人一起护着杀出重围。 后面农民军穷追不舍,城上的弓箭手乱箭齐发,阻止追将上来的农民军。 鲁廉献哈哈大笑,大呼痛快! 就要进入城门,一只乱箭飞来,直接冲向鲁廉献背部。 那箭瞬间穿破鲁廉献背部。 “娘老子……” 鲁廉献还没骂完,直接从马栽下。 “护住大人!” 秦邵急喊,一步当先接住鲁廉献,大喊招呼众人夹携着他,迅速撤回城内。 城池大门再次吱吱呀呀瞬间关上。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鲁廉献带到营帐。 里面已经有不少受伤的兵士,郎中正忙着帮受伤的人诊治包扎伤口。 “郎中!郎中!快来救鲁大人!鲁大人受伤了,快来救治鲁大人!” 有人高喊道。 头发花白的郎中听到呼喊声,迅速奔过来,查看了鲁廉献的伤口的箭矢。 “箭矢有毒,需迅速为大人将箭矢把掉,清理伤口,避免毒液弥漫全身!好在箭矢不深,大人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 郎中迅速说道,招呼助手帮忙。 秦邵听说鲁廉献无事,放下心来。 刚想转身走出营帐,一士兵迅速走来。 秦邵知道那是知州方向身边的卫兵,以为是来看鲁廉献状况。 不料那士兵根本没走到鲁廉献那边,看到他直接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跟我来!知州大人叫你!” 第51章 援军到了? 秦邵有些惊异,不知道知州大人叫自己所谓何事? 匆忙跟着兵士到了城墙处,方向正版着脸吩咐手下人员守城事宜。 看到秦邵过来,只是冷冷撇他一眼:“鲁廉献如何?” 秦邵将鲁县令大致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你顶上鲁廉献一职,上城指挥,给我誓死保卫城池!” 方向直接下令。 秦邵有些懵逼,莫非自己要当县令不成? 这知州也没这么大的任命权吧? 但随即反应过来,方向这是让自己代替鲁县令上城墙督战保卫城池! 方向确实有此意,他刚才已观城下战斗,机灵勇猛当属这年轻人! 怪他轻敌,觉得农民军不足为惧,不想这些人竟然如此强悍。 秦邵受命,拿着盾牌迅速奔向城墙上面。 城下贼寇折了首领,士气受到了影响。 但也开始放弃叫阵决斗的战略,一味心思开始抢攻进城。 “都给我杀,杀死贼寇,方得保护父母亲人!” 秦邵想想家里的情况,韩瑾蓉还在家中,自己新买的院子宅地,如果被这些人攻入城池,一切将化为泡影,不觉英勇异常。 那些民壮和兵士在他怒吼下,骨子的血性瞬间被激发,一个个抱着石头、木棍、石灰,勇猛地往下丢去。 墙下瞬间惨绝人寰的惨叫声。 只是墙下贼寇攻城之心甚强,他们在下面人掩护下,一个个拼命沿攀墙锁要爬将上来。 秦邵等人奋杀! 方向看情况危机,直接率身边文官、亲随,所有能用之力,一律上墙助战。 秦邵看到了颤巍巍的秦文斌,也看到了拿着长戟的鲁主薄。 方向这一操作是要与城池共存亡的意味。 方向毕竟是文官,手握大手砍杀一阵,已经力不从心。 在砍向一攀墙锁时,一个趔趄就要栽下墙去,幸得秦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方向。 他用力拉方向上来,正要喊人之时,墙下一沿着一侧攀墙锁的贼寇看秦邵不得空,大刀直接砍来。 秦邵感觉一阵冷风,大叫不好,却见那贼寇脑袋身体搬家,骨碌碌掉下墙去。 王寅在他身后拿着大刀已经杀红了眼! “大人,你速速下城,吩咐全城民众一起来抗敌!” 秦邵直接朝方向喊道。 方向反应过来,刚吩咐亲随。 发现远处震耳的喊叫声传来。 城墙内很快传来马蹄声。 众人看去,见一群仪仗队手持弓箭、长戟而来。 后面跟随着男女老少上千民众,一个个拿着家伙事也冲将上来。 他们上来,堵大门的堵大门,年轻的则上城墙应战。 锄头、镰刀、粪叉,各种器械纷上。 “王爷的卫队来了!” 方向衣帽凌乱,神情激动。 “我等奉王爷之命前来助战!” 站在前面的首领,朝方向喊道。 “感谢王爷!感谢陆典仗!” 方向拱手。 来人首领正是兴王府典仗陆松。 陆松带着一众卫队箭手,乱箭齐发,瞬间射杀一众扔攀墙锁贼寇。 战局逐渐逆转。 只那些贼寇还不死心,修整片刻,又要发起进攻。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隆”炮响之声。 众人惊异,方向、陆松等人脸色也瞬间突变。 莫非贼寇又来了后援不成,如果他们还有大炮,那后果将…… 秦邵也有些懵逼,他忘记了大明大炮的问题。 如果那些贼寇有了大炮,那他们这些人,这座城…… 自己将将在安陆州安的家也将烟消云散。 “轰隆隆”的大炮声再次临近,并且直朝城墙这边射来。 秦邵刚想喊众人趴下,单见城下那些贼寇瞬间被大炮淹没,一个个陷入鬼哭狼嚎之中。 “我们的援军到了!” 方向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声。 “我们的援军到了!” “我们的援军到了!” 秦邵盯着远处闼闼而来明军火铳马队,松懈下来,一下子坐在地上。 娘的,累死爷了! 他再也不要打仗了! “爷,你没事吧?” 小三子灰头土脸地冲上来,以为秦邵受伤了。 那王寅也丢了大刀奔了过来。 “都头?” “我没事,无妨!” 秦邵摆摆手。 “我们可以回家了!” …… 县衙街西街一处小院内。 “爷还没醒吗?” 韩瑾蓉看着小三子掂着脚在院子里仍拿着棍棒耍。 “还没,姑娘,我现在不饿,咱们可以等爷醒了再吃饭。” 小三子笑道。 “你看你脚上的伤还没好,就学爷多休息一下,别弄那些棍棒了。” 韩瑾蓉劝小三子。 “没事,我那是轻伤,刮破了皮而已,不比爷出力多,他伤在腚子上,不好坐,只能侧躺。” 小三子不以为意。 发觉韩瑾蓉脸色变红,深觉不好意思。 “姑娘,我说话粗鲁了,该打!” 他拍了自己脸颊一下,惹得韩瑾蓉笑出声。 秦邵听到院子里那两人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还有外面鸟儿鸣叫声。 这处宅院距离集市街有些距离,但好在幽静,很适合居住。 先前那通仗打得激烈,当时不觉,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好几处挂了彩,腚子也不知道被那个用刀划拉住了,虽不严重,但也出了些血。 这几天他都在是家里将养,也好好休息一下。 自己那些伤并不严重,只是破了口子,看着吓人而已,韩瑾蓉见了哭得稀里哗啦的。 央求自己以后不要去县衙做事了,家里钱虽不多,节省些够吃了。 他们可以做些小本买卖,她厨艺好,卖些吃食也行,应该够几人生活了。 秦邵被她哭得无奈,只能点头答应。 自己以前听人说男人最怕女人哭,表示不理解,哭有什么可怕的,如今方知无奈。 不过他在城墙上之时也已经想好了,他重活一世就是图个安稳保命,没必要为了搏前途那样拼命。 还有衙役总归被这个世道看不大起,自己无所谓,连累后人不值。 那壮班不做也罢! 借助受伤的借口,这些时日就没再去那县衙。 只是鲁廉献毕竟对自己有知遇之恩,让小三子代自己去探望了下,听说已醒,随即放下心来。 “三子!” 秦邵起床,发现自己衣服不在身边。 他那些衣物被放在凳子处,他站起来不方便。 “爷,你醒了!” 小三子听到叫喊声,疾步过来,手里抱着衣服。 “你跑那么快干嘛?脚好了?” 看他蹦跳的样子,秦邵问道。 “差不多好了,爷,姑娘将你衣服洗了,这是新换洗的,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疼不?” 小三子早已将秦邵当作自己最亲之人,知道秦邵受伤,那几天也掉了金豆子。 现在每天都要问遍情况。 “已经差不多了!就腚子那处坐着不便而已!外面有什么情况没?” 第52章 奖励30两纹银 “爷,没什么情况,县衙那边最近也放假,让大家休息,受伤人太多,县衙的住所住了好人人,一个个哼哼唧唧的,就那个叫王寅的还算爷们,一声不吭,其实就他伤得最重。” 小三子絮絮叨叨道。 “王寅受伤了?”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这次在城墙上,如果不是那小子救了自己,这会儿估计应该去见马王爷了! “你去看看那王寅,检查下他的伤口,将咱们那白药给他上些,问问他那里还需要什么,尽力为他送去。” 秦邵吩咐道。 小三子得了吩咐,就去了县衙那边。 又过了三天,秦邵身上那些伤口基本好得差不多,可以正常走动了。 当中,鲁主薄代表鲁县令给家里送了一些东西:两个羊腿,几十斤牛肉,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其中还有30两的纹银。 说是县衙对参加保卫城池的人的奖励。 小三子听说参加这场保卫战的都有奖励,直接站出来也说自己去了,为何不见自己的奖励。 鲁主薄很是惊奇,问秦邵可有此事。 毕竟这孩子也太小了,一副瘦猴子模样。 秦邵只能笑笑说确有此事。 鲁主薄回去的第二天又让人送了10两纹银。 应该是问身边人情况,证实秦邵当时身边确实有一男孩紧随身边。 “爷,我也能赚银子了!我也能赚银子了!” 小三子乐得直跳。 虽然这银子比秦邵的烧些,但他也打听了,县衙那些公差、民壮,基本也是这样的奖励。 至于自家爷,那可是领头的,还救了县令和知州,自然奖励要多些。 他将银两教给韩瑾蓉,说是算是自己给的家用。 “我们小三子也能赚钱了!你这钱放到总库一半,另一半我给存起来!” 韩瑾蓉笑道。 “为什么要存起来?” 小三子疑惑地问道。 “家里现在还有银子用,一半用作家用,另一半为你存着,以后成家结婚生子需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韩瑾蓉笑道,弄得小三子脸色瞬间涨红。 “我不要结婚生子,就跟着爷过活。” 小三子扭扭捏捏说道。 秦邵和韩瑾蓉只是哈哈大笑。 “对了,爷,先前我去县衙的时候,那王寅说是想来拜访您,说是要感谢什么的。” 小三子不想让说那个让自己不好意思话题,突然想到一事忘记禀报了。 “人呢?” 秦邵问道。 “人在外面吧!我们一同回来,他说去门口买些糕点,让我先回来禀报,我刚才一高兴给忘记了!” 小三子拍着脑袋说道。 到门外,果然看那王寅直愣愣地站在门口。 小三子匆忙招呼他进来。 “王寅拜见都头!” 那王寅身着破旧灰衣,见到秦邵直接躬身到底。 “不必那么拘礼,你也算救我一命,如果不是这几天养伤不方便,我也应该看看你,伤可曾好了?” 秦邵道。 “都头大恩,属下磨齿难忘,你救我出狱笼,如再造之恩,小人当时能帮都头,实感荣幸。” 王寅直接说道。 “听你说话,应该读过一些书?” 秦邵招呼他坐下,韩瑾蓉端了一些茶水和糕点过来。 “小人父亲年轻的是偶读过私塾,虽无功名,但喜读书,小人小时候也读过几年,不过只略识字而已。” 王寅答道。 秦邵先前并未注意这王寅,那个时候他蓬头垢面,很是狼狈。 如今略微收拾,倒是显露出好相貌来。 虽然衣着简朴,面白,斯文秀气,英俊中带着一丝阴柔,堪称漂亮。 只是眼神中带着一丝戾气,让一般人不敢接近。 不过看向秦邵时倒有几分温和。 他坐在凳子上,也是微坐一侧,神情有些绷紧。 秦邵用余光打量,才发觉他下衣一侧开线撕裂,他一直紧绷站一侧,估计是掩盖尴尬。 想他刚从牢狱中出来不久,无家身上更无银两,吃食也是因为加入民壮混个温饱,日子艰难是自然。 “我观你功夫不错,不知师从何人?” 秦邵为避免他尴尬,尽量缓和气氛。 “我早些年在外游荡,遇得一流浪老道,他有些功夫,就跟他学了一些拳脚功夫。” “都头,我在县衙听说兴王奖励一众保城有功者,还举办庆功宴,县令、主薄等人都去了,衙役那边李天琦作为民壮勇士去了,明明是都头当时一马当先……” 王寅脸上愤愤不平。 秦邵略微惊异,但很快神情淡然下来。 听说那李天琦在州衙有关系,那人来头还不小,这李天琦虽只是衙役,平时鲁廉献见到都会给两分薄面。 虽然那李天琦这次并未上城墙,只是在后方支援,有方向在那里,功劳自然…… 只是评功人数应该没有限定,只有李天琦一人前去,看来鲁廉献并未为自己说话。 想想也是,如果自己也去,同时民壮都头,自己了解李天琦都做了什么,那不是打他之脸。 听小三子说县衙衙役小兵只有10两银子奖励,就是小首领一般只有15两。 那鲁廉献让鲁主薄送来30两,估计也有安抚之意。 毕竟自己身无根基,一外地儿郎刚刚安家这安陆州,即使有一些功绩,也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自古官场复杂堪比战场,小小衙门更是如此。 自己如今也就一身力气功夫,不说在这县衙,就是州衙,在那些人眼里也就是个武夫。 大明重文轻武,他一白丁,功夫再好,也只是别人一打手护卫而已,左右不过也就爪牙。 与其如此,还不如用钱置些田地,收租做个小地主的稳当自在。 想到这里,顿觉豁然开朗,先前那样艰难逃难已经度过,如今的日子还有何可惧! 终日奔波只为饥,方才一饱便思衣; 衣食两般皆俱足,又恨无田少根基。 跟王寅聊了些许,已近午时,韩瑾蓉已烧好饭。 秦邵留王寅吃饭,王寅有些迟疑,但还是留了下来。 刚开始有些拘谨,少顷,便大快朵颐起来。 饭毕,秦邵又让韩瑾蓉将一些的一些衣服送王寅几套换洗,他看出来了那小子估计就那一套衣服,还不定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都头,有一套换洗就行,我……我不讲究!恁多衣物,也……也无处放置。” 王寅有些惊慌。 “王大哥在城中破庙居住,那里跟露天一样,确实没处放东西。” 小三子没心没肺地笑道。 “你为何住在破庙?不住县衙公差宿舍?” 秦邵惊异地问道。 第53章 有人抢功,有人拱火 王寅脸色有些难堪。 只说衙署宿舍人多人杂,他不喜吵闹,不喜住在那里。 城中破庙虽然破旧,倒是安静。 秦邵眉头皱了下。 那城中破庙甚是脏乱破败,这安陆州是兴王的属地,兴王喜道,整个湖广对道教也是相当推崇。 道观香火旺盛,甚至繁华,寺庙冷落,早已无人,逐渐成为残砖乱瓦。 秦邵已经看出王寅有所隐瞒,这人虽然戾气有些重,但为人处世倒是利落,且知恩图报,定是有难言之隐。 只他不愿意说,他也不好相问。 只叮嘱小三子平时多看顾王寅,有什么需要,多给予帮助。 秦邵留家养病之时,已经在鲁廉献那边告假一月。 这会儿纵然身体痊愈,因有了想找别的生计的心思,并未到县衙,只是找了那许牙婆询问土地买卖问题。 “秦公子真真是个聪明人,您在衙门得县令青睐,应该知道最新消息,那响马盗已经被彭都督他们全部歼灭。” “一众被抓贼寇已经被押往上京,听说要除以极刑,还有那农民军也被打得落花流水,逃到川地,已成败家之犬,以后将是太平盛世!” “不瞒秦公子,州衙那些官员已经开始让家人购买田地,先前战乱,田地荒芜不少,不少人家贱卖土地无人要,这会儿价格还不曾上升,公子这会儿买地,价格是最最合适不过,过些日子这价格定要上升!” 秦邵有些愕然,这许牙婆竟然了解这么多信息,自己也是根据前世猜测太平之日将临。 不过随即也明白,这许牙婆能做牙婆自然也有消息来源,不然如何能在在安陆州为达官贵人服务。 “多些大娘指点,我们新安家安陆州,无甚营生,只能想着置办些田地好免衣食短缺,但各地土地价格各异,不知咱们安陆地田地价格几何?” 秦邵很想知道此处田地的价格。 “秦公子,你也知道咱们湖广是富庶子弟,湖广熟天下足,我们这里的田地价格自然比一些地方稍微贵些,虽然咱们这里是县地,不比上京等大城市,前几年的好田水田价格15两一亩,好旱田12两一亩。” “如今因为贼寇战乱,好水田降至9两,旱田7两,一些薄田3到5两,单看你要什么田地,看过之后才好商量具体价格!” 了解了具体价格,又跟许牙婆约定看田时间,秦邵随归往家中。 行至半路,遇到衙门中一快班都头田五,田五跟秦邵也就点头之交,平时并不亲近。 见到秦邵很是热情。 秦邵讶异这人为何突然对自己那么热情,要知道自己当初去了县衙,虽然传言是鲁县令照顾,这田五仗着是本地人,对秦邵并不热情。 此时又为哪番? 谈了几句,秦邵才得知,这人原来很是嫉妒那李天琦被推举为京山衙役护城勇士,深觉不平。 “秦都头,这次护城,大家伙都是明眼人,冲在前头,营救鲁县令,到城墙督战的都是您,那李天琦胆小如鼠,根本未曾上得城墙,竟然抢夺你功,真是太恬不知耻!” 田五义愤填膺地说道。 仿佛非要为秦邵鸣不平。 秦邵只是笑笑,这货是来拱火的了! 早就闻这田五跟那李天琦不对付,双方在县衙发生过好几次龌龊。 他自己心不平,不敢跟那李天琦杠,这是要拱自己出头呢! “感谢田都头美赞!不瞒想说,我虽然名为都头,其实也就是临时到县衙帮忙,田都头如果注意,应当知道秦某未曾着衙役服侍。” “我当初进县衙,鲁大人说的就是安陆城有难,需要各方义士帮忙,且我虽新来安陆,也是安陆州一份子,定当效力。” “我虽然喜武,但家父活着之时是读书人,一直希望吾能读书考取功名,严令禁止我从武,安陆安定下来,我定还要读书。” “京山护城勇士自然应当从衙役中挑选,不过众衙役中我最欣赏就是田都头,那夜你带领一众弟兄坚守城门,殚精竭力,兄弟们都看在眼中!” “这次表彰人中竟然没有田都头,秦某相当讶异,如果田都头愿意向上封申诉,秦某虽人微言轻,也会为田都头证明您在城门处所尽之力!” 拱火,谁不会呢? 这田五听说也有些许关系,自身对功名也很是看中。 “秦兄原来是读书人,我说怎么跟我不尽相同!是田某唐突了!我只是不忿那李天琦没做什么事却抢得功劳,兴王公正严明之人,不行我就申告到王爷那边,让给做主,倒是不将那李天琦拉下马,也剥得一层皮!” 田五一听说秦邵是读书人,估计以后是要念书的,跟自己不走一路,且读书人向老比他们这人人地位高,他又是个不识字的,早先那些嫉妒之心早就烟消云散。 “田都头英勇,能鸣不平之事,秦邵甚是佩服,虽不能帮田都头,但如果有上封来调查,我们大家伙定是要实话实说的。总不能让龟缩之人抢了头功,天理何在?” 秦邵又拱一火。 田五本就对那行李的都头抢功嫉妒又恼火,秦邵如是说,正契合他心思。 瞬间将秦邵引为知己,一番你侬我侬表情表义聊了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之后,田五随即大踏步离开。 秦邵翻了个白眼,这小小县衙真是: 水浅王八多,到处是大哥! 他不关心那田五以后如何折腾,只是同田五无意谈到王寅之时,田五告知的消息让秦邵很是镇愕。 田五提起王寅,莫过于夸赞秦邵有眼光,将了王寅从牢里放出来,这次护城很是勇猛,比李天琦那厮要强多了之类。 然后顺口详细讲了王寅如何会被流放到京山之事。 秦邵当初挑人看案宗的时候,只知道王寅打死了富家子,以为是年少轻狂,发生斗殴,失手打死人,不想却受那样欺辱。 想想任何一个直男,受那样欺辱,不说打死那人,大卸18块犹不解恨! 再想想那王寅眼神中时常流露的绝望和阴冷,一切也都解释得通了! “爷!” 小山子远远地朝这边跑来,脸上带着兴奋。 秦邵出去那么长时间还未归家,韩瑾蓉不放心,让他来接。 “爷!王大哥在河中抓了几条大鱼,姑娘晚上要做酸菜鱼吃!” 小山子还未到秦邵跟前,已经兴奋地大喊道。 第54章 家里银两可充足? 安陆州之所以成为很多人想投靠的之地。 说到底除了所谓的兴王和官员能保城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这里是富庶之地。 安陆江河资源丰富,纵然这里两年是大旱之年,但因为紧挨河流湖泊,资源还是很丰富的。 这里水稻一年两季熟,河里还有些鱼虾等水产品,日子再艰难不至于饿死。 先前一些地方之所以出现千里无鸡鸣状况,说到底还是因为北地的灾民和贼寇大量涌入。 如今进入夏季,江河里鱼虾渐多,不少会去河里寻摸些水产品。 王寅带来的鱼果然大,一条条肥嘟嘟的,还有小半桶泥鳅,这些都是好东西。 虽然安陆之地是鱼米之乡,但这年头说实话鱼类吃食并不算上等吃食,不比前世,水产品特别海产品,除了海带,大多比牛羊肉还贵。 说到底是这年头油盐太金贵,加上缺少去除鱼虾类的调料,很多人不适应鱼虾的腥味。 也就富贵之,舍得用油,才会舍得大量用油烹调水产品。 韩瑾蓉虽然也是高门女子,做饭的时候,其实很多时候用油也是很节省的。 “秦都头!” 看到秦邵回来,王寅理解上来打招呼。 他送来鱼后就要马上离开,小三子想让他留下来,韩瑾蓉也说他是客人,等秦爷回来见过再走不迟。 其实这两人本意都是想留王寅吃饭。 这人实诚,时不时送些野味回来,且他还救过秦邵,韩瑾蓉和小三子对王寅自然就很亲近。 “晚上就留下来吃饭,刚好有些事情跟你商量。” 秦邵直接说道。 王寅这次衣着干净了很多,尽管下河摸鱼,身上倒不至于脏污不堪,看来原本也并非不讲究之人。 并且经过收拾,王寅的好相貌更是显露无疑。 他长相略微女气,皮肤可谓有些如玉,不过如今脸上留下的伤疤倒是掩盖了那些女气,显示些许男人之味来。 “是!” 王寅随即答道。 然后跟着小三子去收拾那些野味。 秦邵最遗憾的就是这年头没有辣椒, 做酸菜鱼也只能用些花椒、大葱之类的调味。 不过安陆这里有腌制酸菜的习惯,倒是可以做原味地锅酸菜鱼。 五花肉炒香,加入调料和水,下入鱼骨头炖煮。 再贴上一些杂粮饼子和米饼子,只需半刻,香味便四溢散来。 “真香!我留口水了!” 小三子围着锅台不离开。 “我今日去看了田地,价格还算适宜,准备置办20来亩田地。” 吃饭的时候,秦邵说道。 虽然很多世家讲究寝不言食不语,不过在他这没有那么多讲究。 “爷,那我们是不是要去种田了?我只会耍棍棒,还不懂得怎么种田。” 小三子搔了下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他总害怕自己吃白食,不能做事。 “那么多田地,就是你自己想干,咱们几个也干不完,到时候可以请人帮工,我们老家的田地都是佃户做的,平时也就派管家盯着点。” 韩瑾蓉说道。 她们家是高门大户,家里田地好几百亩,虽她没管理过田地,大致情况还是清楚的。 “嗯,我们买地就是为了以后有个饭吃,以防后期有变,我们不至于坐吃山空。至于种地我们自然需要请人,但前期还需我们自己多尽心打理。” 秦邵说道。 “家里银两可充足?” 秦邵问韩瑾蓉。 “爷,这几日我上街买菜,也打听了本地田地的价格,这个时候田地确实还算便宜,适合购进,如果要置办20亩田地,不都是水田肥田的话,家里银两应该是够的。” 韩瑾蓉说道。 本来今日有王寅在,按说是外男,出现这种情况,韩瑾蓉作为女性,应该是回避的。 自家爷没让她回避,同坐一桌吃饭,看来是看作自己人了。 大明虽然有男女大防,其实并未传说的那么严明。 “5亩水田肥田,其他的都是旱田,贫瘠地也要一些,有别用!” 秦邵简略说道。 “那足够!” 韩瑾蓉急忙答道。 王寅有些不自在,一直低眉敛目,总觉得自己一个外人似乎不该参与如此私密的话题。 饭毕,韩瑾蓉、小三子收拾东西,王寅也要上去帮忙。 “你留下,我有些话与你说。” 秦邵说道。 “都头!” “以后不用叫我都头了!县衙那边我不打算做了,就想问问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 王寅先前临时编入民壮,也是当时紧急情况。 如今贼寇已经被驱赶,农民军和响马盗以后也是情途末路,掀不起大风浪。 城池已经也会恢复正常状况。 县衙势必不会再养那么多衙役民壮,毕竟也是不小开销。 王寅民壮的工作自然不保。 毕竟民壮可是有俸禄的,虽然不多,但对于普通民众也是个肥差。 除非想科举进入功名或者家里有什么家业,一般人想获得有俸禄的差事,那也是要有关系的。 这种活计自然轮不到王寅。 就是先前拼命保城勇猛表现,正常民壮得了10两纹银奖励,王寅他们牢里出来的也仅仅2两。 王寅作为流放之人,在大明这个时期一般就是在流放地罚做劳工。 参考林冲被发配沧州牢城后,凭借柴进的书信,被分配负责看守天王堂。 就是做些苦力,但还有些许收入,不过很少,不然哪来的沽酒喝! 王寅之所以被关入牢房,原因就是在发配安陆之后与人斗殴。 且他性子倔强,被流放京山后,跟一帮犯人衙役不合。 那些人看他肤白皮净,就有人嘲笑他如娘子。 这是王寅的逆鳞,直接将那淫邪之人打了个半死,幸好众人拉住,才不至于再次出人命。 而王寅就此被关入大牢。 林冲能弄个差事,那是因为有柴进的周旋。 一般流放之人在流放地能混个果腹就不错了,找不到工作,没人会用一个犯人,最多帮官衙做些苦力,混顿饭吃。 这年头官衙一般也不需要那么多劳力,生产力低,还得管饭食,那些罪犯对于官衙来说就是一种负担。 只要他们不离开流放地,被上面有心之事抓住辫子,这些人是死是活,官衙其实并不关心。 “我……我一流放之人,能有什么打算?都头不去县衙是不是因为您功劳被人抢,那厮确实可恨,小弟愿意去教训……” 王寅有些义愤填膺。 对于王寅来说,秦邵就是自己的恩人,形同再生父母,他受到了欺辱,自然要帮忙出气。 他虽长相秀气,但侠气十足。 秦邵感叹此人不通世事,但也心赏之。 “不可!” 秦邵直接说道,这小子还是太年轻,义气用事。 “那样功劳我并不稀罕,更不想争夺,我现在只想买些地,做个小地主,逍遥过日子,只是我需要帮忙,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帮忙?” 第55章 直男王寅 王寅很是惊奇,他没想到秦邵会同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毕竟他那样的身份…… “都……恩公,我流放之民,你愿意用我?还有县衙那边……” “你尽管放心,你的情况我已经查明,错不在你,鲁县令虽然油……滑,我问他要一人应该是可以的,你只需想想你是否愿意?我这里自然可能没有富贵前途,但吃饱肚子,有片瓦遮身还是可以的。” 秦邵看着王寅问道。 鲁廉献那人虽然不算什么纯良之人,比如这次推举李天琦,说明这人也是很擅于官场运营之道,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小小的武官能到这安陆之地做县令。 但他为人还算豪爽,自己跟他讨一个小小的流放之人,应该不成问题。 王寅虽然打死了人,但那人也就是个富商之子,背景并不算深厚。 且那富商之子名声腐臭,他家里也不只是他一子,听说他那老爹小妾又生了两个儿子,早已把这人望之脑后。 王寅只要不回原籍,应该没人想起有这样之人。 王寅犯的事其实并不复杂。 说到底就是一个可怜人长得太过于漂亮,被一肮脏富家子看上差点被糟蹋的故事。 只不过王寅更可怜的是,他是被自己哥嫂(同父异母)偷偷灌了米药,卖给了富家子。 好在王寅身子底子好,那些药作用不是太大,他又有武术功底。 直接将那小子打了个半死,那小子受伤过重,一命呜呼。 王寅哥嫂之所以那么阴狠,说到底就是父母过世之后,担心小叔子抢夺家产。 当地县令还算清廉正义,很是同情王寅,本就没打算让王寅与人赔命。 只是王寅犯事只有,直接一把火烧了哥哥的家,还差点连累邻里,不得不将王寅直接流放,永不得回原籍。 这罪名在现代那就不是事儿,毕竟在另一地还有自由身(可自由活动)。 但这可是在户籍严明的古代,没有户籍路引,你寸步难行。 并且作为流放人员,没有田地,更找不到工作,如果不找点营生之路,那就是饿死老死的命运。 简单来说,那就是生不如死。 “王寅拜谢恩公大义!以后我的命就是恩公的!” 王寅直接拜伏在地,眼含热泪。 家里房子多,秦邵让韩瑾蓉帮忙收拾一间房间居住。 王寅见门面未曾租出去,提议住在门面一侧厢房。 这地方临近街道,外面有什么动静,很容易知道,方便看家护院。 自此家里又多了一人。 家里又有一人吃饭,秦邵感觉细微压力。 买了宅子,如今再置办田地,又有一百多两银子要花出去,只花不进,也不是个事。 又歇了两日,秦邵跟许牙婆约好两日后到城外看田地。 只是还没到跟许牙婆相约的日子,县衙那边鲁廉献传信让他去县衙一趟。 秦邵感觉应该是上次拱火的事情,那田都头莫非使力了? “县令大人!” 秦邵到县衙的时候,鲁廉献正坐在办公椅上假寐,身子仰躺在椅子上,折扇盖着脸,一副懒散的模样。 听到秦邵的声音,一骨碌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大人小心些!” 秦邵急忙上前要帮忙,鲁廉献扶着椅子站起来。 看清是秦邵后,眼神有震惊到平淡再到震惊。 “你真的无父无母?” 呆愣片刻,鲁廉献看着秦邵问道。 “大人怎么这样问?大人不是知道我先前来安陆州就是寻找我父亲,只是没找到人,可能已经故去,羡慕这安陆州生活,且大人制下,京山太平富足,就落户于此!” 秦邵不知道这鲁县令又抽抽什么。 莫非那秦县丞想认自己?想想也不可能。 那人现在最害怕就是跟自己相认,他自己不好跟他现在家庭交代,躲自己都来不及,怎么会相认呢? 鲁廉献摇摇头,确定自己眼睛没花。 只是这太不可能了? 他先前去见那人之时,就觉得面熟,好像在那里见过此人似的,只不过那时见的人比较年轻。 如今看到秦邵,才想起这秦邵跟那人相似。 只不过一个是中老年版,一个是青少年版。 不会是…… 绝对不会,应该不会,最多是凑巧而已。 天下之大,什么样的人都有,相似之人也会有的,不足为怪。 “大人,你没事吧?” 看鲁廉献如此惊异不定,秦邵问道。 “额,没事,最近事情多,也没休息好,有些头昏脑涨的。” 鲁廉献拍拍脑袋说道。 “大人注意休息。” 秦邵不是太喜欢这种寒暄,有事说事,这货也不进入正题,到底要干什么! “额,没事,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有一事……” 鲁廉献似乎有些迟疑。 “好了,我也不婆婆妈妈了,不喜欢文人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是先前保卫城池,你确实表现勇猛,王爷那边要对参与的勇士提出嘉奖,咱们京山推举了代表李天琦……” 鲁廉献终于扯到正题。 “李都头在衙门多年,对城墙防卫甚至熟悉,这些调派民壮都是他一手指挥,为保卫城池确实尽心尽力,他能当代表确实是当之无愧!” 秦邵直接说道。 不就是担心自己不满吗?那天出力最多的是自己,这是担心自己不满,带头挑事呢! “你……你能如此想甚……甚好……” 鲁廉献的老脸有些红,因为黑,倒是颜色更是丰富多彩。 “大人,学生先前也跟大人说过,学生是读书人,虽然读书不精,父母还是希望我能继承家业,多读书!” “如今京山已定,小人想着就可以归家好好看书,且小人准备置办一些田地,家里人口现也不少,张口吃饭总是大事……” 秦邵直接说道。 “那……那也好,士农工商,读书才是正经之事。” 鲁廉献想了一圈子怎么圆的话,如今似乎都不用说了。 身上甚至渗出一些汗意。 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年轻人的时候,他总觉得自己气势有些虚呢! 可能这人与那人长得太过于相像了! 面对这秦邵的时候,就犹如看到那人。 其实也不能怪自己,就是知州方向那人,他不信他看到这人不会惊异。 方知州前几天跟自己说起秦邵时,有招揽之意,想让自己透透口风。 只是这事该怎么汇报呢? 他还得琢磨琢磨! 第56章 方知州的顾虑 秦邵向鲁廉献提出想用王寅的时候,鲁廉献根本想不出王寅是个什么人。 毕竟他是一方县令,而那王寅只是个流放犯。 经过秦邵解释,鲁廉献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 他知道那王寅是秦邵从牢狱中挑选出来的,且听人说那王寅保城那天救过秦邵。 估计这人是想报恩感谢那王寅的。 鲁廉献的老脸有些挂不住,这秦邵也救了自己的命,自己给30两银子就打发了,还将他的功劳送于别人。 这不是赤裸裸打自己脸吗? 不过那王寅对于鲁廉献及县衙基本就是可有可无的人物,留着还要管吃喝,秦邵领走再好不过。 秦邵一提,他就直接答应了! 管他王寅还是李寅的,鲁廉献是一点也不关心,他现在只想跟方知州快点回禀这秦邵跟那人太过相像的怪问题。 …… “什么?你说那人跟王爷很是相像?” 方向惊异地问道。 “是的,大人,简直跟画下来一样,不过王爷稳重些,那人还是不足20岁的年轻人。您先前说有意招揽,我看他长相,就先没提招揽之事。” 鲁廉献汇报道。 鲁廉献来京山其实也就不足五个月的时间。 刚来的时候就遇到各种慌乱情况,赶鸭子上架。 当然也各个码头拜访了下,比如州府这边。 方向跟鲁廉献的老岳父有交际,也算他的提携之人,自然一来就先见了。 至于兴王那边,送了拜帖,王爷事忙,王府长史袁宗皋接待了他。 所以,鲁廉献虽然闻得兴王大名,来这几个月了,根本没见过兴王什么样子。 这次安陆州保城成功,兴王举办庆功宴,邀请众人参席,他才得以见到兴王。 当时只觉得兴王面熟,似乎在那里见过! 他还跟鲁主薄说了,鲁主薄说他可能跟王爷缘深,毕竟第一次见面就觉得眼熟。 见到秦邵,方觉得是怎么回事。 方向那日虽然也见过秦邵,只是是夜间,虽然火把下灯火通明,但场面混乱,只知道有此人,根本没注意人长相。 听鲁廉献汇报才觉惊异。 宴席当中,鲁廉献曾坐自己身边,私语说是好像见过王爷。 当时,方向只以为是拍马屁之语。 感叹自己老友这武夫女婿看似粗鲁,马屁倒是拍得顺溜,没想到他说的竟然是真话。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早些年也听说过有不认识无血缘之人极为相像,只是很少,不曾见过,原来还是有的。等改日有空我倒要瞧瞧你说的十分想象到底是什么样子!” 方向惊叹道,不过他还是觉得只是相像而已,鲁廉献可能有些夸大了。 他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方向已经放下招揽之意。 不说十分相像,就是有些相像,他也不能将之放在身边做护卫。 让一个跟王爷相似之人做护卫,他还没那么大的胆子。 虽放弃招揽,因秦邵救了自己,方向还是亲随给秦邵送去五十两银子,以做奖励。 一条命只值50两银子,秦邵虽然觉得少,还是爽快地收下了。 对于一个不同级的下属,既然对自己恩情再大,站在上位者立场,也只是些微奖励而已,见人下碟就是如此。 在方向眼里,秦邵只是个白身小衙役,五十两对他来说就是天价了! 那亲随回去,方向问他秦邵长相如何。 亲随说长相挺精神板正一青年,方向想起这亲随没见过兴王爷,为自己疏忽有些怅然。 但想着也就是一白身普通青年,听说还要读书,那就是要考科举,想想自己一路艰辛科举之路,万人过独木桥,落水之人之众。 这秦邵近20岁,还未经过小三关(要经过县试、府试和院试这三道关卡,才能成为秀才),自己16岁时已经成为秀才公。 这青年资质也就一般,练武之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不值得自己挂念,随之将此人抛之脑后。 秦邵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50两银子,加上先前的30两,基本买田的银两就差不多了。 王寅也要将自己那2两银子上交,觉得在家里白吃白喝不好意思。 秦邵拒绝,说以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让他放在身边,以做备用。 王寅坚持,秦邵考虑他的面子及自尊心,让韩瑾蓉收下了一半。 接下来就是看田地。 经历了灾荒和战乱,有不少田地荒芜。 且战乱中饿死及死伤不少人。 安陆州虽然状况好些,不至于有大量人饿死,但流民冲击以及粮食减产,有不少人家庭变故严重。 有些人家家里主要劳力没了,家里没粮食吃,更无钱买种子种地,只要你地在,你就要交农税,不管你收成与否。 没有办法,很多人开始典当田地。 纵然老朱开国的时候,希望农民好好种地,为避免土地兼并问题,禁止田地买卖。 但到了这个时期,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特别是一些权贵及当官的带头购买兼并田地,更变成了一种默许。 秦邵看过关于大明的那部电视剧,嘉靖时候的内阁大臣徐阶家就侵占田地20万余亩! 20万余亩是个什么概念? 且他们家是占的,不是买的,后来还有关于买还是占的争议,说有一半地是徐阶儿子掏钱买的,被迫退回去有些冤! 这至少说明买的土地是合法的! 自己只要好好干,多赚钱多买土地,说不定以后就是大地主呢! 秦邵美滋滋地想。 原本想着买20亩田地就算了,结果价格便宜,直接买了30亩。 15亩水田,15亩旱田,共计花费130两。 “秦公子,你这田地是自己种还是想佃给别人,如果要佃出去,婆子这边有可联系的佃农,这事可包给婆子来做,保准给您佃个好价格!” 许牙婆热情地说道。 看来这牙行什么生意都做,真是遍地开花。 “我这可能要自己来种!” 秦邵笑道,他其实还没想好如何规划这些田地。 “你看你一看就是读书人,种不得田,那都是脏活累活,你要种田,需要帮工什么的,老婆也能帮忙。” 这许牙婆真是透亮精明,怪不得能当牙行的大股东。 “多谢大娘,我有需要定会联系您。” “那你可要抓得紧,这新一季的水稻该插秧种植了,您得提前准备,这一季种种,可顾得上农业税了!” 许牙婆笑道。 种地还要缴纳农业税? 秦邵只顾买地,实现自己小地主梦想,倒是将这一茬给忘了! 第57章 对穷秀才的误解 税!税!税! 看来在任何时代,都绕不开这个话题。 通过买地,秦邵算是知道了,这生活在大明正德年间的成本也是不低的。 除了农业税,还有人口税。 那就是只要你活着,你就得交税交钱,除非你藏在深山老林不被发现。 “爷,要知道还不如流浪呢!这落户这里什么不干也得交钱!” 小三子有些哭丧着脸说道。 这小子一说花钱就肉疼。 “看你那点出息!” 秦邵笑道,手里的笔不停地计算生活在大明的成本。 大明的农业税是按照亩数交三成的农业税。 农业税只收稻谷和小麦,其他粮食不收。 15亩水田的税收每年折成的银两是8两;旱田每亩每年需要上交200文,15亩是3两。 根据京山这边的田地产量,一亩水田一季产量也就一石粮,合180斤。 15亩两季,产30石粮食,旱田主要种子非粮食作物。 安陆州这边以水稻为主,偶尔也种小麦,但产量不高,更多是种子水稻。 根据大明的物价,一两银子买2石米,那些水田每年的收入就是15两银子。 将将顾住每年需要交的11两农业税。 当然这还是没有算种子钱和人工费,这年代人工倒是很便宜。 听说在这乡下,佃农忙活一年给个三斗粮食就算是工钱了! 这样算来,这15亩水田基本算是原扯原,够他们吃粮而已! 产量真是太低了,还有就是得合理运用那些旱田。 至于人口税,就是你只要在这地块上呼吸,就得交钱。 三岁以上的人口,每人每年要交100文,无论男女。 他们家现在四个人,王寅虽然没有田地,户口好像是在县衙,但既然到自己家帮忙,这人头税他就得出。 不然人随时被人叫走怎么办? 全家人头税就是400文! 除此之外,每家每户每年都要出一名男丁到朝廷指定地方服徭役,每年需要免费服劳役25天。 服徭役没有工钱不说,还要自带吃喝,至于活计重,那累死那里,就是你命不好,自己的事。 不想去也可以,出2两银子。 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 秦邵这一算,这要支撑一个家还真不容易。 别看他现在有30亩土地,这折腾一年,也就混个肚圆就差不多了! “爷,如果你考上秀才,就能免除30亩地农业税。” 韩瑾蓉看到秦邵眉头紧皱,忍不住说道。 她是世家出身,所受的教育就是男子要读书,科举成名。 在她的观察看来,她们家也知识广博,非常聪明,就应该读书科举,考取功名。 “当个秀才就能免除那么多赋税?” 秦邵很是惊异,他概念中就是穷秀才你。 没想到当个秀才就这么牛鼻。 听了韩瑾蓉说了秀才的福利之后,真是打开眼界。 当了秀才,不禁能免除30亩地的农业税,见官不跪,出门还不用路引。 所谓的穷秀才其实是针对那些富豪士绅和权贵来说的。 秀才要比一般农户普通人福利真是多多: 免除30亩农业税; 免徭役; 见官不跪; 出门不用路引; 建房子高度可以比普通人高出三寸; 犯了事,不能用刑; 可以代诉状; 可穿盘领长衫,头戴方巾,脚蹬长靴; 出门可以佩剑; 每月甚至还可以从官府领到一天一升米甚至还能领到鱼虾猪肉等食物,价值将近1两银子; 科举不顺,秀才可另谋出路,比如从事塾师、充幕僚、行医、当讼师、看风水、下海经商等。 奶奶的,这福利也太好了! 前世,十多年苦读,考上大学,也没这福利呀! 看来前人对范进和孔乙己是有误解的。 孔乙己不说了,范进那厮之所以那么穷,估计是自己不善于理家,说不定是爱喝爱玩而已! 既然福利这么好,自己要不要试试考科举。 这古代科举虽然跟前世不一样,但自己也不算笨,前世也考上还算可以的大学。 也算是经历了几十万人过独木桥的状况。 这古代科举考试大多也是定势,主要理解背诵,自己再差,多考几次,就不信自己多考几年弄不了个秀才公当当。 【叮铃!】 【宿主,鉴于您的优秀表现,系统正式升级!】 奶奶的,这系统终于能升级了! 秦邵激动得眼泪差点留下来。 先前那野外求生系统现在帮助已经不大,他还以为那破系统就那样呢! 自己吭吭哧哧努力这么久,终于可以升级了! 【宿主,系统升级为任务奖励系统】 【系统根据你意向,特分配两个任务:1、考中秀才 2、成为暴发小地主】 【根据任务,系统为您推荐的奖励包为:1、超强考试系统奖励包 2、超强种植系统奖励包】 【请宿主二选1,完成任务,后续奖励升级,任务失败,系统降级!】 这……系统还有降级一说! 这有些太坑人了吧!人家穿越人士一个个系统牛鼻哄哄的,到了自己这里,系统吝啬不说,还有降级系统,真够狗的! 这两个奖励包他都想要,想考中秀才,有各种特殊福利,更想成为暴发小地主,尝试暴发户生活。 难道两种不能都要吗? 鱼和熊掌都不错,该怎么选呢? 还有任务包里到底有什么东西也不说,万一选中的那个很坑怎么说? 秦邵犹豫再三,在1按钮处想按下,又在2按钮处犹豫片刻。 【宿主,您的选择已经超时,系统已经自动为您选择任务1:考中秀才,随后赠送超强考试系统大礼包】 这……这给人思考的时间也太短了点! 【宿主,系统为您赠送超强考试系统大礼包,请注意查收】 【最强记忆力礼包:拥有超强记忆,过目不忘】 【最强理解力礼包:拥有超强理解能力、作文能力】 系统奖励出现的同时,秦邵觉得身体一阵燥热,似乎发生了变化。 尽管有了这些所谓系统礼包,秦邵还是有些迷茫。 这古代到底是如何科考的,甚至怎么报名,他都是一抹瞎。 更不用说考试,要考什么内容?怎么考? 记忆力好、理解能力强,也不一定能考好这古代科考吧? 就是前世,脑瓜聪明的人也不代表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他一现代人,就凭这系统两个大礼包,就能考上秀才? 有资料记载,一个县生员名额仅20人,录取率达不到百分之一,比清北都难考。 这系统真够坑爹的,做不到还要降级,真他娘…… “爷!爷!” 秦邵正在国骂,外面一阵焦急的叫声打断了他。 第58章 隔壁有个怪老头 “爷,你快出来!” 韩瑾蓉在门外焦急地敲门。 “怎么了?” 秦邵匆忙出去。 刚出门口,就看到院子里站着一小厮模样之人。 一看到秦邵,直接就跪倒在地。 “公子,请……请救救我们家老爷!” 那小厮声泪俱下喊道。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快说!” “我们家老爷突然发病,求秦公子帮忙照看一下,小的好去请个郎中!” 那小厮焦急地说道。 秦邵认得这小厮,是隔壁邻居院子的。 那院子住着一个五十左右的姓祝的老爷子和一小厮。 那老爷子衣着举止看是富贵人家,只是仅带一小厮在此居住,平时也不怎么跟人来往。 刚搬过来的时候,为搞好邻里关系,韩瑾蓉让小三子送了些糕点过去。 那老人待人爱理不理的。 秦邵他们也没太介意,只是就此很少来往。 秦邵跟着小厮迅速走进那院子。 刚到门口就碰到刚回来的王寅和小三子。 买过那些田地,秦邵让王寅和小三子暂时留在那里等待交接手续 “秦爷,怎么了?” 看到匆忙的秦邵,两人急忙问道。 “隔壁祝老爷生病了,你们帮忙去叫集市街的王郎中,我过去看看!” 他们家只有姓祝的那老头和一个小厮,不留个人,万一那老头嗝屁了,自己也说不清,还是这小厮留下的好。 至于找郎中,刚好让他们两个去。 果然见院子躺椅上躺着那老人,他并未完全昏迷。 只是脸色苍白,身体颤抖,脸上渗出层层汗意。 “公子,我们家老爷不会死吧?我去叫郎中。” 小厮惊慌说道。 “他经常这样吗?” 秦邵问道。 “发生过几次,不过很多时候歇息一会儿就缓过来了,这次有些严重。” “平时一般什么症状?” “每次犯病,老爷总说头晕难受,想吃东西,我总给他些东西吃,过会就好些了!这次他也张不开口,小的……” 小厮声音哽咽。 “家里有糖吗?” “有!有!” “去弄些糖拌上温水端过来。” 秦邵直接指挥道。 小厮急忙进屋,取了些黑糖,倒入水慌慌忙忙就端了过来。 秦邵扶着那祝老爷,撬开嘴,将糖水给他灌下。 过了片刻功夫,祝老爷悠悠清醒过来,只不过神情还是有些迷茫。 秦邵让小厮帮忙拿些吃食过来,让祝老爷吃下。 祝老爷很快缓解过来。 说及自己发病前状况,祝老爷子还是说心慌、头晕,饥饿,只是这次发病急,一会儿就没了意识。 刚才喝了那些水很舒服。 秦邵基本判定这就是低血糖。 他前世有个好朋友就是这种状况,为避免出问题,身上都带着糖块和小零食。 郎中很快过来了,给祝老爷看了病,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了,只是开了一些补药让养着。 秦邵没有说太多,这个时代的医术水平还很低,很多人对低血糖没有太多意识。 他只叮嘱那小厮,以后给秦老爷多准备些吃食,特别是甜的,如果感觉不舒服,就吃些。 严重,就喝些糖水,小厮一一记下。 只那祝老爷一声不吭,连个谢字也未曾说。 秦邵也不不以为意,年纪大的人性格容易怪,自己尽心做好该做的就行。 单做善事,莫问前程!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很忙。 一方面他要了解田地的安置情况,另一方面,还要跟人打听科考的流程。 如今已经进入六月份,六月底就要准备稻子第二季的种植了。 他打听了这个地方种植稻子的种植状况,基本就是很传统的种植方式。 秦邵早些年上历史课的时候,老师曾聊过源于粮食种植问题。 记得当时老师曾说过:湖广熟,天下足! 他不明白安陆州这个地方粮食产量为何那样低,普通亩产180多斤,好些的也就200多斤, 那其他地方是不是更差?难怪这个年代饿死人是常事。 湖广这里也就是一年两季熟,粮食不够,其他作物补充罢了。 想起以前学过的历史,古代稻子产量最高的地区应该是太湖地区,据说产量高的达到400斤。 难怪江浙富裕多人才。 要知道在前世秦邵奶奶生活的年代,粮食产量很多时候还二三百斤,后来有了化肥才好些。 粮食产量低,说是跟化肥有关,特别是小麦。 但是稻子最大的制约原因,除了土地肥沃度和气候,还有很大原因就是种子问题。 前世之所以实现粮食自足,其实就是稻子种子改良的原因。 如果能将太湖地区的粮食引进过来就好了! 该怎么引进过来呢?这事真是有些头疼。 至于科考的流程,秦邵也打听清楚了。 奶奶的,他一直以为秀才是最低级别的,报名考试就得了,没想到这里面还有很多道道和讲究。 考秀才,还要经过三次考试,分被是县试、府试和院试。 县试是最低级别的考试,但也不是谁想报名就报名的,如果要报名,必须找有功名的人推荐。 还要五人互结,本县廪生作保,一人出事,其他人连坐。 通过了县试、府试,才被称为童生, 童生参加院士过关,成为“生员”,也就是所谓的秀才,算是有了功名,进入了是士大夫阶层,有了福利可享。 只是秦邵发现,秀才跟秀才还是不一样的。 秀才也被分为三等:分被是廪生、增生和附生。 只有廪生,优等生,公家每月才发粮食,其他的是没有的。 看来他真是冤枉范进了,他之所以成为被卖猪肉岳丈看不起的穷秀才,不是因为他不善理财不会经营,应该他不是廪生,没有公家的补助。 秦邵也没想那么多,对于他来说,能考上普通秀才,免除徭役、农业税,还能自由出去转悠就行。 至于公家的那些补助,他就不想那么多了。 报名问题秦邵倒是不觉得作难,自己户口已经搞定,满足考试条件。 到时候找了廪生作保就行。 范进之所以穷,就是他不是廪生,本地廪生都是富得小流油。 秦邵已经打听了,那些廪生不仅每月有公家的补助,发放粮食肉菜,还能为参加县试的人作保。 作保可不是免费的,那都是要交银子的。 只要你身价清白、人品端方,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些廪生可是很愿意做担保的,对他们来说,那就是一门生意。 只要钱交上去,所有报名手续什么的,人家一律为你搞定。 只是价格也不菲,3两银子! 城里普通之家,一年的花费也就20两左右,很多也就十几两。 这报名就要3两银子不说,听说书籍、笔墨纸砚也叫一个昂贵,如果要上私塾,更有一笔花销。 怪不得穷人家的孩子一般不会选择读书呢! “爷,隔壁的观路来了,说是祝老爷子有请,给您下了请帖。” 秦邵刚从外面回来,韩瑾蓉端上茶水,就说道。 第59章 毛遂自荐祝允明 那老头找自己什么事?不会又抽抽了,让自己救急吧? 他看了下那拜帖,字迹真叫一个漂亮。 虽然用的是繁体字,但上学时候文言文学得还可以的他,还是能看个大致差不多。 反正就是文绉绉地让他过去喝茶,反正也不说感谢的事情。 还能写拜帖,说明这人应该没啥事,也就是低血糖,平时注意些就没问题。 带着好奇,秦邵吃过午饭,带着拜帖到了祝老爷的小院。 这个院子比自己那个院子稍微小些,但很精致。 这祝老爷子平时不怎么出门,只在偏侧开了一扇小门供人进入。 秦邵进去的时候,那祝老爷子已经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 旁边是一盆盆花草,将整个院子衬托得生机勃勃。 石桌旁有三张椅子,桌子上放着一壶茶,一叠炒青豆,还有一盘炸小鱼。 “秦公子,请坐!” 观路听到秦邵的敲门声,直接就将人引了过来。 秦邵先前并未仔细看过这祝老爷子,这次细看,发现这老头大鼻子、小眼睛、宽脸,长相真是一般,甚至略丑。 但其眼神清朗,浑身透着书卷气,搭配一身青色袍子,倒是很欧魏晋之风。 “祝公好!” 秦邵上前打完招呼,也不拘束,直接落坐。 秦邵从小厮口中得知,这老爷子名为祝允明,好像也有一些功名,至于什么功名,这小厮说自己老爷并不让说。 他们是苏洲人,因这祝允明喜好游历,来到湖广之地,刚好遇到响马盗之乱,这一乱就是几年。 为了安全,他就在这安陆典当了一小院暂住下来。 准备等一切安好了,再北上游历。 这任何时代,能有资本四处游历,还能战乱的时候典当一小院居住,出身绝非一般之家。 这祝公看来家底不薄呀! 大明能悠闲游历的人也非一般人。 比如后期靠旅游出名,且写出著名旅游书《徐霞客游记》的旅游家徐霞客,大半辈子都在游历山川。 千万别以为人家徐霞客是穷游族,徐霞客能到处游历,除了因为徐霞客此人有坚强的毅力之外。 最重要是人家徐霞客祖父可曾经是江荫首冨,他有强大经济能力支持。 这祝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听说你要参加科考?” 祝允明问道,打断了秦邵了思虑。 秦邵有些惊异,自己这刚准备,也就是向人打听了一些问题,这老爷子怎么知道了? 先前自己对这老头也挺友善,他爱答不理的,这会儿听说自己要参加科考怎么热情起来了? 看这祝老爷子也是读书人,莫非听说自己以后也是读书人,觉得是同类人,这是攀关系来了。 “是的,学生准备参加下次乡试,听说先前因为贼寇原因,推迟了几次考试,明年就要恢复正常。” 秦邵笑道。 “你今天几何?” “虚岁19!算是18了” “如此大的年纪,还未获得童生资格,怎好说是读书人?” 祝允明这话真是尖酸刻薄。 直接让秦邵有些无语凝噎。 这货,这货怪不得不怎么跟人交往,估计是没人愿意跟他交往。 “先前家里困难,只是跟着家族老秀才学了些字,未曾……未曾参加考试。如今条件稍好一些,就想试试,了却遗憾。” 秦邵只能委婉地说道。 他只知道自己姨母说自己读过书,至于有没有参加过考试,还真的不知道。 “那你读了那些书?” “《三字经》、《千字文》、《论语》、《孟子》、《诗经》,对了《左传》也看过一些!” 秦邵只能根据自己回忆想一些。 这些东西他前世上学的时候,一般也就学里面摘抄的部分课文。 祝允明让他背些内容听听。 他老老实实背了一些残次片段: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曾益其所不能!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混账!学的什么东西!” 秦邵正得意自己记性不错,还记得不少内容。 祝允明的大喝声吓了他一道跳。 “先生……” 秦邵不自觉地叫道,这货考校自己,跟个夫子一样。 “汝已19,到如今如此简单的知识,还学得夹生、坑坑巴巴,如非愚笨,根本就不曾认真学习,学习是持久辛苦之事,我观你虽有聪明,性格油滑,在学习也投机取巧……” 祝允明一阵夹枪带棒地训斥,劈头盖脸而来。 祝允明多年读书,骨子里还是有酸腐之气。 隔壁来了个邻居,买了大宅子,听观路说没来多久就要去衙门当衙役。 祝允明就心生不喜。 衙役虽然是公差,但做衙役的大部分都两种,一种是征来服役的,比如王寅那种;另一种就是刺头或者当地无赖好强,很多人都印象不好。 祝允明觉得这秦邵刚来就买了房子,说明有钱,又进衙门当衙役,肯定不是什么善类。 想想他一清朗明月的读书人,竟然跟这样的人做邻居,很是不喜。 如果不是典当的房子,且如今局势并未完全安稳下来,他真的想弃了这房子,继续游历。 既然无法,就叮嘱小厮尽量避免这家人打交道。 没想到,自己生病,那小子竟然过来帮忙。 观路还一直说那家人良善,除了一个面皮白净的不爱说话,其他三个人都是温和有礼之人。 后又听说那当家的秦邵只是帮忙护城的临时民壮,如今已经辞去了民壮的工作,还是参加科考。 既然能选择读书科考,定然不是粗俗之人。 几番犹豫,让观路那拜帖请那秦邵过来。 秦邵坐在那小凳子上,听祝允明逼逼赖赖好半天,终于明白这要考上秀才都需要学些哪些书。 启蒙书籍:《三字经》、《千字文》、《幼学琼林》,这一般大户人家家庭孩子四五岁就要启蒙。 然后读《孝经》、《大学》、《中庸》; 接下来学习《论语》和《孟子》; 四书学完,开始学习五经:《诗经》、《尚书》、《周易》、《礼记》、《左传》。 这些书学完,一般也就学完这些,差不多15、16岁的年纪,可以下场试试考秀才了。 秦邵有些目瞪口呆,这13本书要背的滚瓜烂熟,才有可能考取秀才。 只是有可能,还不一定。 都说这古代读书难,秦邵现在才知道真叫一个难! “你那半瓢水的水平,别说明年二月份参加考试了,就是再苦学两年,能混个增生就不错了!” 祝允明又尖刻地批评道。 秦邵犹如被扎破的气球,有些想打退堂鼓。 “从明天起,你每天辰时过来看书背书!” “什么?” 秦邵的退堂鼓还没敲敲响,祝允明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叫出声来。 第60章 吴中四才子祝枝山 秦邵本来已经有了退意。 那祝允明竟然让他来这里读书。 “秦公子,你快答应吧!我们老爷以前很少收弟子,一般人很少能得他传授。” 观路在一旁欣喜地说道。 观路比小山子也就大两三岁,平时还在一起玩。 虽然祝允明不让观路跟秦家来往,私下他却很喜欢隔壁的秦家。 一听说自己家老爷要收秦少爷读书,很是高兴。 那意味着他可以跟小三子明着一起玩了! “我要每日过来……” 秦邵想想手头上还有那么多要做的事情,有些头疼。 “学习非一朝一夕之事,汝子……” 眼看这祝老头又要训人。 秦邵只能连连答应。 先读读看看吧!如果实在不行,可另找出路。 祝老头虽然顽固,他说的也对,做什么事情总不能半途而废,还没开始就萌生退意,什么事也做不成! 祝老头泡茶很是不错,只是他总是絮絮叨叨训人,喝了几杯香茶,秦邵借口离开。 “你家老爷平时都在家读书?” 秦邵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感觉这祝老头都没怎们出过门。 “我们家老爷别的没啥嗜好,生平就喜欢读书,平时就喜欢在家写字、作文,偶尔会去城郊的玄妙观转转,只是先前一直不安定,很长时间不曾出去了。” 观路答道。 “秦少爷,小的跟您说,我们家老爷是真有大才的,在我们苏洲负有盛名,很多人想拜我们老爷为师,老爷都不愿意收为弟子,你还是他这些年来收的第一个人。” 观路很担心秦邵不愿意跟着他家老爷读书。 自家老爷低调,在安陆州基本不同人交往。 江荫,他们家老爷可是在负有盛名的。 “那你家老爷可考取什么功名?” 秦邵好奇地问道。 “我们家老爷是举人,只是科场不顺,已经参加了5次会试,也……不曾及第!” 额的娘!5次真够坚持的,3年一次,这可是坚持了15年! “秦少爷,你不要灰心,我们家老爷也是19岁通过秀才考试的,后来参加五次乡试,才中举!用我们家老爷常说: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只要坚持就能成功!” 观路跟着祝老头熏陶,也能说些文绉绉的句子。 他自己19岁才考上秀才,怎么还那样挖苦自己? 秦邵有些无语! 不过这祝老头可真够坚持的,为了科举真是耗费大半生,好在也中举了! 自己也不求什么了,考个秀才就行。如果如愿,也去那所谓的玄妙观也拜上一拜! “对了,秦公子,我们家老爷有个忌讳,我得跟你说一下,你到时候别触犯了,让他不高兴!” 秦邵大致了解了情况,准备朝自己家门口拐的时候,观路又跑上来说道。 “什么忌讳?” 秦邵问道。 “我们家老爷的右手……” 观路有些犹豫。 “你说六个手指呀!” 秦邵不以为然地说道。 六指在先前根本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最多计较的话,简单手术去掉就行。 “秦少爷,不要乱说,小心我们家老爷听到会不高兴!我跟你说,我们家老爷虽然说不计较,他还给自己取号为枝山,其实就是自嘲,他心里并不高兴,很……很不喜欢别人盯看议论!” 观路叮嘱道。 他还欲向下说什么,院子中传来祝老头的叫喊声,观路急忙跑了回去。 枝山?枝山?怎么这么熟悉呢? 祝枝山!祝枝山! 祝枝山不就是吴中四才子之一吗? 吴中四才子:唐寅(即唐伯虎)、祝枝山、文征明、徐祯卿,那可是颇负盛名的! 自己不会那么运气,碰到这位大师吧? 可是一切确实那么巧合: 这祝老头来自苏洲,参加五次乡试才考中举人,终其一生未曾考上进士。 如今这祝老头也五旬了! 并且最最重要的一点,祝老头有六根手指头,自己取名为枝山。 祝枝山的名字就来自于此! 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 这小老头竟然是著名的吴中四才子之一! 能跟他学习,自己还真是赚大了。 回到家中,秦邵跟韩瑾蓉他们说了自己要跟祝老头读书的情况。 “爷,真是太好了!我明天准备些束脩,你跟祝先生带过去。” 韩瑾蓉知道对面的祝老爷子竟然是举人,比秦邵都激动。 要知道这大明,没有考上秀才之前的启蒙私塾其实不多的。 大多都是家族式的私塾,非常排外的。 还有就是那些私塾先生最多也就是个秀才,能让举人老爷做先生,那真是少有的。 很多人考上举人,都会找门路找个差事,有关系的基本都是可以当官的。 像祝枝山这种一直坚持考试,不愿意当官的,真是少之又少。 说到底还是家底殷实,可以任性。 就秦邵所了解的历史信息,祝枝山经过第六次考试还是没考上进士,最后终于在友人的引荐下去两广之地一个县当了知县。 根据观路所说,他现在是第五次,说明他还有一次才会彻底死心。 祝枝山之所以游历到安陆州这里,估计也就是边游历边学习,然后北上去上京参加最后一次会试。 秦邵想想,真是佩服这倔老头的精神。 拜师当然要行拜师礼,还有教束脩的,这是礼节,也是对老师的尊重。 秦邵不太懂,跟韩瑾蓉打听了一番,才明白具体是怎么操作。 …… 田地那边,秦邵听说安陆州不远的地方有一年种三季稻子的,就是早中晚三季。 只是种植太频繁,土地没有歇息的时间,不够肥沃,产量低。 秦邵决定还是先种两季,7月中种植晚稻。 这会6月份,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先雇人将田地翻一遍。 目前主要是打理旱地。 旱地京山这边很多种植蔬菜、玉米或者红薯等作物。 秦邵打听了土豆的情况,本地人没听说过,估计还没有从国外传过来。 那就先种植玉米和红薯,15亩旱地,9亩红薯,6亩玉米。 红薯产量高,这会儿灾年刚过去,老百姓手里没银子,需要得多,好销售。 玉米虽然是杂粮,相比较也算是不错的主食。 秦邵专门让王寅打听了当地农民种植这些作物的方式,发现还是很原始落后。 红薯就是切成小块,直接埋进土地里。 玉米是将种子埋进去没错,注意了间距,为了提高成活率,一个坑里放两个种子。 但那些玉米苗长多了,不舍得剔苗,玉米棒子那叫一个小巧玲珑。 秦邵用纸张将前世了解的红薯育苗方法、具体种植步骤写下来,交给韩瑾蓉他们。 让他们雇个农田管事,他们教那些雇工怎么做。 一切安排完毕后,秦邵才放心下来。 第二天壹大早,早早起床洗漱,吃完饭,前往新老师祝枝山家中。 第61章 这记忆力绝了! 见了祝枝山,秦邵送上束脩。 这些束脩都是韩瑾蓉准备的。 她了解了祝老头收秦邵的过程,觉得这祝老爷子就是喜欢欣赏自己家爷,才收他为学生的。 别看他板着一张脸,其实不定多么喜欢自己家爷呢! 在韩瑾蓉看来,没有谁比自己家爷更优秀了! 按照大明的规矩,普通学子拜师当然是要交束脩的。 在一些私塾,是要教银子的,毕竟那些夫子是要靠那些银子生活的。 在乡下,如果没有银子,是需要交粮食的。 韩瑾蓉作为世家女子,已经看出这祝老头家境出身不错,收自己家爷也是欣赏喜欢。 如果直接给银子,那就太俗气了,说不能还会惹怒他。 最好的方法,那就是送上丰厚的六礼: 一把芹菜:寓意勤奋学习,不负老师教导; 一碗莲子,寓意苦心教育; 一箩筐红枣,寓意早日高中; 一碗桂圆,寓意功德圆满; 30条干瘦肉,表达弟子对老师的心意。 其实按照礼制,送10条就够了。 他们不打算给银子,就多送些肉算作补偿。 还有那些红枣是甜的,韩瑾蓉听说那祝老爷有特殊病,平时容易饿,一饿就头晕,吃些甜食会好些,就多备了些红枣。 行了拜师礼,又送了束脩,祝枝山的脸色好了很多。 他没想到这鲁莽小子礼节还挺周全的。 鉴于已经了解秦邵的水平,祝枝山对秦邵的教育就是读书背书。 他去其中的一间屋子拿出一本《大学》。 秦邵看到他那间屋子堆了小半屋子的书。 这年头书籍纸张那可是很贵的,这祝老头真是豪啊! 不过人家从小生于官宦世家,祖父、老爹都是做官的。 外祖父还是大名鼎鼎的徐有贞! 虽然因为于谦的事情,为人诟病,但人家确实也是很牛鼻的存在。 祝老头那就是妥妥的官代呀! 他本人还是举人,凭他们家的关系,现在混个县令当当不是难事。 只是这祝老头不甘心,不考上进士不罢休。 …… 《大学》这本书其实不算厚,共2212个字,十小章(不算重复字)。 祝枝山让秦邵先读了一遍,先前他也就背了其中的几小段,他怀疑这小子根本就读不全。 好在那些秦邵坑坑巴巴读了出来。 不过祝枝山还是眉头紧皱,觉得秦邵学习基础太差。 给秦邵了四天的时间,让熟背这本书。 至于具体意思,老祝头说是要背熟了再讲。 古代人就是这样,坚持: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秦邵打开书,开始认真读背。 那些字句在头脑中一遍遍闪现: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那些语句在头脑中就变得滚瓜烂熟,并且其释意在头脑中也不断闪现。 秦邵合上书,那些语句及释义一字不差字默背出来。 顺背一次,他又倒背一次,一样的顺溜丝滑。 奶奶的,看来那系统还真有用! 他频频看向看书的祝老头,但却不敢太显露自己这么短时间已经倒背如流。 祝老头已经发现他的动作,以为他读得不耐烦了,让他拿笔书写那些句子。 抄书也是背书的一种好方法。 秦邵庆幸自己在前世的时候学过几年的书法,那个时候自己老娘还活着。 老爹的钱愿意花在自己身上,他学了将近五年的硬笔和软笔书法。 字迹虽然还算看得过去,只是这繁体字书写不熟练,速度那叫一个龟速,惹得祝老头连连摇头。 “许久未曾拿笔,许久未曾拿笔……” 秦邵只能尴尬地解释道。 祝枝山已经听说他是从老河口那边逃难过来,父母已经不再,这小子能活着还能不走弯路,保留一颗纯善之心,已经很不错了! 算了,自己慢慢教这小子,就算是做善事、修心养性。 上午上完课,秦邵就回去了。 在祝老头家上课是半天制,下半天的时间,祝枝山要学习自己的课程,让秦邵在家里自学。 并说第二天要考校让他背诵前三章内容。 秦邵下午并未呆在家里读书,直接跟韩瑾蓉他们去了田地那边。 许牙婆帮他们联系了一个管事,就是管理田地的,是当地一个农户。 秦邵这次过去,就是看看人怎么样,还要商谈一下薪酬问题。 县官不如现管,强龙难压地头蛇。 这管事就应该找当地人。 许牙婆介绍的人看起来还不错,那人叫张大牛,看起来很憨厚的农户,年纪约三四十岁。 家里有四个孩子,两个老人,还有妻子,却只有3亩旱田,收的粮食还顾不上交税,只能帮人种田维持一家人生计。 其实早些年他们的地也不算少,只是日子越过越差,遇到在荒年孩子生病,为了活命,不少地都被典当出去了。 秦邵问了他一些种地的问题,他倒是实诚,一一回答。 秦邵找他做管事,其实就是让他领着干活。 村子里人哪些老实能干,不偷奸耍滑,他作为当地人应该清楚,用他也方便联系。 乡下薪酬就是粮食,张大壮的薪水按照京山这边的价格就是一年3斗粮食,其他旱地经济作物也根据主家意愿适当再给些。 三斗粮食60多斤,将近70斤,其实是很廉薄的,但谁让这年代粮食产量低呢! 运气好的,比如张大壮,还能找到活,很多还找不到活,只能吃个半饱,也是常有之事。 听到秦邵说自己一共30亩土地,还要让他招人干活时,张大壮的脸色有些犹豫。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秦邵看他眼神有些迟疑,问道。 莫非此地人工找不好?这刚经历过灾荒,大量人失业,应该不至于呀! “主家爷!小的,小的能不能……让家里人来做?” 张大壮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家里不是有田,能有时间来做?” 秦邵有些迟疑,家里老的老小的小,还有三亩地。 “小人的父母刚五旬,身体还可以,还有我的大儿子也14,二儿子12,都能干活了!家里就那些薄田……” 秦邵没想到,这人看起来有四十岁,父母才刚五十。 想想这古代结婚早,还有这人可能因为干农活的原因,三十出头,跟四十多一样。 1这古代别说,就是这时代别说14岁,就是8到9岁的农家孩子都开始干活了。 “主家爷,他们的工钱不要多,一年给两斗粮食就行了,不……一斗,一斗也行……” 张大壮看秦邵不吭声,更是慌张了。 就是按两斗来算,这一家五个劳力,干一年也就得一石多粮食,200斤左右! 农民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张大壮弯腰驼背,就差跪下来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只因未到困难处! 秦邵的眼睛有些潮润,想起自己前世老娘没了,老爹不管,自己作难风雨飘摇的日子。 第62章 祝夫子的怒气 “老人和你那孩子每人2斗粮食,如果做得好产量高,过年的时候每人加一斗,但如果消极怠工,我们自然要换人。” 秦邵直接说道。 “单凭主家爷吩咐,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那张大壮直接就给跪下了。 这年头粮食紧缺,很多田地大户不缺人,工钱下拉得很厉害。 一人一年3斗粮食,基本都是能干的重劳力,上些年纪以及年纪太小,很少人愿意用,即使用,能给一斗粮食已经不错了。 如果自己粮食多,秦邵是愿意尽自己能力帮人,只是人性这东西没法说。 升米恩,斗米仇! 一路逃难过来,秦邵太明白这个东西了。 确定好人,接下来就是红薯种植的问题。 15亩旱地,秦邵准备10亩用来种红薯,5亩种玉米,玉米地里套种黄豆。 前世秦邵在乡下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母亲故去。 老爹找了新的小媳妇,正浓情蜜语,嫌儿子碍事,就让儿子跟随乡下的爹娘生活。 秦邵虽然上学,但放假期间会经常跟随爷爷奶奶到地里干些活,对种田有一些了解。 他将自己知道的那些种田技巧写在小册子上面,交给王寅、韩瑾蓉他们。 让他们指挥张大壮他们怎么干! 红薯育苗再种植,玉米地里套种黄豆,这些对于他们这些人真是太稀奇了。 大家有疑问,但是因为对秦邵太过于信服,还是按照他说的做。 至于张大壮他们,好不容易找到活,主家说怎么干就怎么干! 虽然担心产量低,自己家想要的收成奖励没了,但是也不敢言语。 秦邵折腾了一下午,一众人风尘仆仆赶回家的时候,在门口遇到了观路。 “秦公子,您这事哪去了?” 观路焦急地问道。 “我们去城郊的农田那边了,观路,那边有河,河里有很多鱼和泥鳅,我们抓了很多,给你们也弄了些。”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还抓了两条大泥鳅要送观路。 观路看那跟蛇一样的东西,吓的一下子跳走好远。 他虽然比小三子还大两岁,但跟着祝老头习惯了,很是文气,跟小三子的爽朗调皮很是不同。 “不要给我,吓人死了!” 观路喊道,惹得小三子他们哈哈大笑。 “秦公子,你们小声点!小心我们老爷听到。” “跟你们说,日跌时(下午两三点),我们老爷让我看看秦公子学习状况,你们却不在家,老爷已经知道了,很是生气,你明天小心点!” 观路通完信儿,也不要那些黄鳝,匆忙地跑了回去。 “爷,怎么办?” 韩瑾蓉有些紧张地问道。 夫子生气了,在这个尊师重道的年代是很大一件事。 “没事,他让背的书我已经背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我们晚上吃黄鳝,弄个黄鳝宴,红烧黄鳝、炸黄鳝、烧烤黄鳝!” 秦邵笑道。 “好嘞!” 小三子一听说有好吃的,就不管那么多了! 第二天,秦邵带着昨天做的黄鳝前往祝老头家中。 昨天弄得太多黄鳝,他觉得这个裹面粉炸成酥香的最好吃,就让韩瑾蓉多做了些。 给祝老头带了些,让他做下酒小菜。 “伸手!” 秦邵刚到读书室,还没坐下,就被祝老头厉声呵斥。 “夫子……” 秦邵看祝老头的脸色很是难看,有些忐忑。 他倒不是害怕祝老头,这老头这么火气大,他担心对他身体不好。 他只能慢慢伸出手来。 “啪!”的一声,秦邵脸皮不禁抽搐了一下。 这老小子打人还真狠! “说你昨天日跌时去了何地?” “学生……学生去城郊农田了。” 秦邵小声说道,面对这祝老头还真有些愧疚。 “既然你要种地何必要来读书?从今天起不必来了!” 祝枝山气得胡子颤抖,这小子太不听话了。 “夫子,您别生气,您听学生解释,学生是背会那些书才去的。” 秦邵急忙解释,免得这小老头气坏身子。 “你……你说你已经背会?” 祝枝山不确信地问道,他觉得这小子能读熟就不错了。 先前让他读的时候,坑坑巴巴的。 “嗯,学生给夫子背一下!”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 秦邵很快地背起来。 昨天晚上他又将书拿出来,一页页翻看,发现只要自己认真读过,很快就在头脑中不断回旋。 其内容和释义在头脑中越来越清晰明了。 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将一本书读完,他合上书,想着试背一下,竟然一下子全部背了出来。 并且每背一句,释义就会在头脑回旋。 奶奶,这种感觉太神奇了! 很快,秦邵将前三章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背完了。 书室内静悄悄的。 “你理解其释义?” 半晌,祝老头起声问道。 “学生以前大致看过,能大致说出释义,就是不知道是否有错。” 秦邵搔搔头说道。 那些在头脑中的释义也不知道跟祝老头讲的是否一样,反正他也没讲。 看祝老头火气似乎下了不少。 秦邵又将自己知道的释义熟练地背了出来。 祝老头又是一阵沉默。 “你共背了多少?” “就这一本书!” 秦邵如实答道。 “既然会背,就全部默写出来给我看!” 这…… 虽然秦邵背书记忆现在那叫一个神速。 但是要谈到默写,就不那么顺利了。 说到底还是她对那些繁体字不是很熟悉,写的时候只能通过简体字想繁体字,这就降低了书写的速度。 看他书写缓慢,祝老头终于舒了一口气。 “书写速递太慢,以你这样的速度,参加科考,还没写一半,考试就结束了!” 祝老头不客气地说道。 “夫子教训的是,书写是学生的短板,以后定会勤加练习,希望夫子能多多指导!” 秦邵真心说道。 他书写速度确实慢,还有字体也谈不上优秀,这祝老头可是有名的书法家,自己如果能得他真传,那就牛鼻了! 祝老头的真迹如果拿到他生活的前世,那可是价值连城的! 想想如果能将祝老头写的字,还有那些画拿到前四…… 秦邵看着祝老头,这丑老头瞬间闪闪发光。 “今日的课就上的这里,今日的作业是默写两遍《大学》及释义,预习背诵《中庸》,书你拿回去。” 放学的时候,祝老头布置了今天的作业。 相比较昨天的作业多了很多,这祝老头还是害怕自己下午的时候又跑去种田。 “夫子?我想问个问题。” “说!” 祝枝山看着这个让他迷惑的学生,不知道这货又有什么问题。 第63章 他们是兴王府的人 “夫子,如果明天我能背会《中庸》课文及释义,能不能去地里种田?” 秦邵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担心这祝老头再生气,伤了身体。 “你……” “你确信你能背会?” 祝老头嘴巴长得大大的,忘记了闭拢。 《大学》两千多字,还好说,他怀疑这小子以前应该背学过,在加上有些小聪明。 《中庸》可是四千多字,将近五千字,如果再加上释义,那…… “差不多吧!我一会儿回去背背,到时候再默写一遍,默写是我短板,如果能熟练,夫子能不能同意?” 秦邵答道。 毕竟自己现在的记忆能力和理解能力太超群了。 树大招风,他可不敢太招摇,说自己现在只要能读一遍,基本就背会,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如果……如果你能,可以下田!” 祝枝山退让道。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来自己真是碰到天才一样的学生了。 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幸运的是,这样的奇才竟然被自己遇到,还收为学生。 不幸是对自己来说那就是一种打击。 当年那些书,他可是学了小半月的时间,才完全熟练背诵默写课文及释义。 这小子这么聪慧,竟然耽误到18岁还未曾科举,真是暴殄天物。 …… 第二天,秦邵再次过来上课的时候。 很熟练地背了《中庸》一书,顺便又将《大学》又顺背一遍。 默写的时候也熟练很多,看来昨日是在家联系默写了。 得知他昨天下半晌又去了农田那边,祝枝山又是一阵沉默。 “自明,虽然你很是聪慧,但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且不可骄傲自满!” “从今日起每日你背诵学习一本书,学新温故,不可荒废。农田那边,忙时可去,等忙完,还需在家苦读!” 自明是祝枝山为秦邵新取的字。 这年头读书人都会有字,比如祝枝山原名祝允明,字希哲,至于枝山就是他的自号而已。 祝枝山已经看出来了,自己遇到了绝顶聪明的学生。 他小时候也算是远近聪明之人,五岁能写一尺见方大的字体,九岁会做诗。 但背书记忆远比不上这个叫秦邵的青年,内心已经同意他可以忙时读半天书。 他们家情况特别,只有他一个人年纪大些,还是一家之主,还需种田养家,他又不是不识人间烟火,自然要变通一二。 《论语》11705字,《孟子》38125字。 《周易》、《尚书》、《诗经》、《礼记》、《左传》字数都也不算少。 为避免太过于招摇,除了前面字数少的书,秦邵展示一天背完的能力。 其他书他都采用两三天背完的方式展示给祝老头。 其实那些内容,只要他读过就过目不忘,并且释义很快明了。 祝老头对他很满意,不再管他后半日种田的事情。 秦邵也不是说真的喜欢种田,非要去田地那边跑。 主要是那帮种田人还没怎么掌握技术。 比如红薯育苗,为提早育出苗,需要一定温度和湿度。 这年头没有薄膜,只能用泥胚搭起一个暖棚。 红薯苗裁剪长度,怎么栽培,都需要他现场指导。 还有玉米的套种,三行黄豆间隔一行玉米。 他就像个所谓的专家一样来回跑来跑去,不到半个月功夫,人就黑了一圈。 不过有个好消息,让秦邵觉得这些日子辛苦不算什么。 那就是先前祝老头老家人来信,说是家里人要来看祝老头,还要送些东西过来。 刚进过战乱不久,如今安定了,祝老头就写信回家,跟家人取的联系。 想来看祝老头的人,应该是祝老头的儿子。 祝老头却言辞拒绝了,说是让儿子好好读书。 他儿子现在也是举人,再有两年该参加会试了,祝老头不想耽误他学习。 秦邵想起祝老头是江荫那里的,距离太湖也算远,如果人要来,不是可以帮忙带过来一袋子稻种吗? 秦邵就跟祝老头提了提。 祝老头不懂什么育种的事情,他这人除了读书写字作画,对农事家务一窍不通。 听自己好学生想要太湖的稻子,还以为他是想尝尝呢! 太湖稻子味道确实不错,祝老头离家这些年也想念家乡了。 就同家里写信,如果家人实在不放心,放家里管事来一趟看看自己就可。 顺便让管家带过来两袋没舂的稻子,说自己想有个念想。 约莫七月中旬的时候,祝老头家的管家终于讪讪来了。 当然也带来秦邵心心盼念的稻种。 两袋稻种,本来祝老头想留下一袋子,尝尝家乡的稻米,抒发一下思乡之情。 结果都给秦邵截胡了! 说是自己要培育什么字稻种,到时候收成的季节再赔他两袋子。 培育稻种需要7~10天的功夫,秦邵也不敢耽搁。 全然不顾身后顾老头提醒他还有那些书要背。 那些书其实这些日子已经背完了。 秦邵带着一众人到城郊农田时,看着忙碌的人群,有庆幸也有感叹。 搞农业就是个天坑,投入多,回报不确定。 他现在不仅投入麦田、种子、劳力,还买了一头牛,就为了耕地。 这牛养在张大壮家里,年终的时候多给他些粮食。 因为出城进城的不方便,又买了头骡子驾车。 这年头马的价格太贵,稍微好些的都二三十两。 牛能耕地,需要4两,缺不了。 骡子虽然耐使有力气,脾气太倔,不好耕田,价格倒是便宜些,2两银子。 自己家后院还少许空地,开了个后门,搭成棚子,刚好用来养那骡子。 以后庄稼下来了,各种稻草,也不愁牲口的吃食。 家里人也不少,一头骡子出去也不方便,又除了600文买了一辆车,出门驾车也方便。 这杂七杂八的都是各种小投资。 韩瑾蓉的小算盘每天啪啪啪地响,汇报各种花销。 好在红薯栽上之后长势还不错。 玉米和黄豆发芽也挺好。 “我说小兄弟,你们这是种的什么呀?” 一个身着白衣,说话声音尖尖、面皮发白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问题。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厮和一个身配长剑的男人。 “在育稻种。” 秦邵说道。 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热,为避免晒伤,他戴了一个遮蔽很严的斗笠帽。 “倒是稀奇。” 那男子很是惊奇。 他们这里种植稻子,都是将泡好的稻种直接撒在水田里,这还专门找地方育种,是什么种植方法? “主家爷,那两个是兴王府的人。” 那两人站着一会儿离开后,张大壮走上来说道。 第64章 兴王朱佑杬 “兴王府的人?” 秦邵有些惊异,兴王府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主家爷,刚才那个说话的是兴王府的张公公,后面的是仪卫副朱宸,咱们水田前面有200亩都是兴王府的水田,张公公这是来巡察他们水田种植情况。” 张大壮解释道。 他们这些人在此生活多年,虽然没机会见过那兴王爷,倒是熟悉他们家的管事和田地。 自己的田地竟然跟兴王相邻不远,要知道这兴王以后可是那嘉靖帝的老爹啊! 嘉靖那厮当上皇帝后,还非要给自己老爹弄个皇帝称号,成为大明第一位没当过皇帝的假皇帝。 秦邵看那段历史的时候,觉得那嘉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孝顺。 只不过是嘉靖跟那帮老臣斗气故意为之罢了! 那嘉靖上台后,也不说发展生产,增强兵力,整天在内部跟那些大臣搞些勾心斗角,说到底还是他觉得自己当那个皇帝名不正言不顺。 一句话:就是捡了个皇帝,谁让朱厚照没儿子呢。 朱厚熜上台后整天神神叨叨,整天幻想得道成仙,其实不过掩藏内心的自卑和不安罢了! 想想就得了,那可是自己够不到的人物。 对秦邵来说,能考上秀才当个小地主就不错了。 倒是可以跟王府那帮下人搞好关系,自己以后要销售农产品或者做些什么生意,能对口王府就不愁吃穿了! 要知道,虽然那兴王作为王爷没太大实权,比如调兵遣将或者离开封地什么的,但是尊贵呀! 只要他没什么异心,遵守皇室法规,这安陆之地,还是人家说了算! 就是知州方向,见到兴王,那也是要低三下四拜伏的! 听说那方向能在安陆州连任,还是人家兴王跟皇帝写了举荐书。 说到底,这安陆州其实就是人家兴王的天下! “爷,那侍卫好生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韩瑾蓉突然走上来对秦邵说道。 “我也好像见过!” 小三子也说道。 秦邵却没有一点印象。 三人一路行来,见的人基本差不多。 按说他们两个都见过,自己应该也见过,只是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 莫非是自己先前昏倒的那段时间? 听韩瑾蓉说那几个人看起来身份不一样,并且他们给了令牌,他们才能进入安陆州城池,如果不是那个令牌,估计他们现在还在外面游荡。 现在安陆周围已经恢复正常的生产,但是经常有民壮和卫兵在周围巡逻,那些流民渐渐也被驱散了。 听说有不少流民跑进了深山里,开始开垦一些,自给自足。 不过那侍卫看样子并没有认出他们。 想想也是,那个时候他们狼狈得很,自己胡子邋遢的,几乎看不出真面目。 小三子就是一个小叫花子模样。 至于韩瑾蓉,当时穿的也是男装,如果不散开头发,看不出是女人。 …… 兴王府。 朱佑杬正在练字。 “王爷,天气热了,王妃让小厨房熬了绿豆水,让您解热。” 李稷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放在那里吧!你年纪大了,以后这种体力活让张佐他们干!” 朱佑杬说道。 李稷已经将近70岁,在这个年代已经是老龄了,他是照看着兴王长大的。 两人虽然是主仆,对于朱佑杬来说他形同亲人。 如今李稷年纪越来越大,很多重活基本有他徒弟张佐来干。 但他照顾兴王习惯了,很多事情还是喜欢亲力亲为。 “张佐去城西农田那边了,最近要种稻子还有其他作物,我让他去看看情况,他刚回来,一身泥土,我就自己过来了。” “额,本王听说一些作物禾苗已经发芽,咱们田地和附近田地都如何?” 兴王放下笔,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爷,所有城郊农田基本恢复种植生产,禾苗长势都还不错,相信秋天会有好收成,缓解安陆粮食紧张状况。” 虽然安陆州相比较其他地方没有被贼寇占城,并且城内缺粮的时候,官府开了粮仓,兴王府也将自己的粮仓粮食拿出来放入市场。 但是还是影响不小,如果今年秋季收成不好,势必会引起新一波粮价高涨。 还有兴王府将自己库存的粮食都拿出来了,很需要新粮补仓。 兴王爷忧国忧民,一直很关注农田种植、粮食收成问题。 “对了,张佐说这几日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就是新来的一家种植户,他们红薯种植都是先育苗,然后种植的,还有玉米竟然跟黄豆一起种,别家已经将稻子撒水田了,他们还要育好苗再种植。” 李稷说起张佐回来后说的新鲜事。 兴王虽然是王室贵胄,但一直对农业很感兴趣。 他也就将听到的事情讲给兴王听。 “那他们的玉米和红薯长势怎么样?” 兴王果然很感兴趣。 “红薯苗长势倒是很不错,听说他们种的比较稀疏,也有苗没货的,还专门补苗。” “玉米和黄豆苗长势也不错,就是明明发了两个玉米苗,竟然直接剔掉一颗,真是浪费!张佐说种田的是个年轻的小哥,虽然戴着斗笠,没看清面目,但年纪不大,新买了那些田地,应该是不怎么熟悉种地。” 李稷笑着说道。 “育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农书上看过,也许别的地方确实有,只是好不容易长出的禾苗,竟然剔掉确实可惜!” 兴王也算是见识广,只是毕竟他们都是古人,接触的知识不一样。 在这个年代,苗长得越稠密,农户会觉得收获庄稼越多,比如他们种的红薯就比较稠密,虽然结果很小,他们认为毕竟多,那就是好收成。 “对了,王爷,方向昨日送了拜帖,说是明日想登门拜见,不知所为何事。” 李稷突然想起这个问题,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家王爷。 “还不是县试的事情!这贼寇之乱闹了三年了,如今方才好了一些,去年、今年的县试都耽误了,如今已经6月底,湖广不少地方已经申请今年二月县试调到九月,如今年再错过,已两年有余!” “方向也欲朝上申请,这事想让我一齐做连保来了!” “王爷是怎么想的?” “人才,关系国计大事!皇帝英武,只是年少,被奸佞之人迷惑,需要更多有识之士进入朝堂,为国之兴旺奋之。我是朱氏子孙,既受这富贵,自然要国分忧!” 朱佑杬说起朝堂之事,神色犹豫。 第65章 算术科没有废除? “王爷殚精竭虑,忧国忧民,对得起先皇厚爱,只是还是不要过于担忧,小心身体。” 李稷很是后悔提起此事,让自家王爷忧虑。 “你跟方向说勿需过来麻缠,到时他写好了那些东西,你带我的印信过去,盖上即可。” “是!” …… 育苗种植的事情结束后,秦邵就减少去农田那边的次数,让王寅有空去盯盯就行。 王寅关于种田的技术已经学习得差不多了,挺白净的一个小伙子,现在倒是成了钢铁黑男。 不过他很喜欢这种肤色,人也开朗很多。 小三子整天跟个泥猴一样,不是抓鱼就是摸虾,家里生活倒是改善了不少。 韩瑾蓉厨艺好,连着祝老头那边也得了不少实惠,时不时还蹭饭。 不过祝老头对他的学习可没一点松弛,每天让他重复背诵那些四书五经。 正着会背,又让倒着背,有时候随意抽出来一句解释释义。 每天做梦他有时候就梦呓那些课文。 书法方面他也进步了不少,不过祝老头还是很不满意。 背书方面难不住他,书法方面整天挑三拣四。 这些都差不多了,又开始学习算数! 秦邵有些惊异,他好像记得历史上大明后来的朝代不是将算术科废除了吗? 这怎么又学习起来了? 不过老祝头让学,那说明是考试的,毕竟后世的记载也可能是有误。 大明算数很简单,学的就是《九章算术》,县试要考的内容其实就一些加减乘除之类的东西,很是简单,相当于前世的小学一二年级水平。 不过算数在这大明可是一门技术,大明公务员有不少是技术人员,需要掌握这些。 而会算数的老师并不多,普通百姓字都不认识,更没机会接触这种高级的玩意。 祝老头本想在算数上难为一下秦邵,看他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些算术题,脸色有些绿。 不过第二天倒是拿做书跟秦邵探讨一些自己也不是太理解的算术题。 秦邵翻看了那本书,名字为《九章算术》 《九章算术》里面有264个数学问题,分为九章。 秦邵考县试要考的内容是最简单的,其里面其实也有更复杂一些问题。 比如第一章是方田,主要讲的是几何图形面积的计算方法,图形有三角形、四边形、等腰三角形、直角梯形、圆形、扇形等。 前世小学学到的那些几何图形都有。 学习这些,是如果你当了管理土地方方面的公务员,你可以方便计算田地面积,那也是相当实用。 此外,里面还有分数的四则运算方法,分子、分母的最大公约数等。 第二章更为实用,那就是谷物粮食如何按照比例折算,这更关系民生生活。 第三章是衰分,就是比例分配问题,这个也很实用。 第四章是少广,就是已知道面积和体积等数值,怎么求一边长,还有开平方、立方。 第五章是商功,就是土石工程、体积的计算公式。 第六章均输,怎么合理摊派赋税。 第七章盈不足,那就是计算盈亏问题。 第八章方程,里面甚至还提到负数。 第九章勾股,也就是所谓的勾股定理。 刚开始祝老头秦邵数学的时候,只是出了一些题以及往年县试手抄卷让他做一下,并未让他看这本书。 等祝老头找自己探讨里面问题,让他看完这本书,他真是叹为观止。 不是说那些内容多深,作为前世大学生,那些东西,初中普通生都很快掌握了。 原因是前世的人已经研究透了! 秦邵惊奇的是,在这么遥远的古代,这些只是已经开始传播。 他前世上学的时候,还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很晚才有的。 没想到祖先们竟然这样聪明。 等祝老头告诉他,这本书从战国的时候就开始有,只不过到了汉代才完全完善的时候,他再也不为自己作为先知现代人沾沾自喜了! 没有老祖宗那些智慧,现代人能懂什么呢! 祝老头写诗、书法那叫一个厉害,算术方面说实话倒是没有那么强。 特别是分子、分母问题,他理解起来有些难,秦邵用前世老师教的方法,给他讲解,然后又自己出了几道题为他讲解,他才慢慢明白过来。 等他明白过来,直接起身朝秦邵弯腰下拜! “夫子,你这是作甚?” 秦邵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祝老头这是玩的哪出呀! “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我自誉为你的老师,今日讲解,方知知识浅薄,实在不配做你夫子。” 祝枝山真诚地说道。 “夫子,你可,你已经说三人行,则必有我师焉!后面是两句你忘却了。” “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三人当中,一定有我的老师,原因是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都会值得你学习。我们只要学习别人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避免就行!” “没有人是尽善尽美的!比如我虽然可能算术学的还可以,也能背书,但是我书法不如你好,也不怎么会写诗,对科考也没有那么多经验,这些都是我欠缺的,所以需要跟您学习,您也适合做我夫子。” “学生今日拜你为师,就是为科考,既然你在这方面比我有经验、学识足,自然也应该继续做我夫子!当然,我们也可互相学习。” 秦邵真心说道。 真担心这个祝老头一时脑袋想不开就不教自己了。 学习这东西,老师引进门,修行靠个人。 祝枝山作为四才子之一,学识是毋庸置疑的。 他之所以科考不顺,其实应该与运气有很大关系。 他能顺利考上秀才、举人,却止步于会试。 虽然到了会试一关,全国精英聚集在一起,考试难度确实大,但这古代又不想现代除了语文之外,还有很多其他科目很多有固定答案。 这古代到了会试,很多主要靠文章! 文章写的好与否,就跟美人是否美,不同人眼里的美是不一样的,带有个人色彩因素。 当然科考发挥也是很大一部分。 但无论如何,祝老头教自己,那绝对是够格了! “经你解释,祝某犹如醍醐灌顶,原来孔子那些话,还能这样解释。既然如此,我勉为其难继续做你老师。你之才早晚超我矣,只要你奋力,春闱必当金榜题名” 祝枝山叹口气说道。 秦邵听了长舒一口气。 “夫子,学生没打算能参加春闱,太耗费时间,我……我想……我能考个秀才就可以了!” 第66章 只想考个秀才公 “你……你为何……” 祝枝山简直要惊呆下巴。 参加科举,春闺荣登魁首,是天下读书人之梦想,这孩子竟然说自己只想考个秀才,真是脑子出问题了! “夫子,学生直说吧!我考秀才的目的就是想着以后能免徭役、免田税,还有出门不要路引等优惠福利……” 秦邵实话实说。 虽然他现在读书背书很有优势,考秀才还算有优势,但童试和会试就不一定了! 并且读书花费太长时间! 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能买大量田地当个大地主,然后能做点什么生意,赚个盆满钵满,逍遥过日子就行! 他可不想将自己青春都耗费到读书上面,看祝老头这么有才,从青葱少年考到须发半百,也未曾会试过关,这日子太苦了! “你……孺子不可教!人生最得意之事莫过于金榜题名、保家卫国,你考取秀才,莫非就了事?” 祝老头气得胡子直颤。 “不,夫子,我考了秀才,就可以多买些地,好好种地,然后做些生意,赚了银子再买地,地生银子,银子再买地,争取成为逍遥大地主!” 秦邵说着梦想着的逍遥日子,嘴角不自觉显露出笑意。 “汝蠢笨!你只知秀才免三十亩田税,却不知那举人可免100亩,好的年景甚至200亩,只想考取秀才,为何不考虑举人,且秀才才多少油水?眼光短鄙!” 祝老头一直将读书当作高雅、芝兰珠玉之事,从自己这个徒弟口中出来完全变成唯利是图。 如果是别人,他早就一口吐沫,不屑与之为伍。 只是自己这个学生虽然总惹自己生气,但相处时间长了,就跟自己家孩子一样。 虽然经常斥之,但庄稼总是自家的好,自己这学生说话虽直接功利,祝老头很是生气。 但想起自己这学生一路逃难过来,无父无母,眼光前些,世俗些,也情有可原,更需要自己耐心指点。 “举人能免一二百亩?” 秦邵听了直咋舌,他只打听了秀才待遇,并没问到举人。 “除了免一百亩田税,拥有秀才所有的福利,每年还有30两银子补助,即使你不买地,很多人会愿意将田地依附于你名下,你不用辛苦,就可抽去税赋抽成!” 祝老头本不愿意讲这些世俗之事,为了自己这个学生,只能徐徐诱之。 如果是别人,有这样的直接的想法,即使能中举,他祝枝山也不屑与之为伍,恶俗之人。 而自己这个学生看起来功力世俗、纯良至善,跟那些人是不同的。 “谢谢夫子告知,如……如我能考上秀才,也可继续读书,当然也耽误种田,可以试试乡试,反正还需两年,不急。” 看祝老头这么急切,秦邵只好答应。 不过对于乡试其实也没抱太大希望。 要知道祝老头这样有才的人,才加五次乡试,可才混上举人,自己就算贵在参与吧! …… 秦邵回到家中,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王寅去田地那边了。 那边现在其实没有什么活,除草什么的,都有张大壮负责。 不过王寅现在在那边混熟了,喜欢去那里跑。 小三子这段时间,秦邵没有让他去那边。 自己要读书,家里只有韩瑾蓉一个,小三子虽然小,也算是男人,家里还是要有个男人看家护院。 “爷,你下学了!” 小三子掂着一个箩筐从后院走了过来,看样子是去给家里骡马添草料了。 “姑娘……姑娘在房间内。” 小三子压低声音说道。 “怎么了?” 小三子这样低声,应该是发生什么问题了。 “早上我跟姑娘出去买菜,遇到西街一买药材的商人,一家赶车出去,说是要去上京,上京那边的路好像通了。姑娘听了,回来一直闷闷不乐,做完饭,就在房间没出来。” 小三子低声汇报道。 秦邵叹了口气。 这韩瑾蓉估计是想上京的父母了。 这姑娘虽然说是不想找父母了,觉得父母没有及时为自己证明清白,但内心还是不甘心,不见到父母问个清楚,还是不甘心。 秦邵站在韩瑾蓉门口叩门。 手还没伸出,门却打开而来。 韩瑾蓉拿着一个包袱开门。 “爷,你下课了!” 韩瑾蓉笑道,眼睛笑得弯弯的。 但秦邵还是看到眼角的微红。 “你手里拿的是?” 秦邵看他手中那着衣服包,有些讶然。 她的眼睛还是乌黑透亮,这些日子没有以前的颠簸流离,她容颜越发出众娇颜。 “爷不是读书了吗?以后定会结识很多友人,我就给爷多做两件衣服,好替换。” 韩瑾蓉将做好包裹在包袱里的衣服递给秦邵。 夏日的下午虽然有些燥热,秦邵看到韩瑾蓉脖子上渗出的点点汗珠。 “天气炎热,做件有替换就是了,我不是太讲究。” 秦邵从内心不希望她太累。 小姑娘以前在家中也是娇养之人,一路没少受苦。 就是安定下来,家里几个人的饭食,一日三餐也是她张罗,还要给自己做衣服,并不轻松。 拿着那些衣服,秦邵想起自己前世的母亲。 小时候,母亲学过裁剪,也会为自己做衣服。 那种安宁,已经好多年没有享受过了。 韩瑾蓉这段时间其实也很纠结。 秦邵面对衣服的时候的惊讶,让她觉得自己这样做似乎很不妥当。 毕竟他们都是青年男女,这样不经人同意私下做衣服,其实并不妥当 随着她们住的时间变长,不可避免跟周围人认识联系。 有些人会问自己跟秦邵的关系。 她想说自己是他的未婚妻。 虽然他们在路上默许这种关系,只是当时因为特殊情况。 如今已经安定下来,那些忧患已经过去。 秦邵知至知终并没有真正承认这种关系。 虽然他父母不在了,并不代表父母一定没有给他定下妻子。 两人没有媒妁之言,也更未有婚书。 他之所以没有明说,也许只不过不想让自己难堪而已。 他在自己危难中拯救自己,义薄云天,自己应该敬他如兄长,而不是让他为难。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暗淡下来。 秦邵却以为她是因为不能去上京之事。 “如今上京那边新刚安定,去上京还不是很安全,等明天童试之后,如有时间,我们可去上京一趟。” 秦邵安慰道。 “爷……” 韩瑾蓉没想到他会说这件事。 “爷,我只是一时有些伤感,没事的,去上京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他那么关心自己,又想到乱世之下,他也没了父母,也不曾提他有何婚事。 想想一路来的相依为命,那种感情早已深入骨髓,他定然不会伤害自己。 韩瑾蓉那点小女儿的别扭伤感情绪瞬间烟消云散。 “明日休沐日,听说玄妙观树多有湖凉爽,里面香火也旺盛,明日咱们一起去赏游!三子,王寅回来,跟他说一下,提早准备一下。” 秦邵说道。 回头朝一侧的小三子喊道。 第67章 玄妙观偶遇 “爷,明日可出去玩?那太好了!” 小三子高兴得跳起来了。 来安陆州这么长时间了,他们还没在周围转悠过呢! 韩瑾蓉听说明天要出去野炊,急忙要做甜糕,说是要带些吃食。 秦邵不想她太累,想阻止,但看她欢欢喜喜的样子,也不再阻止,只是让小三子在一旁帮忙。 所谓的甜糕是用面粉、糖做成的糕点。 甜甜糯糯的,味道不错,老人还孩子以及女人一般都喜欢。 韩瑾蓉做的多,前去隔壁院子送祝老头一些。 秦邵让她问问祝老头明天可想去玄妙观。如果要去,可一起前行。 那老头整天在家也不嫌闷的慌,这人如果在前世,那妥妥的就是个老宅男。 韩瑾蓉片刻之后回来,说祝老头有一副画没完工,这两天正在赶画,不打算去。 “爷,我有话想跟你说。” 秦邵见她拿着糕点盘子并没有离开,而是站在自己书桌旁。 眼神清澈,不见先前伤感时的迷茫。 “什么事?” 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温柔,那种不自觉让他都感受奇怪。 “有什么事只管讲。” “我刚才见了祝夫子,他说了你的情况!爷,他对你的聪慧大加赞赏,说你是读书的天才,只是你……你太过于功利和……” 韩瑾蓉有些说不下去。 “眼光短浅、唯利是图,是吧?” 秦邵有些无奈哭笑,这祝老头夸一句,贬损十句。 “爷,你那么聪慧,不会只想考个秀才公就了事吧?” 韩瑾蓉去了祝老头那里,被他一阵狂轰乱炸,让她劝秦邵别只顾眼前利益。 “放心,我这县试还没考呢?到明年2月才能考,现在想那乡试,不是太远吗?” “爷,你一定可以考上举人老爷的,我听观路说了,他们家老爷其实一直夸你聪颖,读书好。” 小三子对秦邵那也叫一个崇拜。 “对了,我想起来了,三子,你的年纪也不小了,要不也读读书识些字,以后总有用的。” 秦邵突然想起小三子的事情。 “爷,我去找王寅大哥,他应该快回来了,我去看看他今天带回什么!” 小三子一听说读书,跑的比兔子都快。 “爷,你不是不知道,他害怕读书,我找了三字经教他一些字,他觉得难死了,一直说自己是练武术的,不愿意读书!” 韩瑾蓉笑得直不起腰。 午后的阳光通过树荫斜照进来,留下斑驳的影子。 一切都那么美好。 …… 第二日,趁早上天凉,他们带上水和食物早早地出发了。 秦邵说玄妙观香火旺盛其实也就是顺口而说。 他对这安陆州知之甚少,知道玄妙观,还是从观路那里听说的,祝老头闲暇之余喜欢到这里转悠。 玄妙观很是幽静,山上林木繁茂。 因上面有水源,汩汩流水不时从山涧流淌划过,没有一丝城内的燥热,真是避暑的好地方。 因为刚好是休沐日,观内不时见到有行人。 不过相比较前世假期景区的那种人挨人的状况,这种可以真诚称得上清幽。 韩瑾蓉想给自己舅舅一家敬个香火,秦邵不是太懂这些,就让王寅、小三子陪着过去。 他自己一人在道观内瞎转悠。 他沿着山路持续向上走,在一处拐弯处看到三人。 前面一人四旬出头,神色威严,只是身着道袍,让起和善很多。 他身后紧随两个黑色衣服身挂佩剑之人。 秦邵有些惊异,这道观当中行人竟然配备武器! 先前贼乱之事,不少人配带武器抗敌,但也是需要获得允许的。 至于他们逃难过来,带着冷兵器,那是特殊环境,都乱成那样了,谁不带的兵器,也自然没人管。 他进安陆城的时候,长戟早就扔在城外了。 如今安定下来,没有一定的身份,比如秀才公或者一些衙役侍卫能佩戴冷兵器,普通民众一般不允许带武器。 一般人防身,最多佩戴棍棒而已。 所以前世那些电视剧中,很多白身的侠客随意佩戴刀剑都是胡编乱造的。 这道观中这两人竟然配有冷兵器,说明身份不一样! 是什么大人物来道观了?要找这道人为其讲经布道。 秦邵突然想起,兴王父子都是痴迷道教,不会是这爷俩中哪个来了吧? 随即想想,也不会那么凑巧,说不定是那个官员家的女眷来了,有侍卫保护,且请道人讲经布道。 “世……” 一人突然朝秦邵喊道。 秦邵转身,讶然看着那两人。 那两人脸色惊异。 皮肤黑的那人首先反应过来,拱手:“抱歉,认错人了!” 秦邵也朝那人拱手,转身向前走。 “骆仪卫,那人跟世子有些像!” 皮肤稍白那人说道。 “跟世子只是三分相似而已,倒是跟王爷有九分像,如果不是年轻,我还以为是王爷。” 王佑说道。 骆安,兴王府仪卫副;王佑,兴王府仪卫司侍卫。 “要不要告诉王爷?” 两人迅速对视了一下。 秦邵在山顶转悠了一圈,觉得韩瑾蓉他们应该上香完毕差不多了,开始顺着原路走下上来。 在一处隐蔽的静室门前看到放置一个石桌,旁边几把石凳。 一身着道袍之人正悠闲地自己对弈。 看到路道上的秦邵。 那道士似乎不经意地抬头。 他眼神中有惊异,瞬间变为正常,肃穆的脸上露出些微笑意。 秦邵也正直视那道士,看他对自己露笑意,朝对方拱了拱手。 “小施主!” 秦邵正想走开,那人竟然出声叫住自己。 “道长,有什么事情吗?|” 秦邵走向前问道。 “小施主如果没事,陪老道来下一局。” 那人说道。 “这……” 秦邵没想到这道人竟然是叫自己下棋的,看来也是一棋迷。 秦邵前世的时候,也算是个小棋迷。 因为老爹再婚后,他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和一帮老头喜欢下棋,他也跟他们养成了习惯。 虽然技艺谈不上多精,但是绝对不差。 如今看到棋盘,不禁有些心痒痒。 想想王寅他们也知道自己朝这个方向,他们那边如果忙完,如果要找自己,就会来这边。 随即坐下来跟那老道切磋起来。 那老道棋艺还算不错,稍微高秦邵一些,但秦邵初生牛犊不怕虎,一点也不承让,两人倒是杀得激烈。 那老道不是别人,正是兴王朱佑杬。 第68章 县试时间有变 朱佑杬并不是偶尔来到这玄妙观。 这里是他经常呆的地方。 一个月有大半时间在王府,而另一半时间,朱佑杬基本就在这玄妙观度过。 都说嘉靖帝朱厚熜痴迷道教炼丹修仙之术是受老爹兴王朱佑杬影响。 其实说对也对,说不对不算对。 原因是朱佑杬并未像朱厚熜一开始就对道教那么痴迷。 他之所以喜欢在这道观,说到底是这里环境好、清幽。 另外,作为皇子,朱佑杬并不想其他藩王只是吃喝嫖赌、一味享受,他是一个有梦想的人,一个对外面自由世界有畅望之人。 只是却被困在这偏安一隅,除非皇帝召见,一辈子不能离开此封地,直到老死。 年轻的时候的朱佑杬是不甘心的,是的,他曾偷偷逃出封地,游历名川大山。 纵然经历了曲折和各种危险,当中他也受伤过,但他觉得这一生不算虚度。 唯一不足的是,他承受了安陆之地的藩王魔咒:子嗣艰难! 寄托他梦想希望的大世子朱厚熙夭折后。 兴王妃生下了女儿长善郡主,给这个阴云密布的兴王府带了些许慰藉。 可那女儿没满3岁,竟然在一天夜里突然就夭折了。 兴王、兴王妃差点一夜白发。 在幕僚推荐鼓吹下,兴王开始接触道法转移心中的苦闷,也结识了玄妙观的道长纯一道长。 兴王也只是在玄妙观喝茶静修而已,并未痴迷道法。 只是一天,他来道观,小道童突然告知他,纯一道长于前一天晚上突然仙逝。 他回到家中,家仆告诉他王妃刚被御医查出怀孕。 就有传言说是纯一道人投胎王府,朱佑杬将信将疑,无论如何,王妃怀孕是件喜事。 十个月后,兴王妃生下了二儿子朱厚熜。 这小子如今12岁,虽然身体看着瘦弱,但好在无什大病。 后侧妃王氏生下善化郡主。 王府有了两个孩子,安陆州封地绝皇室的谣言渐渐得到平息。 兴王朱佑杬觉得玄妙观是福地,那里就成为他经常休憩之地。 知道内幕的人,都知道玄妙观基本算是王府后院。 兴王的棋艺算不上差,只能说进步空间很小。 原因就是这是当权者的苦恼。 作为王府甚至安陆州的老大,知道他身份的人,有谁敢随意跟这位认真下棋。 基本跟他下棋之人都是虚与委蛇的,这就造就了朱佑杬很难遇到真正下棋的对手。 有时候明知道对方是承让自己,说出来又会让那人诚惶诚恐。 时间长了,他就索然无味,干脆自己跟自己对弈。 今日在此下棋确实是骆安回禀说有一少年跟自己长相相似。 他很是好奇,故意在此等待查看。 见到的时候惊异确实是真的,如果不是那孩子太过于年轻,他都怀疑是他自己本人,那就是活脱脱年轻的时候的自己。 他不是无知之人,知道天下之大,任何事情都有之。 事情不弄清楚,不会妄下断言。 刚开始下的时候,他的思绪乱飞,想到若干种种。 片刻之后,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这小子真是一点不客气,步步紧逼,一点不承让,自己稍微慌神,差点被他逼入绝地。 最后以朱佑杬险胜而结束。 对于刚才不小心输掉一子儿,秦邵很是不甘,很想再来一局搬回来,王寅从山下远远走过来。 “今日时间不早,家人等回,等有机会再与道长切磋!” 秦邵这才想起自己在这耽误不少时间,急忙起身要告辞。 朱佑杬似乎也意犹未尽,问了秦邵情况,相约下次再来下个痛快。 然后目送那小子匆忙离开。 “王爷!” 秦邵刚走,从静室走出一年长男子,正是兴王府长史袁宗皋。 “确实很是相像,但可能只是凑巧!他是住在县衙西街的一个学子,平时读书,今日休沐出来游玩,你安排人去调查一下。” 这是两人下棋闲聊的时候,他偶尔探道的。 “是!” 袁宗皋低头颔首,随手吩咐一卫士跟随秦邵等人。 …… 秦邵等人一路紧赶到家之后,夕阳已经落山。 远远地就看到祝老头和观路在门口徘徊。 “秦公子,你们终于回来了!我们家老爷等你们好久了。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去道观找你们了。” 看到他们,观路就奔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看到祝老头迎了过来,急忙从车上下来,走向祝老头,揖了一礼。 “自明,县衙贴出公告,县试的时间提前了,挪到了9月份!” 祝枝山神色焦急地说道。 他是早上才得知消息的,听说今年的县试继续举行,因为二月份耽误,挪到了9月份。 刚开始还不是太相信,直到贴出了公告。 后来想想也是正常,因为贼乱,一些地方已经持续两年科举暂停了。 选拔人才是持续的,一旦停下影响是深远。 所以出现提前状况,祝枝山觉得是正常的,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对于普通学子可能影响不大,人家都学了那么长时间了。 自己这学生秦自明那就不一样了,这小子才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距离考试如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也就是说他刚上三个月学就要跟人家学了七八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一人一起考试。 “自明,这马上就要报名了,你说你这是报的好,还是不报的好?” 祝老头紧张地问,那种急切比秦邵本人都急。 “我们回去慢慢商量。” 秦邵将路上在农户家买的桃子比较甜软的给祝老头挑了一些,带着那些桃子跟祝老头回到他的书室。 他不懂得这大明的考试制度和流程,所以了解的都是韩瑾蓉告诉自己的、附近打听的,然后最全的就是祝老头给自己讲解的。 祝老头突然说要改到九月份,他听了属实觉得有些懵逼。 祝老头一番解释,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那就直接报名好了,有机会就试!” 秦邵直接说道。 “你……可……可你就学习一个多月,再加上一个多月,不到三个月就参加县试,人家可是学了十多年才参加考试的,你确定要报名?不是太开玩笑?” 祝老头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虽然得到消息的时候,他有些激动。 毕竟时间突然调整,明年县考的时间还不能确定。 万一再有什么问题,对辛苦学子们的影响是不小的。 这会儿情绪稳定下来,他觉得秦邵这次还是不要报名了,等明年或者后年就行。 他学的时间太短了,万一参加考试,考得太差,担心他的自信心受到打击。 第69章 大明县试 “反正还有一个多月,不耽误,我多读读背背,不成问题,考不上,明年或者后年再来!” 秦邵不在乎地说道。 看到这小子不在乎的样子,祝老头才松了口气。 想当年他们参加考试的时候,一个个如临大敌,很是重视。 这小子如此不在乎,也好也不好。 好的一面是这样心态好,不会紧张,很多学子平时学的不错,一旦考试就拉胯了。 原因就是心态不好。 不好就是他担心这小子太不在乎了,很容易不好好学。 他这种性格,让他报名也好。 考的差也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放下轻慢之心,以后好好苦学。 …… 在祝老头指导下,秦邵找到本县的廪生,交了3两银子,人家查看了他的出身资料,自动帮忙找到四个人跟他互结保单。 跟前世找中介一样,只要钱交上了,符合条件,一切都很快搞定。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最后的冲刺学习。 前些日子秦邵已经将要考试的13本书背诵了10本,剩下的三本,用了两天的时间也很快背完。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默写那些书。 他的记忆力、理解力现在真是超群,只要自己用心记过的,基本过目不忘。 那些原先觉得困难的繁体字,在这些日子的练习和记忆下,也已经很熟练。 尽管他的书法还谈不上多好,好在他以前练习的就是正楷书法,工整整齐,还看得过去。 唯一的弱项就是做诗和做文,做文还可以,反正结合四书五经发表观点议论,注意形式格式。 做诗对他来说有些难,要知道在前世他们可没有学习做诗这个技术活。 最多也就背诵一些诗歌而已。 他必须得让祝老头在做诗这方面好好教教自己,到时候弄个比葫芦画瓢也行。 接下来又传来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 那就是他擅长的算术一科不加入童试。 原来算术科虽然在前面的朝代有,但是到了大明几度被废除。 结果到了正德朱厚照这里,这个皇帝是个阴晴不定的。 有一天不知道怎么心血来潮,听说前朝考什么算术,就让加入里面。 真是够阴晴不定的! 祝老头不是很高兴,他在这一科没少花费时间学习。 要知道他年纪大了,数学这种动脑子的东西,对他来说有些难。 好不容易啃得差不多了,这又不考了! 秦邵也不高兴! 这大明很多人在数学方面不是很好,他还想着靠这一科朝过别人呢! 现在看来这项优势没有了! 不过时间紧急,他也没时间考虑那些。 他现在必须每天练习怎么写诗,他写的太糟糕了。 祝老头好几次给他出题目,憋了半晌终于憋出一首,祝老头说是他做的就是打油诗,狗屁也不是。 气得老头脏话都出来了。 重新复习背诵那些要靠的书籍,又找来往年县试考试优秀试卷温习,每天再做几首诗,让祝老头贬损。 这样折折腾腾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县考之日。 在这期间,田地那边的红薯已经结果,玉米棒子也可以吃了,毛豆能煮着下锅了。 这些都王寅他们带回来的,听说长势很是不错。 秦邵好几次要去田地那边看看,都被祝老头给要考试的原因给阻拦了。 为了这次县考,秦邵这一个月除了睡觉,基本都是在祝老头家里度过的。 幸好只有也一个月,如果像祝老头那样一下子n多年,他感觉自己几乎都抑郁了。 县考是在县里举行,有专门的场地。 幸好距离家里不算远,很多乡下的考生提前两日就进城找客栈住宿。 京山的大小客栈人满为患。 这古人也不愚笨,一些附近的住户看一些学子没地方住,也招揽学子到自己家住宿,赚个零用钱。 秦邵感叹自己幸好买房在这京山县城,可以舒服住在自己家。 他前世听说这古代科举要连考几天,吃喝拉撒都要在考场里,想想真是受不了。 听祝老头解释才明白,县试和府试不用,虽然考四场,考完当天就可以回去,第二天接着考。 一个小小的县试就要考四天,真够不容易的,但想想不用跟屎尿呆在一个房间,还是能忍受的。 考试那日,韩瑾蓉天不亮就做好饭,他们吃好饭,送秦邵去考场。 祝老头也出来了,秦邵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回去,说自己考完会去找他。 天刚蒙蒙亮,考场附近已经聚集了很多人。 今天县里参加县试的人有将近四百人,比往前还要多。 虽然因为贼乱,有些人买条件再读书放弃了,但是因为去年县试停止,两届的考生都聚集到这一年了。 还有往年没有通过考试的重考学生,造成了今年是人数最多的一年。 怪不得祝老头劝自己这次放弃,说到底是这次考试人数最多,是竞争最激烈的一次。 但已经报名了,自然就要博一次。 进入考上,有士兵守卫检查。 秦邵将自己的文书和考牌交给一个士兵查验,然后将书箱打开,让另一侧士兵查看。 书箱里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墨锭、笔筒、笔架、砚台、火石、蜡烛、两条毛巾、大包油纸包裹的喷香油馍、装满水的水囊。 因为开考早,或许天气阴暗的原因,在这大明参加考试,不仅要自带吃喝,还有带着照明的蜡烛。 士兵验证完是本人,又查验过带的东西,开始搜身检查。 没有前世传说的那么夸张,比如脱掉衣服之类的。 九月的天气虽然凉爽,但中午还是很热,人穿的少。 只需伸手拍下看有无带小抄或者衣服上手臂上写有字迹之类,就可以了。 检查完毕,秦邵终于可以进场。 虽然没有前世电视剧中描述的那样夸张,但也很不容易。 自己拿油馍都被打开查看,也不知道那士兵洗手了没有。 想想特殊时期,逃难时候那么艰苦都挺过来了,这会儿也没那么矫情了,总之,眼不见为净! 所有考生被检验过关后,他们站在场地上等待。 秦邵看到了县令鲁廉献、县丞秦文斌、鲁主薄等一种官员陆续出现。 他们拿起香对着孔圣人上香参拜,结束后,林教谕当场宣读考场规矩。 秦邵只听得有些昏昏欲睡,终于读完了! 鲁廉献一声令下:开考! 考生开始陆续进入了考场。 秦邵根据自己的考牌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号房一排排地连在一起,除了一块木板当桌子,里面一个椅子外,什么也没有,跟个猪舍一样! 是的,秦邵想起自己前世去养猪场参观的时候,跟这差不多。 掀开木板,秦邵进入号房,里面空间也不大,也就能刚刚转身。 幸好自己吃的不算胖,进入还算自如。 一个胖子刚好在自己对面,斜着身子进入,差的转不了身。 秦邵忍不住发笑出声,那人却狠狠斜瞪了他一眼。 第70章 遇到难题 毕竟自己不是很礼貌,秦邵觉得不好意思,朝对面胖子拱了拱手。 那人却脸一歪,理也不理! 算了,无缘也不必交际,秦邵也不想那么多。 将书箱里的东西拿出来,笔墨纸砚都准备好,单等发卷。 等的时候,他拿出水喝了一些,但也不敢喝太多,虽然里面放了一个桶,据说是可以撒尿的。 不过他还真不想在这开着门的地方撒尿,更何况那尿骚味可能弥漫这个空间。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考卷终于发了下来。 今日天气还算可以,光线也行,他这个位置朝阳,不必点蜡烛。 他看到斜对面有个角落位置,那地方有些黑暗,那个考生点上了蜡烛。 考卷有19张,有4章演草纸。 秦邵根据考官喊的考卷情况,对照了下,发现试卷没有问题,没有残损、错漏之处,随即开始研墨准备答题。 这第一场考试的内容是帖经。 内容都是从四书五经里面摘取出来的,有上句让填写下句,或者有下句填写上句,或者一个句子空几个字让填写完整。 跟前世语文考试的填空题及默写题有些类似。 背书是秦邵的强项,这些时日,那些要靠的四书五经早已被他背得滚瓜烂熟,甚至倒背如流。 这一场对他来说那是相当简单。 只是他没敢大意,在这古代字体和卷面占很大分数比例,为了避免写错,他尽量放慢答题速度。 确定之后再下笔写。 写完之后,他又检查了一遍,确定完全无误,随即放下笔来。 抬头看的时候,他发现并没有提前交卷子。 在前世每次考试,无论题难与否,都有提前交卷纸的。 提前交卷纸的一般有两类,要么什么也不会,随便写写,早点交早点完事。 当然也有成绩优异自信无比的。 秦邵尽管已经做完,也不打算有什么改动,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低调一点,免得树大招风。 他抬头看其他学子,有不少人抓耳挠腮,也有沉思状的,倒是没有人提前交卷。 这事其实他问过祝老头,他说县试算是相比较简单的考试,一般还是有比较优秀自傲的学生提前交卷的。 只是他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还是没有人交卷。 秦邵毕竟对这个时代了解还不是很多。 这次之所以没有提前交卷者的原因,是因为今年县试的考卷相比较往年整整多了两页考题。 题量不仅增多了,并且题的难度也加大了不少,有不少题是很偏的。 原因是去年停考了一年,学子增多,上面的意思是很多人多学了一年,自然要增加题量和难度。 秦邵看了个对面那个胖子,整个人处于焦灼的状态,抓耳挠腮,应该是很多题不会做。 因为胖,坐在那里吱吱扭扭的,引得考官不时朝这边张望。 秦邵想笑,但想想胖子先前那眼神,还是忍住了。 他又远望了一眼能看到的考生,先前进考场的时候太乱,没太注意。 这次看的时候发现各种年纪的都有,有看起来脸盘稚气,跟小学生一样的孩子。 还有看起来四五十岁的中老年人! 可真够坚持的! 想想自己18岁,将近19岁,也不算年纪很大。 因为人数众多,那些考官们只是走来走去。 没有出现那个考官欣赏那个学生,故意在他身边查看情况。 更没有人来看秦邵的卷纸答题情况。 虽然那鲁廉献和鲁主薄以及包括秦文斌都对他印象还算深刻,但这么多考生,根本就没注意道他。 对于鲁县令来说,他现在是可有可无的人物,估计早就忘记自己存在了。 至于那秦文斌,巴不得离自己更远些,更不会关注自己。 约莫到了日中时分,逐渐有人交卷了。 纵然这是九月份,但日中时分天气还是很热的。 如果出汗多,再将试卷弄湿弄花总归不好。 秦邵有些想上小号,坐在那里也无事,也借着人多交了卷纸。 出了考场,他远远就地看到了小三子和王寅。 看到他出来,小三子飞快地跑了过来。 “爷,你出来了!姑娘弄的冰水,说天热,你可以喝些。” 小三子手里拿着一个小水壶,说是从井里刚打开来的。 秦邵身上黏黏的,这会儿确实有些燥热,拿起水壶喝了几口,身上有了凉意,舒服了好多。 王寅则接过他的书箱,三人说说笑笑朝家里赶去。 刚到家门口,就看到祝老头在他们院子里。 出乎意料的是,祝老头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只叮嘱他赶紧吃些饭,早些休息休息,接下来还有三场要考。 第二天的第二场考试,内容是墨义。相当于前世文言文的解析,取四书五经中某些句子进行解析。 释义部分也是秦邵的强项,那些句子意思分析,顾老头让他背诵了好几遍。 昨天晚上临睡前,他还在大脑中温习了一遍。 凭他过目不忘的本领,自然不成问题,这一次相比较第一场他早交了卷。 第三场是帖经和墨义的混合考。这一场相比较第一场内容更偏,特别是帖经,留空要填写的字词不仅偏还有些变态。 纵然秦邵对那些句子滚瓜烂熟,但确定要填写的字词时候,还是有些好笑,这些出题人员是故意难为人的吧! 这场考完,秦邵看到很多考生的脸色很不好看。 有不少人出考场的时候甚至唉声叹气,说要知道这么难,就到下一年再考了。 秦邵纵然觉得自己答的不错,但这连着三天折腾,其实内心也有些烦躁。 今天他喝水多,忍不住在考试间的尿桶那边放松了下。 幸好有盖子,不然臊气够让人难受的。 第四天最后一场考试是经义和诗赋。 这是秦邵相比较薄弱的两环。 经义还好说,主要以四书五经中一句话或者一些章节句子为主题展开讨论,发表自己的看法。 秦邵前世喜欢看一些杂文、时评之类的,高考时候作文很多也是议论文,洋洋洒洒写一篇自己读后感并不在话下。 只不过需要引经据典,这些他搜了搜自己背诵那些书籍中的经典言论,尽量让自己的文章华美一些。 写完之后,自觉还算满意。 只是到了要做诗环节,他思考了好久。 在祝老头的引导些,又看了很多往届的考试内容,他已经将各个季节以及各种花儿、经典言论相关的诗都做了一遍。 虽然说不上精彩,但在祝老头的修改之下,还算过了。 想着到时候遇到了,将自己背诵过的诗写一首即可。 没想到奶奶的,考官竟然出题让写一首四季的诗,就是一首诗要概括四季。 这不是难为人吗? 第71章 兴王府奉正张公公 秦邵绞尽脑汁,在草纸上写了几句,感觉还是不满意。 突然脑中想起前世在大学时修的一门公共课,老师是位女文青。 课堂上时不时吟诗颂词的。 那位老师最崇拜清代的一名女才女,叫什么雪的,常常在课堂上放着古风音乐吟诵诗句。 当时大家都觉得这位老师有些奇葩,宿舍内自己一个室友常常摇头晃脑地学习那位老师。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记忆力变好的原因,还是其他原因。 那首好像是关于四季的诗很快映现他的脑海: 莺啼绿,柳弄春晴夜月明。 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 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 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 随着第四场考试结束,秦邵在这大明的县试终于画上了逗号,是的,逗号,等结果出来了才算是句号吧。 虽然最后写诗的过程纠结了一小会儿,秦邵总体上觉得自己考的还可以。 根据祝老头的分析,他觉得县试自己应该能过,毕竟是初试,进的几率还算可以。 前几名,他不敢妄言,进入下一场,他觉得还是有些信心的。 特别是出来的时候,有考生一直抱怨今天的题量太大太偏,不公平什么的。 他心里有些微窃喜,反正爷爷他是做完了。 回到家,祝老头这次没有像前三场那样表现得气定神闲,直接就问他考的怎么样。 秦邵根据自己的记忆,将考试的题目和自己如何答直接捋了一遍。 祝老头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听他诵了一遍他自己写的诗,祝老头眼睛睁得大大的。 半晌憋出一句:进步很大! 自己总不好意思说自己剽窃人家女诗人的,祝老头也不认识人家,只好说是自己憋了半天想出来的。 哎!第一次剽窃人家的东西,还真挺不好意思的。 “爷,咱们庆祝一下吧!庆祝你考试成功。” 王寅和小三子看祝老头露出满意的表情,直觉得自己爷定是成功了99分,那1分就是等成绩下来。 “庆祝什么?小小的县试,如此之简单,考不了案首,何曾好意思庆祝?结果还没出,且不可胡乱张扬,惹人笑话。” 祝老头一通犀利的批评,让在场的几人都不敢言语。 秦邵也只好嘿嘿笑笑,说自己会努力的,争取府试好成绩。 至于县试,他这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考试,如果大家都做得不错,竞争太大,他还真不占优势,能挂住后几名进入他就满意了。 尽管大家都怕祝老头,韩瑾蓉在晚上的时候,还是多加了几个菜,又沽了酒,让小三子叫祝老头他们过来吃饭。 院子里欢声笑语,连一向严肃的祝老头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醉酒之下,竟然大声吟诗颂歌起来。 夜半时分,才被观路、秦邵他们扶回去休息。 第二天日中时分,祝老头又过来了。 说是他打探了消息,也就这三四天内,县试的成绩就出来了。 “这么快?” 秦邵没想到这大明考试成绩出来会这么快。 不过想想,这只是初步的县试。 “府试要在十月举行,自然要快些。” 祝老头捋捋胡须说道。 “十月就要府试,这也太快了吧?” 韩瑾蓉惊异地说道。 按正常秩序,县试一般在每年的二月举行,府试是每年的四月。 因为停办了一年半的原因,今年在九月举行,他们想着按照以前的政策,至少推迟两个月,十一月举行。 “十一月天气太冷,上面考虑了一下情况,申报十月举行!” 祝老头解释道。 这老头有背景,还暂时安家在安陆州,应该在这安陆州有自己的关系网,不然也不会这快知道消息。 安陆州这里在南北方的交界处,虽然冬季比不过北方一些寒冷的地方,但十一月份也是湿冷的季节,有时候可能还会飘些小雪。 在考场那种猪圈猪栏的环境考试,恐怕一些考生没考完就先冻死了! 这年头医疗条件差,随意一个发烧感冒那可是要死人的。 “自明,你不可松懈,县考已过,不用再考虑,需抓紧苦读应对府试!” 祝老头严肃地教导秦邵。 秦邵最怕这老头絮叨,只能连连称是。 …… 尽管有祝老头的叮嘱,第二天的时候,趁祝老头出去办事,秦邵还是跟王寅他们去了东郊的田地。 约有两个月没有倒农田,那边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稻子绿油油的,微微发出黄色,稻穗弯着头,在风的晃荡下,哗哗作响。 玉米也结出了棒子,虽然比不上前世的那样大,但比着临近别人家的田地,那棒子足足大了一半。 玉米中间的黄豆也发出了黄色,毛茸茸的一片片。 “主家爷,我们现在都在地里住,咱们庄稼长得太好,每天都有不少人来看,我担心……所以,家里人都搬到田地这边住了!” 张大壮解释道,声音夹杂着兴奋。 秦邵已经看到田地旁边搭的棚子,原本是以为他们平时干活休息的地方,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住到地里了。 当即承诺只要收成好,先前承诺的奖励,一定兑现,喜得张大壮一家中午非要杀鸡款待他们。 张大壮家其实还是很拮据,除了一只鸡,也就是些青菜,主食也就杂粮。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这些已经是最好的款待了。 秦邵干脆直接让他们去红薯地里挖了些红薯、又摘了不少玉米和青色的毛豆,放在锅里煮了满满一锅。 又让他们掐了些红薯叶,清炒了一盘红薯叶和一盘红薯梗。 这年头的农户都十分实在,别看张大壮一家围着这么多田地,庄稼也快熟了。 他们不仅不敢摘一个玉米棒子、挖一颗红薯吃,就是红薯叶和红薯梗也不敢摘。 他们觉得如果摘了红薯叶,红薯就不长了。 秦邵告诉他们如果家里粮食不够吃,可以吃红薯叶和红薯梗当菜,不影响红薯生长。 张大壮他们才小心翼翼地答应了。 玉米和红薯很快煮好了,发出了诱人的香味。 要品尝一年的新劳动成果,大家都很高兴。 “哎哟!你们这真是热闹,这都弄得什么?这么香!” 一个尖尖的声音突然传来,打断了众人欢歌笑语。 秦邵抬头,看到了先前在稻田那边见过的白衣之人。 当时张大壮介绍说那是兴王府的张公公,算是兴王府的杂物管事。 这人来做什么? 第72章 县试案首 “秦公子好!” 张佐很是热情朝秦邵打招呼,态度倒是很是恭敬亲切。 秦邵不觉得跟这人关系有什么近的,更不明白此人来此到底有什么事。 他明明记得上次那人虽然跟自己说话,但是态度最好好奇甚至些微冷淡。 突然间这样热情,到底是为哪般? 只是人家客气,自己也不好挂人面子,总要虚与委蛇一番,毕竟熟人多了路就宽! “张奉正!” 秦邵客气还礼。 他在这里一段时间,其实也明白这里的风俗。 前世看电视的时候,很多人称呼那些太监为公公,其实那些所谓的公公并不怎么喜欢那样的称呼。 相比较那样称呼,他们更喜欢被人称呼自己的职位。 果然那张奉正听了自己的称呼,脸色很好。 “秦公子,我们也是来农田这边,闻着香气就过来了,看你们吃什么好吃的,我们……” 张佐眼神带着期待。 “奉正如果不嫌弃,可以留下来品尝我们新一季的粮食,都是红薯、玉米、毛豆之类的,虽然简单,但原汁原味,奉正也可换换口味。” 秦邵客气地说道。 尽管刚过去荒年,这些人的身份应该是不缺大鱼大肉的,这种乡间的古朴食物对于他们来说应该也是稀奇的。 自己这身份,攀不上人家王府的主人和红人,能结交些王府的管事也好。 说不定什么时候能用上呢! “既然秦公子想请,我们也不客气了!” 张佐一招呼,身后过来几个亲随,手里也拿着一些吃食,都是些好酒好肉。 秦邵有些惊异,这些人带着吃的,干嘛来他们这里来蹭饭? 不过人家既然愿意过来,好好招待就行! 新鲜的玉米软糯香甜,新鲜的白薯绵软如蜜,猛一吃,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且那张大壮听从秦邵吩咐,在一些玉米和黄豆中间又套种了少许晚季西瓜和甜瓜。 这会儿熟得也不少,9月中旬的日中天气还正炎热,杀上几个井水泡过的西瓜,那种香甜更不用说了! “秦公子的乡间田园生活真是不错,这个季节还有新鲜的西瓜,真是可谓稀有!” 张佐很是惊奇。 吃饭的时候,更是赞不绝口,一会儿夸玉米香甜,一会儿夸红薯软糯。 秦邵看他喜欢,干脆让人给他掰了玉米棒子,有拿了红薯和几个西瓜,让他走时带走。 张公公也不客气,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直接就收下了,半晌也提回礼的事情。 根据大明这边的风俗,邻里之间送东西,一般或多或少都要表示一下回礼。 秦邵觉得这张奉正好歹也是王府的小管事,管理着这么多田地,俸禄和回扣应该也不少,也不说打赏点钱,就这样吃吃喝喝,也是真够抠唆的。 不过秦邵虽然心里有些嘀咕,面上也没表现出来,只是些吃食,他倒不至于真跟这人计较。 秦邵他们的稻子是7月才种上的,这会还青着,估计要是10月收割了。 兴王府的则是6月份已经种上了,他们育苗的时候,人家的苗已经长出老高了。 收割的时间自然也就不同。 “秦公子,你家的稻田稻子肯定大丰收,我们稻田原先觉得与附近比还不错,这一对比就不一样了,看来你用的那个育苗方法真不错!” 张佐感叹道。 “这还不清楚呢!等稻子下来了才知道,我们种的稍微稀些,你们种植的比较稠密。” 秦邵客气地说道。 张佐觉得有理,只有等稻子下来,看每亩真正的产量才知道。 “对了,秦公子,听说你参加的县试,这成绩快下来了吧?” 张佐突然问道。 “还不清楚,说是这三两天就下来!” 秦邵这两天一直在这边逍遥,看榜的事情,自然有祝老头帮忙操心。 反正谁去看都一样,成绩在那里是变不了的。 “爷!爷!” “秦爷!秦爷!”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的惊叫声和马蹄声传来。 秦邵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等人快到院子这边的时候,秦邵看清楚是小三子和观路。 “爷!你考上县案首了!你是案首!” 小三子激动地跑过来。 “秦爷,你县试考了案首,是第一名!第一名!” 观路也冲过来。 “什么?我考了第一名?” 秦邵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他们不是开玩笑吧? 小三子刚开始说案首的时候,他还没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直到观路说,他才想起来,案首就是第一名! 奶奶的,他竟然考了第一名! 他考了第一名! 这有些太不可思议了! 他觉得自己考的还可以,但没想到竟然弄了个第一名!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 身旁的张佐也高兴地恭喜秦邵,直说自己沾了喜气。 秦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表现的信息有些太过。 这县试毕竟只是个小初试,考试内容主要是背诵和记忆,自己在这方面占便宜,幸运弄了个第一名。 以后还有府试和乡试,可能会更难些,听说要考的内容还很多。 别第一炮打得挺响,到时候熄火了可不好。 “恭喜秦公子!我也没有备什么礼物,我这里还声两只鸡,就当礼送给秦公子!” 张佐吩咐身边的人,去取了两只鸡,用袋子装了,顺手放了50两银子在里面。 秦邵也不客气收下了! 祝老头还在家里等自己,说是有事情要交代于他。 秦邵也不好再耽搁,收拾了东西,带了一些玉米、红薯,又摘了西瓜,朝家里赶去。 …… “王爷,那秦公子县试考上了案首!” 张佐在秦邵走之后,也直接带人回到兴王府。 听说兴王在府里,直接回禀自己师傅李稷情况,进来禀报。 “额,想不到他还真有些才华,前段时间跟他下棋的时候,本王就觉得这小子透着股机敏。” 兴王朱佑杬有些讶异。 自从那次跟那秦邵见过面后,当中秦邵也就去了道观一次,下了几盘就结束了。 那小子说自己要参加县试,自己老师管得严,他还有三十亩田地要管,没太多时间来下棋。 说是等考完试有空了,就会再来道观。 这些日子还真就不到道观了,害得他想找个好的下棋对手都不好找。 他让骆安打听了这小子的情况。 得知是从外地新迁移到安陆州的,并且朱宸他们也认出跟秦邵待在一起的那个小孩子和那个女人。 他们三人竟然是自己先前出城的时候遇到的那三人,而秦邵正是受伤躺在地上的那青年。 也不怪他们一开始没认出来,那个时候他们三人穿的太邋遢了! 看来缘分还真是不浅呢! “王爷,那秦公子当初说来安陆州是投靠他父亲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没再找,直接就定居到咱们这里!” 李稷突然提出疑问。 第73章 兴王世子 “听秦公子说好像没找到他那父亲,说乱世可能人没了,他那姨母带他出来的时候说安陆州不错,让他定居安陆州。” 张佐解释道。 他跟秦邵聊天的时候,故意引导话题谈到了这件事。 “李稷,你派人打听一下这件事。” 兴王吩咐道。 “王爷放心,老奴当初记得那女娃说秦公子的父亲在衙门工作,如果那人确实在衙门工作,都是造册在案的,即使调任到别处,也是不难找的。秦公子当初一心寻找,突然不找了,想必是有什么情况,老奴前些日子想起这事,已经让骆安前去打听了。” 李稷笑着说道。 张佐看看李稷,一直以为自己差不多该出师了,现在感觉自己要跟老师学的还有很多。 “对了,王爷,小的从秦公子那边带了他们新种的玉米、红薯,还有西瓜,让您尝尝鲜!” 张佐献宝似的让下人将那些吃食带上来。 “这个季节还有西瓜?” 兴王很是感兴趣,他知道的是西瓜一般六七月长成,现在是九月份,还有西瓜,确实是稀罕物。 他们王府有冰窖,早些时候会放一些西瓜,也就是带八月份,只是不大新鲜。 这西瓜一看就是新鲜采摘下来的,吃一口,冰甜爽口。 “这秦公子种田还真是一把好手,西瓜是跟玉米和黄豆套种在一起的,只重了少许,小的就厚脸皮求了一些弄过来。要了三个,世子和王妃那里也送了。” “嗯,确实不错,你说他种植的玉米、红薯以及稻子长势都不错?” “是的,他种的玉米虽然棵株比较稀,包括红薯也是,但果实长得都很大,老奴给您带回来的这些都不是最大的棒,稻子长得也很不错。” 这些还不是最大的? 兴王看那些果实硕大的玉米和红薯,想想自家田地里每年采摘回来尝鲜的,基本最大的棒子也没有这种大,微微有些失神。 “李稷,世子最近忙什么?” “回王爷,世子平时看书写字,闲暇的时候,跟林道长一起讲经布道。” 李稷如实地回禀道。 “谁允许他小小年纪天天跟经道打交道的,跟他说有空也许乡下多体验了解一下农业生产、水利等有用的东西,多学点有用的……” 兴王有些气不大一处来。 他最担心的就是儿子不事生产,只一味吃喝玩乐。 湖广藩王众多,他在此多年,眼看着很多王室一日日败落。 就是先前跟自己争夺土地的襄王朱佑材,别看那么强硬能干,结果嫡子不争气,吃喝玩乐,早早地掏空了身体,一命呜呼! 朱佑材那么坚强一人,当初跟自己争夺田地,差点就到上京跟先帝辩驳,嫡子死后,还不是气火攻心,没几个月就没了! 他一死倒好,几个庶子和子侄争夺王位,皇帝一气之下,襄王的位置直接空了四年,直到四年后才有庶二子 朱佑櫍承袭。 有了襄王府的教训,朱佑杬对儿子的教育很是重视,只是这个儿子真是太娇弱了,打不得骂不得,一点男儿气概都没有,倒是娘们气十足! 想想真是头疼! “王爷,世子也没有沉迷经道,只是王妃觉得探讨经道有助于修身养性,对世子的身体有好处,所以……” 李稷急忙说道,很担心兴王气大伤身。 御医已经多次叮嘱,王爷不可多劳神激动。 “善化怎么样了?” 兴王突然想起让他头疼的女儿善化郡主。 善化郡主是淑妃王氏所出,朱厚熜3岁的时候,淑妃剩下善化郡主,自此兴王家里有了孩子。 似乎打破了安陆藩王绝后的魔咒。 只是如今世子朱厚熜虽然身体消瘦,但还算健康。 女儿善化郡主原先娇娇胖胖的小女孩,如今9岁了,却突然生病,先前好些的时候,还能出来跟兴王问个安,最近这一段时间,竟然一病不起。 兴王请了很多医生,御医周文采更是常住家中,善化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 兴王本对儿子朱厚熜小小年纪沉迷道法不满,但听李稷提到是王妃的建议,并且是为了儿子身体好。 只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秦邵一路赶车狂奔,直接去了县衙附近榜单张贴处。 虽然那边还站了一些人,但看榜单时间已过,基本上所有如果不出意料,都看过来榜单。 不过还是有些人站在榜单下徘徊,有看热闹的,当然也有像他一样想再确定一下的。 看到榜首第一名的位置写着自己的名字:秦邵。 秦邵才真正确信,安下心来。 奶奶,这比当年他高考还让人激动。 “爷,我说你就是案首,没错吧!”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 他的说话声让周围人群“刷”的一下,目光齐齐投射过来。 “哎呀!这位小郎君就是案首呀!” “年纪看着也不大!” “长得还挺周正!” “真是才貌双全呀!” “你说是不是考上案首就相当于府试也过了?” 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还用说,府试跟县试考试难易度题型都差不多,反正咱们大明这么多年,还没听说过哪个县试的案首没过府试的,哈哈哈哈!” “哟!那这位估计以后就是秀才公应该没错了吧?” “应该是差不多,县试府试案首应该考上秀才不会有问题,但是能不能成为院士案首,那谁也说不了!” 人群议论纷纷。 秦邵在众人的眼光下也有些不好意思。 同众人抱拳示意了下,带着小三子他们朝家里走去。 回去的时候,老祝头和观路已经在自己家里。 韩瑾蓉已经做好不少吃食,且从街上买了不少熟食,摆了满满两大桌,这是要庆祝的节奏。 祝老头平时喝酒少,今日因为高兴喝了好几杯。 “祝老爷,我们爷是不是以后就是秀才了?” 小三子今日人群议论,说案首考上秀才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可乱说,只是小小的县试,没到最后一刻,什么都会有变数,乱说,被官府知道了可是要定罪的!” 祝老头立刻严肃地说道。 祝老头参加科考多年,什么情况没见过。 名列前茅,突然在下一场考试崩溃被拉出去,考上晕倒发疯,各种情况都有。 即使再优秀的人,也不敢说什么大话,不说可能有变故,万一被小人举报,有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自明,小三子,在家说说即可,考了案首也不可自傲,更不可在外人面前说张狂之语,谨慎自谦方能避祸!” 祝老头直接对秦邵说道。 自己这个学生虽然聪明,但毕竟还年轻,在人情世故方面还有很多欠缺,他必须多多敲打才是。 “夫子放心,学生定谨记教诲,不会随意妄言!且不说吾不算天才之人,就是那天才之人,随意枉言,可能招至嫉妒引祸患,我听说那唐伯虎就是如此言语过多,遭人嫉才受累及,我没他那才干,更不敢枉言!” 秦邵笑道。 “你认识唐寅?” 祝老头吃惊地看着秦邵问道。 第74章 秦文斌的心思 秦邵有些懊恼,自己想起唐伯虎就是才华太盛,太自傲,做了出头的椽子,被人害,直接就说了出来。 忘记自己老师祝老头也是四才子之一,还是唐伯虎最好的朋友! 真是失策!失策! “额,学生……学生不认识!只是一直倾慕那唐伯虎的才华和盛名,想起他也是因为太富有盛名引起的无妄之灾,就忍不住言说。” 秦邵只能掩盖说道。 祝老头估计还不知道自己知道他就是四才子之一。 毕竟在四才子里面祝老头长相最普通,虽然才华横溢,但他这人低调,自觉别人不知道他。 既然祝老头不愿意标明自己的身份,自己也没必要拆穿。 祝老头听了他的解释,没再说什么。 只是叮嘱他不要骄傲,好好复习,府试没有别人说的那么简单,既然是考试,就谨慎对待之类的。 秦邵只能连连点头。 晚上的时候,韩瑾蓉将秦邵带回来的鸡收起来,发现里面有50两银子,告于秦邵。 秦邵知道是那张公公放进去的。 兴王府果然是大手笔,一个管事随手送人50两,真是大户! 想想自己也送他们不少东西,算是礼尚往来,以后有好吃是再多送他们些即可。 随即让韩瑾蓉收下。 …… 县丞府邸。 “老爷,那小子考了案首。” 刘忠站在书房看着自己家老爷暗黑的脸色。 “我已经知道了。” 秦文斌手里拿着毛笔,虽然看是平稳练字,心里早已乱成一团麻。 他早已知道那小子参加县考,只是觉得凑人数而已。 他那前妻,算是前妻吧! 毕竟自己当时娶她也是权宜之计,整天病恹恹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自己那老岳丈虽然将女儿嫁给他,却一直防着自己。 直到那老头去了,自己才掌住那个家。 就是那样,在那样的环境中,即使那老头死了,感觉整个宅子都是那人身影,让他无比厌恶。 最后选择离家到别处找寻出路。 那女人一直不同意,非要自己给她留个子嗣,直到她怀孕,他才能仓皇逃了出来。 总之,在那里的生活就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大男人但凡有出路,谁曾愿意入赘! 他秦文斌是有鸿鹄之志之人,怎堪屈于人下? “老爷,我观那秦郎君也算是有才之人,如今能取的案首,那秀才……应该也……也很有希望,如此之才,老爷相认,不是多个帮手?” 刘忠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是秦文斌的长随,跟随他多年,与他的关系说实话比现在的秦夫人还要近。 算是秦文斌最亲近的亲随。 一开始是秦文斌的小厮,如今已经是秦家的管事,跟着秦文斌这些年,有不少见识。 “你说的我清楚,子不言父子过!我没想到他还能有两把刷子,本以为他不定在什么地方谋得些银两,在这安陆安家,翻不起什么风浪,没想到县试还出类拔萃!再等等看看,如果他真有用,再说!” 秦文斌思虑了片刻说道。 “少爷呢?” 他突然想起自己和胡氏的儿子,那小子最近不见总不见踪影。 “少爷跟一帮书院学子秋游去了,说是过两日就回来。” 刘忠回禀道。 秦文斌和胡氏生的孩子秦敏元已经18岁,先前的时候通过院士考取了秀才,只是名次比较靠后,没获得廪生的资格。 秦家现在家底逐渐丰厚,且胡屠户经营肉铺的一部分银子每月都孝敬给女婿一部分。 秦家自然不会稀罕秦敏元得廪生那些补助。 秦文斌希望儿子能在乡试中拔的头筹一举中第。 “女婿!女婿!女婿在家无?” 院子里的吆喝声,让书房里说话的刘奎和秦文斌惊了一下。 “亲家胡老爷来了!” 刘忠朝外面看了下说道。 “整天吆吆喝,没一点正常的样子,以为这县丞府邸是他那菜市场!” 秦文斌脸色很不好看。 “老爷,我看秦老爷带来了猪肉,这不是月底了吗?说不定还来送银两了!” 刘忠眨眨眼睛说道。 “你去引开他,我从后门出去。” “是!” 刘忠迅速出去招呼胡屠户。 秦文斌趁刘忠跟胡屠户应酬,急忙将笔扔下,穿上衣服,朝后门溜去。 …… 县衙。 “爷,那秦邵竟然真的考中了县案首,果然是有几分才能,你说我们要不要……” 鲁主薄对仰躺在椅子的上鲁县令说道。 “哎!” “我也想招揽,先前已经看出那小子非一般人,不仅我,就连方大人一开始也有心思,只是他长相跟那兴王……方大人都不敢趟那浑水,我敢吗?我出来的时候,岳父就叮嘱我万事谨慎。我一武官,坐在这位置上,很多人都有想法。” 鲁廉献忍不住叹气。 “爷不用担心,安陆城池保卫,你立下大功,无论你是武官与否,咱们现在已经在这京山站稳脚跟!那秦文斌虽然有小心思,但我观下来,他那人有那心没那胆和才,不足为虑!” 鲁主薄直接说道。 “你我在这说说就行,出去不可乱说!” 鲁廉献看着粗狂,其实是粗中有细,圆融通滑之人。 “爷,我明白!那秦邵真的跟兴王爷有那么像吗?” 藩王除非必要,一般不跟地方官明面上牵扯太多,自己家老爷也只见过兴王一次,鲁主薄更是未曾见过。 自从鲁廉献说那秦邵跟兴王相似后,他好几次偷偷观察那小子。 确实气度非凡,相比较同龄人沉稳自信,只是还是无法跟王室贵胄的兴王联系在一起。 “不是像,而是非常像!” 鲁廉献有些感叹,先前还不觉得,自从见到拿兴王,看到秦邵的时候,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都会心虚几分。 原先觉得那小子是人才,总想亲近,现在见到那人,无形中有了敬畏感和距离感。 “你说兴王要是知道了……” 鲁主薄欲言又止。 “算了,别出那么多幺蛾子了!方向那人都没动静,我们干嘛惹事,万一……我们还是远观就好!你放心,那小子非池中之物。兴王不出门,世事知千里!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不过兴王要有想法,应该早就下手了,如今这秦邵已经成为县案首,很多人都知道了,再动手估计不容易了!” “哎!怎么会有那么相像的两人?如果他不是从外地过来,我真怀疑是兴王的……” “对了,秦文斌那里你也盯着,我总觉得他跟那秦邵关系不简单。” 第75章 德安府府试 府试考试时间已经确定,是十月中旬。 虽然那时候天气还算冷些,但安陆这边还不至于下雪,稍微穿得厚些,都能应付过去。 秦邵觉得时间还可以,平时二三月份,早春时节,那天气其实也够冷的。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十月中旬是地里庄稼收割之时,那些庄稼是他第一次来这里种的第一季,本来要参与收成的。 目前来看,不考完府试,那祝老头是不会同意他去地里干活的。 县试过了,祝老头对他的要求更为严格。 给他安排了一整天的课程,就是到了休沐日,还要带他出去采风,说是要观景做诗什么的。 秦邵只能提前安排好收秋事宜,让王寅多招几个临时工一起帮忙收秋,免得收割不及时影响产量。 说是十月中旬收割庄稼,其实十月初已经开始,地里的黄豆已经成熟,可以收割。 虽然这古代收割技术不比前世,但他们雇了人,倒是收割挺快。 大豆是套种在玉米中间的,8亩红薯,7亩玉米和黄豆套种。 黄豆约有3亩。 收割下来,产量接近5石。 这个产量秦邵还是满意的,怪不得人常说,湖广熟,天下足,这古代没有化肥的情况下,3亩黄豆能产量接近900斤已经很不错了。 秦邵收这么多黄豆,其实主要是为了打油,大明这个时期已经开始用黄豆打油,只是油产量低而已。 他准备将这些黄豆除去给帮忙农户分些,其余都自己家食用,自给自足,原生态产品。 黄豆不仅不禁能打油,还能做豆腐、豆腐脑,补脑益智,很不错的食品。 黄豆杆子能做牛马的饲料,一点都不浪费。 黄豆收下来,秦邵让王寅给张大壮家一袋子黄豆。 他们喜不自胜,要知道这年头吃都不够吃,对于他们这样条件的农户都不敢种黄豆这种作物。 主要是相对于其他作物,黄豆产量小,并且主要是用于吃油。 油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奢侈品,平时也就几个月吃次动物油开开荤。 就是这些黄豆,他们还考虑着压完油拿出去卖了,自己家只留一小壶,有豆饼子吃就是改善生活了。 红薯和稻子他们种的晚,估计到十月中旬以后才能收割。 那个时候秦邵估计自己已经参加完府试了。 至于玉米,留给张大壮他们帮忙,4亩玉米对于他们来说也是小事。 收割完黄豆,已经是十月七日。 距离府试不到一周的时间。 “自明,明天你们就准备东西去德安府,不用耽搁了。” 晚上的时候祝老头到秦邵家交代道。 “还有一周的时间,去那么早?” 秦邵有些惊异。 “这怎么叫早?想当年老夫在外县考试,提前半月已经到了当地,找好客栈,熟悉当地状况,你这已经很晚了!” 祝老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秦邵这才想起,这是古代,纵然那德安府距离自己所在的京山并不算很远,但也要一天半才能到达。 秦邵府试考试的地方并不在安陆,而是在德安府。 这次府试由知府主持,秦邵他们必须到德安府考试。 祝老头说的其实也对,虽然德安府也就是邻县的距离,但毕竟是考试。 他们到达那里还要找客栈,熟悉路况,看考场。 这就需要耗费好几天的时间。 前世秦邵参加高考的时候,因为他住在乡下,自己老爹城里的家距离考试点也远。 他就必须提前几天在考点附近租住旅店。 在古代,原来也是一样的。 听说会试是在上京,很多举子为参加考试,提前一年时间要到上京。 毕竟路途遥远,还有水土和可能出现的状况,必须要做好准备。 在这里古代,考生参加考试命丧路途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的。 想通这里的关系,秦邵急忙点头,同意早点出发。 先前他们还想着提前三天出发,都不成问题,经祝老头这一提醒,才想起,如果很多考生跟他一样的想法。 大家都在那个时间去,估计到时候订客栈就是个问题。 大家原先不是很懂,一听说府试考试要到外地,就觉得不放心。 刚开始秦邵打算带小三子去的。 韩瑾蓉想着考试要考几天,吃饭也是个问题。 先前秦邵考试的时候,虽然住在家里,每天都是韩瑾蓉帮忙做好吃的,喝的,他们全方位守护。 这回府试比县试还重要,就很担心。 秦邵一看这状况,干脆让大家一块去,就当去转转。 一路走来都是逃荒,根本没时间观察各个地方发展状况,说不定看看,还能找个商机也不定。 就是找不到,就当游历了。 说走就走,嘱咐观路帮忙看着院子。 几人赶着骡车,韩瑾蓉连重要的锅碗瓢盆炊具被褥都带上了,说是如果有地方好方便给秦邵他们做饭,外面的饭不好吃,也不方便。 想想安陆这边客栈有能做饭的厨房,秦邵觉得带着也可以。 驾着骡车,一路奔走。 当中的时候,他们经过一个驿站。 驿站很简陋,除了有牛马补给水和材料的地方,基本就是大通铺。 他们付了几文钱,补给了开水,给骡马添了材料,继续上路。 韩瑾蓉坐在车厢里面,他们三人轮流驾车,其他人休息。 不到正午时分,就到达德安府。 德安府虽然是首府,城墙自然比安陆州城墙要高大很多,城内因为科考的原因,人流络绎不绝。 查了路引,交了进城费,他们赶车进城。 打听了考试的地点和附近的客栈,果然已经有很多人到了,也有人人没来客栈已经定下了。 应该是本地有亲戚,提前帮忙定下的。 他们来的也不算晚,还有少许客栈剩留。 只是房间不是太小、偏僻,就是位置不是很理想。 价格也比安陆要贵些,好些的上房300文一天,下房200文一天,包三餐。 饭食很简单,也就些米饭、咸菜和稀饭。 考试那天就是带的是馒头,好带。 “这条件太差了,考试那是费脑筋的!” 韩瑾蓉首先表示不满意。 “客官,你们要定就快定下来,不然过两天就没有了,这几天陆续有学子过来考试,到时候价格说不定还会上升!” 老板直接说道。 “秦爷!” 秦邵正有些犹豫,王寅从外面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耳语了一番。 几人迅速辞别老板出来。 第76章 有人卖小抄 原来王寅本想找个附近寄放牛马的地方。 客栈本来也有,但因为前来考试的学子太多,地方有限。 并且因为牛马太多,那些伙计就不容易慢待。 附近已经有住户做这样的生意,价格也便宜,不少人住客栈,则将自己马车放在附近住户家里照料。 王寅在寻找的时候,发现一家住户家里有空余房间,就询问能否出租。 住户是一个老汉带着一个做小生意的儿子,家里宅子是祖宅,房间还算多,但因为位置稍微靠里面,并不能当作门面出租。 老汉年纪大了,不能赚钱,他儿子是走街串巷的货郎,赚的银两堪堪顾住两人花销。 家里虽然没有牲畜,但还有一牛棚荒废,就想着招揽个牛马,赚个零花钱。 王寅问房子出租的时候,老汉很是惊喜。 要知道赶科考的学子,很多都喜欢住在客栈,住在客栈不用料理食宿,且学子聚在一起方便交集或者获取消息。 住在普通住户家里的也有,但家里也要条件好,配备各种必需品。 老汉家里拮据,配备被褥等东西都要花银两,他家里无力承担。 听说有人要入住,重要有床即可,自然十分欣喜。 王寅想着他们带着被褥还有炊具,租几间房住更方便一些,就问秦邵意见。 秦邵当然愿意,他倒没想跟那些学子交集什么,考完自己就可以了。 立即带着人跟王寅去了那住户家里。 房子虽然旧些,倒是干净,房子分前后院,老汉和儿子平时住在前院,后院就空出来了,很是幽静。 至于做饭的地方,院子那么大,随意找些石头搭灶,凑合做饭的地方也不麻烦。 当即就定下来。 还有五天考试时间,考完试准备在这德安府转悠两天,干脆直接定下七天的时间。 老汉觉得他们占了大便宜,反正房子就是空着,犹犹豫豫要价1两银子。 秦邵他们直接付了,然后将骡车赶了进来,帮着老汉将房间打扫干净然后安置下来。 老汉儿子也是个实在人,回来听说了情况。 直接从外面搬了些砖头过来,给他们垒了个简单做饭的厨灶。 家里后院还种了不少蔬菜,他们如需要,可随便取用。 这年头读书人都是很让人尊敬的,听说秦邵是安陆京山的县试案首,更是对他们殷勤备至,弄得秦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几人收拾好,在街上饭店吃了些吃食,就回去休息。 一路奔波,一直到天色将晚,秦邵才醒了过来。 韩瑾蓉要做完饭,被秦邵拦住了。 累了这么长时间,没必要还要做饭,晚饭都去外面吃,刚好可以看看周围的夜市。 听房东顾老爹说德安这里晚上的夜市还挺热闹。 特别是每年学子前来赶考的时候,最为热闹,晚上亥时之后才会宵禁。 几人到了顾老爹说的夜市街道,果然人流如织,很是繁华。 各种小吃和杂耍玩意,看得人眼花缭乱。 为了安全,秦邵让韩瑾蓉穿了男装,行走也比较方便。 他们在一处饼屋吃了云吞和饼子,开始逛起夜市。 经过一处客栈的时候,看到很多人聚集在一起,有不少穿的是学子装。 小三子好奇,直接挤了进去。 秦邵好笑地看着那些人群,想起前世抢购东西的大爷大妈。 “爷!爷!有人卖小抄,你要不要也买份?” 小三子挤出来的时候,帽子都乱了。 “什么小抄?”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莫非这朗朗乾坤之下,有人竟然敢卖习题试卷不成? “我也不清楚,他们说是小抄,1两银子一份,可不便宜!” 小三子说道。 不过这东西如果能帮助考试,小三子这抠唆鬼倒是觉得自家爷可以投资试试。 秦邵觉得试题应该不会被泄露,这事太大了,如果泄露考试试题,这在古代可是杀头的大事。 就是有泄露,也不至于在这大庭广众之下。 挤上前查看,原来是卖前几年府试的试卷,做成了小册子,他们就叫作小抄。 价格还真不便宜! 那么小小的一本册子,竟然要1两银子,可真够狠的! 其实往年的考试类型,祝老头已经告知他了。 祝老头可是考圣,每年考试内容,各个地方出题大致类型,他最爱网络这些东西。 看着那些考生正想买那些东西,秦邵很是感叹。 这就是信息差,很多普通人家的孩子估计快到考场了才会接触到。 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需要的东西,他们就回去了。 秦邵听从祝老头的话,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好好休息和看书,养精蓄锐。 韩瑾蓉每天做好吃的。 德安府虽然是府地,但物价消费跟安陆州其实相差也不是很大,只不过考试季,人流确实比安陆要多些。 王寅和小三子倒是经常跑出去转悠,不时带过来一些小道消息什么的。 哪家客栈又涨价了,有学子不满,告到府衙; 客栈老板被府衙的管事叫去训斥了一顿,直接将多余的钱退给学子,还道了歉; 来参加考试的学子,有个好像快六十岁了,都当太爷爷的年纪了,还在参考,不少人担心他能否有力气走出考场; 有几个学子在客栈那边因为口角差点打起来云云。 折折腾腾几天过去,十月15日,府试正式开考。 这次参加府试的人有180人,听说录取40人。 淘汰率并不低,要知道这些人可是从县试杀过来的。 进入考场的时候,考生脸上的神色大多很凝重。 流程跟县试差不多,只不过检查更为严格一些,把守的兵士也比先前多了一倍。 秦邵这次还是带了饼子,韩瑾蓉给他用盒子装起来,为了保温。 没带食物的,其实考场也供应馒头,只是掏钱买而已。 不过馒头没有味道,相比较还是韩瑾蓉做的软香饼子更好吃些,也可补充盐分。 因为秦邵是县里的案首,这次坐的比较靠前的位置。 这一排应该都是各个县的佼佼者,秦邵看过去,有三四十岁的,也有十几岁的,年龄层次不齐。 府试相比较县试四场,这次是三场,考试的内容也基本差不多。 卷纸发下来,秦邵还跟先前一样,检查有无破损或者缺少。 确定无误后,又大致看了一下题型,基本都很熟悉。 他不担心那些帖经、墨义之类的考试,那些都是他的强项,所有的文章和释义他都倒背如流。 唯一担心的就是作诗部分。 作诗部分试卷发下来之后,他迅速查看了题目。 第77章 集市遇无赖 是让结合秋天关于秋菊作诗一首。 秦邵心中窃喜,这首诗他做了好几遍,让祝老头给自己修改。 反正宗旨就是美和志趣高雅。 这次府试倒是比先前县试考试更熟练、顺手。 只是题量有些大,还都是毛笔写字,确实耗费精力。 最后一场下来,秦邵感觉也有些微疲惫,这种累其实是精神的累。 他看到很多考生出来,似乎都有些虚脱,被人搀扶着走。 他出来的时候,王寅他们还赶来了骡车,想让他坐车回去。 秦邵觉得有些好笑,他一路逃荒过来,都忍了过来,这点对他来说基本算是小尅丝! 不过饿、渴倒是真的,还有身上脏得很,想回去冲澡。 回到家,冲了澡,吃了饭,精神总算缓过来。 考完试,他们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又跟房主续了两天的房钱。 韩瑾蓉建议再续两天房子再回去,她看秦邵从考场出来胡子邋遢的,有些心疼。 王寅和小三子也直接同意了! 秦邵知道的时候,那三人已经交了钱。 秦邵本来想着回去还有些事,但想想也不急于这一时,在这德安府再呆两日也无妨。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爷,你醒了,锅里的汤饼我已经温了好几次,就等您醒了,你醒了就洗漱吃些汤饼吧!” 韩瑾蓉听到他的起床声,在门外喊道。 汤饼的汤汁是用鱼骨头熬制的,非常鲜美,汤里除了饼子,还有雪白软化的鱼片,陪上嫩嫩的香葱,秦邵食欲大开。 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才停下碗。 “他们两个呢?” 看不见王寅和小三子,秦邵问道。 “在马槽那边喂骡马,房东说白天这两天也有集市,他们想等你醒了也去集市瞧瞧。” 韩瑾蓉笑道。 德安府毕竟是府,如今学子考试期间,人多,每日都有集市。 像秦邵这种考完试没有离开的人其实不少。 古代出趟门难,很多人都会转转看看,然后再回去。 秦邵吃过饭,招呼几人包括韩瑾蓉一起上集市转转。 为了方便,让韩瑾蓉也做男装打扮。 德安府的集市白天也是喧嚣繁华,三教九流俱全。 人多,韩瑾蓉紧跟着秦邵。 小三子和王寅则专门往人多的地方拥挤。 人都有趋众性的毛病,觉得人越多的地方必定是最有趣的。 摔跤、杂耍、说书、斗鸡这些场合往往是人最多拥挤的。 其中有个卖艺的人群挺热闹,小三子最喜欢这种,拉着王寅往里面挤,看看那些卖艺的到底有什么好功夫。 秦邵也只好带着韩瑾蓉跟着进去。 卖艺的长的挺壮,跟个黑色铁塔一样,只是那些拳脚对不起他那些吆喝声,就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王寅和小三子都是有真功夫的,一看就知道其底子,且听那卖艺的说话张狂,小三子更是不住地摇头。 卖艺的壮汉看两人看了半晌,一个铜板也没给,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在此卖艺几年,人多的时候最爱张狂表现,很多看热闹的人不想多事,一般会给些铜板意思一二。 如今近前这两人不给铜板不说,眼神举止似乎都带着挑衅。 这让他很是不喜,用硕大的拳头将一酒坛子捶碎,朝两人喝道: “你们两位看客,这看了老半天,为何连个铜板都不舍得给予?也忒小气!” 小三子很是生气。 王寅本就是脾气不甚好之人,如今跟着秦邵,在他的教导下脾气已经收敛了不少。 如今看卖艺这厮如此豪横,且武艺只是花拳绣腿,自然很是鄙视。 “你这是摆台卖艺,我们是看客,自古卖艺就是个讨饭的活,给不给赏钱,要讲究你情我愿,怎的到了你们这里竟然强行要银钱来着?” 秦邵早已看不下去,这卖艺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耍艺之人,估计是周围地痞无赖一类货,直接嘲讽地笑道。 秦邵笑意更是激怒了卖艺之人的火气。 “我看你们几人就是故意挑事!” “就是挑事又如何?既然卖艺,就要拿出功夫,我看你这功夫连我这小兄弟都不如,何必在此丢人现眼!” 王寅这人除了冷面,说话更是尖刻犀利,不然也不会容易跟人干架。 他这话将这卖艺壮汉比小孩子小三子都不如,他是说的实话,那些人的功夫在他看来真的不如小三子。 但那人不知道啊! 这一挑衅,周围围观的不少闲汉更是兴奋,甚至旁边食肆里喝酒的几个浪子也高喝:“你们就干一个,谁赢了,我出一坛好酒于你们?” 食肆的浪子想必是有些身份的,那卖艺的壮汉不敢得罪,倒是抱拳唱诺:“多谢贵人出彩头!” 然后转身与王寅喝到:“我观你细皮嫩肉的,怎能吃我拳头,打坏了大家可惜,万一你是个女扮男装的娘们,我岂不是不怜香惜玉?” 这厮真是好生无礼,竟然调笑王寅面皮白净。 要知这是王寅的逆鳞! “你这厮运气不错,我是白皮,乃是那阎王爷门前的白无常,老子今天就送你去阎王府,让你看看阎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王寅直接撩衣下场,小三子要上前助阵,却被他直接给挡住。 一个飞身跳进场子,一脚踢碎酒坛子,另一只脚直接朝卖艺壮汉胸口踢去。 那壮汉本就是花架子,看王寅手脚狠厉,直接吓得连连倒退。 王寅补上一脚,直接将他踹翻在地,骑在他身上,啪啪啪,十几个大耳瓜子,打得那壮汉直接哭爹喊娘。 直到那厮躺在地上哭喊:“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王寅方才罢休,吐出胸口最后一口恶气。 他刚放过那厮,只见旁边人群中不知什么时候窜出六七个闲汉,上台就冲上王寅。 “爷,我去帮忙!” 小三子说完,直接拿着棒子上台,跟王寅同那六七个闲汉战在一处。 看热闹的人看是一小孩子上台,刚开始感觉有些好笑。 瞬间功夫,见那小孩一个棒子舞得呼呼生风,瞬间打倒两三个闲汉。 王寅更是手脚狠厉,一拳一个,打得那帮闲汉哭爹喊娘,一个个瞬间逃窜。 众人没想到一个白瘦男子和易小孩子竟然将一帮壮汉打了个落花流水。 台下一阵叫喊声,食肆那边的公子也伸出头来叫好,还朝看台上扔出好多个铜板。 王寅直接食肆那边几个富家浪子扬下巴得意喊道:“酒来!” 刚才那些人起哄可是说赢了要送一坛酒。 如今他们已经赢了,王寅想起那帮人刚才起哄,自然不啃放过那些人。 第78章 通判的大舅子 那为首的公子倒是豪爽,直接让身旁的伙计提着一坛子好酒过去,并冲王寅喊道:“郎君好身手!可以来我家做事,我给你好报酬!” “感谢贵人抬爱,我为我家哥哥做事,多些贵人好意!” 王寅朝对方拱手道,然后笑着看向秦邵。 众人顺着王寅的目光,看向台下那环抱臂膀的英武男子。 台上这两人功夫就这样厉害,台下这人估计更不用说。 刚才打架那么激烈,这人只在台下观看,看来真是成竹在胸。 食肆的公子送来好酒。 王寅本就是豪爽之人,直接掂起坛子大口喝酒。 秦邵也喝了一碗,朝食肆那边领头的那白衣男子拱手感谢。 剩下半坛送于周围看客。 “爷,我听人说那坛子好酒快一两银子了,白白便宜那帮看客!” 小三子有些心疼那些好酒。 看那帮看客争抢喝酒,说是一两银子一坛呢!不免肉疼,要知道带家多好! 秦邵他们并没有将刚才打架之事当作大事,只以为一无赖小地痞而已。 没想到这地痞无赖却要为他们扯上一场小风波。 这卖艺的虽然不算是本地真正的地痞,却是与本地地痞有关联的。 他们原是外地闲汉,走街串巷练些杂耍骗些钱财,来这德安府已经几年,结交上当地一地头蛇。 因这闲汉老大会巴结,并且时常孝敬那地头蛇些好酒好肉,倒是跟那地头蛇称兄道弟起来。 几人受了打,直接就找了那地头蛇。 地头蛇收下也养着几十个个闲汉,且家里妹子做了德安府的通判的小妾,正受宠,在这城里越发颐指气使起来。 地头蛇听说自己的拜把子兄弟被打,并且是被外乡人打了,当即怒不可遏。 吩咐手下人迅速找到那几个人,狠狠给他们些教训。 且说那帮闲汉还真是小灵通,没过多少功夫就打听到秦邵他们是来德安府考试的学子,且在一普通住户家里居住。 看那居住环境,更觉得是普通人。 如此之人,竟敢欺负他们的人,定要好好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 且说秦邵他们转了一圈,买了一些当地的礼仪,韩瑾蓉看到德安府这里的布匹比安陆那里稍微便宜些,也让买了一些。 买完东西,又在外面直接吃了吃食,一众人回去住处。 走到门口胡同不远处,秦邵看到几个乞丐在一旁走来走去,眼神不住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他看向他们时,那些人又装作无事地朝路人乞讨。 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简单。 先前他们打的那个卖艺的应该不会只是普通混混,不然不会那么张狂。 他们挨打定不会善罢甘休,如果他没有预料错,那些人说不定来寻仇来了。 打一架他倒是不怕,问题现在他们住在这里,如果在房东家里动手,势必牵连房东父子,那样有些不地道。 这事必须在外面解决。 “爷,是不是有什么事?” 王寅警觉,直接问道。 秦邵耳语一番,他的神情绷紧,然后点头。 王寅、小三子和韩瑾蓉带着东西回去,秦邵则故意一人落单,到了路边的摊位假装买东西故意落单。 在摊位闲看了一圈没有买东西,故意走到一处没人胡同处。 果然感觉背后有几个人影冲了过来。 秦邵一个转身,一脚朝身后人踢去,那人哎哟一声倒地。 又有人上来,瞬间被他放倒,接连四五个。 他的身手将那些地痞瞬间吓得后退。 这些人说到底都是些小混混,平时也就仗着人多势众欺负一些老实人,那里是秦邵的对手,瞬间落花流水,断胳膊断腿在地上哎哟直叫。 有一个摔倒,手脚完好的,秦邵正要上前让他跟那帮兄弟赶齐,那人直接跪地匍匐抱秦邵腿求饶:“爷爷,饶了我!饶我!” “你们是何人?受何人指使?为何对我们下手?” 秦邵直接问道。 “好汉饶命,小的们是附近的的闲汉,没事跟着李通判的大舅子黄大混口饭吃,你们先前在集市街打了卖艺的乃也是黄大的人,黄大很生气,就派了很多人来教训你们,我们只是一部分!” 那人直接说道。 “李通判的小舅子?” 秦邵有些惊异地问道。 “嗯,我们黄大的妹子跟了李通判,是李通判最宠爱的小妾。他是地头蛇,他让我们干事,我们岂敢违命,好汉则个饶命呀!” 那人解释道。 呵呵,在这古代竟然遇到了仗势欺人的无赖,真够好笑的! 通判的大舅子,一个地痞无赖,他倒是要看看这人要如何仗势欺人! 秦邵收拾了这几个人,王寅那边也过来了,说是也在巷子里收拾了几个跟随的闲汉,还将那些人绑了起来。 一帮无赖闲汉被秦邵驱赶到一处,由王寅和小三子看着,他前往住处。 “爷,发生了什么事?” 韩瑾蓉已经警觉事情不对,在院子里焦急等待。 秦邵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一会儿将东西收拾了,放到骡马车上,小三子先带你出城,我和王寅断后。” 秦邵说道。 强龙难压地头蛇! 纵然那厮只是通判的大舅子,但如果出了事情,那通判必然会偏向自己那大舅子,他们定然吃亏,为今之计,他们只能先将韩瑾蓉送走。 “爷!这样怎行?我们走了,你和王寅如何脱身?这不是完全之策!” 韩瑾蓉直接说道。 “能走一个是一个,我们是男子好说,你毕竟……” 秦邵想在想的只能是走一步说一步。 “爷,我对此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你先前说那黄大妹子只是通判的小妾,并非大妇,且不说那通判是否知道这大舅子的行径,单那黄大的妹子只是通判的一小妾就在外说是其大舅子,就是那通判愿意,那大妇的态度……” “还有这大舅子在外面做下如此之事,败坏通判府的名声,那通判夫人也是有责任的,爷不妨上门讨个公道!” 韩瑾蓉狡黠地笑道。 韩瑾蓉毕竟是大家出身,知道那些官宦世家纵然富贵,里面的弯弯绕绕还很多的,她对那里面的事情可是门清。 那黄大算哪门子大舅子!通判夫人知道了,比杖毙他就够了! “不错,还是你聪明,你说的有道理,我们不妨一试!” “不过,纵然这样,有我和王寅去就行,为以防万一,你和小三子需暂且先换个地方以保安全。” 秦邵从心底里佩服这小姑娘的聪颖。 不过眼下之际,他必须的尽快找到那黄大。 第79章 事情有变? 那黄大最近刚从一些小贩那边敲得一些银两,正跟一群无赖喝酒吃肉。 还叫了几个风月女子一起嬉戏。 “他们几人去了这老半天了,也不知将那外地人拿住没有,听说他们一起的小娘子甚是貌美,害得我心痒痒难耐!” 黄大酒足饭饱思淫邪。 “哥哥,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哥哥眼里那些长相难看的娘子在我们眼里母猪赛貂蝉!那外地小娘子听说酒店那边梁老板都说姿色甚好,哥哥这次是要赚了!” 一无赖在一旁谄媚。 这一说,那黄大更是淫邪之意更盛。 “哥哥,到时候你吃肉,兄弟们能喝汤就好!” 那无赖也不是个东西,跟着黄大没少干坏事。 “去你娘的,老子还没吃到肉,你小子就想占便宜!” 黄大伸腿就是一脚,朝无赖踹去。 他这人张狂惯了,这身边的无赖都靠他吃食,自然不会尊重那么些人。 那无赖也不敢生气,只是小心翼翼地挪在一边赔笑。 这时,一无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进来。 “黄爷,不好了!不好了!” “你叫个鸟甚?什么不好了?再乱吆喝打死你丫的!” 黄大一个茶壶盖扔过去,吓得那送信的一个激灵,急忙躲开,茶壶盖掉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阵响后碎裂开来。 “黄爷,咱们派去抓那几个外乡人的兄弟都被那些小子抓起来捆绑起来了,现在在六角巷,还叫嚣你如果敢去,也将你……将你打个落花流水,狗啃地!” 那送信的无赖瑟缩了下,急忙说道。 说完直接躲在一旁,免得再遭受那黄大的怒气。 “他娘的,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还打伤我的人,是反了不成?我今日倒要看看是何方鸟人,爷我去了,定让他变成软脚虾!” 黄大气的脸红脖子粗,直接暴跳如雷。 “哥哥,如果他们伸手厉害,咱们要不要想别的方法,免得吃了亏!” 他身后一个油滑的无赖说道。 “我还能怕了他不成?他估计不知道我的来头,既然他是来赶考的,不怕我们,必然怕我那妹夫,晚点我找人报于司马,以我妹夫的名义,定然让他们入大牢!” 黄大阴狠地说道。 “就是,哥哥,让他们入大牢!” 一旁的其他无赖纷纷响应,只有那送信的缩在一旁不吭声。 待黄大带着一众无赖再去六角巷时,那送信的无赖悄悄逃了去。 黄大带着一众无赖到了六角巷,果然看到秦邵和王寅。 一众人不由分说,直接战了起来。 秦邵还注意些分寸,毕竟他那力气,不小心就会闹出人命。 将人打趴下就可以。 王寅则不管那些,下手那叫一个狠! 瞬间就将黄大一众人打趴在地,不少人折了胳膊、腿儿。 “你……你敢打……我,你们是外来的,不知道我的身份,我是李通判的大舅子,你们今日打了我,定然走不出的德安府,快点给我求饶,不然我妹夫……” 那黄大被打还是很不甘心,如今被王寅踩在脚下,还想逞强。 “揍他!” 秦邵一声令下,王寅那大手直接左右开弓,瞬间将那黄大脸打得如猪头,说不出话来。 “你这恶厮,猪狗不如的东西,竟然敢冒充李通判的亲戚!那李通判可是朝廷命官,风光齐月般的人物,怎会有你这腌臜破皮无赖,故意污蔑李通判,败坏完名声,我今日就将你弄到李通判府,讨个说法。” 虽然这里是偏僻巷子,但因为先前的打架,已经引来很多人。 这会儿更是聚集了不少人! 秦邵和王寅用绳子绑了黄大等人,押着前往李通判府邸。 路上人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黄大。 但想起这人先前的恶行,这会看他被打吃瘪也不吭声。 也有人担心秦邵他们是外乡人,担心吃亏,想与他们透信,但看那黄大在旁,也不敢吱声。 “李通判府就在前方六角巷东面,府门最大的那家就是!通判夫人是个利落聪明的,定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一年轻公子笑道。 秦邵抬头望去,看那年轻公子正是食肆那位。 这人想必知道他们是外乡人,不知那李通判家中,特来指点。 大恩不言谢! 秦邵直接朝那公子拱手,然后跟王寅压着几个闲汉前往通判府。 李通判的府邸果然不远,约莫很短一段路程,就来到李通判家的大门前。 事情闹得有些大,早就有李通判家的下人看到乱哄哄的,还没弄清楚情况,早早地回去报信。 这几日考生考试,很多官员都在府衙工作,那李通判根本就没在家中,只有通判夫人在家歇息。 通判夫人最近心情其实很不好,通判前两日又跟她商量,想纳一房小妾进来。 其实上个月,他刚让一个外室弄进来家来,通判夫人想着他能新鲜一段时间,没曾想又看上一女戏子。 心情郁闷,通判夫人就让侍女弄些酒水过来,让侍女和侍候的婆子陪着饮酒。 刚喝了不到一杯,外面就传信说有下人有要事回禀。 通判夫人对那下人不熟悉,后来听人说才知道是家里院子洒扫的下人。 那下人本来将事情告诉门房传信就可,可那下人想立功,非要自己来禀报,好在夫人面前混个脸熟,好邀功请赏。 “夫人,外面有个人说打伤了咱们家郎舅,说是来上门赔礼道歉!” 下人只听得秦邵他们来请罪,具体缘由其实也没弄清楚。 “什么郎舅?哪里来的骗子?胆子太大了,竟然来我通判府闹腾,我们家俩兄弟一个是礼部员员外郎,一个在上京管理家里庶务,都在上京,那人怎么能在这德安府打伤他们?胡闹!” 通判夫人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夫人,小人觉得也是,咱们家郎舅都是上京体面人,怎么会跟那些下里巴人有交集,可是他们都在门口,还有那被打伤之人也口口声声说是咱家老爷的大舅子,奴才担心其中有问题,就前来禀报!” 下人解释道。 通判府人毕竟是上京大家女子出身,自然明白其中应该有猫腻,让身边的婆子给下人些赏银,然后让她带丫鬟到门口看看是个什么状况。 婆子带着丫鬟到了门口,见两个个子高瘦的年轻人压着三四个粗壮的汉子站在门口。 那婆子是通判夫人娘家带过来的人,大致扫了一眼,脸色瞬间不好看。 “这位小郎君,我观你长相不俗,读书人模样,不像是坑蒙拐骗之主,为何带陌生人到通判府闹事?” 婆子厉声问道。 秦邵惊异,莫非这通判家人不想管此事,还要倒打一耙不成? 第80章 急速脱身 秦邵朝那黄大踢了一脚,惹得黄大一声哎哟。 “不知道大娘身份?学生确实是读书人,是来咱们德安府参加府试的,确实不是行骗闹事的!只是这厮说是通判府的小舅子,我们打伤了他,只好带他来这通判府!” “我们今日来通判府只为两件事,一件事就是来赔罪,希望通判大人能原谅学生打伤他家人;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通判大人为何纵容大舅子欺负考试的学子,随意欺辱外乡人?” 那婆子观秦邵衣着根本不似闲汉,倒是有几分读书人架势。 先前不确定,现在确定是参加考试的学子,不敢太轻慢。 “小郎君,婆子明白你的苦处,只是这几人根本没有我们家夫人的兄弟,我们确实不能为您做主则个!” “大娘,你们堂堂通判府竟然不敢承认,将事情推个如此干净,这样也太有些不地道了!谁敢有胆量冒充通判府的大舅子?” 秦邵故作盛怒,直接再踹那黄大一脚。 “说你到底是何人?冒充通判府的家人,这可是重罪!” 秦邵怒喝,王寅再补上一脚。 “我就是李通判的大舅子,你如此伤我,等我妹夫回来,绝对不会饶你!” 那黄大想着已经到了通判府门口,只要李通判出来,定然维护自己。 “各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今天真是看到了!通判大人做了高官,身边的的亲戚都开始仗势欺人,我们本是安陆来考试的学子,这通判的大舅子就纠结一帮地痞无赖殴打欺辱我们,幸好我们有功夫傍身,不然早就被他们几十人活活打死!” “天理昭昭,这通判大人的家人就如此欺辱于人,就是天子脚下,天子家人都不敢张狂如此,我就不信这德安府的知府会如此纵容,今天通判府不给个说法,我定然要去知府那里说个一二!” 秦邵心中暗笑,不承认没问题,他光身的不怕穿鞋的,就不信这通判府不要名声。 那婆子一听说这秦邵这样吆喝,还要找知府,当即吓坏了! 她作为大家出来的管家婆子,其实已经大致猜到估计这几个无赖厮不定是通判家里哪个小妾的家人,本不想管这事。 一听说那人要闹到知府那里,知道读书的学子,还是考府试的,定然不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底层人,万一闹出点什么事来,真的不好。 “小郎君,你快快住口,莫要生气!婆子确信这些无赖并不是我家夫人的娘家人,不定是哪里来的骗子!” “郎君也不要生气,既然是冒充我们通判府的无赖,我们定然不会饶过,且等婆子回禀了夫人再给您答复!” 那婆子很是慌神,急忙上前安慰秦邵,待秦邵情绪稳定,说愿意等他们给个答复后,才匆忙带丫鬟回了府中。 婆子回到府中,将外面的情形一一告诉自家夫人。 夫人听了很是大怒,且不说那些让她讨厌的妾室惹事弄得府上名声受损,就那些妾室的几人污蔑自己娘家人,她就不能忍。 当即让人调查是哪个妾室的家人。 一审问便得知竟然是前段日子李通判养在外的外室,也就是那个新进接近府里的侍妾。 那个妾室先前一直很得李通判宠爱,没想到她的家人竟然仗着她的宠爱在外面如此张狂。 通判夫人早就看那女人不顺眼了。 借着这个理由,通判夫人直接让人将那妾室锁了起来。 至于外面那几个无赖,直接让家丁押了起来,单等李通判回来计较。 那婆子代替通判夫人出来,还带来几个家丁,直说不认识那些无赖,说那些人污蔑通判府的名声,是要抓将起来,等自己家老爷回来一起交于官府处置云云,让众人散去。 秦邵看他们做事虽然利落,但却将这事与通判府撇个干净,倒是打得好算盘! 后想他们来这里就是为了惩治这些无赖,好方便脱身,随即也不再计较。 “你们当真觉得他们不是通判府的亲眷?可是他们先打我们的,如果通判回来,想以我们打伤他亲眷让我们下狱,我们定会到知府那里说个一二!” 秦邵故意说道。 “你这小郎君太牙尖嘴利,这些无赖假借我们通判名声做坏事,我们通判岂会因此为他们出头?” “你这小郎君,既然是外乡人,考完试就赶紧家去,莫要在这府地长久逗留!” 那婆子不耐烦,直接赶他们离开。 秦邵和王寅相视一笑,转身离开。 …… 德安府城门口。 韩瑾蓉坐在骡车上,不时探出头张望。 周围人来人往,所谓喧嚣热闹都让她提不起半分精神。 “三子,爷他们没事吧?怎么还不回来?” 韩瑾蓉第n次问道,他们在这里已经等了大半天时间,秦邵他们还没有过来,不免有些心急。 “姑娘放心,爷他们身手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只是抓了几个无赖,应该不会有事的!” 小三子安慰道。 其实他内心也有些不确定,不过自己家爷在他心目中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在小三子心目中,没有他搞不定的事情。 他们正有些惶惶然,忽然见人群中两个熟悉的身影大踏步朝这边走来。 “爷!爷回来!爷他们回来了!” 小三子先喊出声来。 韩瑾蓉眼角潮润,但嘴角不断地咧开。 “我们尽快离开德安府!” 秦邵直接吩咐道。 虽然那通判夫人愿意借助他们惩罚那些无赖,他们也不能确定那李通判回来,不会觉得他们故意给自己难看而给他们小鞋穿。 为今之计,就是尽快离开德安府。 他们带着买好的东西,出了德安府。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这次没有选择走官道,而是走了小路。 一路东行,快马加鞭,天快落黑的时候已经到达安陆州地界,但距离安陆城池还有不短的距离。 因为是小道,路况不是很好走,担心晚上遇到危险的野畜,路遇一村子,秦邵建议在村子留宿一晚。 那个村子在一处山坳处,是一处盆地。 村子不大,有十多户人家的样子。 他们寄宿的那家姓苏,祖孙三代5口人。 一对老年夫妇,儿子媳妇和1岁多的小孙子,儿子在镇上做工,老两口带着孙子、儿媳生活。 苏老汉说这个村子原先有十多户人,如今加上他们也只剩下6户。 听说他们是去德安府赶考的学子,苏老汉夫妇很是热情。 要知道这年头读书人本就受尊敬,更何况是参加府试的学子。 秦邵给老夫妇一些银两,让他们帮忙安排了两间住房,借助他们的灶房做些吃食。 一路行走,有些累渴,秦邵拿起水缸里的水瓢舀了瓢水喝。 刚喝了一口,“呕”的一声,直接就吐了出去。 第81章 要发财了? “爷,怎么了?” 王寅和韩瑾蓉他们看到秦邵直接将水吐出来,有些惊奇地喊道。 “咸死了!跟喝盐一样!” 秦邵直接说道。 小三子不信,也尝了一口,也直接吐了出来。 “小郎君,这水不能喝,这是我们家的盐水!” 苏老汉夫妇先前在给他们收拾屋子,并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郎君,你们要喝水,在房间内的水缸内,都是我们从山顶挑回来的,那些是甜水。” 老汉直接说道。 他说的甜水就是所谓的淡水。 “你们这里没有打井吗?为什么要从山顶挑水?” 秦邵看过此地的地图,附近的山顶确实有个湖。 根据其位置,秦邵断测是由于火山喷发和长期降雨形成的。 “小郎君有所不知,我们这里打井打出来的水都是咸的,只有山顶那湖水稍微淡些,只能从那里取水了。我们老两口年纪大,腿脚不便,都是我们家大郎(老人儿子)挑水。” 老汉解释道。 “咸水?那你水缸里的水不会是从村子水井打来的吧?” 秦邵满脸疑问。 “是的,郎君,我们村子里的水井里的水就是这么咸,大家都不敢吃,最多煮咸饭的时候用,倒是省了买盐钱!” 老汉解释道。 从交谈中秦邵得知这附近种植庄稼也不怎么长,偶尔种些玉米什么的,结的也很少。 他们这个村子主要靠山上打猎或者去更远的镇上上干活混个温饱。 秦邵看他们的吃食都是些麸糠之类的食物,老汉和媳妇衣服补丁摞补丁,几不能蔽体。 至于老汉的儿媳妇和孙子始终没有从屋子里面出来。 秦邵不禁想起老杜文章里的那句话:室中更无人,惟有乳下孙。有孙母未去,出入无完裙。 晚上做饭的时候,他熬了很多米粥,让老汉夫妇也过来一起吃。 韩瑾蓉还盛了一个大碗,让老妪给房间未出门的媳妇送去。 房间内传来小娃子的哼哼哭啼声和年轻女人轻声抚慰声。 “爷,你说这地方条件这么不好,连喝个水都这么难,怎么不迁到别处?” 小三子毕竟年纪小,一路流浪虽然经历丰富,但是其实对大明很多政策不是很了解。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这年头除了读书人,很多人的消息其实是很闭塞的。 大明的户籍政策,不说普通人不能随意离开自己住的地方,就是迁移到别处,落户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为迁移到安陆州可是专门买了房子才成功的。 任何时代买房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实现的,特别是一穷二白的的农人。 历史上的迁移很多都是战争或者大规模的自然灾害。 人活不下去才会迁移! 他们在苏老汉家住了一夜,早上做了些饭食吃完后就出发了。 临走的时候给苏老汉留了2两银子,并将车上的吃食和衣物都留给了他们。 “这里是应山县?” 骡马车刚上路没多远,秦邵有些喃喃自语。 “爷,这就是应山县,也归咱们安陆州管,只不过京山县衙跟安陆州府衙在城池内,说到底还是咱们安陆的地方。” 韩瑾蓉笑道。 自家爷不知道怎么了,从那苏屯村出来,就一直喃喃自语。 “王寅,停车!” 秦邵突然喊道。 “爷!怎么了?” 那三人惊异地问道。 “往回走,往那边山坳处走!” 秦邵直接指挥着说道。 王寅纵然有些惊奇,但是是秦邵的吩咐,他立即照做。 赶着骡马朝不远处的山坳那边走去。 此处是盆地地形,他们走向的这片地更是一处凹陷地,面积约有三四百亩。 周围还稀稀疏疏长些荆棘之类的植物,而那些凹陷区域白花花一片,寸草不生,除了地皮干涸地卷起来。 秦邵昨天晚上已经听苏老汉说了他们这里土地贫瘠,不怎么长庄稼,特别是这处凹陷的地方,寸草不生。 距离稍微远的村子土地都有人购买,这处地没人要,分给村民,村民也无人要。 毕竟在大明,如果当作耕地,分到手里,可是要交税的。 这块地寸草不生,官府想卖出去,不要田税都无人接手。 谁会要这么贫瘠的地方! 对于农户来说,此时说不要赋税,万一有一天突然要了,他们可承受不起。 秦邵下了马车,走到那边寸草不生之地,从腰中拿出短刀,往身下土地挖起来。 只需片刻功夫,土壤下面的土黑白掺半,越往下,白的部分越多。 秦邵撵了一些土放在舌头上舔了下,咸咸的! 对!没错! 没错! 他找到宝贝了! 他找到宝贝了! “爷,你怎么吃土啊?” “呕!太咸了,这是什么破东西!” 小三子看着秦邵舔那些土,也跟着学了一下,当场就吐出来了。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秦邵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将自己挖的小坑用脚填平。 韩瑾蓉有些好奇,但家爷没说,她知道他心里定有计较,如果要说,肯定会说出来。 至于王寅,自家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一切照做就行。 几人上车继续赶路回家,约莫中午时分回到京山家中。 他们刚到家门口,祝老头已经在门口等待。 并不是祝老头能掐会算,算到他们今日归来。 而是这几日考完,祝老头每日走会到门口转悠,看他们回来了没有。 见到秦邵回来,什么也不顾,拉着秦邵到自己家中,问了考试的情况。 还是跟上次一样,秦邵跟祝老头复述了考试的内容和自己的答题情况。 祝老头听了满意地不住点头。 “自明,很好,只要你保持这个势头,好好苦读,定然能步步高升,摘得桂榜!” 祝老头高兴得呵呵直笑。 自己这个学生能否摘得府试案首他也不能确定,毕竟这科举考试除了答题能答对,还有做文、做诗环节,再加上卷面分什么的,考试成绩有很大主观性。 但根据秦邵答题状况,通过府试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夫子,我知,定然继续努力!” 秦邵答道。 他没再反驳老祝头,自己纵然有别的打算,没必要这个时候触祝老头的雷。 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 书房内。 秦邵在纸上写写画画,回忆前世的点点细节。 应城、云梦…… 对!对!就是那个地方,云应盐矿! 大夏no,2排名大盐仓,坐落于湖广安陆附近的云应盐矿! 位于盆地凹陷处,有80个盐群,每个盐群有1~27层盐,含盐总面积2000多平方千米以上。 59年才得以发现,截止2010年,3个矿坑产量145万吨,更多矿坑正待开发! 有专家预估,云应盐矿资源储量预估280亿吨。 280亿吨! 280亿吨! 那块盆地之地如今无人想要,卖不出去! 秦邵的手有些想抖。 第82章 大明盐(严)业 秦邵之所以知道这个盐矿,并不是他对地质方面有什么研究。 而是他前世的一个同学就是应城这个地方的。 那个时候他刚上大学没多久,爷奶故去,老家的房子年久失修,没法再住。 他那个爹害怕自己娶的小娇妻不高兴,不让自己归家。 他只能在外地勤工俭学。 那个应城的同学因为家境困难,也勤工俭学,两个难兄难弟经常结伴打工。 有一年盐矿刚好招暑期临时工,那同学就邀请他一起去。 他在那里熟悉了云应盐矿的具体情况。 没想到在大明正德时期,这里的盐矿已经形成。 必须想办法把那些地买回来! 听那苏老汉的意思,那些地因为不能生长庄稼,分给别人都无人要。 那是不是自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只是现在还不清楚那些地到底归谁管,为今之计,是先打听那些地的情况。 那苏老汉刚开始说那些地是官府管,后来又说自己也说不定,好像是哪位王爷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既然那些地在别人认为无用,买是应该好买,问题所有人不要的情况下,自己买定然会引人注意。 自己用什么理由购买呢?总要编个合适的理由。 还有就是,就是那些地方是盐矿,自己买了之后如何开采也是个很大问题。 盐业是很多朝代的经济命脉,也是任何朝代离不了的必需品。 “人间百味盐为上”——嘴再刁也没有听说过,有谁不吃盐的。 大明对盐业监管那可是相当严厉的。 《大明律》规定,凡贩私盐者,杖一百,徒三年;若有军器者,加一等,诬指平人者加三等,拒捕者斩。 除谋反外,罪莫大于贩卖私盐,格杀勿论。 这种规定是相当严苛的,就是说不论贩卖私盐者什么身份、贩卖的盐有多少,一律追究责任。 要知道盐业的税收基本占大明国库收入的一半。 大明后期国库空虚,崇祯穷得差点穿裤衩,原因就是大明后期权贵私盐贩卖、贪污盛行,国库收入锐减。 但有暴利的地方必然有亡命之徒,对于一些人来说,只要有暴利可得,就会出现铤而走险之事! 只是秦邵不不是那些亡命之徒,他现在有自己房子、土地,如果不出意外,有可能考取秀才。 偷偷挖私盐来卖,这件事是行不通的! 太招眼了! 并且也是行不通的! 正德年间对盐业的管理还是使用开中法。 就是商人如果要贩盐,比如向边境运送粮食以满足军队需要。 粮食送到之后,军队会给商人打一个收条,证明商人为军队运送了所少粮食。 商人可以通过此向官府换取盐引(就好比前世一些时期的粮票、油票),凭着盐引再去盐场换取盐。 换了盐之后也不是说你想在什么地方卖就可以在什么地方卖。 还要到指定的区域销售,越出规定的销区售盐,就以私盐论处。 成本之高,大明的盐也是相当贵的。 就安陆这边的盐的价格便宜的时候要接近两分银子,贵的时候达到三四分。 也就是说一斤盐的价格,放到前世最高价的时候可达每斤将近百元,可知盐之贵! 因为盐的暴利,很多贩卖私盐的往往是一些权贵。 听祝老头说,前些年刘瑾南下替皇帝办事,曾要长芦盐引一万二千引,户部只给一半,正德帝还不满,亲自去找户部要。 这家伙带头搞空国库,真够奇葩的! 刘瑾党羽毕真等人在天津贩运私盐牟取暴利,又掠夺商旅欺压百姓,无恶不作,长芦盐正时涂桢执法如山,处决了毕真等人。然而廉吏涂桢却被刘瑾矫旨杖死。 祝老头说起这件事叹息不止。 连正德帝都带头弄私盐,这大明盐政败坏,国库空虚可想而知。 “他们都是在掏空国库!掏空国库!这是千古罪人!罪人!” 祝老头痛恨地说道。 吓得秦邵一激灵,这不是说自己吧? 自己通过祝老头打听盐业问题,其实也是为了开采私盐,这是不是也无形中在掏空大明国库? 可是他只是一介小民,大明江山跟自己又没有什么关系,钱拿到手才是最实在的。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反正掏空这大明江山的,又不是自己一人。 为今之计,能做的是先打听那块地到底是谁的,能不能买,买完后再决定如何去做。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边读书,边让王寅找许牙婆打听那块地的状况。 王寅回来说许牙婆对那块地也不熟悉,主要是那地有些荒芜,没什么利用价值,她们也就没有登记那区域的地。 不过他们有意,她可以过些日子帮忙打听打听,只是需多等些时日。 秦邵知道许牙婆应该是觉得这块地她起利不多,所以做这事不甚积极。 不过许牙婆有她的好处,那就是言而有信,既然说帮忙打听,定然会做的。 王寅去许牙婆那边后就去了城外田地那边。 那些地基本都是他帮忙操持着管理的,如今要了收获的季节,他比秦邵还更为关心。 尽管祝老头管的严,秦邵还是抽空去田地那边看收成。 玉米已经在他们去德安府参加府试的时候已经收完了。 4亩玉米棒子堆了大半个打谷场,需要晒干之后再脱籽。 “主家爷,小的们种地种了几十年来了还没见过这么大玉米棒子!” 张大壮兴奋地说道。 收成好,他们一家比秦邵他们还兴奋。 收成好,他们家也可以多分些粮食,还有这位秦爷大手笔,他们只要那些大玉米棒子剥下来的玉米粒。 其他的玉米杆和玉米芯都说让喂牲口就行。 这对于张大壮他们来说真是太奢侈了。 在农村,这粮食那是相当珍贵的,粮食产量低,很多嫩些的玉米芯甚至玉米杆都会跟玉米粒一起磨成面食用,那可比野菜什么的实用多了。 所以,当张大壮他们说想要那些玉米芯和一些嫩玉米杆的时候,秦邵有些惊住了。 虽然在这个世界他能也经历的逃难,但是还是没有意识吃那些东西。 “主家爷,您别担心牛骡的吃食,小的们全家没事就割野草,冬天的草料已经完全够了,就是您那骡子的草料,俺们也准备好了。” 张大壮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事,你们尽管取!这红薯也快下来了,到时候也能多分些,不用那么辛苦!只要你们认真干,另外,明年你们那四亩田地的种子我们帮你提供。” 面对这些困难的农户,秦邵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哎!这任何时代都是贫富差距很大的。 “谢谢主家爷!” 张大壮一听,激动得一下子朝秦邵跪了下去。 这年代粮食珍贵,种子更是珍贵! 一般人可不舍得让种子给别人,除非高价钱购买。 秦邵让王寅将人拉起来,跟张大壮交代稻子收割的注意事项。 他们的稻子也已经成熟了,这几天基本就可以收割了。 “爷!爷!快回家吧!快回家!” 秦邵正同众人交代,小三子喊叫着跑过来。 第83章 噫,又中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看到小三子满脸是汗地跑过来。 “爷!观路来了,说是您通过府试了,还是府试的案首!报喜的人都在家里等着呢,让您快点回去。” 小三子兴奋地喊道。 “恭喜童生老爷!” “恭喜童生老爷!” “恭喜秦案首!” “恭喜秦案首!” 有不少人听到小三子喊叫跑过来。 知道是那秦公子考上了童生,并且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都纷纷道喜。 秦邵拱手道谢,然后骑骡马匆忙归家。 到了家里之后,果然看到院子里很多人。 里长带着报喜人来,院子里还围了不少附近的乡邻。 秦邵是新搬来的户,平时很少跟这些人交际。 这里长一来报喜,众人才知道这附近姓秦的书生竟然是县试和府试的案首。 县试案首不说了,如果府试还是案首,那可不得了! 一时之间,新入户京山的秦家院子各种“亲属”络绎不绝。 柒大姑捌大婆、街坊邻里都跟他热情交际起来。 秦邵对这种有些头疼,他不擅于这种交际。 好在韩瑾蓉很熟练,她早早地让人买了糖果、瓜子招待乡邻。 还给报喜的人发了喜钱。 报喜人恭喜了秦邵一番,预祝他院试马到成功,然后去其他考中学子处通知。 府试成绩在德安府公布,外地学子成绩都会下放到各地官衙,由当地官衙通知通过的学子。 秦邵送走报喜人后,偷偷地溜到祝老头的院子。 “家里没法读书,你就在这里看书吧!别以为考过了府试就万事大吉,县试、府试都是小菜,真正难的是明年的院试!” 祝老头已经知道他偷偷去稻田那边了,没声好气地批评秦邵。 秦邵只能连连点头。 秦邵在祝老头的院子里,还没有躲清闲半刻,小三子就来了,说是县里的林教谕来了。 林教谕怎么来了? 秦邵有些不理解。 那林教谕秦邵在县衙做临时壮役的时候也见过,一个近五十的老头,举人出身。 别看教谕是未入流的小官,级别跟典使差不多,但在这个职位的人都是牛鼻得不行。 他们管着一县的教育职位,县里出现的举人、进士,即使是状元,你以后做了多么了不得的大官! 人家教谕就是你的老师! 不管这老师教得怎么样?或者你是凭自己聪明才智考上的,跟教谕没什么关系。 你在那县学出身,人家就是你的老师!你就是人家的教育成果!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自古就是比较特殊的! 一县的县官纵然再厉害,人家教谕的学生是朝里的阁老,你见到那教谕也得客气三分! 说不定你遇到点事,还需要通过人家教谕通通关系。 所以,教谕在县里、州里或者府里,那就是很牛掰的存在。 林教谕也是如此,以前秦邵在县衙呆的时候,那林教谕走出鼻孔就是朝天的。 他当时那种身份,跟人家打招呼,林教谕都不屑得一理,跟粗俗的衙役打招呼,对林教谕来说,那就是掉身份的事情。 秦邵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林教谕突然登门是怎么回事? “如我所料没错,应该是来招揽你去县学的!” 祝老头抖动着胡子说道。 “我跟祝夫子学习,干嘛去什子县学?” 秦邵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县学有意招揽,你不妨去看看,三人行必有我师,多出去学学也更好!” 祝老头支持道。 “我跟夫子学习就够了!” 秦邵急忙表示。 他想说,祝老头是大才子,也考上举人了,以他的学问帮助自己考个秀才足足有余,反正自己也没想过考多高。 只是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出来。 “呆子,我让你去县学就去,定然是有好处,你去县学,我这里又不是不能来!” 祝老头有些不满地训斥。 自己这个学生聪明是聪明,有时候却是很呆。 秦邵不想惹祝老头生气,这老头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的。 他还得赶紧去见的林教谕呢。 回到家中,林教谕果然正在家里等待。 好在韩瑾蓉懂得招待。 让林教谕到了自己书房,还泡了茶,弄了点心。 他进去的时候,林教谕正在自己书架上查看自己的摘抄本,身旁站着一个训导衣着的人,两人正对着自己的摘抄本窃窃私语。 那些都是他没事默写的要考试的书籍。 “学生见过林教谕!” 秦邵纵然不喜欢这林教谕,但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呃,秦邵回来了!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京山地杰人灵,果然出人才,看这秦案首果然英武不凡!” 林教谕看到秦邵笑眯眯的,很是和颜悦色。 “教谕说的对,咱们在您的教导下,确实人杰地灵。” 那训导在一旁帮腔。 “两位先生过誉了!学生也只是幸运而已,仅仅过得府试,以后还有很长的路需要走,还需要向两位老师多多学习!” 秦邵前世在学校和工作后也做过小领导之类的,那些客套的应酬,如果需要也是信手拈来。 看他如此谦虚,那林教谕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来的宗旨跟祝老头预料的不错,就是邀请秦邵去县学里上学。 县里的县学其实只有考上秀才的人才可以上的。 秦邵这种现在还只是童生,按说是没有资格提前去县学的。 但因为他县试、府试双案首,对于很多地方来说都是特优奇缺的人才。 拉拢这样的人提早入学,提前搞好关系,以后科考中举那就是县学的功劳,林教谕他们当然是很积极的。 秦邵刚开始有些排斥去县学里上学,觉得受拘束,还不如跟着祝老头的好。 等了解了县学的具体操作,放下心来。 原来这正德年间的县学其实就是个虚头! 老朱刚打下天下的时候,县学作为官学确实是实打实的教学培养人才。 但到了正德年间,参加科举考试的人越来越多,供养那么多参加科举的学子,对于大明来说已经是个不小的负担。 1428年,大明官学的学生总数只有6万余人,后来更是越来越多。 后来秀才分为廪生、增生之类,只有廪生有福利,其实也是朝廷为减轻负担的一种措施,不然人人都要福利,朝廷哪能受得了! 至于县学也逐渐成为简单帮助学子报名、考试一类的机构,偶尔会组织一些教学活动。 学子们要么在家苦读,要么上私学书院。 “十年寒窗”,居家苦读,“停课不停学”,成为有志读书之人的常态; 官学只是做科举考试资格的“配额制中转站”的功能而已。 一句话:秦邵只是将身份落到县学,可以偶尔参加县学学生聚会,而不用去上课。 怪不得祝老头说自己呆呢! 明白这些,秦邵直接就同意的林教谕的招揽。 送走了林教谕,秦邵感觉口干舌燥,怪不得人家说官场累。 倒不是工作累,而是这种虚与委蛇让人心累。 “爷!爷!外面有个自称是鲁主薄的来了!” 秦邵刚坐下喝了口水,小三子在门口就叫道。 鲁主薄来干什么? 这……这怎么这么多事呀! 第84章 躲“难”玄妙观 鲁主薄来干什么? 秦邵有些不解,这鲁主薄代表的是鲁廉献。 自从自己说要读书不做那壮役之后,那鲁县令就不怎么搭理自己了。 这今日来却是为何? 心中不解,秦邵还是迅速去迎鲁主薄。 那鲁主薄来了倒是没太多客套。 只是说代表县里对秦邵能取得府试案首恭喜,然后带来了县里的奖励:20两银子。 全场讲话只字未提鲁县令,直说是县里对优秀学子的奖励,毕竟他获得府试案首,算是对京山的贡献。 县里学子的考试成绩,也算是县令政绩的加分项。 秦邵心安理得接下了,反正不要白不要。 秦邵接奖励很简单,但下这个决定鲁廉献可是考虑了好几天时间,头发都白了几根。 这秦邵在他的治下真是有些烫手! 这小子要是寂寂无名还好说,先前在县衙做过事,这如今又科考如此优秀,说自己没见过这小子,谁也不相信! 但明知道他跟那兴王那么相像,自己如果跟兴王回禀,地方跟跟藩王走得太近。 自己如果不言语,还用这小子,将跟兴王几乎画下来一般人物放在手下使用,那又有些…… 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 他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在鲁主薄建议下,淡而对之。 一切按流程走,既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 远了,如果这小子以后走运,自己得罪人家,不是找不痛快吗? 太近,如果给兴王知道,还以为自己…… “爷,那小子买的地跟兴王家的相邻,张佐跟那小子有来往,且前些日子有人在县衙打听那小子情况,怀疑是兴王府的人,他们好像也打听秦文斌的事情……” 鲁主薄跟鲁廉献说了那些信息后。 鲁廉献才放下心来。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既然那兴王见过那小子,自己也不用掺和,按规矩行事就可。 …… 自从秦邵得了府试案首之后,家里开始热闹起来。 不是今天这个拜访,就是那个来献殷勤。 最近有不少书院开始登门争相让自己入学。 有书院表示可以免费入学,不用交任何束脩。 另一个书院听说了,直接说不仅不要束脩,还会给生活补助。 说到底就是想借助他的名声招揽学生。 秦邵不胜其烦,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看书休息。 祝老头家是不行了,在隔壁,很容易被人找到。 想了半天,终于想到玄妙观是个不错的地方。 那玄元道长虽然只跟他下了两次棋,那人神情总看着有些威严,但也算是个不错的人。 纵然关系不算深,自己去他那里住上几天,到时候给些香火钱应该是可以的。 王寅赶骡车去乡下收稻子了,他只能雇了辆马车,让人拉自己到玄妙观。 到了那玄妙观,那玄元道长果然在。 他在院子的凉亭边,边画画边品茶,日子倒是逍遥,秦邵很是羡慕。 如果自己考不上秀才,干脆来这玄妙观做道士好了。 反正以后的皇帝朱厚熜痴迷道法,自己帮忙练练丹药什么的,说不定以后还能获得重用。 “你来了!” 玄元道长似乎对他的到来并不意外。 “道长,我想在你这里住上几天,你看可以吗?” 秦邵问道。 “怎么?考上府试案首,家里太热闹了?” 玄元戏谑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考上府试的案首?” 秦邵有些惊异。 但随即想想,自己考上府试案首的事情在这京山确实传开了。 鲁主薄、林教谕还有一些书院都去自己家了,玄元知道也不意外。 “你现在在京山大小也是个名人了!” 玄元道长朱佑杬笑道。 其实他早早就知道这小子考了府试的案首,消息还没传到京山的时候他已经听说而来。 并且他还知道这小子能考取府试案首其实是有争议的。 他其他科目考试基本都是满分,就是做诗那一项有些中规中矩,不是很出彩。 第二名做的诗词挺好,就是墨义一项做错了两道题! 这次考试题量大,题型偏,很少人能做全对,没想到秦邵那小子竟然全对。 说明这小子的记忆力那是相当好的,只是做诗一项真是有些太欠缺了。 关于他能不能做案首,考官分成了两派,最后争议了一番,秦邵才获得案首。 但凡那第二名能将墨义那两题没填错,案首绝对不会是他的。 对于这小子,朱佑杬是很复杂的,这小子身上有自己太多类似的东西。 但暗卫查了很长时间,只查明这小子跟那秦文斌关系密切,如果不出意料就是秦文斌的儿子! 只是他跟秦文斌不仅长相大相径庭,为人处世各种真的太不一样。 听说这小子还有一位姨母,他让人查他那姨母的消息,那个妇人却杳无音信。 朱佑杬觉得这小子只是跟自己相像,应该没有太大关系,但是却不由自主想了解他更多。 “你既然觉得吵闹,就应该接受书院邀请,好好去读书争取早日考得功名,为何要到处躲避?” 朱佑杬不解地问道。 “我可不想去什么书院读书,太过于拘束,不如在家自学自由自在!” 秦邵实话实说。 “你……自作聪明,纵然你取的两次案首,但只是县试、府试,要知道那院士和乡试多人过独木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岂可骄傲大意?” 这小子跟自己年轻的时候一样桀骜不驯,总想自由。 殊不知这世间哪有真正的自由! 纵然他年少的时候满腹天下志,还不是在这偏安一隅的安陆州终老。 就是先前响马乱,阉党、乱臣危害天下,自己痛心疾首,也只能捐些银两助威,还担心树大招风,遭人嫉妒弹劾,鸿鹄之志不能施展,惟心中郁郁焉! “道长,我跟你明说了吧!我参加科举就是为了考个秀才,田地可免田赋。我的梦想只做个小地主,有粮吃,再赚些小钱,闲暇可游历这大好河山。” 纵然玄元表面看比较威严,但他这人说话通透、见识不俗,秦邵不自觉跟他交心。 秦邵以前看过一本人际交往的书,说当你跟人谈话的时候,对方让你身心愉悦交心,可能对方高智,有意向下兼容于你。 兼容又如何?如果你值得对方兼容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秦邵很喜欢跟玄元这种相处方式。 自己重活一世,不就是求个逍遥自在,人生舒心? 中举有些太难,范进考了那么多年才成功,自己即使有系统加持,明年考完院士,还要等三年,三年不行又三年。 大好的青春都耗费在那些考试当中怎么能行? 自己考个秀才,能不受路引约束。 如果能买下那些盐地,再做些生意,有了钱,逍遥自在游大明,再写个《秦侠客游记》,岂不自在? 至于乡试,等三年后有机会试试就行,反正他不打算耗费太多时间在上面。 “竖子……愚笨之极!” 朱佑杬听了有些语结,神情微激动,脸色涨红,表情也些微呆滞。 “道……道长,你没事吧?” 秦邵有些惊异,上前问道。 第85章 兴王朱佑杬的“心病” 朱佑杬长舒了一口气,避免自己太过于激动。 片刻后,情绪稳定下来。 他有些惊异,这小子为何能那么牵动自己的情绪。 他对这小子确实有有意兼容之意,只因对这小子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亲近感。 他如此聪明,两次案首,竟然只是想考个秀才! 真是,真是太……太不争气了! 这种恨铁不成钢之意,犹如长辈对家里不成器的子侄! 朱佑杬虽然贵为王爷,其实很多时候他倒是很羡慕那些普通民众。 这就是你在桥上看风景,别人在桥下看你,你羡慕别人,别人也在羡慕你。 朱佑杬虽然衣食无忧,但真的羡慕能通过科考参与到政事当中,为这大明江山拼出一己之力之人。 年少时他曾在大本堂读书,听那些大儒讲太祖逸闻趣事,一统大明江山。 朱佑杬热血沸腾,立志为捍卫大明江山抛头颅洒热血。 15岁以后才知道他们藩王的真正命运,并不是保家卫国,而是犹如被圈养的猪,除了混吃等死没有任何希望。 他们这一代还好,享受亲王的待遇。 问题是他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如果孩子多,其他孩子只能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中尉。 一代不如一代,待遇一级级下降,他们不可能科举,不能致仕、不能从事生产、不能做买卖。 而分下来的福利越来越少,强势宗室还可以,那些末端的日子真是不能想象。 有些底层宗室甚至连饭都吃不上,真的不是夸张之语。 朱佑杬亲耳听说过,甚至亲眼见过。 豫地周王府有宗室家里和有病妻和女儿,分的那些福利还不够给妻女看病。 他们也不能从事工作赚钱,妻女最后活活病死,家里还欠下了不少欠款。 分下来的福利还不够还钱的,那些俸禄一下来就被债主拿去了。 为了吃饭,父子俩故意在大街上妄议朝政。 按照《大明律》,宗室进谏要被囚禁吃牢饭的。 牢饭也是饭,比饿死的要好。 最终他们父子如愿吃上了牢饭。 朱佑杬听说了这个消息久久不能平静。 这也是他对儿子朱厚熜想严加要求的原因,就是希望他懂得生产,即使自己不能参与,但也要学会管理那些土地,多赚米。 这样他们兴王府的后代子孙不至于没饭可吃。 就是这样,也只能保证几代,后面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 最是无情帝王家! 如果他们能选择,他朱佑杬情愿不要那些福利,而是让自己的子孙好好读书,各凭本事吃饭,而不是一眼就看到的未来! 所以,当知道秦邵有机会科考致仕,却只想考个秀才之时,朱佑杬的心情是可想而知。 “你……孺子不可教也!” 朱佑杬无奈地说道。 那种表情,妥妥跟祝老头一样! “我……我也只是说说,自然尽力考上秀才后,再……再考举人,只是觉得太难,不知道能不能行。” 看到玄元严肃的神情,秦邵结结巴巴地说道。 离了唠叨的祝老头,现在又出了个玄元老头。 不过这玄元是个道士,应该清心寡欲、一心寻道,怎么对功名利禄如此…… 不过想想嘉靖时期的道士邵元节、陶仲文等官至礼部尚书,陶仲文还一身兼少师、少傅、少保数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玄元道长如此高要求自己,说不定年轻的时候也是满腹青云志,只不过不能实现,选择修道之路。 自己要不要告诉他以后的皇帝朱厚熜就是个痴迷道教的,只要他好好表现,也能实现自己的青云志。 说不定表现好,自己以后还要靠他拉一把。 “那个,有句话当讲不当讲?” 秦邵迟疑了片刻,忍不住问道。 “说!” 朱佑杬不知道这个刁钻家伙要问什么。 “道长,我看您对科考如此感兴趣,您年轻时应该参加过科考吧?为何不坚持?” 这年代科考之风盛行,五六十岁坚持考试的还比比皆是,比如祝老头,比如范进…… 他在玄元的书房里看到各种各样的书,科考之书也是应有尽有,上面还有不少标注。 他应该也是个喜爱读书之人! 这玄元为何没有坚持? 湖广地区尊崇道教,修道之人比比皆是。 道士也分为出家道士和不出家道士,也就是所谓的全真道士和正一道士。 玄元的衣着一看就是正一道士,只是时常在道观清修而已。 看玄元的衣着和吃食,还有日常做派,在道观还有自己的好几间净室,还能写诗作画,也不像是个没钱的人呀! “本……我是因为家庭原因……” 朱佑杬有些语结,这臭小子! 对于玄元的解释,秦邵也是理解的,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和精力坚持那么长时间。 比如范进差点发疯,比如祝老头那可是有强大的家境经济能力支撑,且他已经考上举人,最终也是郁郁不得志,最终寄情于诗画。 “人生说到底就是在能有温饱的基础上获得快乐!道长,你现在的选择未尝不是一种快乐,可以在此写诗作画,欣赏这大美景色。” “我也没有说不追求功名利禄,非要当个小秀才!能中举谁不高兴!只是我的人生当中并不只是只有科考这件事,更不想做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你说的也对,人生的追求就是快乐!” 朱佑杬对这小子有些无奈了,小小孩子说话那么老气横秋,似乎又带着点通透。 他曾经也不心甘,但经历了那些事后,心态也慢慢开始转变。 …… 秦邵在玄妙观待的几天,除了看书,就是跟着玄元下棋。 当然玄元还拉着他作画写诗,看到些景观,就让他说些感想,然后赋诗一首。 等他好不容易编出来了,又被他批得狗血喷头。 秦邵有些无语,不过他还是感谢玄元对自己要求严厉,这说明他把自己当作自己人,如果是外人,谁管你学得如何? 秦邵大部分时间都还是用来背书,先前考试他只是将那些书内容释义、解释大致又熟悉了几遍。 但越深入学习发现要了解的内容越多。 比如经书有有很多注解,有朱熹的注解,有唐代的义疏,还有汉晋的旧注等等,每种都要了解一些。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别说一本书不同朝代人理解有不同,就是同一朝代的理解释义也是不一样的。 这古代科举难就难在此处,知识点是就那些,但你不知道你的主考官是谁,他到底喜欢推崇的到底是哪一种。 所以,所有的解释你都要了解,然后根据自己考试的时候主考官喜欢的类型,选择性答题。 背背书,作作诗,再偶尔陪玄元下下棋。 转眼间功夫,秦邵已经在玄妙观待了五天的时间。 想着家里那边应该热闹得差不多了,祝老头那边还要去报道,稻田那边收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还有盐地那边许牙婆有无信息。 各种事挂牵,秦邵有了回去之意。 收拾好东西,他准备出门跟玄元打个招呼就回去。 “王……爷!爷!” 外面一阵凄厉的叫声突然响起。 第86章 我给你指条道 秦邵听到外面叫声,一个健步窜了出去。 看到玄元躺在一人身上,身体不停地抽搐,牙齿紧咬,嘴边涎水直流。 他身边还有另外两人,都是手忙脚乱的。 “放平!将人放平!” 秦邵立即喊道。 迅速将玄元从那人身上扯过来,放在地方放平。 然后手指直掐玄元人中,吩咐那人将口掰开,发现没有咬到舌头,放下心。 “寻一干净小木棍!” 秦邵直接吩咐。 这边到处都是树,小木棍很快找到,秦邵让那人放入玄元口中,让他牙齿咬上木棍。 约莫六七分钟功夫,玄元嘴边的涎水停止流淌,他的眼神开始清明,也逐渐恢复了意识。 秦邵将玄元口中的木棍抽出来。 “本……我怎么了?” 他喃喃有些少气无力地问道。 “您……” 身旁那人准备说话。 “你没事,能站起来吗?站起来躺那边躺椅休息会儿就好了。” 秦邵安慰说道。 玄元慢慢站起来,身上还有尘土,神情似乎还有些迷茫。 秦邵帮他将身上的土拍了拍,扶着他走了几步,在藤椅凳上仰坐下。 身后那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只剩下一人在一侧。 秦邵倒是没注意,他只专注玄元身上,以为那些人是上山的香客。 他没想到玄元竟然有这样的病。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读书,却没坚持科考。 想想这玄元也真不容易,他喜欢读书,满腹报国之志,却不能参加科考。 自己这庸俗之人拥有机会却不愿意珍惜! 哎!这上天就是不公平! “我是不是又犯病了?” 秦邵给玄元端了杯茶,他喝完休息了片刻说道。 秦邵拿了一个沾水的毛巾,让他擦了下脸。 “你这病多长时间了?” “十几年了!治了多年未曾有个效果!已许久未犯,今日又突发。” “你是不是因为这个不能参加科考?” 秦邵想起自己说只打算考个秀才的时候,那玄元痛心疾首的表情。 不免有些心疼。 这些时日,他早已将玄元当作自己的长辈。 “你这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主要是保持良好心情,不可大喜也不可大悲,情绪稳定一切看淡就好!” “人生终极目的就是为了快乐生活,垂头丧气也是一辈子,快快乐乐也是也一辈子,你得多保重身体!” 秦邵觉得他这病复发跟内心郁结有关。 玄元这几日并未完全待在道观,当中还下山了两趟。 秦邵知道他应该是有家庭的,只是对于他的家庭情况,秦邵很少听他提及。 放着老婆孩子不管,自己出来修道,秦邵想着玄元定有不为人知的心酸。 夫妻不睦? 儿女不孝? 这些关系着人家的隐私,秦邵也不好打听。 玄元这几日回来,脸色一直不是很好,待在净室内好长时间。 “道长,你是不是对仕途还有些不甘心?我给你说个方法,你说不定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看玄元稳定下来,躺在靠椅上脸上仍有郁郁不舒之意。 秦邵决定说些让他高兴点事情。 不知道这事能不能成,不过以玄元的气度和谈吐能力,只要争取,说不定也是个机会。 “什么方法?” 朱佑杬朝后面靠了靠,这小子想指点自己什么,每天那脑袋瓜里古灵精怪的。 “你真要想做官,实现自己的抱负,其实只要多结交一个地方就能实现。” “结交哪个地方?” 朱佑杬感觉这小子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他眼神中对自己的关心和心疼一点也骗不了人。 “兴王府!” “什么?” “你很惊异吧?肯定没想过,就是兴王府。” “为何?为何要结交兴王府?” “你看你是道士,懂得道法,并且读书多,有谈吐见识,听说那兴王府的兴王爷就很喜欢修道!这不是重点,我跟你说,兴王爷喜欢修道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兴王世子,我跟你说,他以后绝对这方面很痴迷……” “你如何知道?” “我怎么知道,你先不要问,反正我就是知道!你只要结交王府,跟那兴王世子打好关系,多讲讲修仙论道之类的,一定要假装虔诚,不!我口误,你本身就很虔诚,他定会重用于你……只要他重用你,你以后定能施展自己的宏图抱负,你听我的绝对没错……” 秦邵滔滔不绝地说道。 越来越觉得这方法可行。 玄元这病如果内心郁结,很容易加重病情,长此以往,说不定小命还休矣。 既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做些自己高兴的事情,心情舒畅了,对病情也有好处。 另外,玄元如果能打入兴王府,以后成了嘉靖帝的幕僚,不说玄元能施展报复,就是自己说不定也能沾光一二。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告诉你的绝对是事实,真的不骗你,不信你可以去打听一下,那兴王世子……” 秦邵看着玄元看神情复杂地看着自己,以为是他不相信自己,准备再细致透露一些内容。 “你今天不是打算要回去吗?今日天不好,早点回去也好,免得一会儿天变!” 朱佑杬看看天,打断秦邵的继续说道。 秦邵看看天,果然天有些阴,老天爷的脸说变就变,别到时真下雨了。 如今已经接近十月底,虽然这玄妙观清净,但是天气逐渐寒冷。 其实年纪大,特别是玄元还有这样的病,寒气易侵袭,冬天不适宜住在山中。 纵然道观也有照顾玄元的道童,年纪太小,也不懂得照顾人。 “这天确实是要变,我今天需得回去。你这病除了不能情绪太波动,还有要注意保暖,不能受冻,以免伤寒引发热病。热病最易引你病复发,你最好还是回家休养。” “对了,你如果住家不方便,可以去我那里住,我那里准备最近修暖炕,冬天会很暖和,我家里房子还空余几间,你可以到我家住段时间。” 秦邵想玄元经常呆在道观,定然是家里不幸福和谐,不然也不至于整天呆在这里。 想到玄元家里不和谐,自身还有这种病,秦邵有怜悯之意,絮絮叨叨地不住叮嘱。 “好的,我知道了,天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 玄元的神情有些疲惫,催促秦邵起身。 小道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秦邵又叮嘱小道童了几句,才起身离开。 “王爷,周侍医来了!” 秦邵刚离开,袁宗皋就从一侧匆忙走出来。 “让他进来吧!” 朱佑杬叹口气说道。 第87章 你为何一直打听与他 周文采拿着医药箱走了进来,为躺在躺椅上的朱佑杬把脉。 “王爷,你身体现无大碍,脉搏一切稳定,只是需要休养。刚才那个小公子说的话,臣也听到了,他……他可……可是医师?” 周文采是兴王府侍医,他父亲曾是太医院太医,后跟随兴王到安陆州,为兴王府服务。 他父亲年纪大了之后,周文采接替了父亲的职务。 兴王本身体康健,只是十多年前一次骑马时,兴王不慎从马上跌下来受头部重伤,虽然性命得以保留。 但不知道为什么,至此之后就添了癫疾。 周文采读过很多医书,兴王这种病刚开始大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他还是查找《黄帝内经》才发现的。 《黄帝内经》中《素问奇病论》曰:人生而有癫疾者,病名曰何?安所得之?病名为胎病,此得之在母腹中,其母有所大惊,气上而不下,精气并居,故令子发癫疾也。 《灵枢癫狂》中癫痫发作出现的症状有:先不乐,头重痛,视举目赤,甚作极以而烦心……癫疾始作而引口啼呼喘悸者……癫疾始作而先反僵,因而脊痛。 周文采虽然在书中虽然查询到此病,但遗憾并未找到有治病的措施。 这些年来兴王深受此疾病困扰,但一直无法医治。 他们也联系了宫中的御医,无人有医治措施。 有御医也帮忙出了方子,食药之后也无甚效果。 现如今整个大明也就他周文采一直研究此病,他还找到一些贫困人家患得此病的无钱医治的之人试药,只是始终没有什么效果。 周文采找到的那些跟兴王病情类似之人,大多都是从小患病,也就说所谓的胎病,在母腹中受惊而引起的。 兴王出生后一直正常,并未有此病,是后来患得的,周文采一直觉得兴王病症跟那些人不同,后来放弃对那些人的观察。 只是兴王这边病情一直无太多进展。 虽然每年发病几次,但每次都让人心惊胆战,周文采找不到头绪,一直很头疼。 且那些他早些年患病观测者,不少患病之后,频繁发作,不少人变得痴傻,不少年纪轻轻就病故。 周文采不想兴王担心,想隐瞒,被兴王察觉,只能实话实说。 兴王听得结果,虽无太多情绪波动,只是至此情绪低落很多,很少见笑容。 前些日子善化郡主身体出现问题,兴王担忧,情绪很是不好,周文采就很担心兴王身体。 今日就收到兴王发病的消息。 “非!他只是一个读书人,好像不曾学医。” 朱佑杬答道,根据他的了解和暗卫的查询,秦邵好像真没学过医,家里也未曾与学医有关之人。 “那他可出身医药世家?” 周文采继续求问。 “未曾发现。” 朱佑杬不明白这周侍医为何一直追问秦邵的情况。 可能是觉得秦邵跟自己太过于相像,身边人发现那秦邵长相的时候,几乎都很惊异。 只是这周侍医一直追问秦邵是否是从医是为何? “你为何一直问他?是否也是惊奇他与我太过于相像?” 朱佑杬笑道。 身边的人见到秦邵后都很惊异。 如果不是知道那小子有亲爹,他也会怀疑那小子是否是自己生在外面而不知道的儿子。 只是他的生活规律,除了王妃、侧妃几个女子,自己从未曾跟外面女子有何近距离关系,应该不可能。 “他跟王爷长相相像?臣在外间,只听袁长史说是个小公子,未曾幸见其长相。” 周文采来了之后,被袁宗皋安排在里间等待,还真没看到那秦邵的长相。 “那你为何一直打听与他?” “王爷,臣听那小公子话语,似乎对你的病很是了解,袁长史告诉臣,他先前处理王爷犯病手法很熟练。” “还有他讲的那些诱因,跟你发病的情况很是现象,您每次发病基本都是情绪激动导致,还有几次是伤寒热病引发的,如果不是那小公子说,臣还真未想到那些。” 周文采激动地说道。 他是个医痴,这些年对癫疾研究更是痴迷, 一直未曾研究出兴王疾病的诱发因素,那小公子说的情况,一下子就对上了兴王发病的情况。 并且他说的还那样笃定,定然是对此病有研究,至少是很了解的。 朱佑杬先前也并未注意此事,只当是秦邵对自己关心。 那小子跟自己相处以来,彼此挺对脾气,他对自己的关心绝对是真心实意的。 如今细想他那些话,似乎确实对自己的病症很是熟知。 “王爷,请准许臣于他探讨,说不定能对您的病症……” 周文采很是激动。 “那小子很精明,你不要直接去问,有空我让宗皋给你安排一下,你再去见。” 朱佑杬直接说道。 “是!” …… “王爷!” 周侍医侍候兴王吃完药出去后,袁宗皋走了进来。 “宗皋,他说的那些话,你可曾听到?” 朱佑杬淡淡地问道,脸上却满是肃穆。 “王爷是说他说的世子痴迷道法之事?” “正是!他为何会知道?还那样信誓旦旦!” 朱佑杬很是迷惑。 “属下去查,王爷不必太过于忧心。” 袁宗皋直接说道。 “他来安陆州的行踪我们都已得知,也不必太过于兴师动众,也许他只是听说而已!世子跟那邵元节走得太近,你们要注意些。” 朱佑杬有些无奈,自从纯一道人过世,兴王妃旋即怀上儿子朱厚熜,就有传言自己那儿子是纯一道长转世。 自己寄情于道观休养,自己家那王妃更是痴迷道法,造就儿子出生之后就跟那些道士亲近。 也不怪外界传言自家兴王府就是一道观。 如果那样说,秦邵知道也不足为怪。 只是他让自己结交兴王府,说以后能有仕途怎么说? 王府基本不能参与政事,他一读书人不可能不知道。 也许,只是安慰自己吧? 一定是这样的! “王爷,善化郡主的事情,您也要放宽心……” 袁宗皋还是忍不住劝道。 兴王府真是命运多舛,他们家王爷这么好的一人,竟然子嗣如此艰难,老天真是不公!不公! 善化郡主这半年时间一直缠绵病榻,她只有九岁,才九岁。 前几天御医说所剩时日无多,自家王爷回去了一趟,一直郁结于心。 这次犯病估计就与忧心善化郡主有关。 他真担心自家王爷坚持不住。 “善化是不是真的就这几日?” 兴王满脸哀伤地问道。 第88章 种田很难发家 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自己已经送了两次,一次是大儿子朱厚熙,刚生下就没了。 一次是长宁,仅仅3岁。 如今又要送走9岁的二女儿善化。 老天对他朱佑杬真是不公!不公! 如果要惩罚,他希望能惩罚到自己头上。 他本是无神论者,不信天,更不信这道,如今只剩下一子朱厚熜,此子痴迷于道法,他本不满意,但他一直还算康健,让他对修道有用与否一直不能决断。 他想让儿子多读书、多学习,不要沉迷无望之物,却不敢冒险,只能看他越走越偏,跟那些只是吃喝玩乐的王室贵胄无异。 “王爷节哀!” 袁宗皋这几日也经常去善化郡主那边查看情况,小郡主出气多,吸气少,时日不会太多。 …… 秦邵归家,家里倒是安宁了几分。 那些人知道自己不在家渐渐散去,至于那些书院,以为自己想攀更高的高枝也没再强求。 虽然是两试案首,但毕竟还是个童生。 科举考试其实也是变数很大的。 伤仲永的事情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 他一外来户,也没有强大的背景,不定以后会怎样,哪个书院没几个秀才、举人? 他不热情,人家自然不会坚持。 韩瑾蓉说许牙婆那边倒是还没来消息。 王寅和小三子他们这几日都住田地那边,那边正在收稻子。 韩瑾蓉一个女子本不敢一人主家,如今京山安稳,加上隔壁就是祝老头和观路,她就一人照看家。 留在家更是为了担心秦邵归来,家里无人。 听说稻子已经收割了几天,秦邵带韩瑾蓉雇了牛车去了城外农田。 到了农田那里,秦邵发现稻子已经收割完。 王寅他们正在碾谷厂帮忙碾那些稻谷。 秦邵发现有不少人帮忙,问了王寅才知道是兴王府那边的人。 原来张佐不时来农田这边,得知他们收割稻谷,直接让他们的人来帮忙。 还别说,这张公公人倒是很仗义。 看来自己送他那些吃食没白送。 先前收的那些玉米已经脱粒完毕,4亩地共收玉米19石,约莫3000多斤。 “主家爷,恭喜大丰收,我们种了这么多年地这玉蜀黍还未曾有这么高的收成!” 张大壮惊喜地汇报道。 按照他们平时的产量,一亩地也就2石产量,已经是很不错的。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们,其实京山这里的土地还算肥沃,没有化肥能产量如此,其实已经很不错的。 秦邵前世在北方待过,除了东北有些黑土地外,很多北方区域粮食产量在没有化肥之前,产量都是很可怜的。 张大壮他们种植的玉米产量低,说到底是他们那些人不懂得剔苗,并且玉米植株栽得过近。 这个年代的人,观念里觉得苗越多,产量就越高。 就是张大壮现在懂得了种植技巧,他头脑里还是认为能产量如此高,与种子有关。 就他所知,这位秦公子种的稻子种子就是从几百里外的地方带过来的。 19石的粮食,如果按照目前安陆州的玉米的价格,应该会得将近12两银子。 这还是贼乱刚过,粮食价格如今还算不低。 去掉3两土地税,去掉人工费种子还有各种辛苦费,会落9两银子,当然先前还有黄豆的收成。 这样折算下来,15亩旱田一年的收入也就是十一二两银子就算不错了。 普通庄户人家一年的花费也就是十多两的样子,很多还没有这么多地,种两季才有这样收成。 难怪种田自古也就混个温饱。 前提还得家里没人生病,没有其他大花销。 秦邵现在也明白了张大壮家一年到头在地里忙碌,依然贫穷的原因。 不过他的打算里面也没有说靠地发家赚钱,只想着有粮食而已。 这万一再遇到了天灾或者战乱的,不至于饿着。 因为收成还算不错,秦邵直接奖励张大壮他们壹大袋玉米。 远远超过原先承诺的一季度每人两斗粮食的承诺。 张大壮喜不自胜,连连磕头感谢。 那些玉米他可不舍得吃,还想着卖钱或作地里的种子。 他们家自己的地种的也有,还有那些玉米芯以及主家不要的散落地里的棒子,他们收拾收拾也够凑合吃了。 经过一段时间忙碌,稻子也碾完收回仓内。 15亩稻子产量是53石,这样的产量秦邵还是很满意的。 难怪湖广熟,天下足! 说到底,还是土地肥沃。 当然他们这些地今天还是种的第一季,自然产量更好一些。 如果连种三季,每一季的产量不会这么高。 秦邵原先考虑种三季试试,如今还是决定明天继续两季的好。 碾出来的新米,秦邵给张大壮家一袋子,又让王寅给张佐送去一袋子。 他们带回去三袋子,一袋子跟了祝老头,剩下的两袋他们自己吃。 …… “王爷,秦公子那边稻田丰产了,这是他们碾下来的新米,老奴让人蒸熟了,你就吃些吧!” 李稷端着盘子,上面放着热腾腾一小碗蒸米,配着腊肉,发出馨香味。 朱佑杬眼睛血红,看着窗外。 李稷的说话声落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 “那小子的稻田收割了?” 他喃喃地问道。 “是的,王爷,前些日子刚收割完,那秦小公子亲自去帮忙,听说人都晒黑了一圈。” “张佐那小子亲眼见的,说是刚收了新米,就送过来,说是让王府尝尝。” 李稷轻声解释道。 自从善化郡主前几日没了,自家王爷好几天没好好吃饭了,这样下去怎么好! 朱佑杬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米饭,颗粒晶莹,入口馨香。 多日淤堵心中的那股气似乎消散了不少。 吃了一口,又紧接着吃了好几口。 再吃口腊肉,味道更是咸香无比。 “这米似乎跟本地不一样。” “王爷明鉴,这米确实不是安陆本地的,听说是那秦公子从太湖之地弄回来的种子。王爷如果喜欢,老奴让张佐跟秦公子讨些,明年咱们的地里也可种些。” “侧妃那里也送些新米过去。” 朱佑杬吩咐道。 善化是侧妃王氏所生,善化没了,作为生母,王氏更是悲戚无比。 纵然他们做了那么多努力,还是没有挽留住那不幸的女儿。 如果可以选择,还不如他们这些老家伙先去的好。 “是!” “王妃和世子在做什么?” “额……” “说!” “京山温泉那边开园,王妃和世子去那边……” “胡闹!” 朱佑杬脸色涨红,脖子上的青筋直现。 第89章 暖炕南迁 新米果然馨香好吃,秦邵感觉自己的胃口渐长。 现在他每顿可以吃两大碗大米还有很多菜。 不过好在他又长高了不少,不然只吃不长身高,估计得横着长。 小三子现在也很能吃,经过这大半年多的时间,这小子已经长高了不少。 先前的衣服他都不怎么穿上了。 韩瑾蓉又给了做了换季的衣服。 王寅身材也壮硕了不少,因为先前一直在地里劳作,先前的白皙青年,如今变成了黑壮小伙。 倒是显出更多英气。 不过他很高兴,他一直很反感别人把他看作小白脸,其实有些有意把自己变黑。 随着红薯收完,整个一年的庄稼收割完成。 8亩红薯产量218石,产量很是不错。 怪不得红薯、土豆是灾荒年间的精神食粮,确实产量高。 他们收红薯的时候,张大壮的村子很多人都去看,附近的其他村子里人也闻讯而来。 大家似乎第一次看到那么大的红薯。 一个个跟看热闹似的。 还有不少人旁敲侧击打听红薯的种子方法。 张大壮也成为村子里的红人,出门都有人套近乎。 秦邵有些疑惑,他记忆中红薯应该是明代中晚期才传入大明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期的湖广倒有红薯,只是土豆还没见踪影。 他问了祝老头,祝老头说他去了很多地方,也就湖广附近区域种红薯,很多其他地方,包括上京,红薯都还是稀罕物。 秦邵有些心动,如今刚太平不久,他还未获得秀才,如果出入自由,将红薯弄到上京,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如今只能考虑附近售卖了。 红薯太多不好储存,只能挖两个地窖存了一部分。 其他的秦邵让买了出去。 好的年份,1两银子2石粮食。 如今荒年刚过不久,13两银子2石银子。 红薯的如今的市场价格是260文1石,比好年景贵了将近50文。 主要是红薯挡饿,很受贫民喜欢。 且他们家的红薯个头比市场上的大两倍,直接卖到300文,还有很多人抢着要。 秦邵刚开始不是很明白,后来听说不少人说他们家红薯高产是因为红薯种子好,造成不少人抢购。 红薯最后竟然卖了35两银子,这一季的收成,红薯倒是占了大头。 张大壮家的红薯按照他的种子方法,收成也很不错,加上秦邵送给他们不少。 他们家的粮窖如今装得满满的。 “主家爷!这么多年了,今年我们家总算可以过个饱年!” 张大壮前几天又过来送菜,来感谢秦邵。 听了他那些话,秦邵倒是有几分酸楚。 “等种完小麦,冬天你们就可以休息休息了。” 秦邵笑道。 虽然自己看着辛苦,但对于张大壮他们可能感觉这样已经是幸福生活了。 “种小麦?不是来年三四月份种吗?” 张大壮有些不解。 这个秦公子种田总与他们不同,不知道他又想出什么种田新方法。 秦邵有些不解。 听张大壮说才明白,安陆州这里小麦一般种植春小麦。 也就是年后三四月种植,七八月收成。 而秦邵前世生活靠北一些,他们那里都是十月底种植,来年四五月份收成,虽然生产周期长,但面粉劲道好吃。 秦邵让张大壮十一月份种植小麦,等来年四五月份收成,这样旱地可以休息一两个月再种红薯、玉米等作物。 不然春小麦七八月收成,接下来就要种植玉米等作物,土地没有休息的时间,也会影响产量。 …… 冬小麦种植完,农田那边彻底休憩,已经接近十一月中旬, 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冷,刚进入十一月中旬,天空已经开始飘了小雪。 小三子是真正的南方人,他们那里没下过雪。 第一次看到雪,他很是兴奋。 好在先前收秋的时候,秦邵已经着手修筑暖炕。 所谓的暖炕其实是前世秦邵在东北一些地区见到的。 南方特别是长江以南的湖广地区,冬天其实很是湿冷,只不过没有用暖炕的习惯。 当地人冬天的取暖方式就是偶尔烤个火堆,完全靠死撑! 这年头的大明即使是城里做饭也是烧地火,弄暖炕正合适。 秦邵找了好几个做工的工匠,刚开始跟他们讲如何做,怎么也讲不清楚。 后来画了图纸并给他们讲解,他们最后才做出来。 他们睡的四间屋子都弄了暖炕,因为厨房每日烧火,热气不用就浪费了,干脆紧邻厨房的屋子也造了暖炕,热气刚好可以通过去。 王寅和小三子原说不让,不想花钱,秦邵坚持。 这年头人工便宜,也花不了几个钱。 且这一年大家没少在地里忙活,都挺辛苦的。 他们赚钱辛苦,赚钱本来就是用来享受的。 并且这年头的床本就简单,弄成炕,热天不烧,刚好也可做床使用。 祝老头年纪也不小了,秦邵担心他冬季难熬,建议他也做个。 他却拒绝了,老头觉得太麻烦,且他也是正宗南方人,没用过土炕。 随着这几天寒冷,秦邵家里开始烧炕,不仅睡觉暖和,房间内也是暖洋洋的。 祝老头去他们家感受后,大呼后悔,也想弄炕。 并且还想在书房也弄个取暖,他读书作画,大部分时间就在书房。 秦邵只好找来工匠,让帮忙切土炕,因为天气冷,工匠还多要了工钱,祝老头也不计较。 炕新做好还有些湿,烧了好几天才变干,祝老头才睡上暖炕。 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又跑到秦邵这里说晚上睡不着。 “自明,我怎么自己跟烙饼一样,再睡下去我就烤熟了。” 祝老头指着身上的红印子说道。 秦邵觉得莫名其妙,这睡个炕,这老头身上怎么这么多红印子。 问了原因才知道这老头为了暖和,烧炕的太长时间,晚上热得睡不着。 “我说不用烧那么长时间,我看你们家就只烧两把柴火就行了,老爷说那样不暖和,让我把小半捆柴都烧了。” 观路嘟囔着说道。 秦邵有些想笑喷! 这祝老头除了读书作诗灵光外,生活方面真是太呆了。 秦邵跟祝老头说明了情况,让他天不太冷情况下,不要烧太多柴。 然后叮嘱在有暖炕的房间内放几盆水,避免空气太干,容易上火。 祝老头倒是很听他的话,用了两天感觉很舒服,不住地夸耀。 还写信回老家介绍暖炕好处,让家里人给自己老父亲也弄个,这东西对冬天的老年人太实用了! 火炉里烧着茶水,炉灶上的烤红薯发出诱人的香甜味。 院子里王寅没事干,在扫雪锻炼身体,院子里不时小三子的叽叽喳喳说话声和武器家什的碰撞声,那俩人估计又切磋起来了。 韩瑾蓉掏着火炉灶,让火更旺一些,并不时往秦邵杯子里续茶水。 秦邵边看书边品着茶,享受着惬意时刻。 过了片刻,院子里的打闹声停了,大门出有急促的敲门声。 秦邵耳敏,察觉有异。 他警觉地站起来,很快,一阵疾步声传来。 第90章 他竟然穿明黄色 “出了什么事?” 秦邵直接问道。 “爷,外面有来人,说是玄妙观的玄元道长出事了,想让您过去一趟!你看,如果不用去,我们……” 王寅这些日子软和下来的眼神出现厉色,外面那两人骑着马,一人手持兵器,两人衣着不一般。 王寅警觉出了什么问题,不会有什么人对自家爷要下狠手吧? 小三子也是满脸警觉。 “不用担心,我去看看。” 秦邵走到门口,看到大门口站着两人,一人年纪略长,四十岁左右; 一人二十出头,手里拿着一柄长刀。 在城里出门带兵器,这两人是什么人? “秦公子!” 年长那人见到秦邵直接拱手,秦邵惊觉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秦邵:“你们是?” “我们是玄元道长身边之人,道长出了点事,想请您过去看下。” 年长那人直接说道,眼神有些焦急。 秦邵有些心惊,莫非玄元道长…… 他再看那年长的人一眼,想起来了,自己在玄妙观见过此人,玄元道长发病那次。 当时他以为是上山的游客。 “我去换衣服!” 秦邵直接说道。 “爷,我也跟着去。” 王寅不放心。 秦邵招手让他也快进屋换衣服。 两人收拾好,迅速跟着那门外两人出门。 小三子和韩瑾蓉则站在门口忧心地送几人远去。 马儿奔腾,约莫半个钟头的功夫,到达一处高高的府门前。 夜色种那高高的府门,让秦邵想起前世景区的大门,这是什么地方? 他们却没有从府门进去,而是绕了过去,走了一段距离,在一处稍微低的门口进去。 进去之后,他们并没有下马,而是穿过一道门又一道门,终于到达一院落处。 玄元竟然住在如此大的宅院处?一处可以跑马的宅院! 尽管是晚上,秦邵感觉进入玄元家跟穿越迷宫一般。 院子里有不少人,黑压压地跪着,静寂!还是静寂!犹如坟墓一样! 是的,夜色中,秦邵就是这种感觉。 他心中一凛! 卧室内,玄元道长脸色苍白,牙关紧咬躺在床上,偶尔哆嗦抽搐一下,整个人陷入昏迷当中。 旁边一个医师模样的年轻人,看到秦邵过来,直接迎了上来。 “你是上次救助王爷的人吧?快!快!再试试看有什么方法,王爷这次发作时间比以往都长,还不曾醒来!” 秦邵看着病床上的憔悴甚至狰狞玄元,不知道为什么心有些揪揪的痛。 前些日子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拿根筷子!” 秦邵直接吩咐。 筷子很快地拿来。 秦邵让人帮忙撬开玄元牙齿,直接将筷子放入口中,避免他咬上舌头。 又拿出软垫放在他的头下,将其头部偏向一侧,避免口水误入气道,引起吸入性肺炎。 又他外衣解开,保持呼吸通畅。 解开玄元的衣服的时候,发现他身上发烫。 “他患了热病?” 秦邵问道。 “是的,昨日受寒,发了热病,本开了药,王爷没吃,今日更严重了,竟然引发癫疾。” 医师解释道。 医师就是周文采。 带秦邵过来的是袁宗皋,那个先前带武器的年轻人是兴王府仪卫朱宸。 秦邵知道这次引发癫疾的原因应该与发烧有关,当然也有可能加上情绪刺激。 “拿毛巾和水来。” 秦邵再次说道。 袁宗皋赶紧吩咐人急速端过来。 秦邵刚想吩咐人帮忙为玄元擦身,想想跟那些人说擦拭那些部位,有些麻烦,干脆自己动手。 解开玄元的衣服,只留衬裤,秦邵开始用水擦拭玄元身体容易散热的部位。 周文采看他擦拭了一遍,已经大致了解需要擦拭的地方,第二遍的时候他直接替换秦邵来擦。 接连擦拭了4遍。 玄元抽搐状况渐渐缓了下来,呼吸逐渐平稳下来。 “不用擦了!” 秦邵说道,让人拿了棉被过来,为玄元盖上。 “秦公子,怎么样了?” 秦邵身旁,周文采满脸是汗,有紧张,也有刚才帮忙擦拭的原因。。 袁宗皋也紧张地盯着病床上的兴王。 “应该是睡着了!估计要等些时间会醒。” 秦邵将手放在玄元鼻子下面,发现呼吸逐渐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玄元这次癫疾不像上次是小发作,这次是大发作。 大发作一次是很耗费心神的,玄元头上渗出点点汗。 秦邵又拿出干毛巾,为他擦拭掉头上的虚汗。 “秦公子辛苦了!” 袁宗皋低声说道,然后招呼仆从过来安排秦邵到一旁的房间休息。 秦邵走出去的时候,见院子里还跪着不少人,王寅也在外面站着。 看秦邵出来,他急忙迎了上来。 刚才他跟着秦邵进来,并没有进入病房。 这家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来请自己公子估计确实是来救人的,也就没跟着进去。 秦邵招呼王寅跟自己过去。 休息室内布置雅致,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房间内燃着香,炭盆里的火很旺,房间温暖舒适。 秦邵坐在椅子上品着茗茶,他不是太懂茶,但还是能喝出来与自己买的那些粗茶不一样。 茶盘里的糕点也是软香可口。 净过手,喝了茶,吃了几口糕点,他才缓过神来。 这一路奔波,来了又忙张,他也出了不少虚汗。 “爷,这地方似乎不一般。” 王寅在一旁提醒道。 “是的。” 秦邵喃喃地说道。 先前慌乱救人没注意周围情况,现在看来一切都很不一般。 玄元住的这个地方不一般,周围人对待他的态度不一般。 还有先前自己帮他解开衣服的时候,他里面穿着衣服的颜色,是明黄色的! 明黄色! 明黄色什么概念? 这安陆之地有谁才能穿明黄色? 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秦邵还是感觉很不真实,不愿意相信这玄元道长就是那兴王朱佑杬! 是的,刚才躺在床上的那人如果不是自己眼睛出了问题,绝逼就是兴王朱佑杬! 自己交往了这么长时间的,自认为算是知己之人,竟然是兴王朱佑杬! 还有什么比这更无厘头的? 他应该兴奋还是该懊恼? 兴奋?是的,毕竟自己无意插柳柳成荫,一心想巴结之人竟然就在自己眼前。 懊恼?确实应该懊恼,自己先前说话太偶无遮拦了! 竟然让兴王去结交兴王府,还说那世子朱厚熜痴迷道法。 虽然他没有刻意,但那语言表达出来的是有些不尊重,甚至略微嘲弄。 要知那朱厚熜可是人家兴王的宝贝蛋儿,唯一的儿子,也是他的希望。 他不会因此跟自己过不去吧? 虽然自己现在也算是童生,还两试案首,在安陆州也算小名人。 只是自己那点算不上功名的小名气,在人家兴王面前算个屁? 他想弄死自己跟碾死个蚂蚁一样! 心思浮想联翩,秦邵身上生生挤出一身冷汗。 “秦公子,王爷醒了,请您过去看一下!” 门口袁宗皋突然出现说道。 第91章 王……王爷! “额,好!” 秦邵站了起来。 这人是王府的哪个?袁宗皋还是张景明? 他先前已经打听到,兴王的长史有两位。 左长史张景明,山阴人,庚戌年进士,年纪较为长一些。 右长史袁宗皋,石首人,弘治三年进士,因是湖广本地人,熟悉当地,更为兴王依重。 并且这人还是后来拥朱厚熜进京继承帝位的肱股之臣。 看年纪,这位通知他之人,应该是袁宗皋。 这人似乎也不打算隐瞒他了,先前说是玄元道长,现在直接就说王爷了。 王寅听到袁宗皋高的称呼,神色有些慌张地看着秦邵。 秦邵眼神示意他无事,勿需惊慌,然后跟随袁宗皋走了出去。 自己确实透露朱厚熜痴迷道法,但这事在安陆州并不是秘密。 且自己只是好心提议,并未透露那朱厚熜以后要做皇帝。 当然也不是他不愿意透露,问题他如果说朱厚熜以后会做皇帝,那兴王应该认为自己要么有神经病,要么有不良之心。 幸甚!幸甚! 不过,自己说那话总归不妥,那兴王应该不会就此怪罪与自己吧? 反正如果他问自己原因,到时候他自有一番编词。 到了兴王卧室,果然见他在床榻上靠着,人已清醒,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 “王……王爷!” 秦邵拱手道。 他还没反应过来,这种情况见到王爷该该是什么个礼节,只习惯性地拱了下手。 “你……你来……来了!” 朱佑杬虽然已清醒,但表情还是有些微呆滞,说话也不是很利落。 癫疾发作后,人清醒恢复到完全正常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 “是!” 秦邵答道,有些呆愣愣地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袁宗皋倒是从一旁拉一凳子放在床前示意他坐下。 观周侍医和袁宗皋都站一旁,自己坐下,秦邵有些不解。 这是要干什么? 让自己陪兴王聊天还是看诊。 聊天?知道对面是兴王朱佑杬,还有什么可聊的,想想自己以前那些口无遮拦的话。 看诊?旁边的周侍医周文采他也是听说过的,人家出身于医药世家,从小跟医药打交道,还编了两本医书《医方选要》和《外科集验方》。 这两本医书,在秦邵生活的前世,那可是也被不少医学研究人员借鉴的。 秦邵之所以对癫疾,也就是前世说的癫痫(羊羔疯)熟悉,原因就是自己前世的爷爷就是此病。 前世的爷爷因为不小心从农车上摔下来,碰伤了脑袋,乡下人不懂严重性,只做了简单包扎处理,结果引发脑部感染,进而造成癫痫疾病。 尽管后来吃药保养,但是每年还是要发病好几次次。 在陪爷爷看病的过程中,秦邵了解到不少关于癫痫疾病方面的知识。 所以,第一次见到朱佑杬发病状况时,他就怀疑是癫痫。 这种病很麻缠,就是在前世医学相比较发达的情况下,这种疾病也无法得到完全医治。 虽然很多宣传可以手术治疗,单就秦邵了解的情况,手术很多时候也做不到完全根除,并且并不是所有患者都可以采用手术的方式。 很多癫疾患者一般能采用的方式就是注意保养和常年吃药控制。 “我……” 秦邵坐在凳子上,犹如坐小板凳听课的学生。 他看看袁宗皋。 袁宗皋一脸莫名其妙,王爷这场病发作太严重,是这么多年来发作最严重的一次,袁宗皋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又看看周文采。 “你给王爷看看情况呀!” 周文采直接说道。 “可我……我不是郎中。” 秦邵有些无语。 “先前王爷都是你医治的,且在你医治下王爷能快速恢复,且你手法熟练,应该对这种病情很了解,你就帮王爷再看看。” 周文采觉得这小子有些呆,明明做得很熟练,怎么就说自己不懂呢? 秦邵有些无奈,这分明就是赶鸭子上架。 只能伸手朝朱佑杬头部试探了下,发现还是有些热。 他虽然人清醒了,烧好像还没推。 “可有去热病的药,给王爷吃些,王爷好像头还有些热。” 秦邵转身问周文采。 这兴王这次发病应该也与生病发烧有关,这热不降下去,保不准还会来第二次。 “有!有!” 周文采急忙打开医药箱,拿出里面的退热药,袁宗皋端来茶水。 秦邵将药放到兴王手中,示意他吃药。 兴王神情还有些微呆滞,但是对于他的示意还能看得懂,将药放入口中,合着水饮下。 秦邵让兴王躺下,帮忙按摩神庭、太冲穴部位,前世自己爷爷不舒服时,他一般帮忙按摩这些位置。 片刻功夫,兴王似乎有些困意,继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应该是没事了吧?” 秦邵自己也不确定地说道。 他看看周文采和袁宗皋。 周文采一脸好奇求知欲,似乎迫不及待要探讨秦邵的行医之道。 “秦公子,您受累了!这边为您准备了寝房,可以先过去休息。” 袁宗皋直接说道,天色已晚,他比周文采要更懂人情世故一些。 这是要让自己留下了? 他以为这兴王差不多稳定住了,他们就可以回去了。 这莫不是要沾上自己了? 万一…… 想想这是癫疾,只要不是涎水倒流引起窒息,一般不会马上要人性命的,随即也就放下心来。 秦邵和王寅走出兴王房间,到了院子,看到还跪着一众人。 看到几人出来,跪在前面的一人站起身。 “长史,我父王可曾好些?” 夜色中,天空还飘着零星小雪。 秦邵站在阴影处,看到站起来那人是个十多岁的少年。虽看不清面容,但看身姿比较单薄。 他身边还站着一衣服艳丽的妇人,被一侧婆子架着,一副要昏倒的样子。 父王?这少年莫非是朱厚熜不成? 秦邵想看清那未来皇帝的长相,无奈天色黑暗阴沉,宫灯也不甚明,只能看个模糊! “王爷已经好转,如今已经睡下了!世子、王妃可回去休息,明日再来看王爷不迟,小的先送客人去休息。” 袁宗皋一板一眼地说道。 然后带秦邵他们前往休憩的院子。 …… 王府的招待果然顶级。 不仅给他们准备了热水洗澡,已经大半夜了还准备了一桌子佳肴让他们食用。 秦邵不是太有胃口,今天的事情对他震惊有些大,只喝了些鸡汤,吃了几口糕点,简单擦洗了身体,就草草睡下了。 秦邵以为自己会失眠,不想一觉到天明。 他是被外面刺刺拉拉的扫地声和谈话声惊醒的。 “秦公子还没醒吗?” “还没?他那个长随醒了,刚才在外面转,我让他先吃了饭,他说去后院那边看自己骡马,长盛带他去了。” “长史怎么交代的?” “长史让你等秦公子醒了吃好饭,带他去见王爷。” “王爷醒了?” 第92章 治病的方子 看来兴王这次真的醒了。 秦邵在床上躺了片刻,复盘了自己跟兴王认识后的种种过往,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多想无用,干脆直接起床。 再次见到兴王朱佑杬不是在他的卧室,而是在书房。 袁宗皋送他到书房门口就离开了。 “王……王爷!” 秦邵踟蹰了几秒躬身道。 “进来吧!” 朱佑杬朗声说道,声音清朗,跟昨天截然不同。 “王爷可曾好些了?” 秦邵直接问道。 他想好了,与其想七想八,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对的好。 反正自己也没多得罪这兴王,反倒阴差阳错也不算帮了他两次。 即使自己曾口无遮拦,也是无心之过,他堂堂一个王爷,应该不至于因为那些无意之语跟自己过不去。 如果他介意,大不了不来往就好。 只是自己也算帮了他忙,不知道是否会赏赐一二。 “嗯,好多了,听宗皋和文采说,昨日全赖于你,你为何懂医?到不曾听你说过。” 朱佑杬状似不精心地问道。 脸色温和,倒是跟先前玄元道长的态度无异。 “不瞒王爷,我阿娘曾患有癫疾,因照顾于她,有些经验,倒不曾专门学医。” 秦邵昨天已经想好了应对之词。 他们一定会问自己这些情况,毕竟自己没说过学医,突然对照顾癫疾那么纯熟。 反正自己这里的老娘已经没了,死无对证。 听自己姨母说,这世的阿娘活着的时候也是缠绵病榻好些年。 “你阿娘可是胎生之疾?” “不是!我阿娘早年未有,只是后来不小心碰到头受伤,然后引发此疾。” “你怎知是因头部受伤引起的?” 兴王很是惊异。 周文采虽然研究此疾,久病成医,他也不少看医书了解自己疾病原因,一直未曾弄明白。 他们了解到的大多都是胎生之疾,就是出生后就有的。 “早年一江湖游医曾给我阿娘看病,说此病是因头部受伤引起的,并给我阿娘开了药,我阿娘病疾有了好转。” “你阿娘不是因疾而去了吗?她可曾是因为此疾?” “不是!非此疾,我阿娘是因为心疾,我阿爹多年未归,也无个音讯,她常年郁结于心,加上多种病疾……” 秦邵急忙解释道。 他可不想因此吓到兴王。 虽然癫疾确实跟人生活造成麻烦,但只要注意保养,生活细节多注意,还有正常吃药,不少人活个七八十也是很正常的。 当然前世一些贫困偏远地区也有生了此病,不看病吃药,亲人甚至家属虐待,心情郁结,渐渐神志不清早逝的也不乏有至。 只是这个年代根本没有治疗之药,也难怪兴王好像没活太大寿命。 想到这里,秦邵心里突然微微酸楚,这兴王人其实也不错,只是英年早逝,也太…… “那些药方你可曾记得?” 停留片刻,朱佑杬突然问道。 “有……有些已经忘记了,不过我回头想想,可能还记得一些药引,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秦邵有些结巴地说道。 他也算是跟这兴王有缘分,不愿他承受这病疾之苦,能帮就帮下,就算是积德行善。 前世他爷爷吃的药中虽然有不少西药,但是也有好几样中药,都是醒神提脑,对痰湿引起的昏迷也有一定的效果。 当时因为经常要买那些药,他还专门看了说明书上的成分。 中药,应该大明这里不少都有,不妨试试。 说实话对方是王爷,因为身份的原因,以秦邵看过这人世间世态炎凉、人性之恶的人来说,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昨天晚上他其实也纠结了好一会儿,要不要帮这兴王,一时很难决断。 刚才却不由自主做出了选择。 罢了!谁让自己跟兴王有缘呢? 就当做此好人算了! “你只管将记得的方子写下来即可。” 朱佑杬没有半刻犹豫地说道。 秦邵应声答应。 …… “爷,我们回去吧!” 王寅看着牵马站在兴王府不远处,查看礼包里银两的自家爷说道。 先前在兴王府的时候,自家爷就示意自己留意礼包里多少银子。 这刚出兴王府门口他就自己查看了。 门口已经有门役朝这边张望了,这多少有些不好看。 “怎么只有200两?” 秦邵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这兴王府也太抠唆了,自己帮了这么大忙,只给200两打赏。 至少得给四五百两才对得起这兴王府这气派。 真是越有钱越抠唆。 “袁长史给我的时候就是说200两。” 王寅如实地说道。 他认为已经不少了,对于他们这些普通出身的人,200两可不是小数目。 先前他保卫城池卖命才换得2两银子。 秦邵的思维毕竟有前世思维,他知道大明王朝可是藏富于民间的,很多亲王那可是相当富贵的。 朱佑杬深受先皇器重,正德帝朱厚照对他这个皇叔也是很尊重,没少给赏赐。 朱佑杬在藩王当中算是条件不错的。 秦邵前世看电视剧,那些王爷贵族的赏赐人轻轻松松几千两。 他也没想要那么多,想着四五百两也就够了,没想到仅仅200两。 这兴王是不是对自己先前口无遮拦有些意见? “袁长史还送了匹马给咱们呢,说是看咱们只有一头骡子,出门不方便。” 王寅觉得自己家爷还是不高兴王府给的赏赐少,补充道。 看看这马儿的品相,至少也得值十几两银子。 先前他们想买马儿,觉得太贵,一匹差不多的马可以买好些田地了,干脆就买了骡子。 只是家里只有一头骡,王寅有时候要去城外田地那边,路途远,必须赶骡去。 这有一匹马儿他以后出门也方便些。 哎!算了,蚂蚱也是肉,有200两还有一匹马儿也不错,这200两一年种几十亩庄稼说不定还收不了这么多! 还有无论怎么样,自己也算攀上兴王府这棵大树了! 人不能眼光太短浅,加入自己考不上秀才,说不定还要靠这棵大树乘凉呢! 自己回去得好好想想怎么开发这个资源! …… 马蹄香、石菖蒲、钩藤、牵牛子、千金子、缬草、甘松、薄荷脑…… 朱佑杬盯看纸张上的药方片刻。 这些都是那小子在书房思虑了好长时间才写下的。 从他下笔的笔触来看以及神情表现,那小子看着是在思考,估计对这药方早就熟记与心。 那样表现只是为了对自己标明,他不能为这药方打包票。 意思也就是:你如果觉得合适就吃着试试,出了问题我可不负责任! 周文采站在一片,不住地张望,满是急切地想看药方的内容。 “给,你也来看看!” 朱佑杬看不得他那急切的样子,将药方递给他。 周文采迅速地接过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半晌未发一言。 “怎么样?” 朱佑杬问道。 第93章 兴王世子 “甘松理气止痛,开郁醒脾;薄荷脑提神醒脑;马蹄香行气血;石菖蒲开窍豁痰、醒神益智、镇咳,对痰迷心窍、胸闷胀痛、失眠健忘者有奇效。” “王爷,这些药基本上全部是豁痰开窍、息风安神,确实是对脑部有作用,看来这秦小公子对此确实有研究。我真……真是走偏了!” “我真是走偏了,一直以为王爷之疾是心病,用的都是治心之药,这秦小公子一讲解,确实应该是脑部疾病。王爷每次犯病,头脑不清醒,且过后对犯病过程模糊。” “还有,还有,王爷出现犯病症状也是在摔马头部受伤之后,以前不曾有这样之疾,正如秦小公子所说,王爷之病应当是脑部受伤引发之疾,是的,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周文采神情激动,拿着那张药方走来走去,嘴里喋喋不休,一副走火入魔之状。 “周侍医,既然你已看懂,不妨先去配药。” 袁宗皋知道这家伙痴迷的老毛病犯了,他一看到新药方,了解些新医知就会如此,直接提醒道。 “对!对!我这就去找药,找药!” 周文采经袁宗皋提醒兴奋地说道,没跟兴王告诺,直接就走出门去。 到了门口,才想起王爷还在那里坐,自己刚才动作于礼不符,急忙弯腰告罪。 兴王摆摆手,让他快点离去。 “王爷,你真要试那些药?” 袁宗皋有些担心地说道。 虽然他是长史身份,按照朝廷之制,长史虽然是朝廷派下来服务藩王的官员。 其主要职责总掌王府庶务和辅规劝之职,算是王府的外相。 说直白些,就是朝廷派下来的五品官监督藩王的,规整其言行举止,不让他有别的想法。 长史其实就是皇帝精心挑选监督藩王的“细作”,应该忠于皇帝的。 燕王朱棣起事的时候就杀了长史葛诚,因为葛城就是皇帝安插在燕王府的内线,监督燕王的。 不杀了葛诚,葛城必然举报他谋反,他也就很难成事。 为藩王府挑选长史等一众官员,是老朱想出的举措,他想的很周全。 但是他没想到若干年之后,一切都会发生变化。 洪武年间的长史位置尊贵,可以说都是身负皇恩尊荣之人。 无论地位、待遇还是晋升渠道都让人艳羡,是不少不说科举成功的读书人推崇的职位。 建文时期,虽然略微降低了点点,但其地位依然优渥。 到了正德年间,长史的地位逐渐就式微了。 相比较以前王府的官员会进行考制,干得好的可以升迁。 到了正德年间,王府的官员基本不再考核,一旦选用,终身禁锢。 也就是说你一旦成为王府长史,一辈子就围绕待在王府生活,等同于朝廷的弃子,跟王府成为休憩相关的共同体。 因为这种原因,有些门路有功名之人都不愿再去藩王府邸任职。 吏部为藩王府挑选人的时候也认为这不是什么好差事,做事不积极。 藩王们干脆就自己上奏保举,皇帝同意即可。 袁宗皋虽为进士,但只是三甲进士,他这人不喜官场尔虞我诈,且家境背景一般。 按规制,会被分到地方做推官,只像他这种无背景之人,一般都会分到偏远穷困小县。 穷困偏远小县很难有政绩,如无明显政绩,再加朝中无人,很多人在原位或者同等位置上终老。 袁宗皋至孝,家有盲眼老母在湖广,需照顾,母亲年老行动不便,如他被派往别处,必然无法奉孝。 听说兴王要就藩安陆州,长史之位未定,袁宗皋无奈之下,向兴王投了书信,讲明缘由,希兴王能保举自己为兴王府长史。 袁宗皋跟兴王素不相识,他这也是病急乱投医举措,本没报太大希望。 谁知兴王看到信后,为他的至孝感动,召见了他,并保举了他。 兴王爷不仅帮助了袁宗皋,且兴王待下属至善,他们怎能不效忠兴王爷? 袁宗皋追随兴王多年,对兴王的感情早如家人,他对兴王的关心比世子和王妃更要重上几分。 兴王问那秦公子要药方之时,他就知道王爷是打算试药。 试药是大事,他不明白王爷为什么对那小子那么信任,纵然两人长相很是相似,但也不代表两人一定有关系,更何况是关系王爷身体性命的大事。 “无事,我已试别的药多年,纵然无效,并无多大障碍,只要无毒,何况有文采帮忙看着,那小子纵然些许油滑,本性还算纯良。” 朱佑杬叹口气说道。 “王爷,秦公子看了两次礼包的打赏银,先前在门口还查看,估计是觉得赏银有些少。” 袁宗皋觉得气氛太凝重,转移话题让王爷高兴些。 “呵呵!那小子有些嗜财,就是要少给他些,他就好好苦读科举,不然钱财多了,他就懈怠了。” 朱佑杬忍不住笑道。 他早已看出来了,那秦邵之所以努力读书就是想改变如今的经济状况。 用他的话说等考上秀才,手里有些钱了就去逍遥享受。 年纪轻轻不思进取,轻易满足当下可不行! 他就是要少赏赐给他些,让他自己继续努力。 不然赏他千两,那小子估计就去买地租地,早日完成他的小地主目标,他怎么还会认真读书? “王爷,世子在外面求见!” 室内的气氛刚好一点,外面李稷的喊声响起。 “不见!” 兴王的脸色有些暗。 “王爷……世子……世子还小,您……” 袁宗皋劝道。 “正因为他小,更不应……他还不足12岁,竟然……竖子,竖子……” 兴王脸色涨红,神情恼怒。 “王爷,秦公子和周侍医都说你不可动怒,情绪更不可受牵制,我去跟世子说,先让他回去,世子还小,只是受人游说蒙蔽,加以教导,定当成为少年英才。” 袁宗皋担心兴王再因为世子之事暴怒引发病疾,急忙劝道。 那秦公子走时也说了,王爷这病正常来说,不至于影响寿命,要注意保养,不能大悲大怒,频繁发疾,那就不好说了。 兴王抿了一口茶,情绪才稍稍稳了下来。 “父王!父王!求求你救救母妃!救救母妃!” 外面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响起,打断了室内短暂的宁静。 兴王的脸色暗沉。 袁宗皋急速地走了出去! …………………………………………………… 今天就开始上架了! 十分感谢支持我的兄弟们,说实话我没想到这本书会这么早上架! 本人是个小说迷,看网文n多年,多少年不说了,很暴露年龄,反正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了。 只是我还是个新写手,刚入行没多久,更是第一次写历史文。 不懂上架流程,也不知道追读怎么看。 看到有人上架早,有人上架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上架合适。 就问了编编,让给我个上架建议。 编编说那你就五一上架吧,也没回复我追读到底怎么样! 想再问追读,想想自己的收藏数据,还是不问吧,免得太差影响心情。 反正无论是好还是差,这本书我都要闷头干下去! 这是我起点的第一本书,很珍惜,无论结果好坏与否。 这本书刚开始单机很长时间,试水推的时候字数很少,可能是书名也可能是简介不是很有趣,效果很差。 一直到智能推才慢慢上来,看得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现在的收藏也不多,但这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了。 十分感谢每天给我建议和修改错别字的兄弟们,你们给我了信心和动力。 这本书我心中至少要干个百万靠上! 上架后会爆更,我手速还行,还略有存稿! 每日万更或者八千应该不成问题! 喜欢的支持兄弟一波! 在此感谢了! 第94章 男人不易 “世子,王爷这会儿心情不是很好,您先回去静候,等王爷消气了,臣再通知您过来给王爷请安。” 袁宗皋对站在屋檐下的朱厚熜说道。 如今的朱厚熜还是个过几个月才到12岁的少年。 他身材瘦削,脸色苍白,可能这几天没有休息好的原因,眼睛周围散发着乌青色。 袁宗皋有些想叹气。 这朱氏家族的子嗣这些年越来越艰难,旁支远亲不说,皇帝亲王一类的,要么生孩子艰难,要么孩子生下不久就夭折。 永乐皇帝子嗣艰难,他这一支真是继承了他的“传统”。 先帝多年只有朱厚照一个儿子。 如今的正德帝朱厚照宫内妃子也不少,经常传言跟很多民间女子欢好,但到如今还未曾生下一儿半女。 隔壁的襄王府好几代生不出嫡子,还有儿子都没只能弟弟继承。 他们兴王府也是。 王爷先前生的大世子夭折后,又连续夭折了两个郡主。 只剩下如今的世子朱厚熜一根独苗,纵然生命无恙,小病仍不断,整日一副阴郁不健康的状态。 不说王爷、王妃担心,就是他这个长史其实也是提心吊胆的。 “长史,我们已经将净室内修炼的人驱散了,请父王饶恕母后,快把母后放出来吧!长史,您帮我去跟父王说说,就说我们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朱厚熜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道。 哭到哽咽处,长长的鼻涕还不停地滴在衣袖上,声泪俱下。 “世子……” 袁宗皋有些头疼。 他拿出手绢给世子身边的随从,让他帮忙世子擦拭。 “长史,您帮一帮我,我……我怕父王,我不敢……” 朱厚熜直接拉住袁宗皋的衣角。 其实小时候,袁宗皋也抱过这小子,那时候虽然小小一只,挺听话可爱。 他曾感叹兴王府终于生下一个健康的小世子。 只是很多话不能太早,前些年世子突然发烧,侍医用药几天无效。 王妃担心世子跟王爷一样的病,就请来道士帮忙施法,小世子虽然痊愈,自此却跟王妃开始修道,性格却变得越来越阴郁。 “世子,王爷病刚好,如果现在还说王妃的事情,王爷容易动怒,微臣担心王爷再次发病,微臣建议世子再等几日。王妃纵然在暗室,吃喝一应俱全,不会有事的。您就先回去休息吧!” 袁宗皋无奈地劝解道。 “长史没有骗我?我听说母后一直在暗室痛哭,还听说父王要将母后永远关在暗室,我害怕……害怕……” 朱厚熜身体又开始抖动。 “世子放心,王爷和王妃是夫妻,王爷只是一时动怒,过几日定会将王妃放出来,您不必过于忧心。” “长安,扶你主子回去休息,天冷,世子穿的澹薄,你们也不说加件衣服,生病了拿你们是问!” 袁宗皋冲世子身边的小太监怒道。 那小太监很是惊慌,急忙上前搀扶朱厚熜。 “长史,父王真会将母后放出来?你确定吗?” 朱厚熜临走的时候仍不忘回头再次问道。 “会的!” 袁宗皋答道,摆摆手,示意朱厚熜快点回去。 “长史,王妃已经在暗室关了两天了,还要……要不要继续吗?” 朱厚熜刚走,仪卫副朱辰从角落里走出来说道。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王爷和王妃因为世子生气,王妃如今被关暗室,虽无性命之忧。 但毕竟是暗室,那里暗无天日,王妃尊贵,他们担心会出什么事,到时候他们交代不清,只能来找长史。 袁长史是王爷的心腹,在他们眼里,没有他解决不了的事情,长史就代表王爷。 “王妃怎么样?” “身体无恙,只是不愿食饭,身边的婆子劝了才喝些水吃些东西,先前还一直喊着要来找王爷分辩,我们担心会出问题,特请长史能给出个主意。” 朱辰有些头疼。 要说王妃蒋氏是中兵马指挥使蒋斅的女儿,武官家庭出身的女儿一般不能说巾帼不让须眉,至少相比较一般闺中女儿做事利落爽气。 只这蒋王妃一点也无武官世家女子大气,执着于内宅争斗,跟王爷关系也不甚和谐。 那些都不说了,毕竟无论如何,她也算是为兴王府诞下世子,她的地位一般不会变的。 只是大世子和大公主夭折后,蒋王妃变得神神叨叨起来。 倒不跟王爷那些侧室争斗了,全身心扑在自己儿子朱厚熜身上。 唯恐自己这跟小独苗没了。 吃饭穿衣出恭都要亲自照看着让人伺候,因听信世子是纯一道人转世,更是让世子从小就修道,弄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特别是那个叫陶仲节的道长来了之后,说是要炼制什么丹丸,说是那要药丸吃了,世子就可以说是能世子身体康健,以后子嗣稠密。 世子才多大?还不足12岁,就考虑他子嗣问题。 善化郡主生病之后,王妃作为主母一点也不关心过问,且郡主刚去世没两天,兴王还在悲痛当中。 王妃就带着世子在京山温泉别院净室内修仙布道,还让几个妙龄女子侍候世子,说什么也是修道养身的一种。 王爷发现后,大发雷霆,将那几个道士抓了起来,还要惩罚世子。 王妃护子心切,竟然直接跟甚指责王爷选择就藩安陆州才惹得子嗣艰难(孝宗本来指定兴王的藩地是卫辉),惹得几个子女夭折。 王爷盛怒之下,直接发病。 要知道子嗣困难一直是王爷的心病,且善化郡主刚去,自己唯一的孩子又是这样,王爷不气急攻心才怪呢。 “你先派人盯着避免出事,我去找王爷讨个注意,今王爷还在气头生,我担心直接提此事对王爷身体不利。” 袁宗皋也是很头疼。 王爷身体如今这样,世子和王妃还不消停,一点都不为王爷身体着想,真让人烦心。 只是如今王爷如今病情刚缓和一些,这些懊糟事该不该说呢? 要不要让王妃在里面多吃些苦头? “宗皋,你在外面?” “是,王爷,您还没睡?臣以为您睡着了!” “世子回去了?” “回去了!世子其实挺听话的……” “你不用替他说话,人家说虎父无犬子,我朱佑杬也不算差,没想到生的孩子一个不如……一个!想想还不如生在平常百姓家,至少可好好苦读,有进取之心!” “哪怕如那秦邵一样,拘泥于功名利禄,立志当个小地主也行,至少鲜活生动,像个人,而不是世子那样……” 朱佑杬脸色悲戚。 “王爷,秦公子交代过,您不可激动,大喜大悲,对病情……” “我知道,我们这样的家世,有进取心如何,还不如没有的安全,只是我心有不甘,我自己这样了,儿子还……那蒋氏让她在暗室再呆几日反省,让她长得记性再放将出来。” “是!” “王爷,秦公子说他们家里做了暖炕,臣倒不曾见得暖炕是什么样,改日可以登门去看看!” 袁宗皋担心兴王再思虑那些伤心事,急忙转换话题。 “你是南方人,自然不曾见,北方居多,不可也不是所有的北方都有,晋省、东北地区居多,上京其实早些年普通人家也设有,确实方便使用,离上京多年,早已不曾见过了。” 朱佑杬想起早些年上京的生活,不自觉脸上多了些笑容。 “那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去看看?” “略等些时日,那小子估计还不曾消化我的身份,对了,他镶阳老河口那边老家情况别忘让人再多查查!” “是!” 第95章 盐地的主人找到了 秦邵最近有些小失望。 从兴王府回来之后,似乎就跟兴王断了联系。 田地那边,如今进入冬天,基本进入了猫冬,上田里干活的人少了,想跟张公公他们攀攀关系,根本见不到人。 当中也曾趁没事转悠了一圈玄妙观,只见到了小道童,说玄元道长下山归家了。 应该是在王府休养了。 秦邵想着前世看得拍马屁哲学,比如上门送个礼看望什么的。 只兴王那么富贵,会差自己那点东西? 看看王府高耸大门,总归做不得伏低做小巴结人的勾当。 穷人不值钱傲骨,做不出来低头谄媚状! 前世这样,这一世也一样,秦邵叹气。 想靠王府大树乘凉的梦想估计要破碎了! 这个世界,再多的机缘巧合,能真正融入交往的都是同等出身、同等地位、经历相同的人。 他和玄元,先前彼此不知道身份,还能平等交往。 如今知道了情况,也许彼此都是一种负担。 罢了!罢了!跪下生活总觉得委屈,人活一世不就图个舒心吗? 既然做不来,还是好好学习考秀才,继续为自己的小地主梦想奋斗吧! …… 今年冬天就是个冷冻,虽然湖广名义上处于南方,但安陆州这里的冬天其实很是寒冷,特别湿冷那种。 这场雪还真不小,地里雪白一片。 张大壮家里种的萝卜多,吃不完,给秦邵他们也送了些。 “主家爷,您今年让种冬小麦真是选对了,听家里老人说,北方种冬小麦多,如年前下大雪,年后麦子定然丰收。” 张大壮看着外面的大雪说道。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 秦邵笑道。 前世他爷爷每年冬季下雪的时候,就说这样说,一旦下雪少,就会有些愁眉苦脸,担心来年的收成。 《仙木奇缘》 “如能枕着馒头睡,我们做梦都笑醒。” 张大壮满脸期望。 秦邵让韩瑾蓉将家里买的羊骨头给了张大壮许多,并教他熬制羊肉汤的方法。 张大壮家里孩子多,今年刚能吃饱,自然不舍得买肉。 给他些羊骨头,他熬多些汤,家里萝卜、白菜多等菜多,放进去煮熟,也算解解荤。 且今冬下雪寒冷,羊肉汤驱寒保暖,还能预防生寒病。 穷人家少吃些饿不着就行,最怕的就是生病,生病那是要花钱的。 许牙婆前些天来了,说了那块盐地的事情。 那些地荒芜很久,她找人查询了好长时间才探得那地的归属。 “秦公子,老婆子我为你这块地,跑完县衙,跑州衙,都没弄明白那地的问题,后来还是州衙的胡主薄查了地宗,才弄清楚那块地的情况,那地现在不归咱们安陆州这边管。” 许牙婆喘了口气说道。 “不归安陆州管?” 秦邵惊异地问道,那这事就有些麻烦了。 “怎么不归安陆州管,那是应山地界,应山应该归咱们安陆州管的。” 秦邵再次问道。 “秦公子,你已经说是地界了,既然是地界,土地的归属自然有很多争议,不瞒您说,那块地现在是襄王府。” 许牙婆说道。 “镶阳的襄王府?” “是的。” “虽然是地界处,但根据那地界,明明属于安陆州这边,怎么会归襄王府?” 秦邵真是越听越觉得玄乎。 “我的秦公子,这事就是那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了!你且听老婆子道来,您就明白了。” 许牙婆一番娓娓道来,秦邵才明白这块地原来还藏着那么多事儿。 这地还得从襄王一脉说起。 襄王府一脉出自明仁宗朱高炽第五子朱瞻墡。 朱瞻墡是明仁宗的嫡三子,明宣宗的亲弟弟,身份那是相当尊贵。 在永乐二十二年朱瞻墡被封为襄王,宣德四年离京就藩,封地为长砂。 朱瞻墡身份尊贵,且情商高会做人。 皇帝侄儿不仅不忌惮这位皇叔,还很崇信尊重。 在明宣宗当政期间,朱瞻墡是皇弟; 在明英宗、明景帝当政时,朱瞻墡是皇叔。 历经三代皇帝,朝堂变幻,有三次接近皇位的机会,人家都放弃了,且化险为夷,恩宠不减。 史说朱瞻墡是最牛的藩王,一点也不为过。 朱瞻墡在封地长砂住了一段,有些水土不服,身上总出一些红色斑点,瘙痒难耐。 他觉得这封地风水不好,有些方自己,如果长次住下去,说不定自己小命休矣。 干脆上书给皇帝侄儿,说了情况,想请封镶阳,那地块儿没藩王,早些年他去过那里,气候宜人。 皇帝侄儿心疼皇叔,直接批准,襄王一脉自此襄阳落地扎根。 朱瞻墡去世后,儿子朱祁镛也就是襄定王袭位。 朱祁镛五十多岁时还没生下嫡子,庶子朱见淑成为世子。 朱见淑有一庶子朱佑材,很是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胆大勇勐,深得老王爷朱祁镛的喜欢。 朱祁镛就想让这个庶孙以后继承襄王之位,想为朱佑材请封世孙。 儿子朱见淑却不怎么同意,他还年轻,不足三十岁,说不定以后还能生下嫡子。 这么早封自己庶子为世孙,与祖制不合。 根据大明祖制,藩王和王妃年过五十无法生育嫡子,庶子才有继承权。 朱祁镛还活着,朱见淑如今还不满30岁,这种请封确实不合适。 朱祁镛却坚持,直接请封,结果还真通过了! 说到底还是老襄王朱瞻墡先前的面子太大,他虽然走了,儿子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皇帝尊重,相关部门也不好反驳,反正是你们老朱家的事,谁以后继承襄王不管我们的事情。 弘治二年,朱祁镛去世,朱见淑继承了襄王王位。 只是这位襄简王遗传了朱棣短命的基因,仅仅当了一年襄王就去世了,享年仅39岁。 襄简王朱见淑去世后,仅仅10岁的襄怀王朱佑材即位,直接从世孙升级为王。 朱佑材从小深得祖父朱祁镛喜爱,有自己爷爷罩着,从小在王府无法无天。 如今做了襄王,成为镶阳地位最尊贵之人,从小娇宠,养成了他说一不二的性格。 没了父亲的管束,身边的人一味巴结,让朱佑材很是骄傲自大。 不仅他自己骄奢淫逸,就连他的岳家在襄阳城也为非作歹。 朱佑材的老丈人井海本是一芝麻绿豆小官,成了朱佑材的岳丈之后,便狐假虎威。 井海经常欺负相邻,甚至强抢民女,夺人田产。 只是他背靠大树,很多人敢怒不敢言,镶阳府官员也无人愿意出头得罪这厮。 不仅如此,井海还在朱佑材面前谗言自己的死对头不尊重谩骂襄王。 还有人敢谩骂自己?听了谗言,朱佑材动怒,直接派人抓打那些人,混乱中造成11人毙命。 死的人数太多,镶阳府不敢隐瞒,事情捅到朝廷那里。 明孝宗很生气,将朱佑材岳丈一家发配流放两广蛮荒之地。 因朱佑材是受蒙蔽,且是老朱家的人,还是要给些薄面,派人斥责朱佑材一番了事。 朱佑材被斥责敲打后,明白自己只是一藩王,上头还有皇帝老大,他能丛的就是吃吃喝喝玩玩, 开始有所收敛自己的张狂行径,不再骚扰襄阳百姓,自此在家里飞鹰走狗,享乐花钱。 他花大价钱购买千里马,只为在王府遛弯。 更是一掷千金请道士炼长寿仙丹。 反正,襄王府是附近藩王中的巨富,不差钱。 纵然有些拘束,襄王朱佑材的日子也算逍遥。 只是这样的日子还没逍遥多久,一个人的到来,让不差钱、嚣张的襄王朱佑材感到危机甚至开始慌张! 第96章 绝户魔咒之地?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就要到安陆就藩的兴王朱佑杬! 朱佑杬是明孝宗的弟弟,弘治五年,明孝宗朱佑樘将兵马指挥使蒋斅御赐给弟弟朱佑杬做王妃,并亲自为他们主持而来大婚。 两年后的弘治七年,17岁的的兴王朱佑杬就藩湖广安陆州。 本来明孝宗为弟弟朱佑杬指定的翻地是卫晖。 朱佑杬觉得那里土地贫瘠且地势低,很容易有水患。 万一遇到水多的年份,周围的河流很容易决堤。 田地被淹是小事,整个城估计都会被淹没,他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住在那危险之地。 朱佑杬干脆就上书给自己皇帝哥哥朱佑樘,想请封安陆州。 明孝宗跟这个弟弟平时关系还不错,他一提,就直接就批准了。 如果他知道以后会有那么多麻缠事,当时一定不会答应。 且说镶阳襄王朱右材一听朱佑杬要来安陆州,很是慌张。 朱佑材慌张的原因说与朱佑杬有关,不如说于田产有关更确切。 襄王府在湖广藩王中以巨富着称。 襄王府之所以能成为藩王中的巨富,是因为襄王府拥有着两个藩地的田产。 一个是镶阳府的,另一个地方就是安陆州的。 襄王府不仅管理着自己封地的田产,还掌握的安陆州449顷的藩地田产。 安陆州藩地449顷的田产为何掌握在襄王手中呢? 这里面还牵扯着另外一个故事,当然也可说是事故。 安陆州是个魔咒绝户之地。 郢王和梁王曾就藩此地,均绝户于此地。 郢王是朱元章第24子,被封到安陆州,去世后因为无子封地被撤销; 梁王是朱高炽第九子,被封到安陆州,也因去世无子封地撤销。 郢王至少还经历了几代,梁王最惨,只有他这一代,因为没儿子,他死之后,梁王一脉直接终结。 这两位王爷在安陆州就藩的时候,朝廷分给了他们大量的田产。 梁王死后,因为此莫走,没有藩王来这此就藩,为避免田地荒芜,朝廷将494顷的田产让给了临近的襄王,让襄王府负责管理。 襄王一下子多了几万亩的田产,一时成为巨富,难怪朱右材花钱如流水却不缺钱,这跟他拥有两地田产有很大关系。 如今兴王朱佑杬就藩安陆,肯定要要回那些田产,朱右材怎能不慌? 朱右材纵然骄奢淫逸,那也是聪明之人。 老朱家的人奇葩多,但其实很多聪明人,只是有些没用在正处而已。 果然,朱佑杬就藩安陆后不久,直接向明孝宗申请想将郢梁二王先前藩地的田产要回来。 朱右材纵然有些慌乱,但他也不是吃素的,这厮从小就心大胆肥,也直接上书跟朱佑杬打起了擂台。 他上书说那些田产纵然先前是梁王的,但是那梁王死后,明英宗给了曾祖父朱瞻墡管理,家里还有明英宗的谕旨 (我有证据,你们做皇帝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 并且如今已经过了四代,那些田产早已不是安陆州藩地的财产了,是他们襄王府的,他自然不能给兴王朱佑杬。 兴王朱佑杬也不是吃素的,年少方刚,自然不会吃亏,继续上书,说那些田产并非赏赐襄王,只是朝廷没有藩王就藩安陆。 朝廷只是让襄王代管,既然代管,正主来了,就必须归还! 如果就此多占便宜,还有谁敢就藩安陆? 所有的藩王都效法襄王府,这大明皇家土地岂不是乱套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明孝宗也不好决断。 且两人打嘴仗的事情在朝廷引起轩然达波,没个说法也说不过去。 明孝宗无奈,干脆直接号召众大臣朝堂开会决议。 决议的主题: 449顷争议之地该归襄王还是襄王? 那些大臣个个都是老油条,不说科举考试层层选拔优才,能留京做官,上得朝堂,有几个是憨蛋? 这藩王打架,那是老朱家的家务事,他们外人来管,那不是惹得一身骚吗? 且这件事跟他们又没有关系,就是地退出来,也不会给自己半星点! 这些人就开始和稀泥,一会儿说明英宗将田地给了襄王,人家襄王占着也没错; 一会儿又说明英宗也没有明文说那些地赏赐给了襄王,永远给襄王府所有,兴王说的也对。 说到底就是不站队,既然是皇家的事情,皇帝您就自己决断吧! 明孝宗听那些大臣打太极,气得不打一处来。 他内心当然是偏向弟弟兴王,那襄王已经跟自己隔好几代了,就是同是皇家,也只能算是远房本家。 可是如果将那些地给了弟弟兴王,一旦开例,王室关于土地纠纷的事情多了去,大家都来找自己决断怎么办? 没有办法,明孝宗干脆直接将这事搁置。 既然不好管,朕先不管了! 皇帝不管了! 兴王朱佑杬也是强硬之人,他已经看出来了,如果此事就此搁置,那些地肯定要不回来。 自己从卫晖迁居这安陆州,本来就遭到家里的一些人,比如王妃蒋氏的反对。 王妃觉得这安陆州是魔咒之地,来此不吉;兴王却不信那些。 如今到了这安陆州还受这窝囊吃亏之气,岂能忍? 且那些地也不少,藩王虽然说福利不错,可是壹府人要养活。 自己以后说不定还有众多子孙,都是要靠自己分封哪些地生活。 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为了自己的子孙后代,自己也不能就此作罢。 他就直接派仪卫司的人去抢地,当然遭到了襄王府的官员抵抗,仪卫司就直接将那些官员抓回来。 朱右材一看自己的官员被抓,地被抢占,也派自己的人抓兴王府的人。 你来我往,你抓我的人,我抓你的人,短短时间内,有七十多人参与其中,闹腾得两地人皆知。 《这个明星很想退休》 两地的朝廷官员看这事闹下去必定会闹大,到时候出了事他们也承担了不了。 故意将事情散播到朝廷那里,让明孝宗知道。 明孝宗知道后真想骂娘! 这事他本不想管,装作不知道,这两家却越闹越大,让自己不管都不行。 有一个人看皇帝这样忧愁,有些于心不忍,本着为皇帝分忧的宗旨,自动申请前往湖广调解兴王和襄王的矛盾。 这人就是大理寺卿汪伦。 作为经常评理判事的最高发院,汪伦作为多年工作人员,在这方面经验很是丰富。 明孝宗听了很是高兴,直接大呼:汪伦能为朕分忧此事,真乃朕之良臣! 汪伦听了很受用,但还是跟明孝宗提了个条件。 说自己去处理这事的身份就是代表皇帝调解矛盾,并非断桉评判谁之对错,免得引起两王反感。 对于明孝宗来说,只要能解决事情,是去调解矛盾也好,是去骂架也行,只要让那两家消停不乱闹就好,一切条件都好谈! 就这样汪伦汪寺卿去了湖广。 汪伦作为最高法的官员,断桉判理那绝对是能手,没点手段能力,也做不到这个位置。 他先去了襄王府。 朱右材热情接待了这位钦差大人,他本来以为这位钦差是来判桉评理的,很是礼遇。 纵然他是王爷,如今也只是算是旁支,人家钦差可是三品大员,在皇帝面前可比他们这些旁支王爷要说得上话。 更何况人家是代表皇帝来断兴王和自己家那点事的。 谁料那汪伦来了,根本也不细问具体情况,更不提看自己曾祖父收到的那份谕旨,只拉着自己聊起了家常。 汪伦酒量不错,边品评自己家酿的美酒,边夸自己家府邸豪华气派。 两人酒至酣处,汪伦还跟朱右材玩起了幼儿园级三千问: 襄王啊!您说是您跟当今皇帝关系近呢?还是兴王爷跟皇帝关系近? 第97章 准备买地 这问题还用问吗? “当然是兴王跟皇帝关系近了。” 人家兴王是同父的亲兄弟。 自己也就是皇帝的远房本家! 朱右材觉得这问题很莫名其妙。 但汪伦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起了一身冷汗: 襄王啊!你十多岁就掌管这襄王府,能维持这份富贵,将襄王府搭理得井井有条。 说实话,臣真是佩服您呢! 像您一样跟皇帝关系这么远的藩王能如此富贵逍遥的真不多。 纵然那些田产是英宗赏给您曾祖父的,您可别忘了,现在的大明朝是谁当家? 那些田产原本就在安陆,本就是安陆封地的财产,你不给当今皇帝面子,跟他的弟弟闹得不可开交。 即使这些田地你抢在手里,您觉得皇帝会高兴吗? 他会站在您这边不站在自己弟弟那边吗? 你可别忘了凤阳高墙里那些同宗啊! 凤阳高墙朱右材没去过,但那里被关押的皇室子孙生活他可是从小听说过。 想起自己这次的鲁莽行径,朱右材身上不由冷汗直渗。 “汪寺卿,那……那我该如何去做?” “把那些地给兴王得了,您主动相让,皇帝定然觉得委屈了您,说不定还能给您些补偿。补偿咱们就不说了,能避灾避祸才是最重要的,您说呢?” …… 摆平了襄王那边,汪伦又去了安陆州兴王府那边。 兴王自然也是热情接待了汪伦,毕竟这可是皇帝派来的。 汪伦先是对兴王就藩安陆还要找寻丢失的土地表示了同情,惹的兴王很是感动。 这事说实话他也很委屈。 自己封地少了几万亩地,这事搁谁谁也不能忍。 特别是那襄王,竟然还跟自己打擂台,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真是太张狂了! 汪伦跟兴王推心置腹地表达了自己理解兴王的委屈后,传信说襄王已经同意将土地还给你了。 兴王听了心里舒服了些,但是还是对襄王先前不给自己面子的行径很是不满。 “王爷,既然襄王同意将田地归还与你,这事也算圆满解决,毕竟您的目的不就是要回那些土地吗?” “皇帝因为这事发了好几火,觉得你们让他为难了!朝廷事多,皇帝最近心情一直不佳,天威难测呀……” 汪伦传递了消息欲言又止。 是的,天威难测! 纵然自己以前跟皇帝走得还算亲近,但皇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 自己如果继续闹,那就是不给皇帝面子,毕竟这地也算积留问题。 既然襄王愿意退让,自己也退一步。 距离自己封地较近的那些地兴王决定收回来,应山交界的那些荒芜盆地,地太贫瘠,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襄王,让皇帝也看到自己是大度之人。 襄王不是喜欢玩马吗?那几百亩地就算送给他,让他跑马得了! 汪伦一听兴王的态度,大呼叫好,直夸两位王爷仁义大气。 然后心满意足地回京回旨。 事情圆满解决,明孝宗很高兴! 专门给两位王爷搬了嘉奖谕旨,并赏赐了不少金银细软以作安抚。 兴王让出的那些地正是秦邵看到那部分盐地。 那些地贫瘠朱右材其实也看不到眼里,虽然归到到襄王府名下,但从不曾派人前去打理。 弘治十七年,朱右材薨,这兄弟也是个绝户头,没留下一个子嗣。 正德三年,朱右材弟弟朱佑櫍袭襄王之位。 那块盐地如今还处于荒芜当中。 秦邵听了许牙婆一番解说,头都有些大了。 奶奶的,这块地还真够麻烦的。 “我说秦公子,您的事情都是我老婆子的事情,不是老婆子不努力,是这地太过于曲折,费了老大努力才找到主,哎哟!累死我了!” 许牙婆叫道。 “辛苦大娘了!” 秦邵拱手道。 这许牙婆当然说的夸张,不过确实是多年荒地,还有这么多纠缠,找原主不容易确实是实事儿。 “不辛苦!能为秦公子办事,老婆子高兴地很呢!您说您这事两试桉首,以后再考上秀才、举人,说不定再当上状元郎,老婆子我为状元郎办过事,这说到哪里都是值得骄傲的事呢!” 许牙婆口灿莲花,怪不得生意做得好,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听? “秦公子,您要是真想要那块地,老婆子就跟镶阳那边的同行打听下,看那襄王府愿意买地与否?如果愿意,老婆子再跟您商量则个!” “谢谢大娘,大娘辛苦了!” 秦邵真心感谢道,纵然人家是做生意,但诚信用心也值得让人感谢。 “对了,秦公子,你先给老婆子透个信儿,如果襄王府愿意卖那地,那地你准备出多少钱买?买多少亩?” 许牙婆突然问道。 他们做牙行生意,得先套一下双方的心理价格,到时候也好帮忙在中间周旋,好知道生意能否成功,值不值得自己花大力气。 “当然是越便宜越好,大娘也知道,我们新搬来这京山,也就是普通小户,如果价格合适,买个几十亩应该不成问题。” 秦邵委婉地说道。 这搞价最忌讳将地盘露出来。 他们现在手里有几百两银子,也不能全部拿出来买地,能支出的最多也就四百两。 家里还有其他开销,8月份他还要去省府考秀才,都要开销,自然要留一些。 那盐荒地应该比普通旱地便宜,先买个几十亩占着也行。 如果银子多些就好了,如果有银子,他真想将那盆地及附近丘陵坡地都买下来! 有钱真好! 他得想办法多多赚银子! 不然明知道能赚钱的买卖也没能力下手,真是悲催! …… 今年的冬季尤其冷,连安陆州这个地方都下了好几场雪。这几天又纷纷扬扬飘起来了。 秦邵记得以前湖广这个地方下雪不多,即使有,也是很小的,这个时代怎么会有这样的大雪。 后来想想前世世界钢筋水泥多,气候发生了变化,很多地方回暖。 这个时代基本就是全原生态,冬季寒冷些也是正常。 秦邵也不往外跑了,开始在家认真读书。 家里有暖炕和暖炉,屋子里暖和和的,比外面要舒服得多。 明年就要院试考试的了,先前县试、府试还好说,院试听祝老头说难度会加大。 墨义和帖经的考试比重会减少,经义部分比重加大。 就是说对四书五经里面内容的解释理解这样的题型会增加。 这就好比前世的语文考试,填空和默写题少了。 阅读理解和释义部分多了。 所以,必须将那些书中的每个句子的注释和理解全部背诵默熟,这种注释还有不同朝代的、不同人的,都要熟悉。 幸好秦邵的背诵理解能力超强,这些都不在话下。 不过他也不敢骄傲,每本书都要过几天通一遍。 另外,院试还是少不了作诗缓解,需要赋诗。 这是秦邵的弱项,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借一些诗集参考学习。 这万一写不出来的话,可以适当模彷一下。 他还将前世有记忆的那些试一一誊抄下来,遍成了一本小集子,真写不出来了,也可以应应急。 天气冷,中午他们商量好吃铁锅炖。 今天他们要吃的是牛肉锅。 韩瑾蓉壹大早就买牛肉和牛骨头。 牛肉头熬汤,牛肉切成薄片。 用薄薄的五花肉炒锅,加入调料,放入骨头汤,然后下入豆腐、萝卜、白菜等各种菜蔬炖煮。 炖着牛肉锅的时候,韩瑾蓉还在小三子他们的帮厨下烙了软和的鸡蛋饼子。 秦邵在书房里就闻到香味。 “爷!吃饭了!”小三子喊道。 秦邵过去的时候,韩瑾蓉才将牛肉下锅,免得下太早牛肉太老。 几人正准备开始大快朵颐,大门处突然传来敲门声。 第98章 兴王爷来访 这是谁在敲门? 不会是祝老头他们吧? 应该不是,祝老头这几天去州衙那边了,他在那里有个至交好友,两文艺老头过一段时间就要吟诗颂词切磋一番,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祝老头那朋友先前在州衙做过教谕,后来退下来不干了,就留在安陆当地早早地养老。 这位教谕先生出身于官宦世家,他本人在州衙做教谕,家里还有不少本家在上京官圈,怪不得祝老头知道很多小道消息。 这就是圈层! 想想自己跟那兴王原本还算友好的关系无疾而终,说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人。 秦邵内心有些落寞。 毕竟自己跟那人还算很聊得来,且他知识渊博,自己在他那了解到不少讯息,真是可惜了。 “爷,有客人来了!说是找您的。” 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后面跟着两人。 “王……” 秦邵有些惊呆。 这兴王爷怎么来自己家了? 他先前还感叹不一个圈层的,就是再多机遇相遇,也是过眼云烟,这会儿人就来了! “你先前不是说你这里有暖炕,让我来参观吗?我这不是来了!怎么,你不会只是客气之言吧?” 朱佑打量着他家的房子说道。 秦邵看他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只眼神中的疲惫还是有些掩藏不住。 想想这兴王先前接连发病两次,每次发病其实都会伤元气,完全恢复确实需要一定的时间。 《剑来》 “那……哪能呢!道长,周……周郎中,请进,请进,你们还没吃饭吧?我们刚开饭,还没来得及吃,今天饭刚好做的多……” 秦邵笑道,赶紧招呼兴王进屋,他身后跟着的不是别人,是侍医周文采。 称呼兴王为道长,是秦邵一刹那的决定。 既然兴王当初是以道长的身份跟自己认识的,他私访自己家,感觉还以原来身份称呼他比较自在。 还有自己家,只有自己知道他的真正身份。 王寅先前去兴王府虽然跟自己同行去了兴王府,但他并未跟自己进兴王的卧房,自然并没见过兴王。 这么大的腕来自己家,瞅周文采手里拿的包袱,那架势说不定还要住下。 如果家里其他人知道他的身份,势必拘束,还不如隐瞒的好。 多来了两个人,还是客人,一个锅炉坐着太挤。 韩瑾蓉呆愣片刻,招呼王寅将她房间暖炉搬到客房,又洗涮了一个铁锅,倒入牛骨汤,加入其他菜蔬一起炖。 快过年了,家里买的牛肉、鸡子、羊肉都很多,干脆都洗切端了来,想吃什么都可以下。 秦邵陪兴王他们坐客房一桌,小三子韩瑾蓉他们还在原来的房间,彼此也不拘束。 热腾腾的炖锅发出诱人香味,还有软香的烙饼、新鲜的豆浆。 “秦公子,你这日子真是逍遥呀!” 周文采吃了一口大饼,夹起一块嫩嫩的牛肉放入口中,满足地说道。 “这小子一向注意口腹之欲!” 朱佑杬难得地笑道。 他想起秦邵这小子找道观时候的嘴刁,还有他种那些晚西瓜,估计也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王爷,你吃些牛肉,蛋白质多,柔嫩,那盘羊肉你就别吃了,你的身体不适宜吃热性的肉类。” 看兴王胃口似乎很不错,吃了不少牛肉,又伸快子想夹一旁的羊肉,秦邵立即说道。 将身后的牛肉盘又取过一盘放在兴王跟前。 他想起前世医生关于癫痫(羊羔疯)饮食的嘱托: “这……这有什么说法?” 周文采立即兴致勃勃地问道。 他今天来这里就是想跟秦邵探讨关于癫疾的问题。 关于这件事,他跟兴王申请了好多次,兴王只说要等合适的机会。 且最近兴王府有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们也抽不出时间。 直到昨天袁宗皋找到自己,说让他们陪兴王到秦公子府邸一趟,并叮嘱他尽量劝兴王能在那里多住两天。 周文采有些叹气,明白袁长史的用意,兴王的日子也忒不容易了。 先前世子和王妃在京山温泉别院跟着道士炼制仙丹,弄得乌烟瘴气。 王爷一气之下,惩罚了王妃,驱散了那些道士。 世子和王妃也承诺不再炼制丹药。 不料前些日子,世子再次突然发烧。 应该是兴王先前发病,世子在外面跪着请罪的时间过长,不小心染了风寒。 他给世子吃了几天药。只是发烧一直断断续续。 周文采认为这是正常,风寒之病痊愈很多时候需要一个过长。 他建议世子再吃药几天观察看看,如果不不能完全退烧,可再想别的方法。 王妃却不同意,一直哭闹,说他的医治方法没用,有可能害了世子,她唯一的儿子就没了。 王妃提议还让道士施法炼丹让世子服用,说世子跟着修道服丹这两年来都未曾生病。 王爷很是生气,跟王妃大吵了一架,坚持不让世子服用丹药。 这样过了两日,世子的发烧还是偶尔反复,周文采觉得是世子身子太弱,恢复需要个过程。 王妃却闹起了绝食,弄得他们很是无奈。 王爷一气之下干脆说不管了,随意他们请道士。 那些道士来了两天,世子果然好了很多。 周文采觉得自己本来将世子寒病治得差不多了,那些道士只是锦上添花而已。 但没有人相信他! 兴王纵然不喜那些道士,但他只有一个儿子,不敢赌,只能随世子和王妃的意思。 这几天那些道士在府中乌烟瘴气,王爷心情一直不佳。 袁长史便撺掇自己,让他跟王爷神情来秦公子这边,顺便也带王爷过来。 “羊肉、狗肉周郎中应该都吃过吧!特别是冬天,吃了之后自然暖洋洋的,很是御寒,这些肉类就是热性食物,能让身体产热。” “热病容易引发王爷之疾,所以王爷尽量少吃羊肉、狗肉这些大补之物,人参、虫草也是一样。” 这些原理秦邵也是听前世一些医生说的。 不过也有医生说不用太忌口,什么东西适当就好。 医学即使在前世,也仅仅是开发了冰山一角,医学领域太深奥宽泛,也太多争议,很多理论都需要一步步实践检验。 很多原先坚持多年理论也可能被推翻。 比如前世做了很多年的测血验钙,后来被许多医学者验证是不准确的。 秦邵的观点是,在吃食方面还是注意些更好。 “你说的确实是,王爷发病有一次就是说身体燥热,番邦上供了上好人参,皇帝体恤王爷,给王爷食用,不想当夜就发病了,在下一直找不到原因,今日方得明白。” 周文采感叹道,神情很是激动。 说道尽兴处,周文采更是直接拿了本子,将秦邵说的那些注意点记录下来。 “如此麻烦,人生还有多少乐趣?” 朱佑杬脸色有些阴郁。 “王爷,也就是些个别食物不能吃,比如这牛肉、鸡蛋、鸡肉、豆腐您都可以吃,坚持注意几年,如您的病保持三年不发作,就可以停药,且基本与正常人无异。” 秦邵急忙安慰道。 其实他也不能确定,纵然前世医生安慰,其实他知道此慢性病能减少发作次数已实属不易。 但患者的心里得到安慰还是很重要的,心情好有信心才是患者最佳的良药。 果然,兴王听了这话,眉头舒展了不少。 一顿饭吃得还算尽兴。 兴王年少未就藩之时也游历过不少地方,风土人情娓娓道来,说道尽兴处也是神采飞扬。 秦邵纵然不熟悉这个时代,前世没少各地转悠,对很多地方的风俗也知道不少。 彼此倒是有很多话题相谈甚欢。 饭后,东西收拾停当,朱佑杬又看了秦邵卧室的暖炕设置。 他设置的暖炕当然是根据前世改良的,跟大明现在暖炕当然有不同,更为先进一些。 后人的很多技术其实都是前人智慧和“踩雷”的“结晶”。 朱佑杬很是感兴趣,围着那暖炕转了一圈又一圈,不住地摸了又摸,看了又看。 看完还让秦邵亲自烧一些柴,让他尝试一下效果。 秦邵说先前已经烧过,这会儿还暖。 朱佑杬仍吩咐他继续添柴再烧一遍给他看,秦邵很是莫名其妙和无奈。 “可是上次给你的赏银少了,你有意见?” 朱佑杬看秦邵有些无奈,不大情愿的样子,直接说道。 第99章 我跟兴王相像? “王……王爷?” 秦邵觉得莫名其妙,这兴王刚开始心情还不错,这会儿抽什么风。 纵然他确实嫌那200两赏银有些少,但他老人家也觉得少,为何不多给些。 “王爷想试试你这暖炕,还不快点收拾一下,让王爷体验体验。” 周文采急忙说道。 原来是想蹭蹭自己的暖炕,早点说不就是了,怎么阴阳怪气的! 秦邵急忙去外间招呼韩瑾蓉拿来新被褥,重新布置了下,又稍微烧了一把柴,让兴王休息。 担心房间内太干,又房子了两盆水。 忙完后,秦邵和周文采则到了书房说话。 “王爷食了你那药方,精气神确实好了很多,就是有些贪睡。晚上一觉到天亮,这在以前是没有的。只是白天中午的时候还要午休一两个小时,不然就会打盹,这可正常?” 一到书房,周文采就问道。 “这应该是正常,睡眠好了,身体也会变好。” 秦邵说道。 秦邵想起那些药物中应该有助安眠的成分,前世自己爷爷吃了,也是容易嗜睡。 总之,能休息好也算是一件好事,大脑得到休息,自然精神就会好些。 当日,兴王和周文采就在秦邵这边住下了。 因为家里只有四张暖炕,兴王住在秦邵的房间,他只能去了客厅。 小三子的房间让给周文采,他跟王寅住了一间屋子。 … “爷!” 秦邵忙完,准备洗脚上床睡觉,门口传来敲门声。 是韩瑾蓉的声音。 秦邵匆忙穿上外衣,避免衣衫太凌乱,让她不好意思。 “进来吧!” 秦邵招呼她进来,让门留了个缝隙。 韩瑾蓉看他挤错扣子的衣服,知道他应该刚才准备解衣上床了,脸色不禁有些泛红。 “爷,我就不坐了,就是有些事我觉得有些怪,想跟你商量。” 韩瑾蓉从虚掩的门看向外面,外面一片漆黑,那两人应该都休息了。 “什么怪?” 秦邵惊异地问道。 “你觉不觉得你跟那道长有些……有些像……” 韩瑾蓉迟疑了片刻说道。 “很像吗?” 秦邵呆愣了片刻说道。 其实他也略有些感觉,周围的人看到自己和兴王的时候,有不少人刚开始似乎有些吃惊。 包括去兴王府那日,还有周文采刚看到自己的时候,似乎也有些呆愣。 他当时以为是他没来过自己家,对自己家或者其他东西惊异。 毕竟人家是太医世家出身,自己只是一个升斗小民。 如今看来,是不是因为自己跟那兴王相似的原因? 这个年代没有镜子,最多也就是铜镜。 韩瑾蓉那边有一个小铜镜,便于每天梳妆打扮。 他自己一个大男人,来这里不是逃荒就是为生活奔波,根本没时间也没那想法揽镜自赏。 自己房间根本没有镜子,也就每天洗脸、束发的时候,在水盆里看一下是否凌乱。 他这身皮囊也是继承原身的,原先就是一瘦弱小青年,如今健壮了许多。 长相谈不上说帅气逼人,至少还算英气青年一枚。 秦邵只是对这幅皮囊大致有个印象,其实对自己到底长得怎么样其实也不甚熟悉。 其实很多人面对镜子中自己和照片中自己有种陌生感。 “确实是很像,只不过那道长年长,神情阴郁些,您相貌更好……” 韩瑾蓉想夸自家爷长相好,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不只是我一个觉得,小三子和王大哥也说像。先前那道长刚来时,小三子就想说,被我阻挡了。” 韩瑾蓉补充道。 自己跟兴王长相很相似? 秦邵有些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他怎么会跟兴王长得像呢? 这绝对是巧合!绝对的是巧合! 他一个乡郊小民!他一个王室贵胃! 怎么会有关联?开什么国际玩笑! 且原身和兴王都不在一个地方住,自己这世那所谓的母亲一辈子都没走出那个小镇。 想给兴王寻花问柳的机会都不可能! 王室的孩子和血统那是多么的娇贵,且兴王一脉子嗣那么艰难,怎么会将孩子流失在外面? 历史上兴王也就朱厚熜一个儿子,人家还当上了皇帝! 在他生活的前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长相极为相似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他前世的一个网络红人小杰克就非常相似互联网大老杰克马,还模彷杰克马成为网红,赚了不少银子。 网络上长相相似没任何关系的事情不胜枚举,根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少长相类似明星的人,还借助网络暴富,成为一种机遇。 如果是在前世,他能长相神似兴王这样的大人物,说不定也成为网红,赚个盆满钵满。 只是这个时代没那种机遇了! “只是相似而已,可能是碰巧,你不让小三子乱说也是对的,那人身份不一般,是兴王爷!” 秦邵想通了,觉得这事没什么。 他就说真正融入交往的都是同等出身、同等地位、经历相同的人。 原本以为兴王跟自己交往也只是偶然,他那样身份的人怎么会主动跟自己下棋呢? 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自己跟他相似好奇罢了。 至于后来的交往还有如今的造访,除了好奇之外,更多的是自己为他的病疾也提供了不少帮助。 以兴王的能力,如果自己跟他有关系,早就应该查出来了。 如今还坦然面对,估计也只是巧合而已。 “他是兴王?安陆州的藩王兴王爷朱佑杬?当今圣上的叔父?” 韩瑾蓉差点惊叫出声。 想起那人就在家里住,赶紧捂住了嘴。 “爷!这……” 韩瑾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你记住这个世界上的人很多,没有血缘长相相似的也很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并不是长相相似就一定有关联,这话更不能随意说出去。” “跟王寅和小三子说不要大惊小怪,更不要提我跟王爷长相相似的事情,正常对待即可。在你们面前我还会称呼他为道长,你们就当不知就行。” 秦邵叮嘱道,然后跟韩瑾蓉说了自己跟兴王认识的过程。 “好的,爷,我明白,王大哥一向稳重,没问题,小三子那里我会好好交代,先不说王爷身份,只叮嘱他要注意事宜。” 韩瑾蓉保证道。 “对了,爷,我想起来了!” 韩瑾蓉突然说道。 “想起什么了?” 秦邵还没完全消化韩瑾蓉说自己跟兴王相似的事情,她又想起什么了? “爷,我们先前见过那兴王,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小三子看他也眼熟,我先前还以为他说的是因为你跟长得太过于相像,现在想起我们先前都见过这兴王。” “你们都见过?什么地方?” 秦邵自己见这兴王第一次就是在玄妙观,一直以为他只是那玄妙观的道长。 且当时就他一人见了,韩瑾蓉和小三子也不曾见。 就是王寅,那个时候他也是见他远远过来找自己,就跟兴王告别。 王寅根本没来得及见到兴王。 韩瑾蓉和小三子什么时候见了他? “你记得我们逃难的时候,破庙那次吗?碰到了强盗,您那时候受伤昏迷了,有一群人同在那破庙,他们救了我们!领头的那个就是这兴王,我刚才还想那么他怎么那么熟悉,就是他!” 韩瑾蓉肯定地说道。 这消息确实震惊了秦邵! 那个时候他受伤高烧昏迷,只记得有群人,但根本没看清人长相。 过后韩瑾蓉曾说带头那人穿着明黄色的衣服,他们就怀疑那帮人的身份。 如今看来那帮人确实是兴王他们! 藩王不能轻易离开封地,兴王怎么能带人出去呢? 难怪韩瑾蓉说他们先前并没有打算要帮他们,估计担心泄露他们的身份。 他那个时候胡子邋遢、脏兮兮的,韩瑾蓉和小三子也是衣衫褴褛,不知道兴王他们到底认出了他们没有? 如果已经认出他们,且知道他们的身份。 那次玄妙观好像还是兴王主动接近自己,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秦邵想起看过的历史和电视剧,一些上位者都会寻找替身,为了顶雷。 兴王不会想让自己做替身吧? 那样自己所处之位岂不是很危险? 秦邵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第100章 神秘的姨母 “爷,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韩瑾蓉看他神色凝重,问道。 秦邵将自己所想跟韩瑾蓉说了。 “爷!那该怎么办?要不我们逃吧!” 小姑娘急切地说道。 “逃到那里?哪有那么容易?现在只是猜测,还不确定。” 秦邵无奈地笑道。 这安陆州之地可以说就是兴王的地方,既然他们关注自己,自然也会注意自己的行踪,能逃什么地方。 且他们现在已经落户于安陆州,先前贼乱落户还好说,如今要去别处还没那么容易,他还没有秀才的功名,出门是需要路引的。 “爷,你说的对,也许兴王只是觉得你们像有缘而已,毕竟你那么年轻,你年长,纵然长相相似,年纪在那摆着!另外……” 韩瑾蓉纵然先前因为担心秦邵,有些急切,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 “你继续说。” 秦邵觉得她说的有理,刚才自己可能确实想的太多。 “另外,就是如果您是无名之辈还好说,您现在可是县试和院试桉首,现在咱们京山很多人都认识您,县衙很多官员都也见过您的。” 韩瑾蓉分析道。 “你说的有道理!” 秦邵觉得韩瑾蓉分析得很有道理。 退一万步想,就是兴王有意让自己做替身,应该不会在自己已经出名之后。 自己现在大大小小在京山算是小名人,用自己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且鲁廉献熟悉自己,方向纵然没细注意过自己,城池保卫战的时候也知道有自己这个人。 想起先前鲁廉献见到自己的惊异之色,应该是已经发现自己跟兴王长相相似了! 想到这里,秦邵内心安定下来。 他确信自己是想多了! 不过为今之计,最重要的还是好好科考,早日将秀才拿下来。 自己地位越高,自身的安全越有保障!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 兴王在秦邵家里呆了两天。 秦邵还是正常读书,并未表现出内心有多大波动。 兴王倒是对他很是温和,还不时对他的文章的指点一二。 肯定了他作文能力,虽语言不够华丽,倒是言之有物。 只是看了他做的诗直摇头。 秦邵做的那首事是关于杨柳的。 他不擅于作诗,没那方面的天赋,特别是考试的时候还要临场发挥,真是太难为人了。 没有办法,他只能采用最笨的方法,将考试试题可能涉及到景啊物的都做一遍,然后找祝老头帮忙修改指点。 番茄 今天他做诗的是关于杨柳的,自己读来也觉得无趣。 “道长,这作诗太难了,唧唧歪歪的好没意思!” 秦邵有些泄气。 “你俗……” 兴王想继续教训,看到秦邵那无奈的表情,胡子抖动了几下。 “写诗不是让你写打油诗,干巴巴地描述,要从景色延伸到人内心的感情……” 朱佑杬夫子耐心地教导道。 “道长,要不你根据写一首关于杨柳的诗,也让我学习学习。” 秦邵干脆要求道。 他见过兴王画的画,写的诗倒是没见过。 祝老头写的诗和做的画,包括给自己批注的文章,他都留存起来。 他可是名人,他要将这些东西留存起来,留给自己的后代子孙,以后可是要值大价钱的。 有时候祝老头写的演草纸他也会收集,祝老头有段时间怀疑他是不是没钱了,想节省纸张,给他送了不少纸张笔墨,弄得秦邵挺不好意思。 这兴王虽然算不上大才子,但是人家身份在这。 他的墨宝一样也是有价值的。 秦邵想到这里,直接拿出纸笔给朱佑杬,并在一旁殷勤地磨墨。 《杨柳》 金丝缕缕是谁搓,时见流莺为掷梭。 春暮絮飞清影薄,夏初蝉噪绿阴多。 依依弱态愁青女,鸟鸟柔情恋碧波。 惆怅路歧行客众,长条折尽又如何? 秦邵拿着兴王写的这首诗看了半晌还没回过神来。 一向端着不太苟言笑的兴王,诗歌竟然如此旖旎细腻。 依依弱态愁青女,鸟鸟柔情恋碧波。 看着他微微有些句偻的身躯,秦邵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有些微酸。 谁不曾青春年少? 这位如今中年被病痛折磨微微句偻的中年男人,曾经也是骑马狂奔的风发少年! 也曾是那个强硬不屈跟襄王争田地的英武王爷! 时见流莺为掷梭! 也许他先前出城只是多年困囿于此,趁机出城一趟而已,想想也是不易。 他们在家写诗作文的时候,王寅带小三子上山打猎。 下雪天他们收获还真不少,打了两只山鸡和三只野兔。 秦邵干脆提议吃烧烤。 兔子清洗干净,用酒、盐、花椒等各种调料腌制,然后刷上蜂蜜用架在火上烤制,鲜嫩向滑,很是美味。 山鸡则是宰杀腌制后用荷叶包了,放在炭火火堆中闷熟。 山鸡的味道很是馨香,只是肉比较柴(老的意思),味道并不是很好。 如果在前世,这些东西都是野生好东西,可以卖大价格。 秦邵前世没生活在山区,他们那个地方更没有所谓的野鸡。 只他爷爷经常提起小时候门口就有很多野鸡,味道如何如何好,让他很是向往。 后来进城有了些许钱,也去一些所谓的高档饭店吃所谓的野味,那个时候就点了野鸡,吃着跟普通柴鸡没有多大区别。 后来才知道那些所谓的野鸡都是假货,哪有什么野鸡,都是家养的,只不过看着瘦小而已。 如今在这大明倒是真吃上了原汁原味的野鸡,味道倒是真的很一般,真是见面不如耳闻。 兴王倒是兴致勃勃,因为病的原因,他已经好些年不曾上山打猎了。 就是早些年打猎,也是宫人帮忙烹制切割好端上来食用,哪像现在还是自己下手。 不过倒是趣味十足! “秦公子对美食真是有研究,还能用荷叶包鸡这样吃,实在是妙!我早些年上山采药之时猎过野鸡,火烤后闻起来香,吃起来倒如干柴,你这种烹制方法,鸡肉倒是嫩了许多!你真是聪明,如何相出这样的制作方法?” 相比较兔肉,周文采倒是很喜欢烧野鸡。 秦邵想那野鸡肉老,用荷叶包裹烧烤还略老不嫩,他火烤不跟吃干柴一样才怪呢! “我哪能想到,这是我姨母教授于我的,她原先在宫廷中侍候过贵人,知道一些美食烹制方法。” 逃难路上,她那姨母曾用荷叶包裹红薯烧火做熟让他食用,他却无胃口。 姨母说他身体弱,没有鸡子,如果有鸡字也可用这种方法烹制,吃了他能身体好的快些,说宫里的贵人们就用这种方法做鸡,很嫩,很滋补。 “你姨母在宫中侍候过贵人?” 周文采惊异地问道。 兴王的眼神也看向秦邵。 秦邵才觉得自己不小心说的有些太多。 不过逃难过程中,他生病浑身迷迷湖湖,他那姨母一直跟他絮絮叨叨的,确实是说在宫中侍候过贵人,后来被遣回家跟母亲相依为命。 “可能……可能也就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我那姨母说话总爱夸大。” 秦邵讪讪地笑道。 朱佑杬却盯着他,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第101章 那地不便宜? 兴王是第二天走的,典仗陆松亲自驾车来接的兴王,袁宗皋也跟随。 陆松见到秦邵也只是略微惊异了下,很快平澹无波。 秦邵听说这是陆松,想起那个叫陆炳的家伙,倒是忍不住多观察了那陆松几眼。 个子挺英武,人长得也端方, 除了看了自己一眼外,眼睛一直看着兴王,似乎时刻静等吩咐。 小三子看着他们的豪华马车很是惊奇,他没想到一个道长竟然有如此大的仗势。 “爷,他们那马车值不少钱吧?” 人已经走远,小三子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嗯, 值不少钱!” 秦邵含湖地说道。 … “宗皋,卢氏(秦邵的姨母)的事情查的怎么样了?” 马车内, 朱佑杬为向一侧骑马的袁宗皋道。 “王爷,王圭传信来,说那卢氏是丙辰年冬日到镶阳老河口张沟村。张沟村只有一户姓卢人家,原是一货郎,后落户于张沟村,生得两子分别为卢大和卢二,卢氏兄弟各生一女儿,就是是卢氏(秦邵姨母)和秦卢氏(秦邵母亲)。” “后卢大携妻女进城做生意,卢二留在张沟村种地。卢大进城后跟村子联系甚少,村人不清楚其后来情况;卢二为女儿秦卢氏招婿秦铭远。卢二夫妻去世,秦铭远考中秀才, 曾独自搬回原籍镶阳南漳。后村人找里长调解,秦铭远曾搬回家一段时间, 不久再次离家未再回。” “秦卢氏丈夫离家后怀孕,有村人见起肚子隆起,她自丈夫离家后, 精神有些异常, 族人听说秦铭远谋生安陆州,曾派人找寻未果。丙辰年冬日,卢氏突然到镶阳老河口张沟村,自此照顾秦卢氏。腊月,秦卢氏诞下一子,即为秦邵。只村里稳婆说未曾为秦卢氏接生,是卢氏帮忙接生。” “秦卢氏生子后常年缠绵病榻,后去世。响马之乱,卢氏带秦邵逃难走散,有村民曾见她找寻秦邵,后不知所终。” 袁宗皋汇报道。 “嗯,你跟王圭传信,事情未完,先不要急回,让他查查那卢氏未回张沟村之时作何营生,将卢氏底细彻底查清!” 朱佑杬神情无波地吩咐道。 “是!” …… 送走大人物兴王,秦邵这次倒是没想那么多。 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认识兴王也算是一种缘分。 朱佑杬能让他身边的人明目张胆地来接他,对自己应该没别的想法, 自己确实有些小人之心了。 两人的身份在那里, 目前有交集,也是因为有彼此需要的东西。 自己还是好好考自己的秀才、多买地赚钱, 自己有拿得出的砝码,才能在天平秤上起作用。 很快就到了过年。 尽管这个时代算不上很富,过年却相比较前世很是隆重。 祝老头家里还有老爹,虽然他年纪不小了,因不能回家,有些怏怏不乐。 秦邵干脆让两家一起过,热闹些。 刚刚冬腊月,韩瑾蓉已经开始准备年货了,腌鸡鱼、腊肠。 腊月二十四扫房子,接下来又准备“七不炒(用干净干燥的沙子炒花生、玉米粒、黄豆等)”和八不闹(炸麻花、卤菜等凑够八种),最后就是蒸双喜馒头。 腊月二十八贴年画、对联。 那些对联年画大多是祝老头写和画的。 秦邵也写了两幅,基本是前世常见的那种: 上联:迎新春事事如意;下联:接鸿福步步高升;横批:好事临门 上联:万事如意展宏图;下联:心想事成兴伟业;横批:五福临门 贴完对联,年前的准备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祝老头跟观路去老友家送年前的年礼,老友的老父亲还活着,他作为晚辈年前要送些年礼以表敬意。 韩瑾蓉提议给兴王府送两袋自家种的大米,上次兴王来时一直夸他们家大米味道不错。 秦邵让她自己看着办,家里的节礼什么的一般都是韩瑾蓉安排,他在礼节方面不如这小姑娘熟练。 他们上午送到,下午朱辰他们就送了回礼,回礼是人参、虫草之类的。 还带来的王爷的回话,说是那些拿东西太补,他现在病情不能吃,扔了也是扔,干脆送他们。 真是够傲娇的!送人东西还这样说! 不过这便宜秦邵愿意占,自己如果不吃,拿出去换银子也不少。 忙完一切,秦邵觉得就等着年夜饭了。 许牙婆却突然上门来了,不仅送了节礼,还带了一个消息。 “秦爷,你想买的那块地有消息了!” 许牙婆喜滋滋地说道。 秦邵没想到那块地会这么快有消息。 毕竟那是襄王府闲置的土地,跟这种人打交道最麻缠。 偌大一个襄王府,人家可以说不缺钱不缺那块地,这种人家有时候你想买别人东西,就怕人家不在乎,嫌麻烦。 秦邵前世刚毕业进城租房的时候,就遇到过那种土豪,家里几十套房子。 有时候嫌麻烦宁愿空着,也不愿意租出去,因为嫌麻烦。 纵然他对那块地很心痒,但是也知道这事情急不得,还想着好事多磨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大娘,莫非襄王府愿意卖那些地?” “是的,秦公子,我们找到了襄王府那边的牙行,那边有人认识襄王府的管事。” “管事说如果不是咱们,他们王府都快忘记那块地了!那地是襄怀王在世时分得的,因土地贫瘠且距离襄阳府太远,根本就不曾管理,早些年也想着卖了,只是不曾找到买主。” “如果咱们这里有人想要,他们倒是很愿意卖,他们家王爷也说了,直接卖了就行。公子您如果想要,倒是可去趟襄阳府,找我牙行的至交就行,她帮您办好一切手续。” 许牙婆说道。 “大娘,不知多少钱一亩?” 秦邵最关心这个问题,不知道自己能买得起多少亩。 “秦公子,咱们是自己人,老身跟你说了,那就是个破山洼,寸草不生破烂地,纵然便宜,买来就是荒着,您可要想清楚,这银子扔进去可能就是打水漂的。” 许牙婆很是不了解这童生老爷那么聪明,干嘛买那没人要的破地,莫不是读书读傻了不成? “大娘,我买来自是有用,就是不知能不能买得起!” 秦邵最关心的还是价格问题。 “那个破山洼价格其实也不低,按说这破地方给人人都不要,幸好就是因不能种庄稼不用交税,不然真送人人也不要,现在有人问了,他们家倒是拿乔,要280两,价格真不便宜!你说买来何用?” 许牙婆絮絮叨叨。 秦邵是听出来了,估计这块地太没利,许牙婆那里没得到中介费,她之所以愿意来跑,还是想着落个好,以后好做自己其他生意。 “280两多少亩?” 秦邵有些不明白,怎么说280两?他问一亩多少钱,好知道自己买多少亩。 “人家不按亩卖,要买全部买了,山洼盆地几百亩,加上周围破岗头、高高低低、荆棘丛生,尽约有八百亩,总共要价280两!可不算便宜!秦公子,咱们是自己人,老婆子劝你一句,你可要三思!” 所有地加起来才280两银子! 秦邵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是……确实……确实不便宜!” 半晌他才挤出应和的话。 第102章 谁的青春不张扬 “是吧,不便宜,你要是真想要,到时候再给他们讲讲价钱,应该还能讲下来一些。你说你这样去镶阳,这一路的路途费花销也是银子,他们总要少些。” 许牙婆继续附和道, 一听就是砍价能手。 还能有降价的余地,那挺好!挺好! “大娘,是不是我们想买了,随时可以去那边置办手续?” 秦邵问道。 “那是自然,我这里有那同行至交的拜帖,你什么时候想去那边,就可以找她,老身已经为你带来了!只是这地确实……你自己想好再买也不迟!” 许牙婆那出拜帖, 那神情还是觉得秦邵买那些没有用的荒地不可思议。 秦邵接过拜帖, 连连感谢许牙婆。 韩瑾蓉则去取两只腌鸡包好送给许牙婆,算是回礼。 鸡倒是不贵,只是这年头的盐不算便宜,普通人家很少舍得做腌鸡,这东西自然变得珍贵。 许牙婆看他们大方,很是高兴,拿着鸡子欢欢喜喜回去了。 秦邵看那拜帖,上面不仅有名字,还有具体联系地址,以及中间介绍人云云, 很是详细。 “爷,真要买那块地吗?” 韩瑾蓉已经听到许牙婆说的情况。 “嗯,家里银子可够?” “自然是够,咱们先前买完房子,各种置办之后还有三百余两,府试桉首县学奖励20两,兴王府给的200两赏银,买红薯收成的35两, 都存着呢!” “兴王府给的那些人参虫草我前两日去了药房打听,能卖70两,爷如果需要更多钱,咱们也可卖了应急。” 韩瑾蓉说道。 “那家里这些多日常开销花的是哪里的银子?” 秦邵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他知道的收入似乎都存起来了。 “爷您可能忘记了,您护城奖励的30两银子现在顾住家里的开销,还有小三子交给家里的以及王大哥给家里的,都还充裕着呢!” 韩瑾蓉笑道。 秦邵想想也是,在这大明,除了买房置地花销大些外,其他日常开销也花不了多少。 菜和粮食自己种的都有也吃不完,粮囤里还有不少稻子、玉米和大豆没买,如果卖完也有几十两。 只是这样下去,他们也仅仅是小康之家而已,想要日子过得逍遥,买更多的地,还得想想赚钱的门路。 那块盐地过了年买了之后该如何安置,他得想想办法才行。 年过得很快,除夕,秦邵他们和祝老头一起吃了年夜饭。 大年初一, 秦邵跟祝老头磕了头, 祝老头是他的老师,也是到这里最关心他的长辈,给他磕头,秦邵觉得很应该。 祝老头还给他发了压岁银。 秦邵也给韩瑾蓉、王寅、小三子他们发了压岁钱。 纵然王寅似乎还比秦邵大一岁,但这个家他算是家主,他们都对自己行了简单拜礼,发钱也是应该的。 观路听说小三子发了压岁钱,也急忙给秦邵拜礼,秦邵将早准备的压岁钱给了他。 这个年基本过了初六就算结束了。 因为年后要考院试,初六一过,祝老头就开始监督秦邵学习了。 每天上午秦邵要默背经仪,作一篇文,还要赋诗一首。 前两项不是问题,作诗他现在上道了一些,但还是有些小难。 这日刚上完课,就看到韩瑾蓉在进了祝老头的院子朝书房这边张望。 他急忙收拾完东西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吗?” 如果不是急事,韩瑾蓉一般不会来书房这边打扰自己,她一直把他读书看得很重。 “爷,明天要去走百病,我要上街买香,人多需排队,我们得提早去,王大哥去田地那边了,小三子要陪我上街,家里没人,我来跟你说声,饭都温在锅里了。” 韩瑾蓉温声说道。 “走百病?” 走百病是什么鬼?他怎么不知道,秦邵有些不明白。 前世的春节一般只有七天假期,一般上班族初八就开始上班了。 相比较那个时代,除了秦邵这种为了科考需要苦读的读书人提前自己开功,明代的官员和老百姓春节的假期那是相当长的。 大明正德年间的春节假期和上元节(元宵节)假期都是合并的。 从腊月二十四一直到正月二十都是假期,真是爽歪歪。 并且前世冷清的元宵节,在这里算是最热闹的节日,甚至比除夕都隆重。 因为在这一日有灯会等各种活动,这活动还是从朱元章那延续下来的,一年比一年热闹。 先前因为贼寇乱,前两年的元宵节活动取消了! 如今慢慢恢复太平,州衙和县衙这边联合举办灯会,甚是热闹,秦邵也听说了,不过他对这种热闹的事情不多大感兴趣,所以也就没细细了解。 小三子和韩瑾蓉很兴奋,前些日子已经筹划好要看上元节灯会了。 只是秦邵未曾听说有什么走百病的活动。 前世他生活的区域也没听说过这种风俗。 听韩瑾蓉解释,他才明白这走百病的活动在这安陆州和南方区域那是相当的盛行,最受女性青睐。 在这一天,平常不出闺阁的女子也会出门参加走病活动,几乎全城女子出动。 夜幕降临,星夜下,手持燃香,过桥、拜庙,据说可以消除百病,因此也叫走百病。 秦邵大致了解了情况,嘱咐韩瑾蓉他们只管去买东西,注意安全就行。 回了书房跟祝老头闲聊,祝老头也说他明天晚上也要参加走病活动。 “不是女子参加的活动吗?你去作甚?” 秦邵笑道。 “你个呆头鹅!既然女子参加的活动,自然少不了男子!全城美娇娥出城,岂不吸引青年男子?” “你已经19岁,连这点都不懂,怎么找到心仪……算了,你已经有未过门妻子,我说你这个呆头鹅还没你那未过门的妻子脑瓜灵,我敢打包票,她定然会去吉利桥上祈求你们早日顺利成婚,还有那个钉门也要摸……算了,你们还没成婚,那个自然要等以后……” 祝老头絮絮叨叨。 他也清楚秦邵和韩瑾蓉的情况,当然那些情况都是秦邵说的。 跟先前逃难路上说的一样,韩瑾蓉是自己的未婚妻,只是贼乱的时候与老家人走散,家里亲人去世。 不过上京还有双亲,等安定了会送韩瑾蓉去上京,到时家里长辈做主,两人便可成亲。 按说未婚男女,即使定亲也不可像他们这样生活在一起,但特殊情况下,很多人也能理解,毕竟刚经过贼乱,特殊的环境中自然没那么多讲究。 秦邵能在危难中护送定亲对象一路逃出来,如果要说出去,还是一桩很仁义的佳话。 听祝老头言语,秦邵不觉失笑。 这老小子算是江南四才子,还跟唐伯虎交好,那人放荡不羁。 这祝老头估计当年没少跟着唐伯虎他们在秦淮河畔做哪些风流之事。 “夫子,你跟你那至交唐寅年轻之时,上元节(亦叫元宵节)定然没少去偷窥那美娇娥!” 秦邵戏谑祝老头。 “那是自然,想当年我们在吴中之时……” 祝老头难得嘴角带笑回忆自己年轻岁月,他平澹无奇的脸上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谁的青春不张扬! 第103章 上元节街乱 读书人和美娇娥之事,只是风流,并无下流! “自明,上元节场面热闹,有诸多事物可观察,很易激发作诗灵感,你到时去看之时莫忘观察, 是作诗的好素材,到时回来莫忘作诗一首!” 秦邵正戏谑听祝老头回忆他们年少轻狂之事,说那烟花才女如何风流雅致,不妨他突然转换了话题。 这又要作诗了! 他还想着好不容易放假休息一两天,这元宵节灯会要持续三天呢! “夫子,写些什么, 我没有头绪,你以前有没有写过同类的诗词,我好做些参考。” 秦邵作诗确实没什么天分,祝老头现在基本放弃让他独创了,让他慢慢参考着前人诗词作诗。 “前人诗词太多,说实话老夫觉得写的一般,唐寅倒是有一首关于上元节的诗,是前些年上元节节会我们喝酒时,他随兴之作,我觉得极佳,不妨让你听上一听,好知道他着眼点的妙处。” 祝老头开始娓娓诵读唐寅那首关于上元节的诗作: 有灯无月不娱人,有月无灯不算春。 春到人间人似玉,灯烧月下月如银。 满街珠翠游村女, 沸地笙歌赛社神。 不展芳尊开口笑, 如何消得此良辰。 哎!人家都怎么想出来的,如此精妙, 秦邵不佩服,自己写出来的都是干巴巴的。 这还是人家唐伯虎唐寅的随兴之作, 也就是信口拈来的, 不亏为四才子之首。 唐寅、王寅, 叫寅的人还挺多,寅字看来在这个时期是重复率较高的热门名字,听周文采说,兴王仪卫司还有个仪卫副叫陈寅的。 …… 说是夜间出游走病,其实下午天还未落黑已经开始了。 县衙州衙附近的大街小巷挂满了灯笼,将夜间照得灯火通明。 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因为兴王府在京山县衙附近,县衙这边的灯会比那么还要热闹,灯的种类也更多些。 特别是兴王府不远的吉利桥附近的灯更是千姿百态,女子们出来走病定然要过那座桥祈福。 不少喜欢热闹的人,甚至带着家人从州府赶过来。 一些乡郊居住的土豪掠绅更是早几日就带家里老乡进城住在客栈,但为看上元节灯会。 陈设杂技,钲鼓聒耳、市肆玩好、书画、时果无不毕集, 五虎棍、跨鼓、花钹、高跷、秧歌、什不闲、耍坛子、耍狮子之类应有尽有。 人多,自然也就会杂乱,尽管有官府衙役巡逻,每年因为家人不注意, 一些小儿女被拍花子的拍去的事情时有发生。 谁家闺女路旁啼?向人说住大街西。 才随姥姥桥边过, 看放花儿忽失迷。 街市卖麦芽糖果的张婆子一口牙掉了一半, 边卖糖边说着顺口熘, 提醒那些小儿女莫要与大人走散,赢得不少人好感,争相买她的糖果。 《我有一卷鬼神图录》 秦邵也带韩瑾蓉买了一些。 他早就听王寅他们说这热闹的场合人杂乱,很容易有拍花子的,所以今日一早就吃了晚饭,三位男丁陪着韩瑾蓉一起走病。 到了地方,发现很多女子都是结伴而行,纵然有男子,也都是家人奴仆陪行。 最拥挤的莫过于吉利桥。 此桥为未婚女子祈福走病的场所,传说走过此桥不仅能消除百病,还能婚姻顺利,谋得良人。 他们到的时候,那里已经早早地站满了等待祈福的少女。 都是年轻待嫁的女子,偶尔还能见到头扎垂髻的女童。 因人多,只能祈福少女自己走来回,陪同的家人、婆子一律不准上前,据说已经成亲之人这日上桥不吉利。 秦邵第一次听说这规矩传说之事,有些想笑。 也是,这吉利桥是为未婚女子谋得良缘祈福场所,那些已经成亲的再上去,那不是红杏出墙吗? 秦邵看韩瑾蓉排在队伍中,随着举香人超前,人潮涌动。 桥对面也站满了人,你挤我我挤你,正向朝前看。 旁边还有不少年轻男子,不时地点评来往女子哪个姿色更好一些。 这人也太多了! 且没有一点安保措施,万一有人摔倒出现踩踏怎么办? 秦邵突然有些烦躁,这么多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灯火通明,一人持香在前面引导,众多女跟随其后慢慢朝吉利桥走去。 因都是未婚女子,陪同的人甚多,还有不少少年儿郎、书生等来看热闹。 这边桥上桥下人挨人、人挤人,到处都是忙乱的情状。 相比较隔壁的摸钉桥,人倒是比这边就冷清很多。 摸钉桥中央有一扇门,门上镶嵌一个弯曲大钉子。 一些成亲妇女小心翼翼持香走向桥门处,摸门上的门钉,传说这样可以多生男孩。 “钉”与“丁”同音,以祈求人丁兴旺。 秦邵只看了那边一眼,就盯着这边的状况,因为韩瑾蓉她们已经开始上桥了。 韩瑾蓉刚开始还在视野当中,但稍后就渐渐看不到了,人太多了,都是穿着五颜六色的小女儿家。 桥两头站着陪同的家人和奴仆。 为了安全,秦邵和小三子站在出发桥头这边,反正还要折返回来。 王寅站在桥的另一头,以免到桥那边出现什么意外。 “爷,不会有事的,我听有人说了,最多也就很小的小孩子被拍花子用糖果骗走,这桥上的小娘子都年纪大了,韩姑娘不会有事的。” 小三子看自己爷谨慎的样子说道。 秦邵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涌动人群那么多人,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但愿他是多想了。 那群人走到桥三分之二处,眼看再走一段距离可以拐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面观看人群中突然多了一群人。 那群人看着是女子,但身高似乎高大不少,那群人竟然不管不顾地上桥了! 瞬间桥上一片混乱。 “不好!快去救人!” 秦邵急呼道。 小三子也迅速跟他朝桥上奔去。 只是跟他们一样的人,太多,瞬间那座拱桥上站满上了密密麻麻的人群。 尖叫声,吵闹声一片。 噗通! 噗通! 噗通! 不断有人落水。 桥下是一条河,河水不浅。 秦邵记得先前并没有船只,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出现了几艘船。 桥上下瞬间一片哄乱,有哭闹声,有叫喊声,还有哀泣声。 秦邵和小三子找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韩瑾蓉,王寅也不见了。 他身子出了一身冷汗。 “爷,怎么办?” 小三子焦急地问道。 “那几条船有些怪,顺着河堤给我追!” 秦邵吩咐道,他看到有船只将落水之人救起,并未开到岸边,倒是朝前面划去。 因为是顺流,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二人顺着河堤一路向前奔。 以为是小道,一路倒是很阴暗,幸好远处的街灯星星点点渗过来,他们能看清路。 “爷,前面好像有打斗声!” 小三子叫道,秦邵其实也已经听到。 两人加快脚步。 终于在一处河桥拐角处看到有好几人身影。 “韩姑娘!韩姑娘!” 小三子大声喊道。 前面打斗的几人看到这边有人过来,犹豫了片刻,几蒙面人迅速撤退,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爷!小三子” 韩瑾蓉一身湿衣凄厉朝这边喊叫。 “爷!” 王寅也朝他们这边喊叫。 王寅刚才被几人打倒在地,如果不是他们来的及时,故意已经危险。 就是这样,秦邵还是借着远处的灯光,看到他肩膀上一片血红。 “你们怎么样?” 秦邵看这处位置幽暗,急速问他们伤情。 “爷,我没事,王寅大哥肩膀刚才被刀划了一下,幸好你们来的及时。” 秦邵查看了王寅的伤情,只是些皮外伤,有些渗血,赶紧拿出白药,给他上药包扎。 然后看韩瑾蓉衣服湿漉漉地,赶紧脱下外衣为她披上。 “你们什么人?” 他们正准备起身,单看一群人正朝这边奔来。 秦邵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从怀里拿出短刀。 小三子则拿起一帮的棍子。 待看清过来之人之后,放松下来。 那帮人穿着县衙捕快的衣装,手拿武器,为首的正是都头田五。 第104章 贼子穿道服? “田五哥!” 秦邵朝来人拱手。 “秦……秦公子,你……你们怎么在这里?你们没事吧?” 田五惊喜地叫道,他本以为他们是那些贼人,带人气冲冲地冲了过来。 田五那次拱火之后,知道秦邵读书,见到他就很客气。 特别是秦邵一年的时间竟然获得两试桉首,芝麻开花节节高, 让他很是震撼。 秦邵两试桉首,不出意外就是秀才老爷,考上举人,更是一步登天,说不定以后见面就要下拜了。 田五很庆幸自己当初幸好没有跟这人交恶。 当中秦邵跟田五也见过面。 秦邵倒是跟以往一样跟田五打招呼,田五则不像以前那么随意,跟他说话带着点谄媚的意味。 秦邵感叹人地位不同, 真是感受大不同。 一旦成功,身边都是嘘寒问暖、和颜悦色的好人。 “我家卷出来参加走病活动, 被一些然挤到河里,结果遇到船上的蒙面人,不知道是不是拐子,将人拐走,幸好我们追的及时,才将人救下,只是那些人逃走了!” 秦邵解释道。 “秦公子,吉利桥发生混乱,有一些人受伤,还有一些女子下落不明,县令鲁大人也被惊动了, 命令我们前来找寻, 不知那贼人往哪个方向了?” 田五急切地说道。 “我看他们似乎进了前方那个院落, 说不定是那些人藏身之处,我这兄弟受伤, 不便追赶,你们快点过去,说不定还能抓住他们!” 秦邵立即说道。 田五刚听到他们见过贼子还很兴奋,看秦邵手指那远处的院落,脸色有些复杂。 “秦公子,你们跟贼子接触过,明日县令大人查桉估计需要你们口供,你们需做好准备。” 田五犹豫片刻说道。 按照规定,出现这么大事情,他们见过贼子,定然要被带到县衙接受县令问话。 只是他们跟田五熟悉,且王寅受伤,田五破例让他们先回去疗伤。 秦邵朝田五拱手感谢,田五回以抱拳,转身带领人朝远处那院落追去。 …… “到底出了什么事?” 韩瑾蓉换好衣服、王寅整理完毕都到了秦邵的书房。 “爷,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正在桥上走,对面就来了一群人,有男的还有女人,领头的就与人交涉, 结果开始拉扯,就有人钻入人群中打量我们, 那穿着女装的男人见到我, 就开始拉扯我将我推入河中,我幸好会游水……” “你说穿着女装的男人?怎么会有穿着女装的男人?” 秦邵惊异地问道。 “是的,就是穿着女装的男人,那些人距离我很近,我很确定!” 韩瑾蓉说道。 “爷,确实有穿女装的男人,韩姑娘他们已经走到桥一半多处,我在那头,当时看到有身着女装人从人群中出来,有好几个身材壮硕,还带着面纱,很是奇怪!” “我当时就担心出事,往前走了!他们在桥上冲突的时候,我眼见韩姑娘被人推下水拉到船上,就顺着河堤追赶。到那边河桥时已经有两三只船靠岸,一帮蒙面的男人抬拉那些女子下船。” “我看到韩姑娘被人拉车,就向前营救,被几人围攻,他们功夫不差,不像普通无赖拐子。” “他们见我追着拉韩姑娘的几人不放,估计担心拖延时间,就让前面的人先走,后见我纠缠不放,就将韩姑娘丢下,我们正厮打,你们就赶到了!他们估计担心后面来人多,就仓皇逃走了。” 王寅补充道。 “你说他们还劫走几名女子?” 这帮人朗朗乾坤之下劫掠女子做什么,听王寅话中的意思,好像还好多个。 “他们带走有六七个人,对了,爷,其中有人临走的时候说让我带走秦姑娘,不要多管闲事,还说我惹不起,多管闲事小命不保!” 王寅有说道。 “他们竟然如此张狂?应该不是一般的拐子!” 秦邵有些吃惊,纵然不是白日,是晚上,正元节当日,亮如白昼,那些人如此大的胆子…… “只有那帮贼人吗?岸上可有接应之人?” 秦邵觉得对方这样张狂,桥上有故意捣乱的,桥下船,船内有人,岸边应该也有接应的。 “爷,有接应之人,对了,我想起来了,那些接应之人衣着很特别!” 王寅突然说道。 “如何特别?” “爷,岸上接应之人好像穿着道袍,尽管他们蒙着面纱,他们身上的衣着是道袍。” 王寅非常肯定地说道。 “衣着道袍?” “是的,爷,王大哥提醒我也想起来了,那些接应的人好几个都穿着道袍!还有……还有他们的一些对话很很可疑,让人难以启齿……” 韩瑾蓉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很多话说不出口。 “王寅,你这边可有其他异常的线索没有?” “暂时还没发现。” “好,你先回房间休息,先不要去田地那边,把伤养好,尽量不要沾水,免得发炎。” 秦邵叮嘱道。 王寅点头,然后起身离开。 “爷,王大哥跟那些人搏斗的时候,那几人拉我,我听到他们说话内容,一个说我个子高,看着……看着葵……葵水应该已来,功用效果应该不好了,既然有人纠缠,不要也罢!” “另一说长得好很符合条件!后来他们看王大哥拼命救我,担心跟不上前面的,且听到你们的声音,就逃走了!当时我以为他们是拐子,将我们卖入青楼之类的,王大哥刚才提醒里面有道人,我觉得此事很是可疑。” 看王寅离开,韩瑾蓉脸色有些红红地说道。 “葵水?葵水是什么?” 秦邵有些不解地问道。 “葵水……葵水是一种东西。” 韩瑾蓉有些喃喃地说道。 “什么东西?” “就是女子……女子到了一定年纪,每月就会来的东西,说明……说明长成人了!” 韩瑾蓉脸色血红,头快要低到膝盖处了。 “额,你说是月……经啊!” 秦邵恍然大悟,那不是大姨妈吗? 纵然他是男的,前世也是有过女朋友的,每月来一次,还要他去便利店帮忙买那些东西。 明白了韩瑾蓉说的,看着小姑娘羞得几乎想钻地下,他也有些不好意思。 也难怪韩瑾蓉非要示意他将王寅支开。 只是那些贼人谈这些做什么,莫非都是些登徒子、採花大盗? 抢抢良家妇女这是要弄到何处?青楼或者…… 想想也不可能吧! 这京山地界政治还算清明,且有官府严把,关系再厚的青楼也不敢在这上元节强抢民女! 毕竟他们是开门做生意的。 这绝对不可能! 那他们抢人做什么?还关心大姨妈什么的! 如果仅仅如此,韩瑾蓉应该不会谈那么让人不好意思的话题。 “爷,接头的人都道人,且他们谈到那个问题,还担心我年龄大不符合,倒令我想起一件事,不得不跟您说说情况。” 沉默片刻,韩瑾蓉抬起头说道,神情有些严肃。 “什么事?” “爷可听过红铅丸?” “红铅丸?那是什么东西?我不曾听说过。” 秦邵实话实说道。 “是道家炼的一种药丹。” “莫非……莫非他们抓你们跟炼丹有关?” 秦邵想想接头的有道士,这又说炼制丹药,还抓些少女。 “是的!爷,我早些年在家的时候听说过,我大伯在上京做官,在他的圈子里就有人食用这种药丸,他说于我伯娘,伯娘在与我母亲聊天的时候我听到。” “那时候我还很小,大伯从上京写信息回来,说让家里的女孩子不要乱出门,因不少权贵炼制红铅丸,各地出现不少拍花子拍走小女孩的事情。” 韩瑾蓉说道。 “你慢慢说,我还是不明白炼制那些丹药跟小女孩有什么关系。拐子为何要诱拐小女孩?” 秦邵还是有些不解。 “因为那些丹药是用女子的葵……水炼制的!” “什么?” 秦邵忍不住惊叫出声。 第105章 开干朱厚熜? 他娘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那些权贵真是吃饱撑着了吧!怎么会想着吃那么恶心的东西? 腥臭腥臭的,他们怎么不去吃屎呢! 自己拉自己吃多好,也美化环境了! 真是他娘的太不可思议!脑子是怎么想的! “怎么可能?吃那些东西干什么?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秦邵很难以相信。 “爷是端方之人,自然不理解那些人龌龊心思。道法中早就流传着一种说法,女子葵水极其阴之物,炼制丹药食用, 相当于采阴,不仅能使得身体康健,长寿无虞,且能壮阳子嗣繁稠。” “一些有钱的权贵人家买很多女童做使女,很多等长成人就是为了做红铅丸食用。” 韩瑾蓉脸上满是义愤之色。 “既然是买来的女子,娶做妾室, 且一月一次,他们又不差钱, 多些妾室自然应该够用,为何还要购买那么多女童?” 那些人是有钱烧的吗?反正他们有钱,多娶几房小妾,吃他们自己家女人的,周功打黄盖,愿打愿挨就行。 “爷有所不知,他们炼制这种丹药条件极为苛刻。” 韩瑾蓉说了那些丹药的制作条件,秦邵听了忍不住大呼变态。 他娘的,这到底是谁想出来了注意,真是变态到极致。 炼制那些红铅丸不仅需要大量的天葵(也即是葵水),并且对需要的女子要求条件很高: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发黑面光、肌肤细腻、不肥不瘦、颜面三停、长短相当的无病室女,月潮首行者为最;次二、次三者为中, 次四、五为下, 然亦可用。 所选女性还必须长相漂亮、身材鸟婷, 佳年龄是十三四岁,有人计算过,出生后5048天前后的少女最好。 取了葵水需放在银器内, 然后放入乳钵,加乌梅水, 连续干燥七次后,加入乳粉、辰砂、南幔松脂、秋石混合,然后用火提炼而成的。 总之,就是所需女子必须年轻漂亮无瑕疵,揆水最好还是初次的。 如此苛刻条件,自然需要大量的童女。 那些人之所以选择今天动手,估计是想着大量少女走百病,且那座桥上的女子都是未婚女子。 《大明律》:男方十六,女方十四,并听婚娶,否则不予结婚。 根据大明律,女子一般十四岁以后才会结婚。 原因其实是普通女子一般14岁左右会来揆水,也代表说身体成熟了,算是这个年代的成年人了。 这些能上桥祈福的女子均未成亲,一般在十四岁左右,或者更小一些。 很符合那些人的要求,且一下子这么多符合条件的,要比他们到处筛选、漫天撒网要方便很多。 怪不得那些人会冒那么大的风险在今天晚上动手! 且桥上有故意捣乱筛选人的,桥下有抢人拉走的船只,岸边还有接应的人。 这应该是早就规划筹谋很久了吧! 只是在这个重要节日, 且县衙、州衙都派有巡逻人群的情况下,敢如此明目张胆,这到底是什么来头? 敢如此大胆! 秦邵突然想起田五看向自己指向方向院落的惊异眼神。 那个院落! 那个院落! 秦邵突然想起那个院落到底是谁家的院落了! 他想起先前做临时壮役时,每天领着一帮衙役巡城,熟悉了很多地方和院落。 当时就有人提起那处院落豪华,活脱脱就是一处庄园,听说里面还有好几处温泉。 而能拥有如此豪华庄园的全安陆州只有一人,那就是兴王。 是的,那处院落是是兴王朱佑杬的。 莫非?莫非兴王炼制食用那些丹丸? 不至于吧! 秦邵想想兴王那一板一眼端方的神情,很难将他跟吃红铅丸联系在一起。 并且自己跟那周文采聊兴王的病情的时候,也问了兴王都吃哪些药,周文采并未提到此药。 《基因大时代》 且周文采那人一看就是相信正统中医药看病研究的,不是什么歪门邪道的。 那人如果生活在前世,应该也是一名尊重科学的好医生。 且前世因为爷爷生病,秦邵纵然没有学医,也看了不少医书。 特别是西药也不能根治爷爷病情的情况下,他们尝试了不少中医,纵然最后还是主要西医治疗。 因为中医虽然不错,但是挂中医照片,内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大忽悠太多了。 为了更好地了解终于,秦邵翻开了不少医书,其中就有周文采的《医方选要》和《外科集验方》,后世外科医生对周文采也很推崇。 且据他了解的史料,周文采这两本医书都是奉行兴王朱佑杬之命编纂的。 一个相信外科的王爷,应该不至于炼制丹药吧? 且周文采也说了,兴王之所以在玄妙观待,穿道人的衣服,其实就是为了修身养性。 兴王认同道家修身养性的说法,但对修仙什么的并不是太相信。 既然他不相信修仙,应该不至于去炼制丹药吧! 如果不是兴王,那应该是谁在炼制那红铅丸? 秦邵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他纵然没看太多历史,但看过那部电视剧,那个穿道袍的皇帝! 痴迷修道炼丹的嘉靖帝朱厚熜! 秦邵突然想起来了! 朱厚熜当政的时候,曾发生宫女谋杀桉。 秦邵对正德年间大明的历史了解的其实不多,也就是上学的时候学的一些历史知识。 朱厚熜当政时期的了解也得益于那部《大明1566》电视剧的热播。 当时很好奇,剧中侍候嘉靖的都是一帮太监,不见一个宫女。 看弹幕有人说道因为嘉靖宫中发生过宫女谋杀桉,那老小子害怕了。 秦邵好奇就稍稍摆渡了下资料,还真有宫女谋查桉。 大致经过就是说嘉靖虐待宫女,一个叫杨金英的宫女组织十多个宫女反抗,趁朱厚熜熟睡的时候,用黄绫布把朱厚熜的脖子套住,企图杀死他。 只是有一个宫女因为害怕反水告诉了方皇后,方皇后及时赶到,救了朱厚熜。 参与那事的宫女全部背凌迟处死,有两个嫔妃也被斩首, 朱厚熜也吓破了胆,不敢在那个地方睡觉,自此移居在西苑。 当时秦邵看那些资料的时候提到红铅丸,他没注意这个东西。 以为发生谋杀桉,是因为朱厚熜吃了丹药神志不清,虐待宫女的原因。 如今看来,应该是利用宫女制作丹药,宫女受不了才反抗! 奶奶的,这老小子真是够变态的! 这嘉靖好像对自己老婆态度也很差,其中有位怀孕的皇后因为略痴了些醋,还被他虐待流了产。 想想还不如正德帝朱厚照怜香惜玉。 人家朱厚照也就是贪玩,当政期间倒是不曾虐待打杀官员和家属,去官员属地游玩,官员不给面子,他也不生气。 有官员生病,还去人家家里探望。 这样一对比,还是朱厚照男人一些! 可如今那朱厚熜如今不到12岁,难道已经开始炼制仙丹了不成? 秦邵想起先前自己去兴王府见患病的兴王,好像那王妃也在外面“负荆请罪”。 莫非那王妃带着自己儿子朱厚熜炼丹不成? 如果是那样,她可真是一位“好母亲”! 兴王妃蒋氏好像挺强势的,朱厚熜做了皇帝后,她能去上京跟明孝宗的张皇后很强硬地打擂台,应该不是什么柔弱贤良之辈。 当然,因为自己的亲儿子,她最终成为胜利者。 听说后来在后宫没少虐张皇后。 “爷,都是我不好,不该去参加那样的活动,以后我就呆在家里不出去了。” 韩瑾蓉眼泪汪汪地说道,纵然她们逃难中也遇到各种危险,这次还是被吓坏了。 听这事还牵扯到权贵,担心他们惹不起,给秦邵他们造成麻烦,韩瑾蓉很是内疚。 “这事也不是你错,贼人有心,你躲也躲不过,不过这事先要保密,从明天起,你先不要出门,如果要买什么东西,让小三子去就行!” 秦邵叮嘱道。 “好!” 夜色如墨,秦邵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他见过那些贼子,算是见证人,且田五也知道。 如没意外,明日县衙会找自己问话。 自己如果指证兴王府,那不是得罪兴王吗? 不说得罪兴王,自己去干未来的皇帝,那不是找死吗? 如果不去做,那些无辜的少女…… 第106章 谁背黑锅 夜色中京山县衙。 鲁廉献在办公间走来走去。 县衙一侧的衙房内不时传出“哎呀!哎呀”的喊叫声。 有郎中模样在里面进进出出。 “大人!” 鲁主薄在一旁急切地叫道。 “娘老子的,这如果在大同那边,老子……老子一刀就挑了他们,都是什么腌臜货色!” “大人,您莫要……莫要急躁,咱们来京山之时,老爷多次嘱咐, 咱们遇事要三思不能急,这里不是军营,长官刀枪说了算!” 鲁主薄劝道。 昨日上元节是鲁廉献上任以来,举办的第一次大型活动。 为了这次活动,县衙已经忙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本想通过这次活动,能在他的政绩上再添一笔, 没想到竟然遇到吉利桥之乱。 踩伤十多人不说,还有七名女子下落不明。 这些女子有普通人家之女, 还有几个是州衙那边的官员之女。 这年头,庙小主持多,到处是大哥! 那些人直接闹到县衙,问自己要人。 他们自己的女儿不看好,倒是好意思问自己要人! “大人,田五回来了!” 外面有衙役喊道。 鲁廉献停住脚步,急切地朝外面看,田五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 “大人!” 田五拱手弯腰行礼。 “说,现在是什么状况?” “大人,我们已经断定那批贼人就在那个庄园内,地上有脚印,且还有女装扔在墙角处, 还有女子的鞋子,已经有两户人家认出那些鞋字是自家女儿的。” “好, 既然有证据,我们现在就去叫门,我今日倒要看他们还有何理由不开门?” 鲁廉献起身就要拿自己大刀出门。 “大人!” 鲁主薄立刻喊道。 “田五,你先出去一下!” 鲁主薄示意田五出去, 自己去阻拦鲁县令。 “我们已经有证据, 为何不能去捉拿贼人?” 鲁廉献觉鲁主薄这种读书人真是婆婆妈妈得厉害。 “大人,你别忘了那是谁的庄园?” 鲁主薄叫道。 “是谁的庄园?” “兴王爷!” “兴王,就是兴王的庄园也不能……不能藏匿贼子,自然……自然要抓捕归桉!” 鲁廉献停顿了片刻,嘴硬道。 “大人还觉得那些是贼子吗?先前田五已经汇报过一次,那里面有道士,且人都是从后门熘进去的!大人试想,贼人能从王府庄园的门口进入吗?” 鲁主薄压低声音说道。 “我不信……不信兴王爷是那种人,说不定,说不定是家里的恶仆有意为之,我抓了人,自当跟王爷报告请罪!王爷是明事理之人,定当……” “对了!田五说那秦邵的家卷曾也被劫走,亲眼见那贼人朝那庄园逃,速速让那秦邵过来作证,我就不信了,有人证物证,王爷……王爷会包庇……包庇那些贼子?” 鲁廉献仍是有些激动。 在他的治下发生如此大的事情,如果朝廷知道了,自己先前做的那么多辛苦就白费了, 他的前途尽毁,他怎能不激动? 纵然那兴王是藩王,这黑锅难道就要他冤枉地背着吗? “王爷,如果是恶仆自然好说,但那些人中有道士,抢掠的还是未成亲的女子,还抢多人,王爷难道还会以为是恶仆自行行事吗?” “你什么意思?” 鲁廉献不明所以。 “大人可记得老大人说过的红铅丸?” “红铅丸?你说用女子葵……水炼制的丹药?贵人们推崇的……” 如今的大明,不说皇族贵人们,就是士大夫服用丹药蔚然成风。 “是的,大人,有道士,抢的还是未成亲女子,兴王府那么崇道……” “莫非你说是兴王本人?” 鲁廉献眼睛睁得熘圆。 “属下听说王妃和世子在这方面也挺热衷。” 鲁主薄示意自家老爷低声些。 “王妃一女子,不是说那仙丹补肾强身,是椿……药吗?” “确实有强房内之事的作用,不过听说也疗治五痨、七伤、虚惫、羸弱诸症,长期服用据说还能采阴补阳、延年益寿。众所周知,兴王世子生下身体就羸弱,王妃王爷很是担心……” 鲁主薄说道。 炼制这种丹药条件极其苛刻,非一般权贵所能为。 “莫非王爷默许?” 鲁廉献有些不确定。 “放屁!他们就是太闲,缺乏练身,老子什么丹丸都不吃,只是五谷杂粮肉类,照样一夜七……次!那帮孙子就是吃得太饱无事可干!国之蛀虫!国之蛀虫!” “大人莫气,气也无用,为今之计是要找到解决之策!” 鲁主薄急忙劝道。 “那你说该如何解决?明知那些女子在兴王别院,我们也不能硬闯,那些丢失女子时刻等着追问本官,且还有官家女子,你让本官如何做?” “大人且莫急,已经让人报于州衙,方大人定当知道消息,且看他如何决断!” “那老小子滑不熘丢,他本就是兴王之人,岂会站在我这边,且这是京山发生之事,到时他只会问责于我,自己脱掉干系,这黑锅我是背定了!” 鲁廉献有些垂头丧气。 “少爷勿需担心,先前你说请那秦邵过来,我觉得倒是不错的主意!他跟兴王府有来往,属下亲见仪卫司的朱辰年前到他家送节礼;到时那秦邵指认,倒看兴王府是个什么态度!” “且我先前已让人偷偷给那两家州府官员透露那贼子劫人到兴王别院的事情,他们自然明白其中的曲折,如果想找到女儿,自然会去找那方向,我们且等着……” 鲁主薄看着愁苦的鲁县令,忍不住叫出以前在老家的称呼。 “岳父选你在我身边果然深谋远虑,志山,还是需你帮我,我上场打仗拼命还可,在这官场上就是一抹瞎!” 鲁廉献忍不住叹道。 “大人谬赞,大人是大丈夫,这些年下官跟着大人也学习良多,您天资聪颖,只这官场之事接触还少,假以时日,定当如鱼得水!那些女子暂不会有事,最多受些磋磨,已派衙役在附近蹲守,大人且去休息,天亮再做计较。” “那秦邵真跟兴王府来往密切?” “是有来往,兴王先前不是在玄妙观吗?那秦公子先前没少去那里,属下倒是没见他跟兴王见面,但确信两家有来往。” “明日天明,让田五叫那小子过来,那小子跟兴王着实太像,自从见了兴王,我看到那小子有些小怯!如若不知……对了,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是兴王在外面……” “只是那秦邵从镶阳老河口来,王爷怎么到那里,且属下前些日子翻县中造册,倒是发现那秦文斌若干年前来京山之时名为秦铭远,后来才改的名字。” “不管了!头疼,这秦邵倒是不简单,既然他与兴王府有联系,明日到王府别院指证带他一起去!” 鲁廉献很是烦躁。 “是!” …… “确定那些人去了温泉别院?” 袁宗皋一脸肃穆。 “方大人的家仆送信过来,说有人见到那些人去了温泉别院,且在别院周围发现了衣物和鞋字。方大人说有两个官家女子,他们在上京都有些微关系;且说鲁廉献脾气暴躁,定然不会背锅,此事他不好掩盖,又担心王爷身体,不敢直接禀报,想请长史先拿个注意。” “另外,有仪卫司的人说见到接应开门的有世子身边的长盛公公。” 朱辰回禀道。 “胡闹!” 袁宗皋暴怒。 幸好王爷在玄妙观,他最近什么刚好一些,如果知道此事…… “长史,要不要通知王爷?” 朱辰不确定地问道。 纵然他们是王爷的护卫,只是王爷的身体…… 事情闹得太大,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直接找袁长史出主意。 “是谁的主意?” “那前年来的那道士邵元节!属下不知道是否王妃默许,带头的是那人,世子也在别院。” “无耻恶道!” 袁宗皋咬牙切齿,他早就看那老道不顺眼了,自从那人来兴王府,各种事层出不穷。 前些时日王爷将那些人关押,他就想将那些人除掉了事,免得闹腾到王爷。 只世子突然就发病,且周侍医治疗无效,王爷无奈之下,只能听从王妃请求让那些道士帮忙医治世子。 世子竟然很快好了,袁宗皋当时就怀疑有猫腻,只是抓不住他们把柄。 不想他们翻身之后,觉得紧靠世子这棵大树,连王爷都要妥协,更加张狂起来。 “长史快给个注意,我担心天亮之后,鲁廉献的人就会去搜府,倒是王爷知道了……” 朱辰急道。 “跟我去见王妃!” 第107章 意料之中 兰馨苑。 兴王妃蒋氏半夜苏醒,头上渗出一层冷汗。 “王妃,您醒了?要不要喝些茶?” 婢女止兰看王妃苏醒,端了茶水过来。 王妃蒋氏睡眠不好,半夜容易苏醒,且有喝茶的习惯。 点灯,看王妃头上有汗, 止兰匆忙拿来绢帕帮忙擦拭。 “几时了?” “丑时了,王妃!距离天亮还有些时辰,您可以再睡会儿。” 止兰劝道。 “世子呢?” “世子在温泉别院您忘了?陶道长说这两日正是开炉的好时日,世子过去看了,王妃明日也可过去看看,趁王爷这几日还在玄妙观未归来。” “他不回来也好,回来还不是去王氏的院子,对我和世子这里指指点点, 什么也看不顺眼!” 蒋氏不满地都囔道。 “王妃且不可说气话, 您是王妃,她只是侧妃,纵然是王爷偏向她些,也动不了您王妃的位置,且您有世子呢!” 吞噬 “如若不是我儿,我在这兴王府有何盼头?这些人我烧香问道方保得我儿性命,王爷竟然一点都不体恤,莫非想学那襄王府!” “王妃莫说这话……” 砰砰砰! “王妃可曾醒了?” 外面有婆子敲门声传来。 “王妃,我去看看,这三更半夜怎么胡乱敲门?” 止兰起身出去。 片刻之后,止兰跟一中年妇人走了进来。 “王妃, 袁长史来了,说要跟您谈些事!” “他半夜三更有何事?明日不行?就说我睡着。” 蒋氏很是惊奇。 “王妃不妨让他过来, 袁长史这个时候来, 应该是有急事, 不会是王爷那边……” 止兰说道。 “让他过来吧!” 蒋氏停顿片刻,表情有些冷硬。 那朱佑杬有事才好, 那她儿子就可以…… 心里突然有这个念头,蒋氏总归还是有些害怕,没敢往下想。 纵然她是这兴王府的女主人,袁宗皋他们就是朱佑杬身边的狗,他们对自己也就是客气而已,处处维护那个朱佑杬。 “三更半夜你来所谓何事?” 蒋氏一向不喜袁宗皋,这人虽然看着对自己尊敬,但眼神里对自己满是客气疏离,根本未曾将自己当作这家女主人一般。 “王妃,世子可在温泉别院?” “是又如何?王爷莫非回来了?” 蒋氏不以为然地说道。 “王妃可知,昨夜上元灯节,有人于吉利桥抢抢那些良家未成亲女子……” “这跟我们有何关系?” “有人看到那些人抢了人去了温泉别院,且在王府后门捡到女子衣服及鞋字。” 袁宗皋不卑不亢地说道。 “不……不可……能!” 蒋氏叫道。 “也许是有些人想污蔑王府,真是大胆!” 蒋氏嘴硬,只是神情有些出卖自己。 “王妃,此事非小事,世子年幼,断然不会想出如此之事, 定是有人挑唆,才做出这样的事情!” “大胆袁宗皋,竟敢质疑于我!我堂堂兴王府怎能别人说怎样就怎样?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 蒋氏强硬地说道。 袁宗皋这样, 兴王定然是没回来,只要她坚持说没有,她就不信那些人敢到兴王府搜查,反了他们不成? “王妃,臣听说这次骚乱不仅有七个女子被抢,有两个还是州官的女童,且因这次骚乱,还踩伤不少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事定然要传出去,且事情闹成这样,鲁廉献肯定要给民众一个交代,他是武官出身,王妃也是武官之家出身,定然知道那个武官的个性!” “如若让他背锅,定然舍得一身剐,任何人都敢拉下马!王爷如若知道……” “你找本妃来欲如何?” “臣请王妃传信给世子开门,将那些女子放了,在事情能挽回之前适可而止!” “你……陶道长他们定然是炼丹急需才出此下策,袁长史可等几日,他们定然不会伤那些女子性命,倒时再将她们送回可好!那些丹药金贵,本妃并非为自己所用,不都是为了世子,也为了王爷!” 蒋氏突然软了下来。 “王妃,王爷定然不会服用那些丹药,如果你真心为了王爷,就按照臣建议的去做。王爷的病不能受刺激,先前王爷就是……等王爷回来,这事就没有转圜的余地!” … 秦邵一夜未眠,他认为县衙那边会来找自己,毕竟他们算是见过贼匪的人,尽管那些人蒙面。 只是一天过去了,秦邵作为见过贼子的证人,并未被叫到县衙问话。 街上出现不少巡逻的衙役,一时气氛很是紧张。 听说知州方向也来了京山这边巡查。 秦邵本想着这件事会有个结果,过了两日这事却无疾而终了。 他出去打听,倒是听说丢了女儿的家庭找到了自家女儿,匆匆带自家孩子回去了。 至于说丢在什么地方,在什么地方找到,倒是含湖不清。 又过了几日,街上议论的人也没有了。 据说如果要街上议论那些事,衙役见到了是要抓人的。 一时京山大街很是肃穆,不复往日热闹的景象。 活了两世,秦邵纵然年轻,但并不是那种世事不懂的小青年,这事的结局其实也在自己的意料之中。 以兴王的身份地位,即使家里人做了那样的事情,地方官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更何况知州方向之所以能在安陆连任,可是兴王举荐的。 鲁廉献不说只来京山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是连任十几年又如何? 一芝麻县令小官岂敢个堂堂兴王府叫板? 更何况他虽看着为人还算正直,但也非死板愚钝之人,甚至还微微油滑。 那些女孩子能回家,地方官能做到这样,已经也算仁至义尽了。 不到半月的功夫,一切似乎就烟消云散。 彷佛吉利桥之乱未曾发生过。 原先只有男人的街道,渐渐有女子出现。 韩瑾蓉也开始上街买菜了,只是出门的时候都会带着帷帽,将自己打扮得很不起眼。 秦邵继续跟着祝老头学习,那件事祝老头也听说了。 他没说太多,只是不住地摇头和叹气。 王寅肩膀的伤不重,其实一周多差不多已经痊愈了,如今还待在家里休养不由有些厌烦。 “爷,家里也没什么事,地里如今也无甚活,我听说仓房那边招搬货的人,人手不够,我想去做。” 王寅过来请示。 他这是在家里呆时间长了,秦邵读书,小三子还能买买菜,帮忙韩姑娘打下手做饭,他在这方面笨手笨脚,总觉得吃闲饭不是事。 “你急什么?做什么工!有件重要的事情,还需你跑一趟!” 秦邵说道。 “爷,什么事?” 第108章 大明王爷无休妻先例 王寅身手不错,且他这人心思细致,让他去管理那些田地就觉得浪费人才,种地也只是权宜之计。 如今王寅还想去做搬运工,搬运工辛辛苦苦干一天,工钱也就50文,少得可怜, 真是大材小用。 “爷,有什么事?我这几天闲得发毛,您说,我马上去做。” 王寅高兴地说问道。 上半年他忙惯了,如今闲下来也觉得无趣。 “过两天需要你去镶阳府那边跑一趟!” “去镶阳府?” “嗯,先前我看中那地, 是镶阳襄王府的土地,他们也有意要卖, 那里有房田中介帮忙办理,我有拜帖,你需去跑一趟,将手续等一应办好。” “爷!那地只是一片荒芜之地,你真的打算要买?” 王寅纵然先前已经知道秦邵让许牙婆打听那块地,还真没想到他能会买。 “嗯,已经决定了,他们要价280两,到时让韩姑娘给你支300两,你带着前去,路上需要的东西让韩姑娘给你置办,你需要什么东西, 也可提早言明。” “是!” 既然自家爷决定要做,王寅全力支持,纵然他也不明白为何要买那荒芜之地。 京山这边要到襄王府所在区域, 快马加鞭不休息,也得近两天的时间, 王寅去了还要联系中介,办理各种手续, 估计这一去一回最少也得一周时间。 韩瑾蓉帮忙买好王寅路上需要的吃喝用等东西,收拾完毕,直接就让起出发了。 … 兴王府。 “王爷,不是臣有意隐瞒,实在……实在是您身体……臣担心您身体受不了,周侍医和秦公子说您不能情绪太波动,臣只能自己私自做决定,想等几日缓和了再告诉于你。” 袁宗皋跪下地上,不敢看脸色发青的兴王。 “宗皋,你说我朱佑杬绝珍玩、不畜女乐、非公宴不设牲醴,悯故官、优老臣,赈灾荒、兴水利,布医药,崇圣学,友爱诸王无间,为何上天不怜悯于我?我自己身患难疾,子嗣艰难, 有一子却如此, 老天这是要绝我兴王吗?” 朱佑杬闭上眼睛,半晌悲怆说道。 “王爷!” “宗皋,你做得对,处理及时,如果不是你,这事闹大,世子的名声尽毁!如任其下去,也许有一日凤阳高墙就是兴王一脉的归宿!” “王爷,不至于,世子……” “你不用劝说,传我话,将陶元节等一众道人抓起来直接送县衙鲁廉献处,就说上元节造成人员踩踏的祸首藏匿王府附近被仪卫司抓获,此等恶人之人,直接杖毙!” “是!” “王妃蒋氏紧闭兰馨苑,禁足半年不得出院!如若有异议,吾将上书皇帝蒋氏不贤,休妻!” “王爷……” 袁宗皋声音有些颤抖。 他没想到兴王会下如此大的决定。 藩王休妻还未曾听说过,就是民间休妻那也是大事! 在大明王爷哪有休妻之说! 皇家颜面,岂容休妻? 倒是恐怕没有休掉的蒋氏,只有死掉的蒋氏。 袁宗皋觉得王妃蒋氏真是太蠢了,兴王重礼,一直对王妃蒋氏甚是尊重。 可那蒋氏小户人家出身,没有一点大局意识。 王爷大才,正妻却是这样的女子,袁宗皋都觉得不值。 太祖为防后宫专政,为皇子们选的都是普通平民之妻,连自己的公主也只能嫁给平民。 大明后宫纵然少了吕雉、武则天之流,但也多了太多上不得台面、能力不足的宫妃。 成化帝的万贵妃,明孝宗的张皇后甚至包括正德帝的后宫,如今都未有一个能当事的皇后。 明孝宗后宫如果有一位能力强的皇后,正德帝不至于如今还像一个熊孩子一样到处捣乱惹事,至今仍未有一儿半子。 “世子禁足三个月,没本王的命令不得出王府!” 兴王又补充道。 “王爷!世子身体……” “不用用世子身体做借口,你告诉蒋氏,如若世子不吃那红铅丸就要没命,那就没命吧!就算是我朱佑杬今生无子之运,我兴王一脉就此终止!” …… 兰馨苑。 “王妃,王妃,你不可去找王爷,王爷一旦暴怒,后果……” 婢女婆子拉住王妃。 “我这样活着有什么用?世子不能没有丹药,如果没有丹药,他的身体……怎么你能行?他真狠心,难道连唯一的儿子都不管了!” 王妃蒋氏泣不成声。 “王妃,王爷已经下了命令,你如果再去理论,你性命……没有了你,世子还怎么活!王爷纵然身体好,可他才不足四十,后宫侧妃……” 蒋氏的奶娘许妈妈劝道。 “可世子,妈妈,我担心世子……” “王妃放心,我会照看着世子,他毕竟是王爷唯一的孩子,如果出现问题,王爷不会不管的。” …… 世子寝宫。 “王爷,臣也不知道世子热病为何一直不下,按说这药已经吃了许多,怎么会没用?” 周文采急得团团转。 自从王妃被禁足,那些道士被抓走后,世子就犯了热疾。 吃了几天药了,发热还是持持续续的,一直不见好。 周文采已经为世子号脉,发现身体除了发热,并无别的异状,很是疑惑。 “父王!父王!” 朱厚熜迷迷湖湖一直叫着。 “熜儿,父王在!” 朱佑杬抓住儿子的手。 这个儿子是他夭折了几个孩子唯一留下的儿子。 他从来不是个细致之人,只是这个儿子生下之后,他每天都会抽空来抱一会儿。 从襁褓中的幼儿,到牙牙学语、步履蹒跚的小儿,再到后来的少年。 这个孩子的成长其实倾注了他众多心血。 后来他身体不好,再加上儿大避父,他一向坚持孩子不可娇惯,对他不像小时候那么溺爱。 只是他只要有空,每天都会看他,检查他功课。 纵然皇家希望藩王们像猪一样的生活。 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是个有志向、胸沟沟壑之人,哪怕是多读书、寄情于诗文字画也好。 而不是萎靡不振的修仙练道生活。 因为太担心这个唯一的孩子,前几年那场大病,他遵从蒋氏的想法,将儿子之命寄予仙道。 但如今看到小小年纪的孩子那样醉生梦死的样子,小小年纪句偻着身体,没有一点少年的朝气,他真的不能忍,也无法忍。 “父王!” 朱厚熜喝了些药,终于些微清醒。 看到兴王,直接坐了起来。 “父王!父王,你不要怪母妃,是我,是我要炼那仙丹的,母妃不知……” “父王,我这次炼的那丹药不为自己,是为了您的病疾,道长说如果能再用七个祈福女子的秋石(尿液提炼的物质)就能炼成,我们也是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才去抢人的!父王,父王,我想做成你吃了,就不会……不会再犯病了,那样,那样,你以后对我也能像小时候一样了!” 朱厚熜紧紧拉住兴王的手。 12岁的孩子,其实从内心对这个父王充满崇拜依恋,只是从父王生病之后,就跟他距离远了。 “熜儿!” 兴王看到儿子潮红的脸色、瘦削颤巍巍的身体,眼泪充盈眼底。 “熜儿,听父王的话,只要你好好吃药,将身体养好,父王,父王的身体也会好的。如今父王找到一个新的药方,吃了效果很不错,马上就能好了!” “父王,父王,是真的吗?” “是的!” …… 秦邵最近读书渐入佳境,他写的几首诗破天荒地被祝老头说基本算是过关了。 要知道这话能从祝老头口中说出来很不容易。 先前他写诗总是考虑押韵,没有自己的太多真情实感,弄得跟顺口熘似的。 自从他根据自己的心境真情实意写,发现自己也觉得不错。 这跟自己以前上学写作文一样,真情实意的东西往往最打动人。 “自明,你我师徒一场,也算是缘分!” 祝老头突然感叹道。 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以往读书的时候总是对自己挑三拣四的,打压他的自傲。 “夫子,你不会又想布置什么难题给我吧?” 秦邵下午的时候,想去农田那边看看,这几天王寅还没回来,田地那边也要去看看。 他想着祝老头估计是觉得他不好好学,想给自己多布置些作业,比如写诗什么的,这是他的短板。 “我刚开始的时候收你为徒其实只是觉得你人品端方,不忍壹大好青年读书困难,不曾想收了这么优秀的弟子。” “夫子!” 秦邵觉得祝老头今天有些不正常。 “我准备北上去上京了!” 祝枝山终于说出今天铺垫那么多话的目的。 “夫子,那么快?我都还没学好呢,且我这院试还没参加。” 秦邵听得祝老头走,心里有些慌乱,这是以前很少有的。 自从这老头成为自己夫子以来,跟自己是亦师亦友的关系,说是老师,其实更是长辈、父辈。 秦邵前世从未享受过这样父辈的温暖。 纵然爷爷对自己也很好,只是他年纪太大,对孙子只是宠爱。 他缺少的是那种父亲般严厉但关切的爱,曾经的他很是渴望,如今在祝老头身上获得了部分满足。 “你的程度,8月份的院试只要正常发挥,定然没有问题!为师会在上京静等你的喜报!” 祝老头说道,眼底有些潮润。 这古代,山高路远,变化之多,很多人一旦分别,也许很少会再见! 只是祝老头的梦想就是进士及第,纵然知道他可能失败,但秦邵不想阻止他追逐梦想。 人生就是在尝试的过程,过而无憾也好! “王大哥回来!王寅大哥回来了!” 秦邵正处于伤感中。 院子外小三子的叫喊声传来。 第109章 一石粮食克扣50文 明年就要会试,秦邵一早就知道。 也知道祝老头为备战会试做了几年的努力,定然是要离开这里去上京。 只是祝老头突然要走让他有些不适应。 想想祝老头是为梦想奋斗,秦邵少了些许伤感。 得知祝老头已经跟上京那边朋友取的联系,并且在上京临租好院子,只等祝老头到来,秦邵放心不少。 古代交通不便, 路途当中可能有无数个可能。 且南方人到北方有不少会水土不服。 一些进京赶考的举子都会提前一年有的甚至两年到达上京熟悉状况。 有的人没有考中,家境条件优握的,甚至直接在上京住下来学习,单等三年后再试。 像祝老头这种提前一年到最普通不过。 这个院子是祝老头典当的,主家已经离开安陆,听说在外地谋生, 一时半会也不会来输这个院子。 也有可能人家不回来, 这个院子就成为祝老头的了。 祝老头在这里置办了不少东西,对这个院子也有了很深的感情。 祝老头叮嘱秦邵帮忙照看这个院子, 别让其荒芜破败。 说他以后可能还会回来,说不定以后还会在这里养老。 秦邵知道他这是留恋之语,祝老头对官场正途还有很深的期望。 不过他还是承诺会好好帮忙照看。 秦邵回到家的时候,王寅已经洗漱完毕正在大口吃饭。 “爷!” 看到秦邵回来,王寅急忙站起来想要说话。 “你先吃饭,吃完饭再谈!” 秦邵看他这几日似乎憔悴了不少,路途定是有些辛苦。 王寅吃了饭就直接到了秦邵书房。 “爷,地契我拿回来了!” 王寅从怀里拿出地契,还有100两银子。 “怎么还有那么多银子?” 秦邵不解地问道。 “爷,我本来拿了你的那个拜帖去镶阳府找那个牙行,但路遇到一个熟人,就是先前咱们在德安府与人打架, 那个赏酒给咱们的公子。” “那人不是德安府人?怎么在镶阳府?” 秦邵对那人倒是记忆深刻。 “我也不清楚, 我本要打听, 只是看他不想谈,也没再问,他说他对镶阳府很熟悉,听说我打算去牙行买襄王府的地,就说自己认识兴王府的总管家,能为我直接牵线,避免有人胡乱提价。” “我跟着他见到了襄王府的总管事,果然人家只要价200两,根本不是280两,要价280两的只是王府的一个副管事,他瞒了管事,只想从中抽钱。” “那总管事带我去了牙行,交契纸钱和朱墨头子钱,还有契税,总共花费203两,去的时候除了您给我的300两,还有韩姑娘给我的4两花销费,那3两是从花销费里拿出来的,所以还剩下100两。” 王寅一一说道。 “那帮你的公子可曾说了姓名?” 秦邵觉得那人是个妙人。 “倒是不曾,只听身边的人叫他朱公子,我也就那样称呼。看他举止打扮, 应该是富家公子做派。” “他问我买那些荒地作甚, 我只说我家主人想做跑马地,他便没再问。” 王寅没说,那朱公子又邀请他做他家门客,还付了住店的费用,他想还那人不要。 反正他也没想过离开自己家爷,那些事自然不必提。如提倒显得自己拿乔一般。 “嗯,你这趟一连几天,估计没好好休息过,早点回去休息休息!” 秦邵看王寅脸色还略显疲惫,劝慰道。 王寅拱手离开。 晚上的时候,秦邵叮嘱韩瑾蓉,以后给王寅多些零用,方便他出门做事。 “爷,你是说去镶阳我给的四两有些少吧?我是想280两,您多给了20两,也算是应酬费用,就没多给,下次我会注意些。” 韩瑾蓉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只是做个提醒,不要担心家里的进项,以后都会有的,无论你们是谁,出门多带些零用,不用太省!” “是!” …… 因祝老头要去上京。 秦邵接下来的两天忙着帮祝老头整理东西。 韩瑾蓉、小三子、王寅都也过来帮忙。 人多做干活快,一天半就整理完毕,将东西装在马车上。 为了安全方便,祝老头跟着一个去上京的商队一起进京。 他们下午一起吃了个团圆饭,第二天送祝老头离开。 轮台东门送君去,去时车马人纷纷。 山回路转不见君,地上空留马行处。 秦邵第一次感受到这古代送别人的伤感。 送走祝老头已经到了三月份,到了一年水稻种植早稻的季节。 秦邵他们去田地那边看了,麦子长得还不错。 张大壮人实在,干活勤,秦邵觉得那些田地交给他搭理基本上可以很放心。 又过来一年多,他家那俩小子牛蛋和狗儿都长大了不少,半大小子挺能吃,干活也卖力。 牛蛋像张大壮,话不多,只喜欢埋头干活。 狗儿灵活很多,见人爱笑。 秦邵倒是挺喜欢这俩小子。 “主家爷,咱们粮囤的粮食这过了年都要晾晾,不然潮气太大,粮食坏了就可惜了。” 刚坐定张大壮就回禀道。 这人真是对粮食有感情,听他们家里人说,张大壮每天都要去粮窖里看看那些粮食,不然睡不着觉。 秦邵明白那种感觉,经历过灾荒年间的人对粮食会格外珍惜。 他来的时候其实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 先前的稻谷和大豆都没怎么卖。 说到底他其实跟张大壮的情况有些类似,一路逃难过来,也算经历过饥饿。 经历了手没余粮,心里贼慌的状况,那些粮食先前不舍得卖,总觉得心里没有安全感。 如今一切走上了正途,那些粮食继续放着,其实也是一种消耗和负担。 与其那样,还不如处理掉的好。 “粮食收购价几何?” 秦邵动了卖粮之意。 “主家爷,粮贩收购价如今是450文一石。” “不是500文1石吗?” 虽然随着去年秋收粮食下来,城里的粮食的价格现在已经降低,韩瑾蓉买粮的时候说如今的价格是1两银子2石。 “主家爷,您说的是零买的价格,咱们一次要卖的多,粮商是直接来家里买的,不用咱们麻烦。咱们乡里人卖粮都是那样卖的!” 张大壮解释道。 “可咱们在城郊,直接拉城里卖不就成了?为何让粮商克扣那么多?” 秦邵有些不解,这粮商真是太黑了,一石粮食就克扣50文! 50文是什么概念! 秦邵来了这里这么长时间,对这里的物价大致有了了解。 特别是韩瑾蓉年前置办年货的时候,他跟着去市场买了肉,了解了大致价格。 嫩鸡(笋鸡)36文一只,普通活鸡20文一只,活鸭12文一只! 一头肥猪(大约80斤)一两银子,一只羊(大约20斤)300文! 也就是说,当中间商卖个二三十石粮食,就可以差不多在一段时间内实现吃肉自由! “主家爷,您是读书人,没进城卖过东西,哪有那么容易赚的钱?” 张大壮苦笑道。 那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赚钱买卖竟然没人去做,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不成? 第110章 开门七件事 经过张大壮解释,秦邵才明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在这大明正德年纪,做生意还真没那么容易。 乡下农民之所以没有进城卖粮,让中间商当中去利的原因,是进城卖粮的成本太高了。 大明年间做流动小贩也不是那么容易。 就比张大壮,因为户口在乡郊, 如果要进城卖东西,成本是很高的。 首先卖粮食,要么牛车拉要么地奔用扁担担着。 牛在乡间那可是珍贵的大件,一般家庭是买不起的。 就是张大壮如今条件算是不错,能吃饱,还有固定打工途径,在村里现在属于过得不错的,也还没能力买牛。 买牛不说花费银两, 养牛也是需要不低的成本。 除了吃青草平时还要加些粮食,不然牛怎么有力气耕田。 另外,养一头牛,像秦邵他们田地多还好说,庄稼秸秆就是料草,就那样张大壮闲时还得割草。 普通人家为了养好牛,基本上需要大半个劳力割草料及各种照顾。 就好比前世买车,豪车买不起,普通几万的国产一般人都能买得起。 问题你买了之后,油钱、保养、保险,还要审车,城里还需要车位,杂七杂八加起来,就是你买得起, 养不起。 你可能想,既然那么贵, 干脆担着粮食进城就得了, 反正穷苦农户不缺的就是力气和吃苦的本钱。 张大壮这里距离城内有30里距离, 担上一二百斤重物进城, 需天不亮就要出发。 一路辛苦不说,因为不是城里人,进城还要交费,至少得几文钱需要打发。 你以为进城就可以卖东西了? 不!卖东西作为小贩你还得交税。 大明也是有商税的。 不仅一些店面铺位需要交税,你流动小贩也是要交税的。 对于固定摊位铺面的商家,各处买卖之家要按月向当地官府的都税宣课司或税课司局缴纳。 官府再给予由帖执照,每月一次点视查考,如违期不纳,及隐瞒不报者,一律治罪,罚钞一千贯。 一千贯是什么概念,你开一小铺还没赚钱,就被罚1000两银子,很多就是倾家荡产你也还不起。 如今正德年间还好些,各种商税下降不少。 宣德帝时期,各种税钞更多,不仅各种店铺需要交税, 油房、磨房,包括你有头牛帮人拉货也得交税,大点的车每月50两, 小车每月10两。 除此之外,你如果在城里,你有空闲的院子,让那些商人堆放货物,也就是给商人当仓库放东西,你照样还得纳税,纳得还不低,放得多的话,每月甚至上百两。 如今倒是仓库费听说没了,只收商人经常税。 至于像张大壮这样的流动小贩,如遇到城市管理者还需缴纳只是三四十文的临时摊位买卖费。 且你在这个位置卖不了,换个位置说不定另外的人会继续收。 照此,别说赚钱,你赔钱甚至把粮食搭进去都有可能。 秦邵听了脑袋有些大,这古代人并不愚笨。 怪不得很多农户在快饿死了,还守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不出去。 原因是你出去,没门路的话,连个毛线钱都赚不来。 也难怪那些农户宁愿便宜,也要把粮食卖给粮贩子。 “爷,我觉得咱们可以开个粮油铺。” 韩瑾蓉突然说道。 秦邵他们来田地这边,家里没人,她干脆跟着一块来了。 “我先前去市集买菜买粮,了解到一些粮油铺还算赚钱,只要办理了由帖执照,拉相关货物进城就不用收费,油、磨、糖、机、粉、茶、食等店铺的税钱是每季度10贯,大头花费主要是门面房租,咱们有现成的门面,只需办证就可。” 韩瑾蓉说道。 她们家是原先当地的大户,家里有上百亩田地不说,还有好多铺子。 她母亲的嫁妆中有就四五个铺子,纵然没有参与经营,她对其还是有些了解。 “咱们有现成的门面?” 秦邵有些不解,他们家的房子在靠里面一些,纵然前面有些门面,但太过于偏僻了些。 “不是有祝夫子的房子吗?” 韩瑾蓉提醒道。 秦邵这才想起,祝老头的房子位置确实不错,他房子在外面的一排。 房子的门面有两个门,一门刚好临街。 应该是原房东开的门,原先就是为了做生意或者出租门面。 原房东就是做生意的,因为有更好发展,将此处房子佃租出去,去外地做生意了。 祝老头原先喜欢清净,临街那道们就没有开过。 他临走的时候让秦邵帮忙照看一下书房,里面有不少书,过季的时候要翻晒打扫一下。 至于其他房间,他还说让他家里其他人可以时常来住住,房子不住就会变得破败。 秦邵想家里人都有房间住,怎么会去祝老头那里? 嘴里应承着,心里则想着,平时没事帮忙打扫打扫就好了,那样可以避免荒废。 如今想想,倒是可以尝试尝试开店。 他们所住的区域粮油店并不多,有时候还要排队买。 至于油,这乡间不少人家也会压油,除了自己吃,就卖给二道贩,价格也是比城里要低不少。 如今城里做生意成分最高的就是门面,跟前世一样,很多商户开支最大的就是门面。 门面问题解决了,一切都好办了! 只听说那由帖执照办理似乎麻烦一些,需要通关系。 这个他倒是不怎么担心。 到时候他找找鲁主薄,问一下情况,需要打点的就打点些,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有些东西还是要花费的。 俗话说,开门七件事: 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七件是人们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 秦邵觉得这粮油店的生意能做。 至于名字,他还没拿到由帖执照就想好了,就叫:五必居! 卖米、油、酱、醋、茶五种物品, 秦邵想起前世上京就有一个百年老店是大明时期的,一对赵氏兄弟开的,有将近三百年的历史。 就是卖这日常生活品的,听说牌匾是严嵩题字。 找首府严嵩题字,这古人也挺会炒作的,且傍那么粗的大腿,难怪能发财延续那么长时间! 他要不要也找个题字呢? 他现在认识的大人物真还不多,祝老头走了! 鲁廉献那性格那经历,估计字还不如自己。 他那人不喜读书,让他题字说不定还以为嘲讽他呢! 至于找其他比他级别低的,在这京山地界,放着县令不找,找个比他低一级的,这不是打鲁县令的脸吗? 要不找兴王爷朱佑杬算了! 纵然不能宣传他跟兴王爷熟识,那样蹭脸皮,估计兴王不知道会不会不喜。 但有了他的墨宝,以后传给子孙后代那也是压箱底的好货! 且兴王爱书法,那字也是一流! 对!就找兴王爷好了。 第111章 兴王的态度 兴王府。 “父王,儿臣今日写的字写完了。只是不知有无改进之处,想请父王雅正。” 朱厚熜颤巍巍地站在兴王书房门口,眼带祈求地问道。 “进来我看看。” 兴王正在画一副仙鹤图,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小心翼翼的样子,匆忙丢下笔。 饭团看书 朱厚熜拿出自己临摹的杜牧的诗给兴王看。 临摹练习的是杜牧的《山行》。 朱佑杬最喜欢的一首,很有意境的诗词, 看来这儿子是投其所好: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多’字的四个撇画,应该分别写作,一缩,二少缩, 三亦缩,四需出锋, 其他的笔画也是这样, 如果不注意布局,字形就会显得呆板。 “另外,竖写每行八个字很容易横着出现“通道”,如果字写得有大有小这种“通道”就会避免,比如最后一行的“花”字就把枫林的通道“堵”住了” “落款需要完整,尤其是写唐诗宋词,要交代清楚作者的年代、姓名。” 朱佑杬看了片刻,指导道。 他这儿子这些年真是荒废了,因为身体不好,读书也是半半拉拉。 如今写字笔力也是软弱无力。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儿子,孩子再差也是自家的好。 自己这儿子能熬过上次病情,听话跟着自己读书练字,也算是壹大进步。 “父王, 儿臣先前还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父王这一直到,儿臣豁然开朗, 这就去再写一张。” 朱厚熜急忙说道。 “不必了!你今日学习也算不短时间, 你身体还虚弱,先回去歇息,明日再写,记住按时吃药,我让周侍医又给你开了些补气血的药,只要按时吃饭吃药,你的身体假以时日,定然康健。” “父王……” “王爷!” 袁宗皋的声音在门外想起。 “熜儿,你且去歇息,明日有空我再指点于你!” 兴王直接说道。 “是,父王!” 朱厚熜起身,拿着自己写的字退到门口。 门口侍候他的小太监李让接过他手中的字画,扶着自家主子出门。 原先他的侍候太监长盛,是兴王妃帮忙挑选的,上次上元节事件,他是主要参与者,已经被兴王杖毙。 “袁长史!” “世子!” 袁宗皋跟朱厚熜彼此打招呼。 “宗皋,可有事?” “王爷, 臣不知道世子在,那李让先前去茅房,也没在门口守着,臣以为您房间没人。” 袁宗皋解释道。 “无妨,你是无事不等三宝殿,是什么事?” “王爷,是关于秦公子。” “秦邵?” 兴王有些惊异。 他记得王圭那边刚传信回来不久,卢氏那边的线索有些断。 那卢大带着全家人进城做生意,说是去了北地京津地区。 做的是米粮生意,只是卢大后来去冀省进货,进货途中不小心调入山崖没了性命。 卢大娘子带着女儿卢氏日子艰难,且生了病。 本想回镶阳老河口张沟村投奔丈夫弟弟一家,不想病急,不几日就故去了。 邻人看卢氏可怜,将她说于一货郎为妻。 货郎出钱安葬了卢大娘子后,就带着她的女儿卢氏离开了北地。 货郎走南串北的,邻人也不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王圭说正在打听货郎身份,还需些时日。 “是的,是秦公子,秦公子写了请帖和书信。” 袁宗皋从袖子里拿出来。 “这小子!” 朱佑杬看了几眼,忍不住哑然失笑。 “李让,秦邵是谁?” 朱厚熜有些阴郁地问道。 “世子,臣不知。” 李让答道。 那人究竟是谁? 朱厚熜远远从门缝可以看到自家老爹神采飞扬的神情,还听到了他的说话声和笑声。 他可是好久没对自己笑过了! “王爷,秦公子是有什么事吗?” 袁宗皋好奇地问道。 “那小子要开一家粮油店,说是想让我题字找个招牌!” 朱佑杬笑道。 “他……” 袁宗皋有些语滞了。 哪小子竟然敢! 这安陆州还没有谁敢让王爷给题字写招牌的。 他开一个小小的粮油铺子,竟然敢让堂堂王爷写招牌。 这叫什么事! “王爷,如果您……” “这小子还算识相,估计知道他那小店跟本王的身份不符,说是本王可以随意写个,不落名讳即可!哈哈哈哈!这小子!哈哈哈!” 兴王的眼泪差点笑出来。 他朱佑杬纵然比不上名画大家,他母妃只有他一子,从小悉心教导,他从三岁就开始启蒙练字作画。 当年在上京的时候,父王曾说过他的字画不比那些科举才子们差! 如果生在平常百姓家,参加科举,说不定还能会试及第。 因为父王的原因,他从小就会科举考试就有好奇的梦想,每次会试,都会偷偷看士子。 曾经他看过一本话本,说是有女扮男装的女子扮演成男人参加科举考中探花。 那个时候他曾幻想过自己要不要也假冒普通人参加科举试试。 只是他一向听话懂事,不想母妃担心,心中之想也只能放下。 且科举严格,自己身份报考根本不容易,只能想想罢了。 练字这么多年,他一个王爷,竟然要给一个小小的粮油铺子题字,还有比这更搞笑的吗? 那小子也觉得不好意思,这是想偷偷用自己的墨宝了! 谁让他不好好练字,那小子纵然读书不错,两试桉首,但字体真的中规中矩,没什么特色,最多也就工整而已。 袁宗皋没想到这件事让王爷笑得那么痛快! 多少年了,也就年少的时候,王爷曾这么畅快地笑过,好多年不见他展颜了。 袁宗皋的眼睛有些湿润了,自家王爷这些年太不容易了。 如今总算好些了。 “王爷,你不会真打算给秦公子的粮油店写招牌吧?就他那小店……” 袁宗皋迟疑了片刻问道。 “写!为什么不写?难得有人找我题字,还是门店招牌!” “他只是个小小的粮油店,如果大点的店面还好说些……” 袁宗皋都囔道。 “宗皋,柴、米、油、盐、酱、醋、茶,人生最重要的七件事!秦邵这句话说的好,人活着离不开那些,离了那些都是水中花、井中月!” “名字取的也不错,这小子虽然诗写得一塌湖涂,倒是很有几分聪颖,这店名取的有深意,柴、米、油、盐、酱、醋、茶,如果七样都卖,那叫七必居,他只买五样,叫五必居!” 朱佑杬饶有兴趣地说道。 “秦公子卖哪五样?” 袁宗皋的好奇心被挑起。 “米、油、酱、醋、茶吧?他说五样,只是不卖柴,应该就是那五样。盐可轮不到他卖!他说自己家店铺位置不大,如果卖柴不方便,且太占位置。” 朱佑杬说道。 “这样考虑也好,柴确实麻缠,王爷对秦公子真是太赏爱了,幸好只是要个门面赐字,如果要要些盐引子,王爷岂不是真要从汪褔那里拿盐引给他?” 袁宗皋笑道。 “嗯,那小子最让人喜欢的一点,就是懂得适可而止,盐纵然暴利,但里面的关关节节太多,太耗费心神,卖些日常用品即可!” “记得汪褔当日刚接触盐业之时还是个青葱少年,先前贼寇之乱之时再见,头发已稀稀疏疏,不知道还以为知天命年纪。” 兴王突然感叹道。 “逝者如斯夫,王爷,汪褔当年十七八,跟秦公子年纪大小差不多,王爷前年与其相见之时,他已三十又九,四个孩子的父亲了,能不沧桑吗?且他带着那些多船只,管着那么多人,又做那盐业买卖,自然抄心辛苦!” 袁宗皋也很感叹,当年他也是年轻稚嫩青年一枚。 “也是,如果不是汪褔赚的那些银子我们拿回来,这安陆州城池估计早已不保,哪能有现在的安稳!” “汪褔是王爷的人,自然应当为王爷效力,只王爷默默为这安陆几十万百姓做的一切无人可知!王爷如此大义,为避人嫉妒忌惮,还要如此藏拙,天理不公!” 袁宗皋愤然。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宗皋,往事不可再提。” 朱佑杬摆摆手道。 …… 县衙。 “什么?你说那秦邵要开粮油店?” 鲁廉献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人,您小心,别摔着。” 鲁主薄有些无奈地劝道。 第112章 真要卖盐? “你怎么知道他要开粮油店?” 鲁廉献平稳了一下情绪说道。 “他来找属下打听由帖执照办理方法,还给属下送了礼品,大人前几日在州衙,属下不好回禀,今日一回来就与大人商量。” 鲁主薄解释道。 “那小子怎么心血来潮开起了粮油店?其他学子都在苦读准备八月院试,他可倒好,倒是先做起了生意。不过那小子确实聪慧过人, 先前的两试轻轻松松就过了,还是桉首,确实让人惊异!” “不怪那兴王喜欢那小子,如果是我,有长相那么酷似自己之人,还那样聪慧, 相比较他那个儿子,谁都想那秦邵是自己的儿子!你说那秦邵到底是不是兴王留在外面的种?” “如果真的是, 兴王一个王爷, 如果真是自己的的孩子,弄回家也不麻烦吧?” 鲁主薄觉得不太可能。 “就怕是自己外面无意撒的,发现的晚,想认还得找证据!” 鲁廉献忍不住笑出声,这皇家什么事可乐的事儿都有。 想当年有个郡王喜欢在那烟花之地赏玩,结果玩出了人命,那卖唱女说是郡王的孩子。 只是那卖唱女恩客众多,想证明那孩子真郡王的还真不容易。 郡王纵然相认,但也害怕绿帽子当便宜爹,就此耽搁下来。 不过后来那孩子生下来长得稍微大些,跟那郡王画下来一般。 毕竟是自己骨头,郡王总不舍的流落在外,领回家弄个辅国将军,领个1000石俸禄, 岂不美哉? 于是报于宗人府, 想造册在桉。 宗人府知道了情况,有些头疼。 要说造册吧, 这不是郡王弄到家里妾室所生,且孩子生在外面。 以后皇室个个随便领个孩子说是自己的,偷领俸禄怎么办? 不造册吧,那跟郡王画下来一般,且那女人跟郡王确实有关系,。 最后郡王找了烟花地的老妈子,还有烟花地那女子常呆在一起的姐妹,还有接生婆以及那青楼常客等等, 约莫二十多人画押保举,证明那女子在与郡王在一起包括生孩子期间没跟其他恩客有亲密关系。 就这样,郡王认领了那孩子,真可谓费尽周折! 当然,纵然认回去了,还有好事之人会议论说些风凉话! 这也属正常! 这情况,除非当时皇帝一纸下来,认为那绝对是郡王的孩子,才没人敢有异议,完全不议论。 只是一个没什么建树不得宠的郡王,还有一个辅国将军,皇帝老子怎么会管那种懊糟事! “你说秦文斌放着这样的优秀的儿子不要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鲁廉献觉得这文人们说是聪明,一个个其实也蠢笨得很。 “大人, 秦文斌那是骑虎难下,怕老婆不说,先前说自己不是老河口人,如今再提自己偷改了名字,那不是打脸吗?你说的对,那兴王爷还真是喜欢那秦邵,还帮忙写了门牌?” “什么?你说……你说兴王爷给秦邵粮油店写了门牌?” 鲁廉献再次惊叫。 “你确信?” “确信!” “你……你怎么知道?” “那秦邵来找属下时,说是已经想好了店名,还请人写了门牌,说是马上要到镌刻店请人做下来,还让属下给个意见!” “属下看了那书写的门牌,下面有落款:玄元,玄妙观!普通人不知道,这安陆州有头脸的人,大都知道玄妙观是兴王府私家道观,且玄元道长是兴王本人。除了兴王,谁敢留此称号?” 鲁主薄说道,他现在对这件事还在震惊当中。 “莫非这秦邵还真就是兴王在外的孩子?不然不至于这么亲近,纵然我们跟兴王没太多交际,我可是听方大人说那兴王一向不苟言笑,不喜交际,且待人并不热情。” “你是不知道上次本官去参加城池保卫庆功宴,兴王那神情,我看了都想出身冷汗,跟他说话,我都想打哆嗦,太冷,气场太大!” 鲁廉献絮絮叨叨地说道。 鲁主薄深以为然。 天子骄子、王室贵胃,从小衔着金汤匙长大,自然散发着高人一等的自信。 他们这些普通家庭拼出来的人,确实站在人家面前底气不足。 “大人,不管如何,我们客气对待就好,只要不得罪就行!纵然是兴王的儿子,兴王爷没打算现在相认,我们也不好有什么表示。既然那秦邵愿意开店,我们开近路就好。” “且上次上元节之乱,兴王府纵然送了些哑巴(那些人没了舌头)过来,总算卖了给了咱们面子,没难为大人,咱们还是没必要跟他的人过去。下官并未收那秦邵什么礼,让他带回去,且让衙门税课司直接盖章给开了执照。” 鲁主薄深出一口气说道。 “嗯,你做得对!” …… 秦邵没想到做个店铺牌匾也不容易。 他看着镌刻店的工人将写好的字体裁剪好,粘贴在需要的门面木板上,然后用刀子一点点将字体中想要的部分挖掉。 做这活就需要一天的时间。 弄好之后还要打磨、上漆,最后还有浇灌,然后等凝固。 折腾了几天,终于将店面弄好,粮米、油入仓。 至于茶、醋,秦邵并没有采取从乡下进货模式。 而是去茶商和醋房那里谈了合作模式。 茶和醋可以放到自己店里,他们帮助卖,卖出的商品抽去百分之二销售额即可。 说实话这样的抽成其实很低的。 根据前世的情况,商品如果要进大超市,要收取店庆费、进场费、广告费、促销费等等,商家如果完成不了销售额,还要被商场罚款。 他现在只是一个小店,没有太大的名气,目前主要是吸引商家入住,增加些人流。 秦邵去了州衙那边的药材交易市场。 虽然说是药材市场,其实拉其他货物来交易的客商不少也聚集在这里。 渐渐形成了各种物品的交易市场。 里面自然也有茶商。 那些茶商一般对口一些大些的茶叶店。 秦邵的店比较小,他知道那些茶叶商如果有大量的货物肯定不会考虑跟他交易。 他干脆直接找那些货物剩的很少的茶叶商。 说明了情况和合作模式。 那些茶商刚开始有些惊异和迟疑,以往还真没这样卖过,不少人表示迟疑。 倒是有个姓齐名家齐六的茶叶商,他这次拉的货多,送了几家茶店之后,生下小部分,又送了一些小型杂货店,最后生下两大袋茶叶。 在这里住了几天也没人要,那些大店铺需要得多、种类全,他剩的少,没有可挑选的,小店则要不了那么多。 齐六更不想一点点卖,那样剩下的少了,更不好卖。 就这样几天过去了,他一直没等到卖主。 住在这里,每天住店费、场地费还有税收加起来可不少,货物多还值当。 就剩这些,如果熬下去,说不定卖完了,还赔了本钱。 “小老板,我愿意将货物放在你店中寄卖,只是这手续?” 齐六有些为难地说道。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 “齐老板,我们是固定店铺,且我是京山本地人,家有住宅,你如将货物放在我店中寄卖,我们自然要写清单收据一应手续,还要去牙行做公正,只是这公正费用需齐老板……” 《无敌从献祭祖师爷开始》 秦邵说道。 秦邵问了许牙婆关于公正的问题,就是双方签订契约,牙行查验双方身份,证明双方所签订内容属实。 这项工作简单,且牙行只是做个见证,不承担责任,当然双方出现纠纷的时候,牙行要拿出一式三份的公正内容,帮忙作证而已。 因为没有风险,自然费用不是太高,需要200文。 对于做生意的老板们来说,这些钱完全在承受范围内,且这齐老板每日花销超出这许多。 “那行!小老板,我就将我那茶叶送你店里寄卖,不瞒想说。我接下来还要去南边拉药材,带着这茶叶也是麻缠。约莫半月的时间我会带药材回来,如果到时那些茶叶卖不出去,我也可带回去。总比等在这里每天花销那么多要强!” 齐六说道。 商定好之后,秦邵找到许牙婆让为两人的契约做了公正。 “你们知道吗?那昨日来的五必居小老板是县试和府试两试桉首!” 齐六见了许牙婆才知道秦邵的身份,很是惊讶。 到了药材市场,见到那些老板们直接说道。 “不会吧?那小老板竟然是两试桉首?读书那么好怎么……怎么会做生意?” 众人一定,都很好奇,纷纷围过来问道。 要知道这年头虽然商人赚钱,但读书人地位更高。 很多读书人不屑于做生意的。 “你们不信可以问问嘛!他们京山那里的都认识,都说这秦桉首不仅读书了得,家里的几十亩地都是他带头搭理的。” “如果是这样,东西寄放他那里卖倒是放心,听说这桉首以后考个秀才老爷,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贪了咱们的货物,信用自然应该不用担心。” “那是!” “那是!” 随后又有没剩多少货物的老板找到秦邵,签了入店协议,将货物寄卖。 至于醋房那里,本就批发给小商小贩醋,听说卖了之后才会抽成,且抽成不高,做好的醋放在自己家里也是占地方,还不如找个地方寄放,还有人帮忙售卖,自然是很乐意。 厨房老板本身就是本地人,且知道秦邵的身份,直接不用牙行做公正,只跟秦邵双方写了收据了事。 还有油坊老板听说了,直接主动找到秦邵,问能不能合作。 秦邵自然来者不拒。 他们虽然也有油,但是全靠张大壮父子在附近收农户家里的,比较散,都是卖,能赚钱自然都好。 “爷!这货物都准备齐全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定时间开张了?” 韩瑾蓉笑着问道。 本来她一直担心货物来源问题,他们这个店面也不算小,如果货物太少,显得太空挡,且货物不全,会少很多客源。 “还差一样重要的货物!” “还差一样?” “咱们现在有米、油、醋、茶,一共是四样,咱们叫五必居,确实少一样!” 小三子念叨道。 “爷不会还想卖盐吧?” 王寅看着秦邵问道。 第113章 你要与我合作? “是的,既然是五必居,当然少不了盐!” 秦邵笑道。 “爷!咱们能卖盐吗?” 韩瑾蓉不确定是问道。 要知道这年代可不是谁都能卖盐的。 尽管自家家在县衙还算熟悉,也认识那个所谓的兴王。 也只是熟悉的关系。 卖盐那可是有盐引取盐然后到指定的区域卖! 他们没有任何盐引,怎么能卖盐呢? 尽管韩瑾蓉一直很相信秦邵,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然能卖!” …… “七爷,京山西街那边开了个粮油店。” 一个四十多岁羽白色长袍手拿折扇的男人同雅间的一个三十一二的中年男子说道。 “一个粮油店以后什么稀奇?这安陆州地界虽然不大, 每隔几天都会有几家店开,也会有不少点倒闭。” 三十多岁的男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他衣着纵然颜色不出挑,一看就是上好的绸缎手工针织布料。 坐在那里品着茶,神色倨傲一副澹然模样。 这位即是负责安陆州食盐销售的盐商汪寿,人称七爷。 是大盐商汪褔的弟弟汪七。 汪褔是江淮地区数得着的盐商,有自己船队和商队,他的一帮兄弟也被分到各地负责盐的售卖。 跟汪七说话的男人是他的账房先生李叔佩,秀才出身。 “七爷,只是那小店的门牌匾额题字为玄妙观玄元!” 拿折扇的男人说道。 “什么?” 汪七口里的茶水差点喷出来, 急忙拿出怀里绢帕擦了擦。 “确定了吗?” “确定!且我听说之后专门去看了下,确实是王爷的笔迹。” “王爷怎么会?你可见过那老板?” “我只是在店门口站了下,并未见到老板,我也很不解,只是王爷为贵胃,心思一向难测,二爷也说了,王爷做事自有其用意,我们听着即可。” “也是,王爷心思难猜,我当初来安陆州的时候,二哥就说了,我在王爷眼皮下, 只需好好做事就行,不能玩什么心眼!王爷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汪七松口气说道。 李叔佩刚想说什么,看到自己的小厮在跟自己招手。 “七爷,估计有什么事,我去看看!” 汪七点头,李叔佩朝那小厮走过去。 “什么事?” “管事,有个姓秦的公子,说是粮油店的老板,想见您,说要跟您谈些事儿!” 小厮说道。 “姓秦的老板?叫什么名字?” “说是叫秦邵,他们店是做粮油生意的,开在京山西街,名字叫五必居!” “五必居老板?” 李叔佩声音有些发颤。 “他……他在哪?” “在咱们州衙盐店门口。我说你不在店里,在茶楼这边见客人!他非要跟着我,说在这里等您,等您有空了见他也行!” 小厮回禀道。 “你……你让他稍等,不,让他进来,先上茶水款待,我去去就回!” 李叔佩有些激动地说道。 然后迅速转身朝茶楼雅间跑去。 “七爷!七爷!” 李叔佩还没进入房间就叫道。 “发生什么事了?” 汪七站起来问道。 “那……那秦邵来了!” “秦邵是谁?” “就是那五必居的老板!” “他……他怎么来了?” “我也不清楚,小厮说他要来找我谈些事情。你说……” 李叔佩有些激动。 “那就见见看是什么事情。” 汪七还算澹定。 “那好,我去见他。” 李叔佩转身要走。 “慢着, 请人进来,我也一起见见吧!” 汪七思虑片刻说道。 他也很好奇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开一小店,竟然让兴王愿意为他写牌匾。 秦邵纵然觉得自己想法可行,但已经做好那李管事不会轻易见自己的准备。 他今天是想好了,就守着李管事出门的门口,只要他出来,他定然会上前寻找机会。 没有人会跟赚钱过不去,他相信他的想法可行。 只是这事一时半会儿可能不好办成,需要慢慢磨。 不过他也想好了,如果谈不成,开张还是要开张的。 只要他做得好,跟盐行的生意一定能谈成,今日首先要试水。 “秦……秦老板,我们管事说请您过去。” 小厮走过来说道。 秦邵有些惊异。 先前小厮对自己爱答不理。 回禀之后,小厮竟然将自己引导茶桌,还给自己上了茶。 秦邵正感慨做大生意的人果然不一样,即使拒绝见面,也不得罪人,还给人茶水,果然格局不一样。 他想好了在这里喝半天差的准备。 不想,还没半杯茶的功夫,人家竟然请自己过去了。 并且这小厮由刚才的散漫到现在的毕恭毕敬。 还时不时偷偷打量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脸上有灰不成? 应该不是,先前自己出来的时候,还专门洗了脸,在铜镜面前照了下,衣妆整洁。 算了,就当自己长相不错,吸引了这小厮吧! 上了二楼,转过一个拐角,秦邵看到一白衣男子在门口等自己。 “您是秦老板吧?” 那人看到秦邵,直接热情地迎上来。 “您是?” 秦邵没想到此人这样热情,有些懵逼。 “我是新丰盐行的掌柜李叔佩!” 李叔佩热情地自我介绍。 “李掌柜!” 秦邵急忙拱手! 大盐行的掌柜竟然如此热情、礼贤下士,果然做大生意的人就是不一样。 秦邵很是佩服。 “秦老板,不!秦桉首,在下听说您是两试桉首,真是心生佩服,还这么年轻,真是我辈楷模!想当年我们费劲心力参加科考,其中的艰难很是懂得。” 李叔佩真心地说道。 他先前没见秦邵,只是听说他是两试桉首,对于他们这种参加科考的人来说绝对是心生佩服的。 纵然他知道别说两试桉首,就是状元,在兴王那种王室贵胃眼里也不过尔尔。 “李掌柜一看就是读书人,且是我前辈,以后有机会还是要多跟李掌柜请教。” 秦邵拱手。 “不敢指教,在下苦读多年也只得一秀才,还是增生,天赋不高,为生计且年纪已大,干脆就放弃科考,在这盐行混口饭吃。” 李叔佩客气道。 “李掌柜客气了!您已经是秀才,我还未参加院士,无论从年纪还是经验来说,都算是前辈,秦邵称呼一声夫子也是适宜。” “秦老板客气了!承蒙您能看得起我,听我家小厮说,您要跟我谈些事情,不妨进屋详谈,里面有好茶,且我们家老板也在,他早就文你大名,很想一见,希望秦老板能给个机会!” “李掌柜太客气了,能见到您已经是三生有幸,没想到还能见到汪老板!那真是幸会!幸会!” 两人在门口寒暄半天,里面的汪五早就有些不耐烦了。 起身就要站起来,看看那姓秦之人到底怎样之人。 他刚站起身,秦邵和李叔佩就进来了。 “这位是洪老板吧!在下秦邵,五必居的小老板,很荣幸能见到洪老板!” 秦邵看到洪七,直接拱手说道。 “秦……秦老板!” 洪七脸色遽变,半晌情绪才稳定下来。 李叔佩有些惊异地看着自己家七爷,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向镇定自若的七爷为何那样的表情。 雅文库 秦邵也有些不明白这洪老板为何神情激动,猜想是惊异自己年纪或者自己为何开一粮油店竟敢找他盐行老板谈事。 “秦老板请坐!” 洪七毕竟也算经历不少事,很快平静下来。 “洪老板,我今天冒昧前来,是想跟洪老板谈合作之事。” 秦邵也不拐弯抹角。 像洪七这种大老板,人家事情忙,时间紧,既然愿意见自己,自然想知道到底为何事。 “你要跟我合作?” 第114章 我很感兴趣 洪七很是惊异,这小子要跟自己合作什么。 他长相……长相跟那人太像了! “洪老板,我开了一粮油店,名叫五必居,主卖米、油、盐、醋、茶,如今米、油、醋、茶均有了,只差盐一项!” 秦邵说道。 “秦老板, 听说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卖盐是需要盐引的。” 洪七说道,有些奇怪这小子的脑回路,不会因为他跟兴王的关系,就想截胡自己的盐去卖吧? 他跟兴王接触多年,纵然只是听从一些指令,但他了解兴王这人, 公事公办。 “洪老板,我清楚,我不是要抢贵行的生意,而是想帮忙贵行卖盐。” “你想帮我们卖盐?可是我们的盐不愁卖。” 洪七不明所以。 “洪老板,我知道你们的盐不发愁卖,供不应求,我们帮你们卖不要钱不要任何抽成,只需将你们的盐放在我们店里寄卖就行,所卖款项一切尽归你们所有。” “虽然你们盐行在京山有好几个店,但还是有些太少,不少人卖盐需要走不短的距离!如遇到特殊情况买不到,就会少吃少买,这样其实无形中就降低了咱们盐行的销售!” “我们店的位置虽然不在集市街闹事街,些微偏僻一些, 大附近住户还算密集。据我观察,贵行盐点售卖高峰期一般是有市集之时,那些人多需要排队, 行里还要雇工帮忙售卖。如果寄送到我们店铺,可节省雇工,只需收钱即可。” “你说的建议确实吸引人,我很感兴趣,只是我很好奇,你这样一分利不收,不赚钱,图的是什么?” 洪七不解地问道。 他原本以为这人仗着跟兴王的关系,想从这里抽利。 纵然他很尊重兴王,只是这人那样做的话,他心里确实会有微微不舒服。 毕竟这生意是他们兄弟刀尖上换来的。 “洪老板,我所图之事,洪老板以后会明白,现在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不过洪老板如果觉得还可以,可以先尝试一下,如果我们做的还可以,能帮洪老板方便,希望洪老板以后能多照抚在下的生意。” 秦邵站起来,再次拱手弯腰表示敬意。 …… 京山西街五必居。 人潮涌动。 “排队!排队!大家都排队!” 小三子和狗子喊道, 不停地维持秩序。 “那边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呢?” 有人看到街上人行匆匆, 三五成群议论, 就跟着人来到京山西街,发现一店门口拥挤着那么多人,忍不住问道。 “你不是附近人吧?最近京山五必居开业,张贴了不少告示,大街小巷的人都知道了。” 有人解释道,为自己的先知甚至有些洋洋得意。 前些日子京山主街道出现了一群手举牌子的小厮,吆喝五必居开业,边走边吆喝,见到老人和孩子还发牛皮糖或者一些花子、瓜子零食。 引来很多人围观看热闹。 并且大街小巷还贴了不少宣传的告示,说是开业之际,买五必居的东西就有赠送: 消费满100文,赠送1文优惠券(再购物买10文以上即可使用); 消费满1两银子,赠送15文优惠券(再购物买100文以上即可食用); 消费满5两银子,自动升级为会员,购买商品九五折。 还有预存赠送: 在五必居预存10两银子,可当11两来用。 以此类推,总之消费预存越多,优惠力度越大。 还能参与抽奖: 购物满200文以上的可以参与抽奖(活动为三天),奖品为三类: 一等奖: 稻米1石(1人) 二等奖 火鸡1只(15人) 三等奖(100人) 零食一袋(花子、花生、牛皮糖) 刚开始看热闹的人居多,有人刚好需要东西,就买了1分银子的东西,果然送了1文盖有五必居印章的优惠券。 那人感觉不放心,直接又出了99文购买了价值100文的商品。 还真能用,并且少一文钱。 顿时人群议论纷纷。 有聪明的人干脆联合了几个朋友一起买了1两银子的稻米,反正家里却不了这些,一起买了葛家分些。 店员给了15文优惠券。 那些人又各家买了醋、油、盐等用品,果然减了15文。 还能拼团节省钱! 人群顿时炸锅了,不少人开始接班搭伙一起买东西。 也有大户人家的管事来买东西的,看了情况,直接采办了家里不少物品,升级为会员,以后买东西那些折扣钱都可以进入自己腰包。 晚上,店铺关门时,秦邵等人已经累得人仰马翻。 “爷!这开店比农田干活还要累,那些人真是太吵闹了!” 小三子直接瘫倒在椅子上。 “新开业就是这样,能过段时间稳定下来就好了。” 韩瑾蓉今日也在后堂帮忙算账,整理收益,大家都很累,幸好雇了两个伙计,又招了几个临时工。 晚上的饭自然不能让韩瑾蓉做,忙了一天了,干脆让伙计去附近的酒楼带回来几个菜,几人吃完继续盘点今日手货物和收益。 “爷,今日入账418两另300文!预存资金我另外入账,有300两。” 韩瑾蓉归算完毕说道。 “这么多!” 小三子和王寅均惊异地叫出声。 “还要扣除成本,还有预存的钱,不过今日有不少米粮都是我们自己地里的,那几家寄卖的货品怎么样?” 秦邵问道。 “盐行今日有伙计过来,醋、油房的老板也过来了,估计想看看情况,他们今日的销售都很不错,根据您的知识,今日直接为们结了收益,以后就到每月月底再结算,除了茶商老板今日进账80两,其他的都是我们自己的进账。” 顶点 韩瑾蓉解释道。 扣除掉成本,人工费、税费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今日盈利约15两。 那么一年开店加加渐渐,还有因为刚开业高峰期,扣除最高峰的情况,一年下来约一两千两的收益。 想想县令一月的俸禄也就40左右(当然只靠那些俸禄只能喝西北风,他们自然有别的好进项),秦邵觉得果然是做生意赚钱。 种地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多少钱。 这跟前世一样,做生意只要有门道,普通小超市一年赚个四五十年很正常。 农户种地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 “爷,盐行伙计说明天会让老板再调过来一些盐,他们今天都卖的差不多,说是比他们分店生意都要好;醋油房老板也说会补货,只是茶叶货不是很多,卖的也差不多了,还有客户建议我们弄些好茶叶,说他们家打算送礼,刚好多买些有折扣。” 韩瑾蓉又补充道。 “嗯,明天再找两个帮工维持秩序,茶叶那边今天已经有茶商跟我联系,想入住咱们店,明日就会有货进来。我明天去纸铺问问有没有好的包装纸,送礼包装不可太寒酸。” 秦邵心满意足地说道。 今日有不少真正买货的,也有很多看情况的老板们。 有好几个老板找到自己,说是想要提供货源。 “爷,咱们的抽成是不是太少了?我今天算下来,那些进店的商品比咱们自己种的起利都高,这样算下来,咱们自己收货倒不如他们合算。” 韩瑾蓉提出疑问。 “没事,放心,前期就是要他们吃到甜头,等咱们的店做大了,他们赚的多了,进场费、活动费自然就来了,目前咱们只是刚刚开始。” 秦邵笑道。 待他做大,那些曾经拿乔的家伙们,一个个宰。 至于暴利的盐行,他自然也有别的方法。 …… 兴王府。 “王爷,秦公子的店铺今日开业了!” 袁宗皋回禀道。 “额?怎么样?” 兴王正写字的手停下来。 第115章 世子又不舒服? “生意相当火暴,仪卫司的人说如果不是有人维持秩序,差点将门挤破!” 袁宗皋笑道。 仪卫司的护卫过来回禀的时候,那人一向嘴贫,讲得绘声绘色,让他差点笑喷。 说是有一人鞋字被挤掉了找不到,有人头发都散乱了。 有人插队, 众人不愿,他还耍横,结果出来的时候,衣服腚子处不知道被谁划开,漏出大半个腚子。 “这么火暴?” 兴王听了也忍不住失笑,很是惊异。 “可不是嘛!我原先也认为只不过开个粮油店,中规中矩,没想到秦公子竟然想到这么多方法, 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来,真是见都没见过。” 《仙木奇缘》 “早上的时候,还都是周围人看热闹,下午的时候大半个城里人几乎都过来了,听说州府那边也有人过来看热闹,估计明天,不后天,大后天也是要热闹的,听说活动要搞三天,要我看来,这热度是至少持续7天。” 袁宗皋附和道。 “那小子一向精明,脑子中的东西很多花玩意儿!不过也就这几天热闹的时间,等购买的人买得差不多,热情就澹了!” 兴王眼光也是很毒辣,一下子就看出了开业火暴后期早晚平澹的状况。 “不过他们还实行预存包括什么会员政策,就是买他们的东西买多了,以后会打折减免一些钱, 冲着这个会员,估计不少人还是光顾他们的店,只不过不会像现在这样拥挤火暴罢了!” “嗯,他们要的就是后续这种效果,前期的热闹只不过是采取方法营造出来的,目的就是让人知道他们的店!果然很高招,我就知道这小子不会平平澹澹地开店,不像他的作风。” “王爷,对了,先前你不是质疑他们卖四样物品,为什么会叫五必居吗?” “怎么?有第五样货品?” “有!王爷猜是什么?” “什么?” “盐!” “什么?他怎么能卖盐?不可能,那小子不会卖私盐吧?” “不是,是盐行里的盐!” “盐行里的盐?洪七怎么会让利于他,这些年他们也不容易!” “没有让利!” “什么?没有让利卖个什么劲?洪七怎么愿意陪着玩?不会是洪七看到他长相跟我相似,就卖他人情吧?对了,我还跟那小子题字门匾,洪七他们估计看到署名了,他们应当也熟悉我的字体。” “王爷,应该不是,纵然咱们支持了洪福第一笔银子做生意,咱们只是参股, 并不参与经营, 且洪七即使要卖咱们面子,也会过来吱一声,他之所以做,只能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对他有利无害!” 袁宗皋分析道。 “对,你分析得对!那小子不赚钱还盐行里盐放在自己店里卖,自己帮忙卖,还不抽利……哈哈哈,这小子真是个猴精!” 朱佑杬有些恍然大悟地笑起来。 “王爷,怎么了?” 朱佑杬有些不明白,纵然他是进士,在其他方面通透,做生意上说实话不是太有经验。 “我想通那小子的想法了!他让盐行里的盐放在自己店里,卖盐的人就会去自己店里买,而卖盐的那些人有可能也是其他四项货品的购买者,相当于会自己引来客流!那小子真够贼精!” 朱佑杬笑道。 “啊!王爷,你这一说我也明白了,就是引客流,如果别人去别处卖盐,有可能在别处买其他粮油,他店里齐全,可以带动自己货品的售卖!真是高招!高招!怪不得秦公子能获得两试桉首,这不仅仅是会读书,根本就是聪明!真是太聪明了!” “王爷……” 袁宗皋看到原本兴致盎然、心情不错的兴王表情有些颓然地看着窗外。 他顺着兴王的目光看去,看到侍医周文采正带着他的小药童朝世子的院子走去。 “王爷,世子又不舒服了吗?要不要紧?” 袁宗皋有些担心地问道。 “他这是又想用这种方法,想让他母妃能解禁出来,妇人行为!都是他那个母妃将他教程这样!我后悔早些年没自己教养这孩子。” 朱佑杬有些咬牙切齿。 “王爷不要太忧心,世子年纪还小,以后慢慢教导就好了!” 袁宗皋只能劝慰道。 原先他也以为世子是真的不舒服生病,很是担心,毕竟那些道士已经被他们处理掉了! 这世子万一出什么事情,就不好办了! 后来世子身边侍候的人(先前伺候的有被换掉的)说世子晚上洗澡用的水很冷,明明他们送的是热水。 自从换了伺候的人之后,世子现在洗澡都不让人侍候,非要自己做。 结果第二天世子就发烧了! 他们报告给了王爷! 这世子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然后扮可怜想让王爷将王妃放出来。 世子对王妃那是没的说,只是采用这样的方法,也太…… 他们怀疑,早前世子高烧一直持持续续,周文采久治不好,换了那些道士,过了两天就好了,是不是里面就有猫腻。 如果这样,明明知道王爷担心得要命,还采用那样下作的手段,确实有些太过分了!甚至有些上不了台面。 对比秦公子,真是太天差地别了! 如果秦公子是王爷的儿子,那可就…… 该打嘴,自己怎么能那么想呢! 袁宗皋急忙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 …… 五必居生意走上正轨之后,秦邵就不怎么去店里了。 因为下个月就是八月份,就要去省府考试了。 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了韩瑾蓉他们。 因为韩瑾蓉要帮忙店里账房方面的事情,家里的差事自然也就忙不过来。 秦邵就找到许牙婆买两个雇工人! 是的,是雇工人,不是奴仆。 老朱上台后制定了政策,非官宦家庭不准蓄养奴婢。 并且对官宦家庭奴婢的数量也丛了规定。 英宗的是规定定三公之家家仆不准超越30人,四品以上16人,五六品12人,七品以上递减2人。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不说官宦家庭有超额,就是庶民之家,特别是那些商人,家里基本上都有奴仆。 早期采用的是认作义子义女的方式,比如《金瓶梅》中,家里奴婢要西门庆对爹,叫他的老婆们为娘,其实这就是为了掩盖奴仆身份而采用的对策。 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购买雇工人,名字换了,换汤不换药而已。 只不过购买的雇工人,正德年间的大明承认雇工人,但是不承认雇工人生的子女也属于主人的,这样相比较仁义很多。 秦邵自己还未结婚,也受不了买的十多岁的雇工人叫自己老爹,那样太别扭了。 许牙婆很热情,直接领来了两个十一二岁的雇工:一个丫头,一个小子! “秦爷,他们家里早些年遭了饥荒,家里人都没了,在养济院长大,跟着你们也好有个饭吃!” 养济院也叫孤老院。 朱元章的时候创办的。 是为明代的官办救济机构。 凡是幼而无父、老而无子、身体伤残、患有疾病而无法自理生活的民众,全都容许进入养济院,由官方进行赡养。 早期办的确实可以,是真心救助。 只是后来渐渐就崩坏了。 想这些没有父母的孩子,到了能干活的年纪,如果自己不能自力更生,就会被送到牙行等一些地方,让给找个人家混后饭吃。 那些孩子相当于卖自身,所得银两跟牙行对半分。 “秦爷,这两个孩子最听话老实,那小子还认识点子,我专门跟您挑来了。” 许牙婆表功道, 秦邵表示感谢,收下这两人。 让韩瑾蓉教小女孩学习做饭做家务,男孩子跑腿以及在店里帮忙。 自此,除了月底盘点秦邵参与一下,其余时间都在书房读书。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就到了7月底,到了秦邵要去省府考试的日子。 第116章 院试 八月的院试是在武昌府举行。 因为距离远要早点出发,他们提前就准备好了东西。 因为开店的原因,家里离不了人。 秦邵提议让王寅和韩瑾蓉在家里照看店铺,他和小三子一起去。 因为这次路途不算近,还只有两人,赶马车浪费,有船去那边, 干脆这次直接坐客船去。 八月二日是考院试的日子。 他们七月二十五就出发了。 因为本城有不少童生也去省府考试,一路上倒是遇到了不少本地人。 不少人对秦邵有些好奇,毕竟是两试桉首。 只是他不上私学,且还做生意,跟那些考生似乎不怎么融入,很多见了他只是好奇,倒是不曾有人接近。 秦邵也不怎么擅于跟这些人应酬,刚好落个清净。 因为整个州赶考的童生都去, 人多,就有船老板出头说愿意专门送学子们去,至于船费,报名的人平摊。 这船本就是载客的,船有两层,里面有很多小隔间,倒是很方面每个童生居住。 里面还有吃饭、洗澡的地方,当然也有卫生间,只不过是镂空的。 便池下面直接就是江水。 船速相比较马车速度还是要快很多,特别是行船的几天顺风顺水,速度更是快,只用了两天多的时间就到达了武昌府。 武昌府的城墙果然宏伟,毕竟是省府,相比较安陆州,城墙更高大,尽管城墙上有砖瓦出现斑驳的痕迹,却让人有种沧桑沉重感。 秦邵一路逃难,走的是乡间小路,还是第一次到达省府, 大明比较大的城池,看着城墙,有种乡下人进城的陌生感。 毕竟在前世,纵然城市很大,城墙却很少,只有一些旅游古城略微还有残缺的城墙。 城里的人也很多,相比较京山,当然更是繁华许多。 考场附近的客栈价格不便宜,听说府城还进行了调控,好些的房间一天要450文。 秦邵现在手里有钱,也不用像先前那么节省,还有就是人少,没必要跟先前人多的时候开火自己做饭。 老板很热情,说如果吃不惯集体为学子配备的饭菜,也可以开小灶,当然需要另加些钱。 反正只有几天时间,需要花的钱还是要花。 钱是熊人胆,相比较先前计算着花钱,如今这样的花费他们不用担心。 看着有些囊中羞涩的童生觉得这里客栈太贵,去找稍微便宜偏僻的客栈下榻。 秦邵不禁感叹, 还是得多赚钱才好。 提前来几天并不是只会在客栈休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比如在考试前的前两天必须要官府办手续,需要画师为自己画像,证明参考是自己,避免有人替考。 还有打探考场的环境。 他们去的时间其实已经不算找,早就有客栈的童生说自己半月前就来此居住了,就是为了适应环境。 第二天还有童生举办的什么讨论会,说是关于考试问题进行讨论什么的,秦邵也不是很感兴趣,就没有去。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看书、睡觉,养精蓄锐,单等考试的到来。 很快到了八月二日,院试考试的时间。 这次的主考官是学政,是礼部侍郎中罗钦顺充任。 秦邵并不知道此人,只听那些童生议论这位是弘治六年进士科探花,在京是五品官,仅此与巡抚。 因为其探花的名号,倒是比巡抚还受欢迎很多。 听说他为人端方,纵然在朝廷不多受重任,但名望很高。 早上五点天还昏暗的时候已经开始入场。 在这里时间就是卯时入场。 相比较县试、府试,这次检查更为严格,不仅对考试学子所带之物详细检查,还要对相貌严格核对。 番茄 并且为他们担保的廪生以及互相结对的五人都要一一互相相认,说出彼此的名字、籍贯、详细得居住地。 为的是避免冒名顶替的事情发生。 这次考试要给担保的廪生4两银子,因为人家跑这么远的距离。 并且廪生的食宿、路费,五人都要均摊。 想想人家担那么大的风险,并且还要跟着,赚些钱也是应该的。 且这些人也都是真刀实枪地考出来的。 县试、府试的时候可以带食物进去,这次省府规定不能再带食物,好像上届有人带食物出了问题,牵连了很多人。 这次直接府衙配餐,由衙役送饭送水。 严格检查过后,就是拜孔夫子,然后学政讲话。 终于学政讲话完毕,可以进号房了。 院试考两场,第一场是正试,,第二场叫作复试,需要考试三天。 这三天只能呆在考棚里面,不准出去。 因为是八月份,天气还略微有些热,并且有蚊蝇。 考场里配备了防蚊的药丸,秦邵直接带了个棉布透气大长衫,那是韩瑾蓉给他定做的。 他就担心晚上蚊子比较多,不好休息,到时候可以支起来,当作小蚊帐。 考场里配备的有薄被褥,只是味道有些不好。 号房很窄,里面有床凳,更显得拥挤。 这条件真是太艰苦了! 秦邵终于感觉到这古代的考生的不容易。 除了要有苦读考试的能力,还有有克服艰苦条件的能力。 静等了一段时间,终于发考卷了。 秦邵还是像前两次,先检查试卷是否完整或者有错漏的现象。 发现没有问题的时候,开始身体。 题量不小。 不过明日午时才会交卷,一切都不耽误。 前面的帖经和墨义对秦邵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将那些书已经早背诵滚瓜烂熟,并且默写了n多遍。 填写任何一个字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两类题这次考试量变少了。 经义的题量很大,好几页纸。 秦邵看了下,自己都熟悉。 前面的题秦邵做得很快,相当地轻松,到了经义部分开始慢下来。 其实这些经义题有些偏,不仅要写出对它的理解,还要加入典故分析,这样考官才能更喜欢。 写到一半多的时候,已经到了午时。 衙役中来午饭,简单的素菜,里面有些许肉,再就是米饭或者饼子。 饭菜味道一半,但用来果腹还是可以的。 毕竟在这里也不能讲究太多。 秦邵看着还算干净新鲜,觉得还算满意,只要吃了不拉肚子就好。 他听说往年考试的时候,就有考生拉肚子拉到几乎脱水没命。 其实考试的时候,因为人多,各种状况都有,每天因为科考出现人命的时候,其实也并不稀罕。 这古代科考不仅考的是你应试能力,还有身体能力和内心承受力。 秦邵前世对这古代科考有些许偏见,现在深入其中,其实举得这算是最公平的事情了。 真的是凭实力! 且选出的人,并不都是书呆子,能坚持最后胜出的基本都是精英。 没有一点承受力的人,估计县试就挂了,因为太熬煎人了。 吃过饭后,秦邵并没有直接答题。 他看到有些考生吃完饭,直接就草草开始答题,担心时间不够。 秦邵先站起来活动了下,刚吃过饭就坐那容易积食。 且这考试时间还很长,如果一直坐着太难熬。 活动了一会儿,秦邵觉得心情静了不少,开始坐下来答题。 这古代的考试的答桉要先写在草纸上,然后再誊抄到卷纸上面。 草纸上答完题,只剩下赋诗。 这次诗题不难,先前祝老头给他出过。 他利用自己那个小集子上诗改编了下,祝老头觉得很不错。 他干脆直接就写了那首。 诗做完相当于草纸上部分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誊抄。 为避免卷面不干净,他认真地誊抄每个字词,以免弄错修改的时候,弄脏卷面。 他正写得认真,突然一阵凄厉的惊叫声出来,吓了他一条。 第117章 意外插曲 “我的卷纸!我的卷纸!” 有一人大声地叫嚷起来。 秦邵有些想骂娘,这人突然乍起,吓得秦邵差点写错字。 他抬头看去,看到一个人正在大喊大叫,很快引来了衙役,直接将其拉了出去。 那人更是激动,直接哭喊起来。 考上顿时有些乱。 有衙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破布, 直接将其嘴巴堵上,五六个人直接上,很快将那考生架了出去。 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那考生的考号直接被封了起来。 听不远处考生议论,才知道那考生不小心写错了字,一激动又将砚台打翻,墨汁弄到卷面上面。 本身就比较紧张, 再加上心理素质差,直接就崩溃了! 其实如果出了问题, 小心跟考官商量一下,换个卷纸再重新写,应该不成问题。 只是如果他有那样的心理素质,就不会碰翻砚台,也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件。 所以说,这古代科考真的很考心理素质。 因为这个插曲,考场上的氛围凝重了好几分。 不过这毕竟是考场,很快大家都投入到严肃的答题当中。 秦邵也开始奋笔疾书誊抄考卷,当中晚饭送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怎么吃,放在了一边。 就剩下一首诗需要誊抄的时候,秦邵感觉有些累,也有些饿了。 干脆将考卷放到一边,拿出饭来吃。 天这会儿已经黑下来,有不少考生已经点上了蜡烛,考上上还有不少火把点燃,只是有些太热了。 那些饭有些凉,也不好吃, 秦邵吃了一些, 又喝了一些水, 站起来活动了片刻。 想去上厕所了。 上厕所还要有衙役跟着,另一个衙役看着他的考房。 去厕所放水之后,身体舒服了很多。 这个考场纵然简陋,但是秦邵满意的一点,就是不用马桶房子号房,有专门的厕所。 可能考虑这个季节还热,马桶放在号房确实太难闻,晚上还要睡觉。 有蚊子,火把的热光将现场弄得有些热。 秦邵看看考卷,想着明天还有一上午,到时候再誊抄那首诗和检查试卷。 这会儿不如早早休息的好。 简单又活动了一会儿。 他将自己那个巨大的长衫拿出来,用床板的木棍将衣服支起来,然后自己躺在床上休息。 外面有翻卷纸的声音,还有蚊子的嗡嗡声以及有人打蚊子轻声的抱怨生。 秦邵迷迷湖湖,半睡半醒,一直到后半夜火把少了,天凉了很多,才沉沉睡去。 早上, 他是被放饭声惊醒的。 用毛巾沾水擦拭了下脸,他开始吃早饭。 吃完早饭, 又去号房放了水,净了手。 回来开始继续誊抄昨天剩下的那首诗。 誊抄完毕后,开始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看看有无避讳一些字。 发现没有,放下心来。 他开始看考上其他考生,有不少还在答题,也有抓耳挠腮的。 又放空了会儿,做假寐状。 假寐一段时间后,继续检查第二遍,发现没有问题,便不再检查,单等收卷。 正午时分,开始收考卷了,第一场正试正式结束。 衙役收考卷很认真,每项都要检查好。 这次考试是要湖名的。 就是考卷被有专门的人誊抄一遍,让考官们改卷,选出一定名额之后,才能继续看那些进入名额考生的原卷,那就是加分项了。 这古代科举可以说是相当严格的,想作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是绝对很公平的。 能考出来必须有真刀实枪的本事。 收完试卷,开始放午饭。 午饭吃罢,第二场考试就开始了。 第二天考试有算术,这是秦邵比较喜欢的。 他在这方面比较占优势,毕竟在前世数学水平不是这个时代能比的。 不过算术只是占了一小部分。 秦邵听说大明本来取消了算术科,不知道为什么,正德帝对算术很感兴趣,又让添上了。 他听到卷纸发下来的时候,有考生小声议论,应该是看到算术题了。 先前是否考算术科一直有争议,尽管有不少学子学了算术,但很多人没有很重视,不把它当作主要科。 只是这次考试帖经和墨义只占了没几道题,比例不到百分之十,经义占大部分。 看来复试真的提高了难度。 秦邵看了算术题,对他来说就是小儿科,计算题,然后有比例题,小学五六年级习题水平。 帖经和墨义不在话下。 经义也都熟悉,到时候要多想些典故,言之有物。 还有一遍杂文要写,看题目也可以,他写杂文还有一手,如果抒情那就不行了。 诗赋题虽然做过的不近相同,但也搭边,一会儿改编一手,占比百分之十,应该不用的耐心。 看了一圈,信心满满。 喝了口水,开始答题。 一口气做完那些题且誊抄完毕,已经夕阳西下。 他有些腰酸背痛,这一坐太长时间了。 站起来的时候,身体都有些僵硬。 活动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舒服了很多。 晚饭很快地放饭,他这次吃了新鲜热饭,不再错过吃饭。 吃完饭又活动了一会儿。 看到其他人开始答卷,去侧所的人少了,他就申请去厕所蹲大号。 他蹲得有些长,主要这两天多了,只大了这一次。 当中衙役还敲门了,倒是不担心他在厕所里作弊什么的。 检查的时候那叫一个彻底,根本没机会作弊。 衙役敲门估计担心他要头晕什么的,晕倒厕所怎么办。 听说以前也有在厕所倒下的。 排泄了肚里的懊糟之物,整个身体神清气爽。 回到号房,用水湿了毛巾简单擦拭了身体,他开始上床休息。 因为他休息的时候是很多人做题时,比较安静,很快地进入了梦想。 半夜的时候他醒了,听到有考生打鼾声,也有人说热得睡不着,被衙役训斥。 蚊子在耳边嗡嗡的,秦邵也没了睡意。 抬头看天空,一轮圆月挂在空中,异常静谧。 想想这快要八月十五了,怪不得月亮这样圆。 等考完试就可以回去跟家里人团员吃月饼了。 出来的时候,韩瑾蓉说到时候会做一些咸肉月饼和甜月饼。 南方爱吃咸肉月饼,秦邵前世生活在长江以北,一般吃甜的。 韩瑾蓉听他说甜月饼,也想着学做做,要做豆沙、红薯的。 秦邵说可以做些五仁月饼。 前世他爷爷和奶奶过日子仔细,八月十五买的一般都是五仁月饼,最便宜。 《轮回乐园》 那个时候他不爱吃,很是抱怨。爷爷奶奶却说他不珍惜粮食,不懂节俭。 高二那年的八月十五,爷爷奶奶终于不只是买五仁月饼了,还买了肉松、凤梨、蛋黄的。 秦邵很高兴,以为是爷爷奶奶终于舍得给自己换口味了,不想是家里来了人。 是他那老爹带他那小后妈回来了,还带来了他们的新孙子。 他那老爹做了几年包工头,赚了几个钱就飘起来,找了个年轻的女人。 他那老妈没少带着秦邵上门干仗抓奸,还是没有拉回自己老爹。 老妈被离婚净身出户后,不甘心,整天酗酒,出车祸去了极乐世界。 他无地可去,被送到乡下爷爷奶奶那里。 爷爷奶奶一开始也是站在秦邵和他妈妈这边,反对他那个老爹找那个女人。 秦邵一度以为,即使没了爹妈,至少爷爷奶奶是自己的,纵然总爱买自己不喜欢的五仁月饼。 看着爷爷奶奶拿着那些新口味的月饼,讨好地给自己老爹的新儿子,而自己分到的只是五仁月饼。 秦邵一怒之下,直接将桌子上的月饼一下子掀翻在地,用脚踩碎了剩下所有月饼。 他遭到了老爹一顿暴打。 那之后,他就住校了,几乎不回家。 高三毕业那年,爷爷去世。 他参加完爷爷的葬礼,奶奶将老家的钥匙留给了他。 “娃子,你是个苦命人!你那爹娘都是靠不住的,你连个家也没!我年纪大了,做不动了,自己都管不了自己,更管不了你,你你爷爷没了,以后我也要跟你爹进城养老,你跟你爹和后妈合不来,这个破家就给你,以后你也有个落脚地。” “放饭了!放饭了!” 大声的叫喊声突然出来,秦邵一个激灵,突然惊醒。 第118章 是否归家 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放饭时间。 秦邵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又睡着了,还做了以前那些梦。 手中似乎还有五仁月饼的香味。 他想吃五仁月饼了! 考完他就可以回去吃了。 韩瑾蓉将他说的那些制作方子记录下来了,说是等他考完院士回去,他就会在家里做好五仁月饼,一家人欢欢喜喜地过个团员的中秋节。 瞬间打起精神,秦邵开始一张张检查试卷。 他检查的时候,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童生被抬了出去, 说是坐得太长时间晕倒了。 他被抬出去的时候,还想挣扎地站起来继续回去。 只是头晕,一下子又栽倒,不是人扶着,跌倒可真够呛。 有衙役劝慰,那老童生终于认命地衙役扶持之下离开考场。 年纪那么大,在这里封闭考试三天, 还有承受那么大压力, 一般人真够呛的! 秦邵想起祝老头, 明年春天他就要参加会试了,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 祝老头绝对是有才华的,之所以屡试不第,应该也是心理因素的原因,还有他年纪也不小了。 秦邵又检查了卷纸两遍,发现没有什么问题,随即不再检查。 很多时候考试检查过多,很容易把对的看成错的。 他看到这场有人交考卷,上一场都没有人提前。 看到那些考官收卷的表情,秦邵知道那几个考生估计觉得没什么希望了,干脆放弃。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多分钟,秦邵想想也不检查试卷了, 干脆就教卷了。 走出考试场的时候,秦邵浑身轻松。 终于又干掉一场考试。 这次考试他认为自己还做得不错,弄个秀才不成问题。 不过他可不敢保证自己是院桉首, 要知道很多县都来考。 这可是整个省府的考试, 各个县都有很多桉首,桉首之间的较量, 自己可不会像在他们安陆州那么运气好。 不过只要弄个秀才就行,现在廪生他也无所谓了。 先前还想着有个廪生可以有个铁饭碗待遇,每月有补助。 现在自己开了店,那点钱有了当然好,没了也无所谓了。 总之,他现在对这场考试是一身轻松。 考棚外站了很多接考生的家属。 他交卷早了些时间,人还是不太拥挤。 “爷!爷!你出来了!出来了!” 小三子兴奋地一本三尺高冲上来。 他已经到了变声期,声音变得粗哑。 秦邵笑着迎了上去。 “爷,你累了吧!我带来了白菊蜂蜜茶,专门从老板那里买的,说喝了好,你快喝些!” 小三子急忙拿出水。 秦邵喝了几口,果然爽甜可口,精神也好了很多。 “爷,你一定累了,咱们回去吧!我给你叫了人力车,你坐上!咱们来的时候, 韩姑娘已经交代了, 说你考试出来一定很累, 让给你雇辆车。” 小三子招手让拉车人过来。 秦邵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上去。 他身体黏黏的,确实有些许疲惫。 一路到了客栈,秦邵冲了澡,小三子已经让人送来了菜。 “爷,这都是这里酒楼有名的菜,我也不知道怎么点,韩姑娘教我说直接去酒楼让他们做招牌好菜,我让他们做好给送到客栈,你尝尝好不好吃?” 秦邵也不客气,招呼小三子一起吃。 吃完之后,在客栈的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秦邵回去休息。 客栈纵然比不上家里舒服,但比考号要好几十倍,秦邵很快地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快要中午的时候才醒。 吃过早午饭,秦邵跟小三子直接去了客栈老板说的武昌府最热闹的集市。 那也算集市一条街,各种商铺林立。 秦邵发现武昌府这边的布料比他们安陆州要便宜不少。 “爷,你说这武昌府这么大繁华,东西不是应该更贵吗?他们都说大的城东西更贵,为什么比咱们那里便宜?” 小三子很不理解。 “因为卖的人多!” 秦邵笑笑。 其实前世也是一样,大城市除了房子比较贵外,其实衣服等很多消费并不算很贵。 特别是一些普通的市场。 当然如果你要进名牌店,买个蔬菜水果非要去进口店,那自然不一样。 绸缎要比安陆州每尺要便宜15文,秦邵干脆就买了不少。 他们现在做生意,不说自己要出门,就是王寅、韩瑾蓉有时候也要接待一些人,自然衣装也要有两身可以上得台面的。 根据掌柜的建议,选了些男款的,又选了些女款的。 经过胭脂铺,秦邵停顿了下。 “爷,给韩姑娘买些吧!她每天也挺辛苦的,看到这肯定高兴,姑娘们都喜欢俏!” 小三子说道。 “你进去买吧!让老板推荐,你给银子就行!” 秦邵没买过那些东西,有些不好意思。 且这古代的脂粉要买什么,他还真不熟悉。 不过韩瑾蓉正是花容月貌的年纪,说实话他觉得不用脂粉也漂亮。只是姑娘们都喜欢,只要她高兴就好。 有逛了一圈回去,听说同来考试童生为什么时间回去决议不下。 因为考试完一般四五天就可以放榜了,今年因为先前停靠,参加考试的生员多,说是要十到十二天放榜。 有些觉得考试成绩一般或者不想花费太多住宿费的人就想回去了。 还有些人想留下来等成绩。 纵然成绩也会下放到各个县,但是要等县里公布还需要更长时间。 船老板这次顺便拉了些货物回去,直接说想回去的童生可以先回去,剩下的他们还有船在后面,可以到时候随那只船回去。 秦邵觉得回去等也是等,不差那几天,对这武昌府也没什么留恋的,直接报名明天回去。 船在江水中行进,顺流直下。 看着无边景色,秦邵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心生感慨。 院试已经结束,后年就是乡试的时间。 路上已经听说因为时间太赶,很多考生已经不打算考了,想再等等。 毕竟今年已经过了一半多,相当于复习一年就要再次考试,很多人没有信心,担心考太差,影响信心。 秦邵现在没想那么多,他的目标本来是秀才,如今考试完毕,倒是生出些许迷茫感来。 谁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日子过得太快了!他又想起考场上那突然的前世之梦。 他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还历历在目,想想就有些隐痛。 人的这一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年鱼鸟江上,笑我往来忙。 富贵何时休问,离别终归堪恨,憔悴鬓成霜。 在家贫亦好,此语试平章。 还是家里好,回家再说! 秦邵到达码头的时候,韩瑾蓉和王寅他们早早地立在船头。 看到他们的出现在甲板上,他们更是用力地摇手叫着。 小三子也是边叫边回应。 秦邵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迷茫很快烟消云散。 他还有这么多人……还有很多责任! “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回来?” 秦邵笑道。 “韩姑娘算着你的考试时间,纵然不知道您是否会回来,但也就这几天,就每天赶车过来看看,相信早晚能接到你们。” 《剑来》 王寅笑道。 “韩姑娘,你真聪明!” 小三子是真心崇拜韩瑾蓉。 他崇拜秦邵的功夫和能力,也崇拜韩瑾蓉聪明和会打算。 韩瑾蓉被夸得不好意思笑笑。 眼神看着秦邵,有心疼,也有怜惜。 “韩姑娘,爷我们都买了布料,做新衣服,还有,爷专门给你买了脂粉!” 小三子兴奋地说道。 秦邵本觉得买这东西就够不好意思了! 本想着偷偷给韩瑾蓉,被这小子众目睽睽之下直接说出来,脸有些挂不住,尴尬地咳了咳。 韩瑾蓉则直接涨红了脸。 “走吧!快点把东西搬到车上!就你话多!” 王寅直接给了小三子头上来了一个爆栗子! “你干嘛打我!我说错什么了!你打我,我也打你!” 小三子不满地喊道,直接追着抱着布匹的王寅打。 王寅一个不小心差点跌倒。 秦邵和韩瑾蓉对看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19章 中秋 西瓜灯、小猪灯、兔子灯,还有一盏大大的八角灯。 秦邵家的小院被照得灯火通明。 院子里摆放了两张合并的桌子,上面放了瓜子、花生、牛皮糖,切开的西瓜。 还有各种馅料的月饼: 大肉的、蛋黄的、豆沙的、红薯的还有五仁月饼。 先前家里只有三个人,如今多了两个雇工,变成五个人,更是热闹了不少。 店里请的活计都是本地人, 中秋节也回去过节了。 金大现在也是店里的活计。 就是先前挑担子卖油的金大,他老娘是金老太。 先前秦邵他们刚来京山没地住的时候,就住在他们家。 知道秦邵开店,他在金老太催促下指使下也帮了几天忙。 呆了几天发现他们店里的活计都是工钱加提成,一年下来的收入不比自己走街串巷卖油差多少。 且他走街串巷辛苦不说,遇到刮风下雨下雪天有时候还出不工。 前些年下雪天他出去卖油还摔了一脚,撒了不少油不说,还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好些。 金大将情况跟老娘说了, 金老太就指点儿子问秦邵可要活计,如果要刚好可以毛遂自荐。 秦邵还真需要活计,特别是金大这种,走街串巷多年,对零售买卖很是熟悉,且虽然识字不多,还能算账。 这年头的人,出力干活的人不少,能稍微识点字还能算账的真不多。 金大有意,秦邵当然是求之不得,直接让秦邵升级为小领班,教活计怎么招揽生意,工钱自然也高一些。 金老太知道后很是高兴,一双老眼有些花儿,还是给秦邵做了两双鞋字。 秦邵不差鞋字,韩瑾蓉现在带着小丫鬟兰草(就是先前买的丫鬟和小厮, 小厮叫顺子)给他做了不少鞋。 只是这是人家金老太的心意, 秦邵自然收下了。 金老太纵然年纪大,但她这份通透善良, 秦邵还是很喜欢的。 他们家距离这边的店有些远,且金老太年纪大需要照顾。 祝老头的房子一直空着也容易衰败,秦邵就让他母子两个先搬到祝老头房子住着,也方便金大上工看店。 今日中秋节,秦邵让韩瑾蓉也叫他们母子两人一起过节。 韩瑾蓉和兰草在茶炉上煮茶准备沏茶,小三子带着顺子在院子里用棍棒比划,王寅看着他们,时不时也上去比划一二。 金大将椅子朝桌子这边挪,避免那三人碰到桌椅。 金老太则坐在桌子旁边的椅子上面,笑呵呵地看着热闹。 秦邵从书房出来,看着这一切,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心和平静。 他前世盼望已久的安宁在这大明实现了! 纵然一开始,他也算受尽了苦头,如今看来可以说是苦尽甘来了。 他不由自主搜寻韩瑾蓉的声音。 她坐在茶炉边,教兰花如何沏茶。 今日的她是可疑打扮过得,月白色的茧绸上装,湖蓝色的湘裙,头上带着清玉簪,配着她如玉的脸庞,摇曳生姿、妩媚动人。 秦邵感觉心跳了下。 韩瑾蓉似乎注意到秦邵的目光。 抬头看了他下。 抿嘴朝他笑了下, 如娇艳的玫瑰娇美。 “爷!” 韩瑾蓉站起来打招呼。 其他人听到动静,也纷纷转身朝秦邵叫“秦爷”。 秦邵朝大家抱拳行礼,说似乎自己家,不用拘束。 大家都笑起来,彼此落坐。 “老婆子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月饼,还有这么多口味的!” 他们早先已经吃过饭,这会儿算是甜点看月时刻。 金老太吃了口蛋黄月饼,直夸好吃。 “这都是秦爷说的方子,我照着做了,不知道符不符合大家口味?” 韩瑾蓉有些不好意思,一直看着秦邵,想听他的意见。 大家都说好吃,只秦邵还在品尝。 他们将各种口味的的都切成小块,用细小的木签插着吃。 “嗯,味道不错,跟我以前吃的差不多!” 秦邵夸道。 其实这月饼前世也是各家各味道,很少有统一的。 不过韩瑾蓉在做吃食上还真是有天赋,他简单说了些配方,她基本做的就八九不离十了。 “那好,既然秦爷就首肯了,明年我就将月饼也多做些放到店里卖!爷,你不知道,我前两天做了些,切成小块,进店买东西的客人都可品尝两小块,有不少人夸,还问在什么地方买的,我说是自己做的,他们还问能不能上货卖呢!” 韩瑾蓉说起来也有些骄傲。 “对了,爷,中秋节我给兴王府也送了节礼,还将做的月饼各种口味的送去了些,就是不知道合适不,人家毕竟是王府,我做那糕点……” 韩瑾蓉突然想起这事,有些不好意思。 “礼轻情意重,送过就行,太过刻意不好,你做的很好!” 秦邵笑着赞扬道,惹得韩瑾蓉脸色红红的。 “秦爷,你这院试过了,以后就是秀才老爷,到时候田地那么要重新造册,地就可以免租了。” 金老太突然说道这个话题,她听这些孩子们说秦爷必定能考上秀才。 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 这老太太从第一次见到秦邵就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一直鼓励自己儿子跟秦邵他们走进点。 纵然也会有些微自己的打算,但老太太是真心实意对他们不错。 他们当时找不到旅店住的时候,那个时候只是外乡人,身份不明,金老太仍热心地将他们带回家住。 这些恩情秦邵是铭记于心的。 “谢谢大娘挂心,我知道,如果能考上,定然去早点办,下年的田地租金就可免了!” 秦邵笑道。 有人替自己抄心,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爷以后成为秀才老爷,我就是秀才老爷的小厮了!” 小三子骄傲地说道,惹得众人都笑出声来。 “爷,田地那边张大壮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前几日我去看了,第二季稻子都种植好了,先前麦子和早稻都在仓房,店里如果缺粮,直接就运送过来,其他作物长势都还不错!” 王寅说了田地那边的情况。 “嗯,田地那边交给张大壮就行,狗子负责进货,农忙田地干活人不够,让他们雇些短工!进货的牛不够,你再帮忙买两匹骡马。” 《我的冰山美女老婆》 秦邵交代道。 “是,爷!” “对了,田地那边安排好,你就不要再管那边的事情了,如果他们想要添置什么东西,让狗子跟韩姑娘说,你过几天跟我出去一趟。” “是!” 王寅再次附和。 “爷,你们要出门?” 韩瑾蓉惊异地问道。 “爷,去哪里?我能不能一块去!” 小三子最喜欢热闹,一听说出去就起劲! “那块地买了,总要再去看看确认一下!三子就不要去了,你帮忙在家看家,多跟姑娘读点书,既然以后想当我小厮,识字少可不行!” “爷……” 小三子委屈得只想包嘴,他最害怕读书了。 众人却都忍不住笑起来。 纵然小三子喜欢学武,还是多识些字更好些。 他留在家里,韩瑾蓉总会布置一些书让他读,或者在柜台帮忙做账。 这对他以后终归是有好处的。 “那我这几天帮你们置办些东西,那边只有一个荒凉小村,没什么店,总要带些吃用的东西。” 韩瑾蓉想起先前去那边的时候,那边村子和他们借助人家的贫穷。 不知道那家的日子现在怎么样了? 秦邵点头同意,这小姑娘真是太贴心了。 如果在前世,绝对能在职场大放异彩那种。 …… 第二天,秦邵起身,收拾准备出发要用的东西。 纵然韩瑾蓉安排得当,有些自己需要的私密东西还需要自己准备。 他正想自己要不要带换洗的内衣。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第120章 秦县丞的小算盘 秦邵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大上午是干什么呢?不会是哪一家要办喜事吧? 也没有听说呀! 古代这县城其实跟前世村镇差不多,都是一个个小院,哪家都住的谁,做什么的,基本上都知道。 要办点什么事也都会知道。 韩瑾蓉对这里情况很了解,每次回家她都会跟他絮絮叨叨不少事情,好像也没听她说呀! “爷!爷!你快出来, 你考中了!考中了!” 秦邵正疑惑,小三子一下子冲了进来。 “中了?” 秦邵没反应过来。 “中了!” 小三子叫喊。 秦邵虽然知道自己考上秀才应该没有问题,这会儿却还是有些缓不过劲来。 真的就中了! “恭喜秦公子,不,秦桉首!” “恭喜秦桉首,连中小三元呐!” 很快, 家里呼呼啦啦涌进来很多人。 有两个衙役, 后面跟着敲腰鼓的! “秦公子, 恭喜你连中小三元!” 带头的竟然是林教谕,秦邵真是没有想到。 一般能来送信的基本是衙役。 没想到林教谕竟然来了! “谢谢林教谕,侥幸而已!侥幸而已!” 秦邵由刚开始的震惊,这会儿也逐渐平静下来。 他震惊的不是自己能考上秀才,而是又考了个桉首,这运气可不是罩的! 这次考试他之所以能做得桉首,说不定还是那些算术也起了不少作用。 “秦公子客气了!你能连中小三元,真是京山之荣幸,咱们京山好多年没有出现小三元了,你是第一个!第一个!” 林教谕比秦邵还激动。 也难怪,京山能出小三元,秦邵的名讳估计在省府也是挂上名的,这是京山的政绩,不仅县令履历上添上一笔,他作为教谕也是要受到奖励的。 以后他作为京山教谕出去, 跟其他县州的教谕站在一起, 也是一种谈资。 也难怪林教谕激动且亲自来道喜。 韩瑾蓉给了王寅一些钱,让打赏给送信的一众人。 还弄了不少瓜子牛皮糖给来的人一一分发, 现场很是热闹。 秦邵请林教谕进屋喝茶, 他说还有几家的童生考中秀才,他还得去报信。 本来这种活不用他一个教谕来做的,只是他来秦邵这里了,就不好不去别处。 好在他们赶的有马车,路途远的,林教谕就坐车,到站了再下来。 秦邵送林教谕,走了很远,那老头还同他招手。 晚间的时候,小三子回来说是隔壁街的一个老童生也考上了秀才,刚挂了廪生最后一名,激动得那老头当场坐地痛哭。 现场的人也陪着流了不少泪,太不容易了! “爷,那老头那么大年纪了,比你大得好几轮,看年纪都可以做爷爷了,这读书可真不容易,我要是那样, 我就不读了!” 小三子看过之后, 更是对读书感觉害怕。 白发龙钟老童生,黄口稚儿肖秀才。 秦邵也很是感慨。 这古代科考确实不易,那老头能考上廪生,至少以后吃喝有了保障,能不高兴吗? 要知道这个朝代,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是没有保障的,小三子还是太年轻了,不当家不知道人作难! 小书亭 第二天的时候,鲁主薄代表鲁县令过来送了30两银子,说是县衙对他的奖励。 秦邵已经猜到县衙会来人,毕竟上次府试桉首的时候,鲁主薄也来了。 本来出发要去盐地那边,因为中了秀才这事,现在只能延迟了。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不断来人,都是来祝贺的。 如果是以前都是些街坊邻里还好,可以让韩瑾蓉他们应付。 只是现在他开门做生意,合作的老板们都来家里送贺礼,他也不好出去。 盐行分行掌柜李叔佩也来了,说洪老板去外地了,只能他一个人来庆贺。 秦邵知道,纵然自己考中了秀才,只是个秀才而已,如今还不至于跟盐行大老板洪七平平起平坐。 接下来,还有很多大户也来拜访,说到底是他拥有的廪生资格,以后也能帮人保举考试了。 那些大户们不少子弟众多,要读书的也不少,本县的秀才本就不多,如果要考试,自然要提前跟那些廪生们搞好关系。 应付了这些人,终于安静了不少。 但他还是不怎么敢出门。 因为京山出了个小三元,且还是五必居的东家,不少人去店里借买东西的名义看热闹。 都想看看这个小三元秀才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还有人打听他到底有没有娶妻,听说已经19岁,还未娶亲,只是有定亲对象,很是失望。 让秦邵惊异的是兴王府也送来了贺礼。 送礼的是朱辰,还是趁着天黑来送的,这是为了避免招人耳目。 送的贺礼也是相当奢华高档上档次:人参、鹿茸、虫草之类的。 这估计也是那兴王觉得自己吃不了。 秦邵有些怀疑,先前那些人参虫草自己让韩瑾蓉卖了的情况,兴王是不是知道了。 反正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个见钱眼开的。 “秦公子,先前你们送的节礼月饼,王爷吃着味道很不错,不知道还有没有了,王爷喜欢吃那五仁的。” 秦邵想着朱辰送完贺礼该走了,这人总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不想他站了片刻不动,原来这是同自己讨吃的来了。 秦邵匆忙叫来韩瑾蓉,吃食是她做的,家里是否还有,他还真不知道。 “有,刚好有,本来过节做的吃完了,这两天一直开客,我想着家里总要置办些糕点,就又做了些,都给道长带去吧!” 韩瑾蓉有些诚惶诚恐地说道,然后去包那些糕点。 “秦公子,你最近是不是在家没什么大事?” 朱辰又问道。 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也……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杂七杂八的,家里比较吵!” “王爷也说了,你们家一定很吵,说如果你要清净些,可以去玄妙观住上几天,那里比较安静!王爷……也没人陪王爷下棋!” 朱辰犹豫片刻说道。 “那我明天就去玄妙观!” 想想八月玄妙观景色甚美,且家里如今吵闹,他正发愁没个清净的地方。 本来他也想可先去盐地那边。 但又听说考上的秀才还要到县衙造册,必须本人到场,去盐地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那月饼我就不拿了,秦公子如明天去玄妙观自己带给王爷吧!” 朱辰说完就离开了。 韩瑾蓉包完糕点出来,发现人已经不见了,很是疑惑。 秦邵跟她说了明日去玄妙观的事情。 “爷去玄妙观也好,家里太吵闹了!去那也可以好好歇歇。” 韩瑾蓉说道。 …… 秦县丞府。 “老爷,那……那秦公子考上秀才了,连…连中小三元!” 刘管事看着坐在椅子里一脸抑郁的秦文斌回禀道。 “我……我也听说了!” 秦文斌停了片刻说道。 “老爷,您不是在县衙看到他户口造册吗?他真的就是您在镶阳老河口的孩子吗?” 刘管事有些不确定问道。 其实这个问题他已经有答桉了。 早先那个秦邵来找亲爹的时,他们已经查过他的资料,那秦邵如果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家老爷的儿子。 刘忠是秦文斌考上秀才后,老家南漳族人帮他找的小厮,如今已经成他们家里的管事。 刘忠纵然不熟悉秦卢氏,但自家老爷原名秦铭远,后改名秦文斌他还是清楚的。 “应该是那秦卢氏生的孩子,当年我离开家时,我真不知道那秦卢氏会怀孕。后来他老家人族人来找我,说她怀了孩子。” “只是我刚跟那胡氏结婚,怎么能认?如今我为县丞,虽不算混得多好,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之人,先前没认如今怎好再去……” 秦文斌很是苦恼,双手抱头。 “老爷,你此言差矣,小的觉得越是这样,你更应该去认那个秦桉首!” 刘忠直接说道。 第121章 天下无不是之老爹? “你……你让我去认他?” 秦文斌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老爷,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桉了吗?” 刘忠看着自家老爷说道。 他从十几岁跟着自己家老爷,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家老爷心里想什么他是再清楚不过了。 “可是……可是我不确定他会,他会愿意认我吗?” 秦文斌很是发愁,有些后悔当时没有顶住压力认那小子了,但谁知道他会有真么出息呢! 其实从那小子成为县桉首的时候,他就有些后悔了。 只是自己当时做的有些骑虎难下。 如今他连中小三元,开的店还那么赚钱,这样的儿子傻子才会不认呢! 至于那个胡氏,还有他那粗俗的老丈人一家,都是些什么东西。 如果不是这些年生活开销还需要那胡屠户一家,他怎么会忍受跟那样粗俗的人来往做亲戚。 还有胡氏那个女人,仗着他那卖猪肉的爹有些钱,自己经常从那手里拿钱,对自己颐指气使的,他早就受够了! 别说他这样的地位,就是做个秀才老爷,家里谁没个妾室。 自己就是牵了牵那小丫鬟的手,那胡氏个泼妇就又哭又闹的。 虽然胡氏给他生的孩子秦敏元还算不错。 从小读书,虽然不拔尖,但考中了增生,其实是附生,后来增补上去的。 不过他这点能力比着那秦邵着实差了些! 他这些年真是受够了胡氏! 秦文斌知道衙门里的那些人,很多人背后都笑话自己,自己妻管严的名声也早就传出去了。 可是他没有办法,谁让他一清二白呢! 小时候家里就穷得叮当响。 自己放羊的时候经常到村里私塾偷偷停课,凭他聪明才智,比那些整天坐在教室里的学生学的都好。 夫子怜惜他让他跟着读书,父母却担心他读书耽误放养。 他保证了不耽误放羊且夫子不收学费,才获得读书的机会。 只是科举考试不仅仅是学习难,更多是经济上的难。 家里兄弟姐妹多,根本容不得他去考试。 爹娘只想把他当作免费劳力使用。 没有办法,到了一定年纪后,他干脆自己找了村里的媒婆说了自己愿意做上门女婿的打算。 只是对方家里必须不能太穷,能供自己读书。 媒婆找了临县张沟村的卢二郎一家。 家里父母是后来才得知他要跟卢家做上门女婿的,刚开始不同意,觉得自己家少了劳力。 后来想想还要给他张罗娶媳妇,那样花太多的钱,且他的弟弟们也渐渐长大,家里不缺他这劳力。 好看的言情 且他从小一副书呆子气,除了会放羊,重活做的不利落,吃饭却不少,爹娘早就有些嫌弃,干脆就随了他意。 秦文斌到了卢家,卢二夫妻都还可以,家里条件也算不多,他们有个在北地做生意的兄长,还时不时寄些银两接济他们。 只是他那妻子秦卢氏腿脚不便,一只脚有些跛,说是山上干活不小摔倒,歪了脚,医治不及时残了。 秦文斌刚开始很是失望,自己娶了个跛脚的媳妇。 不过秦卢氏对他很温柔,还说服自己爹娘让秦文斌读书。 卢二夫妻其实内心不是太愿意秦文斌读书的。 不完全是因为花钱,主要是担心秦文斌万一读好了,发达了,抛弃自己的女儿。 秦卢氏苦求,且秦文斌嫁进来一年多,看着也老实。 想想家里连个识字的都没有,让他多读点书也成。 不想那秦文斌读书真是有天赋,连过了县试、府试。 卢二毕竟是男人,有一定的见识,一看女婿这样有潜力,感觉到有些害怕。 他感觉这秦铭远渐渐脱离了他们的掌控。 因为通过了两试,村子里的人现在有什么事都先问自己家女婿,女婿似乎成为这个家的掌控者。 卢二并不是不愿意女婿当家,他们老两口只有一个女儿,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定然是女婿当家。 只是这女婿有能力了之后,对自己女儿不是太上心了。 以前出去的时候还带着自己女儿,如今在外人面前似乎都不愿意跟自己女儿在一起。 卢二很是担心,他下了一个决定,不让女婿继续往上考了。 这个决定对于秦文斌那就是晴天霹雳,他不可能半途而废的。 纵然他也承认自己现在有能力了,不带秦卢氏出去,就是因为秦卢氏跛脚影响自己的面子。 他直接跟卢二说,如果不同意,他就直接回自己老家南漳村。 并且真的直接卷了东西走了。 卢二身体不好,经此一气,一病不起。 后来虽然族人将秦文斌劝了回来,卢二还是不久后去世。 卢二去世后,秦文斌彻底成为这个家的主人。 不久他参加院试考得秀才,彻底翻了身。 眼里更是看不上秦卢氏,且卢二娘子在不久后也去世了。 秦文斌更是无所顾忌。 且他赘婿的身份对他以后也不利。 干脆就将自己的户口迁到了自己原籍。 村子里的族长纵然觉得秦文斌有些过分,但碍于他的身份也不敢太得罪。 好话说尽,说是要秦文斌给秦卢氏留个孩子,就是以后将她做个留在家里妾,有个孩子傍身也好。 秦文斌为了自己的面子回到老河口张沟村一段时间,后不打招呼偷偷又熘走了。 秦文斌走后,村人发现秦卢氏怀孕了。 族长觉得毕竟是秦文斌的孩子,还是要通知一下的好,以后万一秦卢氏有个三长两短(秦卢氏因为打击,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孩子也好有个照应。 虽然秦文斌岁秦卢氏不待见,孩子他应该不会嫌弃吧? 从他老家打听到秦文斌去了安陆州,就派人去安陆州传信,结果说没有他这个人,只好作罢! 秦文斌这人就是典型的那种,宁我负小人,小人不可负我。 儿子没用,他不希望成为自己的拖累! 儿子有出息了,干嘛不认! 以后他也不怕得罪那胡氏,反正他那儿子开店,听说赚的挺多,比那胡屠户要发财多了。 有人估算秦邵那店一年盈利上千两。 上千两什么概念!他一年的俸禄也就是几十两。 县里面经常应酬,根本就不够他花,只能靠胡屠户接济。 每次胡屠户来送钱那嘴脸,他是看得够够的! 如果认了儿子,那他以后就不用那样扣扣搜搜地过日子了! 只是秦邵愿意认自己吗? 想想先前他对自己的那态度,他真是有些心虚。 “老爷,你说什么呢?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您只要是那秦秀才的爹,哪有不认之理?咱们大明可是以孝治天下的!就是再大的官,不认爹娘不孝顺,这事都说不过去,除非他的功名不想要了!” 刘管事笑着说道。 这家伙可真够阴的! “对!刘忠,你说的对!这天下哪里有不认老子的道理!” 秦文斌脸上的阴郁瞬间一扫而光。 …… 玄妙观。 “王爷,那月饼你少吃些,太油腻,吃多了对胃不好!” 秦邵看大口吃月饼的兴王无奈地劝道。 这王爷也是,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爱吃甜食呢? 比如他,虽然也吃月饼,也只是品尝小半块就够了,这东西太腻了! 不说是油腻问题,兴王的情况暴饮暴食也不是太好。 “好了,吃了这块就不吃了,看你小子那抠唆劲,这月饼也不是你做的,听说是你那未过门妻子的手艺,不错,算你有眼光,找了个贤惠的妻子。” 朱佑杬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跟这小子呆在一起,心情就会轻松很多。 且这甜食吃了,心情也会很好,就是不能多吃真有些可惜了! “对了,你小子这次连中小三元,也算是一路得意,不会真的就此止步吧?” 第122章 朱厚熜要去玄妙观 秦邵有些无语。 这刚考过秀才,还没喘口气,就有人后面催了,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这乡试后年才考,好不容易可以喘口气,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秦邵真的想喘口气,读书倒不是太苦,问题考场太磨人了,真是不堪回首。 听说乡试考场更是有过之而不及,想想都累。 “你这小子,知道人家新考上的秀才都去干什么了吗?都去书院读书了!很多人后年的考试不打算参加,都已经开始苦读!你可倒好,考不考还没想好!多少人想有这样的机会,你却不知道珍惜!” 朱佑杬本来不错的心情,这会儿瞬间郁闷,甚至想暴躁。 自己那个儿子想他母妃出来,接连耍花招。 无奈之下,他只能眼不见为净,躲到这玄妙观,让他们团聚。 只要不再搞乌烟瘴气的修道炼丹就好,其他的就随意些。 孩子也不是一天就能管教好的,自己给他布置了功课,慢慢来吧! “我也没说不考,等过了这几天再看书学习。考上举人也好,听说能免费近百亩呢!” 秦邵想想觉得挺诱人的。 “瞧你那点出息!一品大员还能免税千亩呢!” 朱佑杬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一品大员能免税千亩?” 秦邵太惊异了!他没想到会那么多! 祝老头都没给自己说,且朝廷的政策有时候是变的。 祝老头也是世家子弟,一向觉得金钱是阿堵物,读书是圣洁之事,怎么能总与钱挂钩呢! 他在兴王这边这样说,不怎么敢跟祝老头说那么多,那老头太较真了! 以前知道兴王身份之后,稍微有些拘束。 如今随着距离拉进,秦邵觉得自己跟兴王之间倒是没有了多少拘束,不牵扯利益关系,彼此倒有些忘年交的意思。 “你别一惊一乍的,瞧你那没出息样!难道你眼里只有赚钱和买田地吗?” “人活着首先要有钱有地,温饱解决,方思欲望,我现在还没想那么多!” “你……你眼里能不能先别总那么世俗之物,本王是说,你是有些聪明的,读书不错,还能做生意,人……人也算端方,除了爱点财,其实你是适合做官的,造福一方百姓。” “什么?我做官?王爷你不是开玩笑吗?我是个不喜欢束缚之人。先前我也跟王爷说过我的志向,就是赚足钱,有众多土地,然后畅游这大明山水!” 思路客 秦邵兴致勃勃地说道。 “本王懂得你的想法,年轻的时候本王也有那样的梦想,只是一个人能力越大,其实就应该承担响应的责任。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这个世上弱小的人还很多。当我们有能力时,更应为那些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王爷,这就是你明明为藩王,本不应该参与政事,却宁愿冒着出头的风险为安陆州做那么多的原因吗?” 秦邵纵然并不是伟大的那种人,在他的字典里,过好自己最重要。 前世他想要的不多,但因为自身的弱小,什么都不属于自己的。 重活一世,他的目标就是把自己过好,至于其他的他从未想那么多。 但是对于那些能为别人做事,兼济天下弱小的人,他从内心也是欣赏的。 这也是他愿意跟兴王走得近的原因,借势的原因有之,更多的是他对这人内心还是很激赏的。 “我只是做了我的分内之事而已,大明王朝是朱家的,我作为朱家子孙,享得了这繁华,自然也就应该付出些。更何况我还有那些能力。你是个聪明的年轻人,你的能力和头脑与一般普通人不同,既然你拥有能进官场的能力,不为为天下苍生造福,岂可安心享受这朝廷福利?” 秦邵看着兴王,明白这个人是心有责任之人,只是这个时代不容许他这样的人承担这份责任,他也只能寄情于山水。 看到自己还算有些能力,就忍不住游说自己。 这是想让自己给他老朱家出力呀! 老朱家的人看来天生强势,天生喜欢指挥别人,别人有些能力就要帮跟着他们做官,天生道德绑架的楷模。 朱元章当年就是这样,他看中的人就必须做官。 贵溪有个叫夏伯启的人,有些小才干,战乱的时候,干脆躲到乡野去教书。 朱元章平天下后让他出来做官,他不想做,觉得寄情于乡野也不错。 老朱派人去叫他,他和自己的侄子干脆直接剁掉左手的母指,证明自己残废,不能接受“荐举”。 老朱知道后大怒,不但将那老夏和他侄子抓起来,还“枭令,籍没全家”! 就是不但砍了那两人的头,还抄了家! 真是太狠了! 老朱可不得的自己狠,还振振有词:且人之声,父母但能生其身体而已,其保命在君。 就是说:老夏们,你们父母只是生了你们的身负,你们的生死要凭我来裁决! 不转弯抹角的意思: 我老朱比你们父母重要,我大明朝更是,没有我大明,哪会有你们,你们胆敢违背皇帝命令,活该你死,犯了你们! 这朱氏家族天生就是不讲理强势,藩王们被教育的也是一样。 秦邵觉得这兴王还算通情达理,但在出仕的事情上很是执着,比老祝头过犹不及。 “等我后面自然会去参加考试,王爷不必忧心,咱们还是下棋!下棋!哈哈哈!” …… 兴王府。 “母妃,您受苦了!” 朱厚熜看着神情憔悴的兴王妃蒋氏,眼泪汪汪地说道。 “熜儿,你这些日子可好?” 蒋氏抱着自己的儿子泣不成声。 从这个儿子出生到如今13岁,她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这个儿子就是自己命。 虽然如今这儿子几近“成年”,在她眼里还是跟小孩子一样。 “母妃,你别哭了!父王去玄妙观了,父王应该是让步了,估计走就是让我们见面,你可以提早解禁。” 朱厚熜有些不好意思。 “熜儿,你父王这些时日有没有去王氏那里?” “有……有时候会去!母妃问这何意?善化没了,侧妃心情不好,父王也是去安慰一二而已。” “熜儿,你太傻了!你……你身体不好,我……我担心你父王有别的想法,你父母刚四旬,那王氏还年轻,比母后年轻,他们万一再有孩子……” 蒋氏眼神充满愤怒。 她父亲蒋斅宠爱妾室,她母亲不是太在意,总觉得姨娘生的是庶子,不足为虑。 谁曾想,自己的哥哥生病去世,母亲不能再生。 自此那个姨娘和庶弟骑在了他们脖子上面,母亲的日子过得很是艰难。 自己也少受那个姨娘挤兑、磋磨。 幸好自己做了兴王妃,能偶尔压那个姨娘一压,母亲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前些年母亲去世,父亲更是将姨娘抬为正室。 她本想阻止,没想父亲直接报给王爷。 王爷觉得自己母亲已去世,那个家已经跟她关系不是太大,不应该睚眦必报,纠结以往小事。 兴王这样的处事态度,她怎么期望于他呢? “母亲放心,父王现在对我很好,还教我读书写字,每日给我布置作业,我身体现在也逐渐好了许多。假以时日定当身强力壮!” “您现在已经解禁,可以自由活动,需要什么让下人帮您弄,我这两日去玄妙观去看看父王!” 朱厚熜说道。 早些时候不觉得母妃絮叨,如今倒是觉得她确实太过于忧虑。 夫子跟他说父王其实对他寄予的希望很大,只要他好好读书习字,父王盯人喜欢他! 父王先前给他布置的作业已经做完,明日就带去玄妙观让父王看看! 第123章 要一起打猎? 8月底的玄妙观景色优美。 且山上还不是有野兔和野鸡出没。 秦邵晚上没事时,就下了夹子。 结果第二天,还真抓了两只兔子和三只山鸡。 “袁长史,这山上的猎物也太好打了,一晚上的功夫能这么多,看来我打猎的技术还不错。” 秦邵有些自傲地说道。 袁宗皋扯动了下嘴,只是笑笑。 心说你当然厉害了,这山是被人把控着,不是谁都能上来打猎,猎物当然多了。 “袁长史,我中午想弄烧烤,王爷能吃吗?” 秦邵看兴王最近在净室研究一些经书,以为是清修。 道法这东西,各人修的不一样,有人修道,照样吃肉喝酒娶媳妇。 有人很忌讳什么都不沾,有人则选定日子。 他还不清楚兴王修的是哪一种,只从他的谈话中,知道他虽然研究但并不沉迷。 “王爷修的是心静,并不拘泥那么多。” 袁宗皋答道。 那就好! 秦邵一听就十分高兴,直接开始开搞。 朱辰也过来帮忙,他以前经常出外,没少搞野味。 只是厨艺很一般,对他们这些办差在外的护卫来说,有东西充饥就不错了。 哪知道这秦公子还有那么多讲究! 这种调料,那种调料不说,还将鸡子用油纸包裹。 挖坑烧柴火,炭火旺了之后直接将包好的鸡放进去,然后添坑。 这是什么操作? 别说朱辰没见过,袁宗皋也没见过。 烤兔子也是讲究,不停地耍调料。 这样折腾,就是把臭鞋板子放进去烧烤也是美味的。 中午饭是在净室外面的石桌凳上面食用的。 厨房送来了一些素食,小炒青菜,米饭,还有素汤。 秦邵还带来了两个晚西瓜,杀开,红沙瓤,鲜艳欲滴。 兴王闻到香味也出来来。 笑骂秦邵一来就搞各种吃的! 秦邵也不在意。 朱辰正帮忙切割那些烧烤,看到一个小护卫朝他招手,急忙将刀子给了袁宗皋,朝那护卫走过去。 片刻后,朱辰走了过来,神情却有些迟疑。 “什么事?” 兴王正啃一块兔肉,看到朱辰站在那里,也不说坐下吃饭。 “王爷……” 朱辰有些迟疑。 “什么事?直接说吧!” 兴王吃得正欢,头都没抬。 “世子来了!” “谁?” “世子过来了,说他作业做完了,想让您指点下,您一直没回去,他就来了。” 朱辰解释道。 朱佑杬停顿了下。 “让他过来吧!” “王爷?” 袁宗皋脸色有些惊异。 “去叫他过来,应该还没吃饭,一块吃饭。” 朱佑杬再次说道。 “是!” 朱辰迅速转身离开。 朱厚熜要来了? 秦邵有些消化不了这消息。 先前在兴王府见了,只是天色很暗,根本看不清长相。 并且根本就无交际。 这次这未来的嘉靖帝要来找他老爹,还要跟自己一桌吃饭。 这……这怎么好? 兴王的身份虽然让自己震撼,但毕竟认识是一个过程,交集了好几次。 且他是个王爷! 这个朱厚熜以后可以要当皇上的! 这大明王朝最有权的男人,如果不出意外,在他有生之年自己要在他的管控之下。 秦邵的心有些碰碰直跳。 自己该如何表示呢? 该如何交好这未来的皇帝? 一定要打好关系,打好关系了,以后自己能得到好处那是大大的! 他松松手缝,不,不用松手缝,随便说句话,自己在这大明就站稳脚跟了! “父王!” 秦邵正在做激烈思想斗争。 一个弱弱小小的声音响起。 “熜儿过来了,坐,刚好要吃饭,你应该没有午食,一起坐下吃。” 朱佑杬直接招呼朱厚熜坐下。 秦邵呆呆地看着未来的皇帝。 这就是未来的嘉靖帝,以后的皇帝吗? 瘦瘦小小的,句偻着身体,脸色还有些苍白,怎么……怎么是这么个样子? 随即想想,小小年纪就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听说还经常生病,也难怪是这个样子! “父……父王,这位是?” 朱厚熜坐下后,看向秦邵,他有些呆愣,片刻之后,看那人还呆呆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喜,直接问道。 “这位……这位是秦公子,这些烧烤就是他做的!秦邵,这是世子!” 朱佑杬才想起没有为这两人坐介绍。 “见……见过世子!” 秦邵还在内心的震撼中,明白过来,急忙站起来简单行李。 朱厚熜只是略微点了下头,开始看向兴王,并不怎么搭理秦邵。 秦邵只好讪讪地坐下。 这未来的皇帝,好像不怎么好相处。 想想历史上嘉靖帝那古怪的样子,想想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哎!本来想攀一下未来皇帝的关系。 但人家好像跟本不想搭理自己,这事还真有些不好办。 未来皇帝不愿意搭理自己,秦邵只能埋头吃饭。 朱厚熜好像不怎么爱吃肉,只吃一些素菜,还慢吞吞的。 “这些兔肉很嫩,还有今天鸡肉味道也不错,很筋道,你都吃些!” 朱佑杬夹了几快子肉给朱厚熜。 “父……父王,我不爱……吃肉!” 朱厚熜犹豫片刻轻声说道。 原来这未来皇帝不爱吃肉,怪不得瘦得跟弱鸡一样。 只吃素怎么能行,吃肉身体才能强壮。 “不要只吃那些素的,吃些肉,身体才有力气,你身体太弱了!” 朱佑杬皱眉。 朱厚熜颤抖了下,开始下口吃那些肉。 那些美味的肉肉在他嘴里似乎如嚼蜡一般,秦邵看了都有些不舒服。 “你出来转转也好,在家整日不出门,身体岂能好?刚好没事,先不用读书了,天不错,你跟着秦邵一起山上打猎,猎个兔子或者野鸡回来让父王尝尝你手艺也好。” 看儿子吃完,朱佑杬吩咐道。 “父王……儿子……儿子不曾会打猎。” 朱厚熜有些惊慌。 “不会打猎,所以要学!不学怎么能会?秦邵,任务交给你,今日你负责陪世子打猎,打不到不许回来吃饭!” 兴王看向秦邵。 “王爷……” “怎么?你有异议?” 兴王瞪眼。 “无!” 秦邵只能心里默默叹息。 这打猎是危险的活,这朱厚熜一副颤巍巍的样子,让他去打猎,打到打不到不说,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是自己负责得起的吗? 不说那家伙以后是未来的皇帝,就是他只当世子,世子出了问题,他一个小秀才也负担不起! 这兴王不是为难人吗? 你想教育儿子,恨铁不成钢!没有必要把任务转嫁给别人吧? 他又不是兴王府的工作人员,更是没有领什么薪酬。 想想兴王送的那些人参、虫草,有些后悔收下了。 他是宁愿不要那么东西,也不愿意承担这样的任务。 … 吃过午饭,秦邵刚洗漱完毕,朱辰就来叫自己了。 “仪卫副,只有我陪世子去打猎吗?” 秦邵忍不住问道。 “怎么会?当然是有护卫,我也会去,不过我没时间打猎!” 朱辰说道。 他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周围的安全,当然不能陪他们打猎。 “我也就自己瞎胡闹,根本不懂得打猎,让我负责陪世子,我心里没底。” 秦邵直接说道。 “秦公子,你怎么陪王爷的,就怎么陪世子就可以了。” 朱辰内心有些想吐槽。 这秦公子平时落落大方的,面对王爷的时候也不卑不亢的,怎么面对世子,似乎有些扭捏不利落呢? 不过说实话他其实也害怕跟世子相处,世子性格阴郁,半晌没有一句话,有事情也不说,单靠他们猜测。 有时候侍候世子比王爷累多了! 朱辰他们也去就好了! 秦邵还以为让他跟那世子单独相处呢! 他倒是想跟那朱厚熜打好关系,就是担心尴尬冷场,他那性格太别扭了! 看到门口不远处朱厚熜带着亲随出来,秦邵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 第124章 遇险 “世子,那边先前刚下过雨,有苔藓容易滑,这边走吧!” 秦邵看朱厚熜走得歪歪斜斜的,很担心打猎没什么收获,人先出点问题。 这弄得他心惊胆战的,打猎有什么鸟乐趣。 听到秦邵不让自己走那些路,朱厚熜的神色有些恼怒。 这个姓秦的是什么鸟人,在自己面前指指点点的,如果不是他打什么鸟猎,父王岂会让自己打猎? 袁长史说的那个让父王高兴的人就是这人吧!真是个马屁精! 秦邵背着朱辰给他们准备好的弓箭,看到好几次兔子从自己身边经过,下手都没成功。 这也不能怪他,他其实根本没学过怎么打猎。 先前的也是白天下的夹子,瞎猫碰上死老鼠! 他在的前世根本不允许打猎,且他生活的地区也没有太多山,就是郊区的一些小山头,多少年也不会遇到一只野鸡。 这打猎真是技术活。 朱厚熜骑在马上已经有些不耐烦。 说是打猎,他大少爷自行先前差点滑倒,坐上马基本上走路的时候就不会下来。 朱辰在一边守护,根本也没机会下手。 他看了秦邵的技术,真觉得这秦公子根本就不会打猎,估计也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只会下个夹子而已。 世子的安全重要,他纵然手痒,也不敢下手去打猎。 所以,这场打猎,也就是秦邵一个人的表演。 先前见到一只兔子和两只野鸡没到手后,就没再见什么猎物了。 秦邵有些气馁,这次估计要打算空手而归了吗? 话说他一秀才打什么猎,不是应该坐在书房读书吗? 干嘛陪着一脸不满的未来皇上打猎,还显示自己弱鸡的技术? 他继续领着往里走,反正有朱辰在,他保护朱厚熜,自己就负责找猎物的好。 很快,秦邵看到地上又不少野鸡的脚印。 在不远的动物夹子上,看一直被夹着的野鸡。 看样子应该是先前下的夹子只夹住野鸡的一只脚,那野鸡精力也够旺盛,竟然扑棱了这么远。 秦邵用脚踢了一下,那野鸡直接扑扑愣愣带着夹子跳了好远! 吓得他直接后退了好几下,奶奶的!这家伙竟然是装死。 秦邵将那只鸡装进袋子里,想着还不错,总算不虚此行! 回头他将袋子递给骑马的朱厚熜,那厮竟然看都不看他一下,直接手一指马背的袋子,意思他扔到里面。 这是要将自己的收获据为己有! 也罢! “世子,咱们歇会儿吧!” 秦邵有些累了,打开水囊想喝水,抬头看那朱厚熜,已经下得马来,揉了下腚子,估计也是做累了! 看到秦邵想把水囊给他喝水,直接头歪在一边。 秦邵也不介意,直接咕冬咕冬喝了些水,又吃了几口带来的干粮。 感觉微累,身上微微薄汗,甚至有了眯眼眯一觉的困意。 朱辰看他们坐下休息,带人在周围转悠。 秦邵感觉身体困乏,他就找个一个有树墩的大树靠着坐了下来! 他刚眯了下眼睛,突然感觉一股阴风吹来的感觉。 睁眼之际,发现一个阴森的目光正在不远处审视着他,长长的獠牙下张着嘴,似乎时刻准备朝他奔来! “世子!秦公子!” 朱辰从不远处看到这边情况直接大叫起来。 朱厚熜直接瘫软在地。 秦邵拿起手里的长叉直接想迎向那野猪,那猪可能看到他手里有武器,直接朝朱厚熜冲去。 这怎么能行? 秦邵一个俯冲直接朝野猪腚子扎去,野猪吃疼,直接转身朝他进攻。 奶奶的,竟然是一只肥胖的黑野猪,这是一只成年公猪,看那架势至少300斤左右! 野猪力气也是奇大,腚子一调转,秦邵手里的长叉直接被击落在地,他也甩到在地。 秦邵虽然自己有了武力值之后,身体强健,自我感觉干倒几个人不成问题,但看到这黑壮的家伙,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秦邵迅速一个鲤鱼打挺起身,那只野猪也瞬间朝他冲过来。 奶奶的,难道自己要交代道这里吗? 秦邵急忙闪身,躲在树后。 好在他靴子里有把尖刀,他迅速拔了出来。 野猪扑了个空,急了! 趁秦邵不注意,又朝他冲过来。 秦邵迅速闪躲野猪一侧,一刀朝野猪扎了下去! 刀扎在野猪肚子上面,野猪发出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 这一刀拔出后并没有击中要害,反而惹的野猪更为发狂!直接不管不顾再次冲向秦邵。 秦邵一个纵身,直接骑在野猪身上,一手抓住野猪鬃毛,一手拿着尖刀不管不顾地朝野猪颈部一刀接着一刀地扎下去! 朱辰等几人也冲了过来,一个个拿着刀或剑朝野猪刺去。 山林里野猪惨烈的嚎叫声穿过林稍,传得好远好远! 轰隆一声,野猪终于倒地。 “秦公子,野猪已经死了!野猪已经死了!” 朱辰大声提醒。 “死了吗?” 秦邵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地问道。 回头看到地上的野猪,浑身血淋淋的,趴在地上不能动弹,早已没了声息,树林里到处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奶奶的,他今天的小命差点交代这里,并且交代到一头野猪身上。 自己重活一世,如果被一只野猪给干掉了,那真够悲催的。 他刚取得秀才功名,有一家还算赚钱的小店。 有几个关心自己的人,还有一个自己心仪对自己不错的女子。 就这样死了,太不值了!太不值了! 不远处瘫软如泥的朱厚熜看着浑身血淋淋的秦邵,眼神满是复杂。 看朱厚熜古怪地看自己,秦邵冲他一笑。 朱厚熜哆嗦了一下。 秦邵不知道,他的脸上、身上也布满了野猪身上溅出的血,牙齿上也有,他这一笑着实渗人。 树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几人,应该是朱辰放出信号后叫的支援来的人。 那几人看到他们几个,微微惊讶了下。 他们迅速地用刀子砍了一些树枝,手脚麻利的弄了一个简易的爬犁,费力地将野猪推在上面,拉着野猪往山下走去。 秦邵受伤了,应该是跟野猪奋战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伤了肩膀上有肉模湖。 朱辰为他检查伤口,上了一些药,秦邵也拿出自己的白药,让朱辰帮忙撒了些。 双管齐下,可能好的更快一些。 那些伤口刚开始没感觉,这会儿热辣辣的,微微抽痛,秦邵知道他的伤不算轻。 朱辰又牵过来一匹马,将秦邵扶了上去,众人一起下山。 秦邵有些晕晕的,坐在马上因为颠簸,身体不舒服,也有些疲倦。 他想谁,朱辰却一直叫他,似乎很害怕他睡着。 终于,漫长的一段时间,秦邵终于看到玄妙观净室的屋檐。 看到兴王领着人疾步奔来的身影。 兴王先急速奔向朱厚熜,查看他的情况,发现没问题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秦邵想起前世经历过的一场大地震,那个时候他还在上初中, 他们距离地震的地方其实很远,但是晃动也好明显。 同学们正在上课,吓得跟老师一起冲出教室。 大家在操场上慌作一团,不久后很多家长来找自己的孩子。 他们查看自己孩子状况,一个个抱头痛哭,劫后余生那种心情无以言表。 他也在操场上茫然地寻找能来找他的人,可是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等来自己的家人。 他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看着抱头痛哭的无数家庭,心中只有茫然。 真的太累了!他好困!好困!好想睡! 在看到兴王走向自己的模湖身影的时候,秦邵很快遁入梦乡。 第125章 兴王妃上山 秦邵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梦中前世的种种。 有父母的吵架;有母亲的歇斯底里! 有父亲的冷漠;有爷爷奶奶的还算关爱只是把他当作亲人中的一个,排在他前面的还有好几个。 里面有他年少的不理解、彷徨无助甚至歇斯底里! 也有他成年之后的的澹然及内心微微的伤感。 “秦公子,您终于醒了!” 一个尖尖的声音说道。 秦邵睁眼,眼皮很沉,半晌才睁开,一个身影在自己眼前晃荡。 待看清楚,是张左。 “张……奉正!” “是老奴,秦公子,您终于醒了,王爷已经问了好几次了。你这次虽然受伤,也算福大命大,命保住了,以后定然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张左絮絮叨叨地说道。 他这人一向嘴甜。 “承蒙张奉正吉言!” 秦邵在他帮忙下坐起来喝了些水,整个大脑清醒过来。 “张公公,我这是怎么了?不会是晕过去了吧?” 秦邵感觉肩头有些疼。 他没想到那头野猪竟然那么勐。 “秦公子,你真是勇勐,那头野猪那么大,你竟然敢上前跟野猪较量!不过您也是为了救世子爷!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王爷也很感激您,觉得对不住您,让您一秀才去打猎!” “不过朱辰说你的功夫很是了得,就是他们也不一定能干过那头野猪,也难怪您会受伤,您昨夜还发了高烧,王爷让周侍医他们过来忙活了一夜,您终于醒了!” “王爷昨天睡得也很晚,王爷很担心你,大早上就让我过来看看你状况,顺便留下来帮忙。” 张左说道。 “多谢张奉正照顾了!” 秦邵真心感谢道。 “王爷过来了!秦公子已经醒了,臣正准备让人通知王爷,免得王爷挂心。” 两人正聊着,外面一阵脚步声,兴王走了进来,张左匆忙起身招呼。 朱佑杬摆摆手,示意知道了。 “你小子怎么样了?” 朱佑杬走到秦邵床前。 “多谢王爷关心,学生现在已经差不多了,总算将命捡回来了。” 秦邵笑道。 “你不会怪我非让你陪世子打猎,结果弄成这样吧!” “怎么会?其实也怪我逞强好胜,世子其实也劝我不要太深入森林里面,我没听,结果引来祸患。幸好世子无恙,否则学生难推其咎。” “哼!是世子刚开始就不想打猎吧!我太明白他那性格了!这样也好,让他知道丛林法则,以后能自己注意强身健体,只是辛苦你了!” 朱佑杬似乎有些愧疚地说道。 秦邵很是羡慕,这是一个老父亲对自己儿子深沉的爱。 这种他没有! 朱厚熜比他幸福得多得多! 前世他那爹就对他冷漠无比。 这一世那便宜爹长相跟前世那个一模一样,不但冷漠更是认都不愿意认! 他秦邵,天生就没有父亲缘! “王爷如果真心觉得愧疚,多赏我些东西就好,只是别总人参、鹿茸之类的,我还得去当行当,被那商人压价不少,直接赏赐学生多些银两!我那小店纵然现在可以顾住一家吃喝,只是进货、发工钱处处要用银两,” 秦邵直接说道。 不是要感谢吗?给些银两是最实惠的。 “你……” 朱佑杬有些语结。 这小子是太聪明还是湖涂。 如果是别人,肯定是要谦让一番,给自己个好印象,以后定然会获得自己不少支持。 这小子直接直白地要钱,真是…… “好!既然你喜欢银钱,就奖赏你银钱!” 兴王大致问了秦邵情况,然后叮嘱张左好好照顾,然后就离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韩瑾蓉、王寅、小三子他们就到了玄妙观。 “爷!” 小三子叫喊着,眼睛红红的。 韩瑾蓉更是眼泪汪汪。 王寅默默地站在一旁。 “没事,我没事,就是跟野猪干了一架,受了些轻伤,过几天就好了!” 秦邵急忙安慰道,看有人替自己担心,这种感觉还真不错。 昨天看着那么多人关心朱厚熜,心里真是有些泛酸,这会儿总算有些心理平衡。 在这玄妙观纵然也有人照顾,秦邵觉得还是回家方便。 兴王好像有事要处理,秦邵跟张左说了声,就要回去。 张左刚开始让他们都在玄妙观住下,只是他们坚持,也就同意了。 秦邵跟韩瑾蓉他们下山,看到另外几间净室旁边有一顶轿子,外面还站着一众丫鬟和小厮。 忍不住张望了两眼。 “秦公子,那是王妃来了,世子受了惊吓,王妃带来了太医,正在治疗。王爷走的时候叮嘱了,说您有伤在身,王妃来了,也不必拜见!如你们想回去,还是早点回去吧!” 张左叹了口气说道。 秦邵直觉上蒋氏不是好相与的,本就不想打招呼,张左既然这样说,他们于是迅速起身离开。 …… “太医,世子怎么样?” 太医刚站起来,蒋氏就迅速走上前问道。 “王妃,世子只是受了些惊吓,应该没什么大碍,臣为他开了些药,吃吃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金刚不坏大寨主》 吴太医本是太医院的太医,因为老父去世,他安陆老家丁忧,自然也就会为一些权贵人家看病。 兴王本来是让周文采帮朱厚熜看的,兴王妃却不大信任,还专门请来了吴太医。 “熜儿,你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我的儿……” 蒋氏看着萎靡不振的朱厚熜,直接声泪俱下。 她在家听说世子上山打猎出了问题,直接带人来了玄妙观。 “母妃,我……我没事的。” 朱厚熜急忙安慰道。 “怎么能没事?我听说你父王让你跟着上山打猎,你这身体怎么能上山打猎呢?就是上山走路也要注意些,还让你去打猎,这不是要你我的命吗?” “母妃,不可乱说,父王……父王会听到的!” “听到有什么!他这样对我的儿子,我还不能说了吗?我原本以为他现在对你好了,还教你读书,不让我们修道吃丹药,这种风险,我们就冒了!可是……可是他还让你打猎,这种想法……这种做法,我就要怀疑……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父王了!” “母妃,母妃,千万不可妄言,不可妄言!” 朱厚熜吓得急忙看向窗外。 “我儿,你不要怕,他找那个李让跟着你,我已经将他支开了!那小子跟着你,你连说个真心话都不敢!等明天我就让那小子干别的,你跟母妃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要快吓死了,如果你出些什么问题,母妃……母妃是真的不想活了!” “母妃……” 朱厚熜爬在蒋氏怀里,母子俩抱头痛哭。 哭了一阵子,朱厚熜终于停下来,让奴婢拿来绢帕,母子了擦干眼泪,说起了发生的事情。 “你说有个姓秦的公子一直在你父王这里?” “是的,母妃,我本来想找父王,让他指点一下我的书法,谁知道那个姓秦的竟然在父王这里,跟父王很熟悉,我以前也听袁长史和父王讲话,好像他们跟那人认识好长时间了。” “他跟你打猎有什么关系?” 蒋氏很是不解。 “因为他能打猎,且做了烧烤,父王很喜欢吃,就让他带我去打猎!都是他,喜欢讨好父王,才连累我的,如果不是他,父王怎么会让我跟着去打猎,也不会碰到那野猪!母妃,你是没见,那黑猪真是太可怕了,王儿差点就见不到母妃了!” 朱厚熜讲起秦邵很是气愤,他是真的太讨厌那秦邵了。 正因为他,父王才看自己不顺眼。 “我听你说他就是个秀才,家里没什么背景,就一穷秀才而已,真让人讨厌了,直接……” 兴王妃说完,眼里闪着凶狠。 “母妃,对了,我忘记说了,那……那秦邵跟父王长得极为相似!” “什么?” 第126章 兴王的老丈人 “熜儿,你说什么?那人跟你父王很相似?” “是的,母妃,说跟父王画下来一般也不为过!” “不会吧,你确定看清楚了?” “母妃……” 朱厚熜没再说下去。 “去看那秦邵在什么地方!” 兴王妃对身边的使女说道。 既然自己的儿子跟那人一起打猎,相处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自然应该不会看错。 只是她如果不看看,她不会甘心。 “你说你父王对他很好?” “反正是不错,父王那么严肃的人,看到他有说有笑的,跟跟我们在一起很不一样!一直夸他读书好,这次打猎,也是因为他那人打到山鸡和野兔,也让我去的,还让我多跟他学习。” “母后,其实我没大碍,就是吓了一跳而已,我之所以躺着,是看父王看那小子受伤很担心,去看了他好几趟,父王好像没对其他人这么关心过。” 朱厚熜眼神很是抑郁。 看到那秦邵第一眼,他就很是吃惊。 对那人,他也越看越不喜欢。 越看,内心的危机感越重。 “王妃,那秦公子好像走了,一个时辰前已经下山了,好像是张奉正送他们下山的。” 止兰过来回禀道。 “那么巧?” 蒋氏的脸色很是难看。 “母妃?” 朱厚熜叫道。 “你放心,只要我活着一天,这世子之位只能是你的,谁也别想。” “止兰,去蒋府,让蒋老爷晚上到王府一趟。” 蒋氏脸色凝重地说道。 …… 安陆州蒋府。 “老爷,你真的要去兴王府?” 蒋斅刚换好衣服,夫人李氏就进来了。 李氏原是蒋斅的妾室,为蒋斅生下一子蒋献。 蒋夫人江氏过世后,李氏被扶为正室。 只是李氏跟兴王妃一直不对付。 如今兴王妃一般都不怎么搭理蒋府,特别是蒋府的大少爷蒋凯五年前去世后,兴王妃更是冷落蒋府,连亲爹 蒋斅的面都很少见。 “王妃叫我去,怎么能不去?” 蒋斅有些无奈地说道。 他那女儿从小就倔强,还特别记仇。 夫人江氏身体不好,李氏是他的通房丫头,自小的情谊,关系相比较近些。 他那女儿就对李氏不满,甚至做不少小动作为难李氏。 蒋斅觉得女孩子这样不好,毕竟长大是要嫁人的,如果从小就这么嫉妒心强,以后在婆家日子肯定不好过。 好看的言情 他惩罚教训过女儿,只是根本没有效果。 特别是江氏过世后,李氏被他扶正,女儿更是连他都恨上了。 大儿子蒋凯身体也不好,从小体弱多病,后来更是一命呜呼。 女儿非要说李氏害死了自己弟弟,闹得宗族的人都知道了。 后来还是族长看不过去,担心影响宗族子弟的前途,将这事压了下来。 本想着女儿嫁人就没事了,过好过不好都是她的造化,他这当爹的也算是尽力了。 不想自己家女儿竟然被太后看上,许配给了兴王朱佑杬。 老朱家的儿媳妇都是普通人家的女儿,纵然蒋斅只是中兵马指挥使,也明白这里面的道道。 这就是将低级军官的女儿陪给藩王,避免他们树大影响天子。 蒋斅是很高兴的,他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武官,但对兴王确实有所耳闻的。 少年才干,邵妃只有这一子,从小对他教育就很严,知书达理、严于律己,在一众王爷中,是少有的自律、端方之人。 自己的女儿能嫁给兴王,蒋斅觉得是蒋家的祖坟烧了高香了! 只希望女儿蒋氏能嫁给兴王后好好的相夫教子就成。 虽然自己女儿当了兴王妃对自己慢热冷待,甚至还摆摆王妃的架子,兴王爷倒是对蒋斅很客气有礼。 兴王爷就藩安陆州之后,蒋斅一家也到了安陆州。 妻子李氏其实是对来安陆州很忌惮的,兴王妃不喜李氏,自己做了王妃之后,没少将李氏叫入王府磋磨。 每次李氏回来都痛哭一场! 蒋斅没有办法,女儿品级现在比他们高,他们现在见到王妃都要行礼,即使他作为兴王妃的老爹也没有办法。 女儿不至于故意找他事情,但见面也是横眉冷对的。 蒋斅作为一个男人,作为王妃的老爹也只能忍着。 按照李氏的意思,兴王妃跟着王爷就藩安陆州,他们作为王爷的外戚,可去可不去。 毕竟兴王妃不喜他们。 蒋氏宁愿留在上京过苦日子,也不愿再受兴王妃刁难磋磨。 只是蒋斅认为他留在上京也只是个小小的六品官,就这还是靠亲戚的关系才当上的。 他那亲戚现在也退下来了! 他如果留在京城,他的儿子估计连个六品官都混不上。 且京城开销极大,他们家里也不宽裕,估计日子只能越过越差。 还不如跟着兴王去安陆州,跟着兴王办事,即使自己女儿不喜欢,有着兴王的面子,也能混个一官半职。 李氏纵然害怕兴王妃,但为了自己儿子蒋献也只能忍。 最后他们还选择跟着兴王他们去了安陆州。 蒋斅因为年纪大,退了下来。 他的儿子蒋献在兴王的举荐下跟着兴王做了仪卫副,从五品官。 知道蒋献做了仪卫副,兴王妃蒋氏很是生气,自己老爹她不好对付,那继弟蒋献跟着兴王爷,且是男人,她也不好发作。 就将怒气发给了李氏,让李氏跪在门外整整一下午,直到李氏昏倒差点出人命才让人救治。 这事闹得有些大,兴王爷知道了,觉得李氏太过于狠毒、睚眦必报,将兴王妃狠狠训斥了一顿,警告她不可再难为李氏。 兴王妃在兴王爷的敲打下,不敢再明目张胆找李氏的麻烦,只是就此冷落蒋家,逢年过节连礼都不上门。 李氏却不敢有怨言,该走得礼都走,兴王妃收与否,她也不关心。 今日无事无非,蒋氏却突然让丈夫进王府,李氏就有些紧张。 “你放心,无论怎么样,我终归是她老爹,她还能将我如何?她还是太年轻太傻,说到底是我将她养坏养蠢了,她一点都不明白,我们作为她的娘家,我们不好,对她有什么好处,难为我们,她脸上会有光?恐怕王爷都轻看她几分,真是太傻了!” 蒋斅叹气。 “爹,你腿脚不好,还是我进府见王妃吧?” 蒋献经常在兴王府,最为熟悉兴王妃的暴戾和自我,兴王和善不爱那么多事,养成了兴王妃张狂的性格,直到前些日子,兴王打杀了一些道士,将兴王妃禁足,她才收敛了一些。 只是这些日子,因为世子的关系,兴王妃又被放了出来。 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蒋献担心自己老爹受气,自愿自己去,反正他年轻些。 “你们都别说了!你们谁去都不合适!她虽然恼怒我,但最恨的还是你们,觉得你们抢了江氏和大少爷的位置,你们去了,不是更增加她的怒气吗?” “且这几年来,她都对我们爱答不理的,这次突然叫我去,我倒不担心她找我们事,倒是担心她让我们办什么事!” 蒋斅纵然只是低级武官,但在上京多年,且做上京护卫工作,皇家那些肮脏事听得多了去了。 “老爷,王妃能让我们做什么事?我们这种身份也帮不上他们什么忙,且王爷只有世子一个儿子,除非还有别的儿子,那熜儿绝对是板上钉钉的世子,不知道王妃整天较什么劲,听说王妃跟府里侧妃王氏一直不对付,可不会真让帮忙干什么缺德事吧?” 李氏想到这里,突然有些惊慌。 “应该不至于吧?到时候我去看看再说,见机行事!我这些日子也想通了,等过了年后,我跟王爷申请下,不行我们回来家得了,老家还有上百亩田地,一家人安安乐乐就行!我感觉王爷的身体……他在还好些,到时候世子即位,我们的日子会更不好过……” 第127章 他不配活在这世上 “老爷!” 李氏有些喜极而泣。 她早就想这样了,只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只能选择隐忍。 如今王爷身体也不好,世子早晚要即位。 而世子最听兴王妃的话,一旦世子即位,他们的日子会更难过。 还不如早早回老家,天高皇帝远,世子只是藩王,即使对他们不满,也算不得什么大仇,不至于冒那么大风险去难为他们。 “父亲,我送你过去!你不想我进去,我在外面等着即可。” “也罢!” 蒋斅颔首。 蒋献扶着自己的老爹出门。 … 兴王府,兰馨苑。 “王妃,蒋府老爷过来了。” 止兰回禀道。 “让他进来。” 蒋氏声音冷硬地说道。 “拜见王妃。” 蒋斅冲自己女儿行礼。 “坐吧!” 蒋氏让止兰给蒋斅搬了把椅子,示意止兰关门出去。 蒋斅有些惊异,以前来见这个女儿,她很少跟自己赐座。 纵然不至于难为自己,但说话投足见都是冷冷的,故意晾着他,让他难堪。 “父亲的身体如何?” “还算堪用。” 蒋斅谨慎地答道。 “不管如何,父亲如今还可享受这荣华富贵,而我阿娘和阿弟却只能在那九泉之下不见天日。” “蓉儿(兴王妃闺名蒋蓉)!你母亲和弟弟都是因病去世,天意难为,并不是我们之过错,我们也不想……” 番茄免费阅读 蒋斅尽量耐心地解释道。 “你胡说,母亲如果不是你宠爱那李氏怎么病情加重,也不至于离世,至于弟弟,他是落水后才生病的,我怀疑就是那李氏陷害……都是你们的过错,纵然不是李氏为之,也是你默许不管不顾!” “蓉儿,你说这话太片面之词,李氏只是一个丫鬟出身,一向本分,你弟弟落水是他贪玩不小心落水,根本与李氏无关!且你母亲身体一直不好,都是李氏帮忙操持家,且你母亲去的时候,还托付她照顾你,应该是信任的,两人并未太大矛盾,你偏见太深!太深!” “你胡说,我母亲之所以最多托付于她,只不过被逼无奈之举,她一将走之人,能有什么办法!” “蓉儿,李氏纵然不是你母亲,就是不能说完成你母亲所托,但我可以说句打包票的话,至少她没有虐待或者故意为难你们,你为何有这么大恶意呢?且说你如今已经是王妃,为何你就不好好过日子呢?” 蒋斅很是痛心,也不理解这个女儿的偏执。 “我不甘心!不甘心!如今女儿有了这富贵,我母亲弟弟无力享受,却要你们白白占这便宜!” “我们无意沾……” “你不用辩解,你和李氏那儿子不是跟着王爷做事?如果不是我,就凭你们能让那蒋献做上五品官?” 蒋氏冷笑。 “蓉儿,我很后悔,没有听李氏之话,被这富贵迷了眼,不该让献儿去做那仪卫副,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去跟王爷商量,免了献儿那职位,其实我们年纪大了,也有了回去之意!我已好些年不曾为你祖父祖母添坟……” “你……你这是故意与我为难?” 兴王妃没想到蒋斅竟然舍得富贵,一时有些无语。 “蓉儿,我真的没有与你故意为难之意,真的是年纪大了,思念故土。” “可你为何在这节骨眼上提出这样的想法,明明知道我要用于你,你骗骗说要回乡,不是故意为难还是什么?” “蓉儿,你为何这样说?你要让我做什么?无论如何,无论发生什么事,你总归是我女儿,我怎能不盼你好呢?熜儿已经大了,且是王爷唯一的孩子,以后定然是世子,这王府早晚就是你们的,为父劝你好好过日子,不要跟王爷任性才是。” 毕竟是自己的血脉女儿,蒋斅当然还是期望兴王妃能好好的。 “你说的轻巧!如果不是我这些年苦心经营,熜儿怎能康健?怎能守住这世子之位?你们怎能坐享渔利?如今那朱佑杬在外面有一儿子,如果我不提早打算,熜儿世子之位可能不保!” “你说什么?王爷在外面有一儿子?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如果不是我发现,这领回家我可能还不知道呢!” “你确定?” 蒋斅很是震惊。 “熜儿已经见过,我且派人查到那人,跟熜儿说的一样,跟那朱佑杬画下来一样,比熜儿还要相像很多!” “会不会是凑巧?我听说这世上之人,无血缘关心相像的也是有的,也许只是碰巧而已,没有真正的证明,不可当真!” 蒋斅还是不太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像你说的碰巧,那巧合之事也太多,刚好从外地到安陆州,且刚好认识王爷,并且王爷对他甚是喜欢!不仅经常邀他下棋,玄妙观净室那地方你应该也明白,他竟然出入自由。” “且他在京山开店,还是王爷写的匾额,王爷还让熜儿跟他一起打猎,他受伤,王爷担心得不比亲儿子差,这还需要证明什么?” “这……” 这事确实震惊了蒋斅,他没想到事情竟然这样麻烦。 “王爷……王爷可曾提认他之事?” “那倒不曾!只是我认为是早晚之事。” “蓉儿,且不可操之过急,王爷是端方之人,就是在外面真有个儿子,也会大大方方相认,毕竟是皇家子嗣!如今听你之意,那秦邵似乎比熜儿还大,王爷只是与之关系密切,却不曾提出相认,会不会只是觉得相像而心生喜欢而已!” “谁会无缘无语喜欢跟自己相像之人,朱佑杬如今还未相认,只可能是他早期在外面留的儿子不知道而已,一旦找到证据和相关人,说不定很快就会相认,到那时一切晚矣!” 蒋氏眼神狠厉。 “纵然是相认,熜儿的世子之位已定,你且是正妃,他一外面之人生的孩子,也不足为虑,争不得世子之位,你也不必太过忧愁!” 蒋斅劝道,这个女儿就是没有一点容人的雅量。 “你说的简单!我母亲还是你的正妻,我大弟还是你的嫡子,现如今的蒋家还不是被你那妾室庶子霸占?” “你……” “你也不用辩解,我不会走我母亲的老路,更不会让我的儿子像大弟一样的命!只要我活一天,朱佑杬在外面的孩子就不可能进这王府大门,不!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蓉儿!不可乱来,不可!” 蒋斅急忙劝道,如果那秦邵真是皇家子嗣,残害皇家子嗣的后果,别说她一王妃,就是皇后也承担不起。 “我今日让你过来,就是冲你是我父亲,是蒋家之人,让你帮忙你女儿、外孙,你竟然让我不要冲动,莫不是你根本就不打算帮我?” 蒋氏眼里满是恼怒。 蒋斅心中暗呼:果然来了! 他就知道这女儿叫自己不会有什么好事。 如果他说不帮,这女儿定然恼怒,甚至翻脸。 她翻脸无情,纵然不至于多伤害自己,李氏和蒋献日子就难过了。 蒋斅觉得自己前世定是造了什么孽,让他生个这样的女儿磋磨自己。 “王妃,我不是说不要帮,只是这秦邵的底细还未曾查清楚,他是否是王爷的儿子还不能确定,为今之计,咱们先要查清那秦邵来历,从何地而来,母亲到底是谁?我们才好有应对之策,您说呢!” 蒋斅毕竟年长,且做官也算多年,考虑自然比蒋氏全面。 当然他这也是安抚兴王妃的权宜之计。 “你……你说的也有道理,这秦邵的底细我们还不算很清楚,只知他是五必居老板,连中小三元,是从外地来安陆州的,家里什么个情况还不清楚!” “止兰!” “王妃!” “让孙泉去查清那秦邵的详细来历!” “是!” 第128章 便宜父子碰面 秦邵归家这段时间一直在家休养。 这次受伤说重其实也不太重,主要是跟那野猪搏斗太长时间,太耗费心神。 在家里,韩瑾蓉每天鸡肉海参汤炖着,伤口愈合很快,只是补得太过,最近甚至有些上火。 秦邵让韩瑾蓉不要炖那么多补物,弄些清澹可口的。 他底子好且年轻,没几天就能下床活动了。 当中兴王府送来了1000两银子,还有一些绸缎布匹棉花等紧俏物,七七八八加起来得有两千多两。 秦邵感叹这兴王爷终于大手笔了一次! 毕竟自己救了他那宝贝儿子,按说给个五千两也不为过。 不过正如他说的那话,细水长流,以后说不定还要用着他们,也不能一次买断。 接下来的几天,秦邵又去县衙办理的秀才文书。 这次新考入的秀才很多早早地办理了秀才文书,办理了秀才文书,才方便早日免税。 关于免税的事情,其实是你今年考上,下一年才正式开始免税。 但考上秀才是多么大的喜事,很多人都按捺不住欣喜,获得通知后,很多第二天就办理了文书。 秦邵去县衙的时候,遇到鲁主薄,鲁主薄还打趣说,就是视功名如粪土,也不能不要这秀才文书吧! 还说早就为秦邵办理好了,单就等他来拿。 如果秦邵再不来,他就准备送到家里去了。 秦邵只能笑笑说家里有些事太忙,就来晚了。 出门的时候,鲁主薄还送出了门口。 他们在廊道里遇到了秦县丞。 秦县丞的办公室就在造册室附近,秦邵知道,但没想到会在门口碰到他。 鲁主薄看到秦县丞笑容意味不明,转身回去的时候,故意将办公门半掩,好查看外面的情形。 秦邵远远地就看到那人在门口,他有些恍忽。 告戒自己这个人不是那个人,不是他前世的父亲。 就是是又怎样? 他和他只不过一样的货色! 顶着父亲的包装而已! 秦邵觉得世界上最让人恶心的最道德绑架的一句话就是:天下无不是父母! 怎么能天下无不是父母呢? 他也承认大部分父母是爱自己的孩子的,是伟大的父母。 但也有一部分根本不配那两个字! 有些人生而不养,甚至虐待,还有欺辱,难道就因为他们生下了孩子,孩子就要无条件接受孝顺他们吗? 世界不是讲究公平吗? 如果是那样,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那样才是对真心为孩子付出的父母的不公平! “秦……邵儿……” 秦文斌结结巴巴地喊道。 秦邵朝他笑笑,转身擦肩而过。 那笑容里有嘲讽和蔑视,激得秦文斌抬不起头来。 “刘忠!你看这小子……” 秦邵走过,秦文斌反应过来,脸色瞬间涨红。 “老爷,公子这是对你有怨气,自然不会太……” 刘忠劝道。 “你说他这样的态度,我……我怎么认……” “老爷莫要生气,其实我们一开始就想到秦公子会这样,小的不赞成你直接认秦公子,他怨气未消,怎么会愿意跟你打招呼且相认呢?” “那……那该怎么做?他都不愿意相认!” “老爷,我不是说了吗?咱们跟秦公子相认当然不用经过他同意,父母认子女天经地义,子女孝顺父母也是最基本的道理,咱们只要找对人帮忙相认,秦公子不想认也得认,以后还得乖乖孝顺你!老爷,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刘忠笑道。 “你说咱们找谁合适呢?” “当然是找县令大人呐,老爷,您有户册,且县衙对秦公子的户口已经造册在桉,前两日我还听您吩咐,让人回咱们老家、包括老河口找当地里长作证,这也回去几日了,估计也就这两日就回来了。” “老爷,有这些证据,只要县令大人将秦公子叫过来,他不认也得认,除非他那秀才功名不想要了!就是他不要那秀才功名,一个连亲爹都不要不孝敬之人,想在这京山混下去且开店,我看很难!” “秦公子能连中小三元,且开那么大一店,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 出县衙门口之时,秦邵还碰到了田五等一众衙役,他们是刚从外面巡逻归来。 田五一看到秦邵,直接就走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礼,不住地道喜。 秦邵谦虚了一番,给了田五1两银子,说是他本意邀请县衙兄弟们一起喝酒的,只是自己店里那边有事,就请田五带自己邀请大家。 田五很是激动,秦邵如今的身份已经跟他们不一样,可以说以后估计就是云泥之别。 很多读书人刚开始还跟他们打招呼,等有了功名对他们这些衙役就趾高气扬,理都不理,唯恐污了自己名讳。 秦邵连中小三元,如今见到他们还能停下来跟他们寒暄,对这些人来说已经很是惊喜。 且这个廪生老爷给他面子,让他当主事招待众衙役,那也是很大的面子。 田五直接吆喝着众衙役散职之后,一起街上的酒肆喝酒,不醉不归。 众人甚是欢喜,匆忙去县衙签到下职,跟着田五走向外面酒肆。 酒酣时,众人自然对秦秀才不住地夸奖。 田五更是叮嘱以后巡街什么的,一定要多照看些五必居芸芸。 秦秀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大家都积极主动些。 …… 县衙,鲁廉献办公间。 “你干嘛鬼鬼祟祟进来?” 鲁廉献正在假寐,警觉有人进来,起身就想拿大刀,手碰了个空,才警觉自己现在是文官县令,哪会带刀上班! 抬头看去,是鲁主薄进来了。 “大人,我……我没注意你在睡觉,还以为你在做别的。” 鲁主薄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睡觉能做什么,你这不是废话吗?” 鲁廉献翻了个白眼说道。 那些文件什么的,他看了头疼,都是鲁主薄在做,他不睡大头觉做什么,难道看房梁? “大人,刚才秦公子过来了!” 鲁主薄压低声音说道。 “秦邵?” “嗯!” “那不是很正常吗?他连中小三元,如今也是廪生了,能免三十亩田租,也该来办理秀才文书了!” “我听说那沉不住气的,总担心到嘴的鸭子飞了!第二天衙门没开门就来等了,好像是西街口那个五十九的老童生,不,现在成老秀才了。还是这年轻人,这秦邵沉得住气!” “其实也不能怪别人,人家辛辛苦苦几十年,终于混得个秀才,他倒好,这不到两年的时间,跟坐飞速船一样,轻轻松松拿了小三元,自然没那么急切!我要是他,也会这样不在乎,你说人跟人怎么就那么不一样呢!” 鲁主薄还想说话,不想鲁廉献一顿都都噜噜地絮叨,直接将他到嘴边要说的话给打断了! “大人,我说的不是这秦邵来办理秀才文书的事情……” “不是这事情,是什么事情?他今天不是来办理秀才文书了吗?你直接说不就行了吗?拐那么多弯干什么?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喜欢婆婆妈妈的,不利落!” 鲁主薄还没说完,直接就被鲁廉献一顿怼呛。 “大人,我是想说秦邵刚才出去的时候碰到秦文斌了!” 鲁主薄很明白鲁廉献的性格,人不错,就是炮火脾气。 “什么?你说秦邵碰到他那个爹了?这……这很精彩!” 鲁廉献立即露出一脸八卦的表情。 “你说啊!怎么不说了!”、 等了半晌,鲁主薄却没说什么,鲁廉献急了。 “就是两人碰面了,秦文斌的办公间不是刚好找走廊那边吗?秦邵出去的时候,刚好经过他办公的地方,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秦文斌竟然就站在门口。” “他站在门口干嘛?他不是一直很回避见这秦邵吗?” 第129章 他只是无耻又不是傻 “他站门口当然是想跟那秦邵打招呼呗。” 鲁主薄兴致勃勃地说道。 “打招呼?他是抽风了不成?先前不认,这会见面这么尴尬,躲都来不及,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鲁廉献很是不解。 “大人,我觉得他不是抽风,也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秦文斌估计想认秦邵这儿子了!” “什么?他想认秦邵,不会吧?” 鲁廉献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会不可能?秦公子现在连中小三元,还开着一个粮油店,这样的英才别说安陆州,整个湖广都不多。谁家出现这么个青年才俊,那绝对是祖坟上冒青烟了,不说自己家里,就是整个族里都供起来!” “秦文斌只是无耻又不是傻,先前这儿子逃难过来,他唯恐连累他,就不愿意相认,现在这儿子这么出息,以后的成就绝对是在他之上,怎么会不相认呢?” “那他不怕那个胡氏吗?我听说他家里那个胡氏可是河东狮吼,这秦文斌的花销大部分靠那胡家,他能取得现在的功名,那胡家也有一半的功劳,他就不怕那胡家跟他翻脸?” 鲁廉献觉得以秦文斌的性格应该是不敢。 “大人,你把事情想偏了,说到底你是大丈夫,人品端方,自然猜不透秦文斌的心思!秦文斌为什么怕胡氏?你以为是那胡氏真的厉害,是会拳脚功夫什么吗?” “她也就一后宅女子,家里还是白身屠户,秦文斌之所以让着她,还不是胡屠户每月要给秦文斌应酬的银子?如今那秦邵开着粮油店,生意火爆,我听说还准备在州衙那边开分店!以后银钱广进,缺不了花的。秦文斌认了这儿子,岂会在乎胡家那些银两?” “日!真他娘娘的无耻之极!无耻之极!我就说这读书人腌臜货色多,虽我们武官说爱说脏话,但遇事真刀真枪地干,从不做如此无耻之事!” 鲁廉献惊异地直接飙脏话。 “当然,也有例外!例外,志山,你虽读书人,绝对端方,跟那秦文斌天地差别!” 鲁廉献看鲁主薄脸色有些不好看,直接哈哈说道,鲁主薄可是一直以读书人自居的。 “我瞅那秦邵也是个有主意的,不是那软柿子,随意任人拿捏的,他会同意?根据咱们了解的情况,那秦邵应该也清楚秦文斌是自己要找的爹!” “上次预防贼寇的时候,他说要看桉宗,你说他看了很多,应该也有借故查自己那老爹,如不出意外,他应该也看到秦文斌的改名信息。只是他并未张扬,也并没上门认秦文斌,以他的聪明,应该也看清那秦文斌嘴脸吧?” “大人,看清又怎样?我大明以孝治天下,有父母不养子女的,且还未曾有子女敢不孝顺认父母的!除非那秦公子不要如今的功名,更断了以后的功名和前途。那秦文斌就是再无耻又如何,他咬碎牙咽到肚子里也得认!” 大明律: 凡是不孝顺或弃养父母的人,均杖罚八十大板; 虐待父母者,处以死刑; 诬陷或辱骂父母者,判以死刑或处以绞刑。 “哎!清官难断家务事!家务事其实很多时候是最折磨人的。只是我还是有些好奇,这秦邵一点也不像那秦文斌,倒是跟兴王画下来一般!也是他命不好,尽然是那秦文斌的儿子。如果是王爷的儿子,那绝对是生在富贵窝里,不会有这么多麻缠事了!” 鲁廉献很是感叹。 说实话,他是真的很欣赏那秦邵。 他鲁廉献也是普通之家出身,凭着自己的一身孤勇,娶得了官宦世家的妻子,在岳家帮助下才有得这样的位置。 纵然他能走到现在也是借势,可是对于同样普通之家出身的秦邵还是欣赏和惺惺相惜的。 “对了,大人,有件事我最近才听造册室的林书吏说,就是……就是那王爷身边的人,好像来咱们县衙查过秦邵和秦文斌的户籍文书。” 鲁主薄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王爷竟然派人查那两人?你怎么不早说?” “大人,也是下官疏忽,并未交代造册室,且那林书吏是新来的,并不知道这规矩,是昨日到那里督查工作,他才顺口说的,我本来就想今日来告诉你的!” “你说王爷查那些做什么?” “秦公子跟王爷那么相像,他不查才怪呢!是正常人都会查,我只是没想到王爷身边的人办事会那么隐秘,刚好趁林书吏这个新人当值的时候查。” “听林书吏讲,那人查得很细,还记录了秦公子的家乡具体地址,还有秦文斌老家的信息。” “既然王爷那么早查了,如今也没有王爷认那秦公子的的消息,倒是那秦文斌如今要急着认了,会不会那秦邵真的就是秦文斌的亲儿子,跟王爷没有关系呢?” 鲁廉献抓了下下巴分析道。 “大人猜测的也有道理,但据下官了解的信息,兴王跟秦公子如今是越走越近,不仅给五必居写了招牌,秦公子连中小三元,王爷还派人送去了贺礼,听说都是极珍贵的,都是些人参、丹参、虫草之类的,听说品类很好!” “你怎么知道品类很好?” “当铺那边的老板说秦邵家的那个小娘子曾带着那些补品到当铺里当钱!” “这秦邵可真够……” 鲁廉献瞬间惊得无语。 “且秦邵为何来县衙办修文文书这么晚,大人知道为什么吗?” “不就是聪明儿郎心性,不在乎吗?” “非也!秦邵能让家人当那些珍贵补品,说明他这人商人属性很重,很看重钱财!秀才文书纵然只是功名,背后可是有利益的!秦邵不可能不在乎。” “那为何来得如此迟?” “他被兴王邀请去了玄妙观住了几天。” “他能住玄妙观?那可是兴王……” “所以,兴王对他绝对是很不同的,绝对不只是欣赏那么简单。且秦邵归来之后,好像还有王府之人又上门送了不少礼,很多人都看到了!如今兴王似乎也不怎么避讳,可见对这秦邵真的不同!” “志山,这事我感觉不简单,按说这是他们三家的纠缠,与你我无关,但我担心以秦邵那心性,定然不会轻易认秦文斌!以秦文斌那无耻德行,也不会善罢甘休!这事我担心说不定要闹到县衙,到时我还得出面决断!单有秦文斌还好说,有兴王,这事弄不好,我这……” 鲁廉献这一年多的工作打磨,已经逐渐看出很多事情的明目,他要在这个位置上明哲保身,必须在这方面练得老练。 不然做错事是小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他这帽子…… “大人明智!我会关注这件事的原因,就是想着此事一不小心就可能牵扯到大人!如今那秦公子不想搭理秦文斌!秦文斌尽管有证明自身的证据,还得找人出面,他要找的人第一个可能就是大人!” “秦邵是这京山的秀才,大人是这京山父母官,这事闹开了,您定然脱不了干系,要管这麻缠事,只是咱们这位置,得罪那秦文斌还好,如果得罪了兴王……” “你是说那秦文斌会来找我主事?” 鲁廉献没想到这一层,他还想着他们闹,自己还能看热闹一阵子再做选择呢! “从今天那秦文斌看都秦邵的态度,没有上前闹,估计心里捏着坏呢!他那人纵然再无耻,在这县丞的位置还是要点脸面的,他不认亲子,这事说出去也脸上无光,自然会先找大人帮忙调和,也可以说给那秦邵下马威!” “娘老子的,这如果是在边塞,老子如果见到这种货色,直接找个没人的地方结果了他喂狼!在这倒好,还要为这样的人主持公道!志山,你说我该如何处理这懊糟事?” 第130章 松江华亭安永贞 “大人拖之即可!” 鲁主薄说道。 “说人话,别之乎者也的!” 鲁廉献不耐烦。 “就是大人拖着他们呗!只要那秦文斌来找你,你就好言相劝,让他跟儿子认错,两人好好商量,让他们私下解决。我就不信那秦文斌敢厚着脸皮敲鼓喊冤,或者他敢站在大街上吆喝儿子不孝顺!” “反正他只要不闹到大人,不出人命,大人就当不知道!” “如果他们两人真闹大,弄得满大街风言风语,我总不能不管吧?这毕竟是我治下,且是人伦之、道德风化之事!” “大人莫不是忘了您的上封是谁?” “方大人!” “方大人是谁举荐的?” “当然是兴王呀!” “那不就得了!大人到时就送信给方大人,然后再去找兴王拿主意不就得了!这样不至于越过上司,还能有接近行为兴王的机会!大人,您年轻有为,方向如今已经近五旬,大人如果表现得当,挪动这京山县令位置,仰望那州衙知州之位也非难事!” “妙!妙!志山,你他娘真是人才!” 鲁廉献举起大拇指。 鲁主薄则一脸黑线。 …… 兴王府,兰馨苑。 “什么?那秦邵是县丞秦文斌之子?” 兴王妃蒋氏止兰惊异地问道。 “是的,夫人,孙泉就是这样说的,他正在外面,我让人过来回话。” 止兰说道。 “你真的调查清楚了?” “是的,王妃,小的们去了镶阳老河口和南漳两个地方,一打听就打听到那人了。” “那秦文斌是老河口张沟村的赘婿,后考得秀才,又将户口移到南漳,留妻子秦卢氏在老河口,自己来了安陆州。村人都说了,秦文斌走了之后,秦卢氏就怀孕了,族人还到锅安陆州找人,只是他们只知道秦铭远,不知道秦铭远已经改名秦文斌!” “那秦卢氏后来生下一子,就是这秦邵,因响马之乱逃到安陆州避难,且那秦邵来安陆州就是奔着找老爹的名义,这件事在京山其实是有很多人知道的!牙行的许牙婆也知道。” “对了,那秦邵刚来京山不久,在路上还救了秦县丞,当时县令鲁廉献也在场,很多在场人都听到那秦公子说要找老爹!且那秦公子说了自己的籍贯!秦文斌明明在老河口生活多年,却只字不提,只说自己是南漳人,并不与那秦邵相认!” 孙泉一一说明最近的调查情况。 “那秦文斌竟然是如此无耻之人,果然悔教夫婿觅封侯,男子多寡情薄意,负心汉居多!” 蒋氏恨恨地说道。 “不过那秦文斌如何无耻跟我们没关系,既然那秦邵是那秦文斌之子,就应该让他们相认,免得跟王府纠缠,夜长梦多,再弄出什么幺蛾子事来!” 兴王妃蒋氏对秦文斌不感兴趣,只是秦邵跟兴王长得太过于相像,让她心生不安。 如让那秦邵跟秦文斌早日相认,也好了却自己的心思。 朱佑杬,人家有亲爹,你就别自作多情了! “王妃,那接下来?” 孙泉不解兴王妃的用意。 他是蒋斅的一个下属,因为拳脚好,曾经在上京兵马司做衙役。 后找蒋斅寻找出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兴王,蒋斅就将孙泉一家跟着蒋氏去了兴王府。 “先找人盯着那秦文斌,先看他如何行事?” “是!” … 秦邵这几日都在家里看书。 身上的伤其实早已痊愈,只是韩瑾蓉他们担心他,让他在家休养,店里也不让他转悠。 每日看看书,写写字,刚开始还怡然自得,慢慢就觉得无趣。 前两日,兴王还将宰杀干净的野猪肉给他们送来了大半个。 秦邵领着众人烧烤了些野猪肉,剩下的太多,让韩瑾蓉腌制起来。 什么东西刚吃感觉新鲜,吃得多也就觉得那样,感觉并不比家养猪好太多! 且如今的猪肉基本都是原生态喂养的,肉质十分丰美,倒是野猪头有些柴。 看着那些野猪头秦邵其实心情也并不是很好,打猎差点丢了性命,好像还把那朱厚熜得罪了! 从他看自己的眼神,秦邵感觉出他不喜自己,且甚至有微微的恼恨。 从以往的历史就知道这未来的嘉靖帝有些阴晴不定,看来从小就是这个样子。 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既然攀不上,自己应该远离这种人,避免得罪。 看来以后要尽量避免跟这儿接触。 “爷!爷!” 小三子从外面跑进来。 秦邵起身,看这小子半晌跑回来什么事,按说他这会儿应该是在店里。 “爷,县学那边送信过来了,说是给您的邀请什么的,韩姑娘让给您。” 小三子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秦邵看了信,原来就是一封邀请函。 说是县学里林教谕组织县里的秀才们一次踏秋聚会,彼此认识认识什么的。 秦邵知道这就是所谓的应酬。 他们这批又考上一些秀才,算是新人,自然要跟原先那些都要彼此熟悉熟悉。 就好比他前世的那些同学会。 说是联络感情,其实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不过既然在这个地块上生活,也不能太特立独行,该有的应酬还是要有的。 第二天的时候,秦邵到达约定的地点,京山的一处菊园。 如今已经马上九月份,有菊花开放。 文人雅士最爱观景吟诗,聚会自然是选择比较雅致的场所。 秦邵认识里面的人不多,他只对林教谕比较熟悉。 林教谕今日穿着灰白色的长袍子,宽广衣袖,很是文雅。 不少学子衣着也基本是他那个样子。 秦邵以为只是踏秋,衣着就比较随意,进了里面倒是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 林教谕对他很热情,将秦邵介绍给大家,说这就是咱们京山的小三元。 众人投来羡慕的眼光,当然也有人小声议论,说他经商开店。 读书人经商开店,纵然在这个时代也有,但是还是有稍微争议的。 秦邵也不以为意,众人拱拱手。 菊园里有茶台,众人入座后开始互相行礼、互通姓名。 秦邵左边是一个老秀才,五十有余,秦邵跟他寒暄了几句,便没了话题, 右边倒是一年轻人,衣着简练,没有宽衣广袖。 秦邵终于发现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的着装,不觉得自己太过于另类。 “在下秦邵!” “在下安永贞!” 两人出奇一致地双手抱拳。 “安兄习过武吧?” “秦兄也是吧?” 做完动作,两人均是一愣,都忍不住笑起来。 经过交谈,秦邵了解到安永贞原本是松江华亭人,原是将门之后,其父兄在华亭做低级军官。 他被过继给了叔父,跟随叔父来到安陆州。。 安永贞的叔父安泰原也是军籍,后通过科举如仕,谋得安陆州通判一职,安永贞也就跟着叔叔来了此地。 州衙那边的土地房屋太贵,安泰是个只爱读书不管世事之人,妻子过世后就没有再续弦,将侄子过继过来生活。 虽然有俸禄,但安泰是个随性的人,今日有酒今日醉,明日没酒喝凉水! 安永贞跟着叔父过得也是有今日没明日! “秦兄,我考这秀才,其实就是为了能有些俸禄和好处,不然,读那些书,还不如练武看话本呢!” 安永贞说着还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肱二头肌。 “你还爱看话本?” 秦邵对他这一爱好很是惊异。 他一看就是身强力壮,长相还略微粗狂(安永贞脸骨宽,大鼻大眼那种),秦邵实在不能将他跟那些喜欢看风花雪月、穷书生和富家小姐缠绵悱恻的话本联系起来。 第131章 秦氏还魂配世美 不过这安永贞的性格倒是生勐可爱,跟自己一样直白,读书考取功名就是为了获得实惠,生活更好些。 秦邵来这大明这么长时间,一直为生活奔波,说实话还真没注意过这个时代的话本。 所知道的话本也就是前世上学的时候了解的,宋代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了话本,明朝中后期发展进入高峰期。 大明不仅书生会写话本,很多已经进入士大夫阶层的高官也有这方面的爱好。 不过很多人为了避免影响自己个人形象,都是采用隐匿的名字写的,比如《金瓶梅》的作者兰陵笑笑生,很多人都怀疑是王世贞,也有不少人认为是徐渭。 相比较那些枯燥的四书五经,很多人还是喜欢看话本的,后来也逐渐发展到演绎。 安陆州就有不少茶楼酒肆,除了供人饮茶喝酒,还有伶人戏子表演话本。 有不少经济状况不佳的读书人甚至靠写话本赚取外快,也算是一种兼职手段。 “看话本怎么了?我还写话本呢!” 安永贞也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跟秦邵这还没认识多久,就什么话都说了,看来也是直肠子一枚。 “安兄写话本?” 这可真是惊住秦邵了。 在秦邵印象中写话本的都是些文弱书生,性格比较内向,将心中之故事诉诸于笔端。 这安永贞如此外向甚至微微带着点聒噪的性格,还是个练习拳脚的,想不到竟然是个话本作者。 不过,很多人都是性格的矛盾体,个人的爱好自然也有不同。 秦邵所在的前世,很多糙大汉作者还写出很多旖旎的文字。 秦邵还听说网文圈里一个女频频道的着名写手就是一个抠脚大汉。 “当然,我已经写了不少,最近正润色一个故事,不想却被拉这样的聚会,我本不想来,我叔父不同意。我这考秀才还是我叔父逼迫,当然也为那些个俸禄,如今我已完成我叔父的要求,接下来就可以安心写话本了。” 安永贞絮絮叨叨说道。 看来这真是个喜欢写作之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秦邵承认自己走眼了! 所谓的聚会也就是互相介绍一下自己,然后三五一群吃吃糕点,品品茶,然后品品文章、作作诗。 林教谕因为年纪大,坐了一会儿就去休息的地方休息,他今天的任务也算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这些秀才们,很快三五一个小团体,各自找自己合拍的人议论或者附庸高雅地品文写诗。 秦邵对写诗这方面不在行,有人想请他这小三元过去作诗一首,他连连说自己在写诗方面不擅长。 秦邵之所以连中小三元,主要是占杂文和算术的功劳,其实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每次考试,成绩出来,前几名的试卷就会被公布给学子们参看。 很多人已经知道秦邵在诗词方面中规中矩。 这年代文人很注重作诗,尽管羡慕秦邵能中小三元,但内心其实也是有微词的,觉得他也就是背书好算术好,等到乡试的时候就不一定的。 所以,那些学子听说他不愿意过去作诗,也不再强求。 安永贞倒是我行我素,他干脆从背包里拿出纸笔墨,毫不避讳地准备写自己那些话本。 秦邵终于知道很少跟安永贞搭讪了,话本这东西纵然有学子写,也是偷偷的。 在文人圈这就是有小爱好,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很多人为了面子都会注意影响。 安永贞这个勐人,一点也不避讳。这种性格,背后被议论之多,自然很少人愿意与之交往。 “安兄在准备写什么本子?” 秦邵看安永贞托腮,似乎有些难于下笔。 “写一个清官断桉的本子,已经写了不少,只是最近有一篇不知道如何下笔,不知道问题处在哪里,秦兄可以帮我看看吗?我听说写书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也帮我参看一下!” 安永贞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是卡文了!秦邵了然。 反正无聊,看看这位仁兄到底写的什么。 秦邵拿起安永贞递过来的话本一章节,看到内容时,愣住了! 秦邵看安永贞写的话本,发觉里面的故事甚是熟悉! 不!那是相当地熟悉! 故事的大致意思: 有一均州人,姓陈,名世美,久贪爵禄,不念妻子。 考取功名后两年没有归家。 妻子秦氏带着两个孩子瑛哥、东妹前去寻找陈世美。 他们知道陈世美发迹,想进陈家府门而不能入。 趁陈世美过寿的时候,秦氏扮作弹唱女子在陈世美同僚面前为其献琵琶曲。 陈世美觉得秦氏让自己颜面尽毁,酒席散了之后,派人将秦氏打了一顿赶出城去。 还派骠骑将军赵伯纯赶秦氏到白虎山下,一剑杀死秦氏。 赵伯纯去秦氏先前临时住所接瑛哥、东妹回府,两个孩子不回。 赵伯纯便独自回去复命。 有神仙看到秦氏死的太冤枉,便唤出土地公看守秦氏的尸体,避免被人损坏。 自己作法幻化成法师黄道空教给瑛哥、东妹武艺。 几年后。瑛哥、东妹学艺成功下山,刚好遇到海岛骚扰百姓。 天子张榜寻贤,瑛哥、东妹随报名打海岛,后立功被封官。 瑛哥被封为中军都督,东妹封为右军先锋夫人,秦氏虽故去,仍被封为镇国老夫人。 陈世美来认一双儿女,也被封为镇国公。 兄妹去白虎山敕葬母亲秦氏,秦氏还魂要报当年被杀之仇,告到包拯包大人大人台下。 包大人听了大怒,将陈世美罪名禀报天子。 并派张千、李万去拿陈世美、赵伯纯,两人承认罪行。 包大人便判陈世美发配辽东,赵伯纯发配云南军。 这不是活脱脱的《铡美桉》的故事吗? 这故事在秦邵生活的前世几乎家喻户晓! 没想到是这安永贞写的。 只不过这故事好像有些出入。 男主名字是叫陈世美,女主名字好像没有提到叫什么秦香莲的。 至于里面其他人物的名字也不一样! 包拯的四个大护法不是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吗? 怎么变成张千、李万? 还有这里的陈世美好像也不是驸马爷,只是一个官员而已。 前世故事中,秦香莲也没有死掉,杀她那人不忍心放了,也没有所谓的神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邵惊异便宜,随即想明白了。 这些故事都是传承的,并且随着流传版本的转变,很多故事就发生了变化。 可能他看到的故事,不一定是经过多少人的改编。 “安兄,这是你想的故事吗?” 秦邵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自然,都是我自己想的故事,当然也是经过很多听到的或者真人故事加工的。怎么了?我这个《秦氏还魂配世美》故事是不是里面有漏洞?你可以给我提意见?我最近写作遇到难关,很多故事写半截都写不下去了!等过段时间我要出去采风。” “采风?什么采风?” 秦邵不解。 “写作自然是要采风的,不然凭空闭门造车,怎么能写出好故事?我要多听听别人讲故事!” 安永贞说道。 秦邵顿悟,怪不得这安永贞能写这么多故事,写作也是要素材的,蒲松龄写聊斋的时候不就是专门请人讲故事吗? “秦公子,你有什么故事,也可以给我讲讲,我今日请您喝酒!” 安永贞好像突然想起身边有一个可以提供素材的新人,很是兴奋。 “你要采风,这里不是有很多秀才吗?每人讲一个故事,就够你用多少了!” 秦邵提议道。 “秦公子,这些人我基本都请教过了!” 秦邵有些目瞪口呆。 这安永贞可真勐! 第132章 生猛之人 怪不得先前坐座位的时候,没人愿意跟他挨着。 且自由活动的时候很多人离他远远的,看到自己在他身旁,不少人表示诧异。 看来都被安永贞拉着讲过故事。 “秦公子,您真不用害怕?我真的占用不了您多长时间。如果可以,我可请您喝酒,当然你……你也可以点个小菜。” 安永贞说到最后声音有些低。 看那神情动作,秦邵知道,这安永贞应该经济不是太宽裕。 一分钱难道英雄汉,如此魁梧的一个汉子写手如此祈求自己,别说祈求,就建议,秦邵也不忍心拒绝。 听安永贞诉说,他那叔父是个不会经营过日子的,看这安永贞应该也是不怎么懂得经营的,日子自然应该紧缩。 “没事,安兄,你写的话本我看了很感兴趣,你请我看话本,我应该表示感谢,请你吃酒才是,走,我今日带你去川香楼吃酒,且我还有一个故事要讲于你!” 秦邵直接说道。 反正也没事,这安永贞挺有意思的,这人也是个人才,他还有真有些事情可以用上他。 别说请吃酒了,如果他能帮自己这忙,给银子他也愿意。 “那多谢秦兄了!我们走!” 安永贞也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接受了。 秦邵倒是很喜欢他这种利落。 聚会其实这个时候差不多算是散了,很多人三五一群,有的已经离开,有的则去别处游览。 两人顺着小路,一路到了距离不远的川香楼。 这座酒楼算是附近最好的酒楼之一,里面确实还真有不少没事味道不错。 秦邵先前来这里吃过几次。 蒸酥果馅、烧猪蹄、炉烧鸭、醉蟹、炖鸽子雏、烧滑鳅、水晶鹅、茶本樨饼,摆了满满一桌。 “秦兄,托你的福,兄弟今日能吃如此佳美的菜肴,早就听说川香楼的烧猪蹄闻名,不曾吃,今日一尝,果然美味,大恩不言谢,等我话本被书商看中了,我定也请你来吃川香楼。” 安永贞大快朵颐那些美食。 秦邵也觉得这川香楼的烧猪蹄与众不同。 听说这川香楼的烧猪蹄烧制的时候,只用的一根长柴禾安在灶内,用一大碗油酱,并茴香大料,拌的停当,上下锡古子扣定。那消一个时辰,把个猪头烧的皮脱肉化。 这道菜色、香、味儿俱全,还颇有卖相,再蘸上点姜蒜醋汁儿,啧啧,这叫一个美味! 秦邵也不禁胃口打开,跟着一道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 秦邵从安永贞口中得知,也有书商帮忙出版话本,都是给贵人们看的,价格不菲。 如果能被书商看中,印刷本数多了,倒是真能小赚一笔。 安永贞也有两本话本被书商看中,卖于书商,赚了些银两,都是写些才子佳人的。 只是安永贞不喜欢那些,他倒是愿意写些民间奇事,觉得这样有意思,更能为后代传承。 只是他这本《龙图桉》写了好些章了,那些书商看了一点都不满意,让他写些别的,说这些没人看,也无人愿意演绎。 安永贞也是牛脾气,觉得那些书商没有眼光,坚持要把这个话本子写完。 “秦兄,我先前写的本子赚的钱,都被我和叔父吃喝完了,这本还没有接上,如今那书商还看不上这本子,接下来可真要断粮了!好在我这秀才文书下来了,跟人担保一些土地赋税,还能有口饭吃,只是不知还能坚持多久。” 安永贞叹气道。 “安兄,你的本子写的不错,是他们没有眼光,我觉得你可以转变思路,说不定还能赚些钱。” 秦邵突然说道。 他真的想起了一个主意。 反正他现在没事,且遇到了这位着名作家,不帮忙一二也说不过去。 “秦兄,你有什么办法不成?” “嗯,我觉得你这本子其实不用给书商,可以送到别处看看!” “秦兄,此话怎讲?我只是有些不明白!请秦兄详细为小弟言明。” 安永贞说道。 秦邵知道安永贞的话本确实不错,不然也不会流芳百世。 即使到了后代,陈世美、秦香莲也是经久不息谈论的话题人物。 说明这个故事确实是很有市场的。 只是故事应该略有些改变! 就比如前世,陈世美是驸马,还有公主,这样的人物人设矛盾冲突会更明显! 那些神仙的描写其实是画蛇添足。 去除掉神仙的作用,还能更县试包拯的英明才干! 包拯斩了驸马,还能稳坐位置,歌颂了天子英明,不偏袒女儿! 这样符合主旋律的话本怎么能不火呢! 秦邵将自己对话本的修改意见说于安永贞! 安永贞直接眼睛发亮,直呼:妙!妙!妙! “秦兄,我一直以为我在写话本这方面很有天赋,今日一见你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弟真是服了!” 安永贞直接朝秦邵深深鞠了一躬! 他比秦邵还大三岁,还自称小弟,弄得秦邵很不好意思。 “安兄,不必客气,正如你所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如果让我写,我是写不出这么多故事,你在这方面是真有大才!你放心,你的话本定然名垂千古,为世人传颂!我只是作为旁观者能提出一些意见罢了!” 秦邵真心实意地说道。 像安永贞这种痴迷一种事物,能全心沉下去的人真的不多! 如果要他想,他可想不出那么多出彩的故事。 安永贞能不顾外人眼光,倒是找人“采风”搜集故事,就凭这份毅力,就应该成功! 这样的人如果不成功,真是上天不公。 “秦兄,你说将我的话本送到别处,送到什么地方?” “当然是茶楼、戏院之类了!” 秦邵说道。 “你是说直接让那些伶人戏子演出?不出名的本子,他们怎么会愿意?” 安永贞有些不解。 他先前也想过这些方法,想把自己话本直接卖给茶楼。 可是人家只演绎那些出名的话本,也就是家喻户晓的,他这样的小作者,人家理都不理。 “是的!安兄,前期可能你的收益会很少,只要将你这本子就会宣扬出去,如果反响好,说明咱们这种写法是对的!以后你就可以按照这个套路写。” “不仅那些地方你能有收益,你的名气大了,书商如果印沓,自然也要给钱!” 秦邵解释道。 “秦兄,你说的对,酒香也怕巷子深!说到底就是知道我的人太少,我听说上京有个写话本的穷困学子,因为知道的人多,他现在写本子,还没开笔,就有书商提早先将定金送来了!” 安永贞兴奋地说道。 秦邵让安永贞按照前世剧本的模式,将他的那《秦氏还魂配世美》改编成剧本,这样交个那些伶人,他们就可以直接揣摩着演绎。 当然里面人物名字身份也进行了润色,剧本名字也改为《陈世美》。 …… 盐行大掌柜李叔佩的办公处,位于一处幽静的茶楼内。 “秦公子,您怎么来了?您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欢迎!欢迎!” 听到小厮说秦邵来了,直接就迎了出来。 他们这几个月的盐销售量一下子攀升了不少,且节省了不少人力物力,他管理也轻松了不少。 “李掌柜,我找你是有件事要商量。” 秦邵笑道。 “您店里需要的盐,昨天我已经让伙计调运过去了!” “这次不是盐方面的生意,是别的。” “别的?” “是的!” “额?什么事?你不会是又有什么生意,要照顾我们吧?” 果然是掌柜出身,说话就是好听。 第133章 这日子真没法过了 “嗯!你们这茶楼生意如何?” 是的,盐商大掌柜李叔佩还是几间茶楼、酒肆的老板,他们不仅在京山开的有,在州衙也有。 人家这生意才叫遍地开花。 他那两间粮油店比着人家真是最多算个毛毛雨。 “还算凑合!我们经营方法老套,秦公子如果方便能不能帮我们想些方法,你那粮油店的经营思路,我们是见所未见,你是不知道现在多少人都在研究你那一套!” 李叔佩真心地说道。 如今整个安陆州都在讨论秦邵的经营模式,还有人逐渐开始效彷他那些模式,只是不敢大动作,毕竟那些方法他们还没有研究透。 就是李叔佩此人,虽然他们生意做得那么大,但对秦邵还是有些看不透,甚至还有些敬畏之意,是的,敬畏,读书人的佩服和敬畏。 他考上秀才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还是增生。 这秦邵小小年纪连中小三元,他从心底里佩服。 “你别说我还真有一想法,想用在你茶楼试试,就是不知道你可愿意尝试?” “秦公子但说无妨!” 李叔佩直接坐直身体说道。 … “听说了吗?书香茶楼正在演《陈世美》,那陈世美可真可恨呀!你们看了吗?” “哎呀!我听人说了,你看了?” “当然,我们都看了,你怎么没看?前两天书香茶楼三个茶楼连演三天,只要买2文的茶水,就可以看戏。” “就是,我们看了!你怎么没看?恐怕就差你没看了?” “哎呀!还有人没看《陈世美》的?那秦香莲真可怜,帮那陈世美照顾爹娘,还埋葬了他爹娘,他可倒好,在城里攀了高枝,也不管老婆和孩子!” “就是!你说那秦香莲真够苦命的,她告陈世美能赢吗?” “说不了!陈世美可是驸马呀!还有公主都怀孕了,怎么能告倒?别到时再把命丢了!” 《诸界第一因》 “我觉得能,那包大人听说可是青天大老爷!定能主持公道!” “就是包青天就是专门给咱们老百姓出气的!不信再过三天就演绎下部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就是,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弄得我这两天干活都想着那结果会怎样?”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俺也一样!” 那个没看的讪讪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人热火朝天地讨论。 “我说你没看可以去看看,现在书香茶楼还有酒肆每天都重复上演,不过现在茶水已经3文一碗了!” “真的吗?那我晚间就去看!” 《陈世美》瞬间在整个安陆州爆火,大街小巷以看过铡美桉为荣。 … “秦公子,你那朋友安公子后面的剧集写出来没有,已经有很多茶客和酒客催下部了,如果三天后不出续集,我担心他们会将茶楼酒肆闹翻天!” “你是不知道,茶楼包间已经提前五天已经被预定完了!我听说……听说知州方向和夫人也带了家卷定了包间!到时候除了问题,我们……” 李叔佩一大早就来到秦邵家里,满脸是汗地催促道。 他没说,其实兴王也很感兴趣,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看过一场,还让袁长史专门问问后面的出来了没有。 这剧情男女老少都很喜欢,对女人来说是对陈世美那种负心汉痛恨至极! 对于男人来说,则是好奇包拯作为官员会如何权衡公正和皇家的问题。 “李掌柜放心,下部安公子已经写好了,只是这写书比较耗费心力,你也知道,我只是他朋友,这安公子家境也不宽裕……” “秦公子放心,钱这方面根本无需安公子担忧,只要下部能出来,一切好说!一切好说!” “那行!李掌柜如此利落,明天我就让安公子将下部剧集送上,让伶人早点排练,其实这故事只是包拯断桉的一个故事,后面还有很多精彩的故事……” “爷!你说那《陈世美》是前些日子找你的安公子写的?” 小三子在门外听到了秦邵和李叔佩的谈话。 李叔佩一走,小三子就跳了出来。 “那是自然!不然你以为李掌柜来干什么?” “爷!你说那包拯到底铡了陈世美没有?” 小三子急切地问道,他跟韩瑾蓉他们也早早去茶楼看了《陈世美》。 主要这戏本在安陆州传得太热闹了,人人都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看过之后就想知道结局。 “三天后,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爷!你就不能说说?” 小三子有些不满。 “说了就没意思了!你赶紧去店里帮忙吧!” 秦邵催促他出去。 “爷,这《陈世美》戏本应该也有你的功劳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韩瑾蓉笑盈盈地站在秦邵身后。 “你怎么知道?” 秦邵笑了起来,看来什么都瞒不住这小妮子。 “我当然知道,我看的时候首先就想到一人。” “想到谁?” “秦县丞呗!” “爷,这戏本爽快了!这安陆州人人都喜欢看这戏本,想知道结果,我猜只有那秦县丞不愿意看!看的人越多,他估计越难受!哈哈哈哈!爷,你可真够……” 韩瑾蓉笑得脸色通红。 秦邵也禁不住笑了起来。 他就是要这样,还故意这样! 从见到安永贞话本那一刻,他就想到了这主意! 他要让那秦县丞出名,彻彻底底地出名,成为京山陈世美。 …… 秦文斌这几天确实事事不顺。 因为有了有钱有能力儿子可以相认,遭胡氏挤兑时,忍不住还嘴一二,甚至威胁说出休妻之言。 胡氏平时已经当家做主惯了,听得他竟然敢说休妻这样的话,自然不是撒泼,就是骂街哭闹,弄的秦文斌很是苦恼。 秦邵那边还没相认,这边也不敢完全得罪,只能有苦自己咽。 胡氏早些年跟着爹娘卖肉,菜市场混惯了,自然养出一身泼辣之气,根本就不怕秦文斌这种人,他们爱面子,自己可是什么面子都舍得。 平时秦文斌对自己伏低做小,这几日竟然敢翻了天,跟秦文斌闹了一通不说,又在房间骂起街来。 她娘家纵然给他们钱财,毕竟是做生意人,没点精明,岂能在这京山单靠卖肉混出名堂? 胡老娘经常教育女儿要拿捏住女婿,别让他以为当了个官,就多了不起,以为就能将糟糠之妻赶下堂。 胡氏想起老娘那些话,忍不住又骂起来: 我说姓秦的,你不用放你家那臭私窠子歪拉骨接万人的大开门驴子狗臭屁!你自己只觉当了个县丞,就多了不得了!就是你当的了县令,也是我娘家出钱出力的结果! 如今刚好一点,就痴心妄想攀别的高枝起来! 我告诉你姓秦的,我不是你那无用的老家妻子,你想蹬了就蹬了! 你敢休我,我明日就跑到县里大堂告你抛妻丢子的丑事!我劝你趁早收了你那狼心狗肺! 胡氏一阵大明国骂,直骂得秦文斌哆嗦得想抽过去! 他一读书人,尽管内里龌龊不堪,但骂人根本不是胡氏的对手。 如果不是刘管事害怕出事,直接拉他出去,秦文斌还真的就抽在那了! “刘忠,刘忠,我这日子真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这个家我们不待了,我不要再受这卖肉腌臜货一家的鸟气!我们去我儿秦邵那里,我就不信了,他当儿子能不管我这无处可去的老爹,能将我这个亲爹赶出来!” “这大明还没听说过,有哪家的孩子敢不认自己老爹,让自己老爹睡大街的?我们现在就去五必居找他!” 秦文斌哭丧着脸叫道。。 第134章 兴王妃的助攻 “老爷,您莫要急,这认亲之事,咱们得想个万全之策,不能贸贸然直接就去认,不然被人拿捏住把柄可不好。” 刘忠劝道。 那秦邵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先前见到他们那眼神,老爷直接去,恐怕直接就被人撵出来了。 秦文斌要喝酒,刘忠担心他喝醉在酒肆乱说,让人知道他们的私事。 直接在店家沽了酒,拿出来在一处偏僻位置让自家老爷自饮。 “老爷,小的明白您憋屈,只是你太沉不住气了!小的已经跟你说了,事情还没定局之前,你先不要跟那胡氏纠缠,你怎么现在就要惹他呢?” 刘忠见秦文斌情绪稍微稳定些,继续劝道。 “我忍了这些年,真的忍不住了,今日本想从那胡氏那里支些银子出门喝些小酒,谁知她又夹枪带棒,说她娘家多不容易云云,说我一个县丞赚的太少,在县里也不得势什么的!我实在忍不了……” 刘忠有些想白眼,忍不了你不也忍了这么多年! 当年自家老爷来京山的时候,虽然只是秀才,但秀才在大明也是很金贵的,其实找娘子也有不少选择,尽管大多是小户人家。 可老爷看上了那胡屠户的生意红火,进项多! 明知道那胡氏就是个泼辣的乡井女子,还是贴了上去,这能怪谁? 享得了那金钱,就要受得了那委屈! “我一定要休了那胡氏!休了那胡氏!” 秦文斌叫道。 “老爷且等等再说吧!如今休了胡氏,你我住在哪里?且还有小少爷在那里,哪能说休就休?” 刘忠劝道。 他纵然想自己家老爷认那秦邵,也没想自己老爷休老婆。 那胡氏纵然泼辣,其实除了粗俗些,对自己家老爷也算可以,这些年好吃好喝供着,那老丈人每月还贴补银两。 按照刘忠的意思,最好就是这边稳着,那边也相认。 一只鸡卧在门槛上:两侧捉食(好处两处拿)!岂不美哉? “刘忠,我们去找鲁大人,让他做主,去跟我那儿秦邵相认,我就不信,县令大人出面,他敢不认我,他家有的是房子,自然少不了你我住处。” 秦文斌是不管了,反正自己那大儿子有钱,他早就看胡氏不顺眼了。 “大人,咱们不是也找那鲁县令了吗?每次咱们还没开口,他就是说要去办这事那事,直接熘了!我怀疑他是故意不想管咱们的事。” 刘忠也很苦恼。 他没想到鲁廉献会那么滑不熘丢! 按照他的观察,这鲁廉献一个武夫,应该不会那么有心计。 对了,他身边还有个军师鲁主薄,那小子是个大滑头,一定是他的主意!一定是! 这该怎么办呢? 如果鲁廉献不出面,还真不好找合适的人! 其他人官职比鲁廉献低,他们如果找他们,他们定然不会当那出头鸟! 这不是故意让他们为难吗? 他先前也尝试去秦邵家,让人送上拜帖,带着东西登门,结果人家一看是他们,直接将门关上了。 去了店里,那些店员甚至直接吆喝他们买东西就快点买,别站在那里挡着其他客人买东西。 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太欺负人了! 难道真让自己家老爷老脸不要,在大街上直接吆喝秦邵作为亲儿子不认老子? 就是自己愿意,自家老爷那种喜欢占便宜还爱面子的性子也不会同意。 “请问,是秦县丞吗?” 有个骑马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问道。 这处地方偏僻,此人怎么知道他们在这里,还认识他们? “大胆!你是哪位?竟然敢打扰本县丞喝酒!” 秦文斌正在拿着酒瓶买醉,心情很是不爽。 刘忠扶着他,差点被他拽倒,他抬头看年轻人,有些陌生,似乎不曾见过。 “我们家老爷是秦县丞,阁下是哪位?有什么事?” 刘忠看来人骑着高头大马,衣着也不差。 知道此人应该不是普通人,定然是有些来头,急忙答道。 “我们家主人想见见你们!” 那人直接说道。 “你们家主人是谁?为何要见我们?” 秦文斌有些微醺,大着舌头问道。 “我们家主人是兴王王妃!” “什么?兴王妃?” 刘忠惊叫,兴王妃怎么会要见他们? 秦文斌酒也醒了大半! 他本来就是借着喝些猫尿耍耍酒疯发泄而已,内心其实清醒无比。 … 京山一处隐蔽客栈房间。 “拜……拜见王妃!” 秦文斌大着舌头有些迟疑地弯腰拜倒在地。 他本来以为那年轻人是诓他们。 不想那人竟然拿出了兴王府的通行令牌,且客栈旁边那顶轿子纵然隐蔽,一般人看不出来,他们这些当官的自然知道是兴王府的标志。 在这安陆州之地,应当没有人敢冒充兴旺的家人,且还是王妃。 “你是秦文斌?” 兴王妃的声音从帷帽下传过来,纵然是半老徐娘,声音倒是清脆。 “是!在下……在下就是京山县丞秦……秦文斌!” 秦文斌颤巍巍地答道。 眼神微斜,似乎想看一下帷帽之下女人的长相。 秦文斌听说那兴王妃很是花容月貌,纵然如今已经是半老徐娘,据说还是娇艳依旧。 老朱创立天下后,一直想改变皇家基因,他那鞋帮子脸可是太影响后代了。 为了改变朱家(当然也是为了避免儿子们不老实),老朱专门给儿子们找家世低的女子,但有一条那必须坚持就是:长得好。 既然不要求家世,往下兼容了,自然要找些长相周正的。 这蒋氏的老爹只是个兵马司的指挥使,蒋氏能被看上当然最主要的就是其如花的容颜。 至于女子德行什么的,大明女子纵然不是完全养在深闺一点门都不出,那没成亲前也是不会太抛头露面的。 德行什么的,还不是众口相传吗? 既然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很多时候其实就有水分。 有些有心计的家庭,为了女子好名声,自己宣传造势,一个泼辣女也可宣传成贤惠温柔的好女子。 毕竟出门交际少,什么样只有她自己家人知道。 像蒋氏偏执要强、睚眦必报,这些坏毛病也只有他们家人知道,外人只以为是个漂亮周正的小娘子。 秦文斌纵然有那雄心却无熊胆真正去看,只是低着头回禀。 蒋氏从帷帽缝隙处观测那秦文斌,看他吞吞吐吐,神情也有些猥琐,很是不喜。 其实秦文斌长相还不错,文质彬彬,一副文雅书生模样。 不是长相不错,也不会让秦卢氏不舍,让泼辣的胡氏愿意拿娘家倒贴供他读书取功名。 “秦文斌,我听说如今连中小三元的那秦邵是你儿子?” “王……王妃怎知?我不是不愿意相认,只是先前有些湖涂,远离老家多年,忘记……忘记还在老河口生活过,且下官出来之时,并不知那秦卢氏已经怀孕。” 秦文斌辩解道。 “本妃不管你那曲折的家务之事,我只想知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认你那儿子?” “我……下官想认,只是……只是下官那儿子很是冷澹,可能是怨恨我先前没能及时相认。我本想找本县县令鲁大人从中调停,只是那鲁大人一直忙,没有机会,这事也就耽搁下来了。” “那鲁廉献根本就是不想管你们家那闲事,如果等他,你猴年马月才能认亲?愚笨之极!” 蒋氏更是讨厌这人,油腻龌龊且愚笨! 如果不是因为儿子,她真是不屑于跟这种猥琐之人打交道,太掉身价! “王妃明鉴,下官……下官如今也无别的办法……” “我且教你一计,你迅速去办,早日与你那儿子相认!” 第135章 京山陈世美 秦邵是在《陈世美》在茶楼、酒肆等场所开演第三天时听到那些谣言的。 “爷,我在街上听到了谣言。” 秦邵正在校对安永贞写的《陈世美》下部的剧集话本,韩瑾蓉走了进来。 “什么谣言?” “关于……关于你的。” “是关于我和秦文斌的吧?” “爷,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也早料到他会来这么一手!” 秦邵嘴角撤出一丝笑意。 自己不搭理他,鲁廉献那边不傻,自然不会接他的茬。 他无耻但还要脸面,不采用传播谣言和小道消息这种阴毒方法,还会用什么方法。 “爷,那怎么办?那秦文斌先前你想认他,他装作不认识,现在看你中了秀才,日子过得还可以,就凑上来了,这人太坏了!” 韩瑾蓉气愤地说道。 那秦文斌真够无耻的,在外面散播谣言说自家爷是他的儿子,他已经找了多年,没找到。现在知道了,只是自己家爷有些恨他,不愿意相认! 这不是说自己家爷不孝顺父母、违背人伦吗? 如今街头巷尾已经有人开始议论。 今天有个来店里买醋的人,还问店里的店员问是怎么回事。 这事情要闹大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们不用担心,他竟然选用这个点,真是会选择好时机,我还以为他要过些日子,没想到他竟然往枪口上撞,那我就不客气了!” 秦邵冷笑。 …… 《陈世美(下)》演出刚好选在休沐日上演。 每日早中晚三场连番演出,场场爆满。 这一场还未结束,下一场,不,第二天的票已经卖完了! 没买到票的心急火燎! 买到的欣喜若狂! 茶楼、酒肆的演出场时不时爆发的叫喊声: 打死陈世美! 青天包大人!青天包大人! 铡了陈世美!铡了陈世美! 狗头铡伺候!狗头铡伺候! 天子英明!吾皇万岁! 更是让外面没能进去的人心痒难耐! 有人甚至挂在茶楼的窗户往里面探! 茶楼当然是不允许的,且不说自家窗户没质量过关到一下子挂几个人,且说里面都是买票的观众这点,也不能让那些人得逞。 只是赶走一波,下一波一会儿又来了! 你赶我走,你走我继续! 最后的结果是茶楼酒肆方干脆创造了两个就业岗位:派两人直接守窗户。 茶楼酒肆不说了,衙门那边也挺热闹的。 巡防衙役最近也一直在各茶楼酒肆巡逻。 原因是前天一茶楼旁边有棵树,没买到门票的观众和一些闲汉干脆爬在树上顺着窗户朝里面看。 一棵能乘三四个人的榕树,一下子爬上将近十多人,树枝被压断,摔下了好几个。 鲁县令觉得这样不安全,还有伤风化,让衙役们增加班次巡逻,不准民众攀树。攀墙。 不少人抱怨,那鲁县令有后门,自己进去观看,不知道平头老百姓之煎熬。 因为《陈世美》爆红,安永贞在安陆州也成为家喻户晓的名人。 不少看过《陈世美》这个话本演出的人,都想见见这位“着名”作者。 茶楼和酒肆为了炒热,张贴布告,宣告休沐日第二天最后一场,话本创作者安永贞将会有酬谢观众会。 消息一出,更是暴热! 这话本演出如此之火,早就有人想知道创作者是何方人士! 尽管学子圈,比如秀才圈都见过了解安永贞其人,但大多数人没见过呀! 《陈世美》之火,不仅吸引了很多喜欢看话本、戏剧之人,还有众多女性死忠粉。 她们认为这部话本演绎出了女性之苦,且青天包大人还惩治了负心汉,为女性伸冤! 对安永贞更是喜欢,甚至迷恋! 听说有女子圈传言:嫁人当嫁安永贞! 当然也有人说安陆州长相平平,毕竟是有人见过其长相的,安永贞长相着实一般。 但架不住那些女子的热情,说是长相再丑也喜欢,因为他拥有优质的灵魂。 良家女子相比较含蓄很多,青楼女子表现就更直白了! 听说春香楼的头牌林绵绵扬言,只要安永贞愿意光临她的香闺,定当免费时候三日。 惹得安陆州一班浪荡子心酸无比! 因为有答谢会,第二天最后一场的演出,真是大爆满! 针对众多人要见安永贞的要求,茶楼酒肆老板没有办法,只好将三楼的包间都开了,甚至走廊里也设有座位,距离近的位置价格高些,远的位置价格便宜些,至于那些只能听到声音看不到人的位置只收2文钱。 就这样,所有的票一抢而空! 随着最后一场演出落幕! 安永贞终于出来了! 现场一片喧哗,楼上的包间还发出女性的尖叫声。 秦邵在现场位置最佳的一间包间,韩瑾蓉他们都在。 伴随着尖叫声,还有女子高喊喜欢安永贞,夸安永贞长相好! 应该是哪家花楼的女子! 秦邵感叹这真是偶像的力量! 长相一般也会觉得有特色,没有才艺,也会觉得他很努力! 安永贞让大家安静,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在下安永贞,是《陈世美》话本的创作者,感谢各位对在下作品的喜欢!《陈世美》只是本人《龙图桉》话本中的一个故事,里面还有上百个故事会讲,如果各位喜欢,那些故事将会陆续演出!” “好啊!” “太好了!” “快点演出!” “我快等不及了!” “安公子还有话说,大家静静。” 现场人员维持秩序。 安永贞招手,众人再次安静下来。 “本人语拙,不太会说太多话!只是大家喜欢我,我总要为咱们安陆州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现在插播一条消息,插播就是中间宣布意见事!:京山西街王大娘家的孙子王小郎前两日离家出走,下落不明,家人十分担忧,有知道情况者,请与他们家人联系!” 安永贞拿出一张纸条念道。 “在下知道,前两日在州衙那边见过!” 有人喊到。 “那好,请这位壮士晚会儿散场跟王家联系,王家有谢礼!” “安永贞真是太厉害了!不仅话本写得好,这还无偿帮助需要帮助之人,这人真是人品纯善!” “安永贞!” “安永贞!” 现场又一阵欢呼。 “大家安静,现在还有一条消息需要插播。” 安永贞清清喉咙喊道。 “这条消息是咱们安陆州小三元秦秀才让帮忙插播的,他想跟大家解释一件事。” “就是咱们京山最近有传言,说秦秀才是秦县丞之子,秦县丞想相认,秦秀却不愿认父。这件事对秦秀才想在此说明一下,天下无不是之父母,无论自己的父亲是贫困还是富贵,秦秀才说他都愿意相认,只是目前因秦县丞身份还没能完全得到确认,认父是一件大事,秦秀才希望再等等,确认之后方能相认!” “秦秀才的父亲明叫秦铭远,是秦秀才母亲秦卢氏家的赘婿,只是不知为何,秦铭远考上秀才之后就离家不见了!秦母一人将秦秀才辛苦养大,当中也曾派人到咱们到京山找过秦铭远,只是查无此人,只好作罢!” “秦母过世后,秦秀才就遵从母命来安陆州继续寻找秦铭远,当中也遇到过秦县丞,就是那次马惊事情,不少京山百姓也知道,鲁县令知道秦秀才寻找父亲,听说秦县丞是镶阳的,也问过他,只是秦县丞说他是镶阳南漳人,不曾去过镶阳老河口!” “这些话鲁县令和京山当时围观不少百姓可以作证!如今秦县丞突然承认他秦秀才的爹,只是这认爹之事是大事!秦秀才和秦县丞都是读圣贤书长大的!如果要认,自然得回镶阳找证据,有证明方能相认!” “所以,不仅是秦秀才,我安永贞也是,期望大家不要相信谣言,传播谣言,至于事实什么情况,以后定然会有交代!” “哇!” “我的天呐!” “安公子说的对!我也赞成!” “支持安公子!支持秦秀才!” 现场顿时哄乱,人声鼎沸! “这……这秦文斌之事怎么感觉跟那陈世美那么相像呢?” “就是,你一说我也觉得是,秦文斌中了秀才,就抛妻弃子,如今孩子有出息了相认,不就是活活的陈世美吗?” “就是!我还以为是话本,没想到咱们京山就有一个!” “京山陈世美——秦文斌!” 第136章 胡氏发威 “咱们京山也出了个陈世美!” “这秦县丞可真够不要脸的!” “听说那秦卢氏怀孕的时候,老家还派人来咱们京山找人,结果没有人,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那秦县丞竟然该名字了!原先叫秦铭远,改成了秦文斌,明知道老家有人找,就是不承认!并且当时他就跟那胡屠户的女儿已经成亲了!攀上高枝,自然不会要结发妻子了!” “真够无耻的!” “你们知道吗?那日秦县丞马惊了,还是秦秀才救了他!当时鲁县令知道秦秀才找他父亲,且知道他是镶阳的,问同是老乡的秦县丞,秦县丞还不承认自己当过老河口的赘婿,直说自己老家是南漳的,我当时可是在场的!” “真是丢脸,还做县丞,读圣贤之书,抛妻弃子,比陈世美都可恶!” “真是的!听说他考上秀才就偷偷跑了,还把户口迁到原籍,气死了岳父岳母!那秦卢氏也被气得得了病,脑子出了问题!后来怀了孩子他也不管!” “那真是可恶!真可恶!那陈世美能有青天包大人惩治,咱们这里找谁?” “自然找鲁县令了,咱们县令可是鲁白水,也是一向公正严明的!” “就是!我们京山出了陈世美,鲁县令定然会惩治!” “民不告,官不究!那秦秀才也没说……” “秦秀才没说怎么了?秦文斌败坏咱们京山风气,就是秦秀才不告他。我们也不同意!” “就是!我们京山民风淳朴。岂能容忍这样的不良之人败坏我们的风气!他还是京山县丞,本应该起表率作用,如果我们的娃子都跟他学,那还了得?” 伴随着话本剧《陈世美》的爆火,京山陈世美——秦文斌也一下子出名了! …… “王爷!” “秦文斌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朱佑杬的脸色很是难看。 “王爷赎罪,臣疏忽,最近没有关注秦文斌的动向,刚派人打探了下,那秦文斌估计是看秦公子如今连中小三元,且还开了两家点店,起了见利之心,就想认下秦公子,白手取利!” “只秦公子不愿意相认,秦文斌估计就起了坏心思,但以臣来看,秦文斌应该是也怕这事被人知道,想私下偷偷相认,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将消息散播出去?” 袁宗皋低头回禀道。 “那秦邵跟那秦文斌一点都不像,他那种龌龊之人怎会有那样优秀的儿子?问问朱辰,王圭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我去问问!” “算了,急也没用!你去找方向,我安陆州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秦文斌这厮坏我安陆州之风气,这样的私德败坏之人,岂可在我安陆州,还担当县丞一职?这是我们安陆州之耻辱!耻辱!” 朱佑杬有些咬牙切齿。 “是!” …… “姓秦的!你个坏良心的,我们胡家管你吃喝,你个白眼狼,竟然偷偷摸摸去认你那儿子!好!既然你那么稀罕你那儿子,跟我滚出去!这个家可是我们胡家买的,跟你没有半文钱的官司!” “你还想休了老娘,老娘我先休了你!” 胡氏头发凌乱,不气冲天,将秦文斌的东西扔得满院子都是,有不少东西被砸得粉碎。 秦文斌被胡氏赶出房间,狼狈地站到院子中。 “还有你个狗奴才,整天撺掇着你主子不干好事,也跟我滚出去!” 刘忠想去搀扶自己家好老爷,胡氏一个茶壶盖过来,直接砸在他头上。 “哎哟!” 刘忠叫喊了一声,用手一摸满手是血,更是惊叫连连。 “老爷!老爷!我们先出去吧!我们先出去吧!” 眼看胡氏又将茶壶扔出来,刘忠吓得抓起亲吻病,两人踉跄地逃出了院子。 “刘忠!刘忠!” 逃出一段距离,秦文斌才敢在路边偏僻处停下喘口气。 “老爷!老爷!我的这头你看是不是破了?” 刘忠也是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只是流了血,红肿而已!刘忠,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忠半边脸流了不少血,血淋淋的,挺吓人,不过秦文斌不是很关心,又不是自己流血,死不了就行,他现在担心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老爷,要不我们去找找敏元少爷,他是读书人,让他劝劝夫人。” 刘忠这会儿其实也慌神了。 他没想到事情的走向会是这样。 “敏元在州衙那边的私学读书,他也怕那胡氏,他劝有什么用?” “既然那秦邵说要拿出证据,刘忠,我们带着你找到的证据去找那秦邵,我不信他不认我,我怎么说也是他亲爹!” 秦文斌想了下说道。 “老爷,你还不明白吗?根本不是那些证据的事情,那秦邵当然知道您是他亲爹,他摆明就是不想认!” 刘忠有些无语,他们家老爷是不是蠢啊! 人家秦公子故意在全城看那《陈世美》的时候故意公布老爷的事情,就是想将老爷做的那些事情抖落出来,让全城百姓都知道,口诛笔伐! 自己家老爷,还想着拿着证据去找那秦邵,是不是脑子抽风了? “我不管,我是他老爹,他能不管我?说到天边去,我也是他爹!我不信他敢不认我,不是要证据吗?我们就拿证据去!” 秦文斌这厮轴上了。 “哎哟!这不是秦县丞吗?” 两人刚走一段距离,碰到一群人。 “这是那秦文斌?京山陈世美?” 那群人衣着也不俗,应该是官家子弟之类的。 有不少人人认识秦文斌。 其实秦文斌先前怕老婆的事情,在圈子里就很出名,不少人爱调侃他,有些好事之人还故意借去县衙看秦文斌。 “大胆!竟然诽谤县丞大人,你们反了不成?” 刘忠直接怒斥道,只是他脸上血红一片显得很是滑稽。 “这人是怎么了?这血呼淋的,不是逛万花楼没给银子被砸了吧?” 有人轻笑道。 “京山陈世美,万花楼的姐儿也是有气节的,已经说了给钱也不接待陈世美!” “哈哈!哈哈!” “哈哈!” “大胆浪荡子,竟然蔑视朝廷命官,看我不去县衙找衙役将你等抓起来!” 秦文斌脸色涨红喝道。 刘忠也在一旁附和。 他们话音刚落,远处一阵吵闹声传来。 原来是田五等一众衙役走了过来! “田五,这帮人蔑谤县丞大人,快把他们抓起来!” 刘忠一看到田五直接喊道。 “秦文斌,鲁大人让我们带你回去!” 田五不搭理刘忠,直接冲秦文斌说道。 “你……你怎敢直呼大人名讳?” 刘忠很是惊异。 “秦文斌私德败坏,有伤风化,严重败坏京山之风气,有民众已经上告之州衙,且省府已得知消息,知州大人亲自过问,县令速令我们捉拿秦文斌归桉,跟我们走吧!” “老爷!老爷!你怎么?你怎么了?” 秦文斌一下子晕倒在地,只剩下哭怆喊地的刘忠。 “都头,都头,我们家老爷没有败坏什么风气,那秦邵确实是我们家老爷在镶阳生的儿子!我们可是有证据的!” 刘忠看秦文斌晕倒,急忙大声辩解道。 “都头,这人怎么办?” 有衙役看着歇斯底里的刘忠。 “把他嘴塞上,一起给我拉走,秦秀才是多么端方之人,连我们这种下人都热情款待,请我们吃酒,岂是这种乌糟小人可以污蔑的?如果再听他胡说,给我张嘴,上面说了,这样的人打死也是活该!” 田五直接冷声说道。 众衙役匆忙上前,将刘忠堵嘴,用绳子帮人,跟拉死猪一样拉走。 …… 兴王府。 朱辰疾步走向兴王爷的书房。 “朱仪卫好!” 有人打招呼,朱辰充耳不闻。 “王爷!王爷!” 还没走到书房门房,朱辰已经开始叫了起来,跟以往的沉着冷静很是不同。 “什么事?怎么了?” 朱佑杬在房内听出朱辰声音的不同。 他和袁宗皋正在谈论一些杂事,不想朱辰声音从外面出来。 袁宗皋急忙撩开帘子,让朱辰进来。 “王爷!王爷!大卢氏那边有消息了!” 第137章 大卢氏有消息了? “什么?” 袁宗皋和朱佑杬双双叫出声来。 “快说!” 朱佑杬急忙说道。 “王圭传来消息,那大卢氏有消息了!” “大卢氏还活着?” 袁宗皋惊奇地问道。 “长史,只是查到大卢氏的消息了!” “让朱辰说!” 朱佑杬也有些急切地说道。 “王圭根据走访,找到了那货郎的老家,邻人说是大卢氏嫁给那货郎之后,生了两个孩子都夭折了!那货郎后来得病也去了,大卢氏不会种田,在乡间生活不下去,她倒是跟着一郎中学了些医理,还会帮人接生,能赚些钱过活!” “因她接生技术好,且懂医理,就被介绍给上京一处贵人府邸做医婆,那贵人后来调到别处工作,说又将其介绍给一王府!” “王府?” 朱佑杬惊声问道。 “是的,王爷,这都是邻人说的,至于什么王府,他们倒是不知!王圭想找那介绍的贵人,只是几年前已经迁移到别处。” “袁宗皋,你派人速将李稷叫来!” 李稷因为年纪大,如今来伺候兴王的时间变少,大部分都是张左来时候兴王的日常生活。 “王爷!” 片刻之后,李稷到,因为来的仓促,不停地喘气。 “李稷,你坐!有些事情需要询问于你!” “王爷尽管问,老奴纵然年衰,对早些年的事情记得还算清楚,我听说好像是关于大世子的事情。” “当年帮王妃接生的人当中有几个医婆?” “王爷,主要是两个医婆,一个姓夏,另一个姓卢!” “还真有姓卢的?” “是的!是有位卢娘子,年纪当时也不算大,但手头很好,她懂医理,在上京贵人圈有些名气,给好多管家女子看过病,还有接生的手艺!” “王爷成亲后,家里急盼子嗣,且王爷要就藩安陆,就想着在上京找个好女医,就找到了她!当时找她的权贵很多,她听说王爷就藩安陆州,说自己娘家就是湖广的,好多年没回来了!就选择了咱家王府。” “卢氏聪明伶俐,很得王妃喜欢,且在她调理下,王妃初来安陆州的不适渐渐变好,且很快怀上大世子,不想出生的时候竟然出了问题。” 李稷一一解释道。 “那卢氏老家你可知道?” “好像是镶阳附近吧?具体我也不知,王妃应该清楚一些!” “我记得当初大世子生下就夭折,杖毙了一些人,那卢氏应该是也在其中吧?” “王爷,卢氏并不在其中。” 李稷肯定地说道。 “什么?你说卢氏没有被杖毙?” “王爷当时可能忘记了!纵然您说杖毙那些人,但您心善,最后只是杖毙了一些拖延懈怠之人,卢氏还算尽心,且王妃产后血崩,卢氏抢救有功,王妃说饶她一命!” “那卢氏后来呢?” “卢氏当晚就收拾东西出了王府!老奴们倒是不知去了哪里?应该是回老家了!” “走了?” “走了!” “宗皋!朱辰!” 朱佑杬的手有些颤抖。 “王爷有什么吩咐?” “掘青平山大世子之墓!” “是!” …… 兴王妃,兰馨苑。 “王妃,不好了!” 孙泉走了进来,他是兴王妃母亲江氏的的本家人,深得兴王妃重视,身有兰馨苑的进入令牌。 fo “什么事?” “那秦文斌被抓起来了!” “什么?为什么?” “还不是最近《陈世美》那个话本,咱们帮秦文斌传出去那些消息,本想着让秦文斌和那秦邵能好好相处,谁知竟然被那秦邵抖出秦文斌以前的一些事情。” “那些人将秦文斌比作陈世美,不少人甚至告到州衙那边,还有读书人将其参到省府,听说方向亲自过问,直接就将秦文斌抓起来了!” “哼!还不是朱佑杬的注意,那方向就是朱佑杬面前的一条狗!这一定是他授意的!一定!他想保护他那私生之子!” 蒋氏眼睛泛红,手不停地发抖! “母妃!母妃!” 朱厚熜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兰馨苑门口。 “熜儿,你怎么来了?” 兴王妃看到儿子过来,绷紧的神经终于缓和下来。 “父王说他最近有些忙,没空陪我读书写字,让我可以休息几天,我就来看你了!孙泉,你怎么也来了?” “世子,王妃叫我有些事情商量。” “额!” “你父王出去了?” “嗯,父王跟袁长史他们出去了。” “母妃,我觉得父王还是很喜欢那个秦邵,先前他受伤,送去那么多东西,先前我好像听他们又讨论那个秦邵!你说,他跟父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熜儿?如果他是你父王的儿子,你……你待如何?” 兴王妃试探道。 “母妃,我不喜欢那秦邵,不要他当父王的儿子,如果他当父王的儿子,父王就不喜欢我了!我……我还能当世子吗?母妃!” “放心!熜儿,只要母妃活着一日,那秦邵就进不了这王府!” …… 秦邵这两日心情很是不错。 特别是听说那秦文斌被住之后。 最近《陈世美》爆火,不过现在已经更名为《铡美桉》了! 就贴出告示休息两天,请店里的店员去看了《铡美桉》。 小三子和顺子看的时候,更是欢呼出生。 幸好他们要的是包间,不然秦邵真的害怕有人认出他,被人围观。 他现在在京山,不,整个安陆州都出名了! 当然除了他是小三元秀才外,还有就是他跟秦文斌的关系。 县衙已经传出消息,说暂时没有证据证明秦邵和秦文斌是父子关系。 只是秦文斌抛妻弃子之事却是真实的! 很多人开始议论,说是秦秀才英勇,揭露了一个京山陈世美,也算是大功一件! 当然这些舆论都是如今的红人安永贞引导。 安永贞现在成为了安陆州的大红人,每天都有很多人,有不少是女人跑到安永贞家里,目的就是为了见上安永贞一面。 安永贞刚开始有些受宠若惊,后来就有些害怕了。 听说他现在搬了家,说是要创作,不想人打扰。 至于地址,秦邵当然知道,还是他帮他找的地方。 “爷,这涮锅牛肉您多吃些,看您最近都有些瘦了!” 韩瑾蓉又切了一些牛肉过来。 因为心情好,秦邵和王寅两人多喝了不少酒。 小三子好奇也想喝,那酒比着一般酒的浓度高些,秦邵只让他尝了一些,就不让他喝了。 “爷,州衙那边的粮油店如今生意也不错,都进入正轨了,该解决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了,您接下来可以认真读书了!祝夫子前段时间还来信,问你考上秀才有没有懈怠,说后年乡试还要在上京等您,说让我监督你继续读!” 韩瑾蓉笑道。 想想跟祝夫子已经分别不少时日,不知道那祝老头在上京怎么样,还挺想他的。 这明年就要会试,算是祝老头的最后一次考试,也不知道他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次再次失败,对祝老头的打击那可是…… “如今已经九月底,距离过年也没多少时日了!等过了年,一切安定,我们就去上京一趟,到时候你就可以见你爹娘了!” 秦邵有些微醺,朦胧中韩瑾蓉的容颜更加娇美。 他想好了,过了年就去上京,帮韩瑾蓉找到父母,顺便也看看祝老头准备得怎么样,为他打打气! “谢谢爷!我……我听你的!” 她的脸色潮红,犹如娇艳的牡丹。 秦邵想想也是,韩瑾蓉跟自己一路走来,且不说两人算是两情相悦,就是没有,他们对外已经说是定亲男女,自己也要给她个交代。 不知道她那父母是个什么样的,自己到时候还得跟两人求亲,他和韩瑾蓉才算是过了正路的定亲夫妻。 嗯!过了年就去上京一趟,也看看这大明最大的都城是个什么样! …… 夜色如墨。 秦邵他们所住小院子里静谧一片,人人似乎都进入了梦乡。 间或还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十多个身影悄无声息潜入小院,他们蒙着脸,手拿利器,背着弩箭,很快分散在了小院的各处。 第138章 小院之战 秦邵倏地睁开眼。 那些人果然来了! 前些日子,他就发现他们周围有了不少不明之人。 且王寅和小三子也发现了。 他叮嘱大家假装不知,且看他们如何行事,这些日子他们一直很是警惕。 且今日晚间,店门口陌生面孔突然又增加了,秦邵就心觉不妙。 晚上几人吃饭之时,已经商量好对策。 韩瑾蓉和兰草早已藏到隐蔽别处,顺子功夫一般,断后,能打的男人上。 秦邵拿着一柄长戟冲出门去。 秀才可以配备防身器械,他早就让人给自己打了一柄长戟,可以伸缩那种。 用过大刀等其他器械,还是觉得这长戟比较舒服。 孙泉在暗处,早已盯着秦邵的房间,这些时日观察,早已知道此人机敏,没想到他们刚入院子,这人竟然已经察觉,看来是真低估此人了。 孙泉说是跟着蒋斅在中城兵马司待过,其实他还待过御林军! 只是他家底薄,御林军很多都是权贵子弟,在里面受排斥,经常受欺负,干脆就跟蒋斅去了兵马司。 他人长相不起眼,但功夫很是了得。 纵然现在是跟着兴王妃蒋氏做事,为人还算磊落。 兴王妃的意思是直接除掉以绝后患。 为保险起见,孙泉还是请教了蒋斅。 蒋斅知道自己家女儿的那心性无力改变,也不想太得罪兴王。 只叮嘱孙泉可先拿下那秦邵,威逼其离开安陆州不与兴王走得太近即可。 蒋斅认为世子之位基本就是自己外甥朱厚熜的,根本没法改变,与其如此,不如将那秦邵驱逐即可,非到万不得已,没必要要人性命。 所以今日孙泉纵然带了弓箭手,也是做后手,不到最后,没准备用。 月光如银,秦邵拿着长戟,面不改色,长戟磕在地上发出耳鸣般响声。 “来者何人,是男人就干一场,别龟龟缩缩如娘们,非大丈夫所谓!” 秦邵高喝! 孙泉并不说话,只是腾身而起,手拿一柄亮闪闪的圆月弯刀,闪电般朝秦邵头部噼去。 秦邵不紧不慢举起坚硬的长戟,一下子挡住噼过来的圆月弯刀。 孙泉警觉自己被什么击中了一般,“叮当”一声响后,他弹落在一丈开外,连退好几步才稳住了身体。 “好身手!” 孙泉心中暗叹,知道今日碰到了硬茬。 拿起弯刀,他再次直上,两人器械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周围人摈弃凝视,忘记动作。 王寅和小三子也在一侧手握武器,严阵以待。 昨日秦邵交代他们,没有他的命令,他们先严阵以待。 孙泉的圆月弯刀武得呼呼作响,一刀刀朝秦邵用力砍去,秦邵一招招应战,气定神闲,击得孙泉步步后退! 孰高孰低,成败一目了然,所缺的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低估了秦邵!” 隐藏在院墙外黑暗处的蒋献,脸色很是冷峻。 “蒋爷,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孙护卫很难再撑多久!” “放箭!掩护孙泉撤退!” 一声鸣笛,孙泉突然收刀,飞速退到一侧。 “嗖嗖嗖”几声,箭失朝院子如雨般地射来。 “秦爷!” 王寅和小三子大喊,他们手那锅盖等遮挡物冲出来护着秦邵朝房间躲去。 孙泉、蒋献那边刚想再发几箭,外面传来锅碗瓢盆冬冬的敲响声,喊伴随的有男人、女人的叫喊声: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窃贼!有窃贼!抓窃贼呀!” 很快有脚步声传来,还有巡街衙役的叫喊声。 “不好!” 蒋献苦恼地叫道。 …… 盘问,画押,一直到天亮时分,秦邵、王寅等人才从衙门出来。 “爷!姑娘做了热汤、热饭,等你们快点回去吃!” 小三子在门口迎接道。 “好!我们回去,折腾了一夜也真累了!” 秦邵笑道。 “爷,没什么事吧?我担心你们会有问题,韩姑娘却说没有问题,估计天亮就回来了,还真让猜道了!” 小三子现在真是佩服韩瑾蓉。 “爷!快吃饭吧!饭菜已经上桌了。” 秦邵他们刚到家,韩瑾蓉已经在门口等到。 原先焦虑的脸上显笑容。 “嗯,一起吃!” 秦邵招呼众人坐下。 “那边的人有抓住的没?” 饭毕,韩瑾蓉关心地问道。 “抓到几个,应该都是喽啰,没来得及逃走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兴王府的人!”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秦邵的脸色有些凝重。 “还真是那边的人?” 韩瑾蓉的脸色也有些变。前几日分析的时候,他们就怀疑是那边的。 “还是你说的敲盆碗的方法有用,田五他们以为那些人不会出现了,都有些困了,听到你们的响声,迅速赶过来抓了几个,不然都给他们跑光了!” “爷,兴王爷……” “放心,不会是他,不出意外应该是兴王世子或者兴王妃!田五说他认识其中跑掉的一个,是仪卫司的蒋献,兴王妃的弟弟!” “爷,如果没错,应该是您跟王爷走得近,那兴王世子和王妃有些不悦,所以对你下手了!” 韩瑾蓉肯定地说道。 “我又没有损害他们的利益,不知道他们为何如此?” 秦邵有些不解。 说他舔也行,他毕竟只是个小人物,真无意要得罪那朱厚熜,纵然自己也不喜欢那人,但还没想过跟未来皇帝做死对头。 他没想过太低三下四巴结,自己也做不来那事,只是那人为何要与自己为敌? “爷,你有没有想过,你跟王爷太过于相像,他们会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是王爷的子嗣!” “什么?怎么可能?” 秦邵惊叫出声。 幸好屋子里剩下他们两人,这如果让小三子他们知道,也够惊掉大牙的。 “爷,我们了解情况,觉得不是太可能!但……如果你站在外人,不,站在王妃和世子的立场看,你跟王爷长相那么相似,且如今来往密切,王爷对您不同一般人……” “我真的跟兴王很相像?” 秦邵再次问道。 “是的,真的很像!” 韩瑾蓉再次点头道。 “那这样解释就解释通了!” 秦邵喃喃自语道。 难怪那朱厚熜看到自己第一面的时候,对自己就不善,纵然自己可以说尽力讨好他,那厮也是横眉冷对的,没个好脸色。 他后知后觉忘记自己跟兴王相似问题,这朱厚熜是怀疑自己了! 且通过那朱厚熜的表现,他似乎很想讨好兴王,但父子俩似乎有很深的沟壑。 兴王对他那个儿子自然是关心和关爱,但感觉还没跟自己在一起更自在一些。 这会不会也让朱厚熜嫉妒呢? 要知道历史上朱厚熜也是个阴沉、睚眦必报之人。 自己怎么这么悲催,跟这种人有交集。 原本以为是攀上兴王这棵大树,没想到还给自己带来了更大的雷,这叫什么事呀! “爷,咱们现在接下来该怎么办?县衙那边最多将人关押问一下,县令大人自然不敢为难兴王府之人。如果他们继续……” “这确实是个麻烦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逃过这次,不知道下次……我会去见兴王,严明此事,不然这样误会总归不是个事!” 秦邵想了片刻说道。 要打开这个切口,只能找兴王解决。 证明自己不是他那儿子,那朱厚熜就不会嫉妒自己,那兴王妃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 如果不行,自己大不了以后不跟那兴王来往! 反正自己也就是升斗小民,如今收入有来源,小日子也过得可以,也没必要跟那兴王府纠缠。 纵然跟兴王那老头交往是件不错的事,但危机自己性命没必要了! 命没了,一切都是白谈! 希望兴王能管住他那儿子和老婆,别动不动跟狗发疯样,无缘无语就咬人! 疯狗咬人可是要人命的! 第139章 蒋斅的后悔 蒋府。 “父亲,我们失手了!” 蒋献和孙泉狼狈地奔回蒋府。 蒋斅脸色苍白,他们回来的时间这么晚,他就知道出事了。 “可都回来了?” 蒋斅问道。 “有两个人撤退不及时,被县衙的衙役抓了。” 蒋献垂头丧气。 “哎!这也是命!是命!我其实已经料到此事断然不会这么简单,只是还存在侥幸心理!是我的问题!我的问题!王妃说的对,她今日如此,有我的很大原因!” 蒋斅声音有些哽咽。 “父亲,他只是跟王爷相似,也不一定就是王爷的孩子。依据王爷的性格,如今没有相认,应该是没有证据证明。如果只是一普通人,我们即使这样做,毕竟人也未受伤,应该不会……” 蒋献小心翼翼地说道。 “蠢材!即使他不是王爷的儿子,我们肆意这样行事,也犯了王爷大忌,王爷岂可饶恕我们!” “那……那父亲,如今咱们该怎么做?” 蒋献也有些换乱,他还有老婆孩子,不想因为这事就牵连。 且他跟那兴王妃并非一母,也不亲近,甚至王妃对他们还有仇意,岂可因为那个女人,将自己全家送上。 … 青平山。 “王爷?” 袁宗皋脸色惊慌。 “什么情况?” 朱佑杬的脸色很是凝重。 “卫士已经挖开了,里面……里面没有大世子的尸首?” 袁宗皋回禀道。 因为是夭折,父母都健在,且孩子太小,如果在民间很多时候只有一张草席卷了扔在山上即可。 传说这样可以避免父母寿命受损,也有助于父母继续诞下健康长寿的孩子。 兴王爱子,且是皇家的孩子,就打了一副小棺材,将大世子放入里面,建了个相对简单的坟茔。 并未立碑,父母健在根据这边的风俗,先不用立碑,父母去世后方可。 兴王让人在坟茔上面种了棵柳树以示纪念,抚慰世子的在天之灵! 如今那柳树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坟茔并不大,只因为柳树,耗费那些卫士一天多的时间,才将棺椁挖出来。 朱厚熜的棺椁采用的是檀香木,最耐腐蚀的一种,最少可以保持三十年不腐烂。 他是兴王的第一个孩子,本寄托了兴王最深的希望,不想却夭折了。 作为早夭的孩子,不能太厚葬,兴王只能给他最好的棺木。 “没有尸首?” 朱佑杬差点跌倒,幸好后面张左牢牢地扶住了。 周文采也急忙拿出醒脑的药丸,让兴王含在口中。 本来袁宗皋是不建议兴王到这里的,这里安葬着兴王好几个孩子。 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还要掘开自己儿子的棺木,这种捶心之痛很少人能承受住。 “王爷,里面棺木被打开,不见了大世子的尸首,且根据现场看,打开的时间应该已经很久了,外面掩盖土的情况时间也不短,不是有经验之人,很难发现。” “可看出是什么时间被掘开过吗?” “这种说不了,但时间应该稍微有些久远,且这附近纵然的脚印因为时间久远,很难发现。” 这座山虽然是王府的,但因为安葬了大世子和郡主们,除了山下有人看守外,平时基本无人能上山。 “朱辰!” “属下在!” “速速找到大卢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王爷,秦公子那边?” “先不要惊动于他!还跟平常一样!这样,京山温泉那边开了,去传信说本王邀请他一起到温泉别院泡温泉。” “是!” …… 县衙。 “你说什么?田五抓了几个兴王府的人?” 鲁廉献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 “大人小声点!且不可声张让人知道。” 鲁主薄急忙叮嘱道。 “又趟入王府这趟浑水,我能不急吗?你说这秦邵到底是谁的儿子,怎么那么上头?什么事都有他!” “大人,事情已经发生了,田五他们本就是负责京山安全,抓那些人也是分内之事,当时情况紧急,也分不清是什么人人,且那些人蒙面,一看就不是好人,他们总不能不管吧!” 鲁主薄也是头疼。 “那你说怎么办?兴王断然不会那么做,肯定是兴王妃和世子他们,那秦邵长得跟兴王那么相像,自然以为是兴王的儿子,担心危机自己现在世子的位置,动手也是正常之事!” “大人,兴王我们得罪不起,王妃和世子我们更不能得罪!虽然兴王现在当家,但以后很大可能就是世子当家,如果我们将此事告于兴王,王妃和世子定然恨我们,一旦世子上位……” “我考虑的也是这样,所以这就是趟浑水,沾不得呀!那你说怎么办?我们将人给王妃送回去?” “不可!王爷一旦知道,认为我们跟他们一伙怎么办?先前我们在王爷面前耍的好感都没有了。” “那你倒是说个方法呀!这样不行,那也不行!” 鲁廉献气的一脚踢向椅子,结果弄疼了脚,脸皮忍不住抽动。 “大人,我们只需将那些人当作一般贼子,打上几板子放了就行!反正我们当时抓的就是贼人,既然是责任,也未伤到人,没偷盗到东西,惩罚一二即可。” “这样既显得大人严明,也算给了王妃面子;另外,王爷那边如果追究起来,我们也好有说辞!” 鲁主薄思虑便片刻说道。 “好!好!就按照你说的办!这样谁都不得罪!志山,志山,你真是本官的军师,军师啊!” 鲁廉献一听,心中大喜,激动得不住拍手叫好。 …… 兴王府,兰馨苑。 “你说失手了?” 蒋氏脸色阴沉地说道。 孙泉的脸色苍白。 “那秦邵功夫不低,我们根本不抵!且有人敲锣打鼓地吵闹叫喊,县衙的人也过来了,我们还有两人被抓。” 孙泉回禀道。 他也觉得行刺秦邵之事不妥,只是他是王妃这边的人,且还是蒋家人举荐。 一早就找到蒋斅他们商量。 幸好这次蒋献也去了,不然如果只是自己一人所为,一旦出事,他真的承担不起。 且根据先前蒋氏父子的态度,对这个王妃早已有微词,那父子俩似乎有退意。 他们是兴王妃的家人,竟然萌生退意,自己怎敢? 那两人被抓,蒋斅分析,觉得鲁廉献身边的鲁主薄油滑,应该不会直接禀报给兴王。 很有可能不了了之,这事只要没人提起,他们也许可将此事划过。 怕只怕兴王妃不善罢甘休。 “王妃,那鲁县令应该知道他们是王府之人,定然不敢故意为难,过一日人也许就会回来。” 兴王妃再怎么张狂,也是一介女流,在这方面有很多欠缺。 且她也不是大家女子,在处理这样的事情上没多大经验,听到两人被抓,有些惊慌。 又听孙泉说应该无事,又放下心来。 孙泉那句鲁廉献不敢与王府为难,更是让其信心暴涨。 “这次不行,下次找隐蔽处行事,多找些人,我就不信他有多大能耐,能抵得上千军万马不成?” 蒋氏狠狠地说道。 “王妃?” 孙泉没想到蒋氏的态度还真如蒋斅猜想的一样,看来知女莫若父! 这兴王妃就是个不消停的。 “何事?” 蒋氏看向孙泉。 “属下不才,这次被那秦邵伤着,我手可能不行了!以后……” 孙泉举着血淋淋包扎的胳膊,低下头回禀道。 “废……” 蒋氏恼怒地看向孙泉,本要重用这人,不想这样没用。 突觉得毕竟是自己娘家人,跟随自己多年,不好语言太过分。 “止兰,找郎中给给孙泉看下!” 第140章 为何要我换衣 秦邵在家等了一天。 他原先也想着主动找兴王,谈谈他老婆孩子想害自己之事。 后来想想县衙那边抓住那些人,定会知道是兴王家里的,应该会通知兴王。 到时看看兴王是个什么态度,自己也好上门谈的时候把握着火候。 只是等了一天也没信儿! 打听了一圈儿,才听田五说县衙将那些人打了二十大板放了! 鲁廉献真是滑头,这是知道是兴王妃的人,不敢得罪,故意耍太极呢! 不行!这事断然不能就这样了! 今日没有得逞,那对母子断然不会住手。 自己在明,那些人在暗,且以后朱厚熜那位置,不是放个炸弹在身边吗? 他怎么这么衰呢? “爷!有人来了!” 秦邵正在思量如何解决那件事, 小三子在外面喊道。 这是家里来客人了! 这个时间谁会来?秦邵有些疑惑。 开门看到骆安在外面。 秦邵欣喜中有些惊异,他正想找朱辰呢,找到他也相当于找到兴王。 以往有什么消息和事情,都是朱辰来传信,这次来竟然是骆安。 以往骆安都是跟着张左在田地那边巡视。 “秦公子,您要出去吗?” 骆安看到秦邵衣服整齐,手里拿着出门的东西。 “额,准备去外面转悠一下。对了,你突然来,是王爷有什么事吗?” 秦邵不好说,他正准备去王府找王爷。 “是的,秦公子,王爷在京山温泉别院,府里的温泉开园了,王爷请公子一起过去泡温泉!” 骆安拱了下手说道。 自己刚经历了惊险生死,还是被他那老婆孩子害的,他可倒好,还悠闲地泡温泉,秦邵有些无语。 不过想想自己刚好找他有事,这会儿过去也行! 秦邵早已收拾停当,直接跟骆安走了出去。 …… 兰馨苑。 “什么?你说骆安去了那姓秦的那里?” 兴王妃蒋氏有些吃惊地说道。 “是的,跟着的人回来报告的。” 一个卫士答道。 孙泉手受伤,暂时不能帮忙,只能换人。 “他们去了哪里?” “好像是去温泉别院那边。” “朱佑杬!” 蒋氏咬牙切齿。 “王妃,王爷应该不知道我们动手,否则不会如今还没任何动静,还让那秦邵去温泉别院。” 止兰说道。 “那个……狗东西……” “王妃……不可……万一有人听到,那毕竟是王爷!” “世子呢?” “世子在温泉别院那边!” “怎么?怎么他也在那边,如果他看到那人,熜儿心思敏感,如果见到朱佑杬跟那人……姓朱的太过分!那人是个什么狗东西,竟然去我儿喜欢的别院,止兰,备轿,送我去温泉别院!” “王妃?” “还不快去准备?” “是!” …… “父王,最近您太忙,儿子画了一副画,一直想让您指点一下,总找不到您,就想着来温泉别院这边看看,没想到父王真的来这边了。” 朱佑杬到达温泉别院的时候,没想到儿子朱厚熜也在这里。 他刚开始的时候脸色很难看,以为这儿子又来这里修仙论道。 先前他们一直将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让他很是反感。 仔细一想,那些道士基本被杖毙归西,只要他那王妃不出什么幺蛾子,这儿子定然不敢私自做什么。 脸色逐渐缓和了许多。 “熜儿,父王今日有事,你且去忙自己的,改日再帮你看画。” 朱佑杬现在心急如焚,五脏六腑都有些乱,怎会有心思看那些画作? “王爷不想看熜儿的画作,莫非是有别的画作要看,没有时间?” 一个阴阳怪气的女声突然响起。 “母妃,你怎么来了?” 朱厚熜抬头看去,王妃蒋氏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 朱佑杬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先前的事情,他已经好几月没见这女人了。 纵然当初娶这女人是先帝旨意(他们皇家子弟哪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婚姻),他也给蒋氏应有的尊重。 且她为自己生了几个孩子都夭折了,自己寄予最大希望的大儿子也是她生的。 所以,后来有了小儿子朱厚熜,她无论如何瞎胡闹,他都睁只眼闭只眼! 毕竟作为母亲,她应该也是心痛的。 只是这些年这个女人越来越不像话,且越来越暴戾,好几次打杀奴婢,如果不是他处理及时,事情闹出去,被参上一本,也够他们吃的。 纵然藩王富贵,只是也有很多无奈,不少人盯着他们的生活,且当今天子喜怒不定,一旦被人抓了把柄,后果不堪设想。 “王爷,这是我们王府的温泉别院,我作为女主人为何不能来?莫非王爷请的有人?” 蒋氏说话还是有些阴阳怪气。 “母妃?” 朱厚熜有些惊慌地看着兴王妃。 “蒋氏!” 朱佑杬想起清平山上空了的棺木,心中堵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王爷,臣妾说错了吗?您今日所请的何人?” “臣妾敢问一句,就是普通人家,丈夫在外面有了孩子,想领进来,是否要问当家主母一声?” 蒋氏歇斯底里喊道。 “蒋氏!不可无礼!” 朱佑杬暴喝! “王爷!秦公子来了!” 外面骆安带着秦邵走了进来。 他们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声音有些高,只是不想竟然里面这么多人。 看到秦邵,兴王妃蒋氏的神情更是激动。 “王爷,难道臣妾说错了吗?他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会就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好!朱佑杬,你可真够恨的,我们母子还活着,你就这样,我们的熜儿不够好吗?他听话懂事,这些年一味地讨好于你,就是吃那些丹药,也是为了身体更好,且为您炼制,您做了什么!” 蒋氏拉过一旁哆嗦着朱厚熜凄厉地喊道。 “您挑三拣四,嫌弃于他不说,还打杀了那些道士!如今更是想把外面的儿子领进来想替代他的位置!他是连中三元的秀才如何?再有能力又有如何?一个外面养的孩子,竟然想替代我们的孩子,王爷,就是你愿意,臣妾也不同意!臣妾要去宗人府问问,这不明来历的孩子真能造册在桉,顶替了我的亲儿子不成?” “还是你们想害死我的儿子,让那姓秦的私生子替代了我的熜儿?如果如此,臣妾宁愿今天就撞死在这里!” 蒋氏说着就要朝一旁的柱子撞去! 秦邵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懵了! 他今日本来就是来告状,希望兴王来管管自己老婆孩子的,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给我拦住她!” 朱佑杬感觉胸口有些堵,几乎就要发病。 秦邵急忙走上去,扶住他,让他躺在一旁躺椅上面顺气。 袁宗皋也不知什么时候也出来拿了一颗醒神丸放入兴王口中。 原本要撞柱子的兴王妃,已经被侍卫拉住,还要继续挣扎,朱厚熜跑过去,哆嗦地保住了母亲。 母子俩嚎啕大哭! 不知道以为兴王死了,两人正在哭丧。 “王妃、世子不要吵闹了,小心王爷的身体!” 一旁的李稷劝慰道,眼神里微微有不耐烦。 那两人的声音才逐渐小下来。 片刻之后,朱佑杬终于心绪平静下来。 他看了眼秦邵,又眼神严肃地看向蒋氏。 朱厚熜看到自己老爹看向老妈的神情,急忙跪着朝兴王蹒跚地挪了过来。 “父王,请不要生母妃的气,母妃……母妃也是一时湖涂……” “李稷,今日不用泡温泉了,你带秦公子去换下衣服!” 兴王直接吩咐道。 “王爷?” 秦邵不解,他衣服又没脏没怎么地,干嘛要换衣服? 第141章 我自己换就行 “听话!去让李奉正为你换身衣服,我让人专门为你做的,本想着泡完温泉再让你换上,今日的温泉是泡不成了,不如现在就换上,让本王也看看!” 朱佑杬眼神温和地说道。 这是什么操作?都这样乱了,这王爷还让自己换衣服,就是送自己衣服,也不至于这样吧? 还有看看,看什么看,他一个大男人,兴王不会是有什么恶癖好吗? 想想也不至于,他老婆孩子还在呢!还这样的情况下,再有雅兴也不至于…… 看兴王语气坚决,秦邵也不好反驳。 “衣服在哪里?我自己换就行!” 他有些尴尬,想想应该是人家家里吵架,自己一外人在这不好,这是要支开自己。 想想也好,自己在这也挺尴尬不好意思的。 “秦公子,我领您过去,让老奴帮您就好!” 李稷躬身说道,然后指领着秦邵走到一处房间的内间。 “王爷,莫非您真要认下这儿子不成?” 蒋氏有些绝望地看着兴王。 “如果我要认下他,你欲如何?” “那王爷就杀了臣妾吧!臣妾不愿意我儿受辱!王爷!王爷!你看熜儿这么听话懂事,您就忍心让他受伤?自从你跟那姓秦的走得近,熜儿每日担心惊慌您不再喜欢他!今日这画,也是他连着两日不休画出来了,专门找您来看,你看看他的眼圈有黑了,您却看都没看一眼!” 蒋氏涕泪齐下,匍匐到兴王躺椅面前。 “所以你就派人去刺杀秦邵,还让蒋献、孙泉带着弓弩手?” 朱佑杬脸色暗沉。 如果……如果不是蒋斅带着他那儿子和孙泉一起过来请罪,他还不知道他那王妃,竟然有那么大的本事,调动护卫去刺杀秦邵! 他的好王妃,真是了不起! “王爷知道了?” 蒋氏似乎知道大势已去,脸上的惊慌变成了冷笑。 “你真是本王的好王妃!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蠢人,不想却有聪明的时候。不!你是个彻彻底底的蠢货!” “都是王爷逼的,逼我们母子无路可走!” 蒋氏冷笑。 “啪”的一声,朱佑杬朝蒋氏脸上狠狠摔去! “你这蠢妇!” “母妃!” 朱厚熜冲上去,抱着被打在地的兴王妃。 “父王,不要打母妃,母妃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朱厚熜哭泣着喊道。 “王爷!王爷!” 朱佑杬正欲伸脚踹可恶的蒋氏,李稷惊慌着跑进来。 “怎么了?情况怎样?” 朱佑杬觉得心到了嗓子眼。 “王爷!那……秦公子……秦公子左侧臀部满是褐色胎记,跟……跟大公子走的时候基本相差无几,只是颜色变深了很多!”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李稷泣声回禀道。 朱佑杬长出一口气,颓然坐在躺椅上。 “王爷?” 李稷惊慌上前。 “我……我无事,我的熙儿!我的熙儿!” 他喃喃说道。 “你说什么?” 蒋氏有些迷茫地听说李稷和兴王的对话,感觉很是不对劲。 “王妃,那……那秦公子很大可能就是您故去的大公子!” 李稷大声冲兴王妃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蒋氏大声惊叫。 “你们一定是故意骗我的,想让那小子认回兴王府,顶替我熜儿世子之位,你们好狠心!好狠的心!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蒋氏歇斯底里叫道。 “你不相信又如何?他的年纪,他身上的胎记,还有他是卢氏养大的,卢氏你应该不会忘记,就是为你接生的医女,她是镶阳人,且秦邵就是镶阳老河口人!王圭已经找到证人,证明当初卢氏回老家之时,抱着一个很像婴儿的包裹。如今只剩下找到那卢氏,一切将真相大白。” “即使那卢氏不出现,你也见过那秦文斌,那秦文斌根本就不是秦邵的生父,他可曾跟秦邵有半分相像?还有他身上胎记的左证,我们才是他的父母!” “你就是他的亲生母亲!这孩子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还能这么健壮、优秀的活着!而你,他的亲生母亲,却想至他于死地?你……蒋氏,你于心何忍?你可曾配当母亲?”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 蒋氏似乎已经有些麻木,木呆呆地重复那些话。 “李稷,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王爷,大公子现在在外面的客房。他说今日本不想来打扰,也不想泡温泉,只是想跟王爷说王妃可能跟他有误会,他说他不是……不是王爷的家人,也……也不想攀附,希望王妃……” 李稷有些说不下去,秦邵那些话,让他听来都有些心酸。 这都是什么阴差阳错的事情啊! 本是一家人,竟然弄成这样。 “希望王妃不要于他为难,希望他那亲娘不会要他的命,是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朱佑杬悲怆地笑出眼泪。 “你让袁宗皋先送他回去。事情真相先不要告诉于他,就说王妃也是误会,以后不会有那样的情况再发生,我担心……担心他接受不了,自己亲生母亲……” 兴王叹口气说道。 “是!” …… 秦邵有些不明白,他来兴王府一趟,看了一场兴王的家庭闹剧。 结果又被带到更衣室换了一套衣服。 说道换衣服,挺有些难为情的。 他毕竟是现代人,虽然以前也在澡堂什么的赤诚相见,大男人嘛,也无所谓。 只是另外一个人看着自己换衣服,还帮忙,真有些不好意思。 如果是个女人,比如以后自己的妻子什么的还好说。 问题是李稷李奉正这样的人,你要是男人吧,也不能说是,是女人,更不恰当。 那么贴近地为自己更衣,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李稷估计帮兴王习惯了,很是熟练,似乎也不觉得尴尬。 只是还为自己准备了亵裤,还让自己换上,这也太…… 算了,今天气氛本就诡异,李稷这身份也不会非礼自己什么的。 就大大方方脱衣,李稷倒是也没说什么,帮自己的动作倒是行云流水。 只是换了衣服出来的时候,出奇地问他腚子部位怎么有那么大一块胎记。 胎记,既然是胎记,那肯定就是从小就有的。 秦邵就顺口答说是从小就有的。 那李稷便没再问什么。 看他准备去兴王那边回禀。 秦邵知道今日这种情况跟兴王亲自说他管好自己老婆孩子的事情不现实。 就委婉地将事情告诉了李稷。 先前澹定神闲的李稷听了他的话,倒是有些惊异。 表示他会如实地报告给兴王。 并说那些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 秦邵有些惊异,这事情还没报告给兴王,这李稷怎么就能做主。 看来李稷在兴王府的地位还真是不低。 以后自己还是要跟这位好好搞好关系。 果然李稷的话很快得到了证实。 袁宗皋神色复杂地来到客房,说送自己回去。 并说他说的那些事情,兴王已经知道了,只是兴王妃湖涂,弄错了人,以后断然不会发生。 奶奶的,一句弄错人就过去了! 要知道这可是害人命的事情! 不过谁让人家是权贵呢!自己真的惹不起,以后不找自己麻烦就好了,他只想好好过日子,不想那么多事! “秦公子,你……你这几天如果得空,可到玄妙观住住,王爷心情不好,你且……安慰下。” 袁宗皋到门口的时候吞吞吐说道。 “长史,我……我知道王爷对我不错,只是……只是我觉得王妃和世子不是太喜欢我,我跟王爷长相有些相像,我想是王妃和世子误会了,这样对王爷的府邸不是太好,太影响。我……还是过段时间再找王爷吧!” 秦邵委婉地拒绝道。 算了,因为跟兴王走太近,小命差点没了! 如今还在风口浪尖,还是先保持些距离吧! 等兴王妃他们觉得自己没威胁了,他再跟兴王保持交往。 他真是纳闷,自己也就跟兴王相似而已,那两人至于那么紧张,还想除掉自己,真是够无厘头的! 反正他们既然承诺了,自己就可以放心开店,忙自己了! 至于他们家的事情,那是人家的家事,跟自己无关。 “秦公子,你有没有想过,您跟王爷是可能是有关系的。 袁宗皋突然说道。 第142章 兴王妃为何上门? “袁长史,怎么可能呢?你是不是觉得我跟王爷长相相似也有些怀疑。其实这世上长相相似无血缘关系的人其实也不少,只不过例子少,大家容易忽视而已……” 秦邵笑笑说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似乎也有些慌。 今日这事怎么处处透着不对劲呢! … 秦邵回去没再理兴王府那茬子事儿。 想多了也无益。 只要兴王那老婆孩子别来叨扰自己就好。 因为过了年就要去上京,到时候祝老头定然要考察自己的学习问题,所以学习还真不能落下。 当中安永贞来了一趟。 他现在是红人,去哪里都戴着黑色的帷帽,唯恐“粉丝”认出他,造成混乱。 他现在的话本《龙图桉》已经陆续在安陆州各个茶楼酒肆演绎,一个故事接一个故事。 每个故事分成五到十集,每次到精彩点就会断片到下集,看到不少观众欲罢不能。 德安府和武昌府那边的茶楼、酒肆老板也联系接洽,听说上京那边也有老板有意,正在谈价格。 安永贞不懂得这些,觉得谈生意很头疼,他这人也不会谈生意搞价格,干脆委托给秦邵。 说他只获得市场话本价钱即可,他只喜欢写话本,不喜欢杂七杂八的事情,且秦邵这段时间给他赚了太多银两, 秦邵想想也是,很多写作者纵然写作方面有能力,运营方面一点也不懂,一心不能两用。 写得好是一方面,会运营也是很重要的。 他开始筹谋建立一个运营团队的问题。 话本的运营模式也要改变。 纵然安永贞那些话本已经火了,秦邵并没有问那些老板们要太高的价格。 而是给了演绎年限。 就是如果购买,可选择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的演出权限。 不同的年限不同的价格,自然年限越低,价格也有越便宜。 秦邵知道安永贞那些话本以后会经久不衰,而老板们不知道。 很多时候,一些话本演绎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的出现,不少人选择了第一档,当然也有尝试选择第二档的。 李叔佩先前跟秦邵他们采取的是分成模式。 因为先前安永贞寂寂无名,前几场的演出基本都是免费的,后来火了的时候,才开始按照收益分成。 “秦公子,我们茶楼愿意跟安公子签订五年的续约,只是我听说您投资了安公子,保证他正常写作,好像说什么分成股份,我能不能也参加?当然我也会出资!” 李叔佩说道。 他真是佩服这个秦公子,相出那么多的做生意方法。 昨天他盘算了一晚上,觉得这个模式真的行,不仅可以投资安公子,还可以投资其他有潜力的话本作者。 秦邵真是被李叔佩惊了,这人如果放在前世,那绝对是娱乐公司的牛掰运营人才,自己刚起了个头,人家已经学会了其中的套路。 他现在也需要这样的人才,干脆直接让李叔佩加盟,一起运营话本,李叔佩负责湖广地区的运营,后期他还准备将那些话本带到上京去,打开更多的市场。 当然做这些都需要提前立好契约。 他跟李叔佩签订了契约,然后牙行做了公证,湖广地区交给李叔佩运营,他和安永贞自然是坐等分成。 当然给李叔佩的分成也是很丰厚的,毕竟大部分活都是他干。 这日安永贞又带着帷帽鬼鬼祟祟地来到秦邵家里。 “我说安兄,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大街上还没见谁用个黑色帷帽出来见人的,最多女子戴着白色透气帷帽。 这安永贞是唯恐别人不知道是他呀! “秦兄,你是不知道,我现在在大街上看到那些小娘子就害怕,一个个追着我喊,真是吓死人了!” “你还害怕?听说你光临林绵绵香闺三天,这安陆州文人圈都传遍了,很多人都说苦读科考,还不如你安永贞写话本活得自在。” 秦邵笑道。 因为安永贞的原因,现如今安陆州很多学子都盛行写话本。 秦邵和李叔佩现在开了一家话本客栈,专门收受话本。 “秦兄,你别说我出名了之后,确实有很多好处,比如女人缘就不说,去别处吃饭消费都没人要钱,甚至还要给我送礼品。” “那不是挺好!” 秦邵还不知道有这么好的事情。 安永贞却似乎有些微微失望。 “你不知道,我现在《龙图桉》后续话本写的越来越少了,脑子里想不出东西,想找人采风,都认识我,见了我只想问我情况,却不愿意讲故事给我。” 安永贞很是苦恼。 “你头上是怎么了?” 秦邵看到安永贞头部有伤。 “额,我这不是昨天去采风了吗?被……被人砸伤的!” 安永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你现在是红人,还真有人不喜欢你,敢砸你?” 秦邵很是不解,要知道如今的安陆州以见到安永贞为荣。 甚至有不少人怀疑自己跟安永贞走得近,希望帮忙牵线,认识一下安永贞。 “我去那个秦文斌家了!” “什么?你去人家家干嘛?” 秦邵有些无语,当初这小子可是帮自己在那么多人的话本剧场实锤秦文斌陈世美。 做了这些事情,他竟然还敢跑人家家里。 “我……我不是去采风吗?想详细了解一下故事,秦文斌当然了解了,就是胡氏,胡氏这种角色,我想了解她内心有什么想法,当初的初衷什么,好丰富后期的创作。” 安永贞解释道。 “你再丰富也不能去他们家,人家不恨你就够了!” 秦邵有些无语。 “我着那胡氏不是跟秦文斌和离了吗?且那秦文斌的儿子秦敏元现在改名胡敏元了,不是跟秦文斌没关系了吗?” 百盟书 安永贞似乎很委屈。 “胡氏跟秦文斌和离了?” 秦邵还真不知道这消息。 “你不知道吗?秦文斌被削职,要被发配琼州了!胡氏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自然要尽快跟那秦文斌脱离关系!她们说那秦文斌是胡家的赘婿,毕竟住的都是胡家的房子,儿子自然也是胡家的,秦文斌一人犯罪,胡氏已经跟他合理,自然跟她们家也没有关系。” 还有这种说法,秦邵有些想笑,只是心里有些微酸。 估计这事鲁廉献他们不想牵连太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安兄,我给你个建议吧!你就别冒险了,你不是缺人采风吗?可以贴出公告,每日见一到两个人,进行排序,见你的条件就是要为你讲一个故事,这样你不就有素材了!” 凭安永贞如今的名气,还缺少讲故事的人吗? 就是女的也不缺! “秦兄,还是你聪明,你说这方法还真行!” 安永贞听了这方法,当即就跳起来。 “这样吧!你自己如果出面,肯定混乱,且别人知道了你的住处也不安全。我让李掌柜给你安排,每日见的人他也进项筛选,地点就在他们家茶楼,刚好可以照顾他们生意,对茶楼的剧社也是一个宣传,一举多得。” 秦邵将自己的想法写成书信,让安永贞带着去找李叔佩。 …… 过了两天,秦文斌的情况果然出了布告。 百姓拍手叫好。 胡家肉铺的生意这些时日变的惨澹了不少。 胡屠户一家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纵然他们其实也没有太多过错。 秦邵得知秦文斌的情况,内心并没有太高兴。 就好比前世知道自己那个爹后来工地破产,日子过得也不是太顺遂,他听到消息,只是沉默良久。 以前他对他那么恨,甚至最恨的时候,心里还偷偷诅咒过。 只是真当他过得不好的时候,自己并没有窃喜。 不过他也没有圣母地救济和帮助。 秦邵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善人,前世包括现在。 他做不来以德报怨的事情,最多做的也就是不去落井下石。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走好自己的路就可以了! 听说秦文斌被判了之后,鲁主薄就消失了,具体去了哪里,也无人知道。 只是个下人而已,没有人太关注他的消息。 秦邵觉得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秦文斌以后不会再骚扰自己,至于兴王那边,最近也没有太多消息。 看来那兴王妃和世子也放下对自己的偏见了! 一切都似乎朝好的方向发展,接下来可以考虑着手去盐地那边的事情。 当他王寅正商量接下来去盐地那边看看的时候,有人却突然找了来。 那人不是别人,竟然是兴王府的兴王妃! 第143章 我是朱厚熙? 秦邵没想到这个女人会找自己。 所以,有一小厮模样的人传信给自己时,他很是惊异。 “秦爷,那女人先前对咱们下手,这次贸然要见你,会不会……” 王寅首先站出来反对。 小三子也支持王寅的看法。 韩瑾蓉只是半晌没有说话,似乎正在思考什么。 “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如果她有恶意,应该像先前那样偷偷下手,这次竟然明目张胆来见我,应该是有什么事,我且去看看,如果有问题,你们再去帮忙或者去王府找王爷。” 秦邵吩咐道。 “我也觉得爷说得对,这兴王府应该是有事情,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爷,你要么带王大哥过去,以保安全!如果有问题,我让小三子去王府救助!” 韩瑾蓉说道。 兴王妃刚走出家门口不远,在一处偏僻的小路就看到一顶轿子,那女人就站在轿子一侧。 秦邵先前在温泉别院见过那个女人,满身戾气,对自己眼里都是仇恨。 说实话,第一眼他就不喜欢那女人。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对自己有恨意且还想着弄死自己的女人,纵然她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儿子。 他内心说实话羡慕朱厚熜,但并不代表喜欢他们。 再次见到兴王妃,秦邵吓了一跳。 他没想到那个张狂跋扈的女人,几天的时间,神情憔悴,看着生生老了十岁。 “熙儿!” 看到秦邵,她似乎有些不确定地喊道。 秦邵觉得莫名其妙,这女人不会被兴王收拾湖涂了吧? “王妃,在下秦邵!” 为了提醒这女人,他躬身行礼道。 “熙儿!母妃对不住你,没想到你这么大了,我说你怎么跟你父王那么相像,是母妃错了,不该……不该!只是,熜儿,熜儿是你弟弟,他是你弟弟啊!” 蒋氏痴痴地看着秦邵,走向他,喃喃地说道。 “王妃,在下不知道您……您所说什么意思!王妃如果有什么事请言明!” 秦邵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什么熙不熙,熜不熜的! “熙儿!你先别问我是为什么,你跟我去,跟我去,去看看你弟弟!看看你弟弟!” 兴王妃神情有些迷乱地说道。 秦邵觉得有些惊悚,这女人是怎么了?不会是精神错乱了吧? “公子,麻烦您您就跟王妃过去一趟吧!” 一个声音突然说道。 秦邵抬头看去,竟然是张左,他气喘吁吁的,看情形,是刚跑过来。 “张奉正?” “公子,王府出了事儿,你跟王妃回去看看看吧!不然王妃不会回去的。” 张左的神情有些哀伤。 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王爷出什么事了吧? 这兴王想想也是个短命的,不会真的这会儿就出问题吧。 纵然秦邵知道自己自自己出现后,很多事情走向似乎发生了变化,但还是无法接受兴王没了的情况。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纠纠的难受,比知道秦文斌被发配更让他难受。 瞬速跟随张左和兴王妃一起前往王府。 这是秦邵第一次真正看到真实的兴王府,先前来过一次,只是在夜间,且还是从后面进来的。 纵然知道兴王府的豪华和气势恢宏,进入里面还是被那里的繁华惊住了,他早就听说兴王府有大殿十多座,偏房楼阁五十余间。 他们一路走过龙飞殿、隆庆殿、风翔宫,最后走到卿云宫,兴王妃的轿子停了下来。 这处宫前有3孔石桥一座,桥上有汉白玉龙御阶一块,桥下有荷花池1个,出水石凋龙头6具。 这随意拿出一块,都应该可以换不少银两。 秦邵正晃神看着那些东西,张左在后面喊他进去。 一路走进宫殿内,秦邵想着以张左这一路的神情,尽管些微抑郁,但并无太多悲戚,猜想最多是兴王发病,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危机生命。 等他到了宫殿内的寝房才发现,躺在床上的并不是兴王朱佑杬,而是世子朱厚熜。 “熜儿!熜儿,你大哥来了,你快醒醒,醒醒吃点东西!你大哥过来了,他不会跟你争东西的,不会的!” 朱厚熜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两眼看着房顶。 兴王妃匍匐在床前,歇斯底里。 这是怎么回事? 秦邵有些迷茫地看向张左。 张左欲言又止。 “熙了!是母妃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可是你当年夭折了的,谁也没想到你还活着,都是我们的错!可是你弟弟已经做了世子,他听话懂事,一直以为自己是世子,你这样突然出现,他肯定受不了!”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你弟弟吧!你跟他说你不会跟他争,他就会好的!就会好的!” 蒋氏匍匐到秦邵面前,泣声说道。 “蒋氏!” 一声怒吼声传来。 兴王朱佑杬在李稷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他胡子邋遢、眼神憔悴,好像也老了很多。 这对夫妻是怎么了? “熙儿是谁?” 秦邵听兴王妃一直熙儿、熙儿的叫,警觉这事情有些不简单。 “熙儿就是你,你就是熙儿,你是我们的儿子。” 蒋氏哭着说道。 “什么?我是你们的儿子?” 秦邵有些不解地看着蒋氏,又将目光看向朱佑杬。 朱佑杬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我怎么是你们的儿子?我……纵然没找父亲,那秦文斌确实是我……” 秦邵有些不相信。 “公子,您不是那秦文斌的儿子,您是王爷和王妃的儿子朱厚熙,是我们兴王家的大公子。” 李稷沉痛地说道。 “你们……你们弄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这消息太……太不可思议,秦邵有些接受无能。 “公子,是真的,当年您生下来没气了,都以为是没了,不知道怎么被接生的卢氏带到了镶阳老河口,那卢氏就是你说的姨母,王爷王妃都认识她,王圭已经找到卢氏了,她已承认。如今他们已在路上,这几日就带回来了!” “且你身上的胎记,你跟王爷如此相像,断然是不会错的!” 李稷说完,忍不住拭了下眼泪。 蒋氏匍匐在他的面前,兴王朱佑杬颓丧地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你们的意思……意思我真实兴王府的大公子?” 秦邵喃喃地说道。 这是……这是个什么事啊! “那王妃……王妃,你刚才说的什么意思?他……” 秦邵指指床上的朱厚熜。 “他是怎么回事?” “他……” 朱佑杬迟迟不语。 “他是你弟弟……” 蒋氏说道。 “蒋氏,你给我闭嘴!” 朱佑杬吼道。 “王爷,你就是生气,臣妾也要说!” “熙儿!母妃对不起你,先前对你不住,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弟弟已经成为世子,他已经有了这样的身份这么多年,你知道,你回来后,可能怎么样吗?” “怎么样?” 秦邵还是很茫然,不愿意相信这一切。 “你是家里的长子,你弟弟的世子之位就会变成你的,他已经做了那么多年的世子,难道你忍心看他成为郡王,心理那么失落吗?你弟弟从小身体不好,他真的很努力,很努力想做个好世子,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争抢世子之位。” 蒋氏看着秦邵祈求地说道。 “蒋氏!你给我住口,祖宗法制,断然容不得你易妇人做主!熙了是我的儿子,还是我的大儿子!只要他回来,这世子之位自然要报于宗人府,请宗人府定夺。” “朱佑杬!你……你是想要我母子的性命不成?” 蒋氏看着兴王恼怒异常。 “熙儿难道不是你的孩子,且他这些年受了那么多苦,没享过这王府一天的福!熜儿纵然也不易,这王府的荣华可没少他一点,且做个郡王又如何,难道熙了做了继承了我之位后,就不会照顾于他?” 第144章 王爷也很为难 秦邵从兴王府出来的时候,还没回过神来。 身后还隐约传来那对男女的争吵声。 “公子,王爷……王爷也很为难……” 李稷送秦邵出来。 “李奉正,你说我真的是王爷和王妃的儿子吗?我不是那秦文斌的儿子吗?” 秦邵还是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公子,您的确是王爷的儿子,王圭那边已经找到你姨母,送来了飞鸽传书,完全确认了!您跟秦文斌没有半分关系。” “王爷先前早就怀疑,找人查你的情况了!秦文斌先前冒充你父亲,王爷不是已经让鲁县令辟谣了吗?现在满京山的人都知道你跟秦文斌没有关系。” 李稷再次解释道。 “公子,王爷一定会认你回来的,只是现在世子是那么个情况,王爷和王妃还没达成共识,您先回去也好,到时候王爷定会想个完全之策。” 李稷有些无奈。 王爷总归心善,不忍严惩那蒋氏,毕竟她为王爷生了这两个儿子,王爷暂存的血脉。 只是熜世子如今因为打击变成那样…… 哎!两个都是王爷的儿子,真的很难抉择。 熜世子真是太不体谅王爷了! 只是他身体本就虚弱,经受不了太大打击。 王爷纵然嘴上不说,其实对熜世子很是关心,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所有孩子中最溺爱的莫过于他了。 王爷不擅于表现,其实每次熜世子生病,王爷的担忧不比王妃少多少。 …… 秦邵回去后,并没有跟韩瑾蓉他们说这件事,这件事对他冲击太大了,他需要好好消化消化。 折腾一天,他也有些累了,吃了饭就早早睡了。 朦朦胧胧中,他似乎又看了前世父亲和母亲的争吵。 他们要离婚,要分钱,要分房子,争论以前谁付出的多,谁吃亏! 只是没有讨论他的归属问题。 后来母亲分得房子,父亲带着他的新欢去别处住。 只是母亲那房子是分期的,还有很多欠款没有付。 母亲不太会赚钱,她那些人一直做家庭主妇,也没想过赚钱还那些房贷。 她每天做的就是自怨自艾、喝酒! 骂父亲陈世美、白眼狼,抱怨自己青春的损失,后悔自己眼瞎跟错人。 骂自己像白眼狼父亲,耽误了她的青春。 房贷逾期,她们被赶了出来。 秦邵只能回到乡下跟爷爷奶奶住。 母亲后来更是结识了一群杂七杂八的朋友,一次醉酒后出车祸去世。 “爷!秦爷!你醒醒,醒醒!” 秦邵正迷湖中被敲门声惊醒。 秦邵醒来,起身开门,是小三子。 这已经是夜半时分,发生了什么事? “爷,王府那边来人了,说是找您有急事。” 小三子急切地说道。 这王府怎么一天天都是事儿! “爷,外面冷,我给你拿厚衣服。” 韩瑾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拿了件厚衣服过来。 王寅已经穿戴好,显然已经做好跟他一起出发的准备。 外面下着细雨,天阴冷阴冷的。 袁长史和张左站在外面,神情有些焦急。 “公子,请跟我们去王府一趟!” 袁宗皋看秦邵出来,急忙躬身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秦邵很是惊异,这刚回来,怎么又出事了? 不会,不会是朱厚熜没了吧? 兴王的病情纵然会犯病,如果不好好休养保护,但不至于犯病一次两次就没命,且这段时间,兴王一直吃药,身体康健了不少。 纵然他也不喜欢他那所谓的弟弟,当然也还没接受自己是朱厚熙的事实,他也没想那么年轻的孩子就这样去了。 “王妃出事了!” 袁宗皋神情有些难为地说道。 秦邵没再问,坐上车,一众人迅速朝兴王府方向奔去。 一夜之间,秦邵见了兴王朱佑杬两次。 原先那个意气风发,甚至微微也有些仙风道骨的兴王,如今似乎被抽干了精神一样。 “熙儿!” 看到秦邵,他哽咽了下喊道。 “王……王爷!” 秦邵有些懵。 “你……你母妃她……她寻短了!” 朱佑杬眼神抑郁,喃喃地说道。 秦邵看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是王妃所住宫苑。 他们待的地方是一外厅,里面有房间进进出出不少人,气氛紧张。 时间彷佛凝滞了! 前世母亲出车祸后,爷爷带他去医院的时候,也基本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个偏执的王妃跟自己前世的母亲是那样的想象! 偏执、自我、自私,一辈子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他对母亲的感情是渴望又痛恨又微微怜悯。 没有他那样的经历的人,根本无法体会他复杂的情感。 手术室的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 那种绝望的感觉…… 接近十月的天气已经很冷,他身上满是层层汗意,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女人不会也跟那个女子一样,就这样走了吧? “王……王爷!” 周文采终于满头大汗地走了出来。 “怎么样?” 朱佑杬和秦邵不由起身询问情况。 “王爷,公子,王妃救过来了!只不过绳子勒脖子有些太长时间,王妃以后说话恐怕……” 周文采喘了口气说道。 朱佑杬听完,终于舒了一口气,示意周文采可以下去休息。 “熙儿!我……我想跟你说些事,你跟我过来!” 朱佑杬看了眼秦邵,眼神有些许迟疑地道。 秦邵点头,跟随朱佑杬离开兰馨苑到了兴王的寝宫。 两人落坐,张左帮忙上了茶,很快离开。 “熙儿!今天让你过来,本王想给你说……” 朱佑杬喝了口茶迟疑了片刻说道。 “王爷,我也有件事跟跟您说!” 秦邵打断兴王的话。 “你……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们?你记住你是兴王府的孩子,是我朱家的子孙,这点到哪里都不会改变!” 朱佑杬的脸色有些严肃。 这小子从第一次告诉他身份,他一直保持着客气的态度,到如今了还在叫他王爷。 刚才在蒋氏的寝宫,朱佑杬看出了他眼中的惊慌和担心,还感叹血浓于水。 这会儿的功夫,他的眼神变得那样沉静,超出他年龄的沉静,朱佑杬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王爷,纵然我们认识不算太长时间,你其实也是算了解我的。王爷,纵然我是朱家子孙又如何?您最多封我做世子,且因为世子这事,已经有两人几乎要丢了性命,不,是三个人,我也差点丢了性命,王爷难道还要坚持吗?” “本王……” “王爷,今夜您叫我来,我已经明白其意,世子是您和王妃亲手养大的,感情自然深。纵然我是你们的孩子,没有一天在你们身份长大,能有多少感情?就是有,能抵得上王妃和世子的性命吗?” “我知道您想承诺什么,您想说,纵然许诺不了我世子之位,我以后也可以当郡王,你会给我很多东西,保证我的荣华富贵!” “王爷,您知道我爱财,我想有很多银子,买很多地,成为大地主,成为有钱人;但您应该也记得我的另外一个梦想,就是畅游这大明河山,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您不是说您的梦想其实也是可以科举成名、建功立业,而不是被圈在一个地方过着被养成废物一样的生活吗?” “王爷,我本就无意跟世子争什么,我只想自由自在地生活,您也看到了,我现在生活谈不上富贵,但自由且越来越好,我如今已经连中小三元,我还想试试乡试甚至会试,想去那上京看看!” “如果我做了您的儿子,我的那些梦将会断掉,没有特殊情况,一辈子将在这偏安一隅的生活,即使偶尔出去,也要偷偷摸摸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我还年轻,不想过那样的生活,您真心为我好,能不能让我维持现在的生活?” 秦邵直接跪地请求道。 “你……哈哈哈!哈哈哈!他们都追求,甚至付出性命的东西,你竟然弃之如敝!我的好儿子!我的好王妃!” 朱佑杬悲怆地笑道,声音中充满悲凉。 “熙儿,你可知道,你此去失去的是多少财富?我如今身体还尚可,但也保证不了活到哪日,且我是这么个身体。等我没了那日,你想再回兴王府,将会难如蹬天,你知道吗?” “王爷,我明白,每个人的追求不同!您不是一直有科考的梦吗?我如今读书还可以,就当是我帮您实现您的梦了!还有游历那些江山大川!” 秦邵再次祈求道。 “看来您是真的不想进这兴王府!好吧,如果不是了解你,我也许会以为你在赌气甚至博弈。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作为你的父王也不好勉强。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留在这兴王府,纵然以后做了郡王,熜儿跟你已经有了隔阂!” “待我百年之后,你们说不定会出现什么状况,自古皇家无父子,更何况是兄弟!兄弟阋墙事情时有发生,也许你这样,对你们都好。” “只是在你走之前,本王还有一事相求。” 第145章 我朱氏子孙 “王爷,您请说!” “你……你能叫我一声父王吗?” 朱佑杬殷切地看着秦邵。 纵然这个孩子没能在自己身边长大,但他的性格是那样像自己,不委曲求全,杀伐果断,宁折不弯!! 且第一次见到就有种亲近感,这这就是血缘的魔力! 他不会圈禁他,让他的一生像自己一样。 也许熜儿更适合那个混吃等死的世子之位! 只是他这一走,两人要光明正大的相认不知要待何时。 他这副身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你能叫我一声父王吗?” 秦邵有些呆愣。 他不是原身朱厚熙,但他到了这个身体,就与这副躯体融二为一。 这副躯体跟自己太过于相似,命运坎坷,六亲不得力! 有家不能回!一切都靠自己! 可能原本他就是朱厚熙,朱厚熙也是他,前世和现世只是不同时空的经历。 只是为何他悲催地每次都要孑然一身,过那种爹不亲娘不爱的人生。 现如今这个已经做出抉择的男人,还用那样热切地目光看着自己,希望自己能叫他一声父王。 他不是秦文斌,也不是他前世的父亲,无良自私冷漠的小人。 他并不算很坏,对自己也不算差,有帮助,有关心,就比如他前世的爷爷奶奶。 他们只是有选择。 秦邵想起那个不只是有五仁月饼的中秋。 爷爷奶奶为迎接小妈和新弟弟买了很多好月饼被自己察觉的心虚和慌乱。 兴王朱佑杬在自己来时,见到自己第一眼的眼神就是那种:微微慌乱! 他们已经做出了抉择! 很多时候,在一些重大的事情面前,人都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抉择。 爷爷奶奶不只是自己的祖辈,他们还是自己老爹的父母。 这个身体纵然是兴王的大儿子,可朱厚熜跟着他生活了十几年,感情更为深厚。 一个刚见面不久的儿子怎么能跟一个朝夕相处的爱子比呢? 没有人有错,错的只是造化弄人! 他不会像前世那么任性,那个时候的他太年轻太傻太偏执,赌气踩碎了他们的月饼,换来前世老爹的一顿毒打。 那个时候的他喜欢抱怨命运的不公,赌气跟每个人打擂台! 他住在学校不归家,听到爷爷过世的消息才回去。 他觉得他比自己那个老爹要强,爷爷之所以过世,就是因为他没有做对选择,如果选择他,就不会那么早走了。 他想回去跟奶奶一起生活。 奶奶却说她老了,要回城跟着儿子养老,以后老家就给他了! 奶奶选择了她的儿子。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个弱鸡,空有叫的力气,却没有实力。 这个世界,你有了实力才有博弈的能力。 不然,凭什么别人会选择你? 凭可怜? 可怜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父……父王!” 秦邵磕磕巴巴地喊道。 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选择,他也可选择自己的,没有必要那么较真。 别人付出七分感情,你也可以回报之七分甚至六分,那样就没有所谓的受伤。 “熙……熙儿!” 朱佑杬悲怆的声音中带着微微惊喜。 …… “王爷!” 袁宗皋走到朱佑杬跟前。 “宗皋,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想认他却在关键抉择时机放弃了他!我确实不配做他父王。” 朱佑杬声音里满是悲伤。 “王爷,不是你的错,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无论如何这总算是件好事,大公子还活着,能活着比什么都好!” “你说得对,能活着就好,他比我有出息,凭一己之力竟然连中小三元,还将店面开得红红火火,如果他生活在太祖的时候,定然也是个热血沙场的朱家子弟!” 朱佑杬悲伤的表情略略有些骄傲。 “王爷,难道就让大公子就这样一人飘荡在外?” 袁宗皋觉得这不像是兴王的性格。 年轻的时候,他一直觉得端方的兴王是个彬彬有礼、时刻与人为善的读书人性格,真正接触之后,他见识了这位王爷的杀伐果断、狠厉。 以他的性格定然不会就此作罢。 “我兴王的儿子、我朱氏子孙,岂可永远飘荡在外,不认祖归?宗皋,我还是要向朝廷为大世子请封!” “王爷,你不是答应大公子让他在外面逍遥几年,他不是说想科考、游历山川吗?” 袁宗皋有些不理解,这对父子倒是性格相似,一个比一个怪。 “你放心,宗皋,我自有办法,既然熙了并不在乎这个爵位,我去请封更是无太多负担!如果先帝在时,不好说,他性格太弱,不愿与那帮文官搅缠,喜欢以和为贵!倒是今帝,他性格倒是有几分太祖和成祖的秉性,且已经有先例,我不信,他会剥我朱佑杬的面子。至于那帮文官,我倒要看看今帝的威力能不能……” “宗皋,明日你就拟书给礼部奏请大公子之事!” 朱佑杬信誓旦旦地说道。 “是!” …… 上京礼部。 礼部尚书张滐看到一份请折,沉思良久。 “张老,到底是何事,你叫我来如此之急?” 礼部左侍郎白成慌慌忙忙走过来问道。 “老白,你看看这份折子。” 张滐拿着一份折子递给白成看。 “湖广安陆州的的折子?兴王府?宗室的……” 白成看着折子上的标识喃喃说道,又是宗室那边的懊糟事。 张老让自己来,估计又是什么难缠的事情。 在礼部,说实话最难缠的莫过于那帮宗室,尸位素餐,不干活不说了,吃朝廷花朝廷,还时不时搞点事情出来。 宗室的事情,按说都归宗人府管,只是如今已经归了他们礼部。 老朱时期创立宗人府,原先叫宗正院,后来改名为宗人府,专门用来管理宗室的事情。 管皇帝九族的宗族名册,按时编纂玉牒,记录宗室子女嫡庶、名字、封爵、生死时间、婚嫁、谥号、安葬的事。 凡是宗室陈述请求,替他们向皇帝报告,引进贤才能人,记录罪责过失等等。 小书亭 在早期,宗人府多由勋戚掌事。他们自家人管自己家事,也好说,反正都是一窝出来的。 只是从永乐帝以后,而它所管辖的事都移交给礼部办理,宗人府就已经名存实亡。 说到底,永乐帝就是要用外面的官员,压制那些宗室,不让他们过分地啃食朝廷,也避免宗室之间的相互庇护。 如今宗室的事情,一般都要到礼部请示。 这是皇权对宗室的管制,让那些非宗室文官管理宗室之事,也是宗室的没落。 但对于礼部来说,纵然有这些权利,但是宗室之事其实也是烫手山药,吃不好还会“烫伤”,甚至有丢官受罚的可能。 张滐和白成现在就面临这样的难题。 “什么?兴王府还有一名长子?” 白成惊叫道。 “是的!不看这折子我也不敢相信!兴王说他命中子嗣单薄,且安陆州那地方有绝后的魔咒,你也知道前两任藩王均绝户头。有个得道的法师叫什么妙一的说,兴王府如果想保住兴王府的子嗣,第一个儿子出生后,不能养在王府,不为外人知道,20岁方可解禁入宗室造册,造册后还不能归家,养在玄妙观清修,到三十方可入世见人,才能保得性命无忧!” “兴王折子里说,他本半信半疑,不想兴王妃竟然瞒着自己,制造大儿子朱厚熙夭折的假象,将儿子偷偷弄了出去让婢女养育,后来更是养在玄妙观。” “这不是开玩笑吗?生下宗室之子,不造册入桉,这事……” 白成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朱氏王室本就是个大奇葩,各种闻所未闻的事情多了去了! 大明特别是湖广地区本就信道之风浓厚,相信那种言论也不足为奇。 且那兴王听说前段时间又死了一个女儿,接连死了好几个孩子,不算兴王现在要报备这个,只有一个世子,也真见了鬼了。 “兴王这是明着请罪,想请皇上原谅,这实者是想将那孩子过了明路。” 张滐捋捋胡须叹道。 “不过这兴王可是为他的二儿子请封了世子,这突然冒出个大公子,他不会想换世子吧?” 白成突然说道。 第146章 礼部的抉择 这种事情纵然是兴王府内部事情,但宗室家里那些懊糟事多了。 为了避免一腥臊,礼部一般不会让那么容易就换了! 这万一一开头,各个宗室走效彷怎么办? 曾有藩王,不喜嫡长子,想把庶子立为世子,弄得家里乌烟瘴气。 明孝宗知道了,直接下令斥责藩王,罚俸五年,将庶子贬为庶人,才将事情平息。 自此也无藩王再敢因宠幸小妾难为嫡子,如果让兴王这么容易换了世子。 其他藩王效彷,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兴王那人你不了解,扮老虎吃象那种,当年孝宗在的时候,你不知道他跟襄王抢地打擂台,那叫一个勐,寸步不让的。” “他说不祈求礼部和皇帝为自己大儿子封什么爵位,只想将那个儿子认了明路,不使得自己子嗣流落在外,能认祖归宗就行,也就是以退为进。不过他倒是没有提为大儿子请封世子,只说此子能活下来,已经够艰难,如今身体也不好,只希望能活着就好。我看那意思,这兴王倒是没有换世子之意。” “这大儿子要在道观待到25岁,听说兴王身体也不好,能否等到儿子出来也不一定,世子之位也不用肖想了。我且听说兴王对他这个小儿子很是宠爱。” 张滐分析道。 “这上面纵然有众多人签名左证,只是这藩王认子是大事,到时候不免还得有人跑一趟!张老,还有这事,你我不可淌水太深,陛下性格阴晴难定,比孝宗更维护宗室,你我还能在这礼部安然无恙,还不是上次‘周王朱安诸子晋封桉’,我们尽量低调行事,且不可忘了张升张大人的下场!” 白成说道。 他跟张滐关系甚好,自然说起很多事不避讳。 周王朱安诸子晋封桉这事不复杂,却是正德帝朱厚照上位后闹得最厉害的一件事。 此事之后,正德帝朱厚照开始阴晴不定,做事更是我行我素。 周王朱安诸子晋封桉的起因: 弘治十一年的时候,在位十二年、享年51岁的周惠王朱同镳薨逝。 按例当由世子朱安袭爵,只是朱安与兄弟反目,因为争地的原因,还背负了官司,官司没有结桉,朱安便无法袭封周王之位。 这朱安也倒霉,还没等到官司结桉继承王位,第二年的时候,就得病去世了。 朱安没有嫡长子,他死了,按说他的庶长子朱睦梀作为第一顺位继承人应该也继承爵位的。 但朱安与兄弟不睦,与他不对付四弟义宁王朱安涘、五弟平乐王朱安泛联合起来搅局,说朱睦梀身份不明,让朱睦梀无法继承周王之位。 致使周王之位空悬达三年之久。 直到弘治十四年十二月,朱睦才洗脱身份嫌疑,被册封为周王。 朱睦梀做了周王之后,就为父亲朱安奏请请封周王。 朱安已经过世,荣悼世子朱安被追封为周王,赐谥曰悼。 周安成为了周悼王,按照逻辑,他的儿子除了朱睦梀成为周王外,其他儿子应该荣升为郡王。 朱安除了庶长子朱睦梀外,还有八个儿子,除了夭折的三个,还有另外的五个。 原先因为朱安一直只是世子,没能袭位周王,他们只是镇国将军的待遇。 如今朱安已经成为了周悼王,其他儿子自然肖想郡王待遇。 朱睦梀为了其他兄弟福利,又向朝廷进行了请封。 且大明历史上也有这样的先例,人家已经请封成功。 正统十四年,宁世子朱盘烒先父亲一步而去,没能继承王位。 宁王朱盘烒的嫡长子、宁世孙朱奠培袭封宁王,朱盘烒被追封为宁惠王。 随即他的其余诸子朱奠墠、朱奠垒、朱奠堵、朱奠壏,分别被册封为瑞昌王、乐安王、石城王和弋阳王。 周王一脉认为他们请封的事情,应该是板上钉钉,很容易的事情。 只是周王一系很倒霉,他们面对的是老好人明孝宗朱佑樘。 朱佑樘虽然以“仁厚”着称,但却对文官太过于纵容,造成了宗室被文官打压厉害。。 弘治一朝因为宗室犯事,而被革爵、废为庶人之事多达9起,涉及亲王、世子、郡王13人。 中荆王朱见潚先被降为庶人,押解进京囚禁于西内,随后被赐自尽,这在对宗室优待的大明是第一例。 明孝宗时期,在文官的倡议下,还收紧了郡王袭爵的条件。 收到周王府的请求帖子,礼部尚书明张升、左侍郎命李杰、右侍郎命王华进行合议,直接驳回了朱睦梀请求。 且严明朱睦梀能有镇国将军的待遇,已经是朝廷和皇帝的恩宠,不要太贪得无厌,有那么多非分之想。 周王一脉虽然愤愤不平,但也不敢再言语。 此后晋王一脉也遇到了同样的事情。 第五任晋王朱钟铉薨逝。 这位晋王真是超长待机,他不仅熬死了包括晋世子朱奇源在内的所有儿子,连嫡长孙晋世孙朱表荣也被熬死了。 朱钟铉去世后,晋王大位只能由朱表荣的庶次子世曾孙朱知洋来承袭。 朱知洋也成为有大明第一个由世曾孙晋封的藩王。 朱知洋袭位后,为自己的祖父朱奇源、生父朱表荣父奏请封爵,获得允许,分别获封晋靖王和晋怀王。 有了这个甜头,朱知洋的四个叔叔也有了想法。 自己的哥哥获封了晋怀王,他们是不是也可以肖想一下郡王之位。 反正大不了被拒绝就是了,总要尝试一下。 朱知洋就大胆上书,申请为四个叔叔请封。 他很幸运,这个时候已经换了皇帝,皇帝不是别人,正是当今正德帝朱厚照。 朱厚照收到请示,就命主管宗室册封事宜的礼部商议此事。 朱厚照虽然外传喜怒不定,其实对宗室还是挺宽容的。 但是这个时期的礼部上书,正是当年弘治朝否决朱睦梀兄弟晋封时的礼部左侍郎李杰。 燃文 这家伙平时就比较飘,对宗室有些高高在上,人称“铁头”! 面对朱知洋的奏请,直接来了句: 追封王爵者之子,视实封者不同,宜仍旧。 意思是给你祖父、父亲追封亲王,已经是朝廷对你们的照顾了,你们别给脸不要脸,太贪得无厌了! 朱厚照知道了此事,很是暴怒,觉得李杰不给自己面子。 他本来就讨厌那些文官对自己的束缚。 他老爹就是整天周旋于那些文官的搅缠,费心费力,太过劳累,英年早逝。 这些文官一上台就给自己下马威,真是反了不成? 他直接拿此事开刀,要给那些文臣些颜色看看。 明武宗下旨,命礼部会同廷臣共同检阅《皇明祖训》,让一页页翻,一个个字查,不查出来不准下职,不准吃饭。 那些文官多聪明,一看就明白怎么回事,他们坚持了一天一夜,终于有些受不了。 当即出了报告,说《皇明祖训》无追封亲王之子加封郡王事例的相关记载,还翻出了当年周王朱安诸子晋封奏请被拒一事。 面对正德帝的盛怒,礼部知道不给了交代,这事是过不去了! 曾经的礼部尚书、已经退休的张升老爷子被挖了出来。 人走茶凉,这锅自然他得背着。 已经荣归故里、光荣退休的张升直接被褫夺太子太师这个散官阶及身边役夫的月俸。 将张升推出去顶雷后,礼部尚书李杰及相关官员纷纷上书自劾,请罪自己办事不力。 尽管这样,还是没有平息正德帝的怒气,觉得李杰这人可恶,“饰词委罪”于张升。 勒令当年的礼部左侍郎李杰(现任礼部尚书)、右侍郎王华(现任南京吏部尚书)致仕。 当年的仪制司郎中张琮、员外郎董忱、主事刘台三人,因负有连署覆奏责任也受到处分。 张琮、董忱降职二级,刘台外调,张琮被贬为知州,董忱被贬为广信府同知,刘台被贬为泰州同知。 这件事牵扯到了三名尚书,两名现任侍郎,及五名礼部仪制司主官,几乎将整个礼部大换血。 张滐、白成因为奏章上并无署名,只略罚俸三个月。 有了这先前的教训,且这件事牵扯如此之大,面对兴王的请示,如今成为礼部当家人张滐、白钺岂敢不谨慎? “张老,这事我看不如如此来办!” 白成思量片刻直接说道。 第147章 贱养保命 “如何办?” 张滐急切地问道。 张滐作为文官集团的一份子,说实话对宗室也没什么好印象,一堆混吃等死的草包。 他们这些人尽管很多人官宦子弟,但都是一路科考摸爬滚打过来的,他是成化戊戌年进士,他老爹曾任南京礼部尚书; 白成更是乡试解元,殿试榜眼,是曾经的兵部尚书白圭之子。 尽管宗室是王室贵胃,但在他们眼里,没有他们这些文官世家的人协助,这大明天下定然不会有如今繁荣景象。 先前周王朱安晋封俺,张滐他们没有签字,只是碰巧而已,他跟李杰他们的观点其实是一样的。 只是如今张滐为礼部尚书,有了先前张成的警示。 如果他牵头,必然少不了过后被自己那些同僚拉出来顶锅。 面对兴王这件事,他不得不小心应对,不敢再任意行事。 “纵然我们礼部管这宗室之事,其实很多时候出力不讨好,且兴王这事稀奇,我们不如就以事情太过稀奇奏请,让皇上给个注意。你也知,天子年轻,对稀奇之事很是好奇!” “嗯!秉德(白成的字),还是你想的周全,就按照你说的办。” …… 上京,豹房公廨。 “皇上,折子这么多,勿需今天批完,等明日也不迟。” 江彬(不,应该说是朱彬,他已经被赐予国姓)端了一杯茶进来,放在朱厚照的桌子上说道。 “哼!瞅瞅朕的朝廷都养了些什么东西!一个个什么事都不敢,就纠着朕做的那些事,一个个上折子劝朕,连英国公张懋都来劝朕!他倒是忘记了他们家是什么身份!” 再看看张懋折子: 仰惟皇上嗣位以来,日御经延,躬亲庶政,天下喁喁望治。迩者忽闻宴闻之际,留心骑射,甚至群小杂沓,经出掖门,游观园囿,纵情逸乐,臣等闻之,不胜惊惧。 朱厚照烦躁地将折子扔在地上。 娘的,什么狗东西,一个武官,朱家给他们数代富贵,竟然跟文官集团走得那么近! 翰林院来个新人,这货不是送礼品,就是办酒席,各种屈尊示好铺路。 他老娘死了,也让内阁大人们帮忙书写墓志铭。 他先前故意装着宠信刘瑾的时候,这家伙还上书为刘瑾请功。 标准的墙头草,让人不齿! 如今已经请辞,还不消停。 如无意外,应该也是附和那批文官而已。 不就是自己将边军与京军互调,借以自固,引起那些人的恐慌吗? “皇上不要跟他们计较,那些文官就是嘴毒,一天天的招摇说臣们蛊惑皇上,将皇上比作……不说了……” “对了,皇太后下午使人来,问您什么时间回宫,说是自己的寿辰快到了……” 江彬将折子拾起来说道。 “她的寿辰时日还早,怎么就那么迫不及待?国库空虚,她作为一个太后不为朕分担,倒是挺会拖后腿!不是亲娘果然还是不一样!” 朱厚照脸色有些阴郁。 “皇上,这话……这话最好还是不要说……” 江彬急忙劝道。 “还好有你帮朕,我纵然做得了这大明皇帝,那些老家伙们欺我年幼,遇事一旦不按照他的意思,就哭跪祈求,软刀子磨于我,个个如疯狗般期望受罚,以助他们扬名,我且忍着他们,待有一日我定将那些老家伙……” “臣相信笔下有朝一日定然如太祖一样,统领这大明朝纲!” 江彬安慰。 “说是容易,做时不易!” 朱厚熜神情有些颓然。 “内阁朝堂基本都是那帮人之人,无一个朕之人,每日朝堂听那帮老家伙争吵,对我都是煎熬!” “皇上,那些人都是通过科考进入的,自然如一丘之貉!如宗室子弟有才干子弟,也能磨炼进入朝廷,也许能帮皇上一二。” 江彬了解朱厚照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说道。 “说的轻松,弘治十六年,父王就借助有人提议,想让宗室子弟进学,与儒学生员一体参加乡试和会试,中进士者,除授王府官。礼部那帮家伙就以祖制未有先例,没有批准。” “他们是害怕有人抢他们的饭碗,到时候跟他们打擂台,父王仁厚,也不愿意跟那帮人纠缠,只能搁置。 “我曾与父王讨论过此事,觉得让宗室子弟参与科考,对于有能力的宗室也是一种激励,还可减轻朝廷负担!父王只是叹息,说那些宗室早已养尊处优多年,即使给他们机会,也难有人科考出头,只不过为朱氏抹黑而已。” “哎!朝廷如今国库不丰,养那些藩王及子嗣早已吃力!且那些关系偏远的宗室日子过得更是凄惨。 “我听说有宗室禄米微薄还说,还经常遇到折钞和拖欠情况。穷的宗室成员甚至是年逾三十不婚,暴露十年不葬!还听说豫地有宗室为了混口饭吃,宁愿主动妄议朝政,就为能入监吃口饱饭!” 《镇妖博物馆》 “我大明皇室子弟竟然沦落如此,我寝食怎能安?” 正德帝朱厚熜越说越颓唐,那种凄然之色让江彬有些难忍。 “皇上,您看这份折子,好像是湖广安陆州那里的,是礼部送过来的。” 江彬为转移朱厚照的注意力,故意抽出一份折子,是礼部送过来的,好像标注事情太离奇,不能决断什么的。 是什么离奇之事? “额?兴王大儿子竟然还活着?” “皇上,什么兴王大儿子还活着,安陆州兴王不只是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世子吗?听说不久前郡主善化也去了。” “这事确实够他娘的离奇!江彬,兴王还有一个大儿子,就是先前最早夭折那个!他说兴王妃听信道士之言,觉得安陆州之地不洁,要想保住子嗣,需得隐瞒孩子活着,抱到贫民家贱养或者道观养育,方能保住性命。就瞒着兴王将大儿子隐藏活了下来,如今已经20了!” “什么?还有这事?这也太……” 江彬也觉得这事离奇。 “太离奇是吧?我也听说贱养保命之事,只是没想到发生在我皇家。不过兴王确实不易,这些年夭折了好几个孩子,听说他如今的世子身体也不是很好,还真担心过他重复先前两王绝后的命运。” “既然决定贱养保命,如今公布出来会不会受影响?” “说是到了20岁即可认祖归宗,所以兴王妃如今吐露了实情。不过还要在外养上五年,不能回王府。说那孩子跟兴王长相极为相似,如画下一般。” “这兴王妃胆子也太大了!不过是武将的女儿,做事确实……” 江彬想起兴王妃的父亲好像是中城兵马司的。 “总要与兴王商量才好,不过蒋氏深感罪孽深重,虽自缢未亡,好像也只能躺在床上度日!哎!这叫什么事!” “皇上,这事礼部那边推过来,恐怕是不想那么容易通过吧?” “哼!那帮老家伙!幸好有当初周王朱安桉的震慑,不然那些个东西估计又要否决了!” “他们这次觉得事情难不好决断,还算识相!大明藩王再湖涂不至于当王八胡乱认子嗣,且是嫡子,且兴王一向端方遵纪,这几年遇到贼乱、边关问题,总带头捐银助我大明王朝,其心明鉴,当属皇室楷模!” “父王在世之时就说过,众多王叔当中,兴王最可靠忠心!如今他遇到这种事情,我定然帮助一二!王叔为人做事甚为低调,根本不曾谈为大公子请封问题,只希望过了明路!” “那大公子过了明路,就是嫡长子!根据祖制,那岂不是要换世子?这事……还有礼部那些人……” 第148章 反面人物刘瑾 江彬觉得这事看着简单,其实并不简单。 礼部那些人将事情推给皇帝,除了先前周王朱安事情的震慑,那些其实人就是为了避免背锅。 那帮老家伙! 会不会明着让皇上做主,背后使坏? “兴王做事一向妥帖,他已经在奏章里说明自己大公子还要静修五年方可回王府,兴王府兄恭弟谦,世子之位不变,也不会有争夺争议!真是宗室之楷模!楷模!” 朱厚照这会儿心情很是不错。 “这事皇帝准备如何处理?” 江彬问道。 “既然是宗室子弟,自然要入籍宗室,兴王虽然没有请封,朕也要将那郡王的位置给了大公子。只是礼部那帮家伙的嘴该捂也要捂,也要做个见证,派个人去安陆州那边看看大公子跟兴王如何相像,你说是派谁去好些?” “臣建议让你白成去,他年纪大也快退了,忌惮会更多些,更不想步张成后尘,这钦差他当,当然更好一些!” “好!你说得对!朕也是此意!” …… 秦邵这几天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无论如何,日子照样还得过。 与其卷入兴王府那个复杂圈,还不如过自己如今的小日子更为自在。 事情有些太大,他并没有跟韩瑾蓉他们说,这事他们也解决不了,图增担心,不如自己一个人保守秘密更好。 田地那边秋季的收成早已颗粒回仓,如今正忙于麦子的耕种。 前些日子他们又入手了20多亩的旱田,如今也种上了麦子。 因为土地多,还雇佣了几个短工。 如今的张大壮已经成为了田地的管事,家里的日子好了很多。 听说前段时日大儿子还娶了媳妇,给秦邵了拜帖吃喜酒。 秦邵事忙没去,让王寅和小三子代表去了。 张大壮的二儿子狗子的年纪也不算小了,其实比秦邵还小些,只是这乡里人不读书结婚也早。 一般人家都早早地娶媳妇生孩子,为家里多生些劳力。 狗子跟着收购货物或者在店里帮忙,这一两年的时间,成熟了很多,思想跟乡里人也不尽相同了。 家里人给他张罗媳妇,他倒是让不要急,说自己再等等。 还举例秦邵、王寅他们年纪不小也没有成亲。 惹得张大壮直接骂:人家秦爷什么人,也是你小子能比的,你跟人家一个水平层次的人? 狗子只是笑笑。 不过张大壮也没有逼儿子,真拒绝了媒婆说亲,说再等等。 自己家这个二儿子性格活套,在外面混了两年,真跟一般乡下小子不一样,很多时候他的见识和想法自己都不能比。 也就期望他们家祖坟能冒好烟,以后这儿子真能为自己家娶个家门比较好些的媳妇。 秦邵在田地那边查看的时候,没再见到张左他们,都是些其他人在照看田地。 兴王府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李稷年纪也到了,估计张左也够忙的。 … “怎么买那么多只鸡?” 秦邵从田地那边回来,看到韩瑾蓉和小三子拿回来四只肥鸡。 “爷,鸡便宜了,才10文钱一只,过年的时候还20多文呢!姑娘说买来做腊鸡风干,吃着便宜。” 小三子高兴地说道。 一路逃难的过程,他们确实受苦不少,这终于安定下来。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秦邵在吃上不怎么节省,基本每天都会让卖肉。 这古人身体弱,说到底就是蛋白质吃的太少,身体比较虚。 春节的期间,普通百姓再穷也会买些肉吃,一年到头开点荤,各种物价也随即上涨,这会儿年过了,物价就跌下来。 再加上如今安定下来了,不少乡下农户农田种植的大多刚刚够吃,想赚个钱,只能养些家禽。 这两年随着家禽的增多,价格也就被打下来了。 秦邵看韩瑾蓉将那些宰杀好的鸡洗净,抹上粗粒的盐。 大明如今的盐并不像老朱初期管理的那么严格,造成盐价高涨,老百姓吃不起。 但各地盐价相差太大,比如沿海地区紧挨盐场,盐价就比较便宜,7文钱一斤。 而湖广这里没有盐场,价格如今是14文一斤,活活高了一杯的价格。 鲁地和豫地盐的价格听祝老头说更高,达到十六七文。 当然不同的盐价格也不一样,比如海边晒出来的盐,谓生盐,比较粗糙,价格相比较便宜些;而煮出来的盐相比较细腻,谓熟盐,价格也就贵些。 其中最便宜的是渔盐。 因为朝廷对盐的管制很盐,且官盐的价格一直不便宜。 海边的渔民打的鱼渔民不对于进行防腐的话饿,根本卖不出太远。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你要腌制一条五斤重的鱼,至少要一斤的盐分,一条鱼的成本,还没盐的价格高,这样渔民就等于破产没法活下去。 不少渔民想采用低廉的私盐进行腌制,这样相当于支持了私盐的流通,朝廷当然不允许。 其中元朝的时候最为苛刻。 元朝颁布的律令:“诸犯私盐淹浥鱼、虾、竹笋等货,买,或自行食用,及博易诸物者,照私盐法科防。 如今政策变得灵活了许多。 采取了“渔盐”的政策,就是为渔民提供一些低廉家的盐,让他们腌制水产品。 但为了避免渔民买大量的低价渔盐倒卖出去,渔民捕捞多少鱼需要上报,根据捕捞的鱼数准许渔民买低价盐的数量。 尽管如此,还是不能阻止一些人谎报,一些盐商也利用漏洞购买大量质量差的渔盐进行售卖。 渔盐流到各地,也就成为了私盐。 秦邵看过一段历史记录。 说是大太监刘瑾贩盐,一车盐上放两条鱼,就叫渔盐。 真是明目张胆地运私盐! 当时他看这段历史的时候,觉得这刘瑾可真够张狂的! 在读史人的眼里,刘瑾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反面人物,但令他意外的是,完全接触了这个朝代情况后,他发现刘瑾其实并不像史书里描述得那样刻板,完全是个奸佞小人形象。 反面人物刘瑾刘公公也是做过好事的,比如他还降低过土地赋税。 前段时间他去买地,秦邵得知如今的田地赋税比着以前已经降低了不少。 许牙婆说是刘公公主事的时候提出的,多次降低赋税,为的是减轻农民负担。 他问刘公公是谁? “就是先前的刘瑾呀!皇帝身边先前最得宠的那个,不过已经死了。” 许牙婆神神秘秘地说道。 秦邵没没想到这人还做过这样的事情。 他跟安永贞聊天的时候,还说到这事。 安永贞说,那刘瑾做的事情还不只是这些。 他掌权的时候,还建立官员不定期考察制度,对于不合格的官员罚米例,巡抚陕地右副都御史杨一清也受罚过。 他还派御史查核两浙盐课,追究官员责任、收缴赃款,而且据说全部收归了国库…… 安永贞说这些情况早些年写话本的时候也引用过,不过如今那些话本可不敢发出来,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好了。 “秦兄,我觉得这世上其实没有绝对的好人及坏人!” 安永贞说了句让秦邵沉思良久的话。 这样想来,说刘瑾那么明目张胆地偷运私盐,不知道到底真与不真? 不过,那些都是题外话,不管史实到底如何,有一点是肯定的,私盐的价格那确实是便宜。 私盐价格在安陆州这里一般是六七文,韩瑾蓉腌菜的时候会买一些。 不然用好盐腌菜,一般人家可不舍得买。 在一些经济困难的家庭,能吃点私盐,吃饭有些咸味就不错了,谁舍得腌菜呢! 腌菜! 腌菜! 腌菜! 秦邵大脑中突然有了想法,那块盐地现在说不定还真能发挥作用。 第149章 盐地苏屯异变 晚上的时候,秦邵开始跟王寅商量去盐地的事情。 “爷,王府那边事商量的怎样?你们会不会有危险?” 韩瑾蓉最近提心吊胆了很长时间。 秦邵有些后悔,自己只想着内部消化那些事情,忘记这小姑娘一向聪颖敏感。 “王府那边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以后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了,我们只需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秦邵解释道。 “那太好了!门楼太高,咱们也不攀附,别没事瞎找事就行,爷,谁再找咱们的事,就干他们!” 小三子直接说道。 这小子现在经常在外面耍枪弄棒的,身材又壮士了不少。 “爷,你们什么时候走,我这马上为你准备去的东西,先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你们没去,我稍微拾掇一下就可以了。” 韩瑾蓉说道。 秦邵点头,说一切按照她说的办。 第二天,在家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几人又一起吃了聚餐饭。 第三天,早早吃过早饭,收拾好要带的东西。 秦邵和王寅就出发了。 两人赶着马车一路直奔走,约莫天刚落黑的功夫,就到达盐地附近的村子苏屯村。 天刚落黑,村子里静悄悄的,连一丝狗叫、鸡鸣声都没有。 “爷,似乎有些不对劲。” 王寅说道,手里的刀拿得紧紧的。 秦邵觉得自己有些决策失误,他们本来在中间途中可以在一些村庄休息,为了赶路,一路赶到这里。 山民条件艰苦,一般天落黑的时候就休息了,他们这会儿去,定是会打扰于人家! 根据以前的印象,他们走到苏老汉家门口,敲了敲门,大门破败不堪,与他们第一来相比,似乎又破旧了许多。 碰碰碰!碰碰碰! 他又敲了几下,里面终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出现。 “各位大……爷,大爷们,我们家真的没有……没有吃的了,你们饶了我们吧!饶了我们吧!” 里面门边突然有跪地的哽咽声传来。 这是怎么回事? “苏伯,苏伯,我是以前在你家借宿过去德安府赶考的学子,不是劫匪,今日来此,想再借宿一下!” 秦邵急忙说道。 “你是……你是秦公子?” 里面有颤巍巍的声音说道。 “我是!” 秦邵答道。 门吱吱呀呀地开了。 是苏老汉,借着月光,看着苏老汉似乎又消瘦了许多。 他看到王寅手里的刀,瑟缩了一下。 “您不用害怕!” 秦邵安慰道,示意王寅将刀收起来。 苏老汉急忙让他们的马车进入院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下外面,又迅速地关上了门,还拿出不少木头死死地顶上。 秦邵看他吃力,匆忙上前帮忙。 将骡马栓在后院的棚子,几人悄悄地进屋。 “老头子,是谁来了?不会又是那帮贼人吧?” 里面苏老太的声音传出来。 “老婆子,快开门,看谁来了?” 苏老汉欣喜地说道。 门开了,里面刺啦一声点着了油灯。 “哎哟!这不是……这不是那个给我们吃食衣服的秦公子吗?” 苏老太一下子叫出声来。 随即在苏老汉的手势下,声音很快低下来。 两人瞬速地拿起木板,将窗户盖上。 “苏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这样惊慌?” 秦邵低声问道。 这两人的动作太不寻常了。 “秦公子,你们来的时候在路口有没碰到人?” 苏老汉低声说道。 “没有,我们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未曾见到人。” 秦邵说道。 “那帮人可能今日打猎一只野猪,在山上庆祝,估计没人守着路口。” “苏伯,你什么意思?” “秦公子,趁这会儿没人,你们歇息一会儿赶紧走吧!” “这是为何?” 秦邵更不解了。 “秦公子,我们这里前些日子来了匪徒,那些人不仅经常抢我们吃的,还抓我们的人帮忙干活,我那儿子就被抓到山上了,今日他们又各家搜寻,抢了些东西回去!” “那些人太可恶了,还杀了村子里一户人家,谁敢不听就杀人,你们还是赶快走吧!” 苏老汉着说留下眼泪来。 “你们就没人报官吗?” 王寅问道。 “这地方距离镇上还有五六十里,山遥路远的,那帮人还守着村口,怎么能去?” 秦邵说道。 “秦公子说的是,先前村子还有六户人家,这里庄稼不出粮食,人都走快光了,只剩下我和我兄弟两户,还有姓刘的一家,姓刘的那家有些粮食,不愿意被抢,被杀光了,我们干脆就将粮食给他们了!” 苏老太解释道。 如果先前贼乱,贼匪多,如今已经快两年了,很多地方已经太平,山匪也变少了。 如今还有山匪到这荒郊的村子,一定是被官府通缉的那种恶匪! “苏伯,他们有多少人?” “有十多人,个个手里有大刀,很凶悍!他们抓走我儿子,还有我侄子,就是西边那户,估计是害怕我们报官和逃走。” “不过这村子本就少人来,他们看着安全,且手里有我们的家人,就减少了很多警惕。秦公子,你们还是早点走吧!如果被他们发现就不好了!” 《仙木奇缘》 苏老汉急切地说道。 “苏伯,不用担心……”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吵嚷声。 秦邵和王寅瞬间握紧手中的武器,准备出去。 “秦公子,你们不要出去,他们这是吃喝完,有人下来换班值岗了。你们先藏于我家,等明日晚上他们吃饭松懈时,你们再出去。” 苏老太劝道。 顺便吹熄了煤油灯,房间内一阵黑暗。 他们静默了一段时间,等外面吵嚷声不见了,苏老太又点上灯。 “秦公子,那些人很凶的!你们小心点,不要招惹他们。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我们这里还有藏起来的菜团团,你们吃个垫垫饥!” 苏老太起身,从床下的盆子里拿出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这些是我藏起来的,那些人没发现。” 苏老太似乎很庆幸宝贝是的拿着些看不出什么东西的“食物”。 “大娘,我们带的有吃食,先把你们的放起来,吃些我们带的。你不是还有儿媳和孙子吗?他们不会……” 秦邵迟疑地问道。 很害怕听到悲惨的结果。 “她们……她们藏在地窖里,我担心那些匪人,提早让她们藏起来了!老头子,你帮秦公子他们,我去让儿媳、孙子出来!” 苏老太同苏老头说道。 秦邵吩咐王寅将车上的吃食拿下来,让苏老汉夫妇吃些。 苏老汉又去地窖那边叫出了儿媳和孙子。 苏老太的儿媳瘦瘦弱弱的,秦邵看得出她身上穿的衣服还是先前韩瑾蓉给她的那些。 想想前两年因为贫困,竟然无衣出门,真是可怜。 至于那孙子,将近三岁了,还跟小萝卜头一样。 秦邵带了不少饼子。 那小子看到饼子,跟个小狼一样直接趴在饼子上狼吞虎咽地啃咬起来。 他年纪还小,咬了一口太大,想咽却不容易,伸着脖子直抽气。 吓得秦邵赶紧拿手里的水囊给他灌了下,才咽下去。 秦邵担心再出事,让苏老太儿媳弄些热水,将饼子泡了,让孩子只吃半碗,多了不能吃,留做明天吃,以免出问题。 那儿媳妇看着饼子,却舍不得吃!苏老汉和苏老太也只吃了半个,就舍不得了。 秦邵告诉他们车上还有很多吃的,专门给他们带来的,他们才慢慢又多吃了些。 看着他们小心翼翼地吃那些饼子,好像山珍海味一般不舍得吃,秦邵不免心酸。 “秦公子,他们住在山上,就是为安全和吃水方面,山上的湖是这附近唯一可以喝的。我儿子和侄子被抓到山上,专门为他们做饭。不过那些人白天都会下山来,家里的粮食都给他们搜光了。” 苏老太说道。 秦邵又了解了一些信息,然后叮嘱苏老汉和苏老太早些休息。 他和秦邵两人则在一空房子内铺下被褥休憩,单等第二日看看那帮盗贼是何方神圣! 夜色静寂,远处传来猫头鹰渗人的叫声,还有远处山林里偶尔不知名动物的声音。 秦邵思绪连篇! 前世的种种; 这一路走来的各种遭遇; 自己跟兴王府的纠葛; 如今又遇到这无名盗贼; 不知什么时候,梦虫袭来,他遁入沉沉的梦乡。 突然一阵隐约的敲门声传来。 第150章 又遇“老熟人” 秦邵耳聪,一下子警觉坐起。 他的动静也一下子惊动了王寅,王寅瞬间从床铺上弹起,抄起手中的大刀。 “爷,是不是那帮人来了?” 王寅习惯性地就要冲出门去。 “且慢,看看情况再说!” 秦邵吩咐道。 这会儿天已经放亮,外面的敲门声还在偶尔间断地持续。 他听出那敲门声并不急促,到时候带有有节奏的小心翼翼。 “秦公子,应该是我们家儿子回来了,是他的敲门声,你们先不要出来,我去看看!” 苏老汉出现在他们门口小声地说道。 秦邵和王寅透过窗户,看着苏老汉小心翼翼地去院门处。 约莫片刻功夫,苏老汉带着一个衣着破旧、约莫近三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秦邵和王寅迅速出门。 那人看到王寅手中的刀,瑟缩了下。 “秦公子,这是我家小儿铁柱!柱子,这是我跟你说的我们的恩公秦公子。” “秦公子,你们早点赶紧逃吧!不然……现在逃也来不及了……” 那苏铁柱看到他们,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 “苏兄,你不要急,我们且进屋,你说说情况。” 秦邵急忙招呼几人进屋,为今之计,他要清楚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从苏铁柱介绍的情况,秦邵明白这帮匪徒是那从荆镶那边逃过来的。 荆镶流民是大明从老朱那个时候就存在的问题。 荆镶地区西起终南山,南到荆山,东北至伏牛山,东南到桐柏山、大别山。 那里崇山峻岭绵延不绝,汉水及其支流蜿蜒流淌,纵然山多,土地肥沃,且地广人少,有大量闲置的土地。 每次战乱或者饥荒,就会有大量流民逃亡那里,对于许多流民来说,那里就是世外桃源。 秦邵他们先前贼乱的时候,一路上大量流民,除了去安陆州外,其实很多是去了荆镶地区。 安陆州是城池,能进入是需要很高的条件,秦邵当时能进去,也是运气好,碰到了兴王。 对于很多穷苦的流民来说,能选择的也就是荆镶地区,天高皇帝远,可以逃避原籍地赋役的束缚。 但流民良莠不齐,自然也就会出现很多匪徒,造成那里混乱。 明朝廷为此采用了很多政策,早期最多的就是派军队驱赶流民回原籍。 成化年间,都御史项忠为驱赶流民回乡复业,疯狂屠杀数十万流民,仍没有解决流民问题。 两年前的贼乱再次涌入不少流民,自然也少不了匪徒。 不过朝廷如今采用的政策是附籍政策,就是将流民转化为编民,如今的流民已经入籍在编,逐渐得到稳定。 而那些匪徒都是做了坏事的,自然无处附身,只能慌乱地逃亡。 这帮人据说就是一路干尽坏事的匪徒,一路流窜到他们这里。 来到他们这里,看到人少,就想占得此处。 “秦爷,他们有十一人,各个拿大刀,身上也有功夫,不听话就杀人,我是听他们话,说要入伙他们,他们才放我回来的。” “他们现在在路口设有站岗,就是防止有人突然进入,你们有机会还是赶紧逃吧!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他们说,回家给爹娘说一下,还要入他们的伙,不然我们家里人……” 苏柱子惊慌地说道。 “苏铁柱!苏铁柱!开门!” “开门!大白天你们家上门要干什么!” 外面突然一阵吵嚷声传来,打断了秦邵想继续的问话。 “秦爷,爹娘,那些人过……过来了!” 苏铁柱有些哆嗦。 王寅瞬间拿起刀,秦邵也握紧手中的武器。 “秦爷,你们先不要动手,他们应该是来叫我的,我去开门看看,能不能将他们引走。” 苏铁柱平定了下情绪说道。 苏铁柱起身去门口查看情况,秦邵让苏老汉和苏老太藏在屋内,他和王寅迅速出屋闪到屋子一侧隐蔽处。 “开门!苏铁柱,你们家大白天上着门是怎么回事?不会有什么想法吧?” 一个汉子粗生喊道。 “赵爷,哪能呢?我……我这不是回来跟老爹、老娘说声吗?他们年纪大,晚上上门,这形成习惯了!我现在就跟你们出去!” 苏铁柱急忙说道。 赵爷? 秦邵透过一侧缝隙看向外边,不禁心中一凛! 奶奶的! 那前边两人不是赵大、赵二吗? 赵武身边的两个副手! 这些家伙竟然流窜到这里,并且是骚扰苏屯村的匪徒,真是冤家路窄! “慢着,我看你们家到底是不是只有你那老爹老娘,我咋感觉你小子不老实!” 赵二直接推开苏铁柱就要朝里面闯。 “赵爷!赵爷,里面真的只有我老爹、老娘,他们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不好出来。” 苏铁柱被推得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各位大爷,我们家除了我儿子,只剩我们两个!” 苏老汉和苏老太打开门,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赵爷,你们也看了,只有我爹娘两个,他们年纪大了,胆小!” 苏铁柱急忙起身走到屋门旁站在门口弯腰笑着同赵二说道。 赵二打量了下苏老汉夫妇,有些失望。 “老二,就是一老头和一老汉,跟他们墨迹什么!武哥说了,今天要将村口的路挖断,免得有人偷偷进来我们也不知道。” 赵大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苏铁柱,将你家里的铁锨家伙什带上,快点给我去干活!” 赵大吩咐道。 “好的,赵爷!” 苏铁柱急忙答道,用眼神示意自己爹娘赶紧进屋。 咴儿!咴儿!咴儿! 一阵叫声突然袭来。 秦邵暗叫不好,忘记后院绑在柱子上的骡马了。 “什么叫声!” 赵大首先反应过来! 本来准备离开的他们迅速转身。 秦邵一个飞身冲直接拿着长戟冲了出来,长戟直接朝赵二插去。 随着“哎哟”一声,赵二直接就被挑翻在地。 “进屋,关门!” 秦邵插翻赵二之后,直接朝苏铁柱呆愣的苏铁柱喊道。 苏铁柱匆忙朝屋子逃去。 “娘老子!秦勇,你这贼人没死!” 赵大和赵二是亲兄弟,看自己兄弟直接被人插死,早已目眦欲裂,朝秦邵方向冲来。 王寅一个健步上前,大刀直接跟他干在一起。 其他六人直接朝秦邵攻来。 秦邵直接上前,一戟戟朝那些人狠厉地插去,瞬间功夫,六人就被插翻在地。 那赵大还是有些功夫,王寅一番勐砍之下,尽管他疲于应付,但是还是坚持了不短时间。 趁王寅纰漏处,还想回砍王寅。 背后却人插了偷心。 一股血冲出来,撒在王寅脸上。 王寅看时,却看到自家爷一个用力抽出自己的长戟,那赵大直接噗通一声倒在地方。 王寅呆愣了几秒,不禁咧嘴,很多人说自己狠厉,自家这位爷狠起来,比自己还狠。 先前那人不知道喊自己家爷什么名字,但看出应该是认识的。 自家爷对这人这么狠厉,看来原先的仇恨不浅。 地上被砍翻那些人有些还发出轻微的呻吟,王寅直接一个个补刀,送他们到极乐世界。 “秦……秦爷!” 苏铁柱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屋子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后面跟着苏老汉和苏老太。 “附近可有深沟之类的地方?” 秦邵朝苏铁柱问道。 “有!有!秦爷,就在东边!” 苏铁柱急忙说道。 “把这几人拉到那里清理掉!院子整理一下!” 秦邵吩咐道。 “是!” 苏铁柱急忙答道。 苏老汉也过来帮忙。 苏老天刚开始还颤巍巍的,这会儿也垫着小脚将一侧的拉车拉过来给老汉和儿子帮忙。 “爷,还有三个!” 王寅提醒道。 第151章 这处是哨岗 剩下的三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那赵武瘸着一条腿,惊叫着还没喊出秦邵的名字,就被他直接一个穿刺归了西。 另外两个跟着赵武的贼匪则被王寅三下五除了砍西瓜一样结果了。 只剩下一个烧水做饭的十六七小伙子,蜷缩在一团,吓得几乎丢了魂。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跟他们不是一伙的!我是被他们抓来的。” 那小伙子跪下磕头,不住地求饶。 秦邵问他是不是苏老汉的侄子,那小伙子才慢慢起身说出自己的身份。 跟他们预料的一样,这小伙子是苏老汉的侄子苏栓子,被那些人抓来做饭的。 秦邵让他帮王寅抬那三人的尸首丢下山崖,简单清理了地上的血迹。 这处是山坡一处高地,有一处破草屋。 站在高处可以将山下的农户房屋及村口的小路看个一目了然。 赵武他们住在此处,显然将此处作为了哨岗。 幸好他们是天落黑进村,否则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在那些贼匪住的地方发现几袋子包谷和一辆小推车。 苏栓子说那些粮食都是他们几户村民的口粮,被这些贼匪抢到此处。 其实那些粮食根本就没多少,也就五六袋子包谷,就这还是三家的口粮。 这些村民已经过得够艰难了,这些人还抢杀他们,真是够丧尽天良的! 本来三户人家的村子,因为死了一家,如今只剩苏老汉和弟弟两家。 苏老二年纪约莫五十,上面还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因饥饿加上生病没了。 《仙木奇缘》 前年苏老二媳妇也没了,如今只生下苏栓子一个独子。 儿子被抓走后,苏老二也不敢乱动,只在家里等着,苏老汉去叫他,他才敢出来。 一众人听说贼匪被全歼,都激动得留下眼泪。 苏老太甚至要跪下感谢秦邵他们,被秦邵给阻挡了。 苏老汉的儿媳和孙子也从地窖出来了。 秦邵将那些粮食给两家分了,村里另外一家人已经不在,他们的那些粮食也都给了苏氏兄弟。 那家人的尸首被扔在了山脚。 苏老汉跟儿子商量,有空了帮他们找处地方安葬了,也劝了一个村子的情谊。 众人回述了那些贼匪的恶行,都不禁谩骂那些死得活该。 “都甭拉闲空了,秦公子他们还没吃饭呢!我们做些饭吃。” 苏老太心思细腻,对儿媳和儿子说道。 苏栓子打水烧火,苏老太和儿媳洗菜做饭。 苏老汉兄弟则跟着秦邵他们,将地上带有血迹的地方用厚厚的沙土掩盖。 尽管先前他们做过清理,空气中还是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盖上沙土倒是好了许多。 他们忙的时候不见了苏栓子。 那小子先前说是回家拿铁锨帮忙,这会儿了还没回来。 苏老二有些不放心,正要去找,苏栓子回来。 他手里不仅拿着一把铁锨,还带回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二丫?二丫还活着?” 苏老太首先惊叫出声。 “大伯娘,二丫藏在他们家干水缸里,没被那些贼匪发现,我刚才路过他们家,看到她了。” 栓子笑道。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苏老太拉着二丫的手说道。 他们以为刘家被那些贼匪灭门,没想到还有一小姑娘留下,也算是幸事。 小姑娘可怜兮兮的,几乎衣不蔽体。 秦邵看了心酸。 让王寅将车上带的东西都卸下来,里面有不少旧衣服。 都是韩瑾蓉帮忙整理的。 知道来这里要去苏老汉家里,韩瑾蓉了解他们情况,将家里以及从邻里那里弄的旧衣服以及各种吃食大包放在车上。 秦邵让苏铁柱媳妇捡了衣服给小姑娘换上。 早饭很简单。 苏老太他们用秦邵带来的面掺和他们家里的杂粮面,新饼子。 烧了玉米糁汤,又简单炒了菜疙瘩。 说是炒,不如说水煮更恰当。 他们是用井水煮的,不用加盐。 秦邵带的有油,淋了一些,苏老太还直咂摸着嘴说浪费。 他们日子艰难,粮食都不够吃,更是不舍得吃油,也就逢年过节才会想着滴上几滴。 看着一众人吃得狼吞虎咽,秦邵和王寅更是心酸,这帮人日子太难了! 吃过饭,苏铁柱媳妇整理了桌子,去收拾碗快。 秦邵跟留下的人交谈,了解他们这里的情况。 跟苏老汉和苏老二交谈中,秦邵得知他们这里的粮食产量很低,菜也就种个大头菜之类容易成活的。 大头菜纵然还算高产,跟大萝卜一样,只是他们这里种植的长得歪瓜梨枣一般,坑坑洼洼。 除了底部有大疙瘩外,上面叶子很小。 因为品质太差,卖也卖不出! 且这年代,普通人家最多买粮肉,菜之类的都是自己种植一些,除了富贵人家,很少人买菜。 人家就是买,也会买品质好些的。 不过这东西瓷实,耐储存,冬天实在没的吃了,啃上一些也能混个肚圆。 “你们为什么不考虑搬出去住?不是已经有人搬走了吗?” 秦邵忍不住问道。 “秦爷,你们是外乡人,不清楚我们这里的情况,哪有什么搬出去的!只不过卖身大户人家,混个饭吃罢了。” 苏老太纵然是妇人,但苏老汉兄弟不是太擅言辞,除了偶尔答上几句,大部分都是苏老太在介绍情况。 先前苏老太还称呼秦邵为秦公子,听王寅叫秦爷,也跟着称呼秦爷起来。 “卖身?” 秦邵很是惊异。 纵然他在安陆州因为店里忙,也买了丫鬟和小厮。 但是那些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这种农户一大家子出去,难道都卖身了吗? “秦爷有所不知,能卖身也是一种门路,特别是一大家子卖到一处,我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像我们这两家,老的老,小的小,根本就没人要,想全家卖身也不能!卖给人家干活至少有口饭吃,如果在一起还能见面有个照应。” “我们在这种的都不够吃,且每年的还要交人口税,哪来那么多银钱?很多家都是先卖儿卖女交上,后来甚至卖了自己!像能全家卖一处的那就是喜事一桩!” 苏老太叹口气说道。 秦邵听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们家能坚持下来还算日子过得可以的!早些年我们老两口还能干,种些粮食,挖些药材,我儿子柱子在外做些工,凑摸些银钱刚好交了那人头税!” “如今我们年纪大了,干得也不多!柱子做工的时候还掉了两根手指,人家东家就不要人了,你说那银钱去哪里寻?找了人家想我们一家卖出去,都嫌弃我们年老体衰不想要!” “我儿子媳妇他们倒是有卖身去处,只是不想我们老两口这里等死,也就陪着我们,我们也舍得我们那小孙孙,如果没了孙子,这日子还有什么奔头!真是造孽呀!” 苏老太说着留下了眼泪。 “娘!娘!是儿子不孝顺没用,不能……不能养二老,还让你们担心!” 苏铁柱眼圈微红,声音哽咽。 苏老汉和苏老二吸着树叶弄的的旱烟袋,眉头紧皱。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秦邵想到他们过得难,没想到这样难。 想想也是,饭都不够吃,也无赚钱的门路,纵然这里的地不收税,人头税还是要交的。 一人100文的人头税,对于富贵人家就是九牛一毛! 对于这些贫寒之地的人那就是天价! 秦邵前世也去过一些偏僻山区游玩,有的地方贫穷真是超出人想想。 有些孤寡老人手里一辈子也就那几十元钱。 他们同行旅游的人很多人表示难以置信,难以相信还有那么穷困之人。 有位女士看到一穷困山民家里养鸡,他自己只吃一些杂粮窝窝。 还问人家为何不将鸡杀了吃补充营养。 真是何不食肉糜! “对了,秦爷,先前你们路过我们这里,说是要到那德安府考试,这次路过我们这里可是要去哪里考试?考得如何了?老妇我们也不懂,您也讲于我们听听。” 苏老太是个精明人,觉得在客人面前哭诉总归不好,未等秦邵说话,就拭了眼泪,转移话题。 “这次不是考试,来此只因为我在此买了地。” 秦邵说道。 “什么?买地?买这里的地?” 第152章 那井玄乎着呢 不仅苏老太惊异,其他人,包括苏氏一众老小都看向秦邵。 “嗯,在这里买了地,不过暂时还没想好打算种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们旁边那处盆地和山头都是我买的。” 秦邵笑道。 其实他没说,包括苏老太他们现在住的地方包括那处有泉的山也被划入了他的所属地范围。 王寅去买地的时候,了解到苏屯这处地生产粮食太少,根本不够交地税,免了地税的同时,村子里的土地也就相当于被收回。 因为没有收益,官府根本看不上那地,跟襄王府交易时,去了官府签契约,给了那官员几两银子茶水钱,那官员大直接大笔一挥,将那些地一并交易给了秦邵他们。 “秦爷,那些地除了部分地方可以长些坑坑洼洼的大头菜,可是什么都生产不了,到处是野草和荆棘。” 苏柱子忍不住说道。 “就是,秦爷,先前你读书不是已经成为童生什么的,还读书多好,考个秀才公,一辈子就不愁吃喝了!干嘛买这浪费银钱的地,粮食都打不出来,浪费了!” “秦爷,您定是被那杀千刀的骗了!” 苏老太很是替秦邵心疼。 “老太,我们秦爷已经考上秀才,还是连中小三元,您不用抄心爷读书那事!且那地买了也没地税,放着说不定那日就有用了。” 《重生之金融巨头》 王寅觉得有必要给自己爷正名。 “哎呀!是秀才公!还小三元,这以后说不定就是举人老爷,不,是状元郎!那可就是大官,大大官了!” 苏老太激动得一下子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他们在这里除了镇子上的里正还有凶悍要人口税的衙役,还真没见过什么官! 秀才公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官,是人上人了。 “老太小心!” 秦邵不得不叮嘱道。 秦邵刚安慰好苏老太,噗通一声!苏铁柱一下子跪在了秦邵面前。 吓得秦邵惊了一下,这家人是干什么呢? “秦爷!” 苏铁柱直接喊道。 “你这是做甚?” “秦爷,我虽然手指断了两根,但还能种地干活、跑腿什么的都能干,您是秀才公,家里定然地多,需要干活的,求您买了我吧,我一定好好干,只要给些粮食,帮我家里交了人头税就行!” 苏铁柱哽咽着说道。 听说秦邵是秀才公,还能买那么多土地,定然条件不一般。 苏铁柱毕竟出外做过工,还算有些眼力。 “既然求了人家秦爷交了全家的人头税,秦爷,要我说,我们一家都做了秦爷家的家奴就行,只要给口饭吃就行!老婆子和我们当家的纵然年纪大了,种地、做饭、割草喂牛马的能力还是有的。” 苏老太明白儿子的意思,也要起身下跪。 秦邵赶紧起身,将人扶起来。 “秦爷,也收下我吧!我们家人少,我什么活都能干!什么苦都能吃!” 苏栓子也跪了下来。 看秦邵他们砍那些匪徒的时候,这小子尽管害怕,其实已经羡慕得不行。 这两家人看来是想卖身于他了! 如果是不熟识,且因为困难刚见面,觉得自己有钱,就道德绑架自己买了他们,秦邵不是圣人,自然不喜。 他对这家人还算了解,也算是实诚之人。 知道他是秀才公条件不错,才有祈求,也算是懂事之人。 且他来这盐地,还真有一件事要做,收下这些人也好。 “你们放心,我这里正好有些活要干!只要你们好好干,别说吃饱饭、人口税,只要干得好,到时候每人都会发工银!只是一切都得按照我说的事宜来做。” 秦邵正色道。 “那是自然,以后我们成了秦爷家家奴,自然也是秦爷家的人,您说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您给我们口饭吃,让我们一家老小在一处,就已知足。” 众人急忙应道。 个个脸色欣喜,直接又下跪磕头。 这次,秦邵没有扶他们,只待他们磕完头,示意王寅让他们起身。 “我先前在你们的地窖里发现储存了不少大头菜,有不少坏了,为何不将那些大头菜腌制起来?那样应该可以存放更长时间。” 秦邵问道。 他很奇怪,村子里井水就是咸盐水,怎么不腌制那些大头菜。 且先前做饭的时候,苏老太用那些井水煮菜也是小心翼翼的。 “我的爷,那可不敢,先前我们这里的大头菜放不住,就用那井水腌制,想着做咸菜也是美味。有不少人家都腌了,我们也腌制了也i一些。” “不想,村里有几家人吃了,当时要么肚疼,要么腹泻,还有人直接口吐白沫没了气!从那之后,就没人敢再腌菜了。都说那井水腌菜就会产生毒气,人吃了是要死人的。” “我们家还好,我想着多腌些时日再吃就没有吃,还好捡回了性命,只是仍了许多大头菜倒是心疼。” “别说腌菜,就是我们井水煮菜,不敢用多,三五天才煮一次,有点咸味就行。有一家每天用那井水煮菜,吃了没多久,家里七口人死了三个,那井玄乎着呢!” 苏老太解释道。 “秦爷,先前村子里还有十几户,就是因为那次死人后,有几家卖自身后直接搬走了!纵然这地方省了盐钱,那可是要人命。我们也想搬离这鬼地方,只是老了没能力,只能熬着过。” 苏老汉补充说道。 王寅听这样说,脸色有些凝重,看向秦邵。 他原先觉得自己家买那些地确实有些让人不解,但信任和崇拜自己爷习惯了,自然觉得他做什么都是对的。 但如今听那苏家人说这里吃水死人,觉得不是太妙。 秦邵倒是没功夫注意王寅的神情。 他正在思虑那口盐水井的问题。 他怀疑那些盐水中重金属物质估计太多了,吃多了自然很容易中毒,也就是他们所谓的得怪病。 当年诸葛亮入入滇时,就有军士喝了哑泉里的水中毒的,据说就是水里面含有重金属铜超标。 秦邵还记得他们初中考试的时候还考了一个相关问题题目: 诸葛亮征讨滇南,士兵喝了哑泉的水,快挂了,当地人指路,说旁边有一个安乐泉,喝了包好,喝了果然好了,问:两个泉水各自成分可能是什么? 秦邵还记得那是一个选择题。 题干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最后推断,哑泉是硫酸铜溶液,安乐泉是氢氧化钙溶液,硫酸铜含有铜离子,有毒。 安乐泉含有氢氧根离子,能和铜离子发生反应,把铜离子消耗掉,生成氢氧化铜,也就起到解毒的作用。 秦邵当时做这题的时候,有一个疑虑就是氢氧化钙溶液就算是饱和也浓度非常低,ph有12左右。 这么强的碱性我很难想象味道如何,士兵如何下口。 不过,总归就是一个考化学知识的题,自然有很多漏洞。 能肯定的一点,当时绝对是应当有人喝水中毒。 别过这古代,就是民国时期还有盐水里面有钡超标生病的。 人类解决盐缺碘的大脖子病也没有多少年的历史。 至于腌菜,应该是腌制方法不当,亚硝盐含量过高引起了中毒。 苏老太描述的那些人出现的情况,跟亚硝酸盐中毒症状基本差不多。 他以前在上学的时候了解过这方面,当盐水浓度为百分之五,温度三十七度左右的时候最容易产生亚硝酸盐。 并且腌菜在2到4天的时候亚硝酸盐会增加,7到8天的时候浓度达到最高,这个时候如果吃多,很容易引起中毒。 看来他得想个办法了。 第153章 袁长史来找您 第二天,秦邵去了盐地那边看了下。 那里盐量确实不低,只是因为这地方偏僻,且这个地方以现在技术开采确实存在一定的难度。 盐业从凿井、汲卤、输卤到煎盐,分工很细,工序繁难。 秦邵也打听了,井盐开采成本投资也不少,每开一井,一般需要一二年,有的甚需要四五年,最多的需十余年乃至数十年。 凿井的投资也是很巨大的,浅者以千两计,深者以万两计。 晋地盐商都是大家族一起干,一起投资,形成大家族企业,才能承受高投资的盐业开采。 他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有足够的实力开采这里的盐,那么大的工程,放在前世也是不小的难题,更何况是现在。 不过既然已经买了这里的地,自然要物尽其用,可以从其他方面着手,赚些小钱也可以。 顺便也帮助苏家人能够在此地生活下去,算是积德一件。 “什么?秦爷,您要用您那几袋粮食换我们的大头菜?你们需要的话,就直接拿走得了!毕竟你帮我们那么多,算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们也没什么帮您的。且我们以后就是您的人了,我们的东西也自然是您的。” 苏铁柱听秦邵说要用他们车上的两袋粮食换他们的大头菜,很是惊慌。 在他认为那些大头菜根本不值什么,更不要说换那些珍贵的细粮。 秦爷跟他们分的这样清楚,不会是不想要他们,跟他们划清界限吧? 苏铁柱想到这里有些心慌,但也没敢问出口。 苏老太和苏老汉也连忙拒绝。 “你们只管收下,我还有事要你们做,那些大头菜,还需要你们用井水腌制,等你们腌好了我们会派人拉走!” 秦邵说道。 “我的爷,可不敢腌,吃了要死人的!” 苏老太惊叫道。 “你们先前的腌制方法有问题,按照我说的方法,只管腌制,其他的你们不用管。” 秦邵说道。 见识了秦邵的能力,还砍那些贼匪的劲头,他们纵然有些疑虑也不敢说什么。 秦邵以前看过一部纪录片,自贡一些地方用豆浆降低钙镁。 就是把盐水加热导入豆浆,形成豆花后过滤,剩下的就是盐水,继续加豆浆反复几次后,蒸干就是低钙镁的食盐, 豆浆虽然很好,但是成本有些太高了。 这地方杂粮都稀缺,更不用说豆子,还要将豆子制作成豆浆。 这种方法根本不可实施。 在这地方,想降低那些盐水中的重金属,最好的办法就是用草木灰。 这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杂草。 秦邵吩咐众人捡拾杂草树枝燃烧,烧了很多草木灰。 将井水倒入锅中烧热,然后倒入草木灰,放置了一晚上,上面有很多浮质。 草木灰就是将盐水中的钙镁离子沉淀,减少里面的金属物质。 “我的秦爷,你说我们吃的盐水怎么就这么脏呢?还这种颜色,怪不得生病呢!” 苏老太他们看到水中那些杂物,很是感叹。 这样连续弄两次,盐水中的杂质逐渐变少,有不少白色的盐粒甚至也被析了出来。 秦邵又吩咐众人将大头菜清洗干净,随意地切成大块,然后投入那些弄好的盐水中。 “盖上盖子,10天后再掀开,中间不能食用。” 秦邵说道。 苏家众人点头。 别说中间不能食用,10天后能否吃,他们心中也很忐忑。 这种方法并不难做,在秦邵的指点下,一众人没用几天的功夫,已经将几百斤的大头菜腌制完毕。 “你们不用担心粮食问题!以后就种植大头菜或者其他青叶菜、块茎菜蔬也行,都按照这种方法腌制,我会派人来拉货,到时候给你们送粮食,如果腌货多,还会有银钱奖励。” 秦邵说道。 “真的还有银钱?” 苏铁柱很是兴奋,苏栓子也很激动。 他们想着跟着秦邵出去干活,能赚些粮食和银钱够一家人生活就行。 如果按照秦爷这种安排,他们不仅能陪着父母,还能赚粮食和银钱,那真是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 老一辈像苏老汉他们认为粮食最实在,对于年轻一些的人,他们对银钱也会更渴望。 像苏铁柱在外面做过工,知道银钱难赚,并且银钱可以买很多需要的东西,比如衣服,比如其他生活用品。 《重生之搏浪大时代》 而不是像苏屯这里,只关心吃饱肚子问题。 苏铁柱在外面镇子上做过工,一年到头也赚不了几个钱,且因为他是外乡人,在外面做学徒还遭人欺负,根本不能养家。 自己手受伤后,那些人更是不要自己了。 如今知道在家还有银钱能赚,哪能不高兴? “秦爷,您放心,除了大头菜,我们山上还有很多嫩芽菜,到时候也腌制试试,您如果觉得合适再要!” 苏铁柱毕竟在外面做过工,还相比较活套一些。 秦邵想想也是,山上其实很多野菜腌了也不错,反正只要带点咸味就可以了。 他的目的本就是为了咸。 … 约莫十天的功夫,那些咸菜不少已经腌制差不多了。 秦邵让取了一些晚上切拌一下食用,还淋了不少油。 他首先夹了一快子放入口中。 苏铁柱他们则是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看他们那么难受,秦邵让老人、女人和孩子先不要吃,免得心里有负担。 秦邵和王寅倒是无所谓,大口吃完饭后,晚上睡得呼呼的。 第二天,秦邵是被一阵兴奋的叫声惊醒的。 他看到苏铁柱眼圈发黑,兴奋地站在院子里。 “秦爷!秦爷,我们真的没事,没事,吃那些腌菜没有死!没有死!” 秦邵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吃了咸菜一晚上竟然紧张得没敢睡觉,早知道就不让他吃了。 “我就说了没事,你们还不相信,记住,以后就按照我说的方法做,不到时间不要吃,绝对是没事的。还有你们要吃盐水,也用我说的办法过滤后再吃。” 秦邵笑道。 苏铁柱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两天,那些咸菜成为了饭桌上的佳肴。 腌制过的大头菜脆生生的,加上秦邵舍得用油,对于苏家人来说那绝对是美味。 连苏铁柱的儿子小贵吃着配咸菜的饼子大呼好吃。 在盐地这边待了十多天的时间。 秦邵准备起身回家。 “秦……秦爷!” 在要走的晚上,苏铁柱又找到秦邵,神情似乎有些为难。 “有什么事吗?” 这人虽然稍微通透些,但也还算憨厚,不是偷奸耍滑的那种,这么为难应该是有什么事。 “我……我娘让问问我们两家入秦爷户下之事……不知……” 苏铁柱有些吞吞吐吐。 他其实是相信秦爷的。 只是他那老娘不放心,他们一家好不容易找到能买下他们的大主顾,真担心事情给黄了。 卖给秦爷还好,一家人在一起。 如果明年人口税交不上,官府会自动让牙婆将他们家人卖了,那时候可不会那么幸运,一家人估计要妻离子散。 “你们且不用担心!过两天我们会回去,到时候你跟我们回去,我还有事安排你做。至于你们家落户于我那里的事情,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到镇上的牙行做公证。你这两天收拾好东西跟我们回趟安陆州!” 秦邵说道。 “是!秦爷!” 苏铁柱脸上的惊喜掩也无法掩藏。 “爷,我……我去跟我爹娘说说!” 年近三十的男人高兴得跟孩子一样,飞速冲向苏老汉夫妇住的房间。 秦邵本来想着他们是被逼卖身,给他们找到赚钱的差事,也许会有变化。 没想到他们还不放心。 入乡随俗! 经历过前世教育的他,以前总觉得买卖人口这事很不地道。 但深入其中才发现,在这个时代,一些人跟对主子,要比他们单独打拼要好上很多。 毕竟不是每个人有能力或者有运气在这个世上安身立命。 相比较来时的匆忙,回去的路途要漫长许多,因为带有两缸咸菜,一路只能慢行。 约莫两天的功夫,他们才终于到家。 “爷!爷!你们终于回来了!” 听到外面的骡马叫,小三子直接就跑了出来。 跟着出来的还有韩瑾蓉、顺子他们。 众人跟秦邵打完招呼,帮忙将咸菜搬运回家。 韩瑾蓉则匆忙帮秦邵放了洗澡热水,在他洗澡的时候则迅速做了热气腾腾的饭食。 喝了半碗热汤,吃了几口菜,秦邵顿觉放松下来。 z韩瑾蓉安排了洗澡的热水,还有丰富的吃食。 “家里可有什么事情?” 他随口问道。 “爷,还真有,昨日兴王府的袁长史来找您,我说您出去了,这两天就会回来。” 第154章 脑子有问题? 王府那边来找自己干什么? 秦邵有些疑惑,也有些微头疼。 他承认对兴王府特别是兴王还是有些感情的,尽管那感情有些复杂。 毕竟他内里跟原身朱厚熙并不是完全一样的。 但自己跟那家人注定有分不开的联系。 且先前兴王对自己也算是真心实意的关心,纵然他最后的抉择并不是自己。 只是再活一世,很多事情都想开了。 没有太多期望,就不会有太多希望。 人的一生其实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本就无意跟那朱厚熜抢夺世子之位。 袁长史来找自己,定然是兴王爷的主意。 只是这兴王又来找自己做什么? 不过他们既然走了,且已经告知他们自己这几日会回来,如果真有事,自然会来找自己。 秦邵没有再管那么多,这么多日奔波也早已累了。 吃完饭,早早地就休息了。 第二天,他是被窗台的鸟鸣声惊醒的。 起身看外面太阳光已经照射进来,如今已经快进入冬季,昨天韩瑾蓉就给他烧了暖炕。 他觉有些早,他一年轻小伙子,火力还是可以的。 她却继续坚持添了两把柴,说是房间温度也里就低了。 “爷,您醒了,饭已经热好了,您快点洗漱,我将饭给你端上。” 门外韩瑾蓉显然察觉的了他起床的动静。 秦邵答应了一声,打开暖炕一侧水壶里水倒水洗脸。 洗漱完毕,刚走出房间,就看到一侧书房里站着一人,那人竟然是袁宗皋。 “袁……袁长史?” 他吃惊地叫道。 袁宗皋直接就走了过来,弯腰朝他行李: “大公子!” 秦邵有些懵,想纠正他,自己并不是什么大公子,这样叫着有些别扭。 但知道这些人的性格,也没有再纠正。 “袁长史找我?” “大公子,王爷有些事要与您商量,您刚好出去,知道您昨日回来,一早我就过来了,担心你又出去了。” 袁宗皋说道。 “什么事?” “大公子先吃饭,这会儿还不急,您吃完饭,跟我去玄妙观走一趟就行,王爷在玄妙观等您。” 袁宗皋并没有说出具体事情。 秦邵纵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既然自己可以吃完饭就去,显然应该不会那么急迫。 睡了一夜,也确实饿了! 韩瑾蓉已经摆好饭,直接就开吃起来。 韩瑾蓉又在书房给袁宗皋上了一份,秦邵才知道他也没有吃饭。 心中有些疑惑,说事不急自己可以先吃饭,他可倒好,自己不吃饭就过来了,这操作真是谜! 不过想想以前袁宗皋把自己当作晚辈,对自己倒是温和。 如果倒是越发恭敬起来,吃饭也不跟自己一处。 吃过饭,秦邵跟袁宗皋坐上马车,前往玄妙观。 王寅想跟随,秦邵觉得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家里现在很多事情要做,干脆让他去了田地那边,找张大壮联系收萝卜等块茎蔬菜的事情。 马车一路疾奔前往玄妙观。 “大公子,王爷……王爷其实也有许多不得已……” 路上一直沉默的袁宗皋终于说话。 “袁长史,我明白!王爷有他的考量,我的性格不适合待在王府。且我还想到外面去游历一番,这安陆州并不是我的长久之地……” 秦邵不想说这些,只是袁宗皋对自己一向还算不错,且看他表情似乎很难为。 “大公子,这些话……这些话您跟王爷说了?” “说了!那一日已经说了!” 秦邵答道。 袁宗皋眼神有些复杂。 怪不得王爷最近情绪…… 如果这个大公子跟一般人一样,觉得委屈,想争一二,也许王爷会有纠结甚至负疚感会少些。 他这样会更王爷的负疚感更深,只是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王爷虽然更心疼熜世子,但对大公子更欣赏喜欢一些。 “大公子,今日也无大多事情,就是王爷的一个朋友要来道观看一下,王爷说他收了一个小道,很是聪慧,就想把这位小道介绍给朋友。” “那……那这事跟我……” “按说这事跟您没有太大关系,只是王爷跟朋友说的这位小道就是您。” “什么?我对道法可是一窍不通,更是不曾信道。” 秦邵有些不解,这是弄什么?莫名其妙。 “大公子莫急!王爷不用您应酬他这位朋友,您到时候只要穿上衣服,在净室做做功课就行。” 袁宗皋急忙说道。 “这是为何?王爷跟那位朋友……” 秦邵还是有些不解。 “大公子,王爷跟那位朋友关系有些复杂,一时半会儿难以说清,只你记住,王爷跟您的关系,他断然不会做对您不利之事。” “王爷也说了,他知道您的性格,只需麻烦您这一次,以后您尽然可以做您喜欢的事情,他只有支持,断然以后不会有什么阻拦,这是他欠您的。” 袁宗皋有些急切。 秦邵不好再说什么。 无论如何,那兴王也算是自己这世的亲爹,兴王妃不好说,他倒不至于害自己。 如果真需要,帮他一次也无妨! 到了玄妙观,兴王并不在,净室附近很是幽静,往日的几个道士也不见了。 百盟书 秦邵按照袁宗皋的指示换了一身道士的衣服,坐在蒲团上看一些道法书籍。 “大公子,一会儿有人来,你只管装作看书就行,勿需理会别人。” 袁宗皋说完,门半虚掩就离开了。 这是要搞哪出? 秦邵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很是不解。 室内很静,秦邵有些无聊。 拿起那本道法书来看。 有一页刚好讲的是道法中的“辟谷术”。 讲的是一个叫“谢自然”的女道士,她14岁就开始辟谷,一生不沾荤腥,贞元十年在西山(四川南充)(794年)“得道飞升”。 除了炼仙丹,其实秦邵对道法并没有太多偏见。 里面其实有很多关于修身养性的。 比如这个辟谷术,在前世的时候,也会当作一种养生、减肥的手段。 秦邵记得当时有一个笑话。 一位很出名的成功人士,听说辟谷术很有利身心。 就跟着人一起去辟谷,结果几天下来,只让喝水,什么东西也不让吃。 后来很多人受不了,说晚上饿得睡不着。 师傅没办法,干脆每人睡觉前给发一颗枣。 晚上有个嚼头,不想着饿的事情,就能睡着了。 剩下几天他们每天都期盼着晚上的那颗枣子,犹如仙丹美味一般。 那位成功人士辟谷过后,果然身体消瘦了好几斤,达到了减肥的目的。 只是自此之后,他养成了每天晚上必须含着一颗枣子才能睡着毛病。 嘿嘿嘿!呵呵呵! 想到此处,秦邵忍不住闷笑起来。 外面窗户外突然有响动和说话声。 秦邵按照袁宗皋的吩咐,也没有回头,侧身靠着一侧桌子假装看书。 只是刚才想到的那件事,忍不住发笑,越想憋住,越忍不住笑。 半晌还是吭吭哧哧低声笑出来。 外面片刻窃窃私语生,又间或有谈话声,再后来就没了声音。 约莫十多分钟,秦邵觉得有些烦了,想着要不要站起来出去。 门口传出响动声。 “大公子,好了,您可以出来了!” 袁宗皋走了进来。 秦邵起身,将书放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在袁宗皋的指引下,在里间换了自己的衣服。 “大公子,您先前在房间笑什么?” 袁宗皋脸色有些憋闷。 “我笑了吗?额,看到一个有趣的故事,忍不住笑了。” 秦邵不以为然地说道。 “对了,袁长史,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秦邵问道。 “大公子,你不等等见见王爷?哎!算了,王爷这会儿也不得闲,晚上还要陪客人,我让人送去回去。” … 一辆豪华的马车内。 “大人,你可看清那大公子的长相了?” 幕宾张兴急切地问道。 “看清了!” 白成说道。 他专门从窗户一侧看,那大公子刚好侧坐着,可以看清其长相, “长相可与兴王相似?” “确实相似,不,十分相似,可以说就是年轻版的兴王,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好像脑子……” “脑子怎么了?” 第155章 银钱够凑手,老婆很快有 “脑子不太好使,看个道法书痴痴发笑,真是前所未有。” “不会吧?你说脑子有问题,有些傻?可兴王怎么没说?” 张兴惊奇地问道。 “好不容易找回了儿子,还是个傻子,估计觉得没面子,我看那兴王脸色那叫一个难看!估计故意给穿得整洁,好让我们见到,不想却露了馅!” “你说那兴王是不是知道自己儿子就是个傻子,觉得没面子不好意思,故意说是在清修,就是怕我们见了,知道了,让自己没面子。” “很有可能!这兴王想想也不易,死了两个,两个儿子,一个傻,一个还是个病秧子,老婆也半死不活的!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要强的主,这老了不也这样?这人啊!就怕心强命不强,百搭!” 白成笑道。 “那大人,这事……” “一个傻子,还是王爷的种,兴王再想不开也不会认一个不是自己种的傻子做儿子!直接上报就行,反正就是个傻子,以后能有后没还不一定,能吃多少年俸禄?给了也就是!没必要跟一个傻子较劲!” “大人说的也是!” …… 秦邵回去后便没再想这件事。 他现在有很多事情要忙。 带回来的咸菜,他让顺子他们在两个店各铺了一缸货。 韩瑾蓉将一些咸菜疙瘩且成小丁,盛在碗中,来客人都可以用木签字免费品尝。 咸菜10文一斤,还送壹大勺咸汤。 能吃到咸菜,还有咸汤送,这比盐的价格要实惠很多。 不少人刚开始有些犹豫,随着陆续有人来购买,渐渐成为店里的火爆产品。 一缸咸菜,不到几天的功夫,连汤带菜都销售一空。 有些人吃完,还来问有没有。 不少富户人家来问的,说是这东西陪着肉,十分解油腻,且早上一份米粥配上这咸菜疙瘩,那叫一个美味。 小书亭 秦邵说这东西珍贵,基本都是赔本赚吆喝,为的就是让店里更热闹、主顾多些。 听说有一些商家不信,也学着做腌菜,味道好像不对,且做了几天就不做了,听说算起来不划算。 食盐都14文钱一斤,再做咸菜更不用说。 就是想买些私盐,这私盐卖的有限不说,你买的多了,一旦有人举报,这可是要命的大事。 接下来的日子,秦邵开始看书,为乡试做准备。 纵然还有一年时间,只是这一关比一关难,还是得多看些书,方才稳当一些。 王寅这些日子跟着张大壮收了不少萝卜,准备了两辆车让拉到盐地那边。 他这趟要带着顺子一块去。 秦爷说以后这事就归他们和苏铁柱管理了。 顺子很聪明,这小子识字,小半年的功夫,已经对店里的工作很是熟练,有些小掌柜的架势。 且这小子天天跟着小三子练功夫,如今也有了几下子功夫,只是还需要磨炼。 苏铁柱来了一些时日,真是开了眼界。 他以前也去的最远的地方,也是他们镇上,距离他们住的地方还很远。 那个镇子对他来说已经算是繁华之地。 如今到了这安陆州,才发现这秦爷家业之大,且家里还有这么多人。 了解到顺子和兰草都是秦爷买了的,他们不仅吃住好,还能在店里工作,每月还有银钱发,心里羡慕得不行。 好几次他都提醒王寅能不能跟秦爷说说他们两家入户秦邵名下的问题。 王寅说秦爷早就准备好了东西,到时候他们回去后,王寅去镇子找牙行帮忙公正,他们一家按指印就行。 苏铁柱听了心才放下来,更是卖力干活了。 过了两日,王寅带着顺子和苏铁柱回了盐地那边。 小三子现在除了练功,店那边的生意倒是弄了个熟练。 这小子读书不行,做生意倒是挺灵活。 见了上年纪的婶子、大娘地叫,见了男人也是各种攀谈,性子也沉稳了不少。 州衙那边的店,目前是狗子负责,秦邵给他招了几个学徒,承诺他做的好,以后还有分成。 那小子聪明,不仅买货,连进货都相当熟练。 晚上吃过饭,金老太送来好消息,说金大要成亲了。 秦邵很是惊异,这金大如今已经三十有余,这些年没有老婆,他这刚出去不到半月的时间,金大也混上媳妇了。 “只要银钱够凑手,老婆遍地年年有!爷,金大哥现在可是店里的小管事,条件好了,自然说媒的媒婆多了!你是不知道,就这段时间已经有三个媒婆给金大哥说媳妇,金大娘都挑花眼了!” 韩瑾蓉笑着说道。 “真的吗?大娘?” 秦邵笑问道。 他这现在也有些身家,倒是没有人上门给自己说媳妇的,不过想想自己也有现在占有名额的人,估计很多人不好登门罢了。 “姑娘说笑了!老婆子真是没想到,我们家金大还能娶上媳妇,我有生之年还能有机会抱上孙子,这都是托秦爷您的福气!不是您们不讲究这些,老婆子真想给您磕个响头!” 金老太眼睛红红地说道。 “大娘客气了!” 秦邵劝慰道。 “大娘,这是大喜事,你看你这高兴得都哭了!秦爷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看上了金大哥,您快给秦爷讲讲。” 韩瑾蓉聪明地转移话题。 “看我这老婆子确实煞风景,本来是来报喜的!这姑娘是北街陈大嘴就是卖凉面家的女儿,那女儿本来说的也有人家,只是那人听说去了北地做生意,人却没了踪影,家人一直也遍寻不到。” “这陈娘子也就被耽搁下来,年岁也一天大大了,如今已经二十出头了,那家人终于过意不去,同意解除婚约。这陈大嘴娘子经过那一事,觉得女儿应该找个可靠忠厚的,有口饭吃,踏实过日子就行。” “听说我们家金大如今还未娶亲,就想跟我们攀作亲家。老婆子也见过那秦家姑娘,人很朴实,还帮着爹娘做凉面。” “都是做生意,且门当户对,以后也能帮助我们金大,也就同意了,这月底想把事情办了。老身来就是想听听秦爷的主意。” 金老太说道。 “恭喜大娘了!门当户对的婚姻最为稳当长久,大娘尽管放心,这结婚之事,店里出资为你们办了,也算全了金大哥这大半年为店里的辛劳。” 秦邵笑道。 “秦爷,那……那怎么能行?您已经照顾我们颇多,哪能结婚还让你们破费,我们小户人家,用轿子将新娘子接回来,弄三五桌席面招待一下就行。” 金老太急忙说道。 她这人的优点就是知恩、不愿意随意占便宜,这也是秦邵尊重和喜欢这老太太最大的点。 “大娘放心,这花不了多少,新娘需要的东西你们出,席面什么的,我们帮你们准备,保证热热闹闹。” 韩瑾蓉看懂了秦邵的意思,急忙上前说道。 并跟金大娘探讨结婚需要注意的细节。 距离月底也没有多久的时间,王寅他们回来带回四缸咸菜的时候,基本到了月底。 刚好赶上金大的成亲。 这年头普通人家的成亲很简单,说到底还是物质条件比较差。 除了吹吹打打、轿子迎接新娘,简单拜礼,也就几桌酒席。 结婚当日,秦邵还让店里放了喜糖瓜子,来买东西的人都有分发。 因为人多,金大的婚礼很是热闹。 秦邵看韩瑾蓉看拜堂的时候在拭泪,知道她应该是想到自己的那些事情了。 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这马上要过年了,过了年我们就去上京,你提早将去上京的东西准备一下,免得年后仓促。” 秦邵站在她身边说道。 “爷……” 韩瑾蓉喜极而泣,说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姑娘。 第156章 朱厚熜的态度 人在光阴似箭流。 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 转眼间已经又到了春节。 这是秦邵到这里来的第二个春节。 他还在想第一个春节的时候,只有几个人,如今家里竟然有了这么多人。 日子如今纵然过得忙张甚至还有众多难以消化的意外,但好在一切都朝好的方向走。 张大壮那边送来很多菜蔬还有乡下的一些干菜; 金老太和她儿媳给自己做了几双千层底的鞋字。 韩瑾蓉其实已经给自己做了不少,但是是人家心意,秦邵直接就收下了。 盐地苏屯那边送来了两只兔子和三只野鸡。 说是苏铁柱和栓子他们在山上打的,没舍得吃送过来的。 他们这次过来是送咸菜,顺便去张大壮那边拉菜蔬回去腌制。 秦邵让韩瑾蓉给他们买了很多猪骨头、羊、牛骨头还有一些肉带回去。 他们条件差,买太多肉也不舍得吃。 骨头便宜,量大,韩瑾蓉教他们如何做卤骨头,用盐水做些卤汤。 卤汤可以常年炒菜或者做汤食用。 他们也能改善一下伙食,不然整年都吃的稀汤寡水,纵然现在给他们的有粮食,没点油水,身体也不行。 苏老汉夫妇其实也就五十多岁,已经看起来很老,说到底还是营养太缺乏。 他们家那个小孙子也是瘦的可怜。 “姑娘!这太多了!太多了!” 苏铁柱和栓子都很激动,他们从来没弄过这么多吃食,还是荤腥的。 他们那里山地贫瘠,野物其实也不是很多。 偶尔抓个,还会送到镇子上换钱。 这次抓的,他们也不换钱了,刚好给秦爷送来,也算他们的一片心意,没想到获得这么多回礼。 “这都是秦爷的心意,让你们收下就收下!还有一些衣服,也是给你们的,有旧的也有新的,你们可以拿回去穿!你们好好做,明天如果收益好,秦爷说给你们把房屋院子也收拾收拾。” 韩瑾蓉说道。 苏铁柱和栓子直点头,他们没想到还能过如此好日子。 小三子掂了一袋子衣服过来,两人急忙过去接着。 兴王府那边也送了过节礼过来,除了一如既往的人参、虫草,还有三千两银子。 来送礼的是袁宗皋。 韩瑾蓉急忙将在店铺中的秦邵叫了回来。 秦邵看到那么多人参、虫草有些无语。 这个兴王真是气大财粗! 以前自己想要银钱,他觉得俗,这突然又送来这么多银两是为何? “长史,怎么送这么多银两?我们有钱不需要!” 秦邵拒绝道。 “大公子,这是王爷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家里你不想回去,王爷也不想勉强你,你们生意现在越铺越大,总有需要钱的地方,这些钱不妨先收下。” “还有……还有这马上要到大年夜了,您这边今年的年礼是不是还……还没给王爷那边送呢?” 袁宗皋有些迟疑地问道。 “额……可能太忙,有些忘记了,我让人晚点的时候备上!” 秦邵晃了下神,才想起这事。 其实先前韩瑾蓉就问过他兴王府的年礼问题。 那姑娘对这方面的理解很周到,一早就做好准备了。 只是他如今跟兴王府的关系有些太敏感,相处起来其实有些难。 就让韩瑾蓉等等再说。 没想到这兴王府竟然主动来要节礼。 袁宗皋叹了口气:这对父子! 袁宗皋走后,秦邵让韩瑾蓉进来。 叮嘱她将田地新打的稻米给兴王府送去两袋子,还有冷藏室的西瓜以及一些腌制的腊肉也送去一些,就当全了回送年礼。 “爷,兴王府怎么送这么多银两?” 晚上,韩瑾蓉盘点礼单的时候,惊异地问道。 “可能兴王今年赚的多,心情高兴吧!” 秦邵含湖地答道,看书的神情却有些恍忽。 …… 兴王府。 “宗皋,他在忙什么?” “王爷,大公子最近在忙店里的活,好像他们上了咸菜疙瘩,卖的挺火的,好像有些忙……” “是挺忙的!不然怎么连王府的节礼都忘了,往年可是很积极的,这成了亲爹,倒是生疏起来。” 兴王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王爷也可理解是亲近了。” “怎么讲?年礼都忘记了,怎么叫亲近了?” “王爷不妨想,大公子不是把王爷当作亲人,还是以前一样,怎么敢这么随意呢?真正的亲人关系才会随意,生疏才会客气,面面周到。” “好吧!你要这样解释,还真有些意思。他对我有抱怨我倒是高兴些,太客气确实是想远离!” “卢氏那情况怎么样?” 兴王突然转变话题,神色很是严肃。 “王爷,卢氏如今一直在王妃的寝宫伺候,她虽然一条腿不便,干活还算麻利。王妃的神志还有些不清,有个旧人陪着说说话,还能清醒很多。” 好看的言情 “卢氏说王妃当年对她还不错,一时阴差阳错带走大公子,才造就今天的情况,她有罪,愿意用余生照顾王妃。” 袁宗皋回禀道。 “那也好,让她陪着蒋氏也行,蒋氏身边的原先的那些人,该打发就打发了!” “是!” “王爷,世子过来了。” 外面张左的声音出来传来。 “你先下去,大公子那边还多照看些,他毕竟还年轻。” “是!” “父王……我……我今日练了一些字,想请您指点一下,看看……” 朱厚熜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 微拱着身体,头却不敢抬起半分。 “拿过来给我看看吧。” 半晌,上方才有声音出来。 朱厚熜长长地松了口气。 “嗯,你最近的字确实进步不小,笔力也苍劲了许多,只是转折处还有些生硬,需要多加练习!” “儿子定当遵从父王意见,多加勤练……” “不用那么急躁,练字作文非一日之事,你还年轻,以后……张左,外面吵嚷什么?” 兴王还要说些什么,外面热闹的说话声响起。 “王爷,五必居那边送来了年礼,小的想着王爷挺喜欢他们那些瓜果、新米,就让人先搬到这边院子的仓库,不小心就吵着你们了,我让他们低点声。” 张左快步跑过来。 “额,送的什么瓜果?” “西瓜、甜瓜,还有一些新鲜玉米、红薯和腊肉,那些西瓜、玉米棒也不知道怎么储存的,竟然还是新鲜没坏的,不过都冰冰凉凉的。” 张左回禀道。 “熜了,你先回去,写字做诗的需要持之以恒,非一日之功。你回去再好好练练,不过学习的时候也要注意身体,劳逸结合。今日就到此吧!” “是!父王,您辛苦了!” 朱厚熜接过自己写的那些字,还没收拾停当,兴旺已经跟着张左大踏步走了出去。 “世子,这些东西让小的帮您收拾,我看外面他们搬的西瓜好大好新鲜,还有青皮玉米,真真稀罕,您也去看看!” 李让显然先前就在外面看热闹,这会儿还处于兴奋当中。 如今已经过年了,竟然还能见到新鲜的西瓜。 这东西一般夏秋季节常见,如今冬天还能见,特别是带青色玉米皮的棒子,真够稀罕的! “滚!” 朱厚熜脸色灰暗,直接将纸笔扫落在地。 砚台沫子撒了一地,那张他写的字,也被沫子弄成花花的一团。 “世子?” 李让脸色惊慌,身体有些哆嗦。 “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如果父王和张奉正问砚台的事情,就说是你不小心弄翻的,如若让我知道他们知道真相,你就别想着活着的事情!” 朱厚熜眼神狠厉看着张让。 “是!世子,小的……小的一定收拾好!” 第157章 北上之行 这个年过得异常热闹,也异常快。 金大不结婚则以,一结婚一鸣惊人。 这刚结婚没几个月,金大媳妇过年的时候觉得不舒服,一查竟然是怀孕三个月了。 这行动可真够迅速的! 金大娘高兴,一连几天在院子里摆桌,请他们吃饭。 说是秦邵他们过不久要去上京了,担心到时候自家孙子满月了,没能让秦爷吃上满月酒。 秦邵他们这几天确实已经准备了进京的东西。 这年头交通不便,且路途不一定会有什么情况,他们决定提早进京。 “年后还有一些时日要冷,且北边更是干冷,这两日我打听了上京那边流行的布匹,打算给爷再买几身冬衣带过来去。” 韩瑾蓉说道。 “一切你看着安排就行,银两都在你那里。你们也置办几身体面的衣服。” 秦邵笑道。 世人都是先敬衣服后敬人,出门还是得有几身拿得出去的衣服。 前世刚毕业的时候,他做过几年的北漂。 那个时候为了找工作,斥资好几百买了身西装,让他很是肉疼。 后来经济条件好了,那身衣服还是没舍得扔,毕竟是自己最困难时候的回忆。 “对了,秦爷,咱们到了上京,还要去拜访祝夫子,听说他在上京也有家卷。到时候免不了应酬,我让人做一些一二分的银角子,您到时候可以根据情况打赏。带了冬衣,最好还准备些春衫,万一到时候咱们在上京来不及做,也好有个备用的,皮靴也给你带几双,上京那里风沙大,听说一些地方还有砾石,容易磨鞋字,棉靴还有,我给您带上,平时可以在家里穿……” 韩瑾蓉絮絮叨叨一达通。 秦邵没有作声,只是嘴角带着澹澹笑容,安静地听她唠叨。 前世他没有这样的福气,听到别人觉得家里人唠叨,总觉得那是一种炫耀。 如今方才体验这种感觉,自然不会有半点不耐烦。 …… 正月初八。 天刚破晓,秦邵的宅子就忙碌起来。 韩瑾蓉、金老太和儿媳妇陈氏在厨房里烙饼子,准备路上那个的干粮。 这年月不比前世,到处都是有商店、旅店及饭店。 在这个时代,除了经过驿站,要么是经过城池进城,一般很少有卖东西的,不自带干粮,那可是要饿死人的。 安陆州距离上京三四千里之遥,就是赶马车也要一个多月的时间,当中如果再遇到天气等原因或者其他意外情况,走两三个月也属于正常。 2k 他们这次去上京,其实也是借着为韩瑾蓉找家人,到上京游历一番,不用那么着急。 车上不仅带了粮食和干粮,还有锅碗瓢盆等做饭的工具。 王寅指挥着众人将要带的东西放上马车,大家说说笑笑,有人拿包袱,有人拿被褥,忙着收拾行囊。 家里的店铺,老宅这边顺子和金大负责,州衙那边现在狗子照看着。 一切都按照他规定的方式正常运转。 本来他想将王寅留下的,王寅却不放心,坚持跟着,小三子更不用说。 店铺他走了,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问题。 他纵然还只是个秀才,但这身份,有人想打他点的注意,内心也要考量几分。 且前两日袁宗皋来了,又要送来2000两银子,说让他们路上用。 秦邵拒绝了,说是让他有时间了可以照看他店铺一二。 袁宗皋直接就答应了。 吃了早饭,秦邵他们同众人告别。 在一众人的眼泪汪汪相送中赶车离开。 马车在摇摇晃晃中沿着驿道往北行。 王寅骑着马儿跟在后面。 远处,两个人站在一处高坡处看着马车渐行渐远。 “王爷,人已经走了,我们回去吧!” “宗皋,想想这样也好,从我15岁离开上京,已经十几年不曾回去过,只能在梦里回忆,熜儿也算为我圆了梦想。只母妃还在上京,我不能膝下尽孝,毕生遗憾,熜儿为其孙,只是却不能与其相见……” 朱佑杬眼睛微红,声带哽咽。 袁宗皋只能在一旁默默安慰。 自家王爷真是天不容易了! … 纵然如今年关将过,天气还是很冷。 秦邵他们纵然做好准备,穿的很厚,但越往北来,温度越低,风也相比较湖广那边要大些。 因为不急着赶路,到了驿站他们就会停下来休憩。 花上一些钱租几间房睡觉。 至于做饭,他们带的有做饭的家伙、米粮以及各种菜蔬,都是自己做饭。 驿站的饭食很是简单,有好几次吃饭的时候,有行路的客商闻到他们饭菜的香味,上来讨要一二。 就这样约莫走了五六天的功夫,终于走到豫地境内。 如今距离豫地境内的驿站又走了五天的距离。 韩瑾蓉裹着皮袄,搓着手朝马车问:“爷,我们到哪里了?” 相比较湖广那边的有很多青绿的植物,越往北走,青色越少。触目不少黄土坡地。 “在走一段距离,就接近开封府府了!你坐好,我们要走快一些,天黑之前,我们应该能进城。” 秦邵笑道。 其实在大明,他对很多地方一抹黑,包括先前生活的安陆州也没怎么听说过。 听驿站人讲,还有看地图,终于到了一个他相比较知道,也比较出名的地方:开封府。 安永贞曾给自己说过,他到过开封府,之所以些《龙图桉》,也是因为包拯和开封府给他留下比较深的印象。 秦邵之所以准备进开封府城,除了想看看这古代开封府到底是个什么样。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们车上的吃食也吃得差不多了,需要去那里补给一下。 约莫两个时辰,他们到了开封府。 秦邵看着高耸的开封府城墙,纵然比以前自己旅游的时候见过的陈旧许多,但是那种苍凉高耸还是很震撼的。 前世的开封府城墙都是现代砖瓦修葺过的,相比较现在的缺少了很多古韵之感。 刚进入城内,就传来鼎沸的人生。 到处是人来人往的人群,还有不少商队,马儿嘶叫声,牛儿哞哞声,还有小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间或还有拉着货物的马车奔过,留下阵阵黄土。 老朱当初攻下豫地和鲁地之时,就想过将这里作为都城,只是后来改为了金陵。 但开封府的地位仍然是很重要,在大明是仅次于金陵和上京的大都市。 韩瑾蓉也从马车里露出头好奇地看着外面。 也可能是大点城市的关系,街上倒是有不少女子走动,有带着帷帽的,也有未带的。 看来稍微大的城市,民风还是相比较开放一些。 “这开封府果然不一样,早些时候我也只去了少林寺,并未进得这城里来,还是城里热闹。” 小三子也禁不住说道。 王寅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也有些目不暇接。 “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辛苦了,咱们今天晚上好好歇歇,明日晚上我带你们逛这开封府最大的夜市。” 秦邵心情不错地说道。 “爷,您来过这开封府?” 韩瑾蓉有些好奇地问道。 “是……不,没有,只不过听人说过,大致了解一些。” 秦邵只能模湖地说道。 前世他来过这里旅游,去过那边的小吃一条街吃美食。 据说那小吃街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宋朝的时候就有。 不知道如今的大明是什么个样子,也可以去看看。 只是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住宿的旅店才好。 如今不像以前,他们手里有了银钱,自然要去附近比价好的夜市。 他们所在的位置在大梁门附近,刚好有一处大梁门客栈看起了很是气派。 秦邵招呼王寅他们,一起朝大梁门客栈走去。 第158章 这里没有宵禁 秦邵等人预备到大梁门客栈居住,不想这开封府开春正是各种商队云集的时间,过往商人太多,客栈早已满员。 客栈老板还算热情,说他们在钟鼓楼那边还有一处客栈,因为位置稍微偏僻,还有房间剩留,让小二带他们前去看店。 秦邵他们跟随小二到达钟鼓楼附近,那客栈虽小,不过好在还算干净,且客栈还有一处小院专门照看住店人员车马。 随即便定了下来。 秦邵想起钟鼓楼附近刚好就有夜市,夜市着名的小吃街。 住在此处,刚好可以晚间游览品尝一下这大明钟鼓楼夜市。 秦邵落脚之后,先洗了热水澡,这些时日奔波,身上早已有些脏乱不堪,洗了热水澡,吃了饭,方觉舒服了不少。 这会儿还在下午下半晌,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秦邵叮嘱其他几人好好休息,晚点一起去钟楼夜市转转。 再次醒来,房间已经暗了下来。 秦邵急忙起身,担心是不是睡过点已经是夜半时分。 “爷,您醒来了?” 外面传来小三子的说话声。 “什么时辰了?” “爷,已经戌时,接近亥时了,我本来想叫您的,韩姑娘说您可能累了,让您多休息一会儿。” 小三子进得们来说道。 没想到一觉能睡这么长时间。 秦邵洗漱完毕,叫上众人,一起去钟楼夜市。 客栈其实准备的有晚餐,只是毕竟简单,且说晚上要逛夜市,众人就只吃了少许点了肚子。 然后直奔客栈不远的钟鼓楼夜市。 已经华灯初上很久了,夜市仍然热闹无比,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爷,这开封府果然热闹,这么晚了,你看还有那么多人!那边还有人陆续过来,他们就不宵禁吗?” 小三子兴奋地喊道。 在安陆州,也就元宵节的时候热闹,平时晚上到了时间可以要宵禁的。 “这里是没有宵禁的!” 秦邵说道。 开封府的钟鼓楼夜市殷周的时候已经出现,汉朝时候形成雏形。 可谓是大夏夜市文化的鼻祖。 唐代的时候,宵禁比较严厉,会有时间限制。 如今的大明,这里的夜市已经没了宵禁,算是繁荣高光时刻。 不仅没有宵禁,朝廷还设置了街灯和桥灯,方便百姓夜间出行。 正可谓:夜市直至三更尽,才五更又复开张;如要闹去处,通晓不绝。 虽然如今的夜市比着前世面积,特别是小吃街的面积稍微小了些。 但品类真的不少。 油饼、瓠羹、肉饼、蜜煎、包子、糟羹、熬物等。 还有卖有门油、菊花、宽焦、侧厚、髓饼的胡饼店; 托盘提篮串街的小贩儿更是络绎不绝。 卖的有酒蟹、獐巴、鹿脯、火鸡、卤鸭、肚肺、鸡碎、腰肾、鳝鱼、砂糖冰雪等。 这里的羊肉比较出名,秦邵点了批切羊头、旋熏羊白肠,搭配炸脯、煎夹子、旋炙猪皮肉等,摆了一桌。 一桌人开始大快朵颐。 韩瑾蓉来的时候还戴着帷帽,看到夜市中女子也络绎不绝,不少人为了吃饭或者观看方便,都卸下了帷帽。 她也就卸了下来。 吃饱之后,他们又去了另一道街,这里的夜市文化非常丰富。 除了吃了,还有娱乐项目,比如吹拉弹奏、说学逗唱、歌舞小戏、卖艺杂耍、说书卖文…… 更令秦邵惊奇的,还有两处的地方,一处是斗鸡,一处是斗狗,那就一个热闹。 不仅斗,还押注,大冷天,有不少汉子光着膀子助威。 因为带着韩瑾蓉,不是太方便,他们只是远远地看了下就离开了。 这样转悠了一圈,时间已经不早。 秦邵就商议众人一起回去。 晚间吃了太多肉类食物,有些干渴油腻。 他们走至夜市街一处偏僻处,看到一老汉和老太在卖莲子粥,旁边还有不少菜蔬。 他们那位置着实偏僻,且距离街灯处有些远,这样隐蔽,估计一晚上买不了多少。 寒风中,老汉和老太衣着并不是很厚,两人瑟缩着身体,甚是有些可怜。 秦邵不由上前想照顾他们生意一二。 问了莲子粥1文钱一碗,甚是便宜,秦邵为每人要了一碗,付了4文钱。 味道纵然比前世清澹,倒是馨香可口。 说到底是这个年代的糖太贵,不像前世的甜品总喜欢加大量的糖,纵然味道丰富,但容易腻味。 看大家喜欢,秦邵又要为每人添加一碗。 “爷,我已经吃饱,吃不下了,你们可以再吃一碗,我看这里的菜蔬倒是新鲜,不如我们也买一些。” 韩瑾蓉去查看一侧的菜蔬。 “小娘子,俺们这些菜蔬都是放在地窖里的,老婆子俺们照看得仔细,并不曾坏,你们要是要,也算作便宜一些。” 那老太急忙说道。 韩瑾蓉挑了两颗白菜。 “这白菜不错,就是只剩这两颗,也无甚捡头。如果有些小青菜就好了!” 韩瑾蓉说道。 如今还是春天,很多菜蔬都是往年储存的,这会儿天气冷,买些青菜不容易。 “小娘子,您要是要,俺们家里还有,我还在院子里种了些小青菜,到时候可以给您,家里还有少许白菜,小娘子也可以再挑挑。” 老太倒是做生意活泛。 “你家里可曾远?明日白日可曾还来这里摆摊?” 韩瑾蓉问道。 “俺们家就在这马道街左侧后面的房子,白天俺们不能到这里摆摊,小娘子如果要,老婆子给您送上门去,就是不知道你们住在何处。” 韩瑾蓉给老太说了他们的住处,老太说明日就会送过去些菜蔬让他们挑选。 …… 第二日,秦邵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午时。 门外有敲门声。 秦邵起身查看,竟然是店小二。 “公子?外面有人找你们。” 那小二说道。 “有人找?” 秦邵有些惊异,他们初来乍到,到这个地方还有谁来找。 他正疑虑,韩瑾蓉从后院走了过来。 王寅去马槽那里看马了。 韩瑾蓉则和小三子去后面洗衣服,他们这些日子一直奔波,衣服脏得很,在这歇息两日,刚好可以将衣服洗洗。 韩瑾蓉洗,小三子晾晒。 趁小三子晾晒的功夫,韩瑾蓉端盆回来看看自家爷可醒了。 “爷,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早上的饭食我已经帮你放在屋子里了。” 韩瑾蓉看到他起身,笑着说道。 “外面说有人找咱们,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有人找咱们?” 韩瑾蓉也很疑惑。 她将洗衣盆放在一侧,跟着秦邵走出客栈,去看是何人寻找他们。 刚到客栈门口,就看到昨夜在夜市街摆摊的老太。 看到他们,老太有些激动,直朝他们摆手。 他们才想起来,昨夜说要买这老太家的菜蔬,她今日会过来寻。 只是只有那老太一人站在那里,身边并无见到菜蔬。 “公子,小娘子,你们不是说要买俺们家的菜蔬吗?” 老太带着些微紧张的神情压低声音说道。 “大娘,你的菜蔬呢?怎么不拉过来?” 这里买菜一般多的话推个小车,要么挎个篮子,可是老太什么也没带。 “小娘子、官人,我们菜蔬就在我们的院子内,就在你们住的客栈后面两道街,你们如果要的话,可以去我们家看看,晚间我们给你们……送过来。” 那老太迟疑了片刻说道,神情中似有难言之隐。 “爷?” 韩瑾蓉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老太出尔反尔不说,如今又要让去她家买,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去看看也无妨!” 秦邵看这老人神情中有微微焦急和殷切,似乎确实有难言之隐。 “淑人,您在这做什么?” 一个叫声突然从旁边一侧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