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种田,我靠千亿物资造反成功了》 第1章 穿越了 富川市最大的丝绸厂医务室内,一身白大褂的叶桑晚与一位身穿西装革履的律师对峙。 “叶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您确实是叶氏丝绸厂厂长遗失多年的亲孙女,只要您签下这份遗嘱,整座叶氏丝绸厂都是您的。” 叶桑晚目瞪口呆的盯着桌面上的亲子鉴定,旁边遗产继承书上数字长得匪夷所思,还有厚厚一沓的各种股权转让书…… 她质疑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她龇牙咧嘴。 所以,这一切不是梦! 叶桑晚沉浸在即将成为富川市最年轻的首富的幻想中,随手捡起一旁的笔,兴致冲冲地画上自己的名字。 “恭喜叶小姐……”律师话音刚起,一阵地动天摇,头顶上的房梁屋顶迅速坍塌。 在失去意识前,叶桑晚似乎还听到律师高呼:“快跑!地震来了……”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叶桑晚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跌坐在一昏暗的杂货间里。 “我先来!” “凭什么?这妞明明是我先瞧上的!” 叶桑晚错愕的盯着对面脱得只剩下裤衩的男人,还是两个! “干什么!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啊,姑奶奶我可是练过的!”声音明明是从叶桑晚口里说出来的,可这声音不仅陌生,甚至还有一点轻软。 这不明摆着故意引诱别人犯罪嘛? 叶桑晚试探性的动了身子,突如其来的头晕耳鸣令她下意识的抱住脑袋。 与此同时,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从四面八方强硬的挤入她的脑海。 叶桑晚忍不住在心里怒骂几声国粹,这狗血的穿越,竟让她成了两个前来报丧官差的砧上肉。 “你们两个死变态!未成年少女也敢欺凌,姑奶奶今天我就让你们尝尝我叶氏无影针的厉害!”说话间,她右手一翻,食指与中指就捏住一枚银针,快狠准地朝其中一个猥琐男射了出去…… 前世被爷爷领养后,爷爷见她长相甜美便担心她被人欺负,于是,便给她报了武术班。后来跟着爷爷学习中医针灸,便两两结合自创了这一套叶氏无影针,别小看这一枚小小的银针,只要扎中穴位,就能一击要害。 “噗通”一声巨响,那人忽然昏倒在地,而另一位官差却误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两只眼睛如狼似虎的盯着叶桑晚。 他一脸狡诈的笑着,露出一嘴黄牙:“今日遇到老子,算你有福气!老子可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小娘子等不及了吧?哥哥这就来疼……” “嘶!”他倒吸一口冷气,死到临头也不知道叶桑晚是如何动的手,这一石头砸下来,哥哥果然疼! 叶桑晚厌恶地扫了眼地上面黄肌瘦的官差,心中暗自吐槽自己穿到的是个什么垃圾朝代,竟选这些人渣当官。 蓦地,一道尖锐的呼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长姐!救我!长姐……啊~!” 隔壁房间,原主的妹妹叶桑烟被扔在床上,她一边面如死灰的挣扎,一边期盼着长姐能来救她。可她又清楚的知道,长相比自己更甚的长姐,或许也正处于水深火热之境地。 叶桑晚从厨房找到一把菜刀提在手里,右手已经熟稔的捏住一枚银针,朝房间冲了过去:“什么垃圾!十二岁的小孩也不放过?” 她抬脚蓄力,一脚将房门踹开。本就脆弱的门,如今四分五裂。 屋里的两人仿佛被惊了一下,其中一个男人吼道:“二狗子,你先上我垫后!” 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叶桑晚提着刀冲了进来。 那裸着身体的肥硕男人眼前一花,只觉得胳膊一疼,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空气中瞬间弥漫这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紧接着一只露出脚趾的绣花鞋朝他的面门袭来,还没来的及做出反应,他已经被ko倒地。 叶桑晚唾之以鼻,“就这?不自量力!” “长姐!”叶桑烟喜极而泣,甚至有种劫后重生的窃喜,却猛然被人捏住了脖颈,将她腾空吊了起来。 看着叶桑烟满脸充血,努力踢踏着双脚,叶桑晚双眸嗜血:“放开我妹妹!你有什么冲我来!” 男人将叶桑烟随手扔到床上,快速的从旁边抽出一把长刀朝叶桑晚逼了过来。 叶桑晚一边警戒一边往后退,直到退到院外,才看到男人赤裸的上半身上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的伤痕。 “哟呵,长得不错,还是个火爆的小辣椒!”男人伸手摸了摸下巴,露出猥琐的表情,“你这一款老子还没试过。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长姐!你快走!你和云珩哥哥有婚约,倘若出了事,是要被浸猪笼的!”叶桑烟哽咽道。 叶桑烟的这番话更加挑起男人的兴趣,他舔了舔嘴唇,双眼泛光:“有夫之妇?倒是有趣!” 叶桑晚终被男人赤裸裸的目光,给恶心到了。她右手一个漂亮的手花,银针“咻”的朝男人的命门射去…… 那男人身形微动,便轻易地躲开了叶桑晚的攻击,并恼羞成怒的朝叶桑晚一顿乱砍。 叶桑晚一边躲闪一边退,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男人故意的还是准头不好,二十招下来叶桑晚体力有些不支,一个不慎左肩便挨了一刀。 手里的菜刀应声而落,伴随着叶桑烟一声尖叫:“长姐!” 便瞧见她如火箭般冲了过来,却在与那男人擦身而过之时,再度被他挟持。 这一次,叶桑烟虽然仍旧全身发抖,可她却眼眸坚定,“你放了我长姐,你要怎样我都依你!” “阿烟!”叶桑晚心口一热,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温暖在她心尖生根发芽。 叶桑晚双眼危险一眯,正欲动手,一块小石子却先她一步击中男人膝盖。 见此,叶桑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银针刺入男人的神庭穴,男人闷哼一声,软绵绵地砸在叶桑晚的身上。 “长姐,你没事吧?” “无妨。”叶桑晚摇摇头,除了有些脱力,肚子还在唱着欢快的空城计。 待叶桑烟将她挖出来,耳边传来训练有序的脚步声,越逼越近,伴随着“铮铮铮铮”四声拔刀的声音响起时,叶桑晚只觉得脖子一凉,就被四把磨得锃亮的刀给桎梏了:“你为什么要杀人?” “住手!” 叶桑晚抬眸,便瞧见四位身着皂服的衙役,正警惕地望着她。 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脚步蹒跚的朝她走了过来……他是半月坡村的村长朱朝章,刚才喊“住手”的,便是他。 朱朝章的身后,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曲腿立在原地,他虽然身着粗布麻衣,却生得俊美绝伦,就像漫画里的高冷男主一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息,瞧着就令人心生畏惧。 此刻,他正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她,眸里一闪而过的惊艳被叶桑晚忽略不见。 第六感告诉她,刚才那块石子便是他所为。 “长姐,是云珩哥哥!云珩哥哥果真还活着!”叶桑烟激动的摇着叶桑晚,语气饱含庆幸:“长姐你不用守望门寡了!” 云珩?便是那位与自己从小便定了亲的未婚夫? 刚那报丧的官差不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叶桑晚蹙着眉瞧他,眸里充满了狐疑。 但是,守活寡这事是能随便嚷嚷的吗?原主才十五不到,还不至于到如此恨嫁的地步吧? 她下意识的抬眸晙他,果然瞧见他那一本正经的脸上多了几分耐人寻味。 叶桑晚:……不是,你听我解释…… 这时,朱朝章有些焦急地道:“杨捕头手下留情,桑晚这丫头是老夫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刚才那般肯定事出有因……” 叶桑烟也紧跟着解释:“对对对!这些来报丧的官差欲对我与姐姐……” 叶桑晚扯了她一把:“这些官兵见财起意想进屋抢东西,又拿刀砍伤我,我这么做不过是正当防卫罢了。况且,他们也并没有死,只是暂时昏了过去。” 杨铺头虽然不懂什么叫做‘正当防卫’,看到男人赤裸半身已有大致猜测,眼前这丫头也不像是敢杀人的样子。 理清缘由杨捕头抬抬手,示意众人收回刀具。 叶桑晚指了指房间:“屋里还有人。” 第2章 雪上加霜 几位官差马不停蹄地前往房间搜查。 待他们将那赤裸的三人抬出来后,看向叶桑晚和叶桑烟的目光里又多了几丝怜悯。 除了家境,还包括所遭遇的事故,其中一人大声坦白:“这些人是假冒的,他们都是镇上有名的混混。 不过,你们也算立了大功一件,这伙人犯了不少案子,我们大人正四处派人将其捉拿归案……” “啊?那他们刚才说我爹和我大哥死了的消息也是假的咯?”叶桑烟一脸期待地瞪大着双眼注视着刚才说话的官差,毕竟云珩哥哥都回来了,爹爹和大哥肯定也能平安无事。 可官差看了眼叶桑烟,又难为情的瞥了一眼叶桑晚,欲言又止。只是快速地从钱袋里翻出三锭银子,如烫手山芋般塞到叶桑烟手里,“姑娘,请节哀。” 叶桑烟刚接到银子就负气地扔在了地上,转身扑到叶桑晚怀里哇哇大哭起来,“长姐,我不要银子,我要爹爹,我要大哥,这些坏官差一定是在骗人的对不对……” 叶桑晚笨手笨脚的安抚着妹妹,直到她哭晕才被叶桑烟抱到房间里安置。院外的人后来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一概不知。 此刻,她正一筹莫展的盯着捡回来的银子,眼底一片迷茫。 根据原主的记忆,半月坡村每隔几个月就会有官差征男丁前往前线打仗的或报丧的,离别与死亡已成了天山国国人习以为常的一日三餐。 可是对于留在家中的老少妇孺,却被迫成为家中的顶梁柱,顶着繁重的粮税、人头税,辛苦耕耘,剩下的粮食再节省也不够填饱肚子。 而作为叶家大房的人,打从原主那会打猎的爹爹被征往前线后,原主的奶奶赵氏少了一笔可观的收入,加上他们大房只剩下一群吃‘白食’的,更是变本加厉…… 忽然,屋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路,“桑晚、桑烟快来搭把手,你们大嫂见红了!” 听到声音,叶桑晚下意识地往外跑,看到一位瘦得皮包骨的年轻妇人紧闭着双眼,在几个婆子的帮助下被抬了回来,她的裤腿上染了一片猩红。 叶桑晚领着众人将徐大妮抬到房间里,其中一位婆子语重心长地同她道:“好孩子,你爹和大哥的事大伙儿都听说了,你一定要节哀。 刚你大嫂她在菜地里,就是听闻你了大哥的事后滑了一跤。那模样你也瞧见了,恐怕她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保不住了……” 话虽这般说,可想到叶桑晚两姐妹胆小、懦弱的性子,只能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离开,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她家还有一屁股烂事等她家去处理。 待众人散去,叶桑晚赶紧替徐大妮把脉,感觉到徐大妮肚子里的孩子正在缓慢流逝,想到这是原主大哥仅留下的唯一血脉,叶桑晚立即拿出银针给她止血保胎。 等她行完针,额上的薄汗浸透了发丝,眼前一片天旋地转,若不是她死死的咬住后槽牙,只怕也跟着昏了过去。 孩子是保住了,可接下来徐大妮必须得一直卧床安胎才行。 安胎药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对于家徒四壁的叶家大房来说,无疑不是雪上加霜。 五年前,朝廷强制征兵,每家必须要出一男丁,原主的爹是叶家的大房,家中儿女众多,又不受二老待见,所以原主的爹被征走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谁知原主的娘却在二年后被磋磨得丢了性命。 半年前,又逢朝廷征兵,没想到原主的奶奶竟为了偏袒二叔、三叔,暗地里将原主大哥的名字报了上去。 事已成定局,为了能护住妻子和弟弟妹妹,临去边境前,原主大哥便以此事为掣肘,央求朱朝章将他们大房分了出来,搬到山脚下的叶家老宅地定居。 这半年来,即便是被分了出去,也仍然遭受着奶奶赵氏的压榨。 她不仅日日寻由头让他们没完没了的干活,干完活后又以已经分家为由将他们撵了回来,连口水都不准喝。原本分给他们大房的一亩田一亩地的收成,也在秋收后被赵氏以各种理由抢了去。 都说长嫂如母,这位大嫂即使怀着孕也尽量抢着干活,深怕她们累着,可谁知赵氏越发变本加厉,加上怀孕的月份渐长,徐大妮也渐渐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没记错,刚才赵氏便鬼鬼祟祟地跟在人群身后! 想到这,叶桑晚连忙起身去寻,果然,院子里正在下蛋的母鸡没了踪迹,就连他爹和大哥用命换来的丧银也不知所踪。 这么缺德的事,除了原主那尖酸刻薄的奶奶赵氏,还能有谁? 代入感太强,消化完原主记忆的叶桑晚,快速的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她从衣柜里翻出麻布挂在门口,又找来一块披在身上,顺手带走了那把带血的菜刀,杀气腾腾的朝老叶家杀去。 “桑晚啊,你扛着菜刀要去哪里呀?” “桑晚你别冲动,受什么委屈了你跟婶子说……” “来人啊!叶桑晚魔怔了!” 从村尾到村头,叶桑晚一句话也没说,她红着眼眶,眸里蕴藏着深深的恨意。 一口气走到叶家的大宅,刚到门口就闻到一股鸡肉独有的香味,一想到大着肚子被赵氏逼着去种菜的大嫂险些落胎,他们老叶家不管不顾也就罢了,就连本该要留给大嫂补身子的母鸡也被赵氏偷了回来! 叶桑晚只觉得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不休,她一脚踹开了宅子的大门,发出一声巨大的“砰”声。 听到声音,赵氏举着锅铲,瞪着她那刻薄的三角眼怒气汹汹而来,“你要死啊贱丫头?好端端的踹我家门干嘛?我看你是比是皮痒了不是?老二!” 叶桑晚瞧她那理所应当的模样,怒极反笑,她伸手抓住赵氏胸口的衣裳,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东西拿来!” “什么东西?”赵氏眼神忽然闪了一下,故技重施:“我可是你奶,你居然敢忤逆我?好哇!你吃我的用我的,居然还敢窝里横?” 叶桑晚眼中的笑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轻蔑和嘲讽,“吃你的用你的?” 她手上一使劲,就将赵氏给扔到了地上,“赵菊花,你摸着你的心问问你自己!我们大房一家六口人,哪一个不是叶家干活的一把手?单拿我爹来说,他这些年打猎换来的钱就给你们起了一座新宅子! 我和我妹妹,三岁懂事起就被你撵去割猪草抓虫喂鸡,我八岁的弟弟至今还在山里给你们一老叶家捡柴火打猎!每日若是捉不回一只野鸡你们就不准他回来! 我娘,她被你磋磨得小产,大冬天的被你逼着用凉水给洗床单,若不是那时落下了病根,她也不至于被病活活拖死! 还有我大嫂,她都怀孕六个月了,你们还让她到菜园里种菜,在地里见了红还是村里好心的婶婶伯娘送回去的! 可你呢!不仅趁乱偷走了我爹和我大哥丧银,还把我大嫂用来补身子的我一一只生蛋的鸡也偷了!你们还是人吗?” 叶桑晚的一番话顿时引来了无数人的指指点点,毕竟他们叶家的破事单独拧出来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什么偷来的?你爹是我儿子,你大哥还是我养大的,这钱本就归我!还有那鸡,我是你奶,一只鸡孝敬你奶和你爷怎么了?”赵氏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半眯着眼睛瞪着叶桑晚以示警告,想要从她赵菊花抠手里银子,没门! 叶桑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般蛮不讲理的人,她面红耳赤的怒瞪着赵氏,胸腔里翻腾倒海,肩膀不住的颤抖。 可偏偏赵氏丝毫没有半点知错的模样,反而如一只骄傲的公鸡似的用下巴鄙视她。 叶桑晚忍无可忍,提着刀朝赵氏冲了过去,把菜刀横在赵氏的三层下巴下与其对视。 “赵菊花,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我们家新收的粮食被你们搬空,仅剩的五个铜板也被你抢了卖肉吃,我大嫂如今躺在床上只出气不进气,我叶桑晚就一条烂命,就算我今日不死,过两日也会被饿死! 我死之前不如把你杀了,也好过你再磋磨我大嫂和弟弟妹妹!”说话间,叶桑晚手里使了蛮力,菜刀割破了赵氏的皮肤,血缓缓地渗了出来。 “啊!杀人啦!亲孙女杀人啦!”赵氏被吓得惊恐万状,双腿之间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恶臭,竟是大小便失禁了。 此时,她的后劲子被叶桑晚死死的掐着,下方又抵着一把菜刀,加上叶桑晚那嗜血的目光,仿佛看到地府里来索命的黑无常。 赵氏不明白,往日任人揉圆搓扁的叶桑晚,怎忽然变得如此骇人! 叶桑晚再次强调:“把东西拿来!” “我拿我拿!你别杀我!” 赵氏妥协得很快,甚至恨铁不成钢的催促着呆愣如鸡的二儿子叶大胜:“老二快去取银子!快啊!” 叶大胜向来对赵氏唯命是从,去而复返不过眨眼的功夫。心不甘情不愿的将钱袋扔给叶桑晚,见目的达成,叶桑晚便解除了对赵氏的桎梏,捡起钱袋翻了翻,却发现三锭银子少了一锭。 叶桑晚抬眸,目光如箭朝赵菊花射了过去,她吓得一抖,只听到一阵‘嘘嘘’声后,空气中再一次被腥臭的气息弥漫,“就只有这么多,剩下的给你三叔送去了了,你爱要不要!” 第3章 断亲 在众人对赵氏与叶大胜指指点点下,叶桑晚眼尖地看到气喘吁吁赶来的朱朝章,她越过看热闹的人群,哭得梨花带雨走到朱朝章跟前:“朱爷爷,求您为我们大房做主!” 她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又将赵氏的光荣事迹宣扬了一番,朱朝章立即气得咬牙切齿,“晚丫头不哭,朱爷爷为你做主!” 叶桑晚摇摇头,“不!赵菊花说我爹生也是他的儿子,死也是她的儿子,既然如此,我爹的丧银她拿了十两,加上我爹生前为叶家建的一座新宅子,我爹也算是报了我祖母的生养之恩。 而我们大房剩下的这些吃白食的便宜货,别的可以不要,但一定要断亲!” “什么断亲?谁要跟你们大房断亲!”赵氏很明白,大房如今最好磋磨,要是断了亲,家里脏活、地里的脏活谁干? “那我今日就把你杀了!我再自裁!”说着叶桑晚再次提刀,红着眼眶朝她冲了过去。 朱朝章连忙召集人将叶桑晚给拦了回来,见识过叶桑晚的狠劲,他心急如焚:“晚丫头别冲动,这事朱爷爷为你做主!” 半月坡村民风向来淳朴,又是从边境迁徙而来的难民,身上的血统纯不纯正另说,对于原住民而言,他们半月坡村就是一群蛮人,倘若真出了命案,不就凑巧印证了别人的闲话? 你推我搡之间,一位驼着背且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手走叶家大寨里走了出来,他是原主的祖父,叶文竹。 印象中,这位祖父性子淡薄,最懂得袖手旁观,可今日为何会在此时出面? 待她走近,叶桑晚看他手里捏着一张写满字且发黄的纸,步履蹒跚地朝叶桑晚走过来,然后将纸塞到她手里,哑着声音疲惫地道:“往后,我们老叶家与你们再无瓜葛,走吧!以后好好过日子。” 叶桑晚有些意外,断亲在古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没想到叶文竹这般爽快。 更意外的是,她从叶文竹的脸色看出了他大限将至。 “我不同意!”赵氏说着就想上前来试图抢那断亲文书,却被叶桑晚抢先一步将文书藏了起来。 叶文竹狠狠地剐了赵氏一眼,“你若再敢胡闹,我就把你休回娘家!” 赵氏一听不干了,顿时坐在地上撒泼,嘴里骂骂咧咧:“好呀叶文竹,我为你生儿育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临到老了你居然还妄想休我!天爷哎,瞧瞧这个狼心狗肺的负心汉,到如今还惦记着那狐狸精……” “你再给老子胡咧咧试试看!”叶文竹中气十足地吼了一声。 紧接着巴掌高高扬起,狠狠地甩在了赵氏的脸上,“啪!”的一声脆响,不仅将赵氏打懵,也把吃瓜吃得津津有味的村民们惊呆了。 自打赵氏进门,叶文竹就成了众人眼里的孬货,管不住赵氏不说,家里的大事小事几乎都由赵氏做主,众人忍不住猜想:难道叶老爷子也魔怔了? 众人看看叶桑晚又瞧瞧叶文竹,只觉得周身寒意四起。 “你若是不想老三考功名,就使劲作吧!”说完,叶文竹背着手,面色暗沉的回了屋。 叶桑晚将文书上面的内容看了一遍后仔细收好,她可不管叶文竹为何忽然转了性子, 就当他是回光返照吧! 虽然叶文竹没有直接的磋磨他们叶家大房,可也是其中的帮凶之一,原主都对这位祖父没有任何感情,更何况她一个外人。 反正她的目的已达成,爱谁谁谁。 想到徐大妮,叶桑晚便摸到赵氏的鸡窝,从里头挑了两只最肥的母鸡,这才扛着她的菜刀潇洒离去。 赵氏和叶大胜有心要拦,却被朱朝章冷声警告:“敢拦我就把你们老叶家逐出半月坡村!” 而不得不干瞪着眼瞅着,好不情愿。 一只瘦成皮包骨的鸡换两只大肥鸡,怎么算怎么吃亏,还有那二十两银子就这么长着脚跑了…… 赵氏恨之入骨的睨着叶桑晚离开的背影,暗下决心一定不让大房好过! “娘,我们家去吃鸡!正好我媳妇和孩子们都不在,我们还能多吃两块。再者刚才孩儿还聪明的留下了十两银子……”见众人散去,叶大胜连忙低声下气地哄赵氏。 叶大胜不明白,他们凭白得了十两银子,虽然损失了一只鸡,那鸡一只不过二百文,到底还是他们占了便宜不是。可他娘为何还要如此吃了大亏的模样? “吃吃吃就知道吃!喉咙是无底洞怎么着?一吃白食的臭丫头你都斗不过,早知道比如此无用,你生下来我就应该将你溺死在尿桶里!省得整天气我……” …… 朱朝章随着叶桑晚一路护送到山脚下那破败得不成样的危房,他沧桑的脸上布满无奈:“晚丫头啊,朱爷爷知道你心里苦,但你今日的行径定会传出一些不利于你的流言蜚语。 好在你祖父还算明理,不然今日这出也没办法收场。云珩小子应当也不会在意这些……” 说着,视线又落在叶桑晚身后的房子,“这半个月来雨水多,你们家这老房子只怕要扛不住了,晚丫头啊,要是有什么难处,你可一定要来寻朱爷爷帮忙!” 叶桑晚疲惫的点点头,又真诚地朝他道了谢,送走就差要把棺材本借给他建房子的朱朝章,这才转身去看徐大妮。 徐大妮虽然没醒,但好在自己救助及时,加上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给力,后续好好养胎,顺利生产是没问题的。 她给徐大妮掖了掖被子,转身要去看叶桑烟时,视线便落在一旁来不及收拾的银针上…… 她面色骤变,这银针不是她医务室里的东西吗? 当时情况危急,她来不及想,但她确定这银针不是原主的东西! 她回想之前是如何取针的,又重新尝试了一遍,果然她的手里就多了一枚银针! 她又尝试着取用医务室里现有的药物,竟都一一取了出来! “收!”她轻喊一声,那些东西果真凭空消失了…… 叶桑晚有些负气的想,“要是人也可以自由出入就好了。” 她话音刚落,她人就站在了医务室中央,鼻尖仍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周围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刚才取用的东西也整整齐齐的摆放在原处,就连那两枚用在那假冒官差身上的银针,也规规矩矩的躺在消毒盒子里。 难道这里的东西取用之后还能继续补给? 这不会是小说里穿越人士人手必备的随身空间?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的医务室两厅两室,前厅是医务室放置各种药物和器械的,隔壁的房间安置了两张病床,平时给病人使用。 以一门之隔的后面是她的生活区,员工宿舍。 一室一厅一厨一卫,该有的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她一个孤儿,从小就具备良好的自主生活能力,厨艺还是跟一个开饭馆的老板专门学过的,所以冰箱里的食材只多不少。 她透过大厅的窗户,还可以看到楼下员工开垦的菜地。 难道说…… 她迫不及待的奔了下去,发现空旷的厂区除了那十几万人不在,所有的一切都没变!她恨不得立即在厂区里狂奔一圈,这个占地千亩的丝绸厂厂房,竟然跟着她一起穿越了! 她流下感动的哈喇子!这可是价值千亿的丝绸厂厂房啊! 她发了!她发了!她真的成了富川市最年轻的首富! “晚丫姐,我和大哥来了!” 声音离得很近,叶桑晚心下一着急就在空间里四处乱窜,没想到眨眼的功夫就被送了出来。 真是太tm人性化了,她好爱! 她擦了擦头上的冷汗,从房间里跑出来,就看到云香双手小心翼翼的端着大瓦罐。她旁边,则站着那位冷峻少年,他的未婚夫云珩。 原主和云珩的婚事,是从小就定下的,至于是什么定下的,原主也有些迷惑,据当时两家大人所言,说是因为原主救了云珩,云家要报恩所以才定下了亲事。不过叶桑晚搜寻了原主的所有记忆,根本没有相关的信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反正记忆中的云珩总是冷漠寡言,即使面对原主的热情,也是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虽然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但确定云珩只是单纯的报恩,对原主没有任何的非分之想。理清楚两者的关系,叶桑晚面对云珩时倒没了什么拘谨。 云香是叶桑烟的好朋友,她忙笑着将云香迎了进来,“你怎么来了?可是又研究了新菜品?” 云珩见叶桑晚只是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后,便视他为空气,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抬脚跟了进去。 叶桑晚这才发现,原来云珩的脚竟然是是瘸的。 她有些惋惜,长得这般好看的少年,居然成了瘸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可能治好。 云珩察觉到了叶桑晚的目光,瞬间楞在原地,心里顿时有了一丝了然,原来她是介意自己的腿。 “晚丫姐,我娘听到了你大嫂的事情,特地炖了鸡汤让我送来。”云香将瓦罐放在桌面上,见厨房里冷锅冷灶的,忍不住蹙着眉道:“晚丫姐,都饭点了,你怎么还没做饭?” 说着,十分不见外的开始动手,“晚丫姐,我给你帮忙吧?” 可当她打开米缸,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她一脸窘迫:“晚丫姐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叶桑晚有些疑惑,探头去瞧,原来是米缸空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云香让你见笑了,家里的米粮都让赵氏给抢了,不过我中午去了一趟老宅……” “去老宅?”云香猛地站起来,“那老虔婆又找你麻烦了?是不是又来抢东西?是不是……那银子?” 说着,就扯着叶桑晚往外走,“走,我们去找朱爷爷评理去!” 第4章 见外 云香性格向来直爽泼辣,又极其护短,是半月坡村出了名的小辣椒。 原主和叶桑烟每每被欺负时,总是第一时间护着她们,本来没什么的,可前世作为孤儿独自长大的叶桑晚忽然体会到这难得的关心,心中微微触动。 她忽然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晚丫姐!” 只感觉自己被一只大手揽住肩膀,鼻尖一股清新好闻的皂角香,还有一道极其有侵略性的男性气息。 温热的气息洒落在她侧脸,心跳在这一刻猛烈加速,从后颈处传来的酥麻似的电流一般的淌过全身。 叶桑晚定了定神,“云香我没事,也没有被老宅的人欺负。” 云香瞪着眼:“还没事!你看这后脑勺都流血了!还有你这胳膊……都黏在一起了……是不是很疼?” 叶桑晚感觉到旁边云珩的身形一顿,她立马下意识的弹开。 有些尴尬地用手摸了摸脑袋,“云香你一会帮我喊阿烟起床,我去找宋爷爷帮忙包扎一下。” 宋爷爷是村里的赤脚医生,他性格虽然孤僻,对于村里大多的伤患而言都是有求必应,重点是便宜。 找宋爷爷不过是个借口,她自己就是医生,这点小伤对她来说就是小事一桩。 “让我大哥陪你去!”云香冲叶桑晚挤挤眉。 叶桑晚只觉得老脸一红,脑海里那云香曾经与原主开玩笑的称谓“未来的大嫂嫂”,仿佛被按了循环播放键般,让她差点被记忆沦陷。 头顶传来一声轻叹,叶桑晚盲猜云珩肯定觉得麻烦并且有些不耐烦。 于是她摆手拒绝道:“我自己去就可以。” 可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云珩用力抓住,他冷冷地睨着她:“你对自己的未婚夫一定要这么见外吗?” “我,我……”叶桑晚梗着脖子,笨嘴拙舌的想要解释,脸红得像朵红玫瑰。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着他回到云家的,等她被按在凳子上坐定,在陈如惊诧的目光中,云珩亲自给叶桑晚上药、包扎了伤口时,才懊恼自己怎么这么怂? 愣愣地看他娴熟的动作,竟发现比她当实习生的时候还要熟练。 “你们忙,我去厨房看看火。”陈如说着便放下手中的绣棚,同手同脚的溜出了堂屋。 陈如是云珩的娘,她跟村里的农妇不一样,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日日窝在家里做衣服绣帕子,仅凭一个人就拉扯大了五个孩子,还有钱盖瓦房。 她滑稽的动作,惹得叶桑晚噗嗤一笑,却让给她上药的云珩误碰到了伤口,顿时疼得她倒吸一口气,发出一声“嘶!” 头顶立刻传来云珩担心地问话,“弄疼你了?” “没有。”要不是她乱动,也不至于误伤。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气氛一度陷入尴尬时,叶桑晚忽然想起了什么:“今天那块石子,是你扔的吧!还没来得及谢谢你。” 可一想到刚才他说的那句“你对自己的未婚夫一定要这么见外吗?”,她又立即改口:“我明天请你吃烤鸡!” 话刚说完,叶桑晚就感觉到压抑的气息瞬间松乏,难道他刚才是准备生气? 可能是因为技痒,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块小石子之恩,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我能不能看看你的腿?” 一股熟悉的冰凉伴着压抑的气息又朝她扑了过来,只见云珩眉眼间凝着一抹寒霜,狭长的眼睛里也透着冷冽。 叶桑晚忽略掉他的低气压,怔怔地盯着他瞧,看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每一处都恰好长在自己的审美上。 不过,她是个有自制力的颜控,清楚的明白眼前这个人对自己这棵豆芽菜并不感冒。 她叹了口气:“不给看就不给看,干嘛那么凶?” 见云珩面无表情的收拾药粉和布条,叶桑晚自觉的远离他,小声嘀咕:“本来还想给看看你的腿能不能治,我看你还是当一辈子瘸子算了……” 云珩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二。 她刚错开眼,目光正巧落在一旁绣到一半的手帕上。 那手帕上的蝶戏芙蓉花图栩栩如生、娇艳欲滴,一看就知道陈如的绣技定然相当厉害,这手艺若是放在现代,肯定能大赚一笔。 只可惜,她刚继承那日入斗金的丝绸厂啊,就这么黔驴技穷了…… 她捂着心口一脸惋惜,在厨房里找到陈如与她告别,陈如拉着她一阵挽留。 叶桑晚拒绝了她的好意,小巧的身影混入了浓浓的夜色。 叶桑晚一边走一边想。 云珩刚才拒绝了她治腿的想法,她打算将这份救命之恩转到陈如身上,陈如长年累月的刺绣赚钱,眼睛肯定熬坏了。 她记得她的医务室里有许多叶黄素,这叶黄素吃了对眼睛好,希望能对陈如有用。 可是要怎么解释这叶黄素的来历呢?这个问题还得好好想想。 “长姐!”身后忽然响起一道极轻的喊声。 叶桑晚猛地一拍脑门,怎么把他给忘了? 这是原主的弟弟叶初安,肯定是没抓着野鸡,不敢下山交差。 “初安!”叶桑晚有些自责,几步走到他的身边,将他背后比他还大几倍的柴火接过来背在自己身上,“快回家吃饭。” “长姐,你是专门来接我的吗?” 叶桑晚无奈的叹了口气,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总不能坦白自己把他给忘了吧? 看着叶桑晚恬静地微笑,他又自责地道:“可我没抓到野鸡……长姐、二姐和大嫂是不是又没饭吃了。” “傻初安,从今天起,我们再也不会没有饭吃了。”叶桑晚看着眼前这个懂事得令人心疼的孩子,心底忍不住起了要保护他的心思, 叶初安睁着圆圆的眼睛:“为何?祖母她变好了吗?” “不是。反正以后长姐保护你!” 他们的身后,云珩忽然从暗处走了出来,他死死的盯着叶桑晚坚毅的背影,脑海里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完美的契合在一块,他内心百感交集:是你吗? …… 姐弟两一问一答终于回到了家,屋里起伏着两道撕心裂肺的哭声混合着云香安慰的声音,定是叶桑烟和徐大妮醒了。 瞬忽之间,叶初安急促地躲到叶桑晚身后,不安地问:“长姐,是不是奶又来家里抢东西了?” 叶桑晚想了想觉得还是要告诉他,“初安,是爹和大哥,他们出事了。和娘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叶初安闻言,有一瞬间的沉默,许久才哽着声音道:“娘说她会在天上看着我长大,爹和大哥是不是也在天上?” 说着,两人不约而同地仰起头,天上繁星点点,不停地朝他们眨眼睛。 “嗯!所以初安一定要平安长大,这样爹和娘,还有大哥在天上才会放心。” “嗯,初安会快快长大保护长姐、二姐还有大嫂!初安是男子汉,初安不能哭。” 叶大山离开的时候,叶初安不过两岁,对于父亲他可能没有什么印象,但是对于大哥,叶初安还是充满了依恋,他握着拳头强忍着泪水,眨巴着眼睛紧盯着叶桑晚瞧。 叶桑晚被他的目光瞧得都要心碎了…… 这般懂事的叶初安,令叶桑晚忍不住又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脑袋:“那初安快去洗手,我去哄大嫂,初安去哄二姐好不好?” 看着叶初安瘦小的身影钻进厨房,叶桑晚心情复杂的去了徐大妮的房间。 叶桑晚好说歹说地劝了一刻钟,终是利用徐大妮肚里孩子的安危,暂时安抚好了徐大妮。 可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新妇,刚嫁入叶家不到一年就死了丈夫,又加上肚子里的胎儿不稳,赵氏的无尽磋磨,还有夫妹、夫弟要抚养,徐大妮得有多无助? 若是按照原主的懦弱的性子,徐大妮这半个顶梁柱一倒,只怕再过几日,叶家大房剩下的一家五口,定会饿死家中。 她只身来到厨房,云香似乎已经离开。 饿了一天没吃上饭,此时那鸡肉独有的馨香馋得她口水直流。不!确切的说是原主身体的本能反应。 想想原主也有将近半年没吃上肉了,上一次还是大哥离开的前一晚,那只野鸡炖蘑菇的滋味还深深地刻在原主的记忆里。 到底还是穷给闹的。 她默默的端起灶头上那碗清汤寡水吸溜进肚子里,喝到碗底才依稀瞧见碗底薄薄的一层碎米。 旁边的饭桌上,叶桑烟小心翼翼地从瓦罐里检出两块拇指头大小的鸡肉放在叶初安的碗里,那紧张的模样,好似在瓜分什么珍馐。 “安儿快吃!这鸡肉可好吃了!” 叶初安冲她一笑,“二姐也吃。” “我吃过了!初安吃!” 叶桑晚瞧了瞧她的碗,半丁油水不见,肯定没舍得下手。 叶桑晚闭了闭眼睛,忍不住从橱柜里取了两个碗,给叶桑烟和叶初安一人盛了一碗鸡汤,“你两身子弱,把把鸡汤喝了补身子。” “长姐,这鸡汤珍贵,还是留给大嫂多喝几天吧!” 叶桑晚摇摇头,执意道:“天气还热着,这鸡汤再放一晚上铁定坏了。你们赶紧趁热喝,剩下的一会端去大嫂屋里。” 叶初安往瓦罐里探头瞧了一眼,转身取了干净的碗给叶桑晚也舀了一碗递给叶桑烟,“长姐也喝。 明日我一定能猎到一只野鸡,到时我们也炖蘑菇吃……” 第5章 出场费 叶家大房的这一夜注定不安稳,重振叶家大房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这个做长姐的身上。 不过没有关系,她有自动补给药品和食物的随身空间,温饱暂时不成问题。 就是住的这套垮塌严重的泥房,也不知道能不能抵得住朱朝章说的多雨天气? 为了安全着想,短期的目标还是得赶紧赚钱起房子才是正道! 躺在床上,叶桑晚辗转反侧了许久,最终决定将自己收藏在医务室里那棵百年人参取出来,看看明日能不能到镇上换些银子。 这棵百年人参是前世收养她的爷爷留给她的,除了人参,一株松杉灵芝,还有几本中医手札。 她本就有中医的基础,加上西医的辅助,这些年经过不断地学习,在医术上颇有造诣,许多西医看不了的病,都是她用中医给治好的。 别看她呆在工厂里小小一方的医务室,可外面特地来找她瞧病的数不胜数,这也是她外快的来源。 翌日一大早,叶桑晚半梦半醒间被一道怨念的目光吓醒。 昨晚,担心徐大妮的身子,叶桑晚将铺盖搬到徐大妮隔壁的屋子,也就是叶初安的屋子睡了一晚。 平日里叶初安早起惯了,此刻他正揉着肚子,睁着大眼睛朝她喊:“长姐……我饿了。” 空间的冰箱里,有各式各样的早点,可这些东西并不方便拿出来。 “初安饿了呀?长姐这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 不过长姐有件事需要你的帮忙,你去问问朱爷爷家今日去镇上能不能带上长姐。” “好……”叶初安应了一声后便跑了出去。 支开叶初安,叶桑晚赶紧进空间淘米煮粥,趁着煮粥的功夫赶紧洗漱。 事后又从坛子里捞出一把酸菜,打算炒个小菜就粥吃。 想到大家都需要补充营养,便用破壁机打了一大盆豆浆,又蒸了一碗芙蓉蛋。 等到所有的都忙好,叶初安竟还未曾回来。 叶桑晚走出门外看了看天色,按道理说她进空间忙了半个多小时,这外头本该天亮了的,可外头如今竟还是黑漆漆的? 难道空间里的时间和外面的时间计算方法不一样? 一盏茶后,叶初安风风火火的跑进来,冲她叽叽喳喳地道:“长姐,朱爷爷说正巧今日云珩哥哥要借牛车去镇上,让你用过早饭直到村口等云珩哥哥…… 好香!长姐,我好像闻到了鸡蛋的味道!” 他扭头一看,便瞧见桌面上一大碗芙蓉蛋,惹得他频频咽口水:“长姐,这芙蓉蛋我能吃吗?” “当然!不过只能吃一点,还要留给二姐和大嫂肚子里的小宝宝。” 叶初安闻言,想了一下,最终道:“那我不吃了,我的那份要留给小宝宝。” 叶桑晚捏了捏叶初安有些凹陷的脸颊,差点泪奔,“没关系,以后长姐天天都给初安煮鸡蛋吃。” “大嫂肚子里的小宝宝也吃!” “好!” 快速地用过早饭,叶桑晚便趁着叶初安洗碗的功夫,给米缸里续了两斤米。 从冰箱里拿出半只土鸡剁成一块块的放进唯一的铁锅里,又放了一些当归和党参,嘱咐叶初安等叶桑烟起来后让其给徐大妮炖鸡汤喝。 忙完这些,才从杂物间里找到唯一的竹篮子和一件穿不了的破衣服盖上,才将昨晚那支包好的人参紧紧地裹在其中。 在叶初安渴望的目光下,叶桑晚承诺回来给他带糖,让他好好照顾徐大妮不许乱跑,这才挎着篮子往外走。 她刚出门,就看到云珩牵着牛在路边吃草,旁边还停着一辆牛车,车板上用稻草薄薄的铺了一层,上面躺着血淋淋的狍子和山羊各一只,不远处还绑着一溜子昏头晕脑的野鸡和野兔。 要不是她前世动过手术,这血淋淋的场面非给她吓晕过去不可。 看到她,云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解释:“朱爷爷说你也要去镇上,让我顺道来接你。” 叶桑晚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她家在村尾,这顺道吗? 不过,叶桑晚也没有拆穿云珩的谎话,更不会自我感觉良好的认为,他是特地来接自己的。 因为,此时不远处正站着一位姑娘,满脸彩霞地盯着云珩。 这位姑娘是半月坡村的村花,姓苗,名苗,今年十六岁,是云珩的疯狂小迷妹。 据原主的记忆,当年云珩被征壮丁离开前,她娘还请媒婆上云家为苗苗云珩定亲,后来才传出了她与云珩已经定亲的消息。 为此,丢了面子的苗苗,总是刁难原主,原主性格懦弱自然不敢反抗,在村里见到苗苗,也只有绕路走的份。 “云珩哥哥,听村长爷爷说你要去镇上,可以顺路带我一趟吗?我想去镇上卖几张绣帕换铜板……”苗苗夹着嗓音,扭着大屁股朝他们徐徐走来。 那黏糊糊的声音,听得叶桑晚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不过现场吃瓜这种好事,叶桑晚还是看得津津有味。 云珩半响不回话,自顾自地套上牛车,然后坐到叶桑晚身边。 低眉瞥了苗苗一眼,才慢悠悠回道:“不太顺路。” 苗苗脸上的笑瞬间凝住,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叶桑晚。 无辜躺枪的叶桑晚,一脸问号。 “而且,阿晚会介意。” 叶桑晚脸上的问号又多了几个。 “我不介……”叶桑晚正要解释,却被他威胁的眼神吓得把后面的字给咽了回去。 接着,云珩冷淡地说:“还有,以后别叫我哥,我跟你不熟。” 说完,云珩甩了甩手里的竹鞭,黄牛哀嚎一声,快速地从苗苗身边经过,长长的牛尾巴还甩了苗苗一脸泥土。 看着苗苗一副窘迫的样子,叶桑晚抿着嘴憋笑忍不住暗爽:原来云珩竟是这样的直男! 爱了!爱了! 但这一码归一码,拿她当挡箭牌这事,叶桑晚十分有意见。 “这位大哥,麻烦出场费结一下。”她朝云珩白了一眼,不要以为他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以后不许再拿我当挡箭牌,我可不想当靶子,更不想成为你情路上的绊脚石。” 云珩只是目光冰冷地瞥了她一眼,一路上再没有说话。 只是临到城门下车时,塞给她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 “干什么?贿赂我吗?我不是那种人……” 他盯了叶桑晚片刻,戏谑地开口:“结出场费。” 说着,便扛起牛车上大大小小的野味转身就走,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看着手里两只肥硕的野味,叶桑晚脑海里闪过野兔与野鸡的一百种做法,反正是出场费,又是人家云珩自愿给的,她一点负担都没有。 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将东西收进空间。 等她一路打听到,来到镇上最有名的医馆门前,瞧见那医馆的门童正与一位三十好几的贵夫人正在上演一场古代版的医闹。 “这位夫人,不是钱的事,是这位小公子眼看就要死了,我们大夫也说了治不了,您就莫要在此胡搅蛮缠了。” “轩儿尚有气息,你怎就断定他要死了?我看你们静善医馆大夫根本就是庸医杀人!”贵夫人气得钗环乱颤,发出叮叮当当地碰撞声。 门童被贵夫人的话给气得暴跳如雷,他忙捡起门旁的扫帚朝贵夫人等人袭了过来,将他们主仆众人打得连连后退,直到退到干道上才作罢。 “滚滚滚!我们静善医馆不是活神仙,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你若败坏了我们医馆的名声,就算你是什么夫人,我也照打不误!” “你!”贵夫人又气又急,眼看怀里的小儿子脸色越来越沉,只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嘤嘤地哭了起来,“小哥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求你帮帮忙,轩儿他不能死呀……” 那门童厌恶的哼了一声,举着扫帚冷漠地立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叶桑晚蹙着眉,忍不住朝那贵夫人走了过去。 那贵夫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公子,生得那叫一个粉雕玉琢,此刻他那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下死灰一片。 他微微翁动的嘴唇长了一圈紫绀,却仍然艰难的喘息着,滚动的喉咙发出“咔咔咔”的异响。 “这位夫人,不如让我试试吧?”叶桑晚有些忐忑,她挎着篮子,一身衣裳破烂不堪,一头长发干燥发黄,像极了传闻中的小乞丐,“我自小随着长辈习医,医术还算可以……” “还算可以你就敢拿我们公子开刷?”收拾得一丝不苟的婆子当众开怼。 叶桑晚并未将她放在眼里,而是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贵夫人。 那贵夫人瞧她浑身破破烂烂的,倒没有对她产生厌恶,反倒是那双黑亮黑亮的大眼睛,明亮、深沉,像是一池柔静、清澈的湖水,又饱含着一股令人信服的自信。 “你试试。” 贵夫人说着就将怀里的小公子递给了她。 那婆子还欲阻拦,“夫人,你糊涂呀……” 贵夫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她才住口,不然接下来的话只怕会得罪眼前的小姑娘,这可是救活轩儿的唯一希望。 叶桑晚连忙接过,孩子不大倒是沉的厉害,“小公子是不是不小心吃了什么硬物,比如花生、瓜子、桂圆什么的……” “对对对,我们当时在马车里,轩儿在马车里头吃果子,可谁知道马车忽然碾到了石头,这般颠簸下来,他就成了这样子……” 第6章 假参 确定患者是被硬物卡住气管,叶桑晚立即采用海姆立克法展开急救。 将小公子仰卧在地上,叶桑晚没嫌弃地脏双腿分开直接跪在小公子髋部,双手叠放,下面手掌的掌根放在小公子的上腹部剑突下,重复朝上腹部做快速向上挤压…… 那婆子见了又开始急眼了,“夫人呐,这臭丫头一看就是来闹事的……” “呕……”她话尚未说完,小公子竟张口吐出了一粒花生米。 小公子缓缓地睁开双眼,首先入目的是叶桑晚那张削瘦的脸,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指着叶桑晚道:“哇……妖猴子……娘,是妖猴子……” 叶桑晚:…… 她嘴角抽动,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能将一个小屁孩丑哭了! 罢了,她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孩子计较,但她记仇。 并且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护肤! 周围的人在小男孩吐出花生米后,就冲她指指点点:“这小女娃真厉害,静善医馆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竟然被她给治好了!” “对啊对啊!刚才那刁奴还百般阻挠,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让那年画般的小公子枉死……” “你们说,医术这般厉害的小女娃会不会在咱镇上开医馆呢?要是开了,我铁定第一个捧场!” 那婆子听了众人的指责,连忙朝贵夫人解释:“夫人,老奴只是……老奴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小公子,请夫人明鉴。” 可那贵夫人正欲扬起手赏她一巴掌,想到出门在外不合时宜,只好警告的瞪了那婆子一眼。 随即换了一副温柔地面孔朝叶桑晚道:“谢谢这位姑娘为轩儿看症,孩子不懂事,前些日子我带她去戏楼里看了场戏,没想到这孩子……罢了,还请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 叶桑晚摆摆手,捡起自己的篮子准备离开。 没想到却被那贵夫人一把拉住,她满脸歉意地道:“姑娘救了轩儿便是我们季家的救命恩人,姑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一百文。” “什么?”贵夫人不解。 叶桑晚淡然地解释,“诊费。” “才一百文?你当我家公子的命才值一百文吗?”那婆子的脸气成了猪肝色。 叶桑晚戏谑地瞧着那婆子,又看向一旁面显尴尬的贵夫人,似笑非笑眸子仿佛会说话般:“既然你们嫌少,就多给点吧! 萍路相逢,我见夫人哭得伤心,又瞧这小公子年纪小死了可惜,没想到救个人竟还能惹出麻烦来……” 贵夫人被叶桑晚说得面红耳赤,朝旁边的丫鬟递了个眼神,那丫鬟便捧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奉到她的面前 叶桑晚拿起钱袋,毫不犹豫地的离开。 她走了老远,似乎还能听到那贵夫人高声呵斥的声音…… 叶桑晚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她还得卖参换钱起房子,刚才在人家静善医馆门前砸了人家的招牌,万万不能再主动送上门任人宰割的。 况且这镇子虽不大,但也不是只有一个医馆。 “姑娘来拿药吗,可有药方?”刚走进济元堂医馆,药童便挂上得体的微笑询问。 却不想,旁边另一位稍微年长的药童却冷哼一声,刻薄地道:“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样的人来医馆,怕是来乞讨的吧?” 叶桑晚瞬间就促紧眉头,看向一旁尴尬的小药童语气还算柔和地道:“小哥你好,我有一贵重的药材想要卖,不知道贵店收不收?” “收倒是收,不知你要卖的是何种药材?可否让小的看看再做决定。” “嗤~”那年长的药童冷叱一声,脸上布满了不屑。 叶桑晚斜了他一眼,若是放在平时,早就将这种人暴打一顿出气了,真真明白了什么叫狗眼看人低。 她不想耽误时间,于是从篮底里取出人参,将帕子掀出一角,那药童眼前一亮,正欲说些什么。 那高眼看人低的药童却忽然从里头走了出来,推了她一把,“走走走!别耽误我们做生意……人参这种东西岂是你这种人能拥有的,莫不是拿了个假的来诓人吧……” 见她还不肯走,又连续推了她几把,直到将她推倒在门前,才抱着胸鄙夷地看着叶桑晚。 手里的人参滚落在地上,露出它完整的根须,以及饱满的参身。 叶桑晚爬起来正欲伸手去捡,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被人捡起。 她抬眸去瞧,发现竟是那位贵夫人。 “姑娘,这人参我要了,你开个价吧。”经历了刚才的事情,贵夫人对叶桑晚本就有些愧疚之意,没想到又碰上了。还是在人家遭遇刁难的时候。 她知恩图报务必要出手相救,哪怕真如那人所言这人参是假的,她也认了。 那药童果真前来相劝:“这位夫人,这人参是假的,你莫要被她诳了!您若要卖人参,我们店里还有一株……” “买卖是我们两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掺和个什么劲。”贵夫人怒怼。 说着看向叶桑晚真挚的道:“我正巧需要一株人参入药,我瞧你这人参相貌乃极品,根须也完整,如你愿意卖给我,我出两千银子怎么样?” 叶桑晚对于这个朝代的物价并不是十分了解,毕竟他们叶家大房的银子都是以铜板计算的,不过她知道这个人参的价值,在现代这样的人参可谓有市无价。 这人参本是爷爷给她留的遗产,若不是因为空间可以复制再生的缘故,这样的东西打死她也不会随意拿出来贩卖。 “若是夫人对这株人参没有什么歧义,我自然是愿意的。” 贵夫人很是爽快,立马就让丫鬟取了银票交给叶桑晚,还贴心的给了她一些面值比较小的。 拿到钱,叶桑晚激动万分。 这下他们叶家大房的新宅子也有了着落,以这么快的速度完成了短期的目标,叶桑晚很是开心。 到钱庄换了散碎银子后,叶桑晚便开启了买买买的购物模式。 这边贵夫人买了药后,马车在镇子的东边一座门匾上挂着“安府”的宅子安置。 陆洲安家是经商世家,产业遍布全国各地,她是安家的嫡女安以慧,并没有继承到安家的经商头脑,于是与同样是经商世家的季家缔结姻亲,这么多年来她的夫君将她当做傻白甜,觉得她总是容易上当受骗。 这不,她刚斥巨资买了一根假人参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季老爷耳朵里。 此时,花厅里正招待着一位老医士。 这位老医士不是别人,正是济元堂的幕后东家。他刚才没在医馆,便是来了这安府赴约。 安以慧刚踏进花厅,老医士便坦言:“听闻夫人在某的医馆门口与一女娃买了根相貌极好的参,不知夫人能否割爱让徐某品鉴一番?” 安以慧朝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人参连带着包裹着的麻布一起递到了徐医士的手里。 他举起人参好一阵端详,又闻又嗅,一双老眼昏花的眼睛霎时亮了几个度。 他小心翼翼地捧着人参,激动地道:“季夫人好眼光!这确实是根好参,还是一百二十龄的参! 这参不仅根须完整,炮制的手艺更是比徐某略高几筹,若有这样的参给季老爷入药,功效增倍啊! 别说二千两银子了,就算是两万两银子徐某遇到了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 安以慧冷哼一声:“您说得倒是好听,你那医馆的徒儿还冤枉人家小姑娘说人家卖假参!” “竟还有这事……” …… 叶桑晚这边买完东西,与云珩在停牛车的地方汇合。 云珩像是等候许久,牛车上血迹斑斑的稻草已经被他处理,此时正抱着一小捆青草喂牛。 看到叶桑晚大包小包的走过来,却没有她许诺的烧鸡,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叶桑晚莫名其妙的将手里的东西察看了一遍,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你怎么忽然生气了?是等太久了吗?我刚才突发了点急事……”叶桑晚将东西边码在车上边解释。 听到这,云珩忽然沉着眸子上下的打量她,见她没添新伤,又将眸子垂了下去。 忽然,云珩眼尖地发现她左肩上泛着一抹红。 云珩平静的黑眸立即云海翻腾。 接下来,不管叶桑晚再说什么,云珩小气得连个眼神也没给她。 叶桑晚向来没心没肺,在云珩低气压的氛围下,拿起一串糖葫爬上牛车津津有味的品尝了起来。 糖葫芦很新鲜,叶桑晚吃得很满意。 吃得欢快之时,两条腿垂在车辕上俏皮地荡来荡去,红彤彤的糖葫芦染得叶桑晚的唇色朱樱一点。 他直勾勾的盯着叶桑晚,喉头翻滚。 待叶桑晚察觉狐疑地看向他时,他又快速地目光挪向别处。 几番你追我撵下来,两人的目光终于恰逢其时地相撞。 云珩眼里闪过错愕之意,两人的距离寥寥,随着她的低头,她不算精致也不太好看的脸钻入他的视线,浅浅的梨涡里漾着一缕捉狭。 她故将声线放得娇软:“你也想尝尝吗?” 云珩眼神漆黑亮堂,好整以暇地把眼神凝聚在她的脸上,然后往下挪了一寸,他喉结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咕咚’声。 随后,他挪开双眼,用嘴从葫芦串上咬下一枚糖葫芦,不自在地道:“嗯,很甜。” 第7章 流言 叶桑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两个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傻掉了一般。 主动撩人结果反被撩,这样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不爽!哪怕是开玩笑! 她嘴角向下一弯,手里的糖葫芦瞬间也觉得不美味了,她控诉道:“我又没让你吃我手里的!现在这糖葫芦上沾了你的口水,你自个吃了吧!” 说完就将那串糖葫芦塞到了他的手里,气呼呼地不去看他,反倒是翻出篮子里的几串糖葫芦,嘴里嘀嘀咕咕地念叨:“这是初安的,这是阿烟的、云香的……” 云珩侧耳倾听,直到那几串糖葫芦全部署上名字,竟发现又没有他的份! 看着叶桑晚气鼓鼓的脸,想到那只没影的烧鸡,云珩抿着唇将脸侧到了另一边。 他的目光落在手里吃剩只有两粒的糖葫芦,嘴角微勾,连他也尚未察觉到自己嘴角漾起那抹温柔的笑。 牛车刚驶入村口,便看到村口的那棵大叶榕树下,几个长舌妇围坐在一起八卦不休。 “听说了吗?今晨铁柱媳妇娘家来人了!” “又来借粮了?哎,这铁柱也真是倒霉,竟摊上这么个没谱的娘家,他们家自个儿就过得紧兮兮……” “不是!这一次是因为铁柱媳妇那外甥王二狗!我当时趴在那墙头听到那么一嘴,说是王二狗带着他镇上那群酒肉哥们去了晚丫家,把人家给那啥了……” 那妇人正说的起劲,就被旁边的人用胳膊肘给撞了好几下,她猛然抬起头,竟发现叶桑晚眼神凌厉无比的睨着她,目光好似一把刀子一般,泛着逼人的寒意。 她朝叶桑晚赧然一笑,“晚丫、珩哥儿镇上家来啦?哟,还买了不少东西呢!……嘿嘿,那啥……婶子要急着家去做午饭,有空再聊……有空再聊……” 说着,脚底抹油地跑了,边跑边疑惑:“这晚丫最近是怎么回事?怎生得如此吓人……” 小小的插曲叶桑晚并未放在心上,毕竟人多的地方就有是非。 倒是云珩对叶桑晚的态度有些意外,若是放在以前她早就哭着鼻子跟了家解释了,不过下意识的想到自己的猜测,又变得十分淡然。 云珩驾着牛车将叶桑晚送到家门前,又贴心的给她买的一应物件下了牛车,这才将牛车还给朱朝章。 听到动静,叶初安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嘴里嚷嚷着:“长姐……长姐……” 印象中的叶初安从未表现出如此跳脱地一面,如今的模样才算是小孩子该有的模样。 叶桑晚变戏法般的拿出一串糖葫芦,叶初安便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长姐,这是什么?是糖吗?” “这叫糖葫芦,你尝尝看,特别好吃!”叶初安都八岁了,连糖葫芦还是第一次见,这让叶桑晚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沉重。 叶桑烟举着火棍也跟着跑了进来,看到叶初安手里红彤彤的糖葫芦,忍不住道:“长姐,你不该乱花钱的。这糖葫芦一串就得一个铜板……” “阿烟,这是给你和云香的。” 她看到叶桑晚手里又拿出两串,瞳孔微怔,满脸不赞同地道:“吃这玩意还不如买一斤黑面……” 叶桑晚知道叶桑烟没有坏心思,只不过是过怕了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相对于对糖葫芦的热衷,她更在意的是能不能填饱肚子。 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叶桑晚越发的想要给予她们更多。 于是,她又打起了空间里冰箱的食材,昨天她答应云珩要请他吃烧鸡,那么再做几个硬菜,顺便把朱朝章等人请过来,一来是感谢他对叶家大房的照应,二是商量起新宅子事宜。 看着叶桑烟接过糖葫芦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眼里一片惊诧,脸上满足与珍贵并存。 叶桑晚摇摇头,哪有孩子不喜欢糖的? 她留了话,让叶桑烟和叶初安把东西搬回家里,自己则借口到房间里换衣裳,顺便到空间里做美食。 利用外面与空间的时速差异,叶桑晚将腌制好的鸡放进烤箱里并调好时间,并用电饭锅煮了饭,又蒸了一大碗芙蓉蛋。 取了一条五花肉做红烧肉,留下一些鲜肉朝白菜帮子,取了一包蕨菜做凉拌,洗了一个茄子和尖椒,准备做一道下饭的烧椒茄子。 这些都是这个朝代的物种,况且这些东西都是过了明面的,所以叶桑晚并不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忙完这些,叶桑晚就着镜子处理伤口,再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云珩正提着一袋米往厨房里扛。 看到叶桑晚,云珩眼睛亮了一下,忽然那光又快速的泯灭,脸上似乎挂着一抹怨念。 他来来回回地在叶桑晚面前走来走去,本来可以分三次搬进厨房的东西,硬生生被他走了十个来回。 叶桑晚有些奇怪,没好气的问:“你干嘛?” 他抬头欲言又止的看了叶桑晚一眼,又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厨房,哼哧哼哧的从她面前路过…… 然后,又一言不发的离开…… “喂!等下叫陈婶子和云香她们过来吃午饭!” 云珩家人口众多,除去还在前线的父亲云成然,还有老二云念,老三云香,老三老四这对孪生兄弟在镇上念书,不过眼下除了瘸了腿的云珩,就剩下三个女丁了。 云珩的眼前一亮,故作冷淡地应了个“好”后,脚下健步如飞的往家赶去。 叶初安被打发去村里请朱朝章,叶桑烟被支去后山寻野葱,而她则在灶里点了一把火,然后将空间里的菜用现有的锅碗瓢盆盛了出来,顿时满屋飘香。 大概两刻钟后,云香一进门便夸张的叫到:“晚丫姐,你在做什么好吃的?这香味都飘到我家了!” 山脚下就只有叶桑晚家和云家,相隔大约一百多米,这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但是香味能飘到云家,多少有些夸张的成分。 当云香与叶桑烟携手走进厨房,看到摆在桌子上那色泽诱人的肉菜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特别是叶桑烟,她椎心饮泣地道:“长姐,那是爹和大哥的丧银,你……” 叶桑晚大手大脚的花钱,在叶桑烟眼里无疑是在亵渎爹和大哥的命! 叶桑晚有些懊恼,一心只想着给予弟弟妹妹好的,却忘了交代银子的来历,到底是孤身久了,很多事情就忘了商量。 她急切地解释道:“阿烟,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买东西的钱都是长姐挣的,真的……” 说话的功夫,便从身上翻出那两锭银子,“爹和大哥的丧银在这,我一点也没花。还有,昨天你昏过去的时候,奶她来偷过银子,我……我自己自作主张花了十两银子,和他们断绝了关系……长姐没跟你们商量是我的不对,以后,以后保证不会了!这银子阿烟收着……” 叶桑烟的表情微微有些动容。 叶桑晚知道叶桑烟并没有完全信任她,又忙掏出安以慧给的钱袋,继续道:“长姐没有说谎,长姐今日去镇上真的赚了银子!” 说着便叮叮当当的将袋子里的银子全都倒了出来,成锭的银子就有两个,加上一些散碎的银角和铜板,也有个将近三十两。 如果叶桑晚撒谎,就不会一下子掏出这么多银子,毕竟她们叶家大房不仅一个铜板的存银没有,米缸也是空的。 若不是昨日官差送来的三十两丧银…… “对不起长姐,是阿烟错怪你了。”叶桑烟平静下来,便将那二十两银子收起来后,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等云珩和朱朝章到齐,叶桑晚便提议挪到外头吃,因为够敞亮。 有了前车之鉴,叶桑晚便将建新宅子的想法在饭桌上提了一遍,并将如何赚到银子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略去了空间那部分,只说是当初在山上割猪草的时候意外发现的。 朱朝章闻言很是欣慰,笑眯眯地问:“那晚丫头准备起什么样的新房?” 叶初安吃得满嘴流油,根本没发现自家长姐和二姐之间的龃龉,听到要起新房子他最欢快不过了,他连连拍手附和:“我想要像云珩哥哥家那样的青砖大瓦房,我还想要一张大床和一床软乎乎的厚棉被,这样子冬天就不用挨冷了!” “那我们就起那样的房子。”叶桑晚从原主的记忆中想到往年过冬的场景,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也亏这么些年来命大没被冷死。 闻言,不知为何叶桑烟忽然用一种奇怪的目光审视着她。 朱朝章却忍不住泼冷水道:“云家那样的大瓦房少说也得七八十两银子,你们……” “就这么定了吧!”叶桑晚从身上掏出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朱朝章。 朱朝章起先还不知道这张纸是什么东西,等她看清是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吓得差点扔出去。 不过想到自己是个已经成熟的老成年人,又假装镇定的将银票叠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既然晚丫头有主意,那朱爷爷依你,明日就给你寻几个靠谱的瓦匠来。 只是晚丫头啊,这起了房子后,你打算怎么办呀?手上可还有银子周转……” “朱爷爷放心,我打算做点小生意……” 想到如今的朝局,朱朝章有些担忧:“做生意倒是可以,就是如今的税收太重了。若是……” “叶桑晚你这个下三滥的jian货,你给老娘滚出来!”一道突兀的叫骂声,引起了众人的警惕。 第8章 赔钱 云珩第一时间站起来,双手握拳挡在叶桑晚面前。 叶桑晚心中涌上来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一阵春风柔柔的拂过,又似一阵热流,只觉得暖暖的。 待她看清来人,搜索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并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国字脸绿豆眼的老婆子是谁? 但是她刚才满口脏话,骂的还是她本尊,自然对此人没有半点好感。 待她准备回怼回去时,那老婆子身后出现了一个身上满是补丁的年轻妇人,正抱着一个打着鼻涕泡的四五岁男孩,“娘!您不要冲动!您……” 那妇人叶桑晚见过,她是王铁柱的媳妇,叫李翠枝,是隔壁旺村嫁过来的。 听闻,她有一个极端自私,又爱占便宜的娘,时不时的上女婿家打秋风,本还算温饱的王家,在花婆子的眷顾下,日子过得越发的苦哈哈。 “你就是叶桑晚?这长得也不好看呀?瘦得跟麻杆似的,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我们家二狗不可能对你这种人感兴趣!”花婆子一脸挑剔地朝叶桑晚就是一顿输出。 在乡下,特别是老太太这一辈,在审美上有一套自己的见解,大多喜欢长相圆润的,屁股大的,因为屁股大的好生儿子,谁家不喜欢儿子啊? 反倒是像叶桑晚这样瘦弱的,往往遭到鄙夷。 叶桑晚真是莫名其妙,她也没招谁惹谁,花婆子凭什么要对她评头论足? “你是从哪来的疯狗?无端就朝着人乱犬?” 花婆子横眉倒竖,绿豆眼恶狠狠地瞪着叶桑晚,还用手将云珩扒拉到一边,“你骂谁是狗?” “谁应我话我就骂谁!” 花婆子举起枯燥的手就要往叶桑晚身上打,却被王翠枝一把拉住,“娘,你住手,娘!” 花婆子见被人无端阻拦,加上又在气头上,便朝王翠枝身上招呼,一边掐一边捏,顿时传来王翠枝的鬼哭狼嚎,就连儿子都抱不住给放在了地上。 她儿子鼻子灵,刚下地就朝饭桌飞奔,也不顾他外婆和他娘如何扭打在一起,一双黑漆漆的手不管不顾的抓起红烧肉往嘴里塞…… 朱朝章见二人打得不可开交,连忙嚎了一嗓子,“花婆子你瞧瞧你打的是谁,那是你家闺女啊!” 这句话到底让花婆子找回了脑子,她嘀嘀咕咕地抱怨:“你能什么?老娘就没见过像你这样的脓包,你的亲外甥因为这个jian货蹲了大牢,你居然还敢拦我……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说着一脚将王翠枝踹到一边,回头朝叶桑晚颐扬气使地吼道:“叶jian货,识相的就把我乖孙子放回来,否则我跟你没完!” 经过这一遭,叶桑晚终于从花婆子的话大概猜测出她来寻讯滋事的原因。 若是没有猜错,大概是昨日那冒充假官差欲对她们姐妹两新不轨之事后,被真官差带走的其中一位。 “真是好笑!你孙子犯了事被蹲了大牢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白被人砸瓢了脑袋,又被人砍了一刀,这天大的委屈我正愁着不知道找谁喊冤呢!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既然是你孙子所为,赔钱吧!我不要你多,五两银子就行!” “什么?你还想要五两银子?你这jian货你怎么不去抢!”花婆子失声道。 朱朝章也从叶桑晚的话里明白了原委,也附和着说:“花婆子,你这一趟确实不该来!说句公道话,那王二狗在镇上犯了多少孬事,蹲大牢是迟早的事!但是他居然敢打我们半月坡村人的主意,瞧瞧晚丫头这脑袋,这胳膊……五两银子若是不出,你今日就别出村了!” 说话间,云珩不知从何处寻来一团麻绳,麻绳握在他手里,正查验是否牢固。 花婆子脖子一缩,就缩到了王翠枝的身后,“你们别仗势欺人!我家姑爷可是猎户,小心我让他一人赏你们一箭!” 朱朝章和云珩对视一眼,云珩便沉着脸握着麻绳朝花婆子走了过去…… 花婆子最终被捆成一团,像个不倒翁似的怎么都坐不直,最后气得骂骂咧咧…… 这边倒是解决了,但是另一边叶初安却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一桌子饭菜竟被王翠枝的儿子糟蹋得不成样子,王翠枝探头一看,见到桌面上泛着油光的饭菜,一屁股坐在地上,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云珩看着那只叶桑晚特地给他做的烧鸡身上,印着一只黑漆漆的手掌印,气得抱起王翠枝的儿子,就朝他屁股狠狠地打了几个巴掌,然后揪住他后颈的衣服,咬牙切齿地冲王翠枝吼:“让王铁柱拿六两银子赎人!一个时辰之内若是见不到人,我就先把他儿子扔到萝卜湖里喂水猴子(水鬼)!” 云珩的表情狠戾非常,冷若寒潭的双眸闪烁着嗜血的凶光,到底是上过战场杀过人的人,王翠枝被唬得一阵屁股尿流,临去前还能嗅到那倒人胃口的恶臭。 而且萝卜湖不是一般的湖,它横跨好几个村落,每年都有好几个人死于萝卜湖,长久以来便有传闻,萝卜湖里住了水猴子,每年都需要几个人祭湖。 这么多年来,王翠枝就生了这么一个儿子,李铁柱自然将儿子放在心肝上疼,所以云珩威胁王翠枝将她儿子扔到萝卜湖里,她自然害怕。 也正巧今日李铁柱没进山,半刻钟的功夫不到,李铁柱那结实的身板就出现在众人眼前,那被吊起来的小屁孩本来不哭的,看到他爹就嗷嗷地大哭了起来,“爹!爹!他们要把我扔到萝卜湖里喂水猴子!” 叶桑晚本以为还有一场硬战要打,可李铁柱竟出乎意料的懂事明理,直接将六两碎银交给云珩,“村长,珩哥儿、晚丫头给你们添麻烦了!银子赔给你们,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我猎了好东西再请你们家去吃饭。” 说着,一手提着他儿子,一手提着花婆子,就这么吭哧吭哧的离开了叶家大房。 经过这件事后,叶桑晚凶恶的名声在附近几大村落快速传播…… 看着三人滑稽的背影,叶桑晚眨了眨眼睛,有些错愕这个大块头的反应。 耳边充斥着,叶初安和云香异口同声的欢呼,“长姐真厉害!云珩哥哥威武!” “晚丫姐真厉害!大哥威武!” 而叶桑烟却是奇怪地睨着她。 意识回归,叶桑晚朝朱朝章表示了歉意,朱朝章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 知道他是客套话,许诺晚上再给大伙做好吃的后,叶桑晚打算将朱朝章送回家。 一路上,朱朝章都在夸她厨艺好,能赚钱了,长大了,能立得住门户了之类的言语,他很欣慰,说到心坎上时,还掉了两滴眼泪。 叶桑烟其实对于朱朝章关怀,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的。 没有血缘的关心与信任比亲情来得暖心,再有赵氏和叶文竹做对比,叶桑烟觉得叶朝章的这份情谊难能可贵。 叶桑晚向来知恩图报,日子还很长,她会报答朱朝章的。 两人路过一片空荡荡地旱田,八月的天气还很闷热,看天色这两日像是有暴雨,所以闷热得厉害。 叶桑晚随口一问,“朱爷爷,秋种准备种些什么呢?” 朱朝章微楞了一下,想到她一个女娃子不懂农耕之事也情有可原,便耐心解释:“哪来的秋种?这田地跟人一样,种过一茬作物就得歇息半年,不然明年春耕时地不肥,收成也跟着差很多。如今这税收见年的长,这一年忙活下来,连吃口饱饭都难……” “朱爷爷,那您有没有想过寻找别的方法肥地啊?我觉得我们半月坡村的的气候尚可,种两季不成问题呢!” “当真?” “对啊!您想想看,那山上那般贫瘠的土地都能日日年年的长满野草和大树,这田地不见得就如此娇气。我猜肯定有其他肥地的方法! 不然你瞧那猪圈排水的水沟,还有埋鸡粪的地方,野草都长得比别的地方要粗壮,颜色也更绿……” 朱朝章闻言一副恍然大悟地模样,踉踉跄跄的往前跑,边跑边道:“晚丫头我去瞧瞧,倘若真如此,你便是我们半月坡村的恩人!” 叶桑晚抿嘴一笑,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以为朱朝章会比较封建不会接受新思想,原来是她狭隘了。 半月坡村的秋种迟早要开始,她得好好想想她们家那一亩旱地和一亩旱田种什么才好? 她边走边想,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产量极高的红薯与土豆身上。 冬日里,她最喜欢吃烤红薯了,而且这红薯简单的吃可以果腹,复杂的吃还有制成红薯粉,土豆也是如此,能当主食也能入菜。 这个朝代还没有水田一说,旱地种稻,还是没有杂交过的水稻,产量低不说,还不会治虫,也难怪吃不饱。 而且半月坡村的地理位置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南方,气候宜人,她自己本身就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倒是更钟情于米饭。 可是面食也很不赖呀!而且小麦在秋天种最合适不过了。 才一盏茶的功夫,叶桑晚就敲定了秋种的安排,她要种半亩红薯、半亩土豆,还要种一亩麦子。 红薯藤她记得留下员工宿舍那片菜地就有,土豆是食堂每日都会有的菜系,食堂的仓库肯定会有,麦种的话就有些难,毕竟食堂只会直接买袋装的面粉…… 没想到想得太专注,竟然撞上了个人:“唉哟!云珩你走路干嘛不看路?” 云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不想承认自己是故意的,“我准备上山打猎,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第9章 发现 “上山?”叶桑晚的目光看向云珩身后层峦叠嶂的山群,陷入了沉思。 半月坡村其实被山群包围,有危峰兀立的石山,有千岩万壑的峭壁,也有拔地而起的土坡山。 老话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俨然这半月坡村并没有将此发挥到极致。 除开会打猎的猎户,还有采药的宋爷爷,偶见几个采野菜的妇人,打柴的汉子,似乎并没有人愿意往山里跑。 或许,这神秘的山群可以成为她空间的掩护。 “若是方便的话,我想去!” 云珩瞧她双眼亮晶晶的,瞧她开心的模样,他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极好:“自然方便。” 两人在叶桑晚家门外分开,约定好一刻钟后在山脚集合。 一刻钟后,叶桑晚带着三个整装待发的小尾巴们赴约。 远远地,便瞧见云珩一身修身的劲装,手腕和脚腕处的用绳子束着,后背背着一把弓和一个装着箭羽的竹篓,腰间挂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墨发高束,身影萧萧,孤身立于树影绰绰处,正偏头看枝梢上的鸟儿嬉戏,微风轻起,发尾随风飘逸。 似乎是察觉到叶桑晚的到来,他扭头看向叶桑晚,眉毛顿时拧成一个“川”字。 云香朝云珩挥挥手,“大哥,我和阿烟就在山脚下挖点野菜,不会影响你……”和晚丫姐谈情说爱的。 叶初安举了举手里的柴刀表示:“我去砍柴……” 这满满的求生欲,叶桑晚不解。 刚才他们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走吧。”云珩瞄了叶桑晚一眼,嗓音微沉,似有魔力。 直到叶桑晚跟在他身后走了大概一百来米,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跟他一起? “咻!”一道破空的箭鸣刚起,就听到不远处的乱颤的草丛里,一只灰色的兔子在吱哇乱叫。 等叶桑晚走近时,竟发现箭羽射中了灰兔的后腿,并且那箭穿过后腿扎在了松软的泥土里,这箭术……令她想起了早晨那一牛车死相惨状的野物。 叶桑晚吞了吞口水,一言难尽地盯着云珩,眼里多了一抹对他的敬畏,不!确切的说,是恐惧。 “那什么!我到附近转转,我瞧着这附近枯木繁多,应当有不少蘑菇……”说完,好像有鬼撵似的拔腿就跑。 云珩:…… 娘不是说喜欢一个人就要在她面前展现自己优秀的一面? 娘说当时看到他爹一箭射中了只野鸡后,就对她爹情根深种了吗? 他展现了,然后呢? 难道问题出在射中的不是野鸡? 他气得一把掐死那只无知的灰兔…… 接下来,他专挑野鸡猎杀,不到半个时辰,那背篓里便装满了五颜六色的野鸡,背篓外沿还挂了一串…… 离得大老远的叶桑晚,持续地听到野鸡传来的哀嚎,犹如一条冷血的毒蛇缓缓爬过心头…… 都怪前世看的丧尸片、鬼片太多,以至于无数种恐怖的猜想在她的心头缠绕,此时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云珩这人她帅是帅的,可万一哪天自己不小心惹恼了他,那她的下场……啧啧啧,太血腥,太有画面感,也太惨了吧! 她吓得一个激灵,手劲没控制住,竟捏碎了一簇鲜嫩的茶树枯…… 她晃晃脑袋将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给甩掉,然后当场表演了个原地凭空消失术,一个闪现的功夫就到了空间里员工宿舍楼下那片菜地。 原本这块地是铺了草坪的,后来不知怎的,就被开成了菜地,毕竟是上头批准的,这块地大概有五亩宽,暂且能够满足种植爱好者的基本需求。 走到种红薯的那块地方,叶桑晚举起锄头,连红薯带腾连根挖起两棵红薯。 看着粗壮的茎蔓上垂着十几个大大小小的红薯,叶桑晚双手合十:“感谢大姐/阿姨/大婶提供的优质劳动力,这些红薯我会让它在半月坡村发扬光大的!” 挖完红薯,叶桑晚又掏了两棵土豆,这一次只是把土豆挖了,土豆苗没什么用,没必要给她增加劳力。 弄完这些,叶桑晚的小竹篓已经满了。 除了红薯和土豆,她还捡了一些平菇、茶树菇、香菇之类,还挖了一些野生的三七。 三七有止血的功效,野生三七在现代比较珍贵,前线又在打仗,应该挺缺这类药材的。 “长姐!长姐~,你在哪?” 是叶初安的声音,他语调轻快,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叶桑晚连忙站起来,将旁边的小树苗摇得像正在经历十五级台风一般:“初安,我在这!” 大概一炷香时间,叶桑晚就看到沾满草籽和枯叶的叶初安等三人。 叶初安手里提溜着两只野鸡,叶桑烟和云香手里的篮子则装满了野葱和草菇,三人像在邀功似的给她挨个展示,又简单地阐述了对这些食材入菜的期待。 待云香看到叶桑晚竹篓里红薯和土豆,她发出了史诗级的疑问:“晚丫姐,这个长条的红皮怪物和这个跟鹅卵石似的东西是什么?” 长条的红皮怪物?这形容词……真有你的云香妹子! 叶桑晚扬天翻了个白眼,“这红皮的叫红薯?好像叫地瓜也行,我刚才无聊刨蚂蚁洞的时候刨到的,我见那蚂蚁啃得津津有味,我没忍住也啃了一口,真的特别脆甜。 我觉得煮熟了说不定味更美! 还有这个,刨红薯的时候就长在旁边,诺,你看这个,被老鼠咬过,铁定也能吃!” “可是……我进了那么多回山,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 “我也是第一次见啊,毕竟这两东西都长在地底下,谁会没事刨地啊?”忽然想到刚才自己胡扯的借口,又解释道:“有可能是我比较闲……” 叶初安用食指戳了戳红薯,不小心撑破了点皮,那破皮的地方竟然渗出了一层白浆,他有些嫌弃的皱了皱鼻子:“那这东西要怎么烧呀?” “烧!对万物皆可烧!”叶桑晚灵机一动,“天色还早,不如我们烧着吃?” 三人兴趣不高甚至还嫌弃的皱了皱眉头。 不过瞧着叶桑晚很有把握的样子,三人只好配合其演戏,拾柴的拾柴,挖坑的挖坑。 前世她去过农庄,那农庄里有一个项目,叫做窑红薯。 将泥快垒起呈三角形的塔状,留出一个烧火口即成窑,往里面烧火直到泥块烧红,就可以把顶端掀开,放入红薯后,把烧红的泥块砸碎,以便与红薯更好的接触,再在上方铺一层薄泥,预防漏气。 稍等两刻钟左右,就可以享受美味啦! 开窑的时候,云珩闻香而来。 作为烤红薯的资深爱好者,每到冬天,厂区外卖烤红薯的大叔,就是靠着烤红薯的香味吸引了一众顾客。 所以,不负众望,那香甜的气息令几人惊呼不断。 “长姐,好香啊!感觉还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对啊!晚丫姐,快让我先尝一个!” 叶桑烟也难得露出一抹微笑,只是只是含蓄地吸了吸鼻子,笑意渐深,眉眼弯弯如初月。 叶桑晚将红薯扒拉出来,每人分了两条,又分了一个小个头的土豆,“吃吧!尝尝看,要是好吃的话,我们明日挖点回去往地里种点。” 叶初安这个小馋猫等不及了,烫得他龇牙咧嘴的不停哈气,一边吃还一边夸赞,“长姐,这东西真的好好吃!又甜又糯的,怪不得蚂蚁也爱吃……长姐,我也爱吃!要是能一天三顿都吃这个,我铁定不挑食!” 云珩诧异地看了叶桑晚一眼,“这东西还能种?” 叶桑晚将背篓里领一株没有动过的红薯提溜长蔓站了起来,那还算粗壮的茎蔓上,吊着一串红薯,长势极其喜人,“看!这一棵就能结这么多果实,还是长在贫瘠的山地里。 要是移栽到田地里好好侍弄,说不定还能结更多!” “行!那我这几日仔细找找。给你挖一些回来试种看看。”云珩心中对此物并不报多大的希望,毕竟这东西若是真能成为主食,早应该有人发现并提倡。 叶桑晚见众人吃倒是吃得津津有味,但是对种植一事并不感冒,她微微地叹了口气。 感觉鸡同鸭讲,她就应该拉着朱朝章一起来,他肯定为此感到兴奋,不过一想到他那颤颤巍巍的双腿,又打了退堂鼓。 “吃吧!吃完要下山了。天黑有狼!”云珩边说边给她递过来一个剥了皮的红薯。 叶桑晚诧异了一下,小心地瞥了旁边地三人一眼,见他们双眼亮晶晶的瞅着他俩,这吃瓜的表情,好像在哪里都十分的一致。 她干咳了两声,大方的接过就啃,啃完一口发现云珩还盯着他瞧,她深吸了口气,脸颊烫的像火烧,羞涩地低下头捡起一条红薯扔给他,“你也吃。” 叶初安咬了一口土豆,满脸可惜,“长姐,这个黄皮的味道没有红薯好唉……” “其实这个味道也挺好的,要是蘸酱吃的话,更令人回味无穷!” 叶桑烟却狐疑地问:“长姐,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东西不是你第一次挖到吗?” “这个……我是想到之前偶然学到的万能蘸料嘛……下次我们试试,试试……” …… 当晚,云珩做了一个梦。 梦到叶桑晚移栽的红薯在霜降前迎来了大丰收,半亩的红薯就收了一百多石。 这样有预测的梦不是第一次发生。 上一次,他从军队退下来不知何去何从之时,就梦到了儿时的叶桑晚,这次回村便是受到了那场梦的指引…… 第10章 补征 更深露重,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的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都没有。 恶狼的吼叫声隐隐传来,在夜风中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地飘荡。 而这时,一道黑色的身影一瘸一拐的没入山林,然后在树梢上快速移动…… 天刚蒙蒙亮,叶桑晚从空间里出来打开房门,就撞上了一道黑漆漆的人影。 若不是他身上的味道熟悉,叶桑晚手里的银针就要蚌不住了。 “云珩!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云珩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懊恼地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来告诉你,我找到了一片红薯地,在仓山和半月坡山中间的夹缝里。” 说着,将那还带着黑泥土的红薯藤蔓提溜起来给她看。 叶桑晚呆呆地张了张嘴,与云珩来了个难以置信的凝视后,露出了然的表情后,转身“砰”地关上门。 肯定是睡醒的打开方式不对! 这红薯可是在明朝万历年间才被引进我国的,这个架空的朝代,怎么会有? 可当她再次打开门,云珩仍旧还在,此时正提着一溜的红薯,倚在门口若有所思的盯着她。 叶桑晚身体忽然僵直,不自在的道:“这是好事!我昨天才想要移栽,你就发现了一大片……” “事是好事也是坏事。那片红薯地里,不仅住着一群凶猛的野猪,附近还有一群饿狼虎视眈眈……” “这么危险!?” 可脑门却遭到了云珩一记爆枣,“想什么呢?野猪和狼都在深山里,况且还是食荤动物,怎么可能会在那低洼的谷底出现?” 可叶桑晚却双眼如繁星的盯着他,“我刚是不是听错了,你居然说了两句很长的话!” 云珩:“……” 可叶桑晚却好似抓到了什么把柄似的,“你是不是有什么偶像包袱?或者什么人设?你明明可以说长话,可你平日里却冷冰冰的惜字如金……到底是不是?” 云珩:“……” “喂喂!你都被发现了,你还装!” 云珩一贯冷峻的脸上浮现了一抹纵容的笑意:“去洗脸。晚点,我来你家用早饭。” 说完又给了她一记暴枣,独留叶桑晚和一背篓红薯在露水中凌乱。 今日的早餐做的很简单,蒸了红薯,熬了一锅浓浓的白粥,用土豆炒了一碟酸辣土豆丝,怕他们吃不习惯,又抓了一把酸菜炒小米辣。 在空间里卤了一盆茶叶蛋,大概有十个,又打了一大盆豆浆,给徐大妮单独蒸了一碗红枣甜酒鸡蛋。 顺便把昨天在镇上给徐大妮抓的安胎药给煎上。 将东西麻利的摆上桌,叶桑烟却红着眼眶像盯陌生人似的盯着她。 叶桑晚被吓得浑身一颤:“阿烟,你怎么了?” “你不是我长姐!”她的语气笃定。 “我是!” 她的眼眶红得更甚,“我长姐根本不会这些稀奇古怪的菜品,更不会赚银子! 我跟我长姐从小睡在一张床上,她放的屁是什么味的我最清楚不过。” 啊这,大可不必! “你明明常说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八岁不同堂,可你这两日却偏偏要和安儿挤一间房也……”她说着说着竟开始抽泣。 叶桑晚连忙将她揽在怀里,刚开始她还有些挣扎,伴随着叶桑晚温软的声音,她逐渐安稳:“阿烟,我是长姐。我没有变……那日,我被歹人袭击了后脑勺后就被一个穿白色衣服和黑色衣服的牛头马面带走了。 可那白胡子老爷爷却说我命不该绝,要我回来好好保护你们。我知道我以前的性子和如今的性子有些相悖,可我要是不按照那位白胡子老爷爷说的做的话,他随时会将我带走。 至于我为什么会很多你不认识的东西,都是白胡子老爷爷教的,除了这些,我还会医术,还会种地…… 至于为什么要和初安睡一起……阿烟你没发现吗?初安有时候大半夜会跑到院子里哭喊着要娘……他这是生病了!” “所以,长姐不和阿烟睡是因为安儿生病了,会很多本事是因为有神仙爷爷教……如果你不停他的话,她就会带你走?”她说着,紧紧地抱住叶桑晚的腰,“长姐不要走,阿烟知道错了……阿烟不应该怀疑长姐……” 听着叶桑烟指责的语气,叶桑晚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怪阿烟,是长姐不好,没有提前告知你。所以阿烟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叶桑烟擦掉眼泪,郑重地点点头:只要长姐还是她的长姐,变成什么样也无所谓。 云珩带着云香一同用过早饭后,便迫不及待的找朱朝章借牛耕地。 朱朝章本来要套车去镇上的砖瓦厂打听价格的,听到叶桑晚要种地,顺便带上他那种田如痴的儿子朱继忠一同前来看热闹。 主要是怕云珩不会使牛耕地,还想瞧瞧云珩说的那什么红皮薯是什么玩意。 云珩十二岁就离开家去了前线,确实不会耕地。 但有了朱继忠教,云珩很快就上手。 叶桑晚看着云珩那只煞风景的残腿,又一次起了治腿的念头。 眼看犁得差不多,叶桑晚便去后山将还在薅松针、茅草的三人组给叫了回来,顺便将那成捆的干草给担到了地里,然后一把火烧得火光漫天,并且引来了不少村民前来扑火,在知晓原因后选择观望。 “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秋种的,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地种了一茬就得猫地,来年的作物长势才能好。” “就是!一群小毛孩懂什么?散了散了,明年若是种不出东西,看他们怎么办!” “我倒觉得挺有道理的,这虫子怕火,这么熏一熏说不定真有效果。” 朱朝章却抿着嘴在心里偷笑,你们要是知道晚丫头在试验肥地的话,会不会更加惊悚? 此时,一个黑点由远至近跑来。 他气喘吁吁地道:“村长,你怎么在这?让我一顿好找! 你快家去看看,官府又派人来了,说要补征人头税……” 其中一个村民不满道:“春头不是征过了吗?怎么又征?这不是要了我们的命嘛?” 众人也将目光落到朱朝章身上,叶桑晚仿佛在一瞬间看到朱朝章的背又驼了一寸。 叶桑晚心中微动,“云珩,我们也去瞧瞧。” 回到朱朝章的家,身穿皂服的官差们就对着众人出示了令牌证明身份。 这一次,除了四位官差,还多加了一位气质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他胳肢窝下夹着一把算盘,双手捧着一本账本和一套墨宝,盲猜应该是账房之类的。 将白底黑字的告示拿出来给众人看清楚后,朱朝章便让朱继忠扛了两套桌椅出来。 众人还沉浸在“征南大将军战死沙场”的消息里回不过神来。 这边的官差已经‘当当当’地敲响手里的铜锣:“本次补征人头税,0-11岁的孩童,50岁以上的老人每人补征35文,12-49岁的每人补征50文,也可用稻谷代替,一斗米折算为10文。请大家积极配合,有序补缴。” “什么?补征还要交这么多?一斗米才折算10文?你们什么官差,还不如去抢了算了!” “就是!征南大将军都战死了,补征这些钱又有什么用?这战事都打了二十年了,征南大将军好不容易赢了几场战役,他死了还有什么盼头?” “还不如被人家国强富足的若水国接盘……” 这汉子的话没说完,就听到“铮铮”的拔刀声,不满的声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叶桑晚虽然对记忆里很厉害的征南大将军战死也感到惋惜,也对繁重的赋税深感不满。 可是这个世道就是如此,这人头税迟早都要交,她不想浪费时间在这大好的时光里。 于是,她借着衣袖作为掩护,从空间里取出一块碎银角。 “户主叶成然。” 那账房将名册翻了又翻:“姓叶的只有两家,没有叶成然这个户主?” 朱朝章翻到户主为叶文竹的一页,帮她解释:“叶成然是这家的大儿子,去年已经分出来自立门户了,还有这位叶成然和他大儿子叶初昂已经为国捐躯,现如今只剩下一八岁的男丁……” 那账房又翻了翻旁边一本花名册,应该是在查战死沙场的人员名单,确认无误后道:“你们家若是没有大人的话,这户主……” “如先生对女户没有意见,我是长姐,我有能力抚养弟弟妹妹。如若不行,就填我弟弟的。” 账房诧异地看了一眼叶桑晚,在新户主上写了叶初安的名字。 “两百一十二文,三个十二岁以上的一共一百五十文,一个十一岁以下的三十五文,你大嫂肚子里揣着的那个算你二十五文,开新户要另交两文。你核算看对不对。” 有人惊呼,“这怎的肚子里的也算人头?都还没生出来!” 那账房翻了个白眼极其不耐,“没生出来就不用吃东西了吗?” 接着看向叶桑晚,“你这碎银角两钱二毫,要是没意见,拿着这八个铜板就走,别挡在这妨碍公差。” 这态度,气得叶桑晚想给他来一套叶氏无影针。 将铜板收回钱袋,一位有点面熟的官差朝她走来,小声地道:“姑娘,借一步说话。” 第11章 受伤 叶桑晚端量了对方半响,才想起这人便是当初识破假官差里的那位杨铺头。 出于好奇,叶桑晚便跟着他走到一旁人少的地方,那人警惕地看了周围一圈,然后道:“是这样的姑娘,我们衙门上次在审问那些人时,发现他们冒充假官差到你家为非作歹,疑点重重。 这伙人平日里靠收钱替人办事挣钱,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得罪了人?”叶桑晚连忙摇头,“我连村都不出,哪有时间得罪人?” 杨铺头眸光一沉,眉目间的疑惑更深,“无妨,这伙人牵涉甚广,不过还是希望姑娘提高警惕。” “谢谢杨铺头好意提醒,有空家来吃饭。” 杨铺头一愣,想到叶桑晚的家庭情况,摇着拒绝并原路折返。 叶桑晚站在原地想了半天,刚感觉要抓住点什么,却被朱继忠的话打断,“晚丫头,云珩小子,稍后我就不跟你们去地里了,你朱爷爷让我尽快落实瓦匠事宜。” 他复而搓了搓手,“听闻你们要种一种红皮薯,我能不能找你们要点种子,忠叔也想试种看看。” 叶桑晚抬眸瞟了云珩一眼,见他没有异议,这才点头答应。 三人之间的谈话,被一个头戴菊花的妇人听了去,她不是别人,正是原主那去外家省亲刚回来的二婶。 此时她心里、脑里全是叶家大房要起新房子的消息。 只不过赵氏等人来叶家祖宅寻了好几回,每回都是无功而返。 这让他们心里的怒火创了新高,随时有可能爆发。 叶桑晚和云珩从村长家离开,带着三条尾巴上了山。 为了安全着想,将三条尾巴留在山脚下挖野菜和捡柴火。 叶桑晚与云珩则准备去割红薯藤。 红薯的种植很简单,不论是播种还是插藤都能种活。 如今秋分将至,红薯若是再不种下去,霜降前若是没办法收成的话,会减产。 眼下,还是插藤法比较合适。 两人明明是奔着割红薯藤去的,云珩却一路打猎,直到猎物背不动了,才摸着鼻子同她道:“你在此等我,我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叶桑晚怀疑,这丫的是故意的。 可为什么故意支开呢? 半个时辰后,叶桑晚得到了答案——他被猪拱了! 晨起云珩说的那番言论,竟是真的! 云珩肩上吃力的扛着一头长着一对长獠牙的野猪,大概有二三百斤种,竹篓背在身后,那绿油油的红薯藤忽隐忽现,而他此刻脸色苍白,汗水淋漓,原本受伤的那条腿,膝盖处破了一个大洞,夹杂着泥土的伤口,血一滴一滴地往外冒…… “云珩,你这怎么弄的?”叶桑晚问着就要扒开他的裤腿瞧,云珩却闪到一边不让她看。 “我先把东西扛回家。” 叶桑晚心里急得团团转,“可是你的腿……” “没关系的,在战场上,这点伤不算什么。” 叶桑晚彻底无言了,云珩说的没错,生在乱世,受伤并不算什么?是她矫情了。 这般想着,便将地上的野物全部塞进自己的背篓里,即使沉甸甸的,也咬牙切齿的背着。 回到云家,陈如也被云珩狼狈的样子吓得两腿发软,若不是扶住门框,只怕已经瘫倒在地。 叶桑晚脸色铁青地注视着云珩的腿,朝陈如道:“麻烦如姨帮忙烧锅热水来。” 她板着脸尾随云珩进了房间,因为过度关注云珩腿的情况,以至于对方脱光了衣裳也尚未知。 “咳咳!”云珩干咳出声提醒。 当叶桑晚得知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下意识地蒙住了双眼。 想到自己一个医生,又理直气壮的松开手,指着一旁的竹塌,恶狠狠地道:“躺下,我看下伤口。” 云珩刚披上外衣,就被叶桑晚强势地按在了竹塌上。 气氛一度陷入暧昧之时,叶桑晚沉着脸用刚才从外头顺来的剪刀剪开裤腿。 用手轻按了下云珩的骨节,发现之前断了的地方又从中断裂开来时,她才微微松了口气,按照她作为医生的角度,这是件好事。 “云珩,你可想治腿?”这话一出,叶桑晚便从他冷峻的表情里,感受到他压抑的怒气。 叶桑晚眯了眯眼睛,眼里透着警告:“我知道腿是你的逆鳞,但是如果我能治好你的腿疾,并且恢复得跟常人一般,你也不考虑吗?” 他的眼神这才没有了刚才的冷峻和怒气,反而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叶桑晚哪还容他磨磨唧唧的思考,一枚银针在手,趁其不备扎入他的神庭穴。 复而出去找陈如要了一盆热水,嘱咐了不允许外人打扰后,准备为云珩接腿。 叶桑晚怕云珩会忽然疼醒,便拿出麻药给他注射。 这才从空间里取出棉花和生理盐水先帮他清理伤口上的泥沙,之后在伤口上涂了一层止血药和促进愈合的药粉,用纱布将伤口包裹住后,这才准备动手术…… 花了整整一个时辰,手术成功了,并且连消炎药也已经打完。 将垃圾丢回空间,叶桑晚拿出一副夹板给云珩固定住,避免他乱动再次让骨头长歪。 忙完一切,叶桑晚有些疲惫的撑在竹塌前,云珩沉睡的容颜与往常相比,多了温顺,却不知为何那光洁额头上的愁绪,怎么也化不开。 她想起了刚才云珩说的那句:在战场上,这点伤不算什么。 她有些好奇,才少年的他,到底经历了多大的伤痛,竟对生死看得如此轻描淡写。 叶桑晚小心翼翼地解开他外裳的束带,露出他结实的胸肌,还有那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伤痕。 最重的伤,伤在在右肩。那里有一个巨大的洞,像是中了箭伤后被强行挖开所致…… 她伸手手指轻轻地抚摸,伤痕处凹凸不平,像一只丑陋的蜈蚣。 “你这叫趁人之危?”忽如其来的声音低醇,落在叶桑晚的耳内,却比鼓声还要让人心悸。 不安分的手也被云珩束缚。 叶桑晚的脸一下子飞满了火烧云,她笨嘴拙舌的解释:“才不是!我只是瞧瞧这伤口,竟是得如此草率,难看至极……” 可对上云珩那双如幽深湖水的眸子,她顿时说不出话来。 被他看一眼,就像被和煦的春风抚摸,又像是在黑暗里被一双温柔的手牵引。 “小时候你说让我以身相许的话,还算数吗?”他尾音勾着笑意,声线干净温柔,像一根羽毛轻轻地在她心上挠。 可忽然意识到这话不是她说的,是原主说的,有些变扭地回道:“你三岁吗?儿时的玩笑岂能当真?” 云珩“哦?”了一声,“那阿烟说你不用当望门寡的话,也是她自己想的?” 叶桑晚瞪了他一眼,正欲解释。 屋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云珩哥哥,你在里面吗?听闻你受伤了,我是特地来看你的!” 这黏黏糊糊的声音,不是苗苗还有谁? 叶桑晚端起那盆脏水正欲要走,便听到云珩冷冽的声音道:“不用,你走吧!” 门外的苗苗似乎将脸贴在了门上,将声音放得更加柔软,“云珩哥哥我特地给你炖了鲜笋炖鸡,一点也不腻……” 门忽然被嘎吱一声从里由外打开,露出叶桑晚巴掌大的脸。 “你怎么在这?”苗苗的脸瞬间变得嫉妒与恶毒。 叶桑晚瞄了一眼那碗精心熬制的鸡汤,回眸看了一眼云珩,好心警告:“你的腿伤不能吃竹笋这种发物,你自己衡量。” “你!”苗苗只觉得这是叶桑晚故意针对她。 这竹笋炖鸡是她最拿手的菜,叶桑晚却故意诋毁她,见她无事自己,便伸手阻拦:“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在这?” 叶桑晚没想到苗苗会无端发作,手上没来得及稳住的木盆,就此朝她泼了过去…… “啊!”伴随着苗苗的尖叫,她瞬间成了一只狼狈的落汤鸡,就连那碗引以为豪的鸡汤,也应势而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碗落在地上,还顽强地地转了一个圈。 “叶桑晚!”苗苗抬起手就要往她身上招呼,却一把被叶桑晚抓住,像提小鸡似的的将她扔出了门外。 “病人需要休息,你在这大呼小叫的干什么?我是医、大夫,我说的话你不听?甚至还要胡搅蛮缠? 你是嫌云珩伤得不够重吗?” 陈如从厨房里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苗苗先发制人的告状:“听闻云珩哥哥受伤了,我特地炖了鸡汤来,可叶桑晚她竟然把鸡汤给打翻了,还说我影响云珩哥哥休息……” 陈如看了一眼地上的鸡汤,直白道:“晚丫头说的没错,有伤口的话最好不要吃发物,竹笋是发物啊! 还有,刚才你的声音确实是蛮大的,晚丫头说得也没错。” 陈如直白的话狠狠地戳在苗苗的心口,她欲哭还休,淬了毒的目光恨不得立刻将叶桑晚毒死。 她搓了搓眼睛,哭着正欲往外跑。 “唉,苗苗你等等!我这刚扫的地被你糟蹋弄成这样,赶紧地给我收拾了,免得误伤了你云棠姐。” 闻言,苗苗心比针扎还要难受。 她“哦”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的收拾了起来,滴溜溜的眼睛转啊转,瞬息之间发出惊呼:“啊!陈姨,我流血了!” 第12章 天打雷劈 陈如看向苗苗的目光有些错愕,面显尴尬瞟了一眼叶桑晚。 苗苗这样的手段,陈如曾生活在大家庭里见怪不怪,可晚丫头不一样,她从小生在着淳朴的半月坡村,莫要被教坏咯~ 叶桑晚似乎看出了陈如的担忧,端着木盆赶紧离开。 叶桑晚一走,陈如顿时拉下脸:“苗苗受伤了就快些回去上药吧!阿珩有晚丫头照顾,你还是在家多帮你娘吧!” 苗苗特意涂了粉的脸更显惨白,她眉眼和唇角向下拉,委屈被她表演得淋漓尽致:“我知道,陈姨是嫌我家穷和云珩哥哥门不当户不对,可是……叶桑晚不也没了爹,而且她被王二狗玷污了身子,她……” “闭嘴!”陈如呵斥出声,有些失望地道:“苗苗,我本以为你足够懂事的,可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你走吧,以后我们云家不欢迎你!” 苗苗捂着脸冲出了云家,一口气跑回自己家,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连午饭都不吃了。 苗苗的娘秀春放下绣棚隔着门规劝:“苗儿咱不难受,云珩那瘦麻杆似的瘸子有什么好的,我们苗儿长得胸大屁股圆的,就是配给镇上的员外也配得过。 况且,娘以前的家也算是富户……” “嘎!”房间的门忽然被苗苗从里头打开,探出泪眼惺忪的杏仁眼:“娘,您说的都是真的吗?娘以前的家是富户?” 秀春讪笑了下:“是……” “那娘以前的家是什么样的?”刚才还哭兮兮的苗苗扶着秀春坐下,看向秀春的双眼充满了希翼。 …… 叶桑晚回家后依然在空间里做了午饭。 她们叶家大房没有吃午饭的习惯,因此家里除了被严格要求卧床的徐大妮外,都不在家。 在空间用过午饭,给徐大妮送了一份,又将剩余的饭菜温在锅里,这才提着多做的那份前往云家。 顺带将叶黄素装进小瓷瓶,放到篮子里。 刚才在云家,她发现陈如并不擅厨艺,家里就云香一个会厨艺,并且还在学习试验中。 这也难怪云珩对云家的饭菜弃之敝履。 陈如看到叶桑晚去而复返,温和的笑容立即堆在脸上,有些拘谨地搓搓手:“晚丫头还给如姨带吃的来了? 上次云香从你家带了点菜回来,那滋味比镇上酒楼里大厨做的还要美味……” 她说着又尴尬地道:“苗苗那孩子混说霸道,你别放在心上!我们云家只认你这个长媳……” 叶桑晚被‘长媳’两个字烫得连连摆手,“不不不,如姨不是你想的那样……” “害,你这孩子脸皮咋这么薄呢?如姨是过来人,如姨什么都懂!”说着她冲叶桑晚身后的窗户挑了挑眉。 叶桑晚不明所以地望过去,发现那敞开的窗户的棂上,插着一根只剩下两颗彤红的糖葫芦,那糖液似是有些融化,引来一群勤劳的蚂蚁排队搬运…… 这糖葫芦……有点眼熟…… 对着陈如一副吃瓜的悠然窃喜,叶桑晚只觉得她的脸“腾”的就红了,两颊涨得通红。 她不明白云这串糖葫芦对云珩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可这样一个微小的细节对于她这种情窦初开的小女生来说,真的很令人心动。 讨厌,一不小心又被撩了! 她连忙提起一旁装满红薯藤的背篓撒腿就跑,连叶黄素怎么服用都忘了交代,不过她贴了标识,陈如识字看了肯定能明白。 看着叶桑晚落荒而逃的背影,陈如露出了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云家好事将近咯! 因着云珩忽然受伤,种红薯的活就落到了叶桑晚一个人身上。 一背篓的红薯藤,叶桑晚就种了半天,直到空中披星挂月才意犹未尽收工回家。 第二日,叶桑晚在空间里的菜地里割了红薯藤,搬运了三百斤土豆,又在厂房的空间里翻出五袋麦子。 朱朝章一家牵着牛前来帮忙,足足花了两日的功夫才把朱继忠和叶桑晚的地给种完。 天才见黑,叶桑晚姐妹三人扛着锄头归家。 大老远的就瞧见他们的破屋旁立着三个人影,瞧那身量,除了赵氏、叶大胜和那位爱戴鲜花的二婶卢柳儿,还能是谁? “终于晓得归家了?还以为你们一个二个的为了躲你们祖母,连家都不要了呢?”卢柳儿瞪着她的肿泡眼,语气极其不耐。 这也不能怪她态度不好,毕竟为了堵这三兔崽子,卢柳儿已经有三天没睡成懒觉了。 听到卢柳儿的声音,叶桑烟和叶初安本能的躲到叶桑晚身后,叶初安人小胆更小,攥着叶桑晚的衣摆恨不得揪出一个洞来。 这一举动,又激起了叶桑晚作为长姐的保护欲。 她将锄头环在胸前呈双手抱胸状:“你们有何贵干?” 这硬气的态度,令本将姐弟三当泥捏的卢柳儿瞬感不爽,她厉声喝问:“晚丫你胆敢对长辈不敬? 二婶不过回娘家几日的功夫,竟纵容得你如此无法无天,连你祖母和二叔也不晓得问候一声了?” 叶桑晚不屑地冷哼一声,“长辈?就你们?” 说话间,叶桑晚伸手将挡道的卢柳儿扒拉到一旁,“好狗别挡道,别耽误我们回家。” 被惹怒的赵氏从旁边蹿了出来,伸手便朝叶桑晚头上招呼,“我打死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白眼狼,你这个不孝不敬的东西,就不怕天打五雷轰吗?” “咔嚓……轰隆……” 突然一阵大风卷起几人的衣摆,紧接着一道电光闪过,霹雳一声巨响,一个炸雷在头顶响起,从远处传来滴滴答答的雨声,顷刻间漂泊大雨从天而降。 赵氏吓得一个激灵,如落汤鸡般伸长着脖子跑着躲到了叶大胜身旁,顺手将他的外裳扯起来挡在头顶,眼神四处乱瞟,深怕那雷不长眼地往她身上击。 几息后,赵氏瞧见再未打雷和闪电,这才大起胆子道:“老娘也没那番功夫与你这狼崽子扯皮,就直话直说了! 听说你们要建新房,这我没意见。但是这地方是叶家的祖宅,既然你们与我们断了关系,这地方便是我们老叶家的东西。 地契拿来!” 叶桑晚不怒反笑,“拿来也不是不可以。这住宅的地契当初是如何到我们手里的你们应该很清楚,除非……” “你这是不想给咯?”叶大胜眉毛一竖,扮出一副自以为凶神恶煞的模样。 这简直是瘦猴子装大猩猩——不伦不类,看得叶桑晚直想笑。 “别急嘛!”叶桑晚带着叶桑烟和叶初安躲在屋檐下,好笑地瞧着挤作一团淋着雨的三个傻蛋。 “我都说了,想要回祖宅的地契,除非叶二叔你一命抵我大哥一命,我大哥,他可是因你而死!” 一道银蛇般的闪电掠过头顶上的灰黑色云团,将大地照得雪亮,滚滚而来的旱天雷“轰隆”作响,似在为叶桑晚加油助阵。 三人被吓得嗷嗷叫,豆大的雨滴砸得他们脑袋发懵,双眼朦胧,仿佛叶初昂浑身是血的朝他们走来,口口声声向他们索命…… 都说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俨然这三人不止做了亏心事,似乎还过犹而不及。 “你别过来……不是二叔害的你,你要找就找你祖母……不关我的事……” “啊~!你也别怪二婶,是你祖母……” 赵氏有些傻眼,“老天爷,你一道雷劈死这狼心狗肺的儿子和儿媳妇吧……我这么做我都是为了谁呀我……” “轰隆……”头顶再次划过一道刺眼的闪电,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在身后炸开,紧接着那颓败的泥墙轰然翻倒。 “安儿!”叶桑烟一声尖叫,赵氏花等三人已经不要命的撒腿往家跑。 叶桑晚扭头去瞧,只瞧见那轰倒的泥砖瞬间将叶初安瘦小的身子掩埋其中,只剩下他一声惊呼:“长姐……” 叶桑晚闻言便朝叶初安扑了上去,可谁知下一秒就被两条硬邦邦的东西禁锢并拖拽了回来,耳边传来云珩的低斥:“你不要命了?” 她只是短暂的失去了理智,听到云珩的话,叶桑晚迅速找回了自己的意识。 刚才,那泥墙坍塌时的画面与自己前世地震死亡前看到房梁坍塌的画面重合,一想到叶初安有可能会死于此,就有些冲动。 可这泥墙不一样,因为经久不修,泥砖早已不成形,若不是因为这场暴雨淋湿了墙体…… “你怎么来了?你的腿还要不要了!给我回去!” 云珩却忽然一把抱住了她的脑袋,待叶桑晚不明所以的抬起头,只瞧见一坨泥块从他肩头滑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我不回去,我要保护你。” 云珩执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语气坚定,简短的几个字让叶桑晚微微动容,就像一道微弱的电流顺势淌过她心尖。 短暂的楞了一下,叶桑晚忙从云珩的怀里挤出来,对云珩警告道:“站在这别动。” 将被砸倒在地的叶桑烟迅速给扶到了一旁,在她惊恐地哀求下,叶桑晚徒手挖开泥块,将被砸晕过去的叶初安从泥堆里挖出来,并在怀里检查了把她里里外外的检查了一遍,发现他并无外伤,这才舒了口气。 再次抬首,只见那杂物间的泥墙已经倒了三分之一,若是继续暴雨,势必会将剩下的泥砖淋湿,再次发生倒塌事件。 “阿烟,晚丫姐!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