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剑仙》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章、鬼仆送剑 雁门镇,长街。 白衣少年负长剑,持酒壶,打马如飞。 “贪杯一时爽,一直贪杯一直爽……让让!要迟了呀!” 马儿引起一路惊呼,街边行人落荒而逃。 刚支好的豆腐摊被马蹄踩翻,一板鲜豆腐摔得稀碎。 “哪个不长眼的!老娘的豆腐都摔坏啦!” 身段丰腴的豆腐西施两手掐腰,泼辣骂街。 少年扭头笑道:“送去侯府,人和豆腐本侯都要了!” 豆腐西施红着脸啐了一口,把手里的另一板豆腐也给丢到地上。 “侯府再加两板豆腐,月底并结!” 几块豆腐而已,身为侯爷是从不在乎的。 住在雁门镇的人都知道,寒水侯云缺是个实实在在的败家子儿。 镇子中心围出一块空地,人山人海。 一座木楼拔地而起! 木楼有个特别的名字,试剑楼。 每年的七月初七,这种来自剑宫的木楼会出现在燕国的各大城镇。 只有通过试剑楼的测试,才有机会拜入剑宫,踏上世人向往的修行之路。 剑宫的地位超然脱俗,每当试剑楼开启的时候,整个燕国犹如一场盛会。 这一天也被称之为,试剑会。 “快看!那不是褚家的长子褚犀么,听说在剑道上天赋极高,肯定能拿到一个剑宫名额。” “寒家的二小姐也来了!人家有名师指点,这次也十拿九稳了。”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愈发热闹。 今年参加试剑会的富家子弟数量不少,大多都有真才实学,练剑多年,只为一战成名。 若不能一次成功,不仅丢脸,心境也会受到很大影响,对未来的修炼极为不利。 当然也有不在乎的。 比如刚刚抵达的白衣少年。 哗啦一声。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一条笔直宽敞的大路。 不是碍于侯爷的威严,而是生怕沾染了云家的晦气。 “都第五次了,摆明了不是修炼那块料还来凑什么热闹。” “要不是他爹当年据守寒水城不出,放任北蛮肆虐,咱们大燕国也不至于丢了北方的半数国土,被戏称为南燕。” “皇帝把雁门侯改为寒水侯,是让云家铭记屈辱,可人家满不在乎,整天惹是生非简直一混世魔王。” “他爹云长吉就是个懦夫窝囊废,他能好到哪里去,老废物生的小废物而已……哎呀!” 哐当! 飞起的酒壶将骂人的家伙砸得晕头转向,紧接着一顿老拳劈头盖脸,打得他鼻口窜血。 拎起对方的脖领子,云缺笑呵呵的道: “当街辱骂侯爷,这顿打你挨得不冤,下次记住,你可以骂我,但不能骂我爹。” 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白衣少年越过人群来到试剑楼前。 “这不是屡败屡战的云侯爷么!您又来试剑啦。”褚家的大少爷褚犀阴阳怪气道。 他的话引起富家子弟们一阵哄笑。 “云侯可要马到成功,别像往年那般马失前蹄呀。” “云侯这股不屈不挠的劲头真乃我辈标榜,窝囊废也要奋力一搏,实在佩服。” 对于富家子弟的冷嘲热讽,云缺习以为常,笑吟吟的抱了抱拳。 “多谢诸位打气助威,本侯一定会努力,等入了剑宫成为同门,我好继续欺负你们。” 听完这话,富家子们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不管如何废物,人家顶着个侯爷的头衔,当街揍他们一顿无可厚非,官府都不会多管。 从小到大,他们没少挨云缺的揍。 “时辰已到,试剑开始!” 来自剑宫使者的喝声犹如剑啸。 规则很简单。 试剑楼里布置着剑道阵法,谁能坚持住三次剑气洗礼,即可通过考核。 想要抵抗剑气,必须用剑才行。 在试剑楼里比的不止是身手,还比谁的剑更好! 剑越好,越容易抵挡住剑气洗礼。 踏入木楼,云缺轻车熟路的占据一角,摘下背后长剑。 剑刃锋利,剑身上刻着一排繁复的符文。 “呦,云侯居然弄到了法器!看来人不可貌相,窝囊废也不可小瞧呀。” 褚犀戏虐的说着,抽出一把湛蓝长剑,刹那间整个木楼里剑光耀眼。 “中品法器蓝鹊剑!” “有了此剑,褚少都不用动手,站在原地就能轻易过关!” 其余富家子羡慕不已,他们的长剑与云缺手里的一样都是下品法器。 唯独寒家的二小姐寒娇,也拿出一把不弱于蓝鹊剑的中品法器,剑光粼粼。 木楼里啸声渐起,剑气洗礼开始! 一道道环状的剑气从虚空出现,在众人头顶逐渐下坠。 迎着气旋,云缺果断的辟出手中长剑。 前几趟试剑楼可不是白来的,只是他没有好剑,至多挺过第一道剑气,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这次不同! 有了真正的法器,云缺有把握坚持到最后。 这时对面的褚犀突然使坏,仗着有中品法器,将他自己头顶的剑气强行震向云缺这边。 “你这辈子别想进剑宫!有种现在来欺负我啊!”褚犀肆无忌惮的喝骂。 他正得意呢,忽然看到对面的寒水侯从袖子里掉出一块板砖,随后一团黑影劈面而至。 啪一声脆响,头破血流。 “你作弊!试剑楼不许携带其他武器!” “板砖算什么武器,燕国律法里可没有这一条。” “你给我等着!” 褚犀气急败坏的破开气旋,钻进供人休息的小房间包扎伤口。 第二次剑气洗礼的时候,褚犀做出个惊人的举动,直接用蓝鹊剑斩向地面。 “你疯了!攻击试剑楼会让剑阵增加威能!” “住手!气旋变强我们扛不住的!” 众人大惊。 褚犀不管不顾,指着云缺道:“凭你还想进剑宫?做梦吧!” 气旋的威力明显增加一倍以上,这种程度的剑气,下品法器很难顶得住。 云缺用尽全力分解气旋,最后虽然坚持了下来,但长剑上多出许多裂纹。 第二次剑气洗礼,很多人的武器被折断,失败的人们一边大骂褚犀一边匆匆退出试剑楼。 没有剑的话,绝对不能留在里面,会被剑气绞杀而亡! 云缺回到临时休息的小屋。 用手轻轻一掰,长剑断成两半。 “我的侯府……” 云缺欲哭无泪。 这把剑是他用整个侯府换来的,包括府里的下人丫鬟,连两个狗窝三条大黑狗都一起打了包。 “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有把剑该多好。” 云缺喟然叹息。 “我这儿有剑,要不要试试?” 忽然有沙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云缺一扭头,屋子角落里不知何时蹲着个矮小的汉子,一脸抬头纹,满口大黄牙。 “你有剑?拿来瞧瞧。” 云缺从不以貌取人,更别说现在是最需要剑的时候。 矮汉子变戏法似的从背后取出个剑匣,打开来,里面躺着一把古朴的长剑。 剑体泛青,剑刃上有寒光如水滴般流淌,剑身上刻着两个字。 九劫。 “这是……爹的配剑!” 云缺惊呼而起。 面前的长剑他无比熟悉,正是父亲从不离身的祖传宝刃,九劫剑! “你是我爹的手下?” “正是,嘿嘿,侯爷命我来送剑,小的走了整整五年。” “你怎么进来的,他们难道看不到你?” “当然看不到。”矮汉子挤出个怪异的笑容,道:“因为我是鬼呀。” 第一卷 天子剑 第2章 人间自逍遥 神鬼之谈,众说纷纭。 这是个充满神秘与玄奇的天下。 世上有强人飞天遁地,有大儒笔画山河,有力士搬山挪岭,有妖邪幻化万千。 既然修行者可以御剑飞天,大妖能吞城灭镇,那么神鬼之言也未必是传说。 云缺凝视眸光,死死盯着角落里的矮汉子。 他看不出对方是人是鬼,不过能在剑宫使者的眼皮子底下潜入试剑楼,这份能耐绝非寻常。 “当年寒水城发生了什么!我爹到底怎么死的!十万重兵都去哪了!” 云缺的眼里泛起血丝,厉声喝问。 即便十万只蚂蚁,困死之前也会奋力一搏,何况是有燕国第一军神之称的父亲率领的十万重兵! 其中必然有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自从噩耗传来,云缺的心里就只剩下那座屹立于寒水河畔的空城。 他发誓,一定要查清真相,还父亲一个清白! “死了,都死了……” 矮汉子发出不知是哭还是笑的怪声,身影缓缓消散。 如果不是面前的九劫剑,云缺还以为自己做了个噩梦。 轻抚剑身,云缺眼圈发红。 他从小没见过母亲,与父亲相依为命。 儿时经常坐在父亲肩头,询问母亲的下落。 “阿爹,别人家的孩子都有阿娘,我为什么没有呢?” “谁说你没有娘!爹又不会生娃,你小子当然是你娘生出来的。” “那我娘呢?她怎么不来找我们?” “因为你爹风流倜傥,在外面留下太多的风流债,实在记不得你是哪个女人生的喽。” “爹骗人!” 每当这时,小小的云缺就会看到父亲痴痴的望着云端,呢喃自语: “莫道神仙好,人间自逍遥,早晚有一天,爹会把你娘接回来,咱们一家团聚。” 剑啸声在门外浮现,第三次剑气洗礼即将开始。 “人间自逍遥……” 云缺抓起九劫剑,推门而出。 坚持到最后的只剩六人。 除了褚犀与寒娇的中品法器丝毫无损之外,其余几人的长剑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裂纹。 他们不想放弃这次机会,打算最后一搏。 见云缺出现,褚犀十分意外,接着大喜。 “你居然没逃出去?哈哈太好了!你那破剑肯定撑不住第三次剑气洗礼,我看你怎么死!” 几个持有法器的富家子纷纷附和。 “姓云的你活该!让你总多管闲事,街上抓个小妮子玩玩还被你打一顿,满大街的姑娘都是你侯府的人吗!” “早看你不顺眼了,从小欺负我们不说,还不让别人骂你爹,今天我们就骂了怎么样!你爹是懦夫是废物,是大燕国之耻!” 几个富家子肆无忌惮的尽情喝骂。 这次试剑会过后,他们与云缺的身份将发生巨大的改变。 他们会成为高高在上的剑宫弟子,而云缺则会继续顶着耻辱的封号,在雁门镇蹉跎岁月。 一旁的寒娇皱了皱秀眉,忍不住道: “莫欺少年穷,进不了剑宫不等于此生无法修炼,也许人家另有机缘。” 褚犀冷笑道:“另有机缘?连他自己都不信吧,懦夫的儿子就该遭天谴!做一辈子窝囊废!” 嗡…… 剑身震颤的声音由小至大。 “闭上你们的狗嘴,我爹的功过是非不需要无知的杂碎来评判。” 云缺举剑过顶,目光骤然犀利:“这些年的苦头,你们还是没吃够啊,既然如此,那就多吃一些好了!” 咔嚓!! 一剑劈下,木屑翻飞,试剑楼的地面被砍出一个大洞! 之前褚犀只是将地面砍出个小坑,就让楼内的剑气增强三倍不止,云缺这下相当于拆了整片地板。 褚犀几人吓得瞠目结舌。 木楼外,两位剑宫使者正在闲谈。 “雁门镇的苗子还算不错,尤其叫寒娇的丫头应该是灵根之体,回去后长老们又要挣个不休喽。” “那个寒水侯实属勇气可嘉,接连来五年的试剑者,自从剑宫成立以来恐怕都没遇到过。” “试剑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至多三次就该知难而退,脸皮厚有什么用,难道他能用脸皮登上万仞楼么?” “世间天骄出我辈,论剑需往万仞楼啊。” “说起来,试剑楼好像就按照剑宫的万仞楼设计,除了小些之外相差不多嘛。” “你一说我才发现,还真是……哎楼怎么歪了!” 两位剑宫使者愣愣的看着试剑楼缓缓倾斜。 楼内,此刻剑风肆虐! 破损的地面激发出法阵的最大威能,整个试剑楼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响动,即将坍塌。 每个人的头顶,都出现了一团比之前强烈十倍的气旋! 剑气仿佛旋转的镰刀,呼啸而下。 几个持有下品法器的世家子直接被搅碎长剑,浑身是血的飞出楼外,生死不知。 坚持下来的只有云缺,褚犀和寒娇三人。 其中云缺最为轻松。 九劫剑在他手里如鱼得水,虽然斩不出剑气,等阶却远超另外两人的中品法器,挡下暴增的试炼剑气轻而易举! 褚犀渐渐支撑不住。 他的身体素质最差,早已不堪重负。 即将失败之际,褚犀一咬牙,举起蓝鹊剑冲向云缺。 “我去不了剑宫,你也别想去!” 试剑楼里不禁止打斗,只是没人那么做而已。 连抗衡剑气洗礼都要耗尽全力,谁有闲心去找别人的麻烦。 褚犀打算破罐子破摔,要拖云缺一起下水。 云缺不躲不避,扬剑而斩,只听闻金铁交鸣的脆响炸起。 剑光过后,蓝鹊剑断成两半。 “我的剑!我的中品蓝鹊剑!” 褚犀惊得魂飞魄散。 不等他捡起断剑,直接被袭来的试炼剑气轰飞。 寒娇目睹了一切,她惊讶无比。 落在她身上的试炼剑气浓厚无比,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可人家云缺反而轻松如常的站在原地。 当寒娇即将撑不住的时候,看到云缺抬剑斩来。 “莫欺少年穷,人若有志,定有机缘。” 随着少年的轻语,寒娇头顶的试炼剑气被劈开多半。 人家不是斩她,而是在帮她! 寒娇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拼尽全力终于硬撑下来。 她第一次发现,雁门镇混世魔王般的寒水侯,竟有如此洒脱的一面。 轰鸣大作,木楼再也无法支撑,坍塌开来。 看热闹的人们惊呼着四散躲避。 木板与碎屑的翻飞中,白衣少年昂首而立! 只是两手空空。 那把九劫剑,不见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3章 天纵之资 云缺表面平静,可心下骇然。 好端端的剑,竟然没了! 毫无征兆,就那么硬生生的在手里凭空消失! 云缺认为是被鬼仆收走,但转念一想又不对。 既然鬼仆奉命来送剑,断然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剑究竟去哪了? 云缺一时间满头雾水。 试剑楼外此时鸦雀无声。 人们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前方。 往年的试剑会热闹归热闹,其实也就多出几个或者少几个名额而已。 今年倒好,整个试剑楼都塌了。 闻所未闻! 最离谱的是,连两位剑宫使者都被埋在了坍塌的废墟里。 “谁干的!好大的胆子!” 一位黑脸的剑宫使者掀开头上的木板,气急败坏的吼道,另一位白脸的使者也狼狈不堪,浑身灰土。 没人敢应声。 气氛压抑得令人心悸。 剑宫使者代表的是剑宫,惹怒了人家,很容易人头不保。 “他……” 褚犀艰难的伸出指头,吐着血指向云缺。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奄奄一息,不过这一刻他看到了报仇的希望。 “是云缺!” 一个衣装华贵的中年男人愤愤吼道:“云缺毁了试剑楼!他该死!两位使者快杀了他!” 此人是褚犀的老爹褚横,亲儿子被废,加上法器损毁,他对云缺恨之入骨。 “对!是云缺干的!” “就是他!我们亲眼所见!” 几个半残的富家子在旁边作证。 他们恨透了云缺,恨不得云缺立刻被剑宫使者斩杀当场。 “二位使者明鉴,云缺出手事出有因,是褚犀他们……” “聒噪!” 寒娇想要替云缺辩解,不料刚开口就被使者喝止。 两位使者一眼不眨的盯着云缺,生怕他跑了。 “是我干的。” 云缺爽快的承认下来。 “你一个人毁掉的试剑楼?”黑脸使者马庸沉声喝问。 “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云缺道。 “你用什么毁的?”名叫牛不才的白脸使者急切追问。 “当然是剑。”云缺道。 “你的剑呢!”两位使者异口同声。 “碎了。”云缺道。 听罢回答,马庸和牛不才互相看了一眼,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云缺你死定了!苍天有眼,我儿大仇得报!”褚横恶毒的谩骂诅咒。 不只褚横, 在场的众人包括寒娇在内,都认为云缺摊上了天大的麻烦。 毁掉剑宫至宝试剑楼,就算不赔命也得扒层皮! 然而剑宫使者的态度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斩得好!” 马庸严厉的黑脸好像一朵焦黑的花朵,两只眼睛笑成一条缝。 “小师弟天赋不俗,将来的造诣不可限量啊。” 牛不才笑呵呵的夸赞,连称呼都改为了亲近的师弟。 云缺早有预料的抱拳拱手,谦逊道:“二位师兄谬赞了,小子不过运气好而已。” “运气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赋!呵呵。” “古往今来,得大势者必定气运加身呐。” 使者的态度转变,惊得四周众人瞠目结舌。 褚横错愕的大吼:“二位使者喝醉了吗?试剑楼乃剑宫至宝,毁掉试剑楼就是向剑宫宣战!凶徒在此,你们还不赶紧杀了他!” “放肆!” 马庸挥了下袖子,冷哼道:“剑宫的规矩我等自有分寸,无需外人多嘴。” 褚横被一股无形的气浪推出老远,摔了个四仰八叉。 他狼狈爬起,不服道:“凭什么不惩罚他!明明是他毁掉的试剑楼!” 褚横的质疑,也是很多人不理解的地方。 人家云缺把剑宫的招牌都给砸了,剑宫使者非但不恼不怒,还眉花眼笑的称兄道弟,实在不可思议。 牛不才瞥了褚横一眼,道: “试剑楼的确价值不菲,毁掉一座自然是剑宫的损失,不过你别忘了试剑楼真正的用途。” 寒娇听到这里瞬间明悟,惊呼出声: “是试剑!试剑楼也是试剑石!能在试剑石上留下痕迹者为剑客,能将试剑石斩断者为宗师!云缺是修剑的天才!” 这下所有人恍然大悟,连褚横也明白了过来。 试剑楼看着珍贵别致,可说到底,就是一个大号儿的试剑石而已,用来筛选门人弟子。 普通天赋在试剑石上留下浅浅的印记,上佳天赋留下深些的痕迹,云缺连试剑石都给砍断了,说明人家的剑道天赋是顶尖的! 天纵之资! 褚横满脸死灰,他儿子直接被气得咽了气。 人群安静了瞬间后,再次沸腾。 人们之前怜悯云缺,认为云缺非得被重罚不可,现在反而羡慕不已。 这还不算,两位剑宫使者拉着云缺不松手。 “此乃储物袋,内有柜子大小的储物空间。” 牛不才将一个小巧玲珑的布袋送给云缺,语重心长的道: “里面可不是空的,还有一部标注了心得体会的炼气期心法,算师兄的见面礼,小师弟拿好。” 马庸也不甘示弱,拿出三张暗金色的符箓,巴掌大小。 “这三张剑符可用灵气驭之,于十丈之内随意飞行,不仅能对敌,还能为今后的御剑打下基础,最适合小师弟这种初入剑宫的新弟子。” 两位使者执意相赠,容不得云缺拒绝,他只好还礼道谢。 云缺料到了摧毁试剑楼不会得来惩罚,所以才大方承认,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额外的好处。 随着木楼坍塌,今年的试剑会就此结束。 由于试剑楼遍布燕国的大小城镇,距离剑宫有远有近,通过者都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只要在十日之内抵达剑宫即可。 雁门镇通过考核的只有云缺和寒娇,留下剑宫的入门令牌后,马庸与牛不才随即离开。 走出小镇,两位使者相视一笑。 以云缺的天赋,将来必定是各院重点培养的剑子,甚至连长老的位置都大有希望。 他们提前示好,百利而无一害。 没准以后还能借人家的东风,扶摇而上也说不定呢! 人们依旧在交头接耳,议论着雁门镇这场大热闹。 白衣少年翻鞍上马,器宇轩昂。 旁边的春风楼上,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秀帕飞扬。 “云侯好厉害!人也俊俏,当得上雁门镇第一人呢!” “上来品杯茶如何,奴家为侯爷舞上一曲,分文不收!” “嘻!来我这!姐姐给你唱个好玩的曲子听。” 面对满楼的红袖,云缺扬鞭打马: “今儿本侯乏累,先回去歇了,等养足精神再来听姐姐们唱曲儿。” 烈日下,少年在爽朗的笑声中远去。 寒娇望着远处的背影,羡慕的轻声呢喃: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试剑会结束,几家欢喜几家愁。 有人高兴,也有人愤恨。 “备车!去药师观!” 褚横彻底失去了往日的高贵,形若疯癫般吼道: “他杀了犀儿,道长不会放过他的!我要那小畜生不得好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4章 引灵入体 侯府,大厅。 一个憨憨傻傻的小胖子正埋头大吃。 一位铁匠装扮的汉子在欣赏着屋里的家具。 “大锅家的饭菜真香!爹快吃呀!大锅回来要收钱的!” 小胖子从堆积如山的饭菜中抬起头,口齿不清的说道。 “收什么钱!他给你吃个糖葫芦就要你二两银子,从小到大你被他坑了多少钱不知道吗!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侯府里的一切都是你的!” 铁匠汉子气闷的纠正道:“还有,云缺不是你大哥,老子就你一个傻儿子。” 小胖子挠挠头道:“哦,我知道了……可这里是侯府呀,大锅才是侯爷!” 铁匠汉子耐心道:“地契在为父之手,侯府换了主人,而你,是侯府的新主人。” 小胖子又挠头道:“我明白了!我是侯儿子,爹是侯老子!大锅是侯爷,所以是侯爷爷!” 铁匠汉子无奈的捂住额头。 哐当一声响。 侯府大门被人踢开,白衣少年扬长而入。 “侯爷爷回来了!爹我们快藏起来,这顿饭肯定好贵的!” 小胖子慌忙把圆滚滚的脑袋藏在桌子底下,整个身子都在外面。 “儿啊,你还是叫他大哥吧。”铁匠汉子无可奈何。 至少叫大哥,他自己不跌辈分。 见云缺直接坐上主位,铁匠汉子板着脸道:“云侯莫非忘了,这里已经不是侯府。” 镗啷。 两截断剑丢在地上。 “自己看,你家的破剑根本不灵,挡不住试剑楼的剑气。” “不可能!” 铁匠汉子诧异道:“完好的下品法器加上你的身手,足够挡得下试剑楼三次剑气洗礼。” 小胖子从桌底下钻出来,忽然聪明了一回,道: “大锅大锅!爹说侯府归我们啦,你无家可归啦!” 云缺一脚踹开小胖子,冷笑道: “堂堂燕国一等一的铸剑师,难道也会赖账不成!不说别的,这是不是我用侯府与你换的剑。” “是。” “它断没断?” “断了。” “地契拿来。” 铁匠汉子看了眼断剑,默默的交还地契。 “我胡铁山向来一言九鼎,剑可断,名声不能断。” 云缺拿回地契后吩咐重新摆宴。 他要好好大吃一顿,大清早去试剑楼,肚子一直是空的。 “大锅大锅!今天你去比剑成功了吗?”小胖子新奇道。 “手到擒来。” 云缺心情大好,随手丢出剑宫令牌。 “大锅真厉害!” 小胖子捧着令牌左看右看,很快就被饭菜吸引,哈喇子流了满地。 “聪明啊,这是第二顿了吧。” 云缺敲着桌面,算账道:“两顿饭,你至少吃了我三十道菜,每道菜一两银子,你算算应该多少两。” “三十两!等我爹不在家的时候我就去拿钱!” 名叫胡聪明的小胖子忘了他爹就在对面,气得胡铁山脸色铁青。 “算了,这次不收你钱,随便吃吧。” 云缺瞥了眼胡铁山,指桑骂槐道:“本侯可不是吝啬鬼。” 铁匠父子是云缺的邻居。 胡聪明从小跟在云缺屁股后边长大,虽然经常坑他的银子,但云缺对小胖子向来不错。 从小到大,帮着傻小子打的架,少说有上百次。 其实云缺不缺银子,他在针对胡铁山而已。 作为燕国有名的铸剑师,胡铁山与云缺的父亲交情匪浅,两家又是邻居,关系始终很好。 可是这五年来,云缺费尽心思最后拿出了整个侯府,才勉强从胡铁山手里换来一件下品法器。 若没有法器,他连试剑楼都进不去。 在云缺的印象里,胡铁山这个燕国的铸剑大师,是个彻头彻尾的势利小人。 “怎么通过的试剑楼?” 胡铁山望着桌子上的剑宫令牌,皱眉问道。 “要你管。” 云缺没好气的道:“聪明在我这可以白吃白喝,你不行,侯府一杯酒,纹银一百两。” 如果在平常,胡铁山肯定气得拍案而走。 可他这次居然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杯酒,慢条斯理的品着。 “你要去剑宫?” “不去剑宫修习剑道,何时才能查清我爹的死因。” 胡铁山没在说话,低垂的眼眸里闪过追忆。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小气。” 胡铁山沉默了良久,道:“下品法器于我而言算不得珍贵,你可知这些年来,我为何不肯给你一把能闯过试剑楼的剑。”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云缺道出冷冰冰的几个字。 胡铁山忽然笑了起来,笑得无奈又苦楚。 “我不给你法器,是因为你没有灵根,注定走不上修行之路。” 胡铁山正色道: “试剑楼只是最初的入门考核,每年通过者数以百计,想要成为剑宫核心弟子,修炼正宗的剑道法门,需要通过灵根测试才行,没有灵根,注定与修行无缘,这辈子至多止步于武道宗师。” 胡铁山叹了口气。 “武道宗师,在凡人中的确鹤立鸡群,可远远比不得修行者,人家御剑一出,百步外即可取宗师首级。” 云缺第一次听闻灵根的存在,惊奇道:“为何没有灵根就成不了修行者?” “灵根,为运转灵气之根本,没有灵根就无法沟通灵气,天赋再高也枉然。” “你怎知我没有灵根?” “你小时候我就知道,若非如此,你爹作为燕国一等一的高手,他为何从不教你修炼?因为他早就知道,他儿子这辈子成不了修行者。” 胡铁山深深的看了眼云缺,喟叹道: “与其在武道上苦苦挣扎,看不到任何希望,还不如做个浪荡侯爷,享受一世,平凡一生。” “我不信!” 哗啦。 桌子被云缺掀翻。 胡铁山喝下最后的半杯酒,离席而去。 连憨傻的小胖子也察觉到云缺心情不佳,追着他爹跑出侯府。 “平凡一生……我不甘心!” 云缺沙哑着低吼。 胡铁山说出的真相,让他难以接受。 本打算拜入剑宫,修习剑道,将来修为有成之日好去寒水城查清父亲的死因。 自己努力了五年,换来的却是无法修炼的结局。 他不甘! 静下心来,云缺翻看剑宫使者留下的炼气期心法,很快沉浸其中。 就算没有灵根,他也要试上一试。 世上的路都是人走出来的,修行路,不也是路么。 是路,就能走得出来! 炼气心法有些晦涩,牛不才在心法后面均有标注心得体会,相当于一份详细的指点。 以云缺的聪慧,入夜之后便掌握了炼气第一层的诀窍。 可惜运转心法的时候,感受不到任何天地灵气。 接连尝试多次,结果依旧。 看来自己确实没有灵根。 失望之际,云缺打算再试一次,实在不行只能放弃。 正是最后一次的尝试,让他感受到一种特别的气息。 云缺闭上眼,眉峰紧蹙。 他能感受到的气息,不太像灵气。 灵气存在于天地之间,应该是细碎的云雾状,漂浮不定。 云缺的感知中,所谓的灵气只有三道,就在自己面前,而且静止不动! 什么东西? 猛然睁眼,面前除了储物袋、心法和三张剑符之外别无他物。 “剑符?” 云缺重新感知一番,确定他所感受到的气息就来自剑符! 这是什么道理? 剑符是符箓的一种,是进攻的武器,又不是专门储存灵气的灵石。 没听说有人能从剑符里摄取灵气来修炼。 死马当活马医。 云缺把心一横,拿起两张剑符,运转心法。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 两张剑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 于此同时,两道特殊的气息注入身体。 引灵入体! 炼气期最为关键的第一步,被云缺轻松又诡异的迈了过去。 第一卷 天子剑 第5章 午夜来客 引导灵气入体,运转经脉吸纳炼化,方可达到增加修为的目的。 这是修炼最基础的步骤。 如果最开始连灵气都无法引导,何谈之后的境界提升。 云缺本以为自己被阻挡在修炼的大门之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引灵入体,初窥门径。 两张剑符很快化为齑粉,散落满地。 “我不是没有灵根么?为何能吸纳剑符?” 云缺感受着游走在周身的细微气息,惊疑不定。 此时的状态,让他一度认为自己拥有灵根。 胡铁山虽然讨厌,但这个人从不说谎,一言九鼎,从对方能还回侯府地契即可看得出来。 而且父亲从来没教导过任何修炼法门,这一点也在侧面印证着胡铁山的说法。 可云缺现在的状态,完全与拥有灵根的修行者一模一样! “试一试。” 按照心法记载,云缺将身上灵气以特定方位运转,引动第三张剑符。 剑符歪歪斜斜的腾空,在屋子里盘旋,越来越稳。 “应该是灵气,不过……” 云缺盯着剑符上出现的细微裂纹。 唯有灵气才能催动剑符,但是剑符上的裂纹却在预示着控制它的灵气并不寻常。 “怎么更像剑气!” 剑符尚未攻击就出现自行毁坏的征兆,即便马庸给的是残次品,也不该坏得这么快。 “难道是九劫剑的原因!” 家传的九劫剑,云缺没有多少特别的印象,只记得父亲从不离身,对那把剑十分重视。 云缺此时想到一个猜测。 消失的九劫剑,会不会在自己身体里形成了类似灵根般的剑脉? 别人修炼靠经脉,自己修炼用剑脉! 越想越有可能。 否则自己为何感受不到天地灵气,反而能感受到剑符里的剑气! 难道今后修炼,不要灵气而只需剑气就行? 若真如此,云缺觉得自己将成为有史以来,修行界最大的异类。 午夜时分,一团黑影在角落里无声无息的汇聚。 若是平常,云缺很难发现黑影的存在,自从修成了炼气第一层,他的五觉变得敏锐很多,迅速捕捉到屋子里的怪异。 “嘿嘿,恭喜少爷试剑成功,将来拜入剑宫,肯定前途无量。” 再次出现的鬼仆还是那么丑陋。 “你叫什么,在寒水城担任何职。”云缺凝声问道。 “小的在侯爷麾下担任百夫长,统管一队斥候,少爷叫我老河就成。”鬼仆龇牙笑道,愈发难看。 云缺猜测到鬼仆还会出现,他静下心神,逐一追问。 “寒水城究竟发生了什么,当年大战,我爹为何闭城不出?” “少爷见谅,小的变成这样之后神魂有缺,想不起当年真相,只记得我们始终在战斗,一刻未停。” “城都没出,你们与谁在战斗?” “很可怕的敌人,太模糊了,小的实在记不得了。” 听着鬼仆的诉说,云缺神色沉重。 按照记载,五年前蛮族肆虐寒水河北岸的时候,根本没和寒水城硬碰,雁门侯与十万重兵是被人家活活困死的。 如今看来,果然另有真相。 那座屹立在寒水河畔的寂静之城,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敌人又是谁呢? 鬼仆神魂不全,失去了很多记忆,能提供的线索有限。 想要查清真相,必须要亲自去一趟才行。 可现在不行。 寒水河北岸早已被蛮族占据,而寒水城四周又时常出没妖兽,普通人走不到城下就会死于非命。 “除了送剑之外,我爹可还有交代?” “侯爷好像说过一句话,少爷容小的想想……” 鬼仆老河努力的回忆着,身影变得越发暗淡,许久才道:“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残局已定,胜负未分。” 嘶! 云缺吸了一口冷气。 残局指的肯定是五年前的寒水之战,而胜负未分,说明父亲还在谋划着什么。 至于生死大劫以剑渡之是什么意思,云缺没有多少头绪。 不过他能肯定与九劫剑有关。 云缺又问了问父亲是否将九劫剑收入过本体。 老河的回答是从未见过。 看来九劫剑只针对自己,云缺实在想不通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烛光摇曳,沉思的少年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 不知何时,窗户被夜风吹开,洒进满屋清凉的月色。 云缺从沉吟中醒来。 猛一抬头,对面竟出现个灰袍道人。 此人鹤发童颜,精神抖擞,只是眼眸中没有任何光彩,显得木讷又诡异。 “不请自来,道长有何贵干。” 面对不速之客,云缺先是诧异了一下,瞬间冷静下来。 “小侯爷年少有为,成功通过试剑楼测试,贫道专程前来道贺。” 灰袍道人轻笑而言。 “既然来道贺,空着手好像不大合适吧。” 云缺在袖子里捏起了最后一张剑符,说话的同时心中念头急转。 对方来者不善! 没人会在大半夜的来道贺,又神出鬼没,这道人绝对没按好心。 “不空手,贫道专门为小侯爷准备了一份大礼。” 灰袍道人四平八稳的坐在对面,笑道:“长生不死,你看如何。” “我不信,除非你先捅自己几刀证实一下,否则就是欺骗当朝侯爷,算上擅闯侯府罪加一等,至少判你个十年八载。” “看来小侯爷熟读律法精通刑罚,不过燕国律法,可管不到修真者的头上。” 灰袍道人呵呵一笑,道:“贫道药师观观主,人称药道人,褚犀,便是贫道的弟子。” 药道人虽然脸上在笑,盯着云缺的眼神却好像在看着上好的美味,让人浑身不舒服。 “你那徒弟不争气,技不如人,道长还是换一个好了。” 说话间云缺突然出手。 嗖! 剑符如同一道剑光般从袖子里飞出,直奔药道人的咽喉。 此事无法善终,不如先下手为强。 药道人始终面带笑容,轻描淡写的抬起手,居然只用两根手指就将剑符牢牢夹住! “雕虫小技。” 药道人说罢稍微用力,剑符随之一分为二。 不仅徒手夹住剑符,人家还能轻易用手指将剑符毁掉! 可怕的高手! 这时一团灰雾突然出现,笼罩了道人。 “少爷快走!” 鬼仆的声音充满焦急,它用尽全力想要缠住强敌。 没等云缺有所动作,药道人浑身流光一闪,鬼仆化作的灰雾立刻四散崩裂。 “区区残魂,也敢在贫道面前卖弄,不自量力。” 药道人隔空连点了几下,刚刚起身的云缺立刻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错,不错。” 药道人围着云缺转了两圈,满意的点头道: “原来雁门镇还有此等上佳的肉身,早知如此,贫道何必培养褚犀那蠢货,很好,这具身体,归我了!” 药道人口中念念有词。 一道白光从他的天灵处遁出,直接钻进云缺的眉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6章 御剑人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屋子里,两道身影相对而立,一动不动。 云缺的眼前失去了所有光彩,呈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光景。 他身处一片虚无当中,四周遍布迷雾,仿佛漂浮于海底,如梦似幻。 “这是哪?” 云缺低头查看,自己竟变成了类似影子般的虚幻体! “难道我死了,这里是阴曹地府?” 云缺四处观望,想要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 “此地名为神识海,神魂的栖息之处,人皆有之。” 药道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虚无缥缈中透着欣喜:“贫道运气不错,你的识海居然如此广阔,足够蕴养出强大的元神!” 以云缺的心智,从对方这几句话里已经猜到了很多东西。 药道人竟打算鸠占鹊巢! ‘夺舍’两个冷冰冰的字眼,无论谁想起都会不寒而栗。 传说修行界有一种邪异的法门,能以元神占据他人身体,夺取肉身,重获新生。 云缺终于想通了前因后果。 原来褚犀是药道人培养的躯壳,自己废掉了褚犀,于是成了药道人的下一个目标。 没人愿意被外人占据肉身,云缺也不例外。 他在迷雾中狂奔。 可无论如何奔逃,药道人的笑声始终回荡在附近。 “没用的,小老鼠,你逃不出贫道的五指山,呵呵呵呵。” 猖獗的笑声中,是绝对的自信! 云缺停下脚步,心中发狠。 拼了! 宁可自己魂飞魄散,也不让对方夺舍成功。 一阵狂风吹来,迷雾散开,现出药道人的身影。 再次看到对方的那一瞬,云缺的心沉入谷底。 药道人的身躯高如小山,比自己强大了何止百倍! 在药道人的元神面前,云缺就像一只可怜的小虫,人家一脚就能踩扁! 实力相差得太过悬殊,除了等死之外,云缺想不出其他办法。 如此程度的元神,绝非低阶修士。 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 “道长修为高深,何必夺舍我这种没有修为的小人物。” 云缺很诚挚的建议道:“剑宫里高手众多,你应该去找个天赋好的夺舍才是。” 药道人居高临下笑道: “夺舍不同于其他法门,目标的修为越高,元神必定越强,极易失败,稳妥起见,最好夺舍刚开始修炼的少年人,而你,是最佳人选。” 药道人在说话间散发出可怕的压力,云缺如置身龙卷狂风当中,动弹不得。 在药道人面前,他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 “本侯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我日你姥姥!” “死吧,牙尖嘴利的小老鼠。” 药道人冷笑着张开大口。 只要吞噬掉云缺的神魂,他就能取而代之,成为此地之主。 正当药道人认为夺舍已经再无悬念之际,他周围的迷雾忽然涌动起来,逐渐演变成漆黑的河水。 一条看不到尽头的奇异长河,从虚无中流淌而出。 “这是什么!” 药道人惊呼道:“神识海里怎么可能有河?不对,这不是真正的河水,这是魂魄之河!” 漆黑的河水里漂浮着无数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在互相厮杀着,吞噬着,浮浮沉沉,全都看不清面孔,好似一个个凶魂恶鬼。 无尽的黑河,宛若地府忘川! 随着长河涌现,云缺身上的压力骤然消失。 面前,浮现出一个罩着残破黑袍的中年男人,长发垂落,刀削斧劈般的面庞尽显苍凉。 “云氏子孙,终于出了一位御剑人……” 黑衣男人发出沧桑低语,如同来自远古的呢喃。 “你又是何人?” 云缺诧异道,没想到除了药道人还有别人。 我的神识海好吧,又不是听书的茶馆酒肆,这么多人呢? “吾名空亡,九劫之一。” 黑衣男人的眸子里毫无情绪波动,满眼死寂。 “我能吸收剑符的剑气原来是你的缘故!我身上究竟有没有灵根?” 云缺迫不及待的追问。 既然是九劫之一,说明对方是九劫剑的剑灵! 名为空亡的黑衣男人缓缓摇头。 “我果然没有灵根……”云缺失望道。 “有无灵根,并不重要。” 空亡低沉的声音说道:“灵气可用来强大自身,剑气又何尝不是,既然你唤醒了九劫剑,当以剑气修行,天下名剑,皆为踏脚之石。” 云缺翻了个白眼,道:“大叔,牛皮吹大了吧。” 世上强者无数,敢说以天下名剑为踏脚石,这口气实在没边儿。 空亡没有解释什么。 黑袍摆动间,河水里的无数凶魂竟变幻成一把把锋利的剑,成千上万,数之不尽! 顷刻间,整条河里遍布剑光,成为了剑的海洋! “此乃忘川剑河,禁锢着亿万亡魂剑魄,这些亡魂生前均为剑道高手,驱之,可毁天灭地。” 望着无边无际的黑色剑河,云缺愣住了。 不说威力,就这亿万的数量,轰出去都能砸死一片大军! “怎么驱使?” “暂时用不了。” “为什么?” “你修为太低,摄出剑魄容易反噬而亡。” “那好办,等我慢慢修为提升,自可驾驭。” 空亡再次摇头。 云缺不解,道:“我说得不对?” “说得没错,修为提升确实能驾驭亡魂剑魄,但是,你没有时间慢慢修炼。” “没时间?怎么回事?” 空亡遥望着无尽剑河,声音苍凉道: “你开启了忘川剑河,从此获得我的剑灵之力,九劫剑共有九道剑灵,很不巧,我的力量最不适合弱小的修行者。” “原来九道剑灵各有不同的力量,那么你是什么力量?” “九劫中的死劫。” 空亡平静的补充道:“九劫剑已成为剑脉,你需要不停吸纳剑气才能延缓死劫之力的爆发,否则会被剑脉吸干血肉,成为剑魄之一。” 云缺听得想骂娘。 “拿其他剑多说砍不过别人,拿你这把剑连自己都砍呐。”云缺无奈道:“那我要你何用啊亡叔?” “至少,在被死劫之力吞没前,没人杀得了你。” 随着空亡的低语,忘川剑河上迸溅起水花,一个新的剑魄掉落其中。 正是药道人! 原本小山般高大的药道人元神,在剑河里渺小得如一滴水珠。 “小杂种你坑我!你的识海居然连接着地狱!放我出去!快放开我!” 药道人惊惧的怒吼,拼命挣扎。 “现在才知道,晚了,留在地狱过年吧老杂种。”云缺挥手告别。 “放过我!我给你不老仙丹!给你绝世剑法!我还知道很多秘密,全告诉你!我其实来自……” 云缺正听得入神呢,发现没了下文。 抬头一看,药道人已经沉入剑河。 俄顷, 药道人的脑袋奋力挣扎出水面,癫狂般嘶吼。 “沧海一剑断千古!” 喊出最后一句话,药道人的元神被无数亡魂扯进河底,彻底成为剑魄之一。 “喂亡叔,人家要给我绝世剑法呢,你怎么把他弄沉了。”云缺不满道。 “绝世剑法?呵。” 空亡的语气第一次出现波动,带着淡淡的孤傲道: “吾之剑,可破世间万法。” 那你倒是先让我活下来啊,云缺腹诽。 虽然得到了惊人的剑脉,但也迎来了巨大的危机。 如果修炼速度追不上死劫之力爆发的速度,必定死路一条。 看来今后的第一目标不是修炼,而是找剑呐…… 对了,剑宫! 第一卷 天子剑 第7章 不是人身 问,何处蛋最多。 答,鸡窝。 既然敢叫剑宫,自然是剑的宫殿,剑的海洋! 对于急需剑气的云缺来说,剑宫是最佳的补给站。 他打算今天就启程,越早到剑宫越好。 从识海转醒后,云缺先将药道人的浑身翻了个遍。 结果大失所望。 这家伙兜比脸都干净,身上连个铜板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灵丹法器了。 老河的残魂在墙角浮现,时而扭曲,随时要消散。 “少爷您没事了?” “无碍,放心吧。” “没事就好,小的实在无能,帮不了少爷的忙。” “不怪你,这家伙很强。” 云缺看着即将消失的鬼仆,忽然想到了什么,指着药道人的躯壳道: “既然你是残魂,试试能不能借尸还魂。” 老河立刻照办,化作黑雾没入药道人的身体。 “少爷的法子不错!借这躯壳栖身,小的还能存活些时日。” 老河控制着药道人在屋里来回走动,看得出他十分欣喜。 老河是父亲的部下,耗费五年时间送来了九劫剑,忠心这一点不用质疑。 信得过就是了。 云缺让老河自行适应身体,自己盘膝而坐,感受着剑脉的存在。 剑脉类似经脉,与常人截然不同,格外锋利,就像一条条狭长的剑,镶嵌在了肉身当中。 从两张剑符里摄取的剑气正在剑脉里游曳,逐渐被剑脉吸收。 云缺推算,剑符里的剑气,至多能坚持一两天的时间。 等剑气消失,剑脉就会吸收他的生机! 这不坑爹么! 剑宫在皇城,距离雁门镇少说有七天的路程,除非会飞,否则根本到不了! 到时候没有剑气可用,自己非得玩完不可! 天已经大亮,府里丫鬟呈上丰盛的早点,可云缺毫无胃口。 实在不行,只能等胡铁山不在家的时候,教小胖子玩个名为抄家的新游戏了。 云缺胡思乱想着。 “少爷,小的这具身体有古怪!” 老河在府里走了一圈,匆匆返回。 “这身体不是人身。”老河语出惊人,道:“没有五脏六腑!” 云缺为之一怔。 他亲自检查了一番,甚至用匕首切开药道人的手臂,非但没有血迹,反而溢出一股淡淡的药草香气。 “难道是分身?那他的本体呢?” 从药道人如此急迫的夺舍,云缺大致猜测出真相。 药道人的本体,应该已经死了。 元神藏在这具分身当中,培养褚犀作为夺舍的目标,直到遇见自己,死于忘川剑河。 想到这里,云缺眼前一亮。 连分身都如此强大,能空手折断剑符,那么药道人的本体肯定更强才对。 强大的修士,岂会没有宝贝! 别看分身两袖清风,药道人的遗产很有可能藏在死去的本体身上。 不多时,侯府驶出一架马车,出了雁门镇后,直奔西北方而去。 药师观位于雁门镇外三十里。 香火还算鼎盛,每逢年节,烧香还愿者不在少数,而且全是大户人家。 寻常百姓是没人来的,因为这里的香火钱太贵。 在药师观,普普通通的一炷香就要十两银子! 别看昂贵,付得起银子的大有人在。 大殿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正在虔诚的还愿,在三清像前拜了几拜,先后将十炷香插在香炉。 妇人这一次还愿,就花费了百两纹银! 在妇人身边跟着个少女,一身英气,正是与云缺一起通过试剑楼考核的寒娇。 “道祖保佑,我寒家终于又出一位剑宫子弟。” 妇人满脸溺爱的望着寒娇,道:“娇娇啊,你可要给为娘争口气,像你表姐一样成为剑宫真传弟子,省得为娘在那几房面前总抬不起头。” “娘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这才是我的好闺女,巾帼不让须眉,将来肯定有出息!对了,去剑宫之后,记得离那云家的小子远点,咱可不沾他们家的晦气。” 寒娇自从试剑之后,越来越听不得对云缺的诋毁,哪怕出自母亲之口她也觉得很不舒服。 犹豫了一下,道:“娘,云缺在试剑楼里帮过我,要不是他,我的名额恐怕得不到了。” “什么!他帮过你?”妇人听罢惊容顿现:“他可是扫把星,跟云家沾边肯定倒霉……” 话没说完,忽然从大殿的雕像后走出几人,为首的正是褚横。 “我就说嘛,姓云的小畜生怎么可能一个人害了我儿,果然你们寒家也有份!这笔账,咱们好好算一算!” 褚横满眼血丝,恶狠狠的盯着寒家母女。 妇人先是一惊,接着怒道:“褚横你少要给我们泼脏水!你儿子自己不行,赖什么别人!” 啪!! 妇人话没说完,被一个嘴巴给抽翻在地,保养得当的一张脸顿时肿起多高。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妇人,直接被打傻了,愣怔当场。 寒娇见生母被打,愤然出手,不等她取出法器,咽喉处已经被另一把长剑抵住。 对方的速度之快,让她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任人宰割。 感受到咽喉处传来的剑气波动,寒娇惊呼道:“炼气境!褚家的修行者!” 她虽通过试剑楼的考核,却没开始正式修炼,如今只是武者,面对能催动剑气的修行者,根本无力匹敌。 出手的,是褚横的亲弟弟,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削汉子。 此人目光阴邪,不断在寒家母女的身上流连。 “寒家的中品法器,还算不错,归我们了。” 褚横夺来寒娇的法器,将其交给那瘦削汉子,阴测测的道:“寒夫人的身段堪称雁门镇一绝,在下垂涎三尺,今天正好享用一番。” “你敢!”妇人捂着脸惊慌道:“这里是药师观,你敢胡来!” “胡来?” 褚横狞笑道:“我只敢对你胡来,至于你女儿,正好留给道长享用,告诉你们个秘密,这些年我为药师观劫掠的女人,至少有上百个!” 听到这个消息,寒家母女面如死灰。 原来药师观竟是个魔窟! 寒娇这时才想起来,她确实听说过关于附近山村有女子走失的传闻,只是从未在意而已。 没想到那些走失的女人,是被褚横掠走,想必如今的药师观内早已累累白骨。 “我就说云家不能沾,谁沾谁倒霉,果然应验。”寒氏绝望道。 “寒家不会放过你们!”寒娇恨声道。 “放心,你们寒家找不到蛛丝马迹,最近镇子附近闹马匪,你们可以安息了!” 说着褚横扑向妇人,忽然这时殿门开启,有人走了进来。 褚横大为不解。 他和药师观的人相当熟络,早打好了招呼,不可能有外人来打扰。 回头一看,褚横大喜过望,直接笑出声音。 进来的两人正是药师观的观主药道人,还有云缺。 “道长果然手到擒来,我儿终于大仇得报!” 褚横欢喜得手舞足蹈,嚎叫道:“云缺!哈哈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我要亲手剐了你!” 第一卷 天子剑 第8章 剑出无敌 在看到褚横的时候,云缺没多少意外。 既然褚犀是药道人培养的徒弟,那褚横肯定也与药师观沆瀣一气。 让他意外的是,寒娇居然也在,而且还被人用剑挟持。 “云缺快逃!” 寒娇拼力高呼。 如果云缺逃出去,至少能把消息带回寒家,将来好为自己报仇。 “逃?”褚横狂笑道:“他往哪逃!道长既然出手,他今天必死无疑!” 药道人有多强大,别人不知道,褚横心知肚明。 雁门镇所有修行者加在一起,都不够人家一只手掐的! 简直深不可测! 自从药道人亲自前往雁门镇,褚横就知道云缺这次难逃一死。 别说一个没有修为的毛头小子,即便他那个拥有炼气三层修为的亲弟弟,在药道人面前也如蝼蚁一般。 “这里没你们的事了,走吧。”云缺朝着寒家母女摆了摆手。 寒娇愣了下,听不出云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大家都是待宰的羔羊,褚横岂会放过她们母女? 当褚横说出了药师观的隐秘,寒娇就知道自己今天难有活路。 “死到临头还一副侯爷口气,云缺,你真当这里是你的侯府呢?” 褚横说罢其他人纷纷大笑,对云缺投去看傻子的目光。 云缺说的话,包括寒家母女在内,在场的人谁也没信。 “让她们走。” 始终一言不发的药道人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大殿里,笑声戛然而止。 “不能放啊道长!这两人知道了我们劫掠女人的秘密,放出去会招来大祸!”褚横惊道。 “让她们走,别让我说第三遍。” 药道人再次发出沙哑的命令,面无表情。 瘦削汉子碍于药道人的威望,下意识的挪开挟持寒娇的长剑。 寒娇趁机脱险,急忙搀扶起母亲。 不等母女俩站稳,褚横忽然喝道:“不对!道长的声音不对劲!” “放肆!” 药道人突然瞪眼,抡起巴掌照着褚横甩过去。 药道人的突然动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与此同时,云缺脚下发力如同离弦之箭,合身撞向了瘦削汉子。 这一击蓄谋已久! 褚家只有一个真正的修行者,就是那瘦削汉子,所以这人被云缺定为第一目标。 瘦削汉子毕竟有炼气三层的修为,当云缺近身的同时他也反应过来。 驾驭法器已经来不及了,他将双剑横在身前,护住要害,打算先挡下一击。 只要让他缓过这口气,有两把法器在手,他有十足把握灭杀了云缺。 让瘦削汉子没想到的是,人家只是虚晃一招,根本没攻击他的要害,而是用尽全力攻他的右手。 吃疼之下,他一松劲,手里的长剑被夺了过去。 夺走的,还是寒娇的那把中品法器。 “你始终打着夺剑的主意!”瘦削汉子如梦方醒,怒不可赦。 原来人家至始至终的目标就是他的剑,而非他的人。 云缺稳住身形,持剑在手,整个人瞬间变得凌厉。 他没把握以单纯的身手去击杀一位炼气境的修行者,但他有把握用剑,斩杀一切同阶的敌人。 “拿到中品法器又能如何,你会用么!小崽子,让你见识见识何为剑道!” 瘦削汉子被戏耍得懊恼不已,大骂着抛出长剑,同时掐动剑诀。 飞剑腾空,悬于头顶,剑尖对准了云缺,剑气涌动间呼啸而出。 御剑术! 这就是修行者与武者最大的不同,被称为天堑般的鸿沟! 看到飞剑腾空,寒娇立刻面无血色。 她这种武者能借助法器抵抗试剑楼的剑气洗礼,却挡不住真正的飞剑攻击。 说白了试剑楼里的剑气不是杀人用的,而是逐渐增强,扛不住即可退走。 修行者一旦御剑,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可能留手! 面对袭来的飞剑,云缺调动剑脉中的气息,尽数注入长剑当中。 他可不会御剑术,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手段,激发出手中法器的最大威能。 这一刻,云缺的剑脉里仿佛出现了剑鸣之音,宛若龙吟! 他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在沸腾! 那是剑脉被第一次唤醒而发出的欢呼。 是九劫剑沉眠了无数岁月后再次出鞘的咆哮! 当云缺斩出的剑,与飞剑撞击的那一刻,大殿里的人们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 咔嚓! 瘦削汉子使出全力催动的飞剑,直接折断。 叮当! 两截断剑掉落地面,瘦削汉子目瞪口呆,脑子里一片空白。 就算对方拿着中品法器,也不可能轻易斩断他的下品法器,要知道他用的可是御剑术! 法器的威能几乎被全部激发! 而对方显然连御剑都不会! 自己的剑怎么会断? 不容他想通究竟,只觉得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两半,朝着左右分开。 噗通。 瘦削汉子的两半尸体同时倒地。 竟被剑气整个劈开! 云缺是不会御剑,但他斩出的剑气却比飞剑要可怕得多。 这就是剑脉的强大之处。 只要剑在手,便可人剑合一! 剑出无敌! 一剑斩杀了对手,云缺终于放心下来。 唯一的修行者死掉,剩下的好办多了。 几个褚横的打手见势不妙破门而逃,结果被外面的药师观弟子挡住。 “处理掉,一个不留。”老河以沙哑的声音吩咐道。 药师观的弟子躬身遵命,一哄而上,将几个打手活活打杀当场。 这些弟子在药道人手下多年,根本不敢怀疑观主的真伪,药道人就算让他们自尽,他们也不敢反抗。 最后只剩下惊惧交加的褚横。 褚横愤恨道:“我褚家在剑宫有长老坐镇!你敢动我,褚家会将你挫骨扬灰!” 褚家实力雄厚,主家在皇城,褚横只是褚家在雁门镇的一条分支而已。 “巧了。” 云缺微笑道:“本侯命犯天煞,孤家寡人无牵无挂,谁敢惹我,我灭他满门。” 咔嚓。 老河手起刀落,褚横人头滚地。 大殿里的战斗发生得太快。 以至于寒娇母女尚未回过神儿来,等她们发现自己得救,一众打手已经死绝了。 见到满地尸体,寒氏吓得翻了白眼。 寒娇还算镇定,她对药道人十分忌惮,对眼前的局面愈发糊涂。 药师观显然是褚横的地盘,作为这里的主人,身为观主的药道人不是应该与褚横联手对付云缺么? 怎么会反过来对褚横出手? 而且现在看来,云缺更像这里的主人。 “云侯,这座道观有古怪……”寒娇防备着不远处的道观弟子,低声说道。 “你们先走,这里我来处置,剑先借我一用。” 云缺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被他斩断的两截飞剑,心疼不已。 早知道剑脉这么强,刚才就留手了。 那可是飞剑呀! 哪怕最低阶的下品法器,在云缺眼里也是美味佳肴。 完整的法器才有剑气吸纳,坏掉的法器剑气尽失,没用了。 寒娇看着云缺凝重又悲痛的神色,还以为云侯在愤恨着药师观的邪恶,在心里更加敬佩了几分。 等寒家母女走后,云缺关上了药师观的大门。 药师观外,山路。 匆匆离开的寒氏母女仿佛做了场噩梦。 “多亏了云侯,要不然咱们娘俩不仅清白不保,命也没了。” 寒氏唏嘘道:“今后谁还说云侯是扫把星,老娘先撕了他的嘴!” 寒娇在旁边听得哭笑不得,她转头看向渐远的道观,目光疑惑。 她越来越看不懂那位云侯的作风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9章 人比妖可怕 药师观内,云缺命所有道人集结在院中。 总共十几人,年纪都不大,这些人的目光木纳无神,好似一个个提线木偶。 唯独一个年纪稍大的道人,始终垂着头,眼神躲闪。 吩咐其余人散去。 云缺来到年长道人面前,道:“劫来的女人呢,带路。” 道人的神色明显出现慌乱,他偷偷看了眼药道人,见其没有吩咐好似默许了云缺的质问,只好连连点头,带路来到药师观后院的一座假山处。 道人摸索着按动机关,闷响过后,暗门开启。 原来这座假山是一处通道。 “你先走。”云缺命令道。 道人低着头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一扇石门近前。 当石门开启,顿时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那道人抢先一步闪了进去,不知往嘴里塞了什么东西,吃下后往旁边一滚,卷缩在角落不再动弹。 这是一间宽敞的密室,摆设很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 桌上点着油灯。 微弱的灯光下,能看到石床盘坐着一副枯骨。 药道人的本体! 云缺猜测得没错,药道人本体已死。 嘶!嘶!嘶! 吐信的响动出现,一条条狰狞怪蛇从密室暗处爬出! 这些怪蛇浑身银色鳞片,眼睛猩红,散发着阴冷腐朽的气息。 随着怪蛇出现,堆积在四周角落的白骨遭到挤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响。 原来被劫掠到药师观的女人,早已成了这些怪蛇的食物! “不是普通的蛇类。” 老河提着刀严阵以待,神色凝重。 他虽然占据了药道人的身体,却无法号令这些怪蛇。 “妖兽……” 云缺能感受到来自怪蛇的可怕气息。 在如此数量的妖兽围攻下,低阶的炼气境修士绝无活路。 这些妖蛇,是药道人用来守护其本体遗骨之用。 遇到活人就会吞噬。 药师观的地底密室,早成了一处死地! “看来你吃的东西能封闭自身气息,你早知道这里有蛇妖。”云缺瞥了眼卷缩墙角的道人。 “不管你们是谁,别想活着出去。”道人发出轻微的声音,语气中充满幸灾乐祸。 蛇妖虽多,但全都围住云缺,对墙角的道人视而不见。 老河占据的药道人身体是死物,所以蛇妖不感兴趣。 云缺可是个大活人,立刻成为蛇妖的首选目标。 老河挡在前面,准备拼死一战。 面对围拢而来的妖兽,云缺运转剑脉。 “封闭气息我还不会,但我的气息,想必蛇妖不会喜欢。” 当剑气散发的同时,已经爬到脚边的蛇妖忽然不动了,随后触电般缩起身体,纷纷逃开。 对于蕴含着死劫之力的剑气,蛇妖宁可饿死也不想尝尝味道。 蛇妖的古怪举动,令墙角的道人大惊失色。 他自己吃下药道人给的闭气丹,不会引起蛇妖的攻击。 可万万没有想到,对面的少年什么也没吃,竟能让蛇妖受惊退避! 难道他不是活人! 道人正在惊魂未定,云缺来到他近前,手中长剑缓缓举起。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说!我说!” 道人老老实实交代了一切。 原来他才是药师观的观主,几年前,这里被药道人所占据,他这位观主成了药道人的仆人,平常负责喂养这里的蛇妖。 至于药道人是何来历,他一概不知。 踢了踢脚边的一颗骷髅,云缺似笑非笑的道:“喂蛇而已,却全用年轻女人,你们观主对女人好像不大感兴趣。” 药道人只是分身,五脏六腑都没有,确切的说不男不女,想来不会在乎男女之事。 道人尴尬的支吾了一阵,道:“年轻的女人细嫩一些,蛇妖更喜欢吃。” “是你更喜欢吧。” 云缺将骷髅捡起来,笑着道:“怎么样,她们的味道是酸是甜,是苦是辣?” “这……” 道人心虚的无言以对。 咔吧一声,云缺掰下骷髅的一块骨头,直接戳进道人的口中。 “吃光它,然后告诉我味道如何。” 森森之言,犹如鬼语,听得道人浑身颤抖,不敢吐出来,咬牙啃食白骨,一嘴血迹。 云缺开始查看石床遗骨。 翻找出几件东西。 一个木匣,一个小瓶,一块令牌。 木匣里摆着十柄手指长短的迷你小剑,一看就品阶不低。 令牌小巧,极其坚固,正面刻着一条蛇,背面是一圈十二生肖的图案。 小瓶沉甸甸,不知装着什么,云缺没急着打开。 除此之外,遗骨附近别无他物。 找了几遍后,云缺微微皱眉。 以药道人的境界,恐怕不止这些东西。 木匣里的迷你小剑只是法器程度,看起来更像一种诱饵,用来骗过贪财之辈。 如此程度的宝藏,加上周边的蛇妖,换成其他人或许早就心满意足的带着收获离开。 可云缺不同! 他是侯爷身份,打小见识过太多的金银珠宝,即便面对修行界的资源也有足够的定力。 加上现在周围的蛇妖在怕他,而不是威胁,所以他有足够的时间来寻找药道人的宝藏。 将整个密室搜查了一遍,再无所获。 云缺最后将目光落在遗骨本身。 抬手抓住骷髅,云缺运转剑脉。 剑气顺着手心侵入遗骨,很快将其笼罩。 “剑气感知!少爷真是修剑的奇才。”旁边的老河满眼欣慰。 这才一天的功夫而已,初入剑道的小侯爷就已经掌握了如此高深的手段,老河岂能不喜。 很快,云缺发现了不同之处。 猛地抓住遗骸的一段脊椎骨,用力扯断。 摊开手心,在碎骨当中,一柄小巧的剑体正蠢蠢欲动,宛若活物! 法器是不会自己动的。 能自行鸣叫乃至颤动的,必定是蕴含磅礴灵气的法宝! 剑体上印有‘巳蛇’二字。 狡猾的药道人,竟将真正的宝贝藏在了椎骨里。 “好东西!” 云缺心中大畅。 确定再无外物之后,他来到墙角的道人面前。 “什么味道?” 云缺仍旧笑呵呵的发问,但他的笑容宛若寒冰。 满嘴是血的道人惊悚摇头,示意没有味道。 云缺挥剑在此人身上砍出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看着滴落的鲜血,明示道: “有,是死亡的味道。” 轰隆。 石门关闭。 由于流血不止,道人身上散发出活人气息,之前服下的丹药彻底失效,密室里的蛇妖纷纷昂首吐信。 很快,石门内传来凄惨的嚎叫与恐怖的吞噬声。 “死有余辜的狗东西。”老河愤愤骂道:“这种败类就该剥皮抽筋点天灯!” 云缺走在幽深的通道,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幽幽低语。 “人,永远比妖可怕。”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0章 狗太监 一趟药师观之行,云缺收获颇丰。 不说法宝巳蛇剑,单单那十柄上品程度的法器飞剑,就足够缓解剑脉带来的危机。 带着老河,云缺直接抄了药师观,所获金银财宝装了一马车,粗略清点,足有百万两之多! 这笔不义之财,他收得心安理得。 离开的时候,一把火将这座魔窟般的药师观付之一炬。 路上,云缺反复查看那块刻着小蛇的令牌。 “巳蛇剑,蛇令牌,看来药道人与蛇字颇有渊源,他到底是什么人。” 看不出令牌的蹊跷,云缺将其收起后拿出黑色的瓷瓶。 “打不开?” 云缺用尽全力,竟无法拧开盖子。 “装着什么,神神秘秘的。” 云缺停下脚步,运转剑脉,周身立刻遍布剑气。 好不容易打开瓶盖,没等往外倒呢,突然从瓶子里探出一条狭长的黑影,在半空迅猛一卷又缩了回去。 啪! 云缺二话不说,又把瓶盖给拧了回去。 “活的……” 云缺神色凝重,用储物袋确认,果然小瓶收不进去。 储物袋只能收纳死物,活的东西是装不进去的。 从刚才瓶子里散发出的气息来看,里面装的东西十分可怕,还是不放出来为好。 本以为是一瓶丹药之类的东西,没想到装了可怕的活物,也不知药道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回到侯府,云缺看见家里的仆人整整齐齐跪在院子里,一个个低头不语。 尤其跪在最前边,一个名叫秋香的小丫鬟,眼泪汪汪慑慑发抖。 在人群对面,站着个趾高气昂的太监。 “你们侯府的人实在缺乏管教,咱家千里迢迢奉旨而来,居然门口连个恭迎的人都没有!你们都瞎了是吗,连点规矩都不懂。” 太监居高临下喝骂着侯府的仆人,怪声怪调:“穷乡僻壤出刁民,耽搁了圣旨,你们人头不保!” 一句人头不保,丫鬟仆人们脸色骤变,生怕丢了脑袋。 嘭一声。 太监正骂得起劲,忽然后背吃疼,直接被人一脚踹了个狗啃屎。 “哪来的神棍冒充传旨太监,给本侯乱棍打走。” 一见侯爷回来,府上的丫鬟仆人立刻有了主心骨。 “呸呸呸!大胆!” 太监狼狈爬起,吐着嘴里的泥土怒道:“是谁偷袭咱家!简直活腻了!” 一旁陪同的县令急忙圆场道:“公公息怒!误会,这是误会,云侯也消消火!这位是皇城来的南公公,确实有圣旨。” 他不敢惹南公公,人家可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更不敢惹混世魔王般的寒水侯,只好两边规劝。 “原来是南公公,本侯还以为又来神棍装神弄鬼,不瞒你说,我这侯府家大业大,总遭苍蝇恶心人。” 云缺面带微笑,装作惊讶道:“县令大人也在啊,刚才实在没看到你。” 县令连连拱手赔笑。 南公公吃了暗亏,气哄哄的取出圣旨,在手里一举,周围众人包括县令在内齐齐跪倒。 “寒水侯接旨!” “臣在。” 云缺只是躬身,立而不跪。 南公公手举圣旨,冷声道:“大胆寒水侯!圣旨当面如帝王亲临,你敢不跪?” “云家有御赐的金书铁券,可面圣不跪,为何要跪一副圣旨呢。” 云缺傲然道,云家的金书铁卷是他父亲为国征战所换来的荣耀。 “金书铁卷是先皇赐给雁门侯的,而你是寒水侯!”南公公阴阳怪气道。 “我爹的东西就是我的东西,不像公公你,没爹不说,连子孙都绝了。” 云缺说完引来仆人丫鬟的一阵窃笑。 太监嘛,可不早就断子绝孙。 县令知道云侯是不肯吃亏的主儿,他只好规劝那南公公,好话说尽才暂时熄了人家的火气。 圣旨很简单,说得文绉绉,归纳起来就两个字。 要钱。 不只朝寒水侯一个人要,而是朝燕国所有的王侯将相乃至文武群臣要钱。 皇帝的目的只有一个。 修建天子剑! 自从五年前寒水之战大败,燕国被戏称为南燕国之后,不论兵力还是财力都逐年下降。 当今的皇帝年纪很轻,好大喜功,始终想着一雪前耻。 只不过这位皇帝的想法很好,但方向不对。 他不肯整顿军备,励精图治,反而听信国师之言,在三年前就开始修建天子剑,美其名曰稳固国运,实则劳民伤财,早已怨声载道。 天子剑以纯铜打造精银为刃,高达九丈九,耗时三年才修建了一多半而已。 为了修筑天子剑,燕国早已耗空了国库,皇帝只好对王侯将相们下手,索要钱财,而且明码标价。 以云缺的侯爷身份,需要拿出整整十万两白银,王爷则是百万两起价。 听完价格,云缺暗骂了一句。 整个侯府多说也就卖个十万两,皇帝的圣旨这是要抄家呀。 “陛下所需的钱财年底之前要如数奉上才行,天子剑铸成在即,不容疏忽,其实这也是你们云家害的,若非寒水之战惨败,我们燕国的国运何至于此!” 南公公将圣旨交给云缺,皮笑肉不笑的道:“区区十万金而已,对云侯来说不值一提。” “十万金?”云缺奇怪道:“侯爷不是十万两白银么。” 金银相差十倍,十万金就是百万两白银! “寒水侯家大业大,自然要多多为陛下分忧才是,别的侯爷十万两白银,你得拿出十万两黄金。” 南公公得意的笑道,他显然在公报私仇! 云缺也呵呵一笑,根本不在乎。 别说十万两金银,他连十个铜板都没打算交出去。 不就是欠债么,记账好了。 随便记。 反正我没钱。 南公公临走前,指了指最初跪在他面前的小丫鬟秋香,吩咐随行的手下。 “云府下人不懂礼数,咱家帮忙教教她,来呀,把这妮子的眼珠子挖出来,让这群下人都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秋香吓得眼泪直流。 她只是个小小的丫鬟,放在大户人家都能随意打杀,何况冲撞了传旨的太监,肯定眼睛不保。 两个五大三粗的手下上去就要动手。 “放肆!” 云缺脸色一沉,喝止道:“在侯府里伤人,你们问过我这个主人了么。” 别看年纪不大,侯爷的威严与生俱来,南公公的两个手下立刻被震慑,不敢妄动。 秋香急忙躲在侯爷身后,偷偷抹眼泪,可怜兮兮。 她们的小侯爷别看平日里像个混世魔王,对府里的丫鬟下人却极好。 “南公公远路而来,想必饥寒交迫,今儿别走了。” 云缺笑呵呵吩咐道:“来人,带南公公去茅房。” “你敢!我是圣上钦定的传旨太监!你敢辱我就是羞辱圣上!” 南公公吓得不轻,声音开始慌乱。 “之前你的确是传旨太监,现在你传完了圣旨,对本侯而言就是个普通的狗太监。” 云缺笑容灿烂道:“狗嘛,改不了吃……屎,今天本侯让你吃到饱!” 老河直接冲了上去,一拳将南公公打到,拖死狗一样拖向茅房。 侯爷吩咐,自然得照办。 别人不敢动传旨太监,身为悍卒的老河可不管那套,忍了半天,就等着出这口恶气了。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1章 世上天骄拭我刃 当浑身恶臭的南公公不停呕吐着逃出雁门镇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混世魔王。 年少的寒水侯在他眼里简直是恶霸! 不,是魔鬼! 是地狱来的恶魔! “快、快回皇城!星夜兼程!咱家要向陛下告御状!呕呕呕……” 马车带着一路粪土气息,狼狈的逃回皇城方向。 当晚,云缺拿出药师观得来的飞剑。 “药道人究竟是什么底细,不仅这么多上品法器,还有法宝。” “咦?” 刚要运转剑脉,云缺察觉到自身的剑气竟增强了几分。 怎么回事? 尚未吸收飞剑的剑气,本体剑气居然变强了! 莫非是药师观的那场斗剑所致? 云缺略一思索,拿出寒娇的那把中品法器,果然等阶已经从中品掉到了下品。 这把剑他只用过一次,斩断褚家高手的飞剑,没想到自己竟在无意间吸走了大部分的剑气。 “这可不赖我。” 掉品的飞剑,给云缺提了个醒儿。 今后用剑的时候得注意点,尽量用好剑,否则很容易出现飞剑还没出手,先被自己吸光剑气的尴尬局面。 修炼了一晚,天明时分,云缺只觉得神清气爽。 整个人锋芒毕露,有一种万物皆可斩的豪情! 换成旁人,肯定欣喜若狂,自大自满,但云缺不然。 他知道那是剑脉在运转后所带来的感觉,就像磨刀后,刀刃必定会锋利异常。 然而越是锋利的刃,就越容易崩裂! 云缺盘膝而坐,尽力收敛着周身剑气,直至日上三竿才恢复如初。 整个人亦如平常,再无锋芒。 云缺长出一口气。 忽然眼前景象转换,来到识海空间。 黑衣的空亡悬于半空,长袍猎猎。 “世上用剑者无数,修剑者众多,很少有人知道第一剑应该修什么。” “亡叔教我。” 云缺拱手请教,人家是云氏先祖的配剑,自然要恭敬一点。 “归鞘。” 空亡的声音虚无缥缈,道:“鞘乃养刃之所,归鞘,是为了更好的出剑。” “归鞘……我该怎么做?”云缺若有所思。 空亡望着面前的少年良久,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眸里出现一抹微不可查的涟漪。 “你已经做到了。” 云缺瞬间明悟,他刚才收敛剑气的举动,正是空亡口中的归鞘! “那第二剑应该修什么?” “拭刃。” “归鞘,拭刃?”云缺咂摸着两个并不高大上的词句,道:“擦拭磨砺剑刃呗,这也算修剑吗?” “不仅算修剑,而且是世间一等一的修剑之法。”空亡语气坚定。 “你不会被人唬了吧亡叔?归鞘和拭刃怎么看都是普普通通的举动啊。”云缺疑惑道。 “青云剑仙的传承,何至于唬人。”空亡语焉不详的道。 “青云剑仙?”云缺从未听说过如此名号,道:“又是青云又是剑仙的,这种高深缥缈又神秘兮兮的名讳听着就像神棍,到底谁呀。” “吾之尊主,你家祖宗。”空亡的身影消失于半空。 识海空间转换,云缺从屋中苏醒。 他第一个想法是冷酷的亡叔怎么会骂人了,转念又明白了过来。 “原来是云家先祖的剑道,那应该不会骗人。” 云缺现在才知道,原来云氏先祖的名号叫做青云剑仙。 剑仙他懂,但前边的青云俩字代表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云缺也没想去追问空亡,反正知道自家老祖是牛气哄哄的剑仙就行了。 至于青云还是黑云的,无所谓了。 归鞘容易,但是拭刃又代表着什么? 字面上理解,就是擦拭剑刃,让剑达到更加锋利的程度。 应该用什么拭刃呢? 云缺的脑海划过个模糊的念头,一时又想不清楚。 “大锅!大锅!” 小胖子胡聪明跑进侯府,手里捧着一件古怪的衣服。 “大锅你看这是啥!爹给我做的贴身软甲,说是顶好的法器呢,刀枪不入!” 胡聪明憨憨的道:“可我太胖了穿不进去,送给大锅穿!” 软甲不凡,轻如鸿毛,入手即可感受到有浓郁的灵气在其中流转。 至少有中品法器的程度! “给我?” 云缺心情复杂的接过软甲,以胡铁山的精明,怎么可能把法器做小。 那可是价值连城防御法器,又不是普通的长衫。 这件法器,显然是借胡聪明之手送给自己。 “听说大锅要去皇城,外面坏人多,大锅穿了这件软甲就不怕坏人啦!” 小胖子抽着鼻涕,憨笑着说道。 “帮大哥看好侯府,府里的东西你随便吃。” “好嘞!大锅最好了!我要吃红烧肉还有酱猪蹄!先来十盘!” 小胖子高兴得手舞足蹈,云缺则望向邻居的方向,在心里默默道了声谢。 当天午时,侯府的马车驶出雁门镇,启程前往位于皇城的剑宫。 铁匠铺里。 男人停下了手里的铁锤,看了眼远去的马车,随后继续埋头铸剑。 不久后,一把黑色的重剑打造完毕。 奇怪的是,这把剑没有刃,钝得好比铁锤,看着死气沉沉。 胡铁山提着无刃的黑剑,来到自家院子后的一间仓库,打开沉重的大门,里面整整齐齐堆叠着无数黑色重剑! 成千上万! “云兄,你托付的东西就快集齐了……” 将手中的重剑放好,胡铁山目光复杂的喃喃自语。 …… 马车出城后上了官道。 同行的还有寒娇。 “剑还你,昨天打斗的时候掉了品阶,以后陪你一把。” “若非云侯出手相救,昨天我们母女后果不堪设想,怎能让你赔剑,况且只是品阶跌落而已,还有重新祭炼的机会。” 寒娇收下剑,担忧道: “褚横父子作恶多端,罪有应得,但他们主家可不好惹,不仅是燕国数一数二的豪门世家,褚家老祖更是剑宫的西院长老,到了剑宫云侯千万小心褚家的报复。” 云缺点点头,示意自己心里有数。 “云侯可知剑宫里什么最多。”寒娇岔开话题,笑着卖了个关子。 “剑最多?”云缺随口道。 “不是剑,而是天骄!” 寒娇的眸中泛着向往之色,道:“剑宫四院,每一院都有耀眼的天才,他们被称之为剑子,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剑宫弟子分为三等,从低到高分别是剑仆,剑徒,剑子。 剑仆,剑宫入门者,指的是一些没有灵根的低级门人,通过试剑楼的考核即可,人数众多。 剑徒,剑宫正式弟子,需要拥有灵根才行,是组成剑宫四院的基础力量。 剑子,指剑宫各院的天才弟子,这些人天赋非凡,如耀眼的星辰闪烁一方,会被各院重点培养。 听着寒娇的介绍,云缺若有所思道: “剑宫里的天骄们,肯定都很会擦拭飞剑喽。” “呃……应该是吧。”寒娇不明所以的道。 “那就好。” 云缺舒服的倚在车厢里,微眯的双眸如虎将眠。 这一刻,寒娇忽然生出一种错觉。 对面的慵懒侯爷,好像一把锈迹斑斑的利刃,正等着耗费掉一块块磨刀石,从而再现锋芒。 何以拭刃? 弱者以磨石,强者以天骄! 云缺终于想通了第二剑拭刃的关键,找到了用来拭刃的东西。 世上天骄,拭我刃!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2章 暗号 颠簸的车厢里,云缺忽然眉峰微动。 他察觉到储物袋里那块蛇令牌出现异样。 小巧的令牌居然散发出微弱而急促的光泽! 类似于一种奇怪的讯号。 车上有丫鬟和寒娇,不便翻看,于是云缺借口方便停了马车,独自走进路边树林。 拿出蛇令牌反复查看,没发现奇特之处,后来试着以灵气催动,耳畔立刻出现陌生的沙哑声音。 “这么久,你那边很忙吗?” 云缺心头暗惊。 这蛇令牌居然还有传音的效果,说话的家伙肯定是药道人的同伙! 为了不打草惊蛇,云缺嗯了一声。 通过蛇令牌的传音会改变音调,听起来沙哑低沉类似金铁摩擦,让人分辨不出真正的声线。 “还差多久才能成功?我这里万事俱备,只欠你手里的东风了。” 陌生的声音充斥着一种不满的情绪。 “快了。” 云缺敷衍道。 他又不知道对方说的成功是什么意思,只能猜测到这两人在图谋着什么。 “上次你也说快了,一条重创的盲蛇而已,有那么难驯服么?” 陌生的声音显然在抱怨。 听到这里,云缺心头一动。 瓷瓶里装的,应该就是所谓的盲蛇,原来药道人正在驯化妖兽。 “要么你来。” 云缺装作不耐的说道。 对方果然不再逼迫,道:“算了吧,驯化妖兽我可不擅长,尤其是七级的盲蛇,被咬一口,命丢一半,你最好动作快点,北院那老东西一天不死,我们一天不得安宁。” 云缺心中骇然。 北院? 莫非对方在剑宫! 能被称之为北院的所在,在燕国之内只有剑宫的四院之一。 “他现在如何了。” 云缺不着痕迹的问了句,打算多套出点消息。 “老样子,出不来也死不了,好了不多说了,你抓点紧,早些完成任务我们好早些凯旋而归。” 对方看似要结束对话,末了说了句:“沧海一剑。” 云缺还以为对方已经切断了联系,自顾自的思索着这番对话中获取的消息。 忽然对方传来咦的一声。 “你怎么了?沧海一剑!” 传音并未中断,而且对方的语气中出现质疑。 剑你妹呀! 云缺想要骂娘,他哪知道什么是沧海一剑。 等等! 云缺忽然想起药道人最后沉入忘川剑河的时候,奋力喊出的那句无法理解的怪话。 “断千古。” 当云缺说完这三个字,蛇令牌上的光晕逐渐暗淡,对方不在怀疑,切断了传音联系。 沧海一剑断千古。 这是药道人临死前喊出的口号。 当时云缺还以为药道人发魔怔,原来是重要的暗号! 如果刚才他对不上来,传音的对方肯定不会再与他联系。 “看来剑宫也不太平。” 云缺暗自沉吟。 药道人修为高深,能作为他的同伙,绝非泛泛之辈。 翻转蛇令牌。 背面的十二生肖中,午马的图案还残留着些许光晕,很快消失。 药道人是巳蛇,刚才传音的是午马。 “十二生肖令……这伙人要做什么,连剑宫都敢图谋?” 想到这里,云缺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寒。 剑宫是超然世外的庞然大物,修行界赫赫有名的修炼之地! 多少修炼之人向往的地方,甚至顶礼膜拜! 在燕国之内,没有任何势力与人物敢同剑宫叫板! 由此可见,掌握十二生肖令的这群人必定所图极大,而且背后隐藏的势力更让人心惊。 “天塌下来有高个儿顶着,多虑无益。” 云缺散开思绪,不再多想。 剑宫里那么多强者,犯不着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侯爷担忧。 再次拿出瓷瓶,云缺的神色变得罕见的凝重。 “七级妖兽,盲蛇。” 低语中,云缺只觉得手里的瓷瓶有千斤重,他很想一扔了之。 妖兽的等级与修行者的境界相对应。 一级妖兽对应炼气期修士,二三四级妖兽对应筑基期修士,伍六七级妖兽对应着结丹修士。 也就是说,瓷瓶里的盲蛇,相当于一位结丹后期修士! 结丹期,在剑宫都是长老级别的强者,尤其结丹后期,堪称元婴之下无敌手! 一旦让瓶子里的盲蛇脱逃,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 太危险! 手里的瓷瓶,成了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迟疑间,云缺想到了空亡。 于是沉浸心神,元神出现在识海空间。 四周空荡荡,有无尽的薄雾笼罩。 “亡叔,麻烦了,我手里有一只七级的盲蛇。” 云缺高声喊道,不多时,漆黑的残袍鬼魅般浮现。 面无表情,冷酷依旧。 “七级而已,算什么麻烦。” 云缺等的就是这句话,道:“不麻烦的话,亡叔帮忙把蛇胆挖了,那玩意应该值不少钱。” 漂浮的身形顿了一下,空亡显然低估了新主人的脸皮。 “七级妖兽大多拥有完整的妖丹,比起蛇胆值钱得多,若想要,只需摄其元神入你识海即可。” “谢亡叔!” 按照空亡的指点,云缺小心翼翼将瓷瓶打开一道缝隙。 不等蛇信出现,先将剑气侵入瓷瓶。 锋利的剑气,形成了特殊的联系,下一刻,云缺的识海空间炸起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紧接着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是一条巨大的怪蛇,没有眼睛,口如血盆,浑身遍布繁星般的斑点,看得久了会让人头晕目眩。 盲蛇,堪比结丹后期强者的七级妖兽! 盲蛇居高临下,以王者般的气势审视着面前渺小的人类。 云缺从元神的大小估计,眼前的这条盲蛇比药道人还强! “不错的靶子,与其取丹,不如练剑。” 空亡低沉的声音伴随着忘川剑河浮现,汹涌的涛声惊得盲蛇盘起蛇阵,慑慑发抖。 再强的元神,在忘川剑河面前也只能沦为阶下之囚。 “若能彻底战败蛇魂,令其臣服,它将任你驱使,此乃最稳妥的御兽法门,轻易不会出现反噬。” 空亡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世上御兽之法很多,最基本的便是慑服神魂。 当然这也是最难的一种。 毕竟妖兽野性难驯,除非特殊情况,否则很难被人类真正驯服。 一旦完全收服了妖兽,它就会忠心不二,任人驱使。 “一箭双雕,好主意!” 云缺从忘川剑河里摄出一道剑魄,入手后形成一柄锋利的长剑,直接攻向盲蛇。 他把盲蛇当做了活靶子,在空亡的指点下,淬炼自己的剑道。 虽然本身境界没什么变化,依旧在炼气第一层,但在剑道上的造诣却突飞猛进! 一路上,云缺经常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假寐状态,少言寡语。 寒娇还以为她什么地方惹得云侯不高兴,心里直犯嘀咕。 第一卷 天子剑 第13章 你家相公在此 燕国皇城,热闹非凡。 宽敞的长街人声鼎沸,来往行人络绎不绝。 进了皇城,云缺大开眼界。 天子脚下名不虚传,比起雁门镇繁华百倍。 正巧迎面行来一队迎亲的队伍,新郎官骑着白马春风得意,时不时的散落喜糖,引得孩童欢笑争抢,一路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寒娇羡慕道:“好气派呀,不知谁家的姑娘要上花轿了,肯定很幸福!” 身为女孩,寒娇替那即将坐上花轿的新娘感到喜悦。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云缺接住一块喜糖,在一个留着鼻涕的小孩期待的目光下扔进自己嘴里,嘎巴嘎巴嚼得爽脆。 那小孩瘪了瘪嘴,哇的哭着跑开了。 “云侯又没有妻子,怎笃定夫妻是同林鸟,有难各自飞。”寒娇刚刚的喜悦全被人家打个稀碎。 “谁说我没有。”云缺嚼着糖道。 “云侯娶妻了?”寒娇惊讶道。 “指腹为婚的娃娃亲,小时候见过一次,也不知现在长成了什么模样。” “美的留着,丑的休了。”寒娇开了句玩笑。 “怎么能休呢。”云缺郑重道:“丑的拉出去喂狗。” 寒娇刚要肃然起敬,立刻捂住了额头。 云侯果然还是云侯,从来都这么直接。 忽然对面的人群自动分开。 长街尽头,走来一袭倩影。 那是一名身着青裙的年轻女子,眉目姣好,星眸皓齿,十足的绝色佳人,只是神色清冷,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女子的长发间插着一朵天青色的花朵簪子,仔细看又好似一柄奇异的小剑,玄妙不凡。 气质绝佳的青裙女子犹如仙女下凡。 她的出现让长街上的所有人都黯然失色,人们下意识的自惭形秽,自动分列两旁,为美人让路。 “好美!” 寒娇由衷的赞叹。 她的模样已经不错,称得上靓丽,但比起人家来却差了好多。 一个身穿蔚蓝锦袍,眼睛狭长的年轻人从青裙女子身后追来,温和笑道: “牧师妹是去坊市么,我也要买些东西,正好同路。” 青裙女子的黛眉不着痕迹的蹙了下,脚步未停。 “万仞楼开放在即,以牧师妹在剑道上的造诣,今年的剑子之争定能取得不俗的名次。” 蓝衣青年谈笑风生,犹如护花使者。 街上行人众多,所有人都为两位青年才俊让路,唯独刚来皇城的寒水侯,站在原地没动。 “咱们让让吧。”寒娇见对方即将走到近前,她急忙拉了下云缺的袖子。 “这么宽的路,为什么还要让?” “人家是剑宫的高手。” “我还是燕国的侯爷呢,要让也应该是他们让才对。” 云缺说话的时候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皇城的长街十分宽敞,能并排跑马车,就算走个正对面,大家稍微侧个身也就走过去了,何至于让路的地步。 已经来到面前的蓝衣青年在听闻侯爷二字后,噗嗤一笑,倨傲的瞥着云缺道: “剑子当街,王侯退避。” 这八个字,嚣张至极! 可偏偏没人能反驳。 剑宫的超然地位,赋予了剑宫弟子的自傲,剑子身为剑宫弟子中的佼佼者,更拥有着倨傲的资格! 燕国的王侯有很多,但剑宫的剑子却没有多少。 任何一人拿出来,都能被称之为天骄! 寒娇已经被对方的气势震慑,乖乖的让开路退到旁边,还一个劲的使眼色,让云缺别找麻烦赶紧让路。 “对不住,本侯没有让路的习惯。” 云缺呵呵一笑,脚下纹丝不动。 人不张狂枉少年! 与雁门镇的寒水侯比狂,对方算踢到了铁板。 蓝衣青年倨傲道:“不让也可,我们各自行走便是,死伤自负。” 人家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而云缺最听不惯的,就是威胁。 指了指脚下的路,云缺笑呵呵开口。 “这是什么路?”不需对方回答,云缺自行说道:“燕国的路。” 又指了指街边的树。 “那是什么树?燕国的树。” 最后指了指蓝衣青年。 “你是什么人?燕国的人。” 云缺的声音突然转冷,喝道: “既是燕国之人,当守燕国律法!当街冲撞侯爷,你这刁民可知罪!” 从之前随意慵懒,徒然转变为声色俱厉,上位者的气势拉满。 蓝衣青年错愕了瞬间,目光变得阴沉起来,冷声道: “侯爷又如何,我乃东院第五剑子,剑宫天骄!” “呵,第五也算天骄,你比本侯脸皮还厚。” “第五剑子不算天骄?好!” 蓝衣青年怒火上涌,介绍青裙女子道:“这位是南院第一剑子牧青瑶!剑宫年轻一辈中天赋顶尖,真正的天之骄女,在你看来难道也不算天骄吗!” 如果云缺说算,那他落了下风,如果说不算,相当于得罪了牧青瑶。 蓝衣青年的心思可谓恶毒! 听闻牧青瑶三个字,街边人群中不断传出诸如牧家长女,天纵奇才等赞美之词。 寒娇脱口惊呼:“花灵剑牧青瑶!剑宫弟子第一人!” 蓝衣青年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云缺。 “牧青瑶……” 云缺重复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有些意外的望向青裙女子。 蓝衣青年嘴角翘动,以剑气形成一道传音送出。 “别看了癞蛤蟆,你再活几辈子也吃不到人家的天鹅肉,牧青瑶早晚是我的玩物!” 传音别人听不到,看似正人君子般的蓝衣青年,表面光鲜,其实内心猥琐卑鄙。 “第一剑子在此,你该让路了。”蓝衣青年得意道。 云缺非但没让,反而昂首挺胸。 “君臣同路,臣让君,父子同路,子让父,夫妻同路,妻让夫。” 面对有燕国第一美人之称的剑子牧青瑶,云缺道出了一句惊人之语。 “你家相公在此,还不让路。” 话出,满场皆惊! 下巴掉了一地! 蓝衣青年直接听傻了,愣在原地。 见过狂的,没见过这么狂的! 这已经不是狂了,而是找死! 紧接着蓝衣青年心中暗喜,对云缺投去怜悯之色,好像在看着死人。 牧青瑶的便宜可占不得! 这是剑宫所有弟子都知道的规则,人家不仅天赋惊人美若天仙,还是朵带刺的玫瑰! 生人勿近! 近则非死即伤! 牧青瑶厌恶着蓝衣青年借她的名头来震慑行人,本打算独自离开,可听闻这句明显的调戏之言,她俏脸微沉。 伸出葱白的五指,她长发上的花型簪子立刻变化成一柄奇异的飞剑。 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下了杀手! 当街毁人清誉,换做寻常家女子都是奇耻大辱,何况牧青瑶这种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女。 寒娇都吓傻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云缺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举动,在她看来下一刻寒水侯肯定血溅五步,身死当场! 云缺安稳如常,迎着剑光自报家门。 “本侯来自雁门镇,姓云,名缺。” 云缺两个平平无奇的字眼,在此刻仿佛出现了某种奇异的魔力,呼啸而至的飞剑硬生生停在半空! 剑尖就在云缺的眉心之前,能闻到飞剑上的幽香。 “好香。” 云缺浮夸的陶醉道,像极了正在调戏良家的浪荡子。 牧青瑶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整个人怔在当街,漂亮的眸子里一时失去焦距。 良久,这位剑宫南院第一剑子沉默着错过身,竟绕开了云缺,快步远去。 相当于真的给云缺让了路! 正等着看云缺怎么死的蓝衣青年,此时瞠目结舌,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 他的三观遭遇了强烈的扭曲。 就好像那洁白纯净的天鹅,原本就住在癞蛤蟆的池塘里。 人家根本用不着吃什么天鹅肉,因为整只天鹅,都是癞蛤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