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小奋斗》 第一章 搞事 在农村，夏天晚上也不如冬天安谧，蛐蛐和青蛙的叫声此起彼伏，还有偶尔响起狗吠。 最热闹的还是隔壁堂屋里搓麻将的声音，无论是谁手里的牌不好，就时不时的骂几句脏话。 也幸好肖家房子比较偏，要不肯定吵得邻里睡不着。 突然间，外面搓麻将的人突然传来了像是老鼠遇到猫那般，遇到天敌的恐慌惊叫。 不过也很快就安静下来。 躺在老旧的架子床上的肖红，也被公安叫起来问了几句话，她也像是被吓坏了，难掩惶恐不安的只会点头和摇头。 过了一会儿，外面就响起警车‘滴呜，滴呜’离开的声音。 很快就响起了刘美娟和闻声赶来邻居们哭诉：“呜呜呜，我让他们不要耍钱，可是没一个听我的话，现在都被抓走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过啊？” 邻居们听到她说的肖建华像是回不来一般，就算是心里幸灾乐祸，表面上还是安慰几声：“不会有大事的，最多就被拘留十天半个月，你也别太担心了，要不明儿你们去派出所问问情况？” “我明儿一早就回娘家让我弟弟去打听打听！”刘美娟嘴上说的好听，其实心里不担心自己男人，她就是心疼男人口袋里的钱怕是要打了水漂了。 再有就是，肖建华是开拖拉机帮人拉货的，现在人都进去了，就没办法挣钱了。 另外就是她原本想尽快让肖红说亲的，明儿男方的家人都要来了，肖建华不在，自己该怎么谈聘礼？ 毕竟她是后妈，这种事还是别亲自动手好，免得以后被村里人说闲话。 只恨当初肖红的亲妈吴菊兰在的时候，能干又和气，背后没少说她不如前面那个。 等邻居们离开了，刘美娟对一边的继女肖红不耐烦的开口：“你把客厅收拾一下。” 说完她就拿着手电筒急着出门了。 一起搓麻将的还有村里另外三个有闲钱的汉子，现在都被公安带走了，她肯定要去和人家说一声。 她怀疑是和自家有矛盾的村里人偷摸着去报案的，要不然公安们怎么能这么准确的找到自家？ 肖红看了眼墙上闹钟已经快十点了，也很听话的拿起大门边的扫帚开始扫地。 别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此刻肖红的心里特别痛快。 就是她早上被打发去集市买菜的时候，偷摸摸的骑着自行车去十多里外的镇上报案的。 可惜，自己做了好人好事，也不敢张扬，只能深藏功与名。 现在家里只剩下自己了，她才无声的笑起来。 他们这边是南方的小村落叫汕头村，五十来户人家，大都是肖姓。 肖建华二十岁那年，娶了隔壁陈宅村十九岁的吴菊兰。 吴菊兰两年后就生了双胞胎女儿。 现在乡下人家，都是想要生儿子的，她生了两个女儿后，好些年都没有再怀孕。 肖爷爷去世后，没人管束着肖建华，他就看吴菊兰不顺眼，经常打骂她，后来不知怎么的和隔壁楼宅村的小寡妇刘美娟搅合在一起。 等到刘美娟肚子大了起来，肖建华就立马和吴菊兰离婚了。 最终吴菊兰带走了小女儿肖芳，很快带着女儿，改嫁到柞村山里的一户山里人家。 刘美娟带着女儿楼芬芳进门后，虽然看肖红不顺眼，但是还有婆婆看着，她也不敢磨搓吴菊兰留下的眼中钉。 直到去年冬婆婆去世了，她才敢旁敲侧击的说想给儿子建新房，家里缺钱，不如早点把肖红说个富足点的人家。 现在是1990年，虽然外面有些城市被改革春风吹过，但是他们这边也是比较偏的地区，想挣钱不容易。 肖爷爷活着的时候是个能耐人，当了很多年的大队长，把爱读书的大儿子肖建军弄到铁路局当工人，安排小儿子肖建华学开拖拉机。 等到分田到户后，肖建华从亲朋好友家借了不少钱，加上亲妈的私底下的贴补，买了拖拉机运石头砖头这些，小日子过得其实还不错。 但是肖建华爱喝酒，对麻将更是喜欢到了骨子里，因此这些年存下的钱不多，想建新房就只能做梦了。 因此对于自己枕边人想要长女肖红的聘礼，他也没意见。 对于他来说，女儿要是能嫁户好人家，那肯定是好事，以后也多个借钱的亲戚。 在刘美娟姑妈的牵线搭桥下，还真的在镇上找了户人家，就是在聘礼上还没谈拢。 再说肖红自小被奶奶宠着长大，以往最大的烦恼也不过是父母离婚。 但是自从去年冬奶奶去世后，她就经常做梦，梦见自己短暂的一生被楼芬芳写在一本书里，被亲爹后妈嫁到镇上赵家，结婚后因为生不出孩子经常被打。 三年后，赵龙因为犯罪被劳改，她才被婆婆扫地出门。 最后还是她亲妈带了她回去，求人把她安排到供销社，才算是安稳下来。 等过了几年，她又借了些钱，在妹妹的帮衬下，去市里开了家服装店，辛苦了几年就在市里买了房子，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却又出了车祸亡故，努力奋斗了十多年的那点家业，还被后妈给抢了。 这一生像是黄连一般苦，踽踽独行孤身一人茕茕孑立。 相反，楼芬芳却因为成绩好，很顺利的考上大学，后来去省城报社工作，又嫁到省城，公婆慈爱大方，儿女乖巧聪慧，一生顺风顺水。 日子过得舒心，她还偷摸摸的以自己为原型写了几本小说，成绩竟然还不错。 这要是一般的梦，肖红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是她这梦特别真实，至今她都能清楚的梦里的一切。 就连从哪儿进货，怎么做买卖都还记得一清二楚。 这下肖红开始悄悄的留意起来，还真的发现刘美娟的姑妈来过自家，也发现了他们准备把自己嫁到赵家去。 肖红当然不愿意让他们阴谋得逞，想到肖建华沉迷搓麻将，数目还不小，又想到现在正在抓赌，这才灵机一动，想到了借着公安叔叔们先收拾了亲爹。 他不在家，明儿就少了能全方位压制自己的人。 自己也可以趁机搞点事，想把事情闹大，把户口移出去。 得亏她在梦里经历不少，被婆婆赶出家门后才知道自己都没和赵龙领过结婚证，户口还在娘家。 后来她去市里，才知道办暂住证，租铺面买房子什么的都需要户口。 那她就想趁机把自己户口移出去。 第二章 相亲 肖红再一次被噩梦惊醒，一时都分不清现在的自己是三十八岁，还是十八岁的自己。 她又从枕头边拿起巴掌大的红塑料框的圆镜子。 镜子里的女孩肌肤白皙，带着点婴儿肥的圆脸，没有修饰过的眉显得粗平了点，但是杏眼明亮，显得明媚可爱。 她带着点庆幸的一笑，镜子里年轻的女孩笑起来更好看。 难怪说奶奶活着的时候，时常说喜欢看她笑。 肖奶奶生了二女二子。 可惜肖小姑十多岁的时候就生急病去世了。 这一直让肖奶奶心里有遗憾，那个时候孩子发烧，都是喂点药，都没送医院，谁知道小女儿就这么去世了。 因此肖奶奶虽然心里不满小儿媳生了两个女孩，但是等看到肖红和自己早夭的小女儿相似，她就越来越宠爱大孙女了。 可以说，肖奶奶还在世的时候，就连肖建华这个亲爹，都不能骂肖红一句，要不然就会被肖奶奶骂的狗血淋头。 哪怕是刘美娟后来生的是儿子肖宇航，也没让婆婆那心偏回来。 主要是肖奶奶的大女儿，还有大儿媳，都生了二子一女。 她老人家也不稀罕孙子了。 肖红也被肖奶奶给宠的性子单纯，没有自己的主意，人也不够厉害。 要不然也不会听父母的话，觉得自己高中成绩差，考不上好的大学，不如早点嫁人好。 要不是以往太蠢，也不会觉得赵家是个好人家。 更不会在挨打后跑回娘家，却听了后妈的劝，觉得女人要贤良能干，受委屈也要忍气吞声，要一家女争两家气。 想到这，肖红都忍不住骂自己蠢。 不过，现在不会了，她一定会替自己拼搏奋斗出和梦里不一样的人生。 肖家有三间泥胚黑瓦房，被夯实的土地打扫的很干净。 肖红一开始就跟着奶奶住在最东边那间，前面是厨房，后面住人。 中间是客厅，隔断后面是楼芬芳住的小房间。 另外一间是肖建华他们的房间，后面住人，前面堆放着一些装稻谷的柜子和装米面的瓶瓶罐罐。 院子也都用泥土胚围起来，角落里修了厕所和猪圈，边上还有两株高大的柚子树。 柚子树间拉着绳子用来晒衣服。 不过，这两株柚子树果肉很酸涩，根本不能吃，只是看着好看而已。 院子中间还停着拖拉机，让原本宽敞的院子变得狭窄。 肖建华被公安带走了，楼芬芳前两天也带着肖宇航去他们外婆家了，现在刘美娟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家里就剩下肖红一个人。 肖红梳洗好后，来到厨房，发现冷锅冷灶。 她手脚麻利的开始用稻草引火，烧开水后，从橱柜里拿出用饼干盒装的红糖放了两勺，再敲了三个鸡蛋下去。 十来分钟，一大碗红糖鸡蛋水就做好了。 等她吃完了，顺势把厨房收拾干净，就围着水缸转悠了一圈。 她还记得，自己梦中的那本书里有写，过两年造新房，他们把水缸挪出去后，发现底下竟然有青石板，青石板下面是一个小箱子，里面有不少好东西。 应该是肖爷爷年轻时当洪小兵偷摸着从地主家弄回来的。 可惜肖爷爷是去镇上的时候，牛车翻了意外去世，什么遗言都没留下。 奶奶私底下倒是和她唠叨过，说要是能找到就好了，可以给她当嫁妆，可惜那个时候肖红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最后竟然便宜了肖建华和刘美娟，私下换了不少钱，在市里买了房子。 现在肖红知道了，当然不愿意再便宜他们。 不过这弄起来动静太大，现在她也不敢动手。 她心里是盘算着，趁着肖建华在吃免费的牢饭，自己再和刘美娟闹一场，要是能把刘美娟气走了，那自己晚上就关了门好动手挖宝了。 就在她围着一米多高的大水缸琢磨的时候，刘美娟拎着大包小包的回来了。 她见肖红穿着半旧不新的蓝色短袖和灰色裤子，就赶紧笑着道：“小红啊，你爸担心你高中成绩不好，以后考不上好大写，就特意给你找了户家境好的人家。” “赵家是咱们镇上的，家里承包了五六个鱼塘，养藕养鱼，每年都能挣不少钱。” “而且赵大姐性子好，她女儿婆家还承包了供销社，你要是能进赵家，以后可就能享福了。” 刘美娟不停的说着赵家的好话，还从袋子里翻出一身新衣服，新鞋子，让她赶紧去换上。 肖红没想到肖建华进去了，刘美娟还是没放弃这主意。 她像是听得害羞了，很听话的拿着新衣服进去换上。 说起来，刘美娟的表面功夫做得不错，婆婆去年去世后，她就算是心里想磨搓肖红，但是一看肖红长得不错，就忍下了那口气，反而是琢磨着怎么把她‘卖’个好价钱。 最好是等嫁人后，心里还能记挂着娘家的，那样才最解气。 等她看到换好新衣服的肖红，都忍不住被晃了下眼。 十八岁的肖红有一米六左右，皮肤白，穿着粉色的修身上衣，白色的裙子，还有白色的回力球鞋，少女身段婀娜，像是含苞待放的莲花，明媚娇俏。 刘美娟见她还绑着两条麻花辫，赶紧给她拆了，梳成马尾辫。 期间，当然不停的说着赵家的好话。 像是肖红要是错过了赵家，就会嫁不出去，会悔恨终身一般。 肖红其实很不习惯这一身，上衣太短，太合身了。 要不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肖红都想立马和她翻脸。 但是肖红实在是不愿意再听赵家人的好话了，就装的一脸羞涩开口：“赵家这么好，不如让芬芳也回来，指不定赵家就看上芬芳了呢？” 刘美娟一噎。 她当然不能说自己根本看不上赵家。 赵龙个子矮不说，还自小被宠坏了，初中都没毕业，就和那些二流子混在一起，偷鸡摸狗讨人嫌。 赵母想给儿子说门亲事，就是想趁机收收儿子的心，免得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鬼混。 但是赵龙在镇上的名声已经坏了，寻不到好人家，这才愿意出两千块钱当聘礼，从乡下寻摸个模样俊，性子好的女孩。 第三章 挨打 虽然现在都讲什么法定年龄才能结婚，但在乡下地方压根没人管，二十岁就做爹妈的比比皆是。 像她这样十八岁就相看，也很正常。 反正摆过酒席就算是结婚了，等到生了孩子才会去领证办户口。 在刘美娟心里，自己的宝贝女儿，以后是要读大学，要吃公家饭，要嫁给城里人的，又怎么会看上赵龙这样的二流子。 不过，当着肖红的面，她还是挤出一脸遗憾夸她贬低自己的女儿：“芬芳比你小，又没你长得好，人家怎么可能看的上她呢？” “我现在想到她就发愁，都担心以后找不到好婆家…” 哪怕知道她说的口不对心，肖红还是听着特别顺耳。 刘美娟现在是把她看成三千块钱，简直就是摇钱树啊，那好话就说个不停。 等她把肖红收拾利索，她又赶紧去收拾买来的肉和鱼。 这边的风俗，要是男方满意女方，就会留下来吃午饭。 刘美娟觉得赵家肯定能满意肖红，就准备弄得丰盛点，等人家酒足饭饱了，自己也好趁机让他们帮忙走动一下，好尽快让肖建华出来。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 要是今儿是别人上门来相看自己女儿，她是绝对不会让未来的亲家知道肖建华犯了事被逮进去。 现在是来相看肖红的，她才不会帮着遮掩呢？ 肖红一想到会再见到赵家人，就有种恨不得拿刀砍人的冲动。 也幸好她平时和刘美娟之间话不多。 正好刘美娟也不愿意再哄着她，就干脆让她回房去歇着，免得看着碍眼。 到了十点钟左右，一辆半旧的面包车开到了肖家门口。 现在是九十年代初，工人一个月也不过是百来块钱，月工资能有四五百就是高薪了。 万元户就是让十里八村羡慕的存在了。 因此家家户户能有自行车就算是不错了，难得能看见私家车，能有面包车自然是让人高看一眼。 就连拖拉机，在整个村子里也只有他们家才有。 刘姑妈陪着赵家三口上门来了。 双方一见面，都是笑容满面的寒暄。 刘美娟看着像是还没自己高的赵龙，瘦瘦弱弱的像是豆芽菜一般，心里嫌弃死了，脸上却热情的端上了糖水招呼他们，自己就去喊肖红出来。 都说姐儿爱俏，她也担心肖红对赵龙不满意，低声哄：“赵龙个子是矮了点，但是人家长得斯文秀气。” 肖红低着脸，装出一脸害羞的应了声。 等她跟着来到客厅里，赵家三人的眼神就全都落在她的身上。 特别是赵龙，私底下偷摸着去过挂羊头卖狗肉的理发店，别看他才二十二岁，有过的女人却是一巴掌都数不过来了。 但他也知道那些地方女人不正经，平时消遣没关系，却是万万不能娶进门的，要不然自己脑门比菠菜还绿。 现在看到肖红那年轻模样，白的发亮的肌肤，还有那羞涩的样子，真的是让他眼睛都亮了起来。 因此那拉着的脸，瞬间就露出了笑意，装模作样的笑着开口：“你好，我姓赵，单名一个龙字。” 肖红不愿搭理他。 “我家肖红就是害羞。”刘美娟笑着打圆场：“大家都坐，饭菜都已经好了，家长便饭，委屈你们了。” 赵爸赵妈看到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愿意。 正好他们看肖红的样子也还满意，也就答应留下来吃午饭。 老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为了还没到手的钱，刘美娟今儿也是下了血本，买了只烧鸡，还有一块猪头肉，再加上红烧鲤鱼，红烧肉，肉炒茄子，再加上鸡蛋番茄汤，也算是很丰盛了。 赵家父母看到菜色也满意了几分。 原先因为女方家要的彩礼多，他们心里是很不高兴的。 现在这边乡下人家，第一次见面满意，给个六十八十见面礼就行，谈婚论嫁了，能有个千八百元彩礼就不算少了，女方多少还能准备些陪嫁。 但是肖家却要三千元的‘见面礼’，和一千元的彩礼，实在是狮子大开口。 要不是自家儿子实在是卖相不佳，他们肯定舍不得出这么多钱。 哪怕他们是亲生父母，也不能违心的夸自己儿子一表人才。 事实上，他们心里也觉得自己儿子不像话，只盼着早点把儿媳妇娶进门，生出个伶俐懂事的孙子。 趁着他们还年轻，把孙子培养出来，就不怕赵家败在儿子手里。 肖红全程都是装羞不说话。 说真的，她一想到自己梦里看的那本书，想到自己被赵母和赵龙拿着棍子打的那些场景，就气的恨不得打人。 刘姑妈能说会道，刘美娟也言笑晏晏把赵家人捧得高高的。 肖红实在听不下去了，吃了一碗饭就先回房了。 哪怕今儿肖建华不在，但是刘美娟也是拿出一瓶白酒给赵家人满上。 赵龙酒量不好，喝了小半碗就上头了，想到肖红‘羞涩’的模样，心里就痒痒的，借着上厕所的借口离开客厅去外面。 肖家的三间房子里都有小门互通的，但是每间屋子也有独立的大门。 赵龙先前看到肖红从哪儿出来的，就悄悄的走进去，准备先占点便宜。 肖红也坐在房间里琢磨着怎么闹事呢，听到动静，抬头就看见赵龙脸上带着几分猥琐的笑容走进来。 这对于肖红来说，那真的是打瞌睡遇到枕头，她起身就顺手拿起扁担往他身上打去。 “啊…”赵龙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下打，疼的他控制不住发出凄厉的惨叫。 赵家三代单传，他自小就是被娇惯着长大的，那怕是再不成器，爹妈也不舍得这样揍他啊。 这一刻，肖红在他眼里简直就变成了大发雌威的母老虎，像是要吃人一般。 他在心里发誓，就算是肖家倒贴他三千元，他也不愿娶肖红了，要不然谁知道以后自己会不会被她给打死。 眼看肖红扁担又要落在自己身上，他顾不得疼，转头就跑。 肖红其实心里也很害怕，她还是第一回这样打人呢。 但是想到自己的计划，她还是用力打下去，同时用尽力气大喊：“来人啊，救命啊…” 第四章 诬陷 隔壁客厅吃饭的人，听到赵龙尖叫，还有肖红喊‘救命’，也赶紧起身过去。 他们都没怀疑是肖红先动手，心里都认为是赵龙喝多了耍流氓，肖红反抗的时候把人给打了。 “别喊了，让人听见笑话。”刘美娟抢先一步过去，看见肖红挥着扁担想打人，赶紧上前想把扁担夺下。 她心里有点奇怪，她们的房间里怎么会有扁担？ 可惜，在婆婆去世后，她就没敢踏进婆婆和继女住的房间。 她也是觉得心里膈应，总疑心婆婆还躺在床上看自己，这才想赶紧拆了旧房造新房的。 赵龙挨了两扁担，疼的脸色都青了，看见自己父母进来了，赶紧躲到他们身后，带着哭腔怒吼：“妈，她敢打我，你替我收拾她！给我打死她…” 肖红心里很遗憾他们来的太快，自己还没打过瘾呢？ 但是现在也已经失去了机会，她见刘美娟握着扁担不放，干脆推了一下就松手。 “哎呦！”刘美娟没提防她敢推自己，控制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倒是让开了路。 而肖红却趁机跑出门，哭着大喊：“二爷爷二叔救命啊…” 汕头村只有四户人家不是姓肖的。 肖姓的人家，据说是百多年前一大家子为了躲避战争才定居在汕头村的，因此都是沾亲带故的。 肖红爷爷那一辈就有四兄弟，肖爷爷是老大，他去世后，队长的职位就落到二爷爷身上。 二爷爷家两个儿子，老大是公社里的干事，现在老二是村长，和肖红他们住的房子，就隔了一处嗮谷场。 现在是吃午饭的时间，肖二爷一家子也都在边吃午饭边说肖建军他们赌博被抓的事，还有猜测肖建军家的门口停着面包车，是不是刘美娟的娘家来人了？ 就在这时候，听到肖红哭喊声，肖二爷也放下碗筷出门。 肖二爷年轻时是大高个，现在年近七十，背也有点驼了，但那股气势还在，沉着脸问：“肖红，出什么事了？” 他们兄弟间感情不错，肖奶奶去世前最不放心的就是肖红这个孙女，特意给肖二爷他们几个都留过话，让他们多费心照应着点肖红。 现在肖建华还在唱铁窗泪呢，肯定是刘美娟趁机为难肖红了。 肖红记事起，还是第一回打人，也是第一回准备诬陷别人，不知道是心情太紧张，还是业务不熟练，整个人紧绷着，左脚绊倒右脚，整个人就跪坐在地上了。 这落在肖二爷他们眼里，就是侄孙女被吓坏了。 肖红也有点懵，幸好反应的快，顺势抱着肖二爷的腿，哭喊道：“二爷爷，阿姨她找人来欺负我，我不愿意，那个男的就说他们说好的，出了三千块钱把我买了！” “还说我爸被关进去，是阿姨私底下去告密的，就怕我爸在家知道这事不愿意…” 跟着追来的刘美娟，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胡说八道！”刘美娟气的脸都扭曲了，瞪着她的眼神恨不得弄死她：“你爸也知道这事，再说赵家多好的人家！人家能不能看上你还不一定呢！” 她晚来一步，没想到被继女泼了盆脏水。 事实上，她听到赵龙在说不要娶肖红这母老虎了，怕自己被打死。 但不管是肖二爷，还是肖二叔他们，都更愿意相信肖红的话。 毕竟肖红这孩子，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自幼听话老实，绝不会胡言乱语的诬陷人。 肖二奶奶拉起肖红，皱着眉看着刘美娟，没好气的道：“你吓唬谁呢？就算你婆婆没了，现在建华不在家，肖红的事轮不到你做主。” 肖二爷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很淡定的开口：“你去建华家看看那几个客人。” 刘美娟听到这话就急了。 虽然她不明白继女今儿为什么像是撞了邪一般胡言乱语。 但是家里的赵龙实在是拿不出手，怕是任谁看了，都会认为自己是为了钱把肖红许给赵龙那样的人。 因此，她下意识的去拦肖二叔：“建明，我们两家还没说好呢？” 肖建明的媳妇邹爱华是个能说会道的女人，还特别善嫉，把自己男人看的很严。 现在见刘美娟要拉自己男人，赶紧上前扯开刘美娟，皮笑肉不笑的：“人都上门了，还要怎么说？难不成要等到定下日子了才算说好？” 要不是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她都想说是不是价格没谈拢？ 先前肖红那凄厉的喊声，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怕是大半个村子都听到了， 好几个七八岁孩子可能是被家里人打发出来看情况的，瞄了一眼这边的情况，转身就跑回去报信。 肖红心里明白，自家也算是为村子里的娱乐八卦做贡献了，肯定能让整个村子里都沸腾起来。 要知道，现在是阳历7月，又是中午，是夏天最热的时候，但是村里人都陆陆续续的过来凑热闹了，完全没把炎热的太阳放在眼里。 肖建明那边，他看见赵龙的第一眼，就相信肖红的话。 这人实在是长得太寒碜了，要是换成楼芬芳，怕是刘美娟肯定不愿意应下这门婚事。 他也很快把刘姑妈和赵家人都请出去。 赵父心里已经打起来退堂鼓，不说儿子被肖红揍得不愿意，就是他们也反悔了。 女方这么凶悍，以后他们老了，儿子也不可能会多有出息，怕是整个赵家都会被肖红霸占了。 因此赵父就想先溜为妙：“兄弟，我儿子被肖红用扁担打了好几下，现在都肿起来了，我们想把他先送去医院，行吗？” 他也知道，现在乡下有些村落很抱团。 要不怎么会有老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呢？ 肖建明听他把责任往肖红身上推，沉着脸冷笑：“看他那样也不像是有事的，我是肖红堂叔，现在建华不在，肖红这事我们就管定了，你们还是配合点说清楚，免得回家晚了。” 他话里是明晃晃的威胁，他们要是不说清楚那就走不了了。 赵母听了气的不行，涨红着脸对缩在一边当鹌鹑的刘姑妈怒：“这就是你说温柔懂事脾气好的好姑娘？这事就这么算了，我们高攀不起！” 第五章 丢脸 赵母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见肖建明不是好惹的，就趁机撩起自己儿子衬衫的下摆，哽咽着道：“我们也弄不明白，她怎么就动手把阿龙都被打成这样子了！” “我们回去，我不要娶她！”赵龙坐在凳子上，疼的一直哼哼唧唧的，听到亲妈这一说，差点就哭出来。 他真的是觉得自己太委屈了，就算是他想要干点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干，却挨打了。 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肖建明越发看赵龙不顺眼，这身娇体弱的，还算是个男人吗？ 他没好气的道：“我肖家的姑娘，也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 “你们几位还是去当面说清楚，也好早点回家。” 赵父听到这话，就知道躲不了了，只能跟着一起出去，递给他一根烟，想要套近乎。 最终大家都在肖二爷家的客厅里见面。 肖二爷家是去年新建的三间两层的红砖新房，也是村里的独一份。 肖二爷坐在当中的竹凳子上，听肖红哽咽着说完后，抬手示意想开口的刘美娟闭嘴，眼神不善的盯着赵家人开口：“行了，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也不用来了。” 就算是赵龙真的挨打了，那也是他自找的。 谁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 他都想夸肖红打的好。 赵龙一开始也是想赶紧离开的，但是现在又听到肖红承认打了自己，还说是自己想意图不轨，她才自卫的。 他脸色就变得阴鸷起来，瞪着她的眼神，恨不能将她给千刀万剐了。 这一刻，他的心里猛然浮现一个恶毒的想法，自己娶了她，等把人娶回家，就算是自己打不过她，有爸妈帮衬，隔三岔五的揍她一顿，肯定能把人给收拾的服服帖帖。 正好肖红也发现他带着算计的阴鸷眼神，猛然间就想到了梦里他揍自己的时候，就是这样的眼神。 这大夏天的，让她控制不住打了个寒颤。 有些惧怕，像是刻在脑子里一般，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 幸好，肖二叔也发现赵龙的眼神不对，怒喝一声：“瞎瞅什么，眼招子不想要了！” 赵龙被吓得浑身一哆嗦，赶紧往外跑。 刘姑妈也顺势跟着溜了。 她明白，闹到现在这地步，两家的婚事肯定不成了。 现在打发走他们，就应该是和刘美娟算账了。 肖二爷等人走后，就冲刘美娟冷笑：“建华家的，你要敢再给肖红找这种不三不四的人，那就别怪我们隔房旁亲们多管你们夫妻之间的闲事了。” 这要是他们不知道，或者是肖红自己愿意，那肖二爷也不会说的这样不客气。 但是现在他们都误以为这是刘美娟搞得鬼，自然就要压一压了。 后面跟着进来的肖三奶奶性子直，也跟着附和：“人心隔肚皮，到底不是亲生的！难怪大嫂临死前还不放心肖红呢？” 肖二奶奶也叹气：“看在你儿女的份上，你也不能做这样丧尽天良的事啊！” 刘美娟苦着脸，一脸诚恳的认错：“这事是我错了，不过我也没想到赵龙是这样不靠谱的人！而且今儿也只是见一面，真的要定下来，那肯定是要建华点头，要让二叔你们掌眼的。” 她这下是真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 听他们话里的意思，都以为这事是自己的主意。 她很想说冤枉啊，这事明明是肖建华也点头的。 但是现在闹成这样，她也不敢说实话了，那不是把自己男人也拖下水吗？ 再者，夫妻这么多年，她也明白，肖建华这人要面子，也顾忌着肖二爷家几分，就算是自己实话实说，怕他也会绝口否认。 另外听到风声过来的是肖生亮的媳妇，她男人就是昨晚和肖建华他们一起赌博被抓的，还真的以为是刘美娟怕肖建华阻拦，才私底下去报案把人给抓走的，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不要脸的毒妇，为了卖肖红，竟然把肖建华送进去！” “你要不把我男人弄出来，我和你没完…” 外面凑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听到这样的八卦，那自然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个不停。 刘美娟都能想象的到，私底下自己会被人说成多恶毒。 真的是丢脸死了。 她连忙解释：“嫂子你误会了，真不是我去报案的！” 但是肖生亮的媳妇就认定是她做的：“你都能让肖红和那样寒碜的男人相看，还有什么是你能做不出来的？” 她一脸愤怒，用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瞪着她：“骗鬼呢，要不是你去告密，人家能一抓一个准？我告诉你，我男人不回来，你也别想在这待着，要不然我闹得你不安宁。” 肖二爷也开口：“建华家的，你先去公安局打听清楚，是要关几天？还是交点罚款就能把人领回来？” 肖二叔动了动嘴，到底没说什么。 原本他爹是让他去公安局打听一二的，毕竟他现在是村长，和肖建华又是堂兄弟，论情论理都躲不过去。 现在老爹改了主意，明摆着是趁机打压刘美娟。 肖二奶奶也开口：“对，让她去，建华不回家，她也不用回来了，要不然谁知道她私底下会怎么对肖红呢？” 刘美娟这下是被逼上了梁上，知道自己只能先等自己男人出来了。 她一脸通红的满口答应：“行，我这就去打听清楚。” 现在她心里也察觉到肖红不对劲了，竟然敢诬陷自己。 偏偏她要名声，也不能对肖红打骂，还是得要建华来收拾她。 等到刘美娟匆匆离开后，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安慰了肖红几句就告辞了。 肖二奶奶都替肖红发愁，叹了口气，满是皱纹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要是她为难你，就来二奶奶家住几天。” 肖三奶奶却冷笑一声：“老话说的有道理，宁跟讨饭的娘，也别跟当官的爹，咱们现在把赵家人赶走了，建华指不定心里埋怨咱们断了他发财路呢？” 在场的人都听得嘴角抽抽，心里都嘀咕：这事大家心里明白就好，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这不是揭了肖建华的遮羞布吗？ 其实他们最担心就是肖建华也是知道这件事。 毕竟刘美娟在乎肖建华，要不是他不愿意，怕是她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第六章 寻宝 肖红脸色惨白的看着他们：“二爷爷，二奶奶，三奶奶，我不想嫁给那样的人，我也怕我爸爸打我，明儿我能去我妈那边待几天吗？” 她也没想到，老人们心里也都怀疑自己亲爹不靠谱。 那她想去亲妈那，也合情合理。 肖二奶奶闻言点头：“对，趁着你现在放暑假，去那边住几天也好。” “我看不如让菊兰来一趟。”肖三奶奶说完看着肖二爷：“二哥，咱们毕竟是隔房的，这样的事能管一回，却不能每次都管，要不然怕是被人骂老不死多管闲事了。” 肖二爷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微皱带着沟壑的脸色凝重的叹了口气：“建明，你去打个电话，让她来一趟。” 现在是1990年，有些偏僻的村落都还没通电，电话更是难得一见的。 当然，他们村也没电话。 要想打电话，就要去镇上邮电局打到柞村那边的邮电局，请人去帮忙传话，或者是让人回电话。 当然，这都是要跑路费的。 但是这也是最快最方便的办法。 要不然他们汕头村离柞村怕是有百来里路，又没有直达的车，是真的交通不便。 肖建明应了一声。 肖红此刻心里是真的很感动，冲他们鞠躬道谢。 她能想到，自己梦里没有反抗，而且只在男方摆了几桌酒，这些长辈们肯定是以为自己愿意的，才没有替自己出头。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和梦里不一样了。 她会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等她回到家的时候，刘美娟也已经离开了。 她关好门窗，开始把水缸里剩下的那些水勺出来，又在水缸的外侧铺上稻草，再找来两根扁担塞进水缸的底下。 可惜扁担是竹子做的，力度不行。 她又找来顶门的门栓，这次再用力，还真的把大水缸给撬了起来，很顺利的倒在外侧铺了稻草的地上。 水缸底下还是被夯实的泥地，她找来锄头锄了几下，果然锄到了石头。 刨开泥地后，露出来了两块青石板。 她用尽全力才把不是很厚实的青石板给勾起来一块，就闻到一股怪味。 包在小木箱外面的牛皮纸和尿素袋都已经老化了，里面的小木箱倒是还好好的。 她用抹布把箱子外面擦干净，再找来老虎钳拧掉小锁，打开后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里面是堆得整整齐齐的十根大黄鱼，还有两对金镯子和一对翡翠手镯。 可能是因为埋在地下太久了，大黄鱼倒也没有金灿灿的晃人，反倒是灰扑扑的，但是拿在手里，却是沉甸甸的。 但是那一对翡翠手镯，质地细腻种水特别好。 肖红难掩喜色的把木箱子拿到房间里，塞到床底下。 她先不准备动用这一大笔意外之财。 按着她梦到书里的情景，过几年经济开始持续高速发展，通货也膨胀的厉害，大黄鱼就能更值钱。 现在才九零年，像他们村里木工的工资才三块五一天，但是等到了九零末，木工的工资就差不多是三十五块钱。 现在工人每个月也就百来块钱，等到了九零末，私人企业遍地开花，只要踏实肯干，普通工人也能挣一两千一个月。 而且现在外面一些地方犯罪团伙活动猖獗，一些地方治安混乱，她觉得自己还是先别急着去市区开店挣钱，等到九零末，社会更稳定，自己再出去挣钱也不晚。 她梦到书中自己的一生，是到三十八岁出车祸才领饭盒的，那这辈子她争取能活到八十八。 她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把青石板和水缸复原，然后才去外面挑了五担水回来，才把水缸给挑满。 汕头村就只有一口井，井边不远处就是小溪，一天到晚都有洗衣服或者是挑水的村里人。 大家看见肖红，都忍不住好奇的问几句先前发生的事。 肖红知道大家没什么恶意，只是八卦而已，却没有再说什么，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毕竟她原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性子腼腆，现在还是要维持住人设的。 下午肖二婶过来：“你二叔已经打通电话，让人带话过去了，你二奶奶让你过去吃晚饭。” “哎，辛苦二叔了。”肖红想到后续还要麻烦肖二爷他们，看中午的菜还剩下不少。 她就很懂事的道：“二婶，现在天气热，剩下的菜要是不吃掉怕是要坏了，您要是不嫌弃，那我就端过去大家一起吃吧？” 肖二婶跟着她过去，掀开菜罩一看，见大半盘烧鸡和猪头肉还有红烧肉，鱼倒是吃的差不多了，也忍住啧了一声：“哎呦，这么多好菜啊，真够舍得的，刘美娟可真的是下了血本了。” 现在虽然不会饿肚子了，但是村里人也舍不得经常吃肉，鸡蛋鸭蛋就算是荤菜了。 她也没客气，招呼肖红全都端过去，免得这些好菜因为天热隔夜坏了更心疼。 … 柞村。 柞村位于南山上。 吴菊兰一脸凝重的回到家，就看见肖芳在灶前忙碌，就去烧火：“你妹妹怎么没在家烧火？” “我让燕燕去奶奶家借点盐。”肖芳笑盈盈的开口：“家里忘记买盐了，明儿我带妹妹去镇上买点盐和豆油。” 又盖上锅盖：“妈，不用烧了，冬瓜在焖一会就好了，今儿天气热，中午的冷饭就不用热了吧？” “嗯！”吴菊兰无意识的应了一声，手里还在把木块塞进灶里，脑子里还在想赵刚给自己带回来的话。 她上次见肖红，已经是去年肖奶奶去世的时候，肖家特意来人说让肖芳回去送老人家一程。 她想到前婆婆在世时对自己还不错，再说她也想见见大女儿，也就跟着一起去送丧。 两地之间距离太远，车马不便，去一趟就要大半天，再加上家里要忙的事情多，那之后她也就没再去过。 但是她心里，也是时常惦记着不在自己身边的女儿。 现在那边打电话，让自己明儿去一趟，说是肖建华家的给肖红说了个人家，肖红不愿意闹了起来。 吴菊兰听到消息后，心里就像是有团火在烧，肖红才几岁，那边就急着催她嫁人了？ 是肖建华现在的老婆容不下她？还是为了彩礼？ 她越想越心焦，都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女儿带回来。 第七章 柞村 但是，吴菊兰担心肖红会不会愿意跟自己回来？ 还有这边，自家男人不知道愿不愿意家里多口人？ 自己现在的婆婆，因为自己是带着肖芳嫁过来的，再有就是嫁给赵有强后，只生下一个女儿赵燕燕，也让婆婆对自己颇有微词。 要是以后肖红也过来，婆婆会不会有意见？ 肖芳见她还在烧火，赶紧把她拉出来，担心的问：“妈，菜已经好了，不用烧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吴菊兰这下算是回过神了，起身看着她道：“你明儿和我一起去汕头村，劝劝你姐姐以后跟着咱们一起过吧？” 说起来，三个女儿都是她亲生的，哪个都让她惦记。 不过生双胞胎女儿的时候，肖芳身体更弱，一不小心就是发烧受寒，她只能带肖芳，请婆婆帮忙带身体康健的大女儿。 后来婆婆更是因为肖红五官和早夭的小姑子相似，更是让婆婆疼爱有加。 她也永远不会忘记女儿四五岁的时候，肖建华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不是呵斥就是打自己，无意间被肖红肖芳她们发现，小小的人儿一边哭喊着不要打我妈妈，一边拿着她们的小凳子小竹碗去砸肖建华。 婆婆听到肖红的哭声，赶来就把肖建华骂的狗血淋头。 不能否认，她更偏心体弱多病的肖芳，但都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哪个不是她的命根子。 等到离婚后，她带着肖芳改嫁，午夜梦回，心里就越发牵挂不在自己身边的肖红。 反正她是不愿肖红就这么被他们给算计着嫁人的。 像她就是嫁错了人，才会受不少罪。 虽然还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吴菊兰也有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把肖红也带回来。 肖芳听到她这话一愣，看到她红了眼圈，一脸愁苦的样子，也赶紧点头附和：“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劝姐姐的。” 可能是一起在亲妈肚子里待了九个月的缘故，姐妹俩现在虽然没有在一起，但感情还是不错的。 当然，肖芳觉得自己才更像是姐姐，每个月都会给肖红写信，说些知识改变命运的话，能拿到高中毕业证，就能找好工作，考上大学就能端上铁饭碗，以后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种田这些激励人的话。 而她把肖红的回信拿回家，读给妈妈听的时候，妈妈的心情就会很好。 肖芳虽然身子骨弱，但是学习成绩很不错，难得的是她懂事孝顺，是个明白人。 知道妈妈心里一直惦念着肖红，也知道肖红要是过的不好，那妈妈就是最挂心的人。 赵燕燕咬着梨进来，欢快的笑：“妈妈，姐姐，爸爸给咱们摘了好多梨，可甜了。” 肖芳用手虚点了妹妹一下：“让你去借的盐呢？” “在我这呢！”后面赵有强拎着篮子，端着碗进来，笑呵呵的道：“你们都吃梨，是阿生给的。” 顺手就把装着盐巴的小碗递给吴菊兰。 “先别吃梨，要不吃下饭。”吴菊兰说完把小碗递给肖芳，又把装着梨的篮子挂到横梁下。 肖芳接过小碗，揭开锅上的木盖子，撒了点盐到冬瓜里，再搅拌一下就盛到大瓷盆里。 晚饭就是中午的冷饭，冬瓜里放了点过年腌的腊肉和小虾，倒也很鲜美。 另外的一碗梅干菜，就没人去动了。 赵有强吃了两大碗冷饭后，看她们都不吃了，就把剩下的冬瓜汤也都喝完后抹了下嘴，冲吴菊兰笑了笑：“等下我去溪里放几个笼子，再去摸点田螺回来。” 柞村四面环山，日子比外面艰苦，但是只要勤快点，进山能打猎，下河能摸鱼，倒也不会太亏了嘴。 赵有强是很满意自己媳妇的。 他妈当初连生四儿一女，爷爷奶奶身体都不是很好，三哥年轻时进山打猎被野猪拱的瘸了右腿，借了不少钱才保住命。 小妹会读书，身体也弱，导致一大家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他就是因为家里没钱还欠着外债，到到三十岁还没成家立业。 后来去吴菊兰的娘家陈宅村替人编凉席，方篮这些，恰好遇到了离婚回娘家的吴菊兰，听到她回娘家的日子不好过，哥哥嫂子们都想让她赶紧再嫁。 正好他一眼就看中了，托人上门提亲，总算是心想事成。 虽然她没给自己生儿子，他心里虽然有点遗憾，但是也没为此和她红了脸。 知道她们娘几个都喜欢吃虾，三不五时的就去溪里，池塘里放笼子，就是想让她们能多吃点。 也有人劝他，说肖芳不是他的种，不用供她读书，趁早寻个条件好的婆家，也能收点彩礼钱，他也都只是一笑而过。 虽然肖芳不是他亲生的，不过当初结婚时，他就答应媳妇，会把肖芳当成自己的亲闺女。 再说，肖芳懂事乖巧又会读书，现在自己待她好，以后她也会多照顾燕燕。 总的来说，他就是善良本分顾家的好男人。 “你先别急着走，”吴菊兰用眼神示意肖芳带着妹妹离开后，才一脸愁苦的叹了口气：“有强，肖红那边后妈想把她嫁人，肖红不愿意，现在闹翻了，那边带信过来，让我过去看看。” 她红着眼睛，一脸内疚的看着他：“我对不住你，我不能不管她！” 这些年的艰苦生活，虽然让她没有了白皙的肌肤，幸亏她底子好，那眼睛却依旧是灵动有神的。 反正赵有强就很心疼她这样子，赶忙到：“快别哭了，她在那边过的不开心，那就到咱们这边来住，有肖芳和燕子的，就有肖红的。” 吴菊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一脸感激的看着他：“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就是怕你太辛苦。” 赵有强憨厚的笑了笑：“没事，只要你不嫌弃我没本事就好。” “瞎说什么呢，”吴菊兰嗔了他一眼，眼波如水，别有一番风情：“我这辈子最幸运的就是能嫁给你，咱们这样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说完，又看着他期期艾艾的开口：“阿妈那边要是怪我，你可要帮我啊？” 她最聪明的地方，就是从不当面和婆婆顶嘴，闹矛盾。 婆婆对她有意见，都是他替自己顶着的。 赵有强一想到亲娘那暴脾气上来，是连她祖上八代都不放过，心里也有点无奈，却还是很掷地有声：“咱们已经分家了，该孝敬的不落下，咱家的事，也不用阿妈费心！” 第八章 迁户口 吴菊兰带着肖芳坐村里的牛车到镇上，母女两人花了八角钱赶上了九点多的班车去常山镇。 泥路颠簸的坐了近两个小时的班车，到了常山镇上，已经是十一点了。 这个时候的日头毒，母女俩都热的不行。 要是吴菊兰自己一个人，只剩下十里路，再热她也舍不得坐车，肯定是走着去的。 但是她现在看了眼热的满脸通红的肖芳，就心疼了，开口道：“咱们去车站等车。” 现在的车站很简陋，就是一间长屋子，里面用木板隔开，开了个卖票的窗口。 还有四张木条钉着的长木凳。 她们才进去，就听到有人热情的招呼：“妈，肖芳你们来了啊！” 吴菊兰循声望去，就看到了大女儿肖红。 她下意识的先打量了她，穿着半旧皱巴巴的浅灰色短袖，灰蓝色裤子，黑色的布鞋。 这灰扑扑的一身实在是不好看，幸好她脸白净，眉眼俊，就是穿得简单，也显得年轻俏丽。 但是吴菊兰是知道女儿的，自小就爱漂亮，婆婆也宠着她，舍得给她花钱，平时夏天就喜欢穿碎花裙子或者是白色粉色的短袖。 手工布鞋就更不喜欢穿了，嫌不好看，喜欢穿球鞋或者是小皮鞋。 现在见女儿这打扮，心里已经认定是刘美娟在婆婆去世后，就容不下女儿，才会想让她嫁人，顺便捞一笔彩礼。 她勉强挤出个笑容：“哎，这么热的天，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们了。”肖红很嘴甜：“快来坐下歇歇，喝点红糖绿豆汤，我早上煮的，现在已经不烫了。” 这个点，就连卖票的售票员都去吃午饭，一起下车的人也都走了，现在车站里就只有她们母女三人。 肖红从网袋里拿出两个饭盒，里面是绿豆汤，又从书包里掏出四个白煮蛋，催着她们赶紧吃。 大女儿这么热情周到，吴菊兰都有点受宠若惊。 她笑的很是慈爱：“你也吃啊！” “我吃过才来的，你们吃。”肖红殷勤的替她们剥鸡蛋。 吴菊兰觉得今儿的绿豆汤格外香甜可口，就连白煮蛋也是额外香。 她吃完后，就赶紧关切的问：“是不是那个女人欺负你了？” “嗯！”肖红心里想跟着她生活，当然不会说自己日子过得好：“她找了个个子还没我高的二流子，说要三千彩礼。” 说到这，肖红红了眼圈，拧着自己的手指，带着哭腔道：“妈，我不想嫁人，我想读书，我想和你还有妹妹一起生活好不好？” 事实上，她对读书没什么兴趣。 只不过自小奶奶就要求她好好读书，以后端上铁饭碗。 一般的乡下老太太年纪大了，就要看儿女的脸色过日子，手里也没有什么闲钱。 但是肖奶奶的大儿子和大女儿都孝顺，每个月都给她邮拾元养老钱，还时不时的送一些麦乳精，饼干，桂圆干荔枝干这些。 肖奶奶自己还养着鸡鸭，养着猪，种着菜，除了买鱼买肉就是给肖红买零嘴买衣服，用这些吊着肖红好好学习，反正别的她都不用花什么钱。 肖红能读到高二，也确实是因为奶奶要求她上进。 但是去年奶奶去世，这上半年她的学习就落后很多，除了语文好点，英语数学都在及格不及格之间徘徊。 再者她在梦中看完那本书，知道自己以后能靠着卖服装挣钱。 可惜安州市的服装市场要在92年才建立，她又不敢去别的省城拿货，就只能先读书了。 主要是她从书里看到，现在很多发达的城市治安比较乱，进货的地方扒手也多，她还想活到八十八呢，也不敢去冒险。 那就只能先读书了。 再说，要是可以，她也想多学点知识。 毕竟只有学到的知识，才是属于自己的。 就算是她数学和英语不行，但是有肖芳这个三好学生在，应该能替自己补习吧？ 再说她从梦中的书里，知道肖芳以后是高中的英语老师，还是班主任呢？ 想来她应该现在就有教书育人的天赋了吧？ 就算是没有，她也会替妹妹激发出来的。 “刘美娟个杀千刀的，敢做这样缺德事！”吴菊兰气的想杀人，咬牙切齿的问：“肖建华他知道吗？” 肖红咬了下唇，言不由衷的道：“爸应该不知道吧？要不然刘美娟也不会在他们赌钱的时候私底下去报案，让公安把他们都抓走了。” 吴菊兰嘴角动了动，到底没笑出来。 这可真的是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肖红又从书包里掏出户口本，咬着唇道：“妈，我把户口本也给找出来了，想把户口迁出来。” “要不然，以后我就算是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也算是他们家的人。” 肖红也庆幸，刘美娟走的时候，没有把户口本带走。 现在乡下人也不会特意去办身份证，特别是她还没满十八周岁，也不能办身份证。 她也还不属于是成年人。 要不然，她都想自立门户了。 不过想到现在一个年轻姑娘住在外头，怕是会有不少麻烦，她才想趁机迁户口。 在边上秀气的喝着绿豆汤的肖芳，一直留意着妈妈和肖红说话。 她也察觉到肖红像是成熟懂事了很多，竟然连着迁户口都想到了。 吴菊兰脸露喜色的连连答应：“好，你们姐妹俩不愧是双胞胎，连这都想到一起去了，肖芳昨晚就提醒我把户口本带来。” “那咱们现在就去公安局吧？”肖红也没想到这事能这么顺利，原本以为要跑几趟呢？ 肖芳一脸谨慎的开口了：“妈，等下到了公安局，咱们要先下手为强。” 肖红心里再一次佩服自己的妹妹，怀疑自己的智商在娘胎里就被她给抢了：“对，妈你就说刘美娟她想把我卖了…” 等她们走到公安局，有值班的民警听到她们想见肖建华，还以为她们是来求情的，就笑了笑：“他们已经接受教育批评，下午就都能回家了。” 吴菊兰心里巴不得肖建华能在公安局待得天长地久，最好是把牢底坐穿。 现在听到人下午就能出去了，她难掩失望：“同志，我们想现在就见到他，因为他现在的媳妇趁着他被关起来，想把我女儿说给二流子换三千元钱。” 又期待的看着挺拔俊俏的年轻公安：“她这样是犯罪吗？” 第九章 见面 公安仔细的询问过后，搞明白了她们的关系，心里对肖红也有了恻隐之心，就让她们去隔壁调解室等着，自己去把肖建华带过来。 现在进局子的人，犯下大错，要关押半个月以上，就会被押送到看守所去。 一般的小偷小摸，或者是打架赌博这些，那就是视情况而定，在公安局里关押两三天就会放人。 像肖建华他们也是倒霉，这段时间正好在严打，桌面上的赌金也超过了贰拾元，正好附和他们抓人的条件。 肖建华他们十多个人都被关在拘留室里糊火柴盒。 倒也不是指望着他们能干多少活，挣多少钱，只是担心他们闲着生事。 反正他们的一日三餐绝对是那点手工活挣不回来的。 无非是拘拘他们的性子。 但是对于肖建华他们来说，平时是油瓶倒地也不会去扶的大男人，现在他们要干这细致活，差点就郁闷死。 还不如让他们去地里干农活呢？ 因此肖建华被公安喊出来的时候，另外的汉子们别提多羡慕了，只恨自家婆娘太惧怕公安局，不敢多来看他们几趟。 等肖建华在调解室看见自己前妻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先前公安会难掩几分鄙夷的看着自己。 合着把自己当成陈世美了。 当然，他也不能否认，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比起陈世美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 不过他这个人，三观也没有彻底丢弃，现在看见前妻，老脸控制不住的一红。 也不对，肖建华身高一米七七，眉眼俊朗，肤色也白，穿着白衬衫蓝裤子，倒像是知识分子，绝对算是美男子，要不然当初刘美娟也不会死心塌地的倒贴他。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爸爸，”肖红没有什么演技，只能偷偷的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眼泪才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你不在家，阿姨就想把我卖给镇上的赵家了。” 肖芳对重男轻女的亲爹没什么感情，因此很冷静的开口：“爸爸，姐姐还没十八周岁，按着法律来说，刘阿姨这是犯法的行为，你要替姐姐做主，正好趁着现在咱们都在公安局，就请公安立案调查吧？” 肖建华一听急了，自己在公安局里就是度日如年了，要是刘美娟再进来，那一家子的名声还能好听吗？ 再说要是闹起来，刘美娟扛不住压力，把自己也拖下水，那就更要被人指指点点了。 他也是要面子的，哪怕到现在，心里也没觉得刘美娟做错了什么。 这女孩大了，不就是要嫁人的吗？ 不过是男方长得不够精神而已。 但那赵家可是吃喝不愁的好人家，要是赵龙模样也俊，那怎么可能出那么多彩礼？怎么可能轮到肖红这乡下女孩？ 只是现在事情闹大了，他也知道这事不成了，只能装出一脸凝重的样子：“她怎么敢这样？回去我就收拾她去，你们放心，我还没死呢，肖红的婚事轮不到她做主。” “你要是能管得住她，那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了。”吴菊兰只恨自己年轻时候被那啥糊住了眼，才会看上他。 虽然现在的男人长得三大五粗，不像是个好人，但是对她那真的是没话说。 她只能庆幸自己当初离婚，也庆幸能遇到赵有强，才能过上现在舒心的日子。 虽然柞村日子过得没有汕头村滋润，但是她现在明白，只要男人对你好，那才是真的好日子。 因此现在面对肖建华，她是横眉以对：“我不相信你们，我要把肖红的户口转出来，肖红以后就跟我过了。” “不可能！”肖建华肯定不愿意：“肖红肖芳都是我女儿，我让肖芳跟着你就够对得起你了，你别想带走肖红。” 女儿大了，又长得好看，就算是现在不嫁给赵家，过两年还是能找个好人家。 他又看了眼瓜子脸，眉眼精致的肖芳，心里都遗憾自己当初就不应该让她带走肖芳。 可惜那个时候，他也没想到当初病恹恹的小女儿，现在会出落的这么亭亭玉立。 两个女儿虽然是一胎双生，长的却不一样，却各有各的动人之处。 这以后都能嫁个好人家，那他们肖家也能多两门得力的姻亲，以后自己的儿子就多两个有能力的姐夫照看啊。 吴菊兰难掩愤怒的瞪着他：“你要是不答应，我就去求公安替我做主，你们这样连亲生女儿都要卖的人，就应该吃花生子！” 肖建华听到她咒自己被枪毙，气的差点拍桌子：“你胡说什么？肖红自小到大，都是我阿妈的心尖子，亏了我也没亏了她一点，哪儿对不起她了？” 他的声音大了点，门外的公安一脸严肃的进来：“不准喧哗，对女同志不会好好说话吗？” 肖建华瞬间就像是漏了气的气球，一下子就老实了，陪着笑脸道：“是是是，同志我会注意的，主要是女儿是我养大的，我肯定舍不得她离开，这才会失态。” 肖红很佩服自家亲爹，连这虚伪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她可不愿意再被他卖一回，低声道：“妈，你们先出去一会，我和爸说两句话。” 这是来之前就说好的，但是吴菊兰现在还是担心自己女儿傻，会被他给蒙骗。 不过又不好拒绝她的要求，只能一脸不放心握着她的手：“要是有事你就喊妈，妈和公安同志在门口守着。” 肖建华等他们都离开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心里觉得肖红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就是和自己亲近，因此眼睛带笑的看着她，语气也温和起来：“肖红，我先前也不知道赵家的事，不过你放心，爸爸一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的，人也肯定是能让你点头再让你嫁的。” 肖红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虽然在他心里比不上自己儿子，也还有点血脉之情的。 肖红却凑近他低声道：“爸，刘阿姨亲口对我说，芬芳也是你女儿，还说我跟着奶奶长大，跟你也不亲近，肯定是要把我给卖个好价钱，还威胁我说，就算是这回和赵家不成，以后再找个比赵龙还不如的！” 第十章 敲竹杠 肖建华这下是真的慌了。 哪怕他这上梁不正，却还是希望下梁不要歪的。 他还以为自己在女儿眼里也是好父亲，谁能想到刘美娟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傻娘们，把自己的老底都给掀掉了。 就算是在他心里儿子才是最要紧的，但是他也想等自己年纪大了的时候，女儿能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拎着来看他。 就像他大姐，对他阿妈那是真的孝顺，他看着也很眼热。 “没有的事，她胡说八道的！”肖建华一口否认。 他和刘美娟前面的男人楼小强，年轻的时候绝对能算的上是狐朋狗友。 但是楼小强个子不高，长得也不如肖建华俊俏，刘美娟心里难免有巧妇伴拙夫的遗憾。 偏偏一起混的肖建华长得风度翩翩，能言善语，两人很快私底下有了勾搭。 后来刘美娟有了身孕，她私下就和肖建华说孩子是他的。 肖建华看小孩子长得确实眉清目秀，不像是楼小强的种，但是他不缺女儿，自然不会为便宜女儿费心思。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楼小强为了出风头，开拖拉机拉着他亲爹妈和弟弟去市里潇洒也能翻车，把他自己的小命给做没了。 这下刘美娟成了寡妇，就想着和肖建华做长久夫妻，等她再有孕的时候，就恨不得发誓自己肚子里的是儿子。 再说，就算万一生下的是女儿，这也表示她还能继续生，无非是交点超生的罚款而已。 不可否认，没有儿子一直是肖建华心里的痛。 他不想被人说是绝户，也不相信自己是没有儿子的命，只怪吴菊兰没本事，那就别怪他向陈世美学习了。 更何况，他也知道楼小强他亲爹不是善茬，是做过倒爷的，他们都没了，家业倒是便宜了刘美娟。 他后来能买拖拉机，刘美娟私底下也补贴了他不少。 所以他心里很明白，自己是别想轻易甩了刘美娟。 那就不能让她出事，也不能让她败坏名声。 肖红一脸悲伤的看着他：“爸，我知道她说的都是真的，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怕她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自己在他们眼里的价值，就是一笔不菲的彩礼钱。 肖建华被她说的恼羞成怒起来，瞪着她恶狠狠的低声道：“别胡说八道，这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要不然别怪我收拾你。” 现在的肖红才不怕他呢，清澈的眼直视他：“我奶奶去世前是怎么叮嘱你的？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奶奶半夜站在你床头吗？” “反正你还是痛快点答应我把户口移出去，要不然我保证汕头村和楼宅村里每一个人都会知道楼芬芳是你的亲生女儿，指不定当初楼家人拖拉机出事就是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就是为了霸占你兄弟的女人和家产…” 肖建华没料到肖红叭叭叭的这样敢说，又气又怒，抬手就一巴掌挥了过去。 但是肖红一直留意着他，再者两人之间还隔着一张桌子，肖红迅速往后退了两步，就躲开了他这一巴掌。 她还很欠揍的，带着点挑衅的看着他：“爸，你这是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吗？我劝你还是别想打我，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一根筋！” 肖建华只庆幸自己没高血压心脏病，要不然怕是会被她气的去西天。 他一想到外面就有公安，要是这逆女胡言乱语，人家当真以为那是自己下黑手惹出来的名门惨案，要是公安们认真去查，那自己可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赤红着眼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开口：“行，我让你把户口转出去。” 其实他更想狠狠的揍她一顿，只怨亲娘在世时把她给惯坏了，都不怕自己这个亲爹。 “谢谢爸成全。”肖红终于听到他松口，也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她手心里都是汗。 毕竟在今天之前，她也不敢想自己能逼的他退让， 只能说自己运气好，说话的地方就在公安局里，让他心里有顾忌。 她厚着脸皮道：“这一回刘阿姨可真的是吓着我了，爸你肯定会给我点补偿压压惊吧？” 虽然她手里有一大笔意外之财，但是这几年她也没打算动。 奶奶去世之前，倒是私底下把一百多块的老本都给她了，自要节俭点，也够她用一两年了。 但是，她是真的恨刘美娟给自己找的人家。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梦中看见那本关于自己命运的书，现在自己应该算是改变了命运。 但要不是那个梦，自己很可能就会过的像书里那样悲催。 当然，也怪她自己不争气，被赵家人打怕了，才会忍气吞声的过了那几年。 现在她暗中筹谋，才能站在他面前和他谈条件。 肖建华很想骂她做梦。 可是看到她张着嘴，像是要喊人一般，终于妥协了：“好，我给你一百。” 肖红原本是想答应的，但是脑子一抽，就冲他笑了笑：“爸你也太小气了，好事成双，怎么也得两百啊？” 反正是意外之财，他能答应最好，不答应的话，一百块她也不嫌少。 肖建华听到这话，反而对她刮目相看。 主要是这女儿自小是被他亲妈给带大的，跟他也不算亲近，哪怕去年亲娘去世了，她对自己也不像是芬芳那样会撒娇卖乖。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女儿性子娇气，胆子小，又孤言寡语，实在是说不上讨喜。 幸好还有几分姿色。 因此他才会觉得嫁个有钱的好人家，不仅是自己能收一笔丰厚的彩礼，她以后也能吃喝不愁，自己这当爸的也算是对的起她了。 可是今儿他才发现，肖红这胆子是真的不小，都敢算计着敲竹杠了。 偏偏他还真的是顾忌着她知道的那些事。 现在他也只能当自己是花钱消灾了：“那行，我给你两百，不过那些事你得给我烂在肚子里。” “爸你放心，就算是在我妈面前，我也会守口如瓶。” 肖红一想到两百块钱，心情就舒畅了，嘴巴也甜了：“我也希望爸爸能好好的，一笔写不出两个肖字啊？肖家的名声坏了，对我也没好处是不是？” 十一章 私房钱 现在办户籍，还不是很麻烦。 公安局这边打电话给后宅镇的派出所说明情况后，那边很爽快的同意接收肖红的迁入户籍。 不仅是因为这边公安同志出面沟通的，也是这边的公安简单的说了肖红有点复杂的身世，亲爹靠不住，只能跟着亲娘。 又听说肖红也是高中生，要是能考上大学，说起来也能算是后宅镇上的人。 因此肖红就很顺利的拿着公安局开出来的户籍证明，还有准迁证，到时候去隶属柞村的后宅镇上派出所办剩下的手续就行了。 最后倒是肖建华和她们母女三一起回家的。 当然同行的还有另外三位今儿一起‘刑满释放’的三位牌友。 大家都是同村的，干脆花三块钱租了拖拉机回去，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挺热闹的。 就算是家里人去看他们的时候，私底下悄悄说了他们这次的无妄之灾，很有可能是刘美娟搞出来的，他们就算心里有几分怀疑，也不会表现出来。 毕竟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堂亲故旧，不可能为这事闹起来。 想要知道是不是刘美娟背后搞鬼，看他们夫妻会不会闹起来就知道了。 因此回到村子里后，大家客气了几句，就各回各家了。 吴菊兰这次来，还用篮子拎着十来斤梨，两斤左右的腌鱼块，还在镇上买了几斤桃酥，回到汕头村后，她自然是不会再踏足肖建华的家，自己就去肖二爷家落脚。 她嫁过来后，和肖二奶奶的关系不错，还顺手救了落水的肖峰，也是肖建明的儿子。 因此肖二爷一家子上下对吴菊兰都念着那情意。 这一次，肖建明也不怕麻烦的给他们那边打电话带口信。 现在看吴菊兰还拎着这么多东西来了，邹爱华就故作生气：“你看你这么见外做什么？下回再带东西来，就不让你进门了。” 吴菊兰冲她笑：“这腌鱼块是我自己做的，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又感激的握着她的手：“肖红这孩子多亏你们照看，要不然我离得这么远，可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 “嗨，你这话就见外了，肖红喊我一声婶子，我就把她当亲侄女看待。”邹爱华客气完，就绘声绘色的说起他们收拾刘美娟的事。 而另一边，肖芳深怕亲爸为难肖红，就也跟着肖红一起去收拾衣物。 肖红早就把自己要带走的东西装的了两个掉了漆的木箱子里，也不客气的把还有几成新的床单被面被里子都收进木箱，随后自己拎着装了小黄鱼的箱子，让肖芳替自己拎另一个箱子。 她最后看了带着点留恋的看了眼自己住了十多年的房间，现在奶奶去世了，自己也离开了，等自己以后再来祭拜奶奶的时候，怕是这旧房子也已经变成新房子。 肖红有点伤感的道：“我们走吧！” 肖芳见她不舍的样子，犹豫了下才开口：“你要是舍不得离开，我陪你在这住一晚也行。” 她对这个家也还记得一清二楚，但是心里却已经把柞村当成了自己的家。 “不用，免得撞上刘美娟闹起来被人笑话。”肖红更怕刘美娟也会回来，到时候要是她撒泼的想检查自己的行李，那她箱子里的秘密就藏不住了，她后悔都来不及。 “你说的也有道理。”肖芳听了倒是很意外。 在她心里，肖红有点被奶奶给宠的不知眉眼高低。 不知不觉就想歪了，怀疑她这半年受了不少罪，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懂事。 于情于理，离开前也要和肖建华打个招呼。 肖建华回来后就先去河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 毕竟在局子里是不能洗澡的，这大夏天的，也确实是受罪。 他才进门，就看见姐妹俩坐在客厅的藤椅上聊天，想到这两个俏丽的女儿都被前妻抢走了，就像是看到很多rmb飞走了。 “爸爸你回来了。”肖芳先笑着开口打招呼：“我们都收拾好了，就先去二爷爷家，免得阿姨回来看见我们不自在。” “等过年了，我和姐姐再来看爸爸。” 她这是先发制人，话里话外都是为他考虑，听着就让人舒心。 反正好话也不钱是不是？ 哪怕她们的户口都不跟着他了，但是也不能否认这是血缘上的父亲，要是他真的闹起来，或者是想在她们的婚事上指手画脚，对她们也没好处。 肖建华神色和缓了些：“这是你们的家，尽管住着，不用顾忌着任何人。” 他都有些遗憾，乖巧伶俐的小女儿不是跟着自己的，要不然肯定不会像大女儿这么桀骜不孝。 肖红这下是真的佩服妹妹的情商高了。 她也冲肖建华伸着手，食指拇指比划着数钱的动作：“爸爸，我也会想你的。” 反正等他老了，自己也不能当甩手掌柜，那现在能占便宜占点吧？ 肖建华嘴角抽了抽，在心里劝自己：想她们以后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的来看自己，现在就不能对她们太小气。 “行，你们先等一会。” 其实肖建华手里也有私房钱。 家里最大的花销，就是当初他娶刘美娟后买了拖拉机，花了两千五百多块钱。 在八十年代，大米才两毛一斤，猪肉八九毛一斤，这两千多块钱确实是一笔天文数字。 但是其中一千五百块是刘美娟私底下补贴的，剩下他阿妈给了两百，亲大哥私底下给了两百，又借给他五百，再加上他自己以往攒的钱，都不用借外债。 手扶拖拉机不仅能农用，还能运输。 拖拉机卸下车厢，换上不同的农具，可以耕地犁田，一亩地就要一块钱。 他一天到晚也能耕七八亩田，除了柴油，也能对半挣钱。 还能被人请去拉石头，运家具什么的，也能被人请去接亲或者是包车。 反正有了拖拉机后，农忙时耕地，农闲时运输，平均下来，也能有一百多一个月。 这挣的比人家城市里上班的工人还多呢。 他又是对钱财看的比较紧的，不管是对前妻吴菊兰，还是后娶的刘美娟，都是藏着掖着，最起码存了收入的一半当私房钱。 十二章 撞上 其实就算是刘美娟不出用肖红换彩礼的馊主意，只要两夫妻都把私房钱拿出来，也能起的起一层红砖新房。 可惜两人心里都觉得自己手里捏着钱才能安心。 肖建华是不愿意自己辛苦挣来的钱全都交给她管着，主要是平时自己要想买点酒，或者是招待几个朋友，她就拉着脸唠叨个不停，实在是让人不舒服。 再者前妻从来不会管束着他花钱，他就干脆自己留一手。 而刘美娟确实是很喜欢他，但是也怕他把钱给前面的两个女儿花，也怕男人兜里有钱就在外面乱来。 因此她也把钱看得很紧，恨不得把他兜里的钱全都榨干。 肖建华一想到要给出去贰佰元，也是很心疼的。 更何况还有肖芳在，自己明面上也不能厚此薄彼是不是？ 他灵机一动，数了二十张拾元面额的钱，拿出去递给肖红，说的很好听：“你们拿去买点吃的，买几件衣服，等过几个月我多攒点钱给你们花。” 说完还不忘叮嘱一句：“我这是把瞒着她偷偷攒下的钱，你们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要不然我要被她唠叨死。” 肖红心里腹议：你这明摆着是说你手里没钱了，让我别想再敲竹杠了，还想让我们领情。 还隐晦的看了自己一眼，明摆着是让自己不要把那秘密说出去。 不过要是刘美娟知道这事，怕是会心疼的跑到柞村去要回这笔钱。 这么一想，肖红都深怕刘美君下一秒就进门了，她赶紧接过钱收好：“谢谢爸爸，我们肯定会守口如瓶的，你也不要因为我的事和刘阿姨吵架，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肖芳倒是很惊讶，当初父母离婚的时候，她也早已记事了。 明明是爸爸对不起妈妈，但是却只给妈妈一百元的。 虽然十年前的一百元更值钱，但是这也说明爸爸对钱财方面吝啬。 现在出手就是二百元，她就觉得很奇怪。 就冲先前刘美娟想收高价的彩礼钱，就知道肖家现在也没发财，那他为什么会这么大方的？ 这里面肯定有自己不知道的猫腻。 或者是肖红手里有他的把柄。 因此，等姐妹俩拎着木箱子出门后，肖芳在路上就忍不住低声问：“他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想知道啊，”肖红冲她一挑眉，得意的笑：“就不告诉你，反正这钱又不咬手。” 再说刘美娟那边。 她也知道今儿肖建华出来，心里也怕他会把那些事全都算在自己头上，更怕他会为了安抚肖红打自己。 说起来，她前夫娶了她之后，那是对她千依百顺，嘘寒问暖，对她心疼的不得了。 可惜前夫性子再好，外表就拍马比不上肖建华了。 但是肖建华仪表堂堂，性子却不怎么好，这也亏得她肚子争气生了儿子，被他打了几次后就学聪明了，在他发脾气的时候，她不是抱着儿子，就是躲到儿子房间，才能不挨打。 就这样，她也是舍不得离开肖建华了。 一想到肖建华今儿回家，她在娘家就坐立不安，干脆带着儿子女儿回来了。 反正有儿子在身边，他对自己也会忍耐点。 无巧不成书，他们娘三回来的时候，恰好就看见肖红肖芳都拎着箱子往外走。 刘美娟现在心里是恨不得把肖红卖到山沟沟里去，更嫉恨肖芳出落的俏丽，脸上却挤出笑容，亲热的招呼：“肖芳来了啊？你们拎着箱子要去哪儿啊？肖红是想去你妈那边住些天吗？”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太阳明晃晃的照耀大地，村里人不是在田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躲太阳，外面也没闲逛的人。 肖芳勉强扯了扯嘴角：“对。” 她以往为了肖红在后妈手下日子过得舒坦点，看见刘美娟的时候都是笑脸迎人的。 现在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很想冲她破口大骂。 不过想到要是自己忍不下这口气闹起来，妈妈听到动静出来，前妻后妈凑在一起，肯定是不消停。 她也怕要是真的打起来，村里人现在未必还会帮着她们娘俩。 要知道，在乡下女人打架，妯娌打架，或者是婆媳对骂都不少见。 特别是打起来的时候，拉偏架也是常有的事。 肖红很佩服自己妹妹，觉得她小小年纪就有当忍者神龟的潜质，现在这样还能对刘美娟笑的出来。 像她就不一样了。 一想到自己现在的户口已经移出去了，肖红就浑身轻松，对她不怀好意的道：“刘阿姨，我爸和我说了，你觉得赵家好，那就让芬芳嫁过去。” 她就是想要他们夫妻打起来。 就是可惜自己现在不能亲眼看到他们争执的场面了。 边上的楼芬芳原先只是冲她们腼腆的一笑，就没开口说过话。 现在听到肖红的话，她的脸色一变，带着哭腔的道：“妈！” 那委屈的表情，那柔弱的声音，比起亲妈，绝对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美娟赶紧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对肖红皮笑肉不笑的道：“肖红你这么挑三拣四的，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嫁到什么好人家去。” 说完招呼儿女：“咱们回家去！” 十岁的肖宇航可能是自小被他亲妈和楼芬芳特意教导过的，对肖红都是敬而远之，从来不会和她打招呼。 现在听到亲妈说回家，率先往家跑。 这个时候，他其实更想找小伙伴们一起去池塘里嬉戏。 可惜他妈说了，今儿要乖乖的待在妈妈身边，明儿就给自己买两个玩具。 为了会跳铁皮青蛙和汽车玩具，他只能听话了。 肖红倒是特别留意了楼芬芳的长相，见她也是瓜子脸杏眼，倒是和肖芳有几分相似。 再想到书里写的，她以后会考上大学，还有丰厚的陪嫁。 现在自己把肖爷爷留下的‘宝藏’拿走了，也不知道以后肖建华舍不舍得给她丰厚的嫁妆了。 “你在看什么？”肖芳见她盯着她们的背影，用手背擦了擦滴落的汗：“好热，你还不走，是想把自己晒成黑炭吗？” 肖红收回眼神往前走：“我在想肖家肯定会很热闹，可惜咱们错过了这场好戏。” 十三章 小祖宗 刘美娟回到家，看到肖建华坐在藤椅上了，神色温和的和儿子说话，心里就暗暗松了口气，扬着手里的篮子献殷勤：“建华，我买了二斤多五花肉，晚上给你包饺子，再给你做个辣椒炒肉。” 他们家在村里的条件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三不五时就舍得买点肉吃。 要知道，村里不少人家，一个月能吃一顿肉就很不错了。 但是包饺子要揉面，擀面，剁肉，一个人起码得忙活三个小时。 这大热天的，刘美娟为了讨他欢心，倒也是难得大方。 也是因为她买了三块钱的肉，因此打心底里不愿便宜了肖红，才会看见她拎着箱子离开，心里特别开心。 肖建华看见她就立马黑了脸，蹭的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你个蠢货，是想把我闹得身败名裂吗？” 刘美娟万分庆幸自己把儿女都带回来了，要不然他肯定会对自己动手。 她被吓得脸色一白，战战兢兢的道：“你别生气了，赵家的事，是我太急了。” 肖建华被她气笑了：“你还敢说？你是生怕村里人不知道你是黑心肝的后妈是不是？” 他也知道村里人想看自家热闹，就算是想动手，现在也要忍着。 特别是前妻也在，自己也不能让她看笑话。 忍着蠢蠢欲动的手，他喘了口粗气，咬牙切齿的开口：“你个嘴上没把门的，把芬芳的事都和她说了，你就不怕咱们没脸见人啊？” 楼芬芳听到这话，眼睛一红，扭头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当初她怕跟妈来肖家，会变成拖油瓶，谁想到肖叔叔待自己很不错，又无意间听到自家妈妈和外婆抱怨自己也是肖家的血脉，可是婆婆却只疼肖红。 她这才明白自己的身世。 但是她一直当成自己不知道。 毕竟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杂z’的名声可不好听。 乡下妇女吵架，那真的是荤素不忌，什么脏话都能骂出来。 楼芬芳也见多了，也听多了那些婶子大妈们背后说人闲话更是百无忌惮。 打死她也不愿意自己成为别人嘴里茶余饭后的主角。 “你说什么？”刘美娟也急了，把儿子推到女儿房间里后关上门，自己才焦虑的开口：“我又不是傻子，恨不得把这事烂在肚子里，又怎么会告诉她？” “反正我是不可能把这事说出去的。”肖建华其实一开始也不愿意相信她会把芬芳的身世和肖红说，他瞪着她没好气的道：“那要不是你说的，肖红怎么可能知道？” 刘美娟也傻眼了：“是啊，那她怎么会知道？这也太邪门了吧？” 这事实在是不光彩，他们连肖奶奶都没透露。 其实当初刘美娟见婆婆疼爱肖红的样子，是想和婆婆说的，也想婆婆对自己女儿好点。 但是肖建华不愿意，他怕这样的丑事把亲娘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肖建华这个人，虽然贪财好色，爱显摆要面子，但是肖奶奶在世的时候，他也还算孝顺听话的。 夫妻俩倒是没干架，把事情都说清楚。 听完后的刘美娟倒吸了口凉气：“咱们好不容易把她养到这么大，花费了多少心思？你怎么就能同意让她跟着吴菊兰呢？” 眼看着肖红能嫁人换彩礼了，他却同意把肖红的户口移出去，那不是让她少了几千块的彩礼，她怎么能愿意呢？ 肖建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你给她找的什么人家？你当我是死的吗？” 当然他也不是有多疼爱肖红，或者是觉得亏欠肖红。 而是事情要是真的闹大，他没面子。 更何况，他也是打心底里不愿意让肖红跟着前妻的，这不是当时被逼着答应的。 现在事已成定局，她还在自己面前叽叽歪歪的，简直就是讨打。 疼痛让刘美娟清醒过来，她深怕再挨打，赶紧跪在他身边抱着他的腿：“是我错了，你是一家之主，咱们家里的事情当然是你说了算。” 又讨好的道：“华哥你消消气，这两天你受苦了，我先去给你炒肉让你下酒好不好？” 这姿势，就算是他想再打自己脸也打不到了。 而且她也知道肖建华喜欢听什么话。 果然，肖建华也吃她这一套，也没再揍她了，没好气的道：“那还不赶紧去！” … 吴菊兰带着两个女儿在肖二爷家借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 肖建明用自行车驮着两个箱子，把她们送到了等过路车的路口。 她们坐着过路车来到常山镇的车站，买了车票后，等了好一会才坐上到后宅镇的公交汽车。 现在车次少，每天只有两趟，大家都是深怕赶不上车，宁愿人早点来等车，毕竟车是不会等人的。 现在水泥路少，很多地段都是坑坑洼洼的泥路，再加上现在是大夏天的，车上不仅有柴油味，还有浓重的汗味，过道上还摆着鸡笼子，那就免不了有鸡屎味。 她也知道妈妈和妹妹很照顾自己了，因为她们把靠窗的位置留给她，带着温度的微风带来夏天的气息，也让她舒适点。 肖红很想捂着自己的鼻子，但又不想把自己闷死，只能听着母鸡咯咯哒的叫声，颠簸着坐了将近两小时的车，这才到了后宅镇。 她们一下车，就看见赵有强已经在边上等着了。 他穿着打着补丁的绿裤子，灰色衬衣，脖子上还挂着块擦汗的毛巾，看见她们下车，就露出憨厚的笑容：“你们回来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他是知道肖红嫌弃柞村的。 他们村到现在还没通电，风扇不能用，电视也没得地方看，确实是不如汕头村条件好。 以往肖红来了就很不习惯，一直拉着脸。 肖红不高兴，自己媳妇也开心不起来，他看了就心疼媳妇。 反正他昨晚大半宿没睡，就是因为肖红一来，他都不知道怎么侍候这小祖宗才好。 为了迎接这小祖宗，他特意去借了牛车，还咬牙下馆子。 要知道以往他出来干活，赶不回去吃饭，都是买两个馒头就能凑合一顿的，连碗面也舍不得给自己买。 十四章 婆媳 天气太热，此刻的肖红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焉了。 她是实在没胃口，一脸恹恹：“我不想吃！” 好吧，她这语气，这神态，让赵有强特别熟悉，反正肖红来到他们这儿就是这个表情。 说真的，要不是他实在是稀罕自己媳妇，不舍得让媳妇受夹板气，他真的是懒得搭理这娇气的便宜女儿。 肖芳见后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亲妈，就悄悄的扯了扯肖红的衣摆。 肖红这下也回过神来，打起精神冲赵有强笑了笑：“叔，坐车有点晕，我是真不嫌吃东西，要不你给我去买根绿豆棒冰吧？” 她心里明白的很，他对自己好，是爱屋及乌。 以后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久，大家要是能和平共处，那就再好不过了。 赵有强难得看见肖红的笑脸，都有点受宠若惊来着，连声应下：“行，行，我这就去买。” 又看着媳妇和肖芳：“你们也吃绿豆棒冰吗？还要别的吗？” 吴菊兰也摇头：“买四根棒冰就行，我们篮子里还有白煮蛋和馒头呢？” 赵有强让她们去树荫下待着，顺便还能替自己看着牛车点，自己就赶紧去找店铺买棒冰了。 虽然柞村算是穷乡僻壤，但是这里是后宅镇，一般的店铺都有，就是稀罕点的瓜果极少。 他先去卖大饼烧饼那，大饼三角一个，他要了三个大饼，十个烧饼一块五。 又去供销社找到卖棒冰的柜台，要了三支绿豆棒冰花了六角钱。 就这点东西，花了他三块钱，都快赶上他一天的工钱了。 他也算是子承父业，学的是篾匠。 他们做的提篮，筲箕，撮箕，箩筐，筛子，还有晒稻谷用的大席子牢固结实，经久耐用，算是在邻近的村落里都小有名气，包一餐一天有四块工钱。 可惜这活计也不是天天能有的。 平时他也会找短工做，还有照看家里的田地，日子倒也能过的去。 而吴菊兰要照看家里养的两头猪，还有十几只鸡鸭，平时也要去地里拔草，还要打理家务。 这样夫妻俩每年除了花用，也能存下二百上下的钱，在村子里也算是不错了。 要不是家里的两个女儿都是身体娇气的，指不定他们还能攒下更多的钱。 而赵有强对妻女大方，对自己就不是那么舍得了。 他把东西买回来后，让她们坐上牛车慢慢吃，自己赶着牛车先去派出所，把肖红的户口顺利的落在赵有强的户口本上。 事情办的很顺利，不到一小时他们就踏上了回家路。 下午两点多，太阳毒辣，这路上除了他们一家子，都没有别的行人。 吴菊兰也心疼自己男人，咬了口棒冰后，就塞到他的嘴里：“太冰了，吃的我胃不舒服，你以后别给我买。” 赵有强一边赶着车，一边笑着把扁水壶递给她：“那你喝点水？” 肖芳已经习惯亲妈后爹之间的感情好，倒是不以为意。 肖红倒是看得一阵牙疼，莫名有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感觉。 不过，想到妈妈说胃不舒服，她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按着她梦里的时间，她妈妈可能是快要有孕了。 梦里，妈妈是在她浑浑噩噩的被迫嫁给赵龙后，才知道她嫁人的事，立马去找她。 她那个时候，被赵家婆媳管束着，整个人也被打骂的胆小懦弱，看到亲妈那一会，哭的晕了过去。 吴菊兰想把女儿送医院，却被赵家婆媳拦着，双方起了争执，最后吴菊兰也肚子不适，去医院才知道她流产了。 说真的，肖红打心里觉得自己不可能像是书里看到的那样，被人打骂，还只会忍气吞声伏小做低。 但要是假的，那自己又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怎么会变得成熟起来？ 她觉得自己不像是重生的？也不像是穿进书里的？ 或者是奶奶真的有灵？在提点自己？ 反正不管是怎么样，她都会踏实的过好每一天。 记忆里妈妈是今年快到10月出事的，那现在已经快8月了。 那就说明下个月妈妈就会怀孕。 八十年代就开始计划生育了，但是在乡下偏僻的地方，没有儿子的家庭，都是想生个儿子，免得被别人骂‘绝户头’。 不过，也有人为了生个儿子，就躲出去打工。 也有些村落比较排外，都会主动帮着村里人瞒着，等孩子出生后要上学了，才会去交罚款，让孩子上户口。 先前肖红能顺利落户，就是吴菊兰年纪大了，而且她生下赵燕燕之后就已经上环了。 肖红只能在心里感慨，这未来的弟弟或者是妹妹生出来，应该叫赵坚强。 要不是够坚强，也不可能多出个小生命啊。 离开后宅镇后，就都是崎岖不平的泥路了，而且都是上坡，牛车也走不快。 也幸亏走不快，要不然肖红屁屁就要遭殃了。 山路蜿蜒，两边树木郁郁葱葱，倒是连太阳也不那么热了。 姐妹俩都忍不住靠在一起打瞌睡。 吴菊兰就趁机坐到自家男人身边，低声的问：“以后肖红就跟着咱们过了，你看是今晚还是明儿咱们准备点菜，请家里人吃一顿，也顺便把这事和阿妈说一声？” 她嫁过来就分家了，和婆婆相处的时候也不是很多。 但是因为她是二婚的，又没有替他生下儿子。 又因为她是带着肖芳改嫁的，倒是让肖芳占了生二胎的名额，因此婆婆对她也是有些不满的。 幸好婆媳打交道的时间少，也没什么大矛盾，就算是婆婆有时候心情不好，夹枪带棒的说她几句。 现在她又多带了个女儿去赵家，想起婆婆拉着脸的样子，心里就有点发憷。 她倒是不介意被婆婆骂几句，就怕肖红这孩子多心，听了后不愿意留下。 赵有强赶紧安抚：“没事，等下我先去和我阿妈说一声。” 肖红只是闭着眼睛养神而已，听到了他们的话，心里也在琢磨自己怎么和便宜奶奶相处。 据她所知，赵奶奶是个信佛的人。 她恍惚记得，柞村前面点的那个小村落，就有个半瞎神婆，会看风水，还会算命看日子，在十里八乡也颇有几分名声。 十五章 新家 让她记忆深刻的是，在赵有强娶妈妈之前，赵奶奶就去给他们合过八字。 神婆说妈妈印星旺相多女怕无子。 为此赵奶奶就很不愿意，听说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想要阻拦，可惜赵叔叔自己不撞南墙不回头，说是就算是她以后生不出孩子都要娶。 现在轮到自己，她觉得自己的分量在赵有强的心里怕是轻了点，要是便宜爸爸不愿意为自己和他亲妈扛上，那自己在赵家就不能过的安生了。 肖红现在是很想安稳的咸鱼躺几年，以后再去城里挣钱，因此心里就在琢磨，自己要不要趁机去拜访那算命的？ 等他们慢悠悠的回到柞村的时候，路上遇到的人就多了起来。 现在四点多了，太阳也不那么烈了，大家都会在这个时候到地里干活。 现在看到坐在赵有强牛车里的肖红眼生，自然是要问几句赵有强接了什么亲戚来？ 虽然前几年肖红也来柞村住过几天，但是那个时候她还没张开，大家也都忘记了她是谁。 而现在亲戚之间，小孩子趁着放暑假去住个把星期也是很常见的事。 赵有强也不隐瞒，笑呵呵的说是肖芳的姐姐来家住。 反正这事也瞒不住，还不如摊开来说呢？ 当然他也留了个心眼，没说肖红以后就一直留在自家了。 柞村其实就在柞山上。 这边的山很高，以前都只要小路可以通行，还是十几年前由政府出人出力，联合柞山上五个小村落里的人，费了三年时间才把山路给修成能通小货车的山路，还修建了个小水库。 当然那个时候也别想是有水泥路了，能有赶牛车的山路就让生活在柞村上的人很开心了。 毕竟之前他们都是要靠着人力把粮食挑出来。 柞村也是出了名的穷。 现在大家都觉得日子越来越好过了。 柞村就在水库上面，大家的房子都是依山而建，而且也很少用砖块，大都是用木头建造的房屋。 听说很早以前这边野猪很多，还有野狼，祸害了好几个小孩过，为了安全他们大都是盖两层的房子，下面是厨房和客厅，堆着杂物，或者是家里大人住，楼上就让家里的孩子住。 肖红还记得自己前几年才来的时候，上楼都怕楼板塌了自己掉下来。 牛车到不了家门口，赵有强先把两个箱子扛回家，再急匆匆的去把牛车还给人家。 肖红跟着亲妈，去赵家有一段路，还要爬坡，沿途是石头台阶，两边零零落落的也都有人家居住，鸡鸭鹅遍地跑，听着妈妈和人家一路寒暄的到了赵家。 主要是赵有强分家的时候，村子里好点的地势也已经被人建了房子，他就只能往上面的找地方建房子。 一人多高的院子是用石头砌的，还有宽阔的两间两层的半旧木屋。 肖红站在院子里有些惊喜：“这院子砌的好！” 她还记得，自己前几年来的时候，还没这院子，偏巧有野獾冲进来偷吃鸡，那血淋淋的场面可把她给吓着了。 肖芳抿嘴一笑：“妈也是怕再吓着你才下定决心砌院子的。” 这话当然是哄她的。 是妈妈担心妹妹还小，要是没个院子，生怕他们一个疏忽，就被野獾之类的给伤着了。 要她说，肖红也真的是运气不好，前些年来的时候，在家就让她给撞上了野獾，去竹林砍竹子的时候，又差点被竹林里的蛇给伤着了。 她是亲眼看见那竹子上盘着碧绿的蛇，做出攻击的姿势，也幸亏赵爸爸眼明手快，一把就把肖红拽过来。 等肖红反应过来后，立马哭哭啼啼的要回家，再也不愿待下去了。 当然，肖芳这个旁观者其实也被吓着了，幸好之后父母也没让她再去竹林。 “肖红，你们去楼上自己收拾一下。”吴菊兰说完后，就赶紧先去屋后面的猪栏鸡舍里看自己养的家禽。 这是家里的收入来源之一，她还是要亲自看过才能安心。 事实上，肖红巴不得她去忙，要不然她要替自己收拾行李，她还发愁会被她发现自己捎带出来的宝贝呢？ 肖红她心里也在琢磨，自己要把箱子放在哪儿才更安全。 毕竟箱子上的挂锁，是只能防君子，不能防小人的。 拎着箱子踏着木头楼梯来到楼上。 楼上的踏板是木头，用来隔断的墙也是木头，两间房子中间开了道门。 “我和燕燕现在睡在外间，”肖芳也是不敢替她拿主意：“现在里面的屋子倒是空着，不过放了一些杂物，你要是愿意，咱们就三个人一起睡？” 肖红去里间看了一下，里面就只有一张空竹床，上面还放着些旧的箩筐什么的。 她心里一喜，总算是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我习惯了一个人睡，我就睡里面这一间吧？” “那也行，”肖芳见她没有不高兴，才笑着道：“那我下去端点水来擦一下。” 趁着肖芳下楼去，肖红也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再推开小窗户，看着底下的村落，还有不远处的水库，水库对面郁郁葱葱的树木，也能算是山清水秀，空气清新的好地方。 不一会儿，吴菊兰拎着水桶和破毛巾上来，看着简陋的房间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要住这间，那咱们先擦干净，等你赵叔叔有空了，就让他给你做点家具。” 虽然赵有强是篾匠，但是他二哥是木匠，有时候他二哥接到活了，也会让他去搭把手，这时候久了，赵有强也会做点简单的木匠活。 “好啊，”肖红笑着开口：“那到时候我做好菜谢谢赵叔叔。” 吴菊兰原先还担心肖红不省心，嫌弃这简陋，现在听到她这么懂事，又觉得心疼，脑补婆婆不在后，女儿受了不少委屈，这才会能变成现在这样懂事。 因此，她就舍不得女儿干活了，找了个借口把她们打发出去：“这里我来收拾就行，你们去代销店买几袋盐回来，我准备腌些鸡蛋鸭蛋，再买几瓶汽水回来。” 之前回来的时候，路过前村时，肖芳就指给她看过，柞村是没代销店的，要走两里多路，到前面的前村才有代销店。 肖红想到算命婆子的家也在前村，心里一喜，简直是瞌睡遇枕头的好事。 十六章 贵客 姐妹俩戴着草帽，一路说着八卦。 不对，是肖红听着肖芳说赵家众人的性情。 “赵爷爷不太喜欢说话，也有点重男轻女，不过也不会为难小辈。” 肖红心里琢磨着：肖芳就是让自己不用去老爷子面前秀存在感，人家连亲孙女都未必有多心疼，更何况自己这便宜孙女。 “赵奶奶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刀子嘴豆腐心，要是说你几句，你就左耳进右耳出，当成没听见。” 肖红瞬间懂了：赵奶奶不是善茬。 “你还记得吗？大伯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堂姐赵婷婷去年嫁人了，堂妹比咱们小一岁，前年就去毛巾厂当挡车工，赵俊杰下半年就初三了。” “二伯家两个儿子，大堂哥赵俊英现在跟着二伯做木匠，二堂哥赵俊豪和我是同学。” “现在爷爷奶奶和三伯住…” 这当然不是因为老两口宠老三，而是赵老三二十五岁准备结婚那一年，因为前面两个哥哥娶媳妇把家底掏空了。 等他相看好人家后，女方要的彩礼不少，家里却拿不出钱财来了。 赵老三铤而走险，四兄弟一商量进山打猎，没料到却遇到五只野猪，慌乱中他被野猪拱的断了右腿，借了不少钱才保住命。 之后他就只能依靠着拐杖走路了。 那就更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他了。 肖红有点疑惑：“婷婷去年才十九岁吧？怎么这么早就嫁人了？” “乡下结婚早的，女孩十八九岁嫁人也正常，要是男方家里条件不好的，二十七八打光棍的也有。”肖芳心里腹议：就你今年不才十八岁，不也差点就被后妈给嫁了？ “也是！”肖红说完之后也反应过来，只能在心里叹息，这都是穷闹得。 反正她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婚姻里要宁缺毋滥，要是没有能让自己想嫁的男人，当个单身贵族也不错。 当然现在她还小，等过个十年八年再来考虑这事也来的及。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那离奇的梦境还是影响了自己。 要不然，自己又怎么可能会这么想？ 她们很快来到了前村代销店，进去后，肖红看只看到一个陈旧的玻璃柜台，边上用木板拦着，后面是木头做的隔断柜台，就只有简单的盐，酱，醋，以及一些针头线脑，还有一些冰袋，汽酒，香烟火柴之类的。 也有几个穿着斜襟蓝色单衣的老婆婆在那摇着蒲扇说闲话。 肖红看见她们，倒是想起了自己奶奶。 奶奶在世时，也是喜欢穿这样的衣裳，现在看到了，让她觉得特别亲切。 肖芳见她愣在那，倒是不以为意，她还以为肖红是嫌弃这代销店简陋，不愿进来呢？ 她就上前用这边的话打招呼：“于奶奶，给我两袋盐，两瓶汽酒。” “好咧！”于奶奶笑着应下，推开木板走进去，拿出两袋盐和两瓶汽酒：“统共一块二，瓶子退回来给你退两毛钱。” 又一脸羡慕带着点八卦的问：“你是柞村赵老四家的吧？听说你很会读书啊？时不时有什么法子啊？” 老话说十里不同俗。 肖红听她们说的话，也能听懂，不过让她说那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肖红心里暗叫糟糕，想那算命神婆怕是年纪不小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普通话。 亏她琢磨了这么久，怕是要败在语言不通上，真的是让人郁闷极了。 不过既然来了，她还是准备去探个究竟，指不定自己运气好，能和算命神婆沟通呢？ “就是老师上课的时候认真听！”肖芳从口袋里掏出一块二放到柜台上后，才把东西装在篮子里，礼貌的寒暄了几句后，就招呼肖红离开了。 肖红有点酸溜溜的问：“你的学习很好吗？已经到了隔壁村都能知道的地步？” 她就对语文熟悉点，一想到英语数学这些就脑袋疼。 再想到自己下半年就要读高二了，都有种想辍学的冲动。 肖芳涩然：“那是因为我是柞村第一个上高中的女孩子。” “现在大家都不富裕，很多人家都是觉得女儿嫁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算是女儿成绩好，也不会供女儿上高中大学，太费钱了。” 她看着肖红，眼神很坚定：“姐姐，咱们没有好家庭，一定要好好读书，只要知识才能改变咱们的命运。” “从明儿起，咱们就一起复习吧？” 肖红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沉重的点了点头。 她差点就忍不住说：以后姐姐挣钱供你上大学。 但是自己昨儿就和妹妹说自己的期末成绩不理想，现在妹妹这样说，肯定是为了替自己补习。 她四周瞄了瞄，低声问：“你知道前村算命的住在哪儿吗？” 肖芳一脸惊愕的看着她，就像是看见了鬼：“你怎么也信这些？咱们是高中生了啊？” 要不是怕引人瞩目，她都想抓着她的肩膀，把她脑袋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给晃出去。 肖红赶紧摇头：“不是，你误会了，我是想给算命的塞点钱，让她在赵奶奶面前多替我说点好话。” 其实她心里也有点担心，有点好奇人家能不能算出来她不对劲？ “你想的真周到啊？”肖芳惊讶的看着她：“那你带钱了吗？” 她说完，先从自己口袋里掏出几张小额的钱，就一脸懊恼：“我这只有一块三毛钱。” “没事，我带了钱。”肖红凑近她低声道：“我带了五十块钱呢？” 肖芳先前还觉得她懂事了，现在听到她这话，只想说不当家不知道油盐贵。 她嘴角抽了抽：“我听说来算命，给个三五块就行了，你也别一下子给太多，免得人家把你当成冤大头。” “放心好了，我只是多带着点以防万一。” 肖芳也深怕被人看见她们去找算命的，到时候被奶奶知道会节外生枝。 她特意找在外面玩的小孩问路打听，很快就找到了算命的家。 也是石头院子，里面是三间两层的宽敞木屋。 院子里用平整的石头铺地，还有两颗枣树，枣树底下是石桌石凳，看着就显得有点别致了。 穿着蓝色斜襟单褂，白发梳成圆髻的奶奶就坐在石凳上，笑的很慈祥：“贵客来了，请坐。” 十七章 命 “奶奶，是我要算命。”肖红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才发现她是闭着眼睛的。 这样她也不知道人家是真瞎还是假瞎。 姜婆子就和蔼的问：“那把你的生辰八字报给我。” 正巧，今儿迁户口后，吴菊兰还和她们说起当初生她们的时辰八字。 更巧的是，这姜婆子还会说普通话，自己也不用担心和她不能沟通了。 “二月初二晚上七点十七分。” “龙抬头！”姜婆子掐了掐手指，神色也越来越凝重：“过来点，给我摸摸骨。” 肖红下意识的看了下她的手，虽然有点皱纹，但是看着还干净。 她也就很配合的过去蹲下，让伸手就伸手，让摸头就给摸头，问什么就说什么。 良久之后，姜婆子才开口道：“龙抬头日在仲春卯月初，卯五行属木，按说是驱赶邪佞攘灾，纳祥转运的好日子。” 说到这，她的语气一变：“但是你出生的时辰帮扶运不是很好，亲缘较为淡薄，子女缘浅。” “财运的话，临近而立之年才会运势发达，是虎假半真之命…” 肖红听了后，倒是对她刮目相看，她说的倒像是自己梦中书里肖红的一生。 但是也不对，自己亲妈和肖芳对自己还是很好的，也说不上是亲缘淡薄。 倒是姜婆子，自己越说越没底气，都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她。 她自认自己也是有点能耐的，但是怎么就算不出她的命呢？ 也幸好她遇到这样的人不多，要不然都怕自己的招牌给砸了。 虽然她心里有点虚，但是嘴里却说一些好话，最后还劝她：“你还年轻，以后别多算命。” 这当然不是为她省钱，而是担心她再去算命，人家算出来的和自己不一样，让同行砸了自己的场子。 肖红很是大言不惭的道：“我也觉得自己命很好，有福气，能旺家，你说对不对？” 姜婆子没料到她会这么说，心里倒抽一口凉气，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怎么说好。 毕竟她是没算出来她的命很好，隐约觉得她命运多舛。 肖红见她沉默，又轻轻一笑：“姜奶奶，我希望等柞村赵有强的阿妈来找您算命的时候，你就能这么说，你肯定会帮我的是吗？” 姜婆子嘴角抽了抽，心里很感慨，自己都没料到这年轻秀气的女娃儿这么不要脸，敢这么要挟自己。 她叹了口气：“你这明摆着是有事相求，就不知道说好话吗？” “是我年轻不懂事，奶奶别和我一般计较。”肖红从善如流：“我命苦，父母离婚，后妈想把我给卖了，我就只好来投靠我改嫁的亲妈了。” “不过赵奶奶对我有点意见，我妈知道您神通广大，只能让我来求姜奶奶您帮帮忙了。” 她说完凑近姜婆子低声道：“我妈还让我告诉你，她怀孕了，这事就天知地知，你知我们三个人知道，等赵奶奶来算命的时候，你就顺便说我能给赵家带来福运。” 柞山上就只有这几个小村落，前山村和柞村又是近的很。 因此在这住了几十年的姜婆子也知道，赵有强是头婚，却娶了个二婚的老婆，不仅带着个女儿来，之后也只生了个女儿。 这在农村里，那是要被人骂绝户头的。 偏偏他们夫妻还老实的很，也可能是为了支持他们家大嫂妇女主任的工作，生了女儿后还真的去上环了。 现在姜婆子听到肖红说她妈怀孕了，怀疑她和自己在开玩笑：“你别哄我，你妈上环了。” 当初为这事，赵家的婆媳吵闹成一团，就连她也听别人说起来过。 要不是确定自己和她无冤无仇，姜婆子都怀疑她这是来找茬的。 “但上环也不能保证不会怀孕。”肖红趁机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塞到她手里：“其实我妈也很意外，不过她去接我的时候就去医院检查过了，要不是确定怀孕了，她也不敢让我这样和你说是不是？” “你想，要是她生不出来，那赵奶奶不是更生气吗？” “这是送上门的好处，让你名气更甚，还能得一笔意外之财，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姜婆子听到她这话，豁然开朗。 是啊，这肯定是赵老四的老婆知道自己怀孕了，想趁机让自己说肖红有福运，想把她能生这好事按到肖红头上。 那赵婆子就肯定不会把肖红赶出去了。 要不然谁愿意家里多了个白吃白喝的人？ 主要是她也没瞎，看肖红这细皮嫩肉的样子，也不像是能干活的。 可惜她亲妈心疼女儿，知道她婆婆在乎什么。 想通了之后，她终于把钱收了起来：“难怪我昨晚梦见松鼠跳进我怀里，还真的是有意外之财，那我老婆子就贪财了。” “只要她来，我会让你如愿的。” 肖红恋恋不舍的看着被她收到兜里的钱，差点就想问她收不收弟子了。 她心疼极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方，给的太多了？ 不过想到自己原本是想给五十的，现在好歹还留下贰拾元呢？ 不能想了，只当自己花钱消灾吧？ 她起身告别：“那就劳烦姜奶奶呢，我们先走了。” 再说肖芳是不相信算命的，因此进来后，就被姜婆子的儿媳妇招呼到屋里去喝茶的，也不知道自己姐姐和姜婆子说了什么。 听到姐姐招呼自己离开，她也起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肖芳见她不吭声，还以为是她心疼钱，就好奇的问：“你给了她多少钱？” “三十块钱。”肖红现在想开了：“希望赵奶奶能给力点，不要让我的钱白花了。” “对，钱还能再挣，赵奶奶能消停就好。”肖芳听了都心疼：那么多钱，都能买二十五斤肉了。 肖红叹了口气：“是啊，可惜给了这么多钱，她也没说我命好。” 肖芳就安慰她：“都说我命由己不由天，咱们的命运是能自己掌握的，算命什么的，就当是听个热闹。” 反正她觉得这钱就是让赵奶奶别找茬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妹妹和人家说了什么。 “等咱们回家，和妈说一声，免得她担心。”肖芳说完之后还不忘叮嘱她：“千万别说你给了三十元，就说给了五块钱，要不然晚上咱妈怕是心疼的睡不着了。” 十八章 撒谎 吴菊兰平时也很节俭。 不对，是这个时候的人，大都很节俭。 不过她想到大女儿刚来赵家，晚饭她也不能太寒碜，要不然大女儿生气了怎么办？ 于是她去找人家想换鱼虾。 先前也说了，柞村虽然偏僻了点，但是他们这有个水库，还有河，这就少不了鱼虾了。 村里人谁家想吃点鱼虾了，都会去放几个笼子，反正收获再小，也能凑个一盘。 也有机灵的人顺势多捉些鱼虾，早上的时候送到后宅镇上去卖，反正是无本生意，多少能挣点钱。 因此她就准备去碰碰运气买点鱼虾回来添个菜。 也是她运气好，阿彪今儿早上没收到多少鱼虾，就懒得送去镇上卖，现在都在大缸里养着呢。 她就要了十多个巴掌大的翘嘴鱼，这鱼肉细腻还便宜，又要了一些小虾，给了一块钱。 吴菊兰才回到家开始修理鱼虾，就看见自己的婆婆怒气冲冲的来了。 赵婆子看见她就冷嘲热讽：“哟，女儿来了就这么大方？要不要把公鸡也给宰了？” 不等她开口，就指着她的鼻子骂：“就你这不生蛋的老母鸡，也好意思把女儿记到我儿子的户口本上，你这是把他当成冤大头了，你没良心啊！” 吴菊兰听到婆婆喋喋不休的骂个不停，心里也是又气又急。 这肯定是自己男人没有把他妈哄好，才会让她上门来骂人。 说起来，吴菊兰心里也经常觉得自己对不住赵有强，不能给他生个儿子。 可惜生燕燕的时候脚先出来，偏偏那个时候又没去医院生孩子的说法，只是请了接生婆，害的她差点命都没了。 好不容易捡回来了一条命，医生说她往后怕是不容易再有孕了。 而赵有强也心疼她，恰好大嫂又是新官上任的妇女主任，他们这偏僻地方，都是生了儿女后还不愿去结扎上环的女人。 她的身体不合适结扎，最终去上了环。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就只有这三个女儿了，对大女儿又心存愧疚，以往对婆婆呵斥嫌弃都是忍气吞声的人，现在也忍不住顶嘴了：“我男人愿意当冤大头不行啊！” 其实她更想说，咱们已经分家了，你管不着。 或者是你有本事让你儿子和我离婚。 可惜她在婆婆面前做小伏低了这么些年，现在就算是想骂人也骂不出来了。 再说吴菊兰也担心大女儿回来，会和婆婆闹起来，只想着赶紧把她给气走。 “你你你…”赵婆子对三个儿媳妇都不满意，婆媳矛盾简直就像是毛毛雨一般，隔三岔五总要来一回。 老大媳妇和老二媳妇仗着生了儿子，娘家也亲近，都敢和她对骂。 只有这小儿媳，娘家父母去世后就和哥哥们没来往，加上她又没生儿子，自己骂她的时候都是像鹌鹑一般不吭声的。 没想到现在多了个拖油瓶，竟然敢和自己顶嘴了。 赵婆子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一拍大腿：“你给我滚出去…” 幸好他们这边偏僻，离得近的那户人家也只在门边磕着瓜子当听戏，没好意思凑上来看热闹。 主要是村子里都没通电，连电视都没得看，因此婆媳闹矛盾，倒是很受欢迎的存在。 “阿妈！”赵有强之前去和阿妈说了后，就去亲近的人家‘借’点腌肉什么的，想添个好菜。 谁能想到他亲妈就来欺负自己老婆了。 但是他也不能偏着老婆不管亲妈，皱着眉把她拉出大门，低声道：“你又来骂菊兰做什么？我不是说了吗，肖红已经十八岁了，等过两年就嫁人了，又不用一直让我养着？” 先前赵婆子也是被儿子这说法给说服了的，但是老二媳妇却点醒了她，凭着自己儿子心疼吴菊兰的性子，怕是还有贴嫁妆。 再者，都这么大了，就成了已经养不熟的白眼狼了。 赵婆子回过神来一想也是，觉得自己小儿子真的是亏大了，因此就反悔了。 “呸，”赵婆子见儿子这没出息的样子，也觉得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红了眼睛：“当初我就不愿意你娶二婚头，现在害的你成了绝户头，她们现在还想把你当成冤大头！” 正巧，肖红和肖芳回来，听到了赵婆子的话。 对此，肖红只想夸一句：好有文化的老奶奶，骂人都能骂的这么押韵。 她在肖芳担忧的眼神里，上前甜甜的喊了声：“赵奶奶，叔，我们回来了。” 背后骂人，被正主听到，哪怕是赵婆子，也觉得有点脸红。 她看了眼肖红，见她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的裤子和黑色的布鞋，这打扮不起眼，但是穿着她身上却很合适，还特别好看。 最主要的是，肖红肌肤白净，那带着点婴儿肥的圆脸，在乡下是最受老太太们喜爱的款，显得有福气。 要是肖红哭闹起来，赵婆子还能顺势说她和自己顶嘴呢，但是人家小姑娘笑盈盈的和自己打招呼，她一时之间就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对待了。 赵有强心里郁闷死了，只恨自己背着小路，没看见她们回来，只盼着她们没听到自己的话。 他搓了搓手，带着点谄媚的笑：“你们先进去歇歇！” 赵婆子冷冷的哼了一声：“看你这德行，都是恨不得把她们供着了是吧？” 随即拉着脸，冲肖红冷哼一声：“你妈都改嫁了，现在是我们赵家的人，我们不乐意养着你。” 肖红早就想到过自己会遇到赵奶奶找茬，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心里还是有点慌的，却知道自己想留下，就一定要搞定她。 她上前两步，一脸乖巧的道：“赵奶奶，其实我爸爸也是因为后妈和我相看两厌，才让我跟着妈妈过的，我爸也觉得很对不起我，说好了每个月给我三十块钱的生活费，我现在跟着我妈，也不会拖累他们的。” 她明白，赵奶奶不愿意自己留下，说到底还是因为穷，怕自己给她儿子添负担。 赵婆子听了之后，心里倒吸一口凉气，怀疑的看着她：“你糊弄我？” “我怎么敢在您面前说谎呢？”肖红冲她笑了笑：“我爸给了我四百块钱呢？我去拿来给你看！” 十九章 债 肖建华肯定是舍不得对女儿这么大方的。 但是肖红手里确实有从肖建华那敲竹杠的贰佰元，再加上奶奶留给她的钱，还真的有这个数目的钱。 “嗬嗬！”赵婆子看到那一叠钱，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倒没怀疑这是自己儿子的钱。 当初儿子娶吴菊兰的时候，家里才还清债，根本就没什么钱办喜事。 他们这边东凑西借的，才凑到伍佰元，起了新房子，结婚办酒席，抠抠搜搜才凑合过去。 还没把债还清呢，之后吴菊兰生孩子的难产，去医院又是求爷爷告奶奶的借了好几百，才把吴菊兰的命给保住了。 据赵婆子所知，直到去年，老四才把借来的钱都还清。 说难听点，老四一家两个女儿花销大，他们还不一定有这么多钱呢？ 赵婆子也没料到肖红骗了自己，还以为她们的亲生爸爸真的心疼肖红，不忍心她被后妈磨搓，这才让她跟着亲妈住一段时间。 这么一来，指不定还是自己儿子占便宜呢？ 赵婆子原本耷拉的嘴角都快要忍不住往上翘了，嘴里还很违心唠叨：“谁知道是不是嫌弃你命硬，怕你克到谁才把你赶出来了呢？” 肖芳一直拉着妈妈的手，就怕她冲动之下和奶奶厮打起来。 听到这话赶紧开口：“奶奶，我姐姐的命很好的，肖奶奶在我们出生时就找当地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给我们算过命，说我姐姐出生就带着三分财气，还特别有福气，要不然姐姐和那边阿姨打起来，他还私底下给这么多钱？” 都说三人成虎，这明明是假的，也是肖红让她在赵婆子面前这么说的，但是肖芳觉得自己再多说几遍，怕是自己都会是真的。 吴菊兰原本是一脸愤怒，被气的浑身发颤，但是听完肖芳的话后，她愣了一下。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要不然她怎么不知道当初婆婆请算命先生给肖红算过命呢？ 这下她深怕现在的婆婆去找人算命，要是算出来不一样怎么办？ 赵婆子听了后，就迫不及待的问：“真的吗？肖红她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她是觉得前村的姜妹子算命很厉害，在这边也很有名气，听说当初她二十几年前就算出来有天灾人祸，才嫁到前山来，果真避开了。 之后她还算出赵家会出事，钱家有难，孙家会生儿子，替李家消灾。 最重要的是，姜婆子还算出他们赵家运道不好，果然她家老三就出事了。 后来还算出吴菊兰子嗣艰难。 结果吴菊兰生燕燕的时候就是难产。 自那以后，赵婆子就恨不得搬到姜婆子的隔壁去。 她总担心自家霉运没走完，现在听到肖芳说肖红有福气，感觉自己总算是有了点期待。 吴菊兰在婆婆的催促中，还有两个女儿鼓励的眼神中，有点忐忑的把肖红生辰八字给报了一遍。 赵婆子深怕自己忘记，还特意让肖芳给自己写下来，随即就像是风一般捏着那写着生辰八字的纸离开了。 这局面让赵有强有点懵。 他虽然疼媳妇，也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不孝子。 自家老妈唠叨几句，他也不能把亲妈给怎么了。 但是原先他都有了最坏的打算，要是打起来了，自己就扛着老娘赶紧离开。 可是现在亲妈就这么痛快的走了？ 肖红看后爸亲妈都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很淡定的把钱都收起来，才笑着道：“妈，晚饭做什么？要不我来给大家露一手？” 以前奶奶虽然宠着她，但是洗衣做饭这些事她都会，农忙时节也会割稻子收小麦。 毕竟是农村里的女孩，这些都不叫事。 更何况，梦中书里她在赵家的几年，家务活都是她做的。 赵龙的爷爷以前是国营饭店的厨师，对吃的十分挑剔，连带着她还学会了些厨艺。 肖红心里也早就想试试那什么东坡肉，红烧蹄髈，卤猪头，上汤白果猪肚，吊烧琵琶鸭，姜葱炒膏蟹，白切鸡这些菜自己能不能做出来。 以前在肖家她不敢有大动作，不仅是舍不得食材，也怕被人怀疑自己怎么会做那些大菜。 现在来到赵家，就算是妈妈妹妹好奇，自己完全可以说是奶奶去世前教自己的。 可惜，吴菊兰不相信大女儿的厨艺，赶紧道：“你去把钱收好，我这就去做晚饭。” 赵有强也冲她们憨厚的笑了笑，自己就去帮忙收拾鱼了。 倒是肖芳对她身怀‘巨款’有些着急，低声道：“明儿我陪你去把钱存了吧？存折比现金更安全，咱们可不能乱花钱？” 她也不敢让姐姐把钱交给父母，怕姐姐才来没安全感，觉得他们想要她的钱。 为了这，她都把肖建华给自己的壹佰元都给了肖红。 “我怎么可能乱花钱？”肖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再说，就算是我想花钱，村里也没花钱的地方啊？” “我一想到花钱还得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去镇上，我就啥也不想买了。” 肖芳忍不住抿嘴一笑，纠正她：“咱们去镇上下坡路多，骑自行车的话，只要半个小时就足够了。” 说完，催着她去楼上把钱锁到箱子里，自己趁机去妈妈身边，低声把她们花钱‘收买’姜婆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吴菊兰听完之后，皱着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你们这两个小滑头，也不早点和我通个气，害的我担心这么久。” 又担忧的问：“你们给了她多少钱？” 深怕人家嫌少，不愿意配合，还把她们做的事告诉婆婆。 肖芳原本想据实已告的，想到亲妈的性子，停顿了一下才开口：“妈你放心好了，给了十块钱呢？” “霍，那么多啊？”吴菊兰一脸心疼的嘀咕：“平时算命都是贰元钱就够了的。” 又发愁：“你姐姐手松，那么多钱放在她手里，我是真的不放心啊！” 肖芳深怕她说要替肖红管着钱，赶紧打消她这念头：“妈，你也知道姐姐脾气倔，那肯定是奶奶留给她的，咱们还是让她继续留着吧？” 吴菊兰叹了口气：“行，改明儿给她房门装把锁，要不然我都担心丢了。” 村子里没几个装锁的人家，他们现在出门，就是大门上挂把锁，家里面的门用的还都是木栓呢。 二十章 馋 夏天昼长夜短。 晚上七点，天也还没全黑。 凉风送爽，天气却已经凉快了很多。 赵老四在院子里点了把艾草驱蚊，肖红和肖芳把饭菜都端出来放到院子里旧小木桌上，端椅子的赵燕燕有点拘谨，却忍不住多瞄几眼肖红这个陌生的姐姐。 肖红上次来的时候燕燕还小，今年才八岁的燕燕对她也没什么印象了。 赵燕燕就很羡慕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之前奶奶骂她的时候，她其实就已经回来了，但是听到奶奶在骂人，她就不敢冒头。 但是没想到，这个陌生的姐姐却一点也不怕奶奶，还能拿出那么多钱，让她羡慕极了。 她也想要钱去买好吃的芝麻棍糖，奶香味的饼干，还有各种好吃的糖果。 “肖红你多吃点。”吴菊兰心里觉得自己女儿受委屈了，先给她倒了一碗汽酒，又给她夹鱼：“你尝尝这翘嘴鱼，虽然小了点，但是味道还不错。” 肖红吃了后就夸：“妈你的手艺真好，这鱼又鲜又嫩，特别好吃。” 这是她的真心话，现在这小鱼价格便宜，等到以后可是想吃都难买到这么新鲜美味的鱼。 这么一想，觉得这山里面的日子也错。 空气清新，食物鲜美，很适合养老。 “那你多吃点。”吴菊兰笑容更甚，又给她夹了不少虾：“这虾味道也不错。” “妈我自己会夹的，你们也多吃点。”肖红看到满脸羡慕的燕燕，笑了笑：“燕燕，你更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对，咱们趁热吃，新鲜。”吴菊兰看见女儿们能和睦相处，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笑的更开心了。 一盘子红烧翘嘴鱼，小虾炒酸菜，韭菜炒鸡蛋，糖拌黄瓜，清炒豆角，还有那开盖，就会喷出来橘黄色汽酒更是美味，让一家子人都吃的特别满足。 肖芳很勤快的起身收拾碗筷：“我去洗碗，你们在外面乘凉！” 燕燕忍不住打了个嗝：“这汽酒真好喝。” 当然价格也贵，因此父母难得舍得买回来吃。 她说完期待的看了眼肖红，主要是这个姐姐有钱。 肖红就当自己没看见，要是自己答应了，她才来，后爸亲妈肯定不会拂了她的意思。 但是小孩子机灵，以后有事都指着自己就不好了。 她看着不怕人，来到小桌下找吃的公鸡和母鸡，笑着问：“妈，家里怎么不多养几只鸡啊？” 她想吃鸡肉了，这边的鸡可能是散养在后面的缘故，走地鸡的味道特别美味。 而且，她恍惚记得，以后这边的鸡鸭，还有鱼类都是供不应求，就是因为他们这边的山水好，又都是圈养在山林里的，不用喂，就是鸡鸭们自己找吃的，鸡肉才特别好。 反正价格比外面贵一倍，还不用他们自己送出去卖，都是外面有钱人自己开车进来买。 她现在想到这家不富裕，但是她也不舍得把老底掏出来养家，就只能想办法让他们努力挣钱致富。 只有家里有钱了，他们才会舍得给他们花钱，才能提高家里的生活条件。 当然最主要的是，她也馋肉了。 再说养鸡又不用她喂。 吴菊兰听到她这话叹了口气：“谁家都想多养点鸡鸭，就怕养多了容易得瘟病。” “像去年，村里家家户户死了一大半鸡鸭呢？咱们家的鸡都瘟了，一只都没剩，我都心疼死了！” 肖红也想起来了，现在鸡鸭得了瘟病，大家就只能用土办法医，就是喂点土霉素片，能不能活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但是以后鸡能吃的药就多了，还有消毒工作都新进了，鸡瘟其实就没这么可怕。 可惜她也就是有点印象，自己却不太懂。 因此只能遗憾这养家致富的发案还没开始就流产了：“是，鸡瘟确实可怕。” 赵有强心里以为肖红馋肉了，指着霸道抢食啄别的母鸡的大公鸡：“这鸡太霸道，明儿就宰了吧？” 吴菊兰有点舍不得：“现在天太热，还是再等等吧？” 今年开春的时候她养了二十只小鸡，八只小鸭子，两只小鹅。 可惜鸡鸭小的时候，有被耗子咬死，还有没养活的，最后也就只剩下三只大公鸡和八只母鸡，五只母鸭，两只鹅。 这母鸡才会下蛋没多久肯定是舍不得杀的。 剩下的三只公鸡怎么吃她都早就想好了，一只过年的时候送给婆婆添个菜，还有一只留着他们过年吃的，最后一只留着待客。 “等什么等！”赵婆子快步进来，喜气洋洋的开口：“肖红来咱们家了，那就是咱们家的人了，明儿大家一起吃个饭，我给你们拎只鸡来。” 她像是换了个人一般，眼神火热的冲着肖红笑：“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 “好孩子，先前你受委屈了，以后奶奶疼你。” 赵有强和吴菊兰面面相觑，他们都没忘记，一个多小时前婆婆都恨不得把肖红赶出去，现在这转变太猛，对她这改变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谢谢奶奶，我总算是又有家了。”肖红也是一脸感激的看着她，但是她心里却明白，她肯定去找姜婆子算过命了。 明显姜婆子说的让她很满意，才能让她态度有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么一想，先前塞给姜婆子的钱就不那么心疼了。 赵婆子笑的合不拢嘴：“对，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现在她想到神算说的话，心里都还是很兴奋。 人家听到肖红的生辰八字就很震惊，说她是万里挑一的好命格，本身自带三分财气，还能旺家，能带来弟弟妹妹，能驱霉运。 还说她以前待的家，就是因为有她才能过的好。 赵婆子一想，可不是嘛，老四家的那前夫，再娶的生的就是儿子，他们也有钱，都开上拖拉机了。 再说人家要是没钱，怎么舍得给肖红这么多钱？ 这么一想，看肖红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自然是愿意她留在老四家。 因此也很舍得，打算给她杀鸡，还给她弄个接风宴。 她又叮嘱儿子：“老四，你也别闲坐着了，赶紧去放笼子弄点鱼虾，明儿也好添个菜啊？” 二十一章 买鞋 赵婆子心想，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忍着肉疼，再叮嘱一句：“明儿去我那拿钱，再去买点肉。” 要知道她上次买肉，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吴菊兰听了，很是受宠若惊：“阿妈，哪用你出钱，我明儿去买就行了。” 她虽然还搞不明白，这么难搞的婆婆为什么愿意给大女儿做脸。 但婆婆愿意女儿留下来，那就是再好不过，她就算是平时再节俭，这个时候也舍得花钱买肉了。 “那也好，”正好赵婆子也心疼钱，就顺势应下：“那我把家里大公鸡杀了。” 肖红见自家妈还要推辞的样子，赶紧笑着道谢：“谢谢赵奶奶，您吃晚饭了吗？要不我去给您煮点吃的？” 主要是现在天气热，深怕饭菜馊了，都是尽量吃完的。 “不用，我在姜家吃过了。”赵婆子说起这个就眉飞色舞：“那神算子可真的厉害，听到我上门一点也不意外，还早就料到一般，让她儿媳多煮了面，特意留我吃了晚饭才回来的。” 肖红倒是没想到姜婆子还挺能糊弄人的，让赵婆子说起她，就兴奋的停不下来。 倒是赵有强，很有眼色的穿上长筒雨靴，拎着几个竹笼子去溪里放笼子了。 等赵奶奶心满意足的离开之后，肖红就对吴菊兰道：“妈，正好明儿去也想去镇上，要不我和妹妹去买肉吧？正好熟悉一下这边，也免得耽搁家里的活。” 农村里一年到头，地里的活不少。 地里大麦要可以收了，玉米地里要挑水，豆子地里要除草，活儿确实不少。 吴菊兰犹豫了会，就点头：“那行，我等下去问问明儿何家的拖拉机去不去镇上。” “不用，我们骑自行车去就行。”肖红对现在的交通工具是真的很失望，对进出的道路更是绝望。 更何况，她也不想应付坐拖拉机的三姑六婆。 “还是自己骑车出去方便，不用等来等去，反正我和肖芳也有伴。” 肖红说完，见燕燕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就冲她笑了笑：“燕燕也跟我们一起去，姐姐给你买棒冰吃好不好？” 燕燕兴奋的直点头：“好，我认得路，我陪大姐去，姐姐就在镇上学校。” 柞山上只要前村有小学，还只是一年级二年级和三年级的，之后就要去后宅镇上才有小学和初中，高中。 因此肖芳都是自己骑着自行车去镇上读书的。 她都是星期天下午去镇上学校，等到星期六下午又回家。 这个晚上，在陌生的环境里，肖红睡得还挺香的。 现在这边虽然还没通电，但是山里面的温度比外面低好几度，晚上更是舒适，都要盖毛巾被。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阳光从小窗外溜进来，昭示着今儿是个好天气。 肖红起来后，下楼去洗漱，看见肖芳用铡刀切番薯藤在喂猪，燕燕在扫地。 燕燕看见她就腼腆笑：“大姐，桌上有稀饭。” 她其实有点认生，但是实在是太期待去镇上玩了。 反正在她的记忆里，去镇上的次数真的不多。 但是镇上有电，有电视机，还要很多新鲜的东西，让她一直很向往。 也因此，她就没有排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 “好的，”肖红有点不好意思：“你们怎么没喊我？” 一觉睡到六点钟多，确实是有点晚了。 现在早上五点不到天就亮了，大家都是趁着天亮，天又不热的时候出去干活。 肖芳喂好猪后来洗手：“行，下回喊你，你现在赶紧去吃稀饭。” 煮的是绿豆稀饭，还有半个咸鸭蛋。 她很快就吃完，就拎着布包和肖芳燕燕一起出门。 家里赵有强骑得是28寸的有杠大凤凰自行车，后来又给肖芳买了辆二手的26寸女式自行车。 肖芳看着肖红很熟练的骑着28寸的自行车，忍不住喊：“这边路不好，你骑慢点。” “知道了。”肖红敷衍的应了一声，又叮嘱坐在自己后面，抓着自己衣服小妹：“燕燕，你搂着我的腰，放心，我车技很好的。” 山风拂面，带来树木的清香。 等到了镇上，也已经七点多了。 这个时候，菜市场里的人都不多了。 肖芳先带着她们去菜市场买肉。 菜市场里也就只有两家肉摊，今儿不巧，有一家肉摊没出摊，加上她们来的晚了点，唯一那一家肉摊上就剩下一些骨头，猪下水和几块瘦肉。 现在的人都喜欢吃带点肥的肉，有油水。 要是有五花肉就最好了。 因此肖芳看见瘦肉就有些遗憾：“大婶，没有肥肉了吗？” 老板娘今儿很开心，因为对家有事没出摊，以至于今儿他们的生意特别好，闻言就笑着道：“还有，我家那个去杀猪了，你们要是确定要，那就过半个小时再来，可以买到最好最新鲜的肉。” 肖红看到那些骨头就想到了糖醋排骨，还有那些猪下水，可以烧红烧大肠，青椒猪肝，五香猪肚，样样都是美味啊。 反正她看到这些，连怎么收拾好吃都想到了。 但是一想到现在天气热，自己可不耐烦收拾，就忍下了口腹之欲，自己劝自己：算了，我不是懒，反正红烧肉和糖醋排骨也很好吃，等天气凉了再收拾猪下水。 肖芳见肖红眼神落在猪下水上面，赶紧凑近她低声道：“这不好收拾，吃起来总有点味。” 又捏了捏裤袋里的钱：“咱们先去外面逛逛，等下再来买？” 妈妈今儿一早给她十块钱，让她买四斤肉，还让她买点白糖，火柴和肥皂。 肖红应了声，出去后就先在门口的小店里买了三根牛奶棒冰，姐妹三先去供销社。 等肖芳买好了糖和一封火柴，还有两块肥皂，肖红就招呼她们去买鞋子的柜台前：“你们选一双鞋子，咱们三姐妹一人一双。” 燕燕看着里面白球鞋，再看了眼自己脚上的塑料凉鞋，很兴奋很期待：“真的可以吗？” 肖芳沉默了下，每人一双鞋起码得八块钱，她很想拒绝。 可是看燕燕已经兴奋的在那看白球鞋了，想到妹妹大都时候都是穿老式布鞋，确实是陈旧笨重了些，也跟着去选了：“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二十二章 卤味 现在供销社早就是私人承包了，因此店员听到她们要买鞋，态度很好的问她们穿的尺码后，才拿出鞋给她们试穿。 肖红付钱的时候爽快，付完后倒是有点心疼。 她现在还有不少钱，但是只出不进的话，像她这样花钱，怕也不能花多久。 不过她又不愿过苦日子，这么一想，还是得想办法挣点零花钱。 现在天气热，糖会变得黏黏的，因此她又买了饼干，桃酥，还有一桶麦乳精。 肖芳看她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怀疑自己要犯心脏病了：“你买这些干嘛？乱花钱！” 她现在都能理解刘美娟这个后妈为什么容不下肖红了，就凭她这花钱如流水的样子，怕是亲妈也容不下。 “麦乳精是给爷爷奶奶的，饼干是招待伯父他们的，桃酥留着咱们饿了的时候垫垫肚子。” 肖红其实也不想花这钱，但是她昨儿也算是骗了赵奶奶，良心有点不安。 最难消受老人恩。 她才狠狠心，买了桶麦乳精。 再好的补品她也买不起，而麦乳精也算是赵奶奶她们那个年代的奢侈品，有些老人认定这是补品。 而她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要是给钱，多的自己舍不得，少了自己拿不出手。 但是这麦乳精能吃好久，不都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软吗？ 以后赵奶奶也不好意思翻脸不认人。 “还是你想的周到。”肖芳听她这么一说，自己倒是不好意思再嘀咕了。 原本需要自己开导的肖红变得这么懂事了，她都有点不习惯。 现在的大圆饼干牛奶味十足，燕燕手里拿着一块饼干，一点点的吃，恨不得大家都能看见她今儿吃饼干。 她可真的是太喜欢这个大姐姐了。 等她们再去菜市场的时候，果然看到肉摊上又围了七八个客人。 现在的人买肉可一点也不干脆，就围在那儿挑肥练瘦：“给我来半斤肥点的五花肉。” “给我切点猪肝，就这么切半块。” “老板你这猪太瘦了，都没什么肥肉。” 肖红挤进去，看到那有一层厚厚肥膘的猪肉，都怀疑人家眼睛有问题，这么肥的猪，她是怎么忍心说瘦的？ 肖芳眼明手快的指着案上的肉：“大叔，这里的肉帮我秤三斤。” 肖红看见桌子下一大盆猪下水，干脆凑到老板娘身边低声道：“婶子，你这些我都要了能便宜点吗？” 老板娘也正发愁这些猪下水呢。 现在天太热，等到下午就更臭，就更别想有人来买了。 她就很干脆的道：“大肠，猪心猪肺这些原本是三角一斤的，两幅下水起码得有四十多斤，你要是全拿走，给十一块钱就行。” 肖红心里觉得不贵，不过还是讨价还价：“就十块钱吧？你看我妹妹买了那么多肉。” “你们家这是要办事吧？那我这个价真的亏大了。”老板娘一脸肉疼的同意了，见她没带盆和桶，手脚麻利的把两幅猪下水都装到麻袋里给她。 肖芳买好肉，看见姐姐拎着一麻袋还在滴着不明液体的麻袋，整个人都不好了：“你疯了，你买这么多猪下水做什么？明儿就全都馊了。” 肖红见她恨不得让自己把猪下水退回去的样子，赶紧拉着她低声道：“嘘，奶奶教我做过这些，可以弄成卤味挣钱，就是收拾起来麻烦点。” 肖芳一脸怀疑：“你真的会？我怎么不知道奶奶还有这手艺？要是弄不好，费钱费工夫费柴火。” “以前奶奶总是担心做买卖被人笑话，”反正奶奶已经去世，现在死无对证。 肖红也不怕被人揭穿：“但是这是外太奶奶家的手艺，肯定能挣钱的。” 她肯定是要拉她入伙的：“趁着暑假，咱们辛苦点，就能把学费和零花钱都挣出来了。” 肖芳听了很心动：“行吧，那咱们就试试。” 先前看她那么爽快的花钱，到底也刺激到她了。 肖红把麻袋放在边上，四处一张望：“那我再去买一些香料。” 菜市场里只有桂皮八角这些简单的调料，她想要的香料还买不齐，最后还是去药店里买到了丁香，茴香，陈皮，柏叶，草果这些。 又买了小苏打和散装白酒。 她今儿出来的时候带了一百块钱，原本也觉得够多了。 但是麦乳精和小白鞋就花了将近七十元，香料也不便宜，她又买的多，最后还把肖芳剩下的几块钱也都花完了。 姐妹三口袋空空的骑着自行车往家赶。 等她们到家的时候，也已经是十点多了。 蔬菜早上就已经摘回来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燕燕烧火，肖芳掌勺，肖红就去收拾那些猪下水。 她们家边上就有小溪，只要把猪下水装在背篓里，放到溪水里，再用木棍搅，就能冲洗掉一些味道。 肖红蹲在树下，用筷子把大肠翻过来，把油脂和脏污清理干净，那味道实在是很冲，很刺鼻。 说真的，肖红一开始不愿意做卤味的生意，就是因为清洗猪大肠实在是太痛苦了。 偏偏现在她想让家里人支持自己，也就只能先做出来，等大家尝到味道了，那就不会怕自己是白费力气，也会有人来帮自己了。 反正她的打算是让妈妈给自己收拾猪下水，等自己挣到点钱，去上学前，就把这门生意交给妈妈。 这虽然辛苦了点，但肯定比种地养鸡鸭能挣钱。 不过这门生意能不能长久也不好说，因为镇上就两家肉摊，要是有人眼红她们这生意，争抢着要猪下水，那自家怕是要另找出路了。 现在做生意的人不多，一是老思想，觉得做生意丢脸。 二是做生意要本钱，大家都担心血本无归。 其实八三年后，做生意的人大都是能挣钱，是第一批万元户。 但是他们这地方离城市偏远了点，人们也更保守了些。 按着她记忆中，还要过两年街上才会热闹起来。 幸亏肖红记忆中做生意的门道不少，只要这次能挣到钱，赵叔叔和妈妈就会接受自己另外的建议。 比如说去镇上开个店，靠近学校可以卖文具，靠近车站可以开家小饭店，挣得肯定比种地多。 不过那生意就不像是现在卤味小打小闹，是要投钱进去才能看到收益。 二十三章 生意 吴菊兰头上戴着草帽，肩上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还没到家门口，就发现女儿在小溪边搓洗。 她还以为肖红在洗衣服：“现在多热，你等太阳下山再来洗…” 走过去就看到了一大堆猪下水，她震惊的语调都变了：“你，弄这些做什么？” 再一看，边上大木盆里那白花花的是面粉，她就像是看见自己的钱打了水漂。 这死孩子，她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想揍人的双手了。 “妈，我奶奶教我做过卤味。”肖红也发现亲妈心疼的盯着那些面粉，先前怎么糊弄肖芳的，现在就怎么糊弄亲妈：“…妈你就放心好了，明儿咱们卖个八毛一块一斤，肯定是供不应求。” 吴菊兰听完之后很发愁：要是卖不出去怎么办？ 说真的，猪下水便宜，她也买来做过，但是怎么洗总感觉还有点味。 吃几块解馋还行，反正是吃不多的。 再说她还妄想卖那么贵，那就算是她，也宁愿去买肉了，她这能卖出去吗？ 吴菊兰虽然跟着一起搓洗，但是心里是完全不看好女儿这生意。 不过现在猪下水都买来了，她也退不回去了，只能让她霍霍。 要是明儿卖不出去，那就往村子里每家送一小碗。 毕竟这大热天的，他们一家子也吃不完这么多，总不能让馊了吧？ 肖红听着亲妈一边搓洗，一边愁眉苦脸的长吁短叹，心里也开始默默期待自己明儿能卖的一干二净，让她知道自己的本事。 而且，这次要是能开门红，以后自己在家就能有话语权了。 赵有强今儿去何家的果园帮忙了，中午也是管饭，不会回来吃的，她们轮流去吃了午饭，娘四个又继续来清洗。 吴菊兰她们看着肖红又是面粉又是苏打粉的搓洗，是心疼她浪费好东西。 肖红自己是很后悔捣鼓这玩意来挣钱，真的是费事费力还污染空气。 不管是猪大肠，还是猪肺都要耐心清洗。 特别是这大夏天的，她都担心自己会热中暑。 忙到下午三点多，总算是都收拾好，该切块的切块，该切段的切段。 也幸亏农村里土灶有三口锅，其中肯定有一口大锅。 这大锅是为了冬天煮猪食，或者是杀猪时烧水，杀猪后卤猪头用的。 现在也能把她们洗干净的猪下水都放下去。 肖红找了块纱布包裹好那些香料，又倒了白酒和黄酒才开始慢慢卤。 她们这边才开火，赵婆子就拎着只修理好的大公鸡进来了：“老四媳妇你做菜香，这鸡你来炖，多添点土豆进去，要不然人多，几筷子就见底了。” “嗳！”吴菊兰赶紧接过来，激动的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还是她婆婆第一回对她这么大方呢？ 肖红嘴巴甜：“奶奶，你对我真好，我们买了三斤多五花肉，我炖肉可香了，等下你和爷爷多吃点。” 又给她倒了碗凉开水：“我奶奶祖上是大厨，她就教我做猪肚汤，说这个能养胃，补虚损，等下您可要尝尝我的手艺。” 主要是等下猪下水的香味出来也瞒不过去，她准备晚上添一道猪肚汤先安安自家亲妈的心。 免得她们老担心自己猪下水卖不出去。 赵婆子听了也很高兴：“好，那我一定多吃点。” 说真的，也不怪她平时对小儿媳不满，看见她也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弄得自己像是恶婆婆一般。 连带着小孙女也不爱亲近他们，这让她心情怎么能好。 没想到这肖红倒是会说话，就算是自己心里明白她只是哄自己的，但是这话听了心里妥帖啊。 猪肚汤是放在钢筋锅里用煤球炉煮的，另外两个锅就开始炖鸡煮肉。 下午五点才过，先到的是赵婆子的小女儿赵有珍一家子。 他们骑了两辆自行车，一进门，赵有珍就打量了番肖红，客气的寒暄了几句后，就被赵婆子拉着去外面说话了。 肖红看见他们一家子，却差点控制不住皱眉。 赵有珍还不到四十，中等个子偏胖，幸好肌肤白，看着倒也显得年轻。 她是小学老师，穿着浅蓝色的短袖，灰色的裤子，倒像是城里人。 她女儿姚如青也长得像妈，白净偏胖。 不过现在她们这样的长相很受欢迎，显得有福气。 但是小姑父姚光荣就像是二流子，个子偏矮，最多一米七，是毛巾厂的销售。 他进门后，那戴着眼镜的眼睛，就很不安分的在吴菊兰还有肖红肖芳之间喵个不停。 等赵有珍和姚如青跟着赵婆子去外面后，他的眼神就更肆无忌惮了，还嬉皮笑脸的道：“小嫂子啊，你这两个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我给她们做媒怎么样？” 吴菊兰对他也不热情，冷着脸道：“不用了，她们还小，还在读书呢？” “姑娘家，读到高中就不错了。”姚光荣用手抬了抬眼镜：“现在读大学要不少钱，一般人家可供不起啊，她们要是不想嫁人，那就去我们厂里上班吧？” 他自吹自擂：“就凭我在厂里的人缘，随随便便就能把她们给安排进去，像婷婷菲菲她们姐妹，不就是靠我的关系才能进厂子里吗？” 吴菊兰敷衍的道谢：“劳你费心了，不过她们姐妹学习成绩好，只要她们能考上大学，我们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她们上大学。” 说完又劝他：“厨房里面热，你先去外面坐坐吧？” 她是真的不喜欢小姑的男人，前几年他来串门，家里只有自己在，他竟然对自己说一些露骨的话，还想动手动脚。 幸好自家男人回来了，要不然她都不敢想他会对自己做什么。 但是这种事，她也不好对自己男人说，更不敢露出去一点，就担心被人说闲话，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要知道，这巴掌大的村子里，这些事最让人说嘴的。 姚光荣却不愿出去：“没事，我陪你们说说话。” 又看着肖红开口：“你叫肖红是吧？我是你小姑父，就在镇上的毛巾厂当销售主任，你以后不读书了，就来找我，我给你安排工作。” 肖红实在是太讨厌他的眼神了，夏天衣裳薄，厨房里又热，出了汗衣服就黏在身上。 而他的眼神又那么猥琐，要不是赶他出门会惹着赵婆子，她都想动手了。 二十四章 友谊 还不等肖红发飙，肖芳先开口了：“恭喜姑父，你什么时候从副主任变成主任了，这升职的好事姑姑也不和我们说？” 她在镇上读书的这些年，也听到过点小姑父风流韵事。 之后又发现他看自己妈的眼神不对劲，后来看自己的眼神都令人想吐了。 因此肖芳对他也就很冷淡。 反正她也不是个热情的人，也没有人怀疑什么。 但是现在见他猥琐的眼神盯着肖红，她就忍不下去了，恨不得把拿着扫把把他赶出去。 姚光荣听到肖芳这戳心的话，脸上的笑意也都没了。 他虽然是副主任，但是平时最恨的就是人家提醒自己是副的不是正的。 他觉得这是肖芳不给自己面子。 他心里暗骂她这个故作清高的赔钱货，想到自己认识的人里就有喜欢这样性子的人，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利用肖芳来让自己升官了。 “借你吉言！”他皮笑肉不笑的道：“最近还真的有可能转正。” 而你就是我能不能去掉副的关键。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厨房了。 没多久，赵大伯家两口子带着儿子过来了，还带了二十个鸡蛋，和一块粉红带碎花的布料。 他们家大女儿去年嫁人了，二女儿初中还没毕业就不愿读书，之后托姚广荣这个小姑父帮忙，去毛巾厂当挡车工了。 现在可不是二零零年后，私营企业遍地开花的年代。 而是他们这边偏僻，企业单位也少，因此想去打工还得托人情。 因此赵大伯就捧着姚光荣。 赵二伯一家四口也来了，同样也是带了二十个鸡蛋，还有一块青色的布料。 二伯娘可能是因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面对这个生不出儿子的小弟媳，底气特别足。 她进来打量了肖红一番后，就爽朗的笑：“哎呦，弟妹啊，你们这一家子现在可真的是阴盛阳衰啊。” “不过你这大姑娘长得俊，以后不愁嫁不出去。” 不用别人附和，她自己就能继续说个不停：“菊兰啊，以前我还嫌弃你没生儿子，现在看我家两个小子要娶亲了，女方开口就要三转一响，我听了是真的愁。” “这样一想，像你这样生女儿也蛮好的，看你大女儿都这么大了，再养两年就能嫁人了，多少还能收点聘礼，不亏啊…” 吴菊兰深怕肖红听到这话又给脸色，尴尬的脸都红了：“二嫂你别说了，肖红她年纪小，脸皮子薄呢？” 她知道只有吃的才能堵住她的嘴巴，也赶紧递给她几块饼干：“二嫂你尝尝这个。” 以前的肖红会不高兴自己被人评头论足，但是现在的肖红却不会因为这些话就生气。 别人打量她，她也照样是在打量他们。 大伯母瘦高个，微黑消瘦的脸上，显得法令纹很明显，不过明显是眼里有活的，进门就直奔灶台去烧火。 二伯母中等个，皮肤白，带点微胖，也不知道是不会说话，还是对着他们不需要顾忌。 太阳下山后，余晖还照亮天地间。 赵老头也和老三一起过来了。 他穿着破了洞的灰色老头衫，下面穿了条深蓝色涤卡布裤子，卷着裤腿，穿着布鞋，进来后就坐在院子里的凳子上不说话。 赵老三瘸了右腿，走路的时候，这手要护着右腿才能走，因此这姿势就比较怪异。 肖红在亲妈的提醒后，就扬着笑脸出门，装出乖巧懂事的样子喊人：“爷爷好，三叔好，你们先坐一下，马上就能上菜了。” 赵老头看了肖红两眼，才嗯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个红纸包递给她：“以后在赵家好好过日子，这给你拿着买糖吃。” 肖红看了吴菊兰一眼，见她点头，才敢接了这红纸包，笑的更甜了：“谢谢爷爷。” 家里有一张八仙桌和一张小方桌，桌子是够了，椅子是赵老四去自家老娘那端来几张，大家伙才能坐的下。 等到香喷喷的饭菜上桌了，大家也顾不上闲聊八卦了，都开始飞舞着筷子开吃。 赵家父子五个加上赵奶奶，还有小姑小姑父，以及赵家的两个孙子，都在八仙桌那边坐着，十个人挤了点也坐了一桌子。 小方桌这边，就是吴菊兰和两个嫂子，三个女儿，一个外甥女，还有年纪小不能喝酒的赵俊杰，八个人也是挤了点。 二伯母眼明手快，狼吞虎咽的夹了好几块红烧肉吃了，才有空说话：“弟妹，今儿的肉烧得好吃。” 说完，又迫不及待的去挑鸡肉吃，压低声音道：“我先前就看见咱婆婆杀鸡了，没想到婆婆对肖红能这么好？你可小心点，我怕咱们婆婆的鸡肉不是那么好吃的。” 反正在她的心里，自家婆婆抠搜的很，也就过年的时候，才能舍得整治这么一桌像样的饭菜。 但是过年的好菜，是盼着明年比今年更富足。 现在二伯母都怀疑婆婆是不是和自己有一样的想法，觉得肖红模样好，想要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话不都是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吗？ 她觉得婆婆比自己还舍得，心里已经琢磨着哪天去和娘家大嫂说一声，让她来瞅瞅人，要是满意就抓紧让小的们见见面。 吴菊兰笑了笑：“二嫂你多吃点。” 二嫂生了两个儿子，平日里婆婆对她也客气的多，反正她是不敢附和自家二嫂的话。 大伯母倒是很和气的打圆场：“今儿的可都是硬菜，咱们多吃点。” 说完，还不忘把一大块鸡肉夹到自己儿子的碗里。 坐在对面的姚如青有点嫌弃的撇了撇嘴，觉得她们真的是乡巴佬，就这么点肉也能让她们稀罕成这样。 她现在爱漂亮，主要是觉得自己有点胖，哪怕是嘴馋也不敢吃太多肉。 她今年十七岁，也读高二，自认为自己成绩不错，家庭也不错，就对男同学有了点朦胧的小心思。 偏偏那男同学，逮着空就到肖芳身边献殷勤，让她和肖芳那友谊的小船就翻了。 姚如青觉得自己哪哪都比肖芳强，就一样，自己没肖芳瘦。 因此她就趁着暑假开始减肥，发誓等开学的时候，让男同学对自己刮目相看。 二十五章 买卖 哪怕姚如青想要减肥，但是闻着香味，看着他们大口吃肉的样子，还是让她馋的慌。 为了解馋她就去勺汤喝。 喝了一口，才发现里面还有肉，但是这肉有嚼劲，还很香。 她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肉啊？” “是猪肚汤。”吴菊兰先前就发现她只夹了点豆角和鸡肉吃，担心她没吃饱，就很热情的用勺子给她勺汤：“趁热吃，挺鲜的。” 她是真的高兴，没想到大女儿的手艺这么好，能把猪肚汤烧的这么好吃。 哪怕她现在还没尝到大肠和猪心猪肺，但是也不再担心卖不出去了。 但是姚如青听到自己吃的是猪肚，立马把碗筷往桌子上一放，没好气的道：“你们可真恶心，连猪下水都吃。” 她自从前几年来外婆家，看见杀猪，看见他们修理猪下水后，就嫌脏再也不吃猪下水。 肖红见自家妈涨红了脸，心里就不乐意了：“这有什么好恶心的，你吃的大米，蔬菜，都还是猪f浇灌的呢？难不成你以后都不吃，准备喝露水啊？” 你就是想矫情，也不要这么没礼貌。 大伯娘心里就觉得外甥女是越来越不讨人喜欢了。 哪怕他们姚家条件是好，但是自家也没多占便宜啊？ 就算是当初托妹夫帮着让她小女儿进厂，那他们家也送了一大袋大米，还有鸡鸭什么的。 可是想到自家小女儿现在就在妹夫底下做事，她也只能挤出笑脸劝：“肖红你别恼，有些人天生不爱吃这一口。” 又好声好气的劝姚如青：“青青我给你去换一碗饭好不好？” 二伯娘照旧是快人快语：“我吃着挺好的，咱们这乡下地方，能吃的上饭就不错了，真是不惜福。” 放着她两个儿子都对进厂没兴趣，将来也求不到妹夫面上去。 再说，妹夫也不是个大方的人，她才不愿惯着他们呢？ 也就是自己婆婆心疼小姑子，知道今儿要请客，就特意让人带信去给小姑子，让他们一家子来吃饭。 她还巴不得姚如青一点别吃呢，她也能多吃点。 二伯母说完又夸肖红：“你这手艺真的不错，今年过年二伯家杀年猪，你来帮着做杀猪饭，免得我们糟蹋了好东西。” 肖红面对这么不见外的二伯母，也是笑的脆生生的应下：“行，到时候二伯母喊我就行。” 她们这一打岔，吴菊兰也不觉得尴尬了，又招呼大家多吃点。 两张桌子都在院子里距离近，她们这说话的声音也没特意压着，因此这边的动静，八仙桌上的人也都听见了。 赵小姑也是涨红着脸，起身过来陪不是，倒是小姑父照旧喝酒吃肉，就像是没听到动静一般。 等到大家吃饱喝足了后，再寒暄几句，也都各回各家了。 主要是现在的人起的早，因此睡得也早。 小姑父一家子是去大舅家住的。 走的时候，小姑特意留在最后，悄悄的塞给吴菊兰一个红包，低声道：“小嫂，这钱给肖红买点吃的，今儿是青青这孩子不懂事，你千万不要记在心里。” 吴菊兰赶忙推辞，但是这小姑也是诚心给：“你要是不收就是还怪我不会教女儿。” 最终吴菊兰也只能收下，准备等以后有机会还回去。 其实吴菊兰也明白，自己再嫁的身份，确实让小姑有点嫌弃，但是她也不容易。 她嫁给姚光荣算是‘高嫁’，后来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但是儿子在七八岁时淘气去游泳，就溺水身亡。 也幸亏她自己有工作，是小学老师，要不然姚家怕是更看她不顺眼。 吴菊兰就心有戚戚的和三个女儿道：“我以后也不指望你们嫁到城里去，门不当户不对的会受委屈。” 当然她也觉得自己女儿们都会读书，以后肯定是能有个铁饭碗，到时候能嫁到镇上就不错了。 肖芳难得牙尖嘴利，说话也是一针见血：“要是自己身板挺不起来，嫁到哪儿都会受委屈。” 肖红心里很赞同妹妹的话，顺便转移话题：“妈，明儿你让赵叔叔给我削一些竹签吧？我准备把猪心猪肺串起来按串卖。” “我记着了，你们今儿累了一天，也快去睡吧？”吴菊兰心里觉得大女儿可真能折腾，但是只要她不嫌弃这边，一直这么乖巧着，她也愿意忍着大女儿折腾。 反正自家男人就是篾匠，弄竹签什么的也不费事。 原本说好是肖红和肖芳一起去镇上做买卖。 但是吴菊兰怎么想，怎么不放心，因此第二天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一大锅猪下水都用火闷着，到了第二天早上，还是有点余温。 猪下水都装到了专门蒸饭的木桶里，再被赵有强牢牢的绑住，在他叮嘱里，肖红骑着他的自行车开始赶路。 前面那自行车是吴菊兰带着肖芳，娘三就开启了去镇上做买卖的第一天。 菜市场里面摆摊的都是交了摊位钱的，才能有固定的地方摆摊。 外面摆摊的也会有人来收钱，有空的地方就能随意摆。 她们来的晚，现在街道上买菜的人也不少，到处有招呼客人的声音，也有讨价还价声。 她们也就只能摆到里面有空位那。 除了里面固定摊位的小贩，外面摆摊的小贩也就只有二十多个摊位，真的不算多。 但是这毕竟是镇上，不仅是镇上的人，就连附近四村八乡的人，有想买的也会赶过来，以至于每个摊位上都围着三四个人，或者是七八个人。 肖红才把木桶揭开，就有个拎着菜篮子的大妈凑过来，好奇的问：“这啥？闻着挺香的？” 吴菊兰没有做过生意，听到别人问自己，紧张的像是结巴一样，吭吭哧哧：“这，这是猪…” 肖红打断自家亲妈这老实的介绍方法：“婶子，这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秘方做的九转大肠，猪心猪肺，都是用十多种名贵的草药烹制而成。” 她一边说的天花乱坠，一边用筷子夹起一段卤肠，把木桶盖子反着放到木桶上当切菜板，用菜刀切了一段，用筷子夹给大妈，热情的招呼：“大婶你尝尝，要是不好吃你就别买。” “要是吃着顺口，那就买点回家当下酒菜，你要是想吃辣点，回家放几个辣椒回锅炒，那就更下饭了。” 二十六章 利润 大妈听后一脸嫌弃离开：“是猪下水啊？那可是一股怪味！我们可不爱吃。” 说完扭头再走。 另外一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走过来，肖红依旧是热情的招呼。 人家大爷倒是不嫌弃猪下水，但是一听价格也吹胡子瞪眼睛了：“什么？就这猪下水也要一块钱一斤？两三毛一斤的，你卖一块，我看你是奸商。” 就算是有人知道做买卖挣钱，而且现在大家伙的日常生活中也离不开小买卖，但很多人内心依旧瞧不起这些做生意的。 现在大家羡慕的是端着个铁饭碗的。 吴菊兰听到人家的话，脸都涨红了。 肖芳心里很遗憾，原本她还以为能做成大爷的开张生意呢？ 只有肖红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大爷你也尝过了，我这味道是一绝吧？” 先前大爷试吃时那满意的神色，还有他穿着浅灰色的短袖衬衣和同色的裤子，就知道这位家境应该不错。 那他嫌贵，自己也要挺住。 要是今儿便宜卖了，那她以后想要把价格涨上去就难了。 “大爷，一分钱一分货啊。”肖红依旧是笑盈盈的开始瞎吹：“这是以前的将军爱吃的下酒菜，那能是一般的九转大肠吗？当初我祖上就是靠这一手，都置办下一份家业了…” “那你也不能卖成肉价啊！你这价根本不会有冤大头买。”大爷和她讨价还价：“就五角一斤，那我给你秤两斤。” 肖红深怕自己开口晚了，妈妈就会答应，立即拒绝：“不行，我们本钱贵，都是放在贵重的药材里泡的，我要是卖不掉，那就送给亲朋好友。” 大爷被拒绝后，冷哼一声，背着手离开了。 吴菊兰看她们摊位面前冷冷清清的没人，再也忍不住低声劝她：“肖红，我算了下，卖五角钱咱们也不会亏啊？要不就便宜点卖吧？” 她还特别诚恳的说实话：“这和肉价都差不多了，换我，我也宁愿去买肉吃，也不会买大肠。” 肖红被亲妈会心一击，她真想说：妈，你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再说，你们凭什么看不起猪大肠，过几年这卤肠会比肉价更贵呢？ “妈，咱们还费了那么多功夫，还费了柴火香料，这卖一块钱一斤真的不贵。” 肖红劝她们：“就当咱们是来学习做生意的，拿这小本生意当成实践，指不定以后就能发家致富奔小康了。” 她这话确实不假，毕竟按着她梦里所知道的，等过几年，有人靠着卖卤味，一年就挣了城里的一套房。 还有赵龙家，好像是卖了方子也得了不少钱。 她现在手里本钱不够，也没货源，才只能从小打小闹开始。 吴菊兰听了倒是恨不得卖不出去了，免得女儿以后想做生意。 她们这代人，吃了太多的苦，现在能吃饱喝足就很满足了。 可以说是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因此吴菊兰赶紧劝女儿：“你们还是好好读书，像你们小姑一样，当个老师多好，不要下地干活，不用风吹雨淋，还有寒暑假，又受人尊敬。” 肖红知道她的意思，脸上认真，心里敷衍的应了一声。 而就在这个时候，先前嫌贵不买的大爷又回来了，板着脸没好气的开口：“就那卤肠，给我来一斤。” 不是他大方，而是他的胃不争气，就因为先前尝的那一点，让他想走都迈不开脚步。 实在是卤肠味道太好，又香又有嚼劲。 他也喝两口，这个当下酒菜实在是太合适了。 “好咧，大爷我给您秤的高高的。”肖红拿起秤，算是有了开张生意。 她记得，他们这边塑料袋是九十年代中期开始普及的。 现在大家上街都是篮子或者是网兜，布袋，草绳，油纸这些，酱油，醋的瓶子都是循环利用。 以后塑料袋泛滥会成为公害，但是不得不承认，塑料袋确实是方便。 不过，没有塑料袋，也难不倒大家。 山上有箬叶，还有苇叶，都是一年四季都有的。 吴菊兰用三张宽箬叶一卷，把秤好的大肠放在里面后递给他：“大哥你拿好，里面还有点汤呢。” 肖红收了一块钱，嘴也甜：“大爷要是吃着顺口，明儿再来买的时候带个搪瓷缸或者是饭缸，我给大爷多放点汤。” 大爷哼了一声，接过装着卤肠的箬叶走了。 吴菊兰等人走了，才不敢置信的嘀咕：“原来这么贵也真的有人买啊？” “是啊，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卤味的味道好，就会有不嫌贵的客人。” 肖红虽然说得振振有词，其实她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做这生意，她也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也怕自己白忙活一场，最终却卖不出去。 没一会儿，又有人陆陆续续的来问价格，有试吃之后嫌贵舍不得买的，也有兜里有钱，又喜欢喝两口的，也会狠狠心买个一斤半斤的回去解解馋。 约莫一个小时后，太阳越来越热，街上的人也少了。 肖红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颠了颠木桶：“这大热天的，反正也只有七八斤了，咱们带回去自己吃吧？” 就算是没数钱，没有全部卖光，她也知道今儿挣了不少钱。 她相信，等大家吃了自己的卤味，肯定会有回头客。 吴菊兰和肖芳去两家肉摊上把猪下水都买回来了，闻言赶紧反驳：“现在八点还没到了，你们去树下乘凉，这里我看着就好，指不定还会有人来买呢？” 她现在算是知道了，镇上有钱又舍得的冤大头不少，说不定再等等还能卖出去一点呢？ 肖红无奈的看了肖芳一眼，低声问：“你说，咱们要不要和人家肉摊约好每天去拿猪下水？” 肖芳去买的时候就想过这问题了：“今儿买卖不错，要是每天都能有这么多客人，那咱们定下猪下水也好，要不然万一被人买去了，咱们这买卖就做不成了。” 她就担心这买卖做不长久。 两姐妹正在嘀咕的时候，最早买卤味的大爷，带着三个年纪差不多的爷们，一副找茬的样子过来了，远远的就指着她们娘三道：“就是那！” 吴菊兰见了吓了一大跳，说话都不利索了：“怎，怎么了？” 难不成是她们卤味有什么问题？ 二十七章 意外 大爷回到家，一想到那卤肠的味道，就忍不住直咽口水。 他也等不到中午再吃了，当即就着卤肠喝着小酒，那真的是卤肠就酒，越喝越有。 凑巧，他的棋搭子见他没来，上门来找，一看他那享受的样子，也就不讲究的用手捡了一块卤肠扔嘴里，之后眼睛一亮，就一屁股坐下来开吃了。 可想而知，最后两人都没吃过瘾，拿了饭缸就又再来买。 还不忘招呼上两位同道中人。 “还有卤肠吗？我还要一斤，不，要两斤。” 吴菊兰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听到大爷这话，立马笑了起来：“好咧，正好还有点。” 他们四个人就把剩下的卤味都包圆了。 肖红也很高兴，立马去对面的小店买了三瓶北边洋汽水。 “哎呦，咱们水壶里还有水呢？”吴菊兰再也忍不住了，一脸心疼的唠叨：“听说这一小瓶比汽酒还贵啊，赶紧退回去，咱们可不花这冤枉钱。” 肖红早就明白她肯定舍不得：“我让人把盖子都打开了。” 轻轻一弹，被撬过的汽水瓶盖子就掉了下来：“赶紧喝，喝了还要去退瓶呢？” 现在的北冰洋汽水，那是最时髦的饮料，玻璃瓶上还带着憨态可掬的北极熊。 喝一口，那带着浓郁桔香味儿的汽水，带着无数的气泡，特别美味。 吴菊兰喝了一口，想到家里的小女儿，就怕剩下的汽水灌到水壶里。 等她们回到家，一直眼巴巴等着她们回来的燕燕喝着妈妈给她带回来的汽水，欢喜的不行。 肖红和肖芳开始数钱。 壹角贰角五角壹元的纸币，简直就像是见了初恋情人一般的心跳加快。 肖芳有点激动：“我这总共十八块五。” “我这是贰拾块五。”肖红松了口气：“除去本钱，差不多能挣二十五块钱。” 一直在边上的吴菊兰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这，这做买卖能这么挣钱？” 这都能顶她男人在外干五天篾匠了。 而且这买卖又不费事，又不累。 肖红就很大方的道：“妈，你跟着我学怎么做，再过一个多月我就去上学了，你可以继续做卤味去卖，这生意虽然不能发家致富，但是也能改善咱们一家子的生活。” 反正她自己是不愿意做这生意了，就洗了一天的猪下水，已经让她想吐了。 吴菊兰确实不舍得断了这生意。 她很认真的看着三个女儿：“行，我挣了钱，以后给你们上学用，给你们备嫁妆。” 她自己被娘家人当成赔钱货。 自己受过的罪，绝不会让女儿们再受一遍。 她为什么被人说好性子？ 因为吵闹起来，人家就揭她的短。 什么你是二嫁的，是穿着一身衣服就嫁人的，是没兄弟撑腰的，还是只会生女儿是绝户的。 现在她有三个女儿，那她一定要让她们端上铁饭碗，以后自己有本事，才能嫁个好人家。 她说完，就转身去洗买来的猪下水：“你们先歇歇。” 哪怕肖红是再也不想碰猪下水，但是她也怕她们洗不干净砸了自己的招牌，只能起身：“妈，我和你一起去洗，咱们做吃食的，一定要收拾干净，不能舍不得面粉白酒，要不然口碑没了卖不出去。” “行，我都听你的。” 肖芳也跟着一起去，她倒不嫌猪下水埋汰。 她平时哪怕不经常下地干活，但是在家也要收拾鸡舍猪圈。 现在姐姐把挣钱的路摆到她们面前，那她更不会嫌弃猪下水味道了。 这可都是钱啊。 燕燕就更不用说了，她打了个嗝，只想在大姐面前好好表现，以后再给自己买汽水喝。 这汽水可真好喝啊，比汽酒还好喝。 自从大姐姐来家后，吃的喝的都是自己最喜欢的，她一定要抱紧大姐的大腿。 娘俩四个又凑在小溪边洗猪下水。 吴菊兰听肖芳说明儿就和两个肉摊预订猪下水，尝到甜头的她立马点头：“是说定了好，免得别人看见咱们生意好，也跟着买猪下水做，抢了咱们的生意。” 肖红听到母鸡下蛋后不停的咯咯叫，就想到白切鸡，卤鸡的美味。 她就笑了笑：“妈，就算是猪下水的生意被抢了也不要紧，我还会卤鸡，白切鸡，卤猪头，酱鸭，照样是能挣钱。” “就是这做吃食生意累，现在天气热还好，等到天气冷了，那洗猪下水就太难了，手都要生冻疮。” “倒是收拾鸡鸭可以用热水，还比猪下水干净点。” “一点也不累，这比下地干活轻松多了。”吴菊兰赶紧摇头：“那鸡鸭价格比猪下水贵，还不如这个呢？” 等到下午赵老四回到家，听到吴菊兰说能挣这么多钱，又说肖红让她学做卤味，心里也是百味陈杂。 在知道肖红要过来的时候，他心里是有点意见的。 这多一张嘴吃饭，还要上学，那一年到头要花不少钱。 但是他爱屋及乌，很痛快的一口答应下来，已经有了自己起早贪黑去挣钱的打算。 结果呢，肖红自己就带了四百来块钱，够她自己用一两年了。 现在又把这能挣钱的法子教给吴菊兰，那是为了能让他们一家子过上好日子。 他觉得有点惭愧。 觉得自己还不如人家小姑娘大方懂事。 最终他开口：“肖红是个好孩子，咱们以后也不要亏待她。” 受他亲娘影响，让他心里都忍不住怀疑：难不成像自家老娘说的，真的是肖红命好，旺家？ 吴菊兰和他说这些，就是为了让他记住肖红的好，心满意足的笑了：“她们都懂事，咱们三个孩子都不要亏待，咱们再辛苦几年，等她们大学毕业就轻松了。” 说完又对他道：“对了，肖红说想要些竹签。” “行，我这就去砍两颗竹子回来。”他转身就去找锯子：“正好何家的活也做完了，我这两天有空，等下问问她们还要什么？” 肖红正巧从外面进来，闻言笑着道：“叔，再给我整一些竹筒，能装汤，咱们也能顺便卖点钱。” 她已经发现了，赵家用的是粗瓷碗，还有村里的孩子，怕他们打破碗，竟然用竹碗。 让她都想到了带着竹子清香的竹筒饭，真的是差点就流口水了。 二十八章 通电 在肖红看来，现在能挣钱的方法太多了，就算是摆个地摊就能发财。 可惜很多人被十多年前的事震慑住了，有‘贼心’却不敢有‘贼胆’。 而且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是面子，小商贩就是让人看不起的存在。 挣了钱的小商贩们，也深怕再有什么政策，也不敢太张扬。 因此很多人都不清楚现在的小商贩们有多能挣钱。 等到大家知道的时候，等看到别人吃香喝辣时羡慕的时候，就算是想再跟风，市场已经快饱和了，把市场分刮的差不多了。 因此她现在也没想长久的做这个生意。 主要是屠宰场在城里，离他们这太远了。 就算是后宅镇辖下有二十来个小村落，也有一万多人，但是镇上就只有两家肉摊，每天最多是四头猪。 这些猪还大都是农家养的，小部分是屠户们自己喂的，就是为了能农家没猪杀的时候来凑个数。 当然屠户们也有自己的渠道，能买到可以出栏的大猪。 可惜现在百姓们的购买能力还不够。 特别是现在天气热，他们最多每天杀两头猪。 因此肖红去定猪下水的时候也很顺利。 先一天给他们预付五元钱的定金，剩下差的钱去拿的时候再补上。 之后的半个月里，他们这生意都是风雨无阻。 现在肖红也不用天天去镇上，和妈妈或者是肖芳，三个人轮流去。 主要是她嫌路颠簸不好骑，人也不轻松，深怕自己跟不上学习，都在家自己看书，或者是练习数学。 不懂的地方就问肖芳。 不过吴菊兰没读过书，只在办扫盲班的时候认的几个字，因此总担心自己会找错钱，因此不是肖芳陪着去，就是让燕燕陪着去。 转眼之间，就到了8月17号这天下午。 赵老四回来就很高兴：“咱们这要通电了，我报了名，过几天就能去挖坑。” 倒也不是他找不到篾匠的活。 而是他爸和他三哥都是篾匠。 特别是他三哥腿不好，每个月也要吃药，他尽量不想和老爹三哥抢生意。 因此平时他都是骑着自行车去远点的村落招揽生意，或者是干脆去何家果园当小工。 何生是他们村里最有钱的人，承包了二十多亩地种桃梨树。 春夏季树盘覆绿肥，除草，开花前，结果时期要灌水，要施追肥，冬季修剪果枝什么的，都要请人帮忙。 他就是固定的短工之一。 现在正好桃树梨树上的果子全都摘了，要干的活也干完了，他原先还准备骑着自行车出去揽活呢，现在要通电了，他就有活干了。 要通电，就要先拉电线，那还得先安电线杆，。 从镇上到他们这有将近二十里路，几十米就得有一根电线杆。 而一根电线杆就要一个坑，这起码得有十多天的活了。 又能挣钱，又能通电，他当然很开心。 “那挺好的，电灯亮堂。”吴菊兰听了倒是不怎么兴奋，毕竟通了电，就表示多了项电费的支出。 燕燕听了就很兴奋，很期待的问：“那咱们家能买电视机吗？” 这些天她去了镇上，才发现代销店里那黑白电视机竟然在放西游记，可好看了。 “电视机得好几百呢，”吴菊兰当然不愿意，看着小女儿渴望的眼神，温和的拒绝：“再等等，过几年咱们再买。” 燕燕就把眼神挪到大姐脸上。 她心里，大姐是最有钱，最有本事，而且大姐说的话，爸妈一般不会拒绝。 肖家前几年就买了十四时的海燕牌黑白电视机，她以前也很喜欢看，但是现在的她可不觉得了。 她更需要的是录音机，可以放英语磁带。 因此她就安抚妹妹：“等你上小学了，连续三年都是班级里的前五名，咱们就买。” 赵燕燕今年八岁，等开学就是一年级的小学生了。 她也发现了，燕燕其实挺乖的，但是不怎么爱学习。 但也不能说她不是好孩子，不管是去地里拔草，还是做家务，甚至去洗猪下水，她都很勤快。 虽然肖红自己也盘算就算是考上大学，端铁饭碗还不如做生意挣钱，但是多学点知识总是好的。 而且也只有学到的知识，才是最宝贵的财富。 燕燕忍不住扑到肖红面前，深怕她反悔一样，激动的道：“那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行！”肖红很爽快的伸手和她拉钩：“等你上学了要认真听讲，不会的就问我和你二姐。” 赵老四听了意外的看了肖红一眼，心里倒是有点感激。 他也知道自己的亲生女儿学习上还没开窍，现在肖红这话，简直就像是在燕燕面前钓了根胡萝卜。 不用自己催，燕燕也会努力学习了。 只要燕燕能好好学习，就算是再贵他也舍得。 因此他眉眼带笑：“晚上我多下几个笼子，咱们明儿吃鱼虾。” 吴菊兰想到三年后再买，倒也没说什么。 人都有攀比心，等通了电，要是人家都买了电视机，他们家就算是咬咬牙也要买，要不然总感觉不得劲，像是矮了人家一头。 再说，肖红也和自己说好了，现在挣得钱她拿着，等她开学了，那这生意就自己来做了。 她现在也知道做生意是真的挣钱，要是生意好，几个月就能挣到买电视机的钱。 特别是这些天都是她做的卤味，味道不比女儿做的差。 大多时候都能卖完，就算是剩下也不多。 这么一想，她就浑身都是干劲。 “肖红，这香料要快没了。” “那我明儿和你一起去买香料，我顺便再去书店看看。”肖红说完看向烧火的肖芳：“要不咱们一起去吧？选一些题册来做？” 肖芳应了一声：“好。” 等到了第二天一大早，姐妹俩一起骑着自行车去镇上卖卤味。 她们不知道的是，不远处，有三个年轻男人盯着她们收钱。 矮个子敦实的年轻男人，语气猥琐：“磊哥，我没说错吧？这两个妞模样好，兜里也有不少钱，咱们要是动手了，那就是人财两得。” “是不错，”穿着喇叭裤，梳着三七分发型的高个子摸着自己下巴：“你带路，咱们带上家伙去找地方搞埋伏。” 二十九章 祸不单行 肖红和肖芳可不知道她们被人盯上了。 姐妹俩今儿运气不错，不到八点就卖完了。 但是去拿猪下水的时候，肉摊的老板娘就笑着和她们开口了：“肖红啊，最近几天我们亲戚要用猪下水，今儿你们拿去，明儿起就不用来拿了。” 肖芳心里一急，忍不住抢先开口指责：“咱们先前可都是说好的，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呢？” 老板娘瞬间拉下脸，没好气的道：“我不愿意卖给你们了，不行吗？” 肖红拉住还想说什么的肖芳，淡淡的道：“行，你退钱吧，今儿的我们也不要了。” 做生意，当然是讲诚信比较好。 现在她先撕破脸皮，那自己又何必墨守成规？ 肖红心里早就有准备，她们生意不错，会让人眼馋。 但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不过这又没白纸黑字的写下来，人家现在不愿意了，她们确实不能做什么。 就算是闹起来也不占理，何必浪费时间。 老板娘气的脸都红了：“我特意给你们留的，现在这时候你们不要了，我卖给谁？” 肖红也冷笑：“人争一口气佛受一炷香，是你先反悔的，要不然咱们去公安局说清楚？” 老板娘没想到肖红这么厉害。 现在的人最不愿和公安局打交道，拉着脸从铁皮盒子里拿出五块钱扔到案板上，冷嘲热讽：“不要就不要，反正你们以后就算是想买也买不到了。” 肖红拿了钱，就拉着妹妹离开。 肖芳理智也回笼了，跟着她离开肉摊后，担忧的低语：“要是另外一家的猪下水也不给咱们了怎么办？” “那就做猪头肉，做烧鸡，卤鸭都行。”肖红冲她一笑：“正好，天也要冷了，洗猪下水太伤手，我还巴不得不做这生意了呢？” 另外一家的胖胖的老板娘，就是她们第一次打交道的人，这个时候买菜的人也不多了，胖老板娘也看见她们碰壁了。 因此看到她们姐妹过来，就讪讪的道：“你们来了啊？那个我，我…” 她虽然也眼馋人家能高价卖卤猪下水，但是也免得自己操心猪下水没人买。 肖红见她不好意思的样子，心里也好受了点，苦中作乐的自嘲：“老板娘，现在猪下水都有人抢着要了，你们也该涨价了吧？” 又凑上前低声问：“你们做大生意的，肯定是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老板娘能告诉我是谁想要做这生意了？” 这又捧了下老板娘。 老板娘犹豫了下，也同样低声道：“你也不要生气，是这边的混子来说的，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眼红了，但是不敢得罪人家，要不然在这摆摊都不安生。” “不过等人家弄出来卖就知道了。” 说完又有点酸的语气开口：“你们利润确实是不少，我们卖肉都比不上。” 肖红点头：“多谢老板娘。” 说完看她案板上也就只有一副猪肋排，还有两个猪蹄一个猪头。 她就开口：“这些我都包圆了，多少钱？” 老板娘脸上的笑容更甚。 她还记得，自己认识她们姐妹的时候，人家就买了好几斤肉，也算是大主顾了。 这不年不节的，天又热，很多人为了解解馋，都是买个半斤八两的就算了。 现在剩下的都是不好卖的，她都担心卖不掉又要带回去放冰箱呢？ “咱们都是老熟人了，我肯定便宜点，这些你都七角拿走。” 她难得良心发现：“不过你买这么多能吃完吗？” 说完也忍不住诉苦：“现在我们收毛猪也涨价了，生意也不好做！” 肖红也听说猪肉涨价：“我想试试卤猪头和猪蹄，要是能卖，以后就定猪头。” 老板娘听到这话笑的更开心了：“那行，你们手艺好，肯定有人买，明儿我肯定去捧场。” 猪头就是过年才会畅销，大家都要谢年或者腌猪头肉，偶尔都是食堂来采购。 现在要是肖红能收这些，那她就不用发愁了。 而另一边肉摊上的老板娘，看家肖红她们姐妹离开的时候，不仅买了猪下水，还把肉摊上不好卖的猪头猪蹄猪骨头都买走了，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自己也态度好点，说不准她们也能买了自己卖不掉的猪头。 再想到家里的两台大冰箱都塞满了卖不掉的猪头，她就更上火了。 出来这种事，姐妹俩也没心情去书店闲逛了，等买好了各种香料就骑着自行车回去了。 早上九点多，路上也没什么同路人，两边都是树木杂草，倒也不显得热。 出来的时候是下坡多，回去就是上坡路多。 在一个陡峭的上坡前，姐妹俩都下车推着自行车走。 肖芳还是闷闷不乐：“你说，是谁来抢咱们的生意呢？” “他们要拿出来卖，肯定能碰上的。”肖红安慰她：“晚上你尝尝我做的五香猪头肉。” 肖芳想的多：“那要是他们再抢猪头肉，甚至咱们卖什么，他们也跟着卖怎么办？” “有时候有竞争是好事，咱们的味道好已经有口碑了，要是人家卖的味道差一点，那就有乐子了。”肖红心想：等过几年，镇上起码得有五六家甚至十多家卤味店，人家也照样能挣钱。 再说，她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还有她们洗的是真的干净，再加上各种配料是她斟酌改进过的，就算是让赵老婆子来做，也比不上。 “对，卖肉的怕他们，去买的客人可不会怕他们。”肖芳终于想通了：“咱们回家和妈好好说，免得她着急上火。” 姐妹俩说闲话，却被路边冒出来的男人给吓了一跳。 他还说着特别俗的顺口溜：“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肖红看着他手里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的西瓜dao，也不敢轻举妄动，赶紧把兜里的十来块钱都掏出来：“大哥，钱都在这里了，请你喝瓶酒。” 她们连本带利是有四十来块钱的。 但是猪头这些比猪下水贵，分量也重，最后就剩下这点钱了。 她也想过掉头跑，但是察觉到后面也有脚步声。 想来是人家早就盯上她们了。 她就盼着花钱能消灾。 三十章 英雄 “就这点钱，你当我们是叫花子呢？”后面凑过来的男人顺手把她手里的钱全都塞到兜里，另一只手就放在她肩膀上，特别猥琐：“还是我亲自来搜一搜吧？” 肖红脸色一白。 哪怕她懂得再多，但是武力值不够，一时间也被吓到了。 而此刻，听到自行车摔倒在地，还有肖芳恐慌的惊叫声：“啊…你放开我…” 她转头看去，就见一个高大的男青年从后面拦腰抱着拼命挣扎的肖芳往边上的草丛里拖。 肖红都不敢相信，她们会遇到这样要命的事。 那就干脆去拼命！ “去死！”她也把自行车一松，顺手拎起自行车篮子里的酱油瓶子，随即整个人往身后撞过去。 男人没有提防，还真的被她撞到在地。 肖红也趁此机会冲抱着肖芳的男人冲了过去，挥舞着手里的酱油瓶子就快狠准的砸到抱着肖芳的男人头上！ 瞬间，黑乎乎的酱油就流了满脸，男人疼的捂着脑袋，发出热能和狼嚎媲美的惨叫。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两个男人也看到了下面的情况，也赶紧冲下来，却没料到正好看到这一幕。 此刻，两人心里都瞬间冒出来三个字：母老虎。 别说他们两个目击者蒙圈了，就是唯一还拿着西瓜dao的男人了。 他一时之间也愣住了，不明白稳赢的局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更不敢相信两个看着斯文俏丽的小姑娘这么厉害。 还没等他多想，被肖红撞到的男人已经缓过神，爬起来就气势汹汹的冲过去，一脚就把拉着肖芳想跑的肖红踹到在地。 先前肖红也是出其不意，才能把他给撞倒在地上。 现在正面扛上，肖红当然不是男人的对手，疼的她倒在地上起不来。 “臭…”男人嘴里吐出一连串脏话，再一脚踹过去：“敢暗算老子，今儿老子就弄死你…” 原先被吓的六神无主的肖芳，也回过神，扑过来就挡在姐姐的面前被踹了一下。 就在男人抬脚还想踹的时候，从山上跃下一个男青年，一脚就把他给踹到在地，冷着脸：“真给男人丢脸。” 随即又看着在地上灰头土脸的姐妹花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不知道前因后果，心里也怀疑他们是有私怨，还是谈对象不成变成怨偶。 肖红没想到自己会遇上这样的祸事，原本以为姐妹俩要被侮辱了，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也能出现救人于水火的英雄。 要是她是白富美，是富二代，怕是心里都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他安排的，就是为了英雄救美留个好印象。 但是现在，她没钱没色也没家世，应该不用担心这些了。 “大哥谢谢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肖红揉着自己的大腿，狠狠的盯着倒在地上起不来的男青年：“我们根本不认识他们，他们想劫财劫色，能不能麻烦你陪我们走一趟，把他们这三人渣败类都送进公安局？” 她觉得像他们这样的败类，就该被关起来劳教，要不然对广大女性而言，简直就像是炸弹。 闫宏听到这话，倒是有点惊讶。 他进入公安局后，也见了不少这样的事。 不过女孩子都要名声，深怕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影响不好，会被人指指点点的说闲话，都是咬碎了牙往肚子里面咽，不敢声张出去。 没想到这女孩倒是胆子大。 他终于正眼去看说话的肖红，肌肤白皙，带着点婴儿肥的圆脸，红了眼圈的杏眼亮的惊人。 这女孩不算顶漂亮，看着却很顺眼。 再想到先前她敢用酱油瓶砸人，现在还能镇定的和自己说话，说明她有点胆子。 为此，他也愿意顺手帮点小忙：“那行，我押他们过去就行，你们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她们不像是自己以及同事，都是皮糙肉厚的。 肖红不仅没安心，心里还腹议：不让我们跟着去，要是这三人渣败类给了足够的好处，他就把人给放了怎么办？ 她也开始打量起面前的男人，看着应该有一米七八左右，理着平头，穿着灰色的运动套装，脚踩黑色的球鞋。 还有那令她都羡慕嫉妒的白净肌肤如玉，一双剑眉下是有些细长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此刻在灿烂的日头下看起来特别帅，特别俊。 凭着他身上穿的运动套装就价值不菲，还有那手腕上露出来的腕表，简直就像是名副其实的白马王子。 这下肖红放心了，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那三个人渣应该拿不出能让他心动的钱财来。 肖红当然也不愿再跑一趟公安局，立刻应下：“那就麻烦你了，太谢谢您了，你可真是活**啊！” 而此刻，许新宁也气喘吁吁的从山上下来了：“哥，你跑的越来越快了…” 话没说完，就看到了肖芳，他大吃一惊，急切的上前问：“肖芳，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肖芳也愣了一下：“许新宁，你怎么在这？” 肖红听到他们打招呼，也好奇的看了这男青年一眼。 头发整体的形状也像蘑菇，头顶带有类似三七分的分界线，加上额头上方的心形刘海形状，所以发型看起来就非常的有个性。 还有这男青年也是肤色白净，还有看着就显得无辜的小鹿眼，显得特别乖巧可爱。 但是，在他想来抓肖芳的手时，肖红还是很不客气的身手拍掉了他的手：“有话好好说。” 虽然他长得很顺眼，但是也不能当着自己这个当姐姐的面揩油啊？ 许新宁这下回过神了，他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差点做了什么，也有点不好意思。 他就对自己表哥道：“哥，她是我的同学，你可一定要帮忙啊？不能放过他们！” 又给她们介绍：“这是我表哥，他是省城的公安，正巧休假来探望我爷爷奶奶。” “你们就放心好了，我表哥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真的是太感谢了！”肖红听了也很意外，没想到面前这帅的能吃软饭，能靠脸吃饭的男人，竟然是靠本事吃饭的。 闫宏见她盯着自己的脸，忍不住微微挑眉。 他倒是看多了女人们见到自己就忍不住多看两眼，但是面前这女孩的眼里没有那种令他不喜的迷恋。 倒像是惊讶或者是惋惜？ 三十一章 救美 自行车摔倒在地上，木桶里的猪头排骨什么都掉出来。 肖红拎着猪头，看着上面沾满了泥和小石子，控制不住的冲过去踢了碰自己的男人：“你们长手干嘛呢？靠这个过日子？真不嫌丢人。” “亏你长得像人，结果做的事比狗还不如…” 那被绑着的男青年涨红着脸，愤怒的瞪着她。 闫宏只庆幸自己已经用他们的皮带把他们双手给绑住了，要不然听到她的话，肯定得和她拼命。 他现在心里就疑惑，一般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肯定是后怕的浑身发软。 就像是边上另外一个女孩子，都顾不得地上脏，双手抱膝，脸色发白的坐在那。 闫宏觉得她那样才是正常的。 自己面前这个女孩胆子太大，简直就像是母老虎。 肖红骂完之后，总算是心情舒畅点了。 她瞄了眼凑在妹妹面前说话的小青年，又看向闫宏：“公安同志，等下你们怎么走？要不就弄一些山藤把他们绑在一起？” 现在自己可把这三人给得罪惨了，可千万不能被他们逃脱。 自己又不是赶羊的，闫宏嘴角抽了抽：“不用了，我们开了车过来，就停在前面。” 这边要通电，他的同学正好陪着老师过来实地考察，知道他在这边休假，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帮忙开车接送一下。 他也被家里亲妈和姨妈的念叨烦了，立马趁机出来透透气，表弟也好奇的跟着来了，谁能想到会遇到这样的事。 不过他现在看着面前的女孩子，难得有点关心：“要不要先送你们回去？” “不用！”肖红才说完，顺着他的眼神看到了肖芳坐在那，她就瞬间改变主意：“那就麻烦你送我们一段路了。” 又指了指被捆着的三个人：“他们怎么办？” 最终，许新宁被留下看着被绑着的三个男人，闫宏骑着带着木桶的自行车，肖红骑着自行车带着手脚发软没力气的妹妹。 他们骑了几分钟后，就看到路边停着一辆半旧不新的吉普车，肖红立马就知道这是他们开来的车。 九十年代，发展快的城市里，路上也已经是经常能看到吉普车和越野车，还有最经典的红旗轿车。 但是在后宅镇这比较偏僻落后的地方，除了厂里的货车，还有公安局里的警车之外，就很少看到这样的小车了。 由此可见，这两个男人的家世都很不错，让她心里下定决心，不要让妹妹和那个男孩经常见面。 反正她梦里的妹夫也是当老师的，而不是那个围着肖芳团团转的许新宁。 等快到前村的时候，肖芳也终于从后怕中回过神，也有了点力气。 姐妹俩都不想父母太担心，就让他先回去，她们回家就说不小心摔了一跤。 肖红虽然不想讨好闫宏，但是也不愿得罪他，更何况今儿确实是多亏了他，就特意问了一句：“公安同志，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这离你弟弟那有五六里地呢，要不要我骑车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走回去很快的，你们要是有时间，明儿去趟公安局。”闫宏冲她们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让她们去公安局，补个口录，再有就是能知道他们三个人的处置结果。 也能知道他们为什么盯上她们。 姐妹俩收拾了一下，也慢吞吞的往家里骑，顺便讨论着等下怎么和家里人说。 肖红早就想好怎么糊弄家里人：“就说人家不卖给咱们猪下水了，咱们心里不痛快，骑车的时候不留神就摔了一跤。” “也行。”自从出事后，肖芳是真的被吓到了，直到现在心里还发慌，踩着自行车像是踩在棉花上，都没什么力气。 她看了下肖红，有点疑惑的问：“姐，先前你就不怕吗？” “怕啊，以后咱们出去要带点防身的以防万一。”那个时候肖红都有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她梦里有过一段婚姻，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要死要活的。 “啊？”肖芳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目瞪口呆。 肖红已经很懊恼的在自我检讨了：“先前我怎么就忘了，咱们还带了菜刀呢？” 这是为了切卤味特意带的。 “回去我磨点辣椒粉，或者是装点石灰粉也行，那玩意弄到眼睛里，保证能让人满地打滚…” 肖芳想到那场面，也忍不住笑了。 好吧，她现在算是知道了，肖红确实是心粗，胆子大，才能有心思琢磨这些。 但是想到先前她不顾自身安危，拼命来救自己，她心里就一暖。 以往肖芳照顾她，是因为不想妈妈担心。 现在她算是明白，什么是亲情，什么是亲姐妹，什么是血脉手足了。 吴菊兰也已经从地里回家，在屋檐下折长豆角。 她看了眼屋里的挂钟，已经过了十点了。 她就在心里嘀咕：难不成是今儿生意不好？要不然这个时候她们早就回来了。 但是她也知道两个女儿的性子，特别是肖红，不像是那么有耐心的，八点半街上就没什么人了，她们应该准备回来的。 但是她心里就担心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她就越发心绪不宁了。 她扔下豆角，匆匆出门，准备去迎迎她们。 就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两个女儿骑着扶着自行车快到家门了。 吴菊兰暗暗松了口气：“今儿怎么这么晚？” “别提了，今儿倒霉事多。”肖红很自然的抱怨：“我们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有两个肉摊的老板娘都说猪下水不能再卖给我们了，今儿就只有一副猪下水。” 吴菊兰听到这话，也是又气又急，特别心疼：“你们没事吧？她们怎么能这样说话不算数呢？” “没事，我买了猪头，明儿卖卤猪头肉，味道更好。”肖红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停好：“就是得好好洗洗，摔跤的时候猪头滚出去了，要是不洗干净，吃的时候能崩掉人的牙。” 吴菊兰看两个女儿走路自然，就是衣服裤子上确实脏了，她就赶紧道：“那你们先去洗洗，换身衣服，我先去把猪头清洗干净。” 三十二章 高烧 肖芳清洗过后就躺在床上养神了。 肖红还要教妈妈卤猪头肉，连带着把那一副猪下水也要卤了，还顺带着把晚饭的菜给做了，倒是忙了一下午。 赵老四从地里回来，就很习惯的和吴菊兰闲话家长：“我把竹林边上的地给翻了，可以种些萝卜，再过几天就能收豆子了，收了豆子翻下地施点肥就种青菜。” 说完，忍不住深吸口气：“今儿特别香，做什么好菜了？” 说真的，自从肖红来家后，整起了猪下水的生意，他们家的伙食简直就是直线上升。 肖红总是说猪下水便宜，要求每次都留点在家吃。 卤肠香又有嚼劲，就是那点汤浇到饭上，不用别的菜就能吃下一大碗。 再加上现在日子好过不少，三不五时还能弄点鱼虾打牙祭，油水足，他都觉得自己裤腰带都松了一寸。 因此赵老四都觉得自己这日子是神仙一般了，绝不会眼馋人家吃肉了。 但是今儿闻到大锅里的香味，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会嘴馋。 闻到这香味，他就忍不住咽口水，有瞬间吃上几口的欲望。 “别提了。”吴菊兰叹了口气：“人家看咱们生意好，抢了咱们猪下水的生意，肖红就只好买了个猪头来卤。” 赵老四就安慰她：“卤猪头也挺好的，到底是正经的肉，就冲这味道，绝对不愁卖不掉。” “味道好有什么用？”她四处一看，趁着肖红不在，很是愁眉苦脸：“我就怕人家看见她猪头肉卖的还，又来抢生意啊？” “生意做不成也没关系。”赵老四立马开口：“别发愁，咱们都有手有脚的，不怕供不起她们读书。” 现在的肖红懂事又能干，因此赵老四现在对她也是印象不错，才会说出这话。 吴菊兰听到他这话，也笑了笑：“你说的对，能挣多少是多少，反正日子总归是越来越好的。” 正巧从楼上下来的肖红听到他们的话，倒是不急着下去了，去看了眼还在睡的肖芳，她自己回房去翻出书来看。 她原本想说就算是猪头肉的生意被人抢去了，那咱们就做卤鸡卤鸭的生意。 反正乡下鸡鸭多，他们可以收购加工挣一笔，这生意，就算是别人想抢也抢不走。 但是有了早上的经历，她觉得自己还是先缓缓，得先知道他们是见财起意，还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不弄清楚，她不放心。 而要是想挣钱，那最好大家都去镇上住才安全。 但是这就得把她们姐妹差点出事的事情和他们说。 不过她想到亲妈这个时候应该是有孕了，那自己还是先缓缓，等她胎稳了再想办法挣钱也不晚。 直到燕燕跑上来喊她们下去吃晚饭，姐妹俩才一起下去。 “其实猪头肉稍微腌一下再卤味道更好。”肖红揭开木盖，用筷子捅了下猪头肉后，确定卤的差不多了，这才捞出来：“咱们先尝个盐淡。” 想着晚上还有红烧排骨，她就只切了点猪头肉：“大家来尝尝味道，看看有什么能改进的地方。” 赵老四夹了一筷子吃了，满口夸：“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猪头肉，香，太香了，太好吃了。” 又笑了笑：“可惜我没文化，说不出那好听的话，但是这味道确实好。” 现在才是九十年代，隔三岔五的能吃到肉，那就算是家里条件不错了。 他现在就觉得自己的日子是享福。 吴菊兰吃了后也很惊喜：“确实好吃。” 肖芳就说的很好听了：“这肉香气扑鼻，颜色晶莹剔透，香酥入味，肥而不腻，咱们明儿卖多少一斤合适？” 燕燕嘴里塞着猪头肉，含糊不清的道：“好吃，大姐的手艺真好哦，我以后也要跟大姐学做菜。” 肖红自己品尝之后，有点遗憾：“咸了点，要是放点豆瓣酱，那味道会更好。” 她还是嫌这猪头肉油腻了点，更喜欢吃红烧排骨和嫩嫩的清炒豆角。 不过她也放心了，这猪头肉的味道虽然不算顶好，但是现在的人都喜欢吃肥肉，这猪头肉不愁销路。 吃饱喝足之后，大家轮流洗了澡，就各自去睡了。 夜半三更，肖芳被噩梦惊醒，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躺在床上，就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色，看着旧蚊帐，听着边上妹妹细小的打呼声，还有外面蚊虫的嗡嗡声，只觉得心浮气躁。 突然，她听到隔壁传来水杯掉在木板上的动静，心里以为肖红也和自己一样做噩梦了。 因此，她犹豫了下，悄悄的下了床，推开隔壁的房门：“姐，你也没睡着吗？” “我冷！”肖红整个人缩在一起，头疼的直哼哼：“你给我找床厚点的被子。” 肖红也明白自己生病了。 洗澡的时候，她贪凉没加热水，那时就打了喷嚏。 不过她当时没在意，直到在梦中被冷醒来，觉得浑身难受，就明白自己怕是着凉发烧了。 肖芳自幼身体不好，听到她这话心里一突，这天气她会畏寒，那肯定不正常。 她赶紧上前揭开蚊帐，知道她习惯在枕边放手电筒，摸到手电筒拧开，见她蜷缩在一起，脸色通红，全身打哆嗦。 “好烫，你发高烧了。”肖芳一摸她的额头，烫的吓人，她也不敢耽搁：“不行，你得赶紧去医院。” 她拿着手电筒下楼去拍爸妈的门：“爸，妈，姐姐发高烧了。” 熟睡中的赵老四赶紧起来点油灯：“起来了。” 吴菊兰也跟着打开抽屉去找药。 赵老四穿好衣服就先去开门：“没事，你妈在找药呢。” “怕是没用。”肖芳一脸着急：“姐姐一直喊冷，人却热的吓人。” 她怀疑肖红是白天被吓着了。 哪怕她当时表现的很镇定，但是毕竟年纪小，肖芳怀疑她是强自镇定的。 赵老四和吴菊兰赶紧上楼，看到肖红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不能耽搁。”赵老四深怕她烧成傻子，立马道：“菊兰你扶着她下楼，我去借牛车送她去镇上医院。” 吴菊兰吓得六神无主，红着眼睛点头：“好，那咱们赶紧走。” 三十三章 生活 哪怕今儿的月色不错，但是赵老四不敢骑自行车。 要是不小心摔一跤，就怕肖红有个好歹。 因此大半夜去敲门借了牛车，吴菊兰也坐在后面，一手抱着女儿，一手用手电筒照路。 等他们到镇上医院的时候，把睡着的值班医生喊起来。 医生最怕的就是半夜急诊。 因此他们明白，要不是病人有急症，肯定是会忍着到白天再来的。 现在看见病人发高烧，赶紧询问清楚之后，又做了简单的检查，就给她打了退烧针，又挂上了盐水。 赵老四听到肖红无意识的喊冷，去找护士借了床被子，又把他们来的时候肖红盖得被子也给她盖上。 吴菊兰更是眼也不眨的盯着吊瓶，留意着女儿的状况。 等到两瓶水挂完，吴菊兰看了眼睡着了的大女儿，总算是松了口气，对赵老四轻声道：“你先去找个地方眯一会，等天亮了再回去。” 先前医生就说肖红这有点严重，还要再挂一天水看看情况观察一下。 那她肯定是要留下照顾女儿，就只能让他先回去了。 想到家里还没卖的猪头肉，那可都是钱啊。 她很不放心的叮嘱：“你要是路上碰到肖芳，让她慢点骑，可千万别摔跤了。” 赵老四应了一声：“行，那我先把牛车还回去，下午再骑着自行车过来，你们有什么要带的吗？” 吴菊兰摸了摸兜里的钱，想了想：“让燕燕给肖红收拾一身衣裳就行。” 赵老四回去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能在遇上女儿。 但是直到家，他都没看到肖芳的人影。 燕燕在家煮早饭，看见他回来，一脸着急：“爸你终于回来了，二姐她说不舒服，我给她拿了药吃了，她还在床上躺着呢？” 赵老四是知道肖芳自幼身体弱，换季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发烧着凉生病。 肖芳也是大姑娘了，她又不是自己亲生的，因此这几年赵老四都很少往楼上去。 现在他也顾不得这些了，赶紧去楼上，隔着蚊帐关切的问：“芳啊，你哪儿不舒服？要不我送你去医院？” 肖芳觉得可能是自己摔了一跤，现在浑身都疼，还有点低烧，确实是浑身难受。 听到他的话，脑子里就想到自己跟着妈妈来这里的时候，她也是发烧的厉害，那时候下着雪，牛车都不好走，就是他在三九寒天，顶着鹅毛大雪，背着她走了十多里地去镇上。 也是因为这，肖芳才会很痛快的改口喊他‘爸’。 “我没事！”肖芳回过神，揭开蚊帐担忧的问：“我姐她怎么样？” 她可还记的，肖红被那个男人打了好几下，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内伤什么的。 “你姐好多了，”赵老四打量了下她的脸色，见她也有不正常的红晕，就关心的道：“你看着也不太好，要不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爸我真没事，等下出身汗睡一觉就好了。”肖芳担心的是另外的事：“就是我起不来，锅里的那些卤肉就没法卖了，要不爸你拿去镇上试着卖一下？要是卖不掉，再拿回来给奶奶和伯父们分一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再说肖芳知道猪头比猪下水贵，现在早晚的天气虽然是凉快了点，但是那些卤味最好不要过夜。 反正她是舍不得把三十多块钱的卤味砸在自己手里的。 赵老四也和她想到一起去了，仔细的问了价格后，再让燕燕去给肖红收拾衣服，他自己就赶紧下楼去了。 之前下雨的时候，他也陪着吴菊兰去镇上卖过猪下水，他是去帮着撑雨伞的。 因此也知道她们摆摊的位置。 至于说做买卖会不会不好意思，那他还真的不会觉得尴尬。 要知道，他做篾匠，都是骑着自行车去十里八乡的招揽生意的。 他现在担心的就是自己去晚了。 现在镇上菜市场，九点钟就没什么人了。 等他再来到镇上摊位的时候，才把车停稳，就有个老太太冲他抱怨：“你们今儿怎么这么晚啊？昨儿还说会早点来的呢？现在都七点多了，要不是我家老头子非要吃这个…” “对不住啊，”赵老四赔着笑脸赔不是：“我家丫头生病了，今儿才来晚了。” 又热情的介绍：“今儿不仅有卤肠，卤猪心猪肺，还有好吃的猪头肉和猪蹄，婶子你要啥？” 他把木桶摆好，再拿出刀，先把破开去骨了的猪头拎到粘板上，切了快薄薄的肉给老太太尝：“尝尝合不合口味？” 肖芳说了，价格不能便宜，但是可以适当的请人吃一两块。 现在这年代，没有人会嫌弃肉不好吃。 特别是这红彤彤的油腻的发亮的猪头肉，看着就让人眼馋。 老太太吃完之后，只觉得回味无穷，都忍不住砸了砸嘴，问了价格后，一脸肉疼：“一块五一斤？太贵了，你便宜点？” 赵老四肯定不会便宜，还趁机招揽别的顾客。 老太太狠了狠心，要了一斤猪头肉和一斤卤肠。 谁让家里老头今儿要请客呢？ 今儿赵老四运气不错，虽然来得晚了点，但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卖完了。 就连把猪头卖给他们的那位肉摊老板娘都来买了一斤猪头肉，尝过之后赞不绝口：“你们这手艺真的不错，没想到猪头肉也能卤的这么香。” 猪头肉名字虽然不雅，弄起来也麻烦，但确实算是好东西。 不管是蒸，煮，卤，还是凉拌热吃，那都是下酒好菜。 猪鼻子肉肥而不腻，筋道有嚼头，不管是凉拌还是冷盘，味道都很好。 还有猪舌头，肉质细嫩结实，韧性十足，一点肥肉都没有，怎么吃都不腻。 猪耳朵脆骨比较多，口感特别的脆嫩，绝对是下酒好菜。 而剩下的猪头肉，肥中有瘦，肥而不腻，吃一口齿颊生香。 唯一遗憾的是，弄起来麻烦，要收拾要卤，起码得五六个小时。 以至于大家的嘴巴再馋，也懒得折腾。 肉摊老板娘又热情的道：“你们今儿要几个猪头？我可以从家里给你们弄来。” 她误以为这些是赵老四的手艺，心里觉得自己不用操心冰柜里猪头要塞不下了。 赵老四也笑了笑：“我先去医院问问我媳妇，要是孩子还不好，就先歇两天。” 三十四章 赵老四也没想到生意这么好做。 不管是篾匠还是小工，和卖卤味比起来，那真的是没法比。 要不是这卤味的手艺在肖红手里，他都忍不住心动了。 他收了摊后，先去转悠一圈，也没看到另外摊位上有卖卤味的。 等他到医院的时候，也已经九点多了。 肖红躺在病床上听吴菊兰和隔壁病床的老太太闲话家长。 吴菊兰看见赵老四进来，起身坐到病床上，把方凳让出来，很惊讶的问：“你来的这么早？芳呢？” “芳她也有点不舒服，说是吃了药要睡一觉。”赵老四把布袋递给她，坐在病床前的方凳上：“小红好点了没？想吃点啥我去买。” 肖红冲他笑了笑：“我好多了。”又关心的问：“她不用来医院吗？” 吴菊兰一听急了，起身就想往外走：“哎呦，你们姐妹俩怎么就凑一块生病呢？那家里那么多肉怎么办？” 赵老四赶紧拦着她：“你别急，我都拿来卖掉了。” 吴菊兰不敢置信的问：“都卖完了？” “是呢！”赵老四也笑着把装钱的饭盒递给她，压低声音：“钱都在里面呢？” 八个人的病房，现在有五个人在，吴菊兰打开看一下，财不露白，就赶紧合上，低声夸：“哎呦，不错，没想到你还会做生意。” 她也惦记着抢生意的事，低声问：“有没有人在卖猪下水？” “今儿没看见。”赵老四看着她们：“那肉摊的老板娘也来秤了猪头肉，还问咱们要不要猪头，说是家里还有。” 吴菊兰听到这话就一脸心疼，看着肖红犹豫的问：“那卤水还能继续用吧？” 肖红现在能理解他们这辈人，活的艰难。 年轻时吃过大锅饭，也挨过饿。 这些年日子好过了，就牢记着家有余粮，才能心里不慌。 平时上山下地根本不会觉得累，也不觉得苦，春种秋收，浑身是劲。 现在有能挣钱的法子，他们也不舍得断了。 总感觉能挣一天是一天，深怕这路子又被人抢了。 “可以，再加个料包就行。”肖红却很惜命，早上她下床去厕所，还头重脚轻呢。 短时间内，她是不想折腾生意上的事了，先养好身体，就可以准备开学了。 哪怕她也不指望自己凭着文凭找一份好工作，但要是变成班级的最后几名，她也会不好意思的。 既然自己不准备做这生意，那她也愿意让他们接手卤味生意。 她以往就觉得只有血脉亲情，才是融入骨血之中是无法割舍的。 可惜她有记忆起，自己生病的时候，陪在自己身边的不是亲妈就是奶奶，爸爸总是缺席的。 昨儿生病，继父却能在三更半夜去借牛车，送自己来看病。 这让她心里也有些感动，也不介意把这生意让出去。 肖红交代清楚：“料包就在坛子里，放到大锅里后，再加…” 赵老四用心记下，才起身拿着装着钱的饭盒去买猪头猪蹄。 吴菊兰深怕他买贵了，也跟着一起去。 肖红听到病房里，另外的病人不是愁眉苦脸，就是在唠嗑，实在是吵得厉害。 她就干脆走出去透透气。 今儿天气有点阴，太阳半遮半掩，外面也不是很热。 她就在门诊大厅，看着来去的病人。 “你怎么在这？”闫宏进来就看见她傻乎乎的站在那发呆，调侃一句：“不会是被吓破了胆吧？” 要是有熟人在，肯定会被震惊，因为他平时都不愿和女孩子打交道，就怕被人黏上。 现在却主动和女孩子说话，这就够让人吃惊的。 这个时候他也没多想，毕竟两人年纪相差太大，觉得自 肖红也没想到在医院也能遇到他。 正巧她也好奇那三个二流子招了什么，也就很干脆的承认：“是啊，我确实是被吓坏了，请问公安同志，他们是不是被人指使的？” 说到正事，闫宏也收敛了笑容：“分开录口供的，意思都是看见你们生意好，他们兜里没钱，才会抢劫，这样的结果就是被关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要不怎么说他最恨这些二流子呢，也不知道是几进宫了，都知道要是承认抢劫罪，没有上百块钱的金额，也只是被关个十天半个月而已。 但要是他们承认意图不轨，那可是要被判刑的。 他就算是想让肖红去指证他们，现在看她在医院，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肖红听了很失望：“他们明明…” 她也说不下去了。 就算是她不惧流言蜚语，但是妹妹不一定能承受这些。 而且下班学期就是高三了，她们要努力学习。 再说她也不准备自己做卤味生意了，也不用怕再遇上他们。 这么一想，自己还是得把这事和家里人说，也好让继父有个防备。 要不然谁知道以后他们会不会又眼馋他们挣得钱，故技重施呢？ 闫宏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就知道自己不用再开口劝她去指证他们了。 他心里有点失望，却也能理解，淡然的叮嘱：“以后你们小心点。” “好的，”肖红对他一鞠躬，郑重道谢：“昨天的事情谢谢你，非常感谢。” 闫宏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谢。” 说完自己往前走，才走两步又停下，看着她问：“对了，你妹妹还好吗？” 这话他是替自己的表弟问的。 他都奇怪，自己二十五都不急着找对象，但是自己表弟才十八岁，就有了喜欢的女孩子，这也太早了点吧？ 想到昨晚上表弟就开始担心那个小女孩会不会被吓坏，今儿又急着去公安局了解情况，他就多嘴问了一句。 肖红立马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多谢你关心，我妹妹挺好的。” 难不成他也对自己妹妹‘一见钟情’？那他们不是要‘兄弟相残’了？ 不管他们怎么想的，反正她妹妹还小，这些桃花，来一朵她掐一朵，来两朵她掐一双，绝不会让他们影响自己妹妹一心只读圣贤书。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成绩拍马赶不上妹妹，现在就指望她考个好大学，让父母高兴高兴。 三十五章 幕后 肖红深怕他再打听自己的妹妹，看着他手里拎着的一箱椰汁，赶紧转移话题：“你来医院探望病人吗？” 确定过眼神，面前的是有钱人。 反正这是城里才有买的高档饮料，价格不菲。 是要一块五一瓶，要知道现在才四五块钱一天呢？ “是，看我外婆。”闫宏话音才落，拐角处就过来七八个医生护士，却都簇拥着一个穿着浅米色短袖长裤的中年妇女。 “你怎么才来？”许秀莲看见儿子和女孩子说话，瞄了肖红一眼，脸上带着浅笑：“你外婆需要静养，你别吵她。” 许秀莲虽然盼着儿子早点结婚，但是却一点也不希望他会在镇上找对象。 因此她看见自己儿子和女孩子说话，就以为他又遇到了搭讪的女孩子，就开口替儿子解围。 边上的医生们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夸她儿子长的俊，夸她家庭幸福，事业有成。 “行，我知道了。”闫宏还想和肖红说点事，就和她低声道：“你先回病房等我，等下我陪你去公安局一趟。” “好的。”肖红没多想，说了自己病房号，就转身回病房了。 就在这时候，她却看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女医生和她擦肩而过，等她注意去看的时候，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也已经转身离开了。 肖红看着她短发的背影，有点疑惑：自己好像应该认识她，但是脑子里又没印象。 难不成是去买过卤味的顾客？ 她也没太在意，继续往前走。 而此刻，和她擦肩而过的女医生林蓉回到办公室后却皱起眉。 她的弟媳妇是赵巧英。 赵巧英就是赵龙的亲姐姐。 十几天前，赵巧英跟着她弟弟带了礼物来探望他们。 她无意间撞见赵巧英私底下给自己小叔子一笔钱，还说要给谁一个教训。 后来她问弟媳妇怎么回事？ 赵巧英也没隐瞒，说肖红和她弟弟处对象，收了钱，连带着偷了他们家的卤味方子，她找人教训一下她。 林蓉知道这件事后，去买菜的时候还特意买了点卤味回来尝一下。 她是知道弟媳妇娘家长辈确实有一手卤味的好手艺，也尝过味道，确实还不错。 但是等她尝了肖红的手艺之后，心里却觉得肖红卤味比赵家的还有好吃。 她就明白，弟媳妇没对自己说真话。 不过想到弟媳妇还特意教了自己婆婆和大嫂做卤味，借此抢了肖红的生意，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没想到现在自己却在医院里看见肖红。 让她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这事不会和自己弟媳妇有关系的吧？ 她也是坐诊大夫，利用职务之便，很容易就查到了肖红接诊记录，看到上面写的是发高烧，她暗暗的松了口气。 看来这不关自己弟媳妇的事情，至于生意上的事情，那就只能怪他们没本事了。 医院里有食堂，但是林蓉家就在医院不远，她都是回家去吃的。 林蓉的老公苏航伟是镇政府里计生办里的办公人员，她又是医生，两人只有一个女儿，按说都是端公家饭的，福利待遇都很不错。 但是老公的哥哥年轻时是二流子，后来托关系弄到邮电局上班，偏偏大哥家有两个儿子，公婆当然偏心大哥一家子。 现在婆婆和大嫂为了做卤味，她才进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饭桌上，有一盘卤大肠，还有一盘切片的猪心猪肺，还有一盘炒豆角和炒茄子。 一家子才坐下准备吃午饭，苏大哥就拎着网兜走进来了：“那户人家今儿开始卖猪头肉和猪蹄了，我也让人给买了点尝尝味。” 他网兜里有两个饭盒，一个是整个的红烧猪蹄，还有一个饭盒里装的是切好的猪头肉。 那红彤彤的颜色，让人看着就食欲大增。 苏母看见就沉下脸：“你和他们说一声，这些也不准卖给他们。” “那不可能，”苏大哥人虽然不着调，但还是有脑子的：“猪下水咱们都买了，他们也愿意结个善缘，但是这话猪头难收拾，猪蹄骨头多，他们肉摊上平时都卖不掉，都用冰柜冻起来，肯定是愿意卖出去的。” 苏大嫂一脸愤愤：“那咱们也做这猪头肉，我就不信卖不过他们。” 苏大哥瞪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呵斥：“还不赶紧把猪蹄去剁开，端上来给我阿爸下酒？” 最后，猪蹄和猪头肉都被吃的干干净净，但是苏家婆媳弄得卤味却还剩下四分之一。 苏老头皱着眉：“腥味重了点，你们洗的不够干净。” 要是没吃过别人家的卤味，他肯定不会觉得自家的味道差了点。 苏婆子拉下脸：“谁能像咱们家伙食好，才把你们的嘴养刁了，明儿我们也去卖，我就不信没人买。” 苏大哥笑呵呵的问弟弟：“阿伟，菜市场那边打过招呼了吗？” 苏航伟点了点头：“已经说好了，是十六号摊位，就在肉摊边上。” 其实现在镇上的菜市场也很简陋，上面盖了棚，下面砌了水泥板，就是一个个摊位。 但是里面好歹能遮风挡雨，又能安排到前面，算是位置很好了。 “那就好！”苏婆子很满意的笑了：“等明儿生意好，咱们也试着卤猪头肉。” 林蓉叮嘱女儿在家记得写作业后，准备回到房间准备眯一会。 却看见苏大哥拉着苏航伟去院子里说话，她有点好奇，就尾随过去，正好听到苏大哥在那说：“…谁能想到那两个女的运气这么好，竟然会遇到许厂长的儿子，现在他们都进去了，不过你放心，这事只有小山知道，不该说的小山也不会说。” 说完，又担忧的问：“这事，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苏航伟也是沉着脸，没好气的道：“行了，看你找的什么人，一点也不靠谱。” 说完，就看见林蓉站在那，就很不满的抱怨：“看看你弟弟弟妹做的好事，他们是拍拍屁股就走了，现在还要我替他们擦屁…” 林蓉脸色也很难看：“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事，你冲我发什么火？” 苏大哥赶紧打圆场：“哎呦，你们放心好了，不就是收拾个乡下丫头吗？这次算她运气好，下回我让人小心点就行。” 三十六章 误会 “不行，”林蓉深怕他们再动手，焦急的道：“那个肖红和许主任家的儿子认识，和许厂长家的儿子也认识，而且许主任家的儿子也是公安，要是被他们查到什么，那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航伟大吃一惊：“她们怎么能和许家有来往？” 这下他也没心思再想法子收拾肖红了，而是着急的叮嘱她：“那你多盯着点，看看他们还会不会再见面。” 他自认自己有能力，算的上是地头蛇。 但是比起许家还是差远了。 还活着的许老爹前几年才卸任县长的职位，他的一双儿女更是出色。 女儿许秀莲以优异的成绩考入省城的医学院，现在已经是省城人民医院的妇科主任。 而许秀莲的男人，听说已经是高官了。 要是运气好，很有可能会由副转正。 还有许秀莲的大儿子，听说也是省城公安局里的，女儿好像还在读书。 至于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那就是因为许秀莲的弟弟也是个有能耐的。 几年前，镇上国有企业毛巾厂宣布破产，是他贷款收购过来，不仅引进了改良的机器，更是找到了销路，现在毛巾厂也算是镇上有名的私人企业之一。 而他能出人头地，不仅是他自己能干，也是姐夫给了他不少帮助。 而像苏航伟他们这些人，偶尔也会和许家打交道，自然是很留意他们家庭情况。 现在听到林蓉的话，苏航伟才会害怕的冒出了冷汗。 再说医院这边，肖红还是对继父和亲妈老实交代了她们姐妹昨儿遭抢劫的事，差点把夫妻俩给吓死。 最后三个人又去公安局一趟。 这下算是清楚的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赵老四夫妻都觉得这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这肯定得谢谢闫宏和许新宁这两个英雄。 正好因为许奶奶住院，闫宏和表弟肯定是一天几趟的来送饭陪聊，也会顺便过来看看肖红。 吴菊兰就当面道谢，还很诚恳的表示要在镇上的饭店请客。 闫宏当然是推辞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应该的，再说我表弟和你女儿还是同学呢？” “真是太谢谢你们了，你们都是好人。”吴菊兰面对他们这样彬彬有礼，鹤立鸡群的男青年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能不停的道谢。 肖红就客气了一句：“那你们有空去我家做客吧？我们那边虽然是山里面，也能算是山清水秀，能去水库钓鱼，也能游泳。” 她敢保证自己就是这么一说，但是许新宁却一口答应了下来：“真的吗？我哥可喜欢钓鱼了，那我们改天要去打搅了。” 吴菊兰听得这话，连忙答应：“不打搅，只要你们不嫌弃，随时都能去。” 肖红都觉得自己亲妈老实过头了，她心里怀疑许新宁醉翁之意不在酒，亏她先前还说要让他和肖芳少见面呢？ 没想到人家却已经准备登堂入室了。 偏偏她也不能反对，谁让这是她亲妈引狼入室的？ 下午的时候，医生来查房过后，就给她配了点药，让她可以回家了。 吴菊兰是真心感激救了自己两个女儿的年轻人，很舍得的去供销社买了两罐麦乳精去探望住院的许奶奶。 许奶奶年纪大了，最喜欢和边上的医生护士说自己的孙子和外孙都出息，现在听到吴菊兰夸自己孙子和外孙，也是笑的合不拢嘴，很坚持的把那一箱椰汁当回礼：“这都是他们应该做的，我年纪大了，也不喜欢喝这些，你拿回去给你女儿喝。” 吴菊兰虽然不知道这椰汁多贵，但是也下意识的推辞：“婶子你太客气了，我不能拿。” “你要是不拿，那我也不能收你带来的麦乳精。”许奶奶坚持让她拿走：“你要是不拿走，咱们以后也别来往了。” 吴菊兰不是她的对手，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拎着椰汁和女儿离开了。 她们母女都不知道，这事都落在林蓉的眼里，误以为两家确实认识，反正短时间内，是不敢有什么小动作了。 下午的时候，赵老四又借了牛车来接她们母女回家。 肖红回到家，就先看了锅里在煮的卤味，又尝了下咸淡，才开口：“还不错，先用小火闷一个小时。” 说完又看着他们：“叔，妈，这生意我是不想再碰了，要是你们想继续做，那明儿起我就仔细的教你们。” 赵老四看了眼吴菊兰，见她冲自己点头，才搓了搓手开口：“行，那我们就接手了，以后挣了钱供你们上大学，给你们准备嫁妆。” 主要是出了昨儿的事，就算是她们还想去卖猪头肉，他们也不敢让她们再去街上了。 再说她们以后还有去上学呢？ 哪怕这生意再挣钱，在他们心里，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被人给抢了的，只有她们上大学才会有铁饭碗，那才是别人抢不走的，那才是出息了。 “咱们都是一家人，这是应该的。”肖红听了就笑：“这卤味，只要收拾的干净，再有就是要记住各种调料的分量，还有火候，味道就不会差到哪儿去。” 吴菊兰还不忘催促赵老四：“对了，明儿小闫他们可能要来，你等下去放几个笼子，明儿再留个猪蹄和猪头肉，也免得没菜招待他们。” 一直在边上听他们说话的肖芳，听到这有点惊讶：“他们真的会来吗？” “应该会来吧？”吴菊兰看着两个女儿，心里也替她们的身体发愁：“就算是不来也没关系，你们也可以多吃点。” 她忍不住碎碎念：“你们姐妹身体都弱，还是得多吃点。” 转眼又看见小女儿偷偷的拿着椰汁在喝，忍不住骂：“就你最馋，谁让你喝的，我还准备拿去送人的，你这小混蛋…” 赵老四最心疼燕燕，这毕竟是他的亲生女儿，就劝道：“别骂她了，小孩子哪有不嘴馋的？你不都说了小红和芳的身体都弱，就让她们也一起喝这个补补。” 燕燕听到这话，很机灵的拿了两瓶椰汁送到两个姐姐手里，一脸满足：“大姐，二姐，这个香香甜甜的，真的特别好喝！” 三十七章 卖惨 肖红心想，现在市面上的饮料也不多，你当然是觉得好喝。 等她喝了一口，也觉得这味道真的不错，就给继父亲妈也各拿了一瓶：“叔，妈，你们也不要舍不得，咱们大家一起喝。” 要不是肖红把吸管都插进去了，吴菊兰他们是真的舍不得喝。 因为他们也都习惯了，有好东西要留给小的们吃。 大女儿这么贴心，让吴菊兰心里像是喝了蜜一般甜。 他们一家子和乐融融，但是赵二嫂却是心思重重。 他们家有两个儿子，说出去是有传宗接代，顶门立户的儿子，腰杆子能挺的直直的。 更何况，赵家四兄弟，老大家是一儿二女，现在儿子还在读初中。 自家两个儿子都大了，大儿子跟着他老子学木匠，二儿子也读了高二，要是能考上大学，那就能端上铁饭碗。 老三瘸了腿连老婆都没娶，老四只有一个亲生女儿，剩下的两个女儿都是拖油瓶。 按说，是他们家最出息。 但是现在大儿子也该准备娶媳妇了，她就笑不出来了。 柞村是柞山的最里面，交通不便，年轻女孩子都想嫁出去，男的想娶儿媳妇，那得多给彩礼钱。 她也替儿子找了几个合适的对象，最终看好了前村沈玉红，但是人家张口就要三百块的彩礼，还要新房子。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要知道赵老二这做木匠的老师傅，现在才五块钱一天呢？ 而且赵老二也不是每天都能找到活干。 更何况现在的新房子，哪怕不是红砖房，没三百也建不起来。 他们一家四口，种地养鸡鸭，养猪，再加上他们父子三不五时接到的木匠工资，每年最多也就五六百元钱。 但是一家子的吃喝穿用，还有小儿子在读书，还有双方父母要孝敬，还有人情来往，一年到头能剩下两百就算是不错了。 更何况，前些年没分家，家里的钱都被老三看病用掉了，现在他们手里也不过六百多块钱。 她原本是想让儿子换个对象，但是老大很满意沈玉红，还说他自己再努力挣两年，再去提亲。 不过这个时候，未来的亲家母私底下给她指了一条路：“你弟媳妇家卖的卤味很挣钱，几毛钱一斤的猪下水买来卤一下，卖出去就是一块钱一斤。” “咱们乡下地方柴火都不用钱，就是买点掉料和猪下水的本钱而已，你替我去瞧瞧他们用的是什么调料，要是你把我教会了，那新房子就不用盖了，彩礼也能少一百。” 赵二嫂也心动了。 这样虽然对不起老四一家，但是却能让自家少花几百元钱。 因此这几天，她经常去老四家转转，有时候看见他们在洗猪下水，她也还会搭把手。 昨儿他们弄猪头，她还搭把手烧了稻草燎猪头，烧细毛，也不知道他们今儿生意怎么样？ 还有今儿早上趁着他们家没人，悄悄的拿了一个用纱布包着的香料包，送到了沈家，也不知道老四家会不会知道？ 要是他们以后不卖猪下水，那也挺好的，自己也不用觉得对不住他们，是他们自己不做这生意了。 她越想越心烦，干脆去了老四家。 吴菊兰正在门口摘豆角，看见她来了就笑着招呼：“二嫂快坐，我摘了不少豆角，你要带把去。” 农村里，这个时候豆角，茄子，葫芦，丝瓜什么的，多的是蔬菜，特别是这长豆角，吃都来不及，很多人都会趁着天气好的时候嗮干，等到冬天炖肉吃，那就是一道好菜。 “不用了，我就是听说肖红身体不舒服，来问问她好点了没？” “好多了，”吴菊兰以往在妯娌间，那是垫底的存在。 特别是这二嫂，仗着生了两个儿子，有时候也会夹枪带棒的嘲讽她几句。 吴菊兰带着肖芳嫁给赵老四的，后来又只生了燕燕，没有生儿子，心里也觉得自己对不住赵家，因此只是忍着，不敢和二嫂顶嘴。 现在二嫂和自家近乎起来，她当然是很高兴的，还很大方的道：“二嫂，我们以后不做猪下水的生意了，该做卤猪头和猪蹄，明儿我给你们送点尝尝。” 要知道，他们家虽然做卤味的生意，但是她都舍得多留点自己吃的。 赵二嫂就故作好奇的问：“你们为什么不卖猪下水了？” 哪怕现在二嫂对他们家不错，但是吴菊兰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两个女儿差点出事。 毕竟二嫂的嘴不紧，要是被加油添醋的传出去，哪怕她两个女儿一点事也没有，谁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到时候会影响自己两个女儿找对象。 她也不会说猪下水的声音被人抢了，显得他们没本事。 吴菊兰说的很好听：“肖红嫌洗猪下水太麻烦了，等她们去上学，我都要忙不过来，还是卤猪头和猪蹄省事。” “也是，”赵二嫂还真的相信了她这话，心里顿时酸溜溜的，哪怕她不知道他们挣了多少钱，但是她却看到他们家最近伙食很好，还有她的气色都好了不少。 更何况，要是没挣钱，又怎么舍得三不五时的给公婆家，还有兄弟家送碗卤菜呢？ 这一刻，赵二嫂心里一动，嘴快的道：“咱们都是一家子，要是你们嫌弄猪下水麻烦，那让我来弄猪下水行不？就是要你们教教我怎么做？” 吴菊兰震惊的看着她：“这，这…” 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现在除了读大学毕业后能端上公家饭碗，另外不管是想学木匠还是泥瓦匠都是要拜师学艺的。 哪怕现在他们不做猪下水的生意了，那她也舍不得就这么教给她啊。 赵二嫂一脸热切：“你也知道俊英要找对象，咱们家也实在是没什么钱，你就答应我吧？” 从楼上下来的肖红恰好听到这话，她默默的翻了个白眼，真不知道这二伯娘会这么厚脸皮，什么好处都不给，就想空手套白狼。 自家妈不好拒绝，她可不愿当冤大头，笑着开口道：“二伯母，不是我们不想做猪下水的生意，而是镇上就两家肉摊，别人也眼红我们的生意，就把猪下水给抢了，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改行的。” 说完她还一脸担忧叹了口气：“就这猪头肉的生意，还不知道能做几天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也来跟咱们抢。” 肖红很会卖惨：“他们是镇上的，认识的人多，咱们也只能吃了这哑巴亏啊！” 三十八章 闲话 “那做点生意确实不容易。”赵二嫂讪讪的笑了笑，半信半疑的离开了。 吴菊兰这才一脸郁闷抱怨：“亏她好意思开这个口，我说她最近怎么就老往咱们家来，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肖红倒是很了解她的想法：“做生意怕亏，她担心本钱打了水漂，现在知道咱们这生意利润不错，自然是眼红了。” 这是穷人的悲哀！ 他们输不起，所以就只能盯着别人怎么挣钱的，想要跟风。 却没想到，市场就这么点大，根本不可能跟的上。 最后就演变成恶意竞争，最终盈利会越来越少。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呐？”吴菊兰想到自己以往也没有避着点二嫂，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些天她是来偷师学艺的，那她肯定会来抢咱们的生意。” 肖红去打开放调料的罐子，数过之后，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妈，咱们家的调料包少了一包。” 吴菊兰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一哆嗦：“我，我去要回来！” “不用。”肖红赶紧拉着她：“有些调料我磨才成了粉，他们也认不出来。” 现在还没度娘，其实再过十几年，这些都能大致的从网上搜出来，根本不能算是秘方。 再说，她本来也没想长期弄这个。 就算是还没有进货的地方，不能开服装店，那开个小饭馆不难。 她的眼神扫了下亲妈的肚子，按着梦中进度，她也该怀孕了。 那吴菊兰也算是高龄产妇了，还是住到外面更放心。 再说，他们要是去外面住，她和妹妹也能走读，不用住校了。 现在的寝室，十几个，二十几个人住在一起，她是真的不习惯。 吴菊兰还是一脸伤心：“他们就见不得咱们好，看咱们挣了点钱，就跟着来抢生意。” “妈，咱们去镇上开个小店吧？”肖红一本正经的怂恿她：“咱们现在做过生意，心里也有底了，可以卖馄饨饺子，店里也能顺带卖卤味，绝对能挣钱的。” 至于包子馒头什么的，那就是他们的短板，没一个能把包子包的好看，所以她也不敢想。 倒是馄饨饺子这些，她能把肉馅调好，继父能擀面皮，就算是妈妈到时怀孕了，也不会太累。 吴菊兰听了有点心动，却又担心：“镇上已经有两家卖饺子面条了的，咱们再去做这个生意，能有客人吗？” “镇上人多，再开两家都不会缺客人。”肖红已经开始琢磨店面开在哪儿合适了：“现在菜市场有一家，医院附近也有一家，咱们可以考虑开在高中学校边上。” 吴菊兰有点担忧：“但是高中有食堂啊？会有人吃吗？” “食堂里三餐简单，过了点就没了吃的，高中生都在长身体，不到点就饿了，晚自习后肯定愿意吃点好吃的。”肖红心想，自古到今，都是孩子的钱最好挣。 特别是高中生，不仅是长个，还有学习压力大，食堂里的饭菜味道不咋样，油水也少。 开在那边，早自习后也晚自习后肯定多的是有人去光顾他们的店。 吴菊兰听她说完，也有点心动：“那咱们吃晚饭的时候，问问你叔是怎么想的。” 晚饭桌上有红烧鲫鱼，清炒豆角，特别是鸡蛋炒西红柿，很简单也很下饭的家常菜。 吃完后，肖芳起身想去收拾桌子，吴菊兰就开口了：“芳等一下，咱们说个事，现在咱们卖什么，人家跟着卖，我想干脆去学校附近开家小店。” 她把肖红先前劝自己的话说了一遍。 又说了一遍赵二嫂偷学自家的手艺，也想卖卤味。 最后还看着三个女儿加了一句：“这样燕燕也能去镇上读小学，我们还能照看着你们点，你们觉得怎么样？” 现在俩女儿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又有前儿二流子抢劫的事情，她是真的开始担心她们的安全了。 肖芳听了心中一动：“爸，我觉得妈这个主意好，前村小学是几个年纪混在一起的，确实没镇上的小学好。” 燕燕就更兴奋了，她特别喜欢镇上，都用电不用煤油灯，特别是一家店里面还有电视机，还有很多好吃的：“太好了，那咱们就去镇上吧？” “真去镇上？”赵老四心里有点慌：“要是去镇上开饭店本钱可不小，店面怕是不便宜，还要租住的地方，这些都得花钱！没个三四百块钱怕是安顿不下来。” “要这么多？”吴菊兰听到要这么多钱，倒吸一口凉气，也打起了退堂鼓：“那咱们还是先这样做买卖，能挣多少算多少！” 她看着三个女儿失望的脸，勉强笑了笑：“咱们慢慢来嘛，现在这样小本买卖也挺好的，不用店面，本钱也不多。” 肖红意识到了他们没有赚钱的迫切性。 而且性格都偏向于保守。 仔细一想，其实也不是他们太胆小，而是以往一年到头可能也就攒个一两百。 现在想开店做生意，担心亏了，这么多钱就打了水漂。 “妈，我这做生意攒下了三百多。”肖红很干脆：“我全都拿出来，你们先拿去用，要是亏了就当是我们这些天白忙活了，要是挣了，等过年你们再给我，行吗？” 吴菊兰赶紧推辞：“哪能要你的钱！” 肖红笑了笑：“你们相信我，这吃食的生意亏不到哪儿去，咱们肯定能挣钱的。” “我是觉得你们现在都还年轻，咱们是一家人，手里也有钱，试试也不要紧。” 肖红说完，抬脚踩了踩边上的妹妹的脚，用行动让她帮自己。 肖芳听到这，眼神复杂的看了肖红一眼，也终于开口：“爸妈，我也觉得姐说的有道理，咱们也卖过卤味，确实能挣钱。” 赵老四捏了捏拳头，也终于点头：“你们说的对，明儿我去镇上转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 一家子又开始讨论了一会，赵老四这才穿上长筒雨靴，拎着些竹笼子，拿着手电筒，趁着夜色去下笼。 等他回来的时候，三个女儿都已经去楼上了，他就拎着桶冷水，在院子里的角落了冲了个澡才回房。 三十九章 上门 吴菊兰也在整理家里的钱，看见他进来，就叹了口气：“咱们家里就五百二十元钱，咱们真的要去开店吗？” “去！”赵老四出去一趟倒是想通了：“肖红还没一个月就能挣三百多，咱们肯定能挣到钱。” “再说，她们姐妹俩也要读高三了，学习压力大，咱们在学校边上，也能多给她们补补。” 他是真的想明白了，肖红这脑瓜子聪明，挣钱的法子多的很。 现在肖红愿意出主意，那是看家里过得不容易，想让他们富起来呢？ 要是留在家里，等到二嫂真的跟风做生意，见面也尴尬。 再有，要是大嫂也想跟着做买卖，求上门来学，他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么一想，他越发想尽快去镇上找合适的店面了。 等到去了镇上，来往少了，嫂子们的有些心思就能歇了。 他是真的不愿因为钱财和哥嫂们闹起来，反倒是让外人看笑话。 “好，我都听你的。”吴菊兰见他都想好了，自然没意见。 她比他更不想和他嫂子们打交道，都是贪心不足的。 她先前不敢拿定注意说去，就是怕公公婆婆们会怪自己，觉得是自己吹枕头风才让他去镇上谋生。 等到第二天，吴菊兰和赵老四一起去镇上卖猪头肉。 他们弄出来的卤味香，再加上现在的人更爱吃肉，还有昨儿买了猪头肉的老顾客宣传，才半个多小时就全都卖完了，这生意好的，让夫妻俩心里乐开了花。 他们再去肉摊买猪头的时候，也发现了菜市场里有另外一家卖卤大肠的，看着也卖的差不多了。 不过他们也没多说什么，自能暗自庆幸，幸好现在还有一家肉摊愿意把猪头猪蹄这些卖给他们。 今儿吴菊兰还额外要了三斤五花肉，平时她也舍不得这么大方，但是今儿帮了女儿的贵客要上门，她才这么大方。 再加上猪头和四个猪蹄，也要二十四块钱了。 胖老板娘收了钱也很高兴，低声和吴菊兰说：“妹子，看见那家卖卤大肠的了吧？我们也买了点尝尝，味道客比不上你们家的，我看他们的生意迟早要黄。” 这个时候，胖老板娘心里是万分庆幸自己没和他们把关系搞僵，以后苏家这边的买卖做不下去了，自己还是能让赵家接手。 想到这，胖老板娘又夸了吴菊兰手艺好，女儿们都能干，都恨不得把她给捧到天上去。 而此刻，闫宏开着小舅的吉普车，带着许新宁往柞村去。 路上，闫宏和许新宁说话的时候，察觉到表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闫宏想到小舅妈私底下也已经托自家妈给表弟介绍对象，明显是想表弟以后的对象是省城姑娘。 再想到表弟对那女同学明显是有点意思，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劝：“你要高考了，这两年别分心。” 说真的，他是真不知道找对象有什么好的，很多女孩说话都是含含糊糊，遇到事都是大惊小怪，真的不如他们男的做事干脆。 哪怕是他亲妈，说起来也算是知识分子，又是妇科主任，在医院里说一不二，回到家也是管得严，不准他们抽烟喝酒，不准他们乱放东西，还有洁癖，三不五时的搞大扫除。 深怕有细菌，三不五时的用消毒液拖地，弄得家里一股消毒水的味道。 他还在读书的时候，因为他长得不错，不少女同学对他青睐有加，他妈严防死守，深怕他早恋。 等他大学毕业之后工作了，又催着他成家立业。 但是，他一看到他亲妈介绍的女医生，或者是女护士，就浑身一激灵，感觉那会是自己另一个‘妈’，半点兴趣也没有。 他真的是打心眼里觉得单身挺好的。 就算事他以后要结婚，另一半也是要自己喜欢的，而不是亲妈觉得好介绍给自己的。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夹着烟抽了一口，不明白表弟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这么年轻就想找对象。 是篮球不好玩？还是射击不够刺激？ 非要找个女朋友，在他看来，那就是自找麻烦。 许新宁也不是傻子，瞬间听明白表哥话里的意思，不好意思的用手摸了摸脑袋：“我知道，我会努力学习的，她的成绩也挺好的。” 说完，还很遗憾的叹了口气：“再说，我们也没怎么样，就是同学而已。” “小混蛋，你还想怎么样？”闫宏把烟头弹开，给了他一句忠告：“就算你对她有意思，那也要等到上大学再说，要不然小舅妈闹起来，对人家女孩子影响不好。” 他这两年参加工作后，因为职务的缘故，也看多了不少因为家长里短，婆媳关系引起的惨案。 婆婆强势的，逼得儿媳妇拼命，最终两败俱伤。 儿媳妇强势的，掌控着婆家，逼得婆婆想不开去自杀。 或者是因爱生恨的仇杀。 反正闫宏是不看好他们俩人，小舅妈也是个能干强势的，那个女孩子看着娇弱清冷，却不像是没心机的。 这要是闹起来，肯定是翻天覆地，想想他就替表弟默哀。 许新宁也明白家里不大会支持自己，只能叹了口气，和他倾诉：“小芳是小时候身体不好，这才晚了一年上学的。” “我也是小学的时候动了手术耽搁了一年，我们初中的时候是同桌，上了高中，她是我前桌。” “我语文不好，她帮我划重点…” 听他滔滔不绝的说个没完，闫宏听得牙酸，心里嘀咕：这还真的是孽缘。 他们虽然没来过柞村，但是上回闫宏送她们到前村，也就知道前村里面就是柞村。 等他们来到柞村，给了路边的小孩一把果丹皮，小孩就欢快的领着他们去赵家。 肖红正在肖芳的监督下默写英语，听到外面有动静，立马把纸笔一推：“有人来了。” 是她高估自己，低估学习的艰难了。 这作业是让她连呼吸都困难的痛，题不会做那就是头痛，数学英语就让她心绞痛了。 特别是英语数学这俩要命的小妖精，让她对于高考都快没信心了。 偏偏肖芳盯得紧，六点到八点，学了两个小时也不让自己休息。 四十章 溺水 现在终于有人来串门了，自己也能解放一会了。 肖红发誓，现在来的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等她出门看到踏进院子里的表兄弟，也只能在心里腹议：来的还真是救命恩人。 可惜其中之一有可能是想叼走自己妹妹的大尾巴狼，她可要看着点，必要时，还得棒打鸳鸯来着。 “快请进。”肖红见许新宁手里还拎着两个网兜，里面是两包奶粉，还有一网兜半青半黄的芒果。 现在交通也还不是十分便利，这个季节，他们这边能看见的就是香瓜，梨，晚桃，西瓜这些，倒是很少能看见芒果。 当然，越少见的水果，就代表着价格越贵。 肖红都有点嘴馋了：“你们也太客气了，怎么还拿了这么多好东西呢。” 许新宁把两个网兜放在桌上：“是我们来打搅了。” 说完，就看见桌子上的试题和草稿本，终于找到和肖芳说话的机会：“你已经在复习了吗？那我回去也要好好努力了。” 肖芳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很勤快的去把一大早去摘来的香瓜洗干净切开，放到桌子上，听到他的话：“是该努力了，很快就要开学了，高三是最要紧的一年。” 闫宏也期待表弟能考上大学，对劝表弟上进的肖芳也看的顺眼了点，语重心长的开口：“你们确实要先以念书为主，尽量考上大学。” “大学能开阔眼界，踏实下心来多读几年，以后多的是一展抱负的机会。” 肖红倒没想到他能这么劝人上进，一时间倒也有些羞愧。 事实上，她总觉得自己能挣到钱，就等服装市场开业，自己就能去批发，开店挣钱，买房买车，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现在继续读书，是因为奶奶生前的期盼，是因为现在服装批发市场还没开业，是因为她不想挣太辛苦的钱。 但是现在，她却承认闫宏说的有道理，多读书总归是好事。 肖芳先瞄了若有所思的姐姐一眼，才声音清脆的开口：“闫大哥说的有道理，我们会记在心里的。” 她平时也时常劝肖红认真复习，但是总感觉她不是特别放在心上，现在闫宏说的话，她却听进去了。 这当然是她乐见其成的好事，因此笑着招呼他们吃香瓜。 这个时候，燕燕扛着两根鱼竿进来，有点腼腆的按着姐姐教的喊了他们后，才羞涩的低语：“你们还要去钓鱼吗？” “要啊！”闫宏接过她拿来的鱼竿：“你们读书辛苦了，偶尔也要休息一下，现在先带我们去钓鱼吧？” 肖芳顺手拎了个小木桶，再拿上一把小锄头，就带着他们去池塘钓鱼。 柞村虽然在山里面，但是因为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加上这边还有水库，因为池塘小溪也不少。 他们去的时候，池塘里还有五个十来岁的孩子在边上摸螺蛳，看见他们过来，好奇的打量几眼，就热情的招呼燕燕下水去摸螺蛳了。 燕燕看见小伙伴，也把凉鞋一脱，就下水了。 池塘也就二亩左右，说不上特别大，风景却很不错。 池面风来碧波潋潋，荷叶荷花摇曳生姿，还有孩子们欢快的笑闹声。 肖芳对村里情况还是很熟悉的：“这池塘比较偏，也是何大叔家的，主要是蓄水，方便浇灌这边的梨园，咱爸放笼遇到有些小鱼也会扔到这池塘里，咱们在这钓鱼没关系。” 许新宁看到水就有点心痒痒的：“这边水深吗？我不会游泳，但我也想下去摸螺蛳。” 他心里觉得钓鱼是老人家的爱好，反倒是觉得摸螺蛳挺有意思的。 主要是在镇上的夏天，有过孩子贪凉去河里洗澡，最后溺水丢了小命。 之后，不管是爷爷奶奶，还是父母，到了夏天就把他盯紧，以至于他现在已经长大了，却还是不会游泳。 肖芳听他这话有点意外，毕竟他们乡下，靠近水多的地方，大都人都会在水里刨几下。 不过想到自己，自幼体弱，父母也是不让自己下水的。 “你可以下去在边上走走，只要不去中间就行。” 许新宁就脱了鞋袜，挽起裤脚下水了，还特别有自信：“我一定能摸到咱们今儿中午要吃的螺蛳。” 肖芳抿嘴一下，特别配合拎着小木桶在岸上跟着他走：“螺蛳在岸边，或者是石壁上，水浅的地方都能看到。” 肖红听到他这话，就双手抱胸的低声吐槽：“听他这话，就知道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才摸起来的螺蛳，最好是用水养几个小时才好吃。” 闫宏用小锄头在一边挖蚯蚓，听到她这话，忍不住笑了笑：“他确实不懂，不过是想下去玩水而已。” 更何况现在还有肖芳在岸上陪着他。 他很快挖到几条蚯蚓，就开始钓鱼。 可惜的是，过了十几分钟，他还是一无所获。 肖红心里怀疑他的技术，不过嘴上却安慰他：“这边的鱼不多，下午咱们换个地方钓。” 闫宏原本想抽烟的，看到坐在自己边上的小姑娘，顺手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自我调侃：“没事，反正你们也不指望中午能吃到我钓的鱼。” “叔一大早就去收笼了，今儿咱们要吃的鱼已经有了。”肖红见他能开的起玩笑，也笑着揶揄：“要是你技术好，可以把钓的鱼带回家去给你外公外婆喝。” 她的话音才落，浮漂往下沉，他迅速的把鱼竿扬起来，鱼钩上有个巴掌大的鲫鱼。 闫宏心情大好：“哈哈，借你吉言。” 肖红看的眼热，也跟着坐在草地上，拿起另一个鱼竿勾了饵，也开始钓鱼。 可惜，钓鱼不是这么容易的事。 不是提鱼竿快了，鱼还没上钩，就是提鱼竿慢了，鱼饵都被吃完了。 眼看边上的闫宏已经又钓了条鲫鱼和几条小杂鱼。 这对比，明显是自己要被打脸了。 但是她有退路。 肖红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开口：“哎呀，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准备午饭了，你们再过半个小时也可以回家了。” 闫宏当然不会取笑她，事实上，他更乐意自己一个人：“好，辛苦你了。” 肖红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了孩子们的哭喊：“快来人啊，小明溺水了…” 四十一章 救人 闫宏听到求救声，立马把鱼竿放下，迅速脱了鞋和裤子，整个人就跳下水去救人了。 先前肖芳就说过，这地方偏僻，就在梨园边上。 但是现在梨子都已经被摘了，边上也没有田地，都是竹林和树木，这就表示没有别的人在这边干农活。 再说，闫宏是知道表弟不会游泳，另外两个又是‘弱女子’，哪怕他自己也不是很擅长游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要不然等她们去喊了人来，那孩子怕是已经去见阎王爷了。 而且他觉得这只是不算特别大的池塘，凭着自己的身手应该没问题。 “你小心点啊！”肖红原本也想下水去救人的。 她小时候，就爱在家门前的大池塘里狗刨几下，就算是被淹了也没关系，摇着蒲扇在岸上看着她，见她沉下去，就赶紧招呼边上的叔叔伯伯们把她给拽回来。 更何况夏天的时候天气是真的热，她就喜欢去水里泡着。 可能是她对游泳特别有天赋，反正一下水，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当然，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有优美的泳姿。 她很专一的就会狗刨。 因此，在连个小帅哥面前，她也还是会有点不好意思的。 就干脆在岸上看着点以防万一，才想喊燕燕他们上来，就看见肖芳和许新宁已经招呼着他们都上岸了。 许新宁一脸焦急：“…我哥也只是半吊子水，咱们还是快去喊人吧？” “这个时候去哪儿喊人？”肖芳看着肖红，一脸焦急：“池塘去年没有清，中间还有些菱角，就怕人被藤给缠住，还是你去搭把手吧？” 她是知道肖红水性好的，只能催着她下水了。 肖红听到这也不敢耽搁，脱了鞋袜就赶紧下水游过去。 而此刻，闫宏也确实找到了被菱角藤缠着溺水的小明。 但是小明感受到自己被人捞住了，就下意识的缠在他的身上，像是八爪鱼一般不撒手。 小明原本只是想捞几个菱角吃的，无意中又看见一个莲蓬。 现在的孩子也没什么零食可以吃，不管是清甜可口的菱角，还是清香脆甜的莲子，都深受孩子们的欢迎。 因此哪怕这边池塘比较偏远，池塘边上的菱角，莲子也早就被摘完了。 这池塘中间水深，荷叶杆子又刺人，才能有漏网之莲。 肖红穿着灰色印花t恤和黑色裤子，游过去的时候都感受到荷叶杆的威力不可小觑。 她看着水波荡漾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才潜下水去。 看见在藤蔓中缠在一起的两人，她也趁机从后面抱住孩子，小明被人抱住后，也就松开手，由着肖红抱着他往上面游去。 “快把孩子给我。”许新宁看见他们游过来，赶紧来接孩子，焦急的问：“肖红，我哥呢？你快去救救他好不好？” “知道了，他没事的。”肖红说完，转身就迅速游过去。 她心里也担心，闫宏到现在也没上来，不是脚抽筋了，就是被藤蔓缠住了。 就连她也没料到，池塘中央的菱角那么密，水会那么深。 此时的小明已经控制不住的喝了一肚子水，鼻子也被水呛的难受，眼睛也酸涩的睁不开，被许新宁抱到岸上，这才控制不住的一边吐水，还不忘哇哇大哭起来。 他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真的是害怕极了。 而此刻，闫宏确实很憋屈。 孩子被人抱走了，他也准备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水里不知道是黄鳝还是水蛇，缠住他的小腿咬了一口，疼就不用说了，主要是他被这一吓，腿就抽筋了。 他打得过流氓，斗得过歹徒，但是就怕蛇虫这些。 闫宏忍着恶心害怕把缠在自己腿上的玩意给撕扯开扔了，就模糊看到了肖红又游过来。 肖红见他还在水底，就以为他抽筋了，对他做了个手势后，见他点头，这才从侧面抱住他往上游。 她也有顾忌。 先前对小孩子，自己从后面抱住，小明就不能挣扎。 但是现在面对闫宏，她也有点担心，深怕他失去理智。 要是他也像先前小明那样抱着自己，那自己会被他害死的。 因此，她才先做手势，见他点头才敢上前去救人。 要不然的话，她还是很珍惜自己小命的，只能等他挣扎的只剩一口气才会动手。 在水里的时候，肖红抱着他也不费力气，出了水面，肖红赶紧深呼吸新鲜口气，冲他揶揄的笑了笑：“大哥，原来你也有不行的时候啊？这下我也算是美人救英雄了对不对？咱们可算是扯平了啊？” 主要是他跳水救人的时候太利索了，谁能料到这是个花架子呢？ 闫宏就有点不自在了。 他第一次感受到，小姑娘的身体柔软又纤细。 特别是这么近距离的看她，脸上都是水，但是那笑容特别明媚，那眉眼特别迷人。 他都能在她那如水般的杏眼里看到自己的影子。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的心脏不受控制的砰砰直跳。 就像是犯了心脏病一般。 许新宁看见他们都露出水面了，那紧绷着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一屁股坐到草地上松了口气：“总算是都平安无事，这下我算是明白，为什么说水火无情了。” 反正他是没勇气去学游泳了，真的是吓着他了。 要是表哥真的出点事，他都不知道怎么见姑妈姑父。 毕竟表哥是陪自己来柞村的。 肖芳虽然在替小明控水，但是也一直留神池塘里的情况，现在见他们游过来，就看到了落水后的肖红，身上宽松轻薄的衣裤都贴在了身上，显得人也凹凸有致。 反正这景象实在是不合适被人看见。 她赶紧道：“新宁，你替我把小明背回去吧？” 又招呼另外的孩子也都赶紧回家。 肖红还真没发现自己尴尬的处境，把人带到岸边后，就观察他还放在水里的大长腿：“你是腿抽筋了？还是怎么了？” 闫宏一抬头，山峦起伏，风景独好，吓得他赶紧垂下眼，不敢再看：“我小腿上好像被水蛇给咬了？” “我看看？”肖红也担心他来自家有个三长两短，那样自家现在可顶不住他家的报复。 四十二章 挟恩 一般的常识肖红还是有的，无毒蛇咬人留下的牙痕细小，而被毒蛇咬伤后皮肤上可见两个牙痕。 她撩起他运动裤，上面隐约能看见两个牙痕，心里就很担心死毒蛇跨界了。 主要是这边蛇虫多，谁知道会不会有毒蛇也掌握了游泳技术呢？ 她拧着眉嘀咕：“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还是保险点处理吧？” 说完，双手用力掐着他的伤口，俯下身，对着他的伤口用力吸。 要是能吸出来毒血，那他肯定没事，自己就是救了他两回。 以后自己要是去省城，他可是公安，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有求到他头上的那一天呢？ 闫宏可没想到肖红已经想到那么远了。 “不，不要！”他看到她俯下身，原先是以为她是查看自己的伤口，谁能想到她还会动嘴？ 这一刻，他心脏都停顿了。 肖红吸了几下，也没吸出来一点血，她这才肯定他遇上的是水蛇。 她看着他笑：“行了，没事了，你运气很好，是被水蛇咬了一下。” 此刻在闫宏心里，哪怕她浑身上下都是水淋淋的，却一点也不显得狼狈，特别是她笑起来，美的像是含苞待放的荷花，诱人采撷。 她浅浅的气息喷洒在自己得小腿，激起他的一阵颤栗。 从未有过的感觉席卷着他，他控制着陌生的情绪，恨不能再次跳下池塘洗个澡。 见鬼的，亏他在溺水的时候，心里就发誓再也不会来这个差点要人命的池塘了。 “那，那你先起来吧？”见她还捏着自己的腿，闫宏第一次察觉不好意思，感觉自己耳朵都烫快烧起来了。 肖红这才发现自己的两只爪子还抓着人家小腿。 她尴尬的赶紧撒手：“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 主要是看他这样，就知道女人缘肯定不错，要是他以为自己有什么不对的非分之想，那就尴尬了。 边上的肖芳赶紧扶起肖红。 她一开始也还以为闫宏被毒蛇咬了呢。 “姐，咱们赶紧回家换衣服吧？”肖芳很是善解人意：“你发烧才好，湿衣服穿在身上湿气重。” 闫宏也想起肖红还是个才出院的病人，也赶紧把那些小心思扔在后脑勺后：“对，咱们赶紧回去。” 等他们回家的时候，赵老四和吴菊兰也已经回来了。 他们才回来，就有带孩子的老太太特别羡慕的告诉他们，有人开车过来找他们了。 因此夫妻俩回到家，就赶紧收拾鱼虾，准备做午饭。 之后燕燕就率先跑回来，绘声绘色的说了大姐救人的事。 因此等闫宏回来，赵老四就找出自己还没穿的白色背心和绿色裤子让他去换上。 肖红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就看见换了衣裤的闫宏。 她不得不承认，同样的衣服不同的人穿，那效果是真的完全不一样。 这样普通的衣服穿在赵叔身上是宽松不起眼的。 但是穿在他的身上，照样是特别顺眼。 当然，这不仅是肖红这样想的，就连来串门的大伯母，看见闫宏的模样，也是赞不绝口。 等她回去后，就打发今儿在家休息的女儿送了个西瓜过来。 赵大伯家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去年就嫁人了，小女儿赵菲菲就在毛巾厂当挡车工。 年轻的姑娘原本就青春逼人。 更何况赵菲菲在厂里上班，不用风吹雨淋，倒也白皙俏丽。 她眼神落在闫宏和许新宁身上，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看哪个好。 一个是厂长公子，斯文俊美。 另外一个听说是公安，却比电视明星还俊朗。 和她们厂里那些穿着油污工作服的机修工比起来，这两个才是她想找的对象。 为了在他们面前留个好印象，她羞涩的轻声细语：“我妈说小婶家来客人了，就让我给你们送个西瓜解解渴。” “你妈向来都周到。”吴菊兰笑着招呼她：“你也在这一起吃午饭吧？” 她这只是客气话。 村子里有些大爷大妈，吃饭的时候就喜欢端着碗四处串门。 但是知道谁家有客人，也不会去打搅。 赵菲菲想到自家妈叮嘱自己的话，却笑着应下：“好，正好我也想和姐姐们说说话。” 她妈说了，今儿小婶家的两青年都很不错，要是能看对眼就最好不过了。 就算是他们没看上自己，那自己也要在厂长家的公子面前多露露脸，以后见面也好打个招呼。 赵菲菲虽然年纪不大，但是看多了厂里谈恋爱的年轻男女。 她也看不上那些机修工，自然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就算是没缘分，那她也很有上进心，不想一辈子都在车间里，干着两班倒的挡车工。 她想当质检员，想当调度，实在不行去当销售员也行。 那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因此和肖红打了招呼后，就来到看书的许新宁边上，笑着开口：“没想到能在这看见你啊！” 许新宁确定自己不认识她，就客气的点了点头：“你好。” “你好，我叫赵菲菲。”她笑颜如花的伸出手：“我是生产车间的，姚光荣是我姑父。” 许新宁也不好落她的面子，就和她握了下手。 他不喜欢赵菲菲看自己的眼神。 他们家也是八十年代末最早富起来的一批人。 哪怕他现在还在读书，也见多了凑上来套近乎的人。 赵菲菲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自己凑上去和他说话套近乎，但是他只是很矜持的点头或者是嗯一声。 她就知道一见钟情这样的好事没落在自己身上。 她凭着好样貌，还有姑父是销售副主任的关系，在厂里的时候，也是被人捧着的。 现在搭讪不成，她心里委屈，还有些憋屈，却又不敢嚣张，只能自己找台阶下：“你们坐，我去厨房帮忙。” 当然，现在厨房里是吴菊兰带着两个女儿在忙活，让赵老四在外面招待他们。 可惜赵老四也不知道和他们说什么。 毕竟看他们这样子，确认过眼神，不是一路人，自己说庄稼和篾匠活，好像都不合适。 再者他看见菲菲搭讪被人冷落的这一幕，就更不敢开口了。 深怕自己说错了什么，给女儿们丢脸来着。 四十三章 绮梦 幸好闫宏干的是公安，不管是审问犯人，还是寻找线索，不缺眼色，也会说话的技巧。 主要是看他愿不愿意好好说话。 当然，闫宏现在和赵老四就很有话聊，从钓鱼，下笼，再到他们做的买卖。 等聊到他们想要去租店面的开店的时候，他就把表弟拉下水：“我对镇上也不是很熟悉，新宁你知道哪些地方合适开店吗？” 许新宁在赵菲菲进去厨房后，心思也没在书上了，而是凑过来听他们说话。 现在听到表哥的话，也很自然的接口：“高中边上是有好几处房子可以租，要不明儿我和肖芳她们先去转转？” 赵老四没想到这两天之骄子这么平易近人，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赶忙拒绝：“不能耽搁你们，我们自己去找找就行了。” “不麻烦，我们都是同学，小芳她还帮我补语文，我们互相帮助。”许新宁也一脸诚恳的让人不忍拒绝。 事实上，后宅镇和别的镇比起来确实不占优势， 但是好歹也算是十里八村最热闹，最‘繁华’的镇上了。 哪个年代都不缺弄潮儿，因此菜市场边上，还有医院边上早就没店铺了。 就是他们高中那边，位置比较偏僻，边上都没有店铺。 主要是现在的人觉得高中里面有食堂，也有小店，那就算是在外面开店，也没有人买。 说起来就是没有竞争意识。 那他们现在想要开店，就只能去找高中边上合适的民房。 不过现在镇上房子地基不容易批，很多人家都是一家子五六个人，十来个人，四世同堂住在一起的。 学校的另外一边靠近大路，也有几家卖装修材料的，卖瓷砖什么的商铺，也不一定有合适的商铺。 闫宏一想到她们之前在山路上遇到那三个混账的事，心里也觉得还是一家子都来到镇上生活比较好。 要不然这花一般的姐妹花，每个星期都要回家，要是再在山路上遇到歹人怎么办？ 中饭准备的很丰盛。 红烧猪蹄，辣炒五花肉，红烧鸡块，豆腐鲫鱼汤，红烧鱼块，蒸泥鳅，豆角炒肉丝。 一桌子都是大盘的菜，香味扑鼻。 不管是闫宏，还是许新宁，都是比较挑嘴的。 他们平日不喜欢吃猪蹄，因为总觉得这玩意有点怪味。 更不用说猪下水什么的，他们是绝对不会碰的。 但是赵老四不知道，见他们不动筷子，还以为他们不好意思呢，很热情的给他们夹菜：“剁的大块了点，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这下，难兄难弟也推辞不了了。 这一尝之下，兄弟俩都是眼睛一亮，纷纷夸好吃。 “婶子手艺真好，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闫宏敢发誓，自己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猪蹄，一点怪味都没有，一口下去，又香又有嚼劲，还一点也不腻人。 这下他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开店：“等我过年回来，一定要去你们店里多吃几餐，这味道实在是太好了。” 许新宁也立马附和：“还是我有口福，等叔叔阿姨开了店，就能经常去蹭饭了。” 吴菊兰被他们哄得心花怒放：“这也是小红她教我的，你们要是喜欢，就多来几趟，我都给你们做。” 她只生了三个女儿，现在面对这么俊，又这么会说话的青年，真的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心里也难免开始幻想，要是自己以后的女婿们，能像他们一样就好了。 一边的赵菲菲更是吃的头也不抬。 她很庆幸自己没有离开，被许新宁拒绝算什么，他哪有肉重要？哪有桌上这么多好菜重要？ 她也对肖红热情了很多。 主要是以往她也吃过四婶做的饭菜，绝对没这么好吃，现在四婶的手艺能这么好，那就是他们说肖红善厨艺是真的。 这一餐，宾主尽欢。 吃了午饭后，赵老四亲自带着他们去收鱼笼。 他早上收了鱼笼又放下，就是想他们要是有兴趣，也能亲自动手。 等看到他们兴致勃勃的收鱼笼，他也跟着乐呵呵。 对于他来说，这俩都是女儿们的救命恩人，他也拿不出特别贵重的东西，能招待好他们，能让他们吃好玩好，那他心里就开心了。 可惜，十来个鱼笼里，也只有三四斤杂鱼小虾泥鳅这些。 他还去村里几家下笼的邻居们那边走了一下，把他们家里的鱼虾也都买来了，倒也凑了几斤，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就全装到木桶里给他们带回去了。 后宅镇，许家。 许秀莲看见儿子拎着木桶进来，好奇的凑上去看：“你们今儿去哪儿了？” 等看到里面有些翻肚子的杂鱼，她就后退两步，一脸嫌弃：“这么小的鱼也拿回家，修理起来很麻烦的。” 闫宏也明白自家妈不善厨，笑了笑：“妈，这可不是杂鱼，翘嘴的肉特别鲜嫩。” 刘慧还是很看重这个大姑姐的，赶紧笑着接口：“是，我来修理出来，晚上添个菜。” 这个时候，许秀莲看着儿子身上土土的衣裤，很震惊：“这些鱼是你们动手去抓的吗？要不你怎么还换了衣服？” “你们去哪儿了？刘慧也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说了让你不要玩水，你就是记不住…” 许新宁不愿听妈妈唠叨，很狡猾的道：“哥，我要去看奶奶，你要一起去吗？” 闫宏当然愿意：“等我一下，我换身衣服就去。” 表兄弟俩很顺利的逃之夭夭。 这天晚上，闫宏做了个梦。 梦里的肖红特别大胆的扑向他，不仅动手还动口，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做最难消受美人恩。 等到浑身是汗的醒来，赶紧起身悄悄的换了裤头，才暗骂自己是禽兽，人家还没满十八岁呢，自己怎么能对她有非分之想？ 等他再闭上眼睛也睡不着了，听着吊扇轻轻的转动声，脑海里都是肖红的样子。 她像是清水出芙蓉，绮梦里的她一笑百媚生。 越想越是清醒，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夜不能寐。 他也有点迷茫不确定，自己真的喜欢她吗？ 还是因为第一次被女人救？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四十四章 借钱 等到第二天早上，肖家姐妹借了两辆自行车，一家子全都去镇上。 赵老四和吴菊兰依旧是去卖卤猪头肉和猪蹄，肖家姐妹带着燕燕去高中边上转悠。 高中也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铁门外的操场也有两亩左右，现在长满杂草。 边上也有五个用水泥浇的乒乓球桌子。 三栋两层的小楼外面是用水泥抹平的，现在外面已经有了青苔和裂痕。 其中两栋是教学楼，另外一栋是老师的寝室。 学生们的寝室都在大门边的一溜平房。 以大门为分界，男寝室在左边，女寝室就在右边。 现在还在放暑假，锈斑斑驳的大门紧闭。 “这边的围墙低，有些男同学用凳子就能溜出去玩。”肖芳对这边很熟悉：“也有同学是本地走读的，一日三餐也都是回家吃的，时间到了这边就会开门，咱们店铺不能开的太远，这样肯定会有生意。” 肖红跟着转悠一圈，也明白这边的地形了：“左边都是民房，咱们去右边找。” 右边的房子都是新建的那种一层两层的红砖楼房。 不过他们都是对着大路，背对着学校的。 一般都是前面开店，后面堆些货，或者是住人。 她们找过去的时候，就发现闫宏和许新宁也在一家贴了红纸的店面前和人在说话。 后宅镇里面的街面房已经很难找了，因此这些建材店什么的只能开到了大路边上来。 现在两边也有二十多家店面，大都是水泥，建材，桌椅这些。 “你们来了。”许新宁冲他们笑着打招呼：“我们转了一圈，靠近高中这边只有这家店面。” 说完又指了指对面：“那边还有两家店面转让，不过远了点。” 肖芳她们当然只考虑靠近学校的这一家。 进去就是两间打通的店面，里面还堆放着一些小桌子小椅子。 要是只有她们三姐妹来，那老板肯定不会这么热情。 但是先来的是开着吉普车的闫宏他们，老板心里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年轻人想要追求女孩子，肯定是能一掷千金的。 他就笑容满面的介绍：“你们也看见了，我这店面原本是卖家具桌椅的，二楼还能住人，地方大，地段也好。” “要不是我小舅子在市里接到建房子的工程，我是真的舍不得把这店面卖出去的。” 肖红听到他这话一惊：“老板，你这是要卖吗？” “对啊，”老板叹了口气：“小舅子那边包工程我们也掺了一脚，要花不少钱，就只能把这边房子卖了。” 他极力推销：“我这房子才建了不到两年，里面装修都是很新进的，楼上楼下都有蹲坑，还有浴室，现在只要四千五百块钱，那是真的很划算的，这个价格我都是亏本的。” 他这话半真半假。 房子确实是去年才建好的。 不过政府为了发展，这边的地基不贵，他也只简单的抹了白，楼上也没怎么装修，确实是花了四千来块钱。 只是他这生意不好，现在的人嫌买的桌椅贵，都是宁愿把木匠请回家做的。 幸好小舅子去年搞工程挣了不少钱，也愿意让他跟着做，他才想干脆卖了镇上的房子。 主要是去过市里，见识过繁荣，实在是看不上镇上落后的样子。 他们想买小舅子现在快弄好的商品房。 可惜他想卖掉这边的房子不容易。 四月的时候，他是开价六千块的，把来问的人都吓跑了。 现在他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出手了，这才降到五千。 但是先前那两个男青年嫌贵，他才自动减到四千五。 燕燕被这价格吓到了，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好多钱，咱们买不起啊？” 肖芳就期待的问老板：“叔，你这不能租吗？” 老板叹了口气：“我们手里的钱全都用来建房子了，现在想在市里买房子，就只能卖掉这边的新房。” 又看了眼不做声的两个男青年，急切的自卖自夸：“我这地方是真的好，价格也实惠，也有好几个人想买，你们要是错过了，那就实在是太可惜了。” “你们就算是租房子，这么大的地方，也要三百块一年呢？” 肖红也确实心动。 主要是这价格真的不贵，再过十年，这里的价格怕是要翻十几倍了。 可惜兜里的钱不给力啊。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那八百块钱，能让自己舒舒服服的过几年了。 现在遇到事了，才发现那点钱真的是不够用呢。 闫宏瞄了眼肖红纠结的脸色，凑近她低声道：“你们要是喜欢，我这能给你们凑三千，新宁那也能凑出一千。” 肖红听到他这话，不喜反惊，探究的看着他：“你就不怕我们还不起？” 她可不是真的年轻不懂事。 反而觉得无事献殷勤，让人心慌慌。 现在这个时候的四千块，那都是工人三年分文不花的工资了。 他们就这么轻松的借给自家？ 她都忍不住羡慕了，人家怎么就这么有钱呢？ 她也不是不能拿出这一笔钱，可惜那就得把家里的金条给换了。 不行，想打会蹭蹭蹭往上涨的金价，她还是舍不得。 “这不是因为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吗？”打死闫宏，他也不会承认自己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他很是镇定自若：“再说，你不觉得咱们很有缘分吗？我叫闫宏，你叫肖红，多相似啊？” 自己都开口把钱送上门，她还不心动，反而能警惕，确实让他有些意外。 但是不得不说，她这样反而让他心里更开心。 肖红很无语的看着他：“我们村里都有好几个叫红的呢？相似的人这么多，这也能叫缘分？” 又警惕的看着他：“你哪来这么多钱？不会是什么赃款吧？” “你个小丫头，”闫宏伸手虚点了她一下：“有我爷爷奶奶给我的，还有我自己的工资，就五六千而已，能叫多吗？” 事实上，他花钱大手大脚，工资也就够用而已。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也得想办法多存点钱了，要不然以后娶媳妇总不能去借钱吧？ “你好厉害哦！”肖红难掩羡慕：“你真有钱，你以后的老婆有福气了。” 四十五章 讨价 “肤浅！”闫宏一脸矜持：“我找女朋友，肯定是因为看对眼，而不是因为我的钱。” 他也不想肖红有太大的压力：“正好我也想置办点产业，干脆我把这房子给买下来，再租给你们吧？” “你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你这是怀疑我的智商吗？”肖红瞪着他：“省城置办房子才说的过去好吗？要不是你的职位，我都怀疑你对我图谋不轨。” 闫宏很想反驳，但是想到自己昨晚的梦，耳朵就不受控制的热了起来，赶紧解释：“主要是你救了我，现在你有困难了，我顺手帮个忙而已。” “再说省城的房子贵，我那点钱也不够啊。” “反正我那钱暂时也没用，而且这边买了房子，以后我回来就不用在外婆家挤着了。” 事实上，他读书的时候，每逢寒假暑假都会来外婆家住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参加工作了，过来的时间就少了。 这次还是因为外婆身体不好，才请了六天的假过来探望。 今天下午，他就要回去上班了。 “谢谢你。”肖红真没想到他这么热情，想到自家确实没什么让人图谋的，犹豫了下后，确实是舍不得这么好的店面。 她就凑近他低声道：“我给你写借条，现在银行的利息高，咱们按着银行的利息算，这钱最晚明年过年的时候还给你。” 一年半挣四千块钱，她觉得自己应该可以。 实在不行，她还有金条，绝不会赖账。 她这一靠近，呼吸几乎就喷洒在他的脖颈处，让他心都漏掉了半拍，他赶紧退后一步：“咱们之间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说这就没意思了。” 他就算是没谈过对象，也知道自己对她的感觉不一般。 但是他也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认定了她？ 再想到自己表弟，也才是高中生，心里就蠢蠢欲动了。 他心里就担心自己不在她身边，她是不是也会和某位男同学看对眼。 因此，他就看着她，语重心长的开口：“好好学习，希望你们都能考上省城大学，到时候我请客犒劳你们。” 肖红郁闷的点了点头。 她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 她也希望自己运气好，能考上个冷门大学。 房东听到他们要回去商量一下，也觉得很正常，毕竟这是一大笔钱，一般人家也拿不出来。 自己总要给他们几天时间去凑钱。 “那你们尽快拿定主意，”房东表面镇定：“好几个人想买，要是错过了就可惜了。” 等到离开后，燕燕就一脸沮丧的问：“咱们家是不是没那么多钱？” 肖芳心里也很遗憾，那边房子是真的好：“对，要不咱们去别的地方再找找？” “我们这能凑四千。”许新宁听表哥说过这事，现在见肖芳失望的样子，赶忙开口：“是我们的压岁钱，反正放着也没用，还不如先借给你们。” 哪怕肖芳心里知道做生意应该是能挣不少钱。 但是想到自家连一千存款也没有，她就忍不住打了退堂鼓。 现在听到许新宁要借钱，她赶紧拒绝：“不用了，我们可以不租店面，直接去街上卖就行了。” 他们这个年纪，郎才女貌，少年慕艾。 异性之间心生爱慕，彼此间有着朦胧的好感。 因此肖芳就更不愿借他的钱，深怕被他父母知道，还以为自己是为了钱才和他走的这么近的。 许新宁急了：“摆摊太辛苦了，冬天太冷，夏天太热，要是买了房子，你们也能回去住，寝室到底没自家舒适。” 肖红也开口：“行，我们先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要是他们同意，那我们就厚着脸皮借你们的钱。” 她现在是偏向借钱的。 这简直就是借鸡生蛋的好事。 闫宏就开口：“行了，我去和赵叔赵婶说。” 就冲肖家姐妹差点出事，就足够让赵老四夫妻担心了。 肖红也不知道闫宏和他们说了什么，反正最后继父亲妈千恩万谢，同意借钱了。 还去书店买了纸笔。让肖芳白纸黑字的写了一式两份的借据，借两年，利息总共五百。 闫宏收好借据后，先瞄了肖红一眼才开口告辞：“叔，婶，我先回去了，下午就把钱给你们汇过来，明儿你们就能去邮电局取钱，到时让新宁把那一千给你们送到邮电局，等过年再来你们店里蹭吃蹭喝。” “哎，那你一路顺风。”赵老四借了这么多钱，哪怕钱还没到手，他心里就已经开始发愁了。 等他们兄弟一离开，他们一家子也再转去看店面。 吴菊兰就担忧的问：“咱们真借这么多钱啊？两年能还上吗？” “妈你就放心好了，那边没饭店，到时候边上店铺老板，还有客人们肯定愿意来咱们那买吃的。” 肖红指着他们自行车上的空桶：“这一桶能挣十来块钱，等咱们有了店，早上中午晚上都能卖饺子馄饨和卤味，一天起码能净挣五六十块钱。” “要是挣能挣这么多就好了。”吴菊兰想到都写了借据，立马改口：“咱们肯定能挣这么多的。” 还深怕又有人来跟风，再三叮嘱他们：“你们可不能说出去，要是别人问，就说这店是咱们租的，千万不能说是咱们买的。” “要是有人问咱们能挣多少，就说每天能挣十来块钱！” 房东见他们一家子都来了，就明白人家是真的想买，也乐意接待他们楼上楼下到处看。 赵老四看着红砖房，心里也很激动，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说定四千四百八十的价格。 肖红看着楼下还堆着的十多张小四方桌和配套的凳子，就对房东道：“老板，我们今儿去凑钱，你那些桌子就便宜点留给我们算了吧？” 小桌子比八仙桌小很多，桌边坐一人最舒适，也叫‘四仙桌’方正平稳，桌子小巧，开小吃店用更是灵活方便。 正巧房东也为这些留下的家具为难呢。 先前他也降价处理了家具，这些库存多少有点瑕疵，没人愿意买。 现在他们愿意全要了，他求之不得。 “还有十二套桌椅，我进价给你们，三十三元一套。” 四十六章 还价 肖红肯定要还价：“太贵了，这些都是库存，老板你拉回去不仅占地方，还会变旧，总共二百块，我们就全要了。” 见老板在那摇头说太亏了。 她也一摊手：“老板你前面卖出去的都已经挣钱了啊？要是舍不得就算了，我二叔就是木匠，我们自己做吧？” 赵老四去看了下桌子，有点底气不足的开口：“我看的这几张桌子有点磕碰的，我们最多出这个价。” 要是换他来，他是绝对不敢这样还价的。 村里就老何家买了这样的桌子，说是四十来块一张呢？ 现在肖红一下子就砍了一大半，他都担心老板发怒。 房东虽然很心疼，很不舍，最后却还是答应了。 谁让他老婆孩子都已经先去市里了，他孤家寡人的，也实在是不愿待在这，想要早点回去团聚。 他们先付了二百元当定金，让房东写了收据。 这也亏得是他们有心想来租房子，租店面，才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 等到第二天，也很顺利的从邮局拿到汇过来的钱。 接下来就是去改办房厂证，收拾店面。 再很低调的搬了家。 等到这些全都弄好，也快开学了。 “再过一星期就开学了。”肖红很满意的看了自己的小房间：“咱们上学也能回家来住。” 虽然房间里也只有很简单的一张木板床，一张书桌和一个镶嵌着镜子的三门柜。 这些都是房东留下来的，一开始就说好，算在房子里面，不用另外加钱的。 虽然旧了点，不过她们全都洗刷干净晒了三天。 楼上本身有四个房间，现在她们用着正好。 肖芳也是脸带喜色：“咱们家离家近，肯定要回来吃回来住啊？” 说完，想到要开业了，她又忍不住操心：“咱们后天就开业了，咱们复印的那些有用吗？” 这还是肖红想到的点子，复印了两百份新店开业，上面是赵记卤肉，和赵记饺子店，新店开业，进门消费就送一个茶叶蛋。 事实上，肖红是想复印个上千份的，但是现在复印不便宜，一角一份，肖芳死命的拦着她，最多允许她复印二百份。 现在还没促销活动，因此在他们的心里，是很不理解肖红自掏腰包复印，又请人家白吃茶叶蛋。 他们都怀疑肖红是不是烧坏了脑子，要不然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 也幸好一家子人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要不然能把肖红给气晕过去。 “肯定有用。”肖红很镇定：“明儿咱们一起去摊位那边发传单，后天你就能知道什么叫做客似云来。” 不管是什么年代，没有人会拒绝占点便宜。 事已至此，就算是肖芳心里还是悬着，也只能走着瞧了：“那我先去楼下收拾一下，你等下也来写作业。” “好的！”肖红在她下楼后，轻轻的关上门反锁，这才从三门柜里掏出小箱子，打开钥匙后，欣赏了下里面的黄鱼和手镯，再从床底下拖出大木箱，把小箱子继续锁好放在里面，往上面放了几件旧衣服，再把大箱子用力推进床底下。 要是不特意往里面看，绝对不会发现这有点斑驳的大木箱。 她屋里的写字台，还有三门柜上都有锁，就算是小偷进来也会先撬锁。 她看了眼墙上贴着的明信片，这是燕燕非要给她贴的，现在看顺眼了，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觉得自己似乎还可以在床头也贴几张明信片，这样显得更少女些。 而且她相信，小贼进门，肯定会掉头就走。 谁能想到女孩房间里会有巨额金条呢？ 不过，她觉得自己还是得尽快挣钱，这样等自己上大学的时候，也能买套房子，能把这些宝贝带上。 反正她肯定是舍不得把这些宝贝留在家里的，也不能带到大学里，那就只能是有自己的房子才能随便放。 这样一想，她心里又有点无奈，自己原本是想咸鱼两年的，但是现在因为这些宝贝，反而是要想办法挣钱了。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做了个鬼脸。 行吧，那自己就往白富美努力吧。 她下楼的时候，就看见肖红很勤快的在一边垒煤球：“煤球送来了，我也来帮忙。” 这边唯一的坏处就是没有灶台，他们也请人垒好了灶台，不过这边的柴火也要买，或者是回柞村去拉。 在肖红的建议下，他们就只能买了几个大小不一的煤炉，煤球也是和人家说好，就会送上门来的。 肖芳头也不抬的道：“不用了，我都快好了，你去看书吧？” 等到了第二天，赵老四借了牛车回村去拉木柴，收活鸡，母女四个就都去了菜场。 吴菊兰放好木桶，就示意两个女儿看另一边，难掩郁闷：“看，你们二伯母也来了。” 肖红也听妈说过，二伯母已经卖了三天的猪下水，就好奇的问：“他们哪来的猪下水？不是说都被人包圆了吗？” 吴菊兰说起这个就解气：“那家卤的味道不太好，两幅猪下水卖不掉，就便宜你二伯母了呗。” 这个时候，有老顾客过来：“给我切一个猪耳朵。” “好嘞。”吴菊兰笑盈盈的应下：“我们店铺在高中那边，你们以后有空去光顾。” 她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做生意那会，不好意思招待客人。 肖红也很配合的递给他一张复印纸：“叔，这上面有地址，我们明儿开业，开业前三天，你去买卤味还是去吃饺子馄饨，都会送一个茶叶蛋。” 大叔对这确实感兴趣：“真的？我家离高中近，那以后买卤味就方便了。” “那真的是太巧了。”肖红很嘴甜：“我们那边有了店面，一天到晚都能买到卤味，过几天还会有烧鸡和白切鸡。” 她想挣钱，也不好意思伸手要钱，就说好以后烧鸡和白切鸡卖的钱归自己。 等到大叔离开后，肖红就对肖芳开口：“有客人来买，你就像我这样介绍就行。” 肖芳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你去别的地方分吧？” 燕燕深怕自己被忘记：“大姐，我也记住了，我也会帮二姐说的。” 这也是姐妹俩先前就说好的，肖芳留在自家摊位面前发传单，肖红去供销社，还有镇上的一些店里发传单，尽可能的让多一些人知道。 肖红带走了一百多张传单，在街上溜一圈，主要目标就是那些穿戴的比较整洁的那些人，也很快就分发完了。 四十七章 开业 8月26号凌晨三点不到，赵老四和吴菊兰就悄悄的起来了。 他们先揉好面，擀好饺子皮，就急忙去肉摊老板娘家里买肉。 现在天气还热，他们深怕肉不够新鲜，先前就和肉摊老板娘说好，借用他们冰箱保鲜。 现在就拎着特意留的十多斤肉回来开始剁馅。 吴菊兰就把大锅里还有点余温的猪头捞出来，起猪头里的骨头。 而这个时候，楼上还在睡的三姐妹也被剁馅的声音吵醒来了。 肖芳立马起身穿衣服，准备下去帮忙。 燕燕翻了个身，继续睡。 肖红打了个哈欠，拿起边上书桌上的小闹钟，一看才五点，也继续睡。 可惜她的睡眠没有燕燕的好，听着剁馅的声音就睡不着了。 她心里琢磨：“失算了，应该剁好后再放到潘姐家的冰箱，或者是去买个绞肉机回来。” 要不然每天早上响起这咚咚咚的剁肉声，以后自己就不能睡懒觉了。 她也只能起床，下楼去梳洗，看见肖芳再擀皮子，她就开始去煤球炉面前，先用火钳把煤球炉口封口圈弄掉，再揭开盖子看里面的卤鸡。 卤鸡和卤肉的调味料不一样。 现在她也不知道有没有养鸡场，家养的鸡不够鲜嫩，不能弄炸鸡什么的。 她才准备了最简单方便的卤鸡。 调料剁碎后用纱布包好，再把葱、蒜塞进鸡肚子里后，继续加入各种调料，就能直接放到钢筋锅里慢慢煮了。 煤球炉封死后火力小，昨晚十点放上去炖，经过这一晚上的小火慢炖…她撕了个鸡翅膀尝了下，味道还不错。 她觉得晚上还可以再晚点开煮，这样鸡肉会更有嚼劲。 这钢筋锅是最大的那种，现在里面有大半锅卤汁和四只卤鸡，她一个人端不动，还是赵老四过来端下来。 揭开盖子，香味扑鼻。 赵老四忍不住夸：“好香啊，这些卤汁晚上还能继续用吧？” “能的。”肖红把卤鸡都放到干净的盆里，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快六点了，咱们先把鞭炮挂起来吧？” “对对对。”赵老四也紧张起来，慌得连东西放在哪儿都完了：“兰兰，你知道我把鞭炮放在哪儿了吗？” “我不知道啊！”吴菊兰比他更紧张不安。 家里借了钱买了房子，现在又要开业了，要是生意不好，那借来的钱就还不上了。 她这心里很不安，昨晚就迷迷糊糊的眯了一会儿，根本没休息好。 肖红见继父急的团团转，嘴角抽了抽，哭笑不得的从凳子上拿起两大串鞭炮：“就在这呢？”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过后，左邻右舍就先有人过来吃早饭了。 从他们开始搬家起，就有开店的人来打听过他们是做什么的。 等知道他们是开吃食店的，大家伙都很高兴，都觉得是少了个来抢生意的。 再者，现在这个时候能开店的，兜里都是不会缺钱的人。 只要味道好，价格贵点也不是吃不起。 不管是饺子还是馄饨，还是卤味，就算是自己会做，也是费时间，费精力，现在他们来开店，店老板们当然很高兴。 “赵老板，开业大吉，生意兴隆！”边上卖五金的黄老板两口子进来，笑容满面说吉利话。 这也算是开门红了，赵老四激动的道谢，都恨不得给人家免单：“多谢你们捧场，快里面请。” 黄老板看了下墙上红纸上写的菜单，很大方的道：“给我们来两碗饺子，再来半斤猪头肉。” “好的！你们先坐。”吴菊兰让肖芳给他们送上茶叶蛋，自己也赶紧下饺子。 肖芳给他们送上四个茶叶蛋：“叔，婶子，多谢你们捧场，请你们尝个味。” 白送的茶叶蛋，没人会不喜欢。 黄大婶也笑：“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肖红正好切好半斤猪头肉送上来，笑盈盈的道：“叔，婶，你们慢慢吃。” 她也是很佩服他们的，一大早就想吃猪头肉，看着夫妻俩同样是胖乎乎的身体，都想劝他们少吃点肥肉。 现在的人，大都是瘦的，难得能看到这么胖的，而且也很少有养生意识，也不知道高血压高血脂的危害。 大家伙反而觉得胖点有福气。 之后又陆续有人来，肖芳主要就是端饺子，收拾桌子。 燕燕也很勤快的洗碗，顺便烧火。 肖红主要是收钱，再顺便给拿着传单来的客人送茶叶蛋。 赵老四主要是卖卤肉和卤鸡。 吴菊兰就是烧饺子馄饨的主力军。 从六点钟开门，到八点半，小店里才没有客人。 吴菊兰抢先来看屋前卖卤味，见盆里都空了，难掩惊喜：“真的都卖完了？” 要知道，以前来镇上卖，都是只收拾一个猪头，再加点猪蹄。 但是今儿想着有店面了，他们可是准备了两个猪头和十个猪蹄，四只卤鸡，结果现在盆都空了。 他们之前还担心新开的店，客人不多，生意不好呢？ “是，是都卖完了！”赵老四也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趁着没人，咱们先数数今儿早上的收入。” 说完，拉开抽屉，里面是满满的大小面额不一的钱。 一家五口围着装钱的抽屉开始数钱。 “我这有二十元。”燕燕很机灵的数了个整数。 肖芳把叠整齐的钱放在桌子上：“我这有二十五元。” 肖红顺势把三人的钱放在一起：“我这有三十元。” 吴菊兰还真没一下子见过这么多钱，整理钱的手有点抖，把钱给肖芳，紧张的道：“我记不清了，你再数一遍，看是二十几元？” 赵老四也把手里的钱交给肖红：“我这有二十六元二角。” 连着抽屉里壹分贰分伍分的都加起来，总共是壹佰叁拾贰元叁角肆分。 肖红拿出记账本开始算账：“肉的本钱是十四元六角，猪头猪脚花了四十三元二角，四只鸡是十七元八角，总共是七十五元六角。” “除去找零的十块，就是说，咱们今儿早上挣了四十六块四角。” 吴菊兰一听能挣这么多，欢喜的快晕过去了，双手紧张的捏着围裙，深怕肖红算错了，多说了：“真的有这么多吗？你们多算两遍吧？” 四十八章 大吉 “不对，还有送的鸡蛋忘记加进去了。”肖红翻到前一页，又减去一笔，笑容就消失了：“减去十六块八的鸡蛋，那就只剩下二十九块八了。” 吴菊兰却很兴奋。 一早上，才两个多小时，就能挣到这么多钱。 “这也不少了，往常我做梦都不敢想能挣这么多。”她笑的合不拢嘴：“还剩下一半的肉馅呢，鸡蛋也还剩下不少。” 赵老四也激动的直搓手：“咱们今儿也能算是开门红了。” 又好声好气的问肖红：“等下指不定还会有人来买，咱们还要再杀两只鸡吗？” 肖红想到他昨儿收来的鸡还剩下三只，就点头：“好，都宰了吧，万一卖不掉也不打紧，咱们能自己吃。” 赵老四应了一声，让她们准备热水，自己就拿了个碗去后门的鸡笼边开始杀鸡了。 现在管的不严，每家店的后门边都会用空心砖，或者是红砖搭个棚，里面放些不值钱的柴火什么的。 他们家也搭了个棚，里面堆着用来引火的松针，还有叠的整齐的一捆捆木材，以及两个大竹筐鸡笼。 趁着这个时间没客人，一家子都开始拔鸡毛。 肖芳就担心：“爸妈，等我们去上学了，你们能忙得过来吗？” “能，你们就放心好了，”吴菊兰信心满满：“到时候你爸收钱卖卤味，我就管烧饺子馄饨。” “对，不过咱们的碗还是少了点。”赵老四也跟着开口：“原本以为三十个大碗就够了，现在看来还得再买二十个碗勺。” 等三个女儿都去上学，那忙得时候怕是顾不上洗碗。 “那等下让红她们去买。”吴菊兰把鸡毛全都收拢到一起，装到竹篮子里，这些都有人上门收，能卖钱的。 “行。”肖红开始拔鸡身上的细毛，眼神在亲妈身上溜了一圈。 按着梦中的情景，这个时间她应该是怀孕了。 不过这些日子家里吃的好，亲妈看上去面色红润，精神也不错，她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让她去检查。 她可不愿自己被怀疑，那就不能直接说妈怀孕了。 现在也不流行体检什么，老辈人根深蒂固的认为医院不是好地方，能不去就不去的好。 肖芳也跟着出主意：“咱们等下去供销社那边转转，看看能不能遇上送鸡蛋的老板。” 他们才来镇上安家，对这边也不熟悉，也不知道养鸡场在哪，只能多问问，多打听。 “实在不行，咱们去麻烦新宁也行。”肖芳忍着羞涩，力持镇定：“他们毛巾厂人多，食堂里肯定和这些人打交道的。” 燕燕也赶紧附和：“我陪姐姐一起去，我想许哥哥了。” 那个哥哥太好了，会给她糖吃，还会给她买汽水。 肖红却一口回绝：“不用了，反正也不急，咱们自己慢慢找就好了。” 这话说的她自己都郁闷。 让继父去乡下帮自己收鸡不是长久之计，她更想找到供应商，才能挣钱。 别的不说，卤鸭头，鸭爪这些弄出来肯定能挣钱。 但是，镇上也没专门卖这些的，菜市场里就算是有卖活鸡活鸭的，价格也比较贵。 现在继父去乡下收来的活鸡一块左右一斤，但是菜市场里却要一块三左右，要是找到养鸡场，或者是冷冻品的供应商，肯定还能再便宜点。 要是她没记错，这个时候大城市里，kfc的生意很兴旺。 可惜，她也没本钱去买设备，只能望钱叹兴了。 但是，她心里对许新宁的家人还是很提防的，总觉得他们会伤害肖芳。 更何况不管是许新宁还是闫宏，都说借给他们的是私房钱，让他们不要声张出去，免得他们的家人知道了，会去搜刮他们的零用钱。 不过肖红却觉得他们是怕许新宁喜欢肖芳的事情被长辈们发现，会棒打鸳鸯。 肖红现在也不知道肖芳和许新宁之间以后会怎么样，但是确实少来往比较好。 特别是现在自家确实比较困难，要是上门去，被人认为是打秋风还不算大事，就怕他们以为肖芳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肖红就想等肖芳考上大学，他们家里也富裕些，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那再见父母也不迟。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正对着大门的吴菊兰，就笑容满面：“新宁你来了，吃过了吗？” 这些天许新宁确实是隔三岔五的过来转转，看到有需要帮忙的，还会搭把手，因此家里人除了肖红之外，都很喜欢他。 许新宁很是彬彬有礼：“我吃过了，家里今儿来客人了，我妈让我来买点卤肉回去。” 买菜的事情，当然是不用他操心。 他只是怕他们卖不掉，想要全买回去，让他们开门大吉，有个好意头而已。 “这可真不巧。”吴菊兰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不好意思：“今儿卤肉都卖完了。”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九点半了，她就回头问女儿：“肖红，现在就卤鸡能不能赶上午饭？” 肖红继续扯细鸡毛，头也不抬回绝：“赶不上了，卤鸡不能用大火，会不入味，起码得两个小时。” 许新宁也很意外他们家的生意这么好，笑着道：“没事，我去买点肉就行。” “那真是对不住啊。”赵老四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你下午过来拎点卤肉回去，晚上加个菜。” 许新宁赶紧摆手：“叔，真不用，我妈也不喜欢做饭，我们平时也是吃食堂的。” 又说了几句开业的吉利话，就转身离开，免得露馅。 谁让他先前说了自家中午有客人呢？ 中午的时候，他们这也来了几个客人，大都是来买建材，赶不回去吃午饭的。 等到了下午三点钟后，又有老客上门，嗅着店里的香味，看到还在冒烟的卤鸡，兴奋嚷嚷：“给我来半只鸡，你们也不早说，还是我邻居早上来买了，我才知道你们还有卤鸡。” “好咧。”肖红赶紧给他切了半只鸡，等他选好之后，用荷叶包了半只鸡，再放到篮子里面，拿起秤给他秤：“三斤六两，除去篮子二斤重，鸡肉是一斤六两，两块钱一斤，总共是三块二。” 四十九章 鸡汤 等到了下午三点钟后，又有老客上门，嗅着店里的香味，看到还在冒烟的卤鸡，兴奋嚷嚷：“给我来半只鸡，你们也不早说，还是我邻居早上来买了，我才知道你们还有卤鸡。” “好咧！大爷稍等！”肖红赶紧给他切了半只鸡，等他选好之后，用荷叶包了半只鸡，再放到篮子里面，拿起秤给他秤：“三斤六两，除去篮子二斤重，鸡肉是一斤六两，两块钱一斤，总共是三块二。” “啧啧，这也太贵了。”大爷嘴里嫌贵，却还是很诚实的掏了钱，把饭盒递给她：“我可是你家的熟客了，你爸妈呢？我从他们那买的时候，他们都会给我勺点汤。” 他爷贪便宜过，买了别人急的卤味，价格是比这家便宜，郁闷的事味道也比他家差，最后就认准了他们家。 “大爷，我给你勺汤去。”肖红给他勺了满满一勺汤：“我爸妈去摘荷叶了。” 现在塑料袋还不多，价格也贵。 大都用稻草，油纸，网兜，布袋子装各种物品，可以循环利用。 而荷叶的用处就更多了。 现在摘来就可以包卤鸡卤肉，等晒干了也能包这些，还能增加点荷叶的香味。 后宅镇边上就有不少池塘里都种着荷叶，他们就找准备挖藕的池塘，给点钱就能摘不少荷叶。 之后也有客人陆续来买卤味，也有来吃饺子馄饨的，不过客人却没早上多。 眼看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还剩下小半个卤猪头，还有一盘饺子馅，就让赵老四送到卖猪肉刘强家的冰箱里。 燕燕一脸期待的看着妈和两个姐姐：“咱们家什么时候买冰箱啊？” 后面一句就难掩吃货本性：“有冰箱，就能自己冻棒冰吃，还有汽水和西瓜也是冰过更好吃。” “你个小馋猫，就知道吃！”吴菊兰笑骂：“冰箱很贵的，咱们要过几年才能买。” “咱们挣了钱，明年就能买。”肖红也觉得没冰箱太不方便了：“咱们卖卤味，少不了冰箱，总不能经常去借人家的。” 肖芳也跟着附和：“而且有了冰箱就能多弄点卤味，不用担心过了夜会馊。” 吴菊兰一听也是，但是一想到冰箱要上千块钱，她就心疼的像是割肉一般，干脆打马虎：“现在都快秋天了，等明年夏天再说吧？” 燕燕也不失望，听到隔壁黄家电视机里的声音，那魂就像是被勾走了：“妈，我去黄婶家看会电视啊？” “行，去吧！”镇上有电视机的人家就多了，特别是他们这都是开店的，起码有一半人家都有电视机。 吴菊兰话音未落，燕燕就像是真的燕子一般飞出去了。 她无奈的笑了笑，又看着两个还在帮自己收拾厨房的女儿，温声细语：“你们也去看会电视，以后都是邻居，不用不好意思。” 现在邻居家端着碗串门那是真的很平常。 肖芳浅浅一笑：“我不喜欢看电视，等下我看会书。” 肖红也拒绝：“我要洗澡，洗头。” 她之前不想做食物的生意，就是因为卤肉，烧火这些，很容易沾染味道在身上。 反正她今儿在厨房里待了一听，感觉自己都像是入味的乳猪了。 要是不洗澡，她绝对睡不着。 “就你爱干净。”吴菊兰虽然嘴里这么说，但是也赶忙去看炉子上水壶里有没有热水。 “对了，妈。”肖红终于找到了机会，凑近她低声问：“你有没有卫生纸？给我拿一包。” 现在大城市里，已经有了两角一片的安乐卫生巾，但是在乡下农村，是见不到这玩意的。 肖红先前私下里去供销社问过，人家也说没有货。 现在大家平时都用很粗糙的那种四方草纸，女人的特殊时期，就用一卷卷吸水性特别好的卫生纸和卫生带。 她现在迫切的想去城里，买一些能让自己好过点的用品。 “有，你自己去拿，就在抽屉里。”吴菊兰说完低声叮嘱她：“要是那个来了，你可不能洗头洗澡沾冷水啊？” “知道了。”肖红就状似无意的问：“妈，你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 但是吴菊兰明显没有听懂女儿的话外之音：“我生了燕燕上了环之后，就不正常了，有时候两个月才来。” 她不仅不担心，还盼着那啥晚点来，最好是不要来了才好，免得那几天不方便。 肖红见她一脸庆幸的样子，快要郁闷死了。 她能怎么办？ 看了她还没鼓起来的样子，也不能说你怀孕了。 或者，等她肚子大了，她还会以为自己胖了呢？ 想到这，肖红咬了下唇，忍住了笑意，转身就去楼上收拾衣服准备洗澡了。 要说买下这新房子后，最让肖红满意的就是上下两层都有蹲坑和淋浴了。 等到她洗好澡，用干毛巾搓着头发回房的时候，看见肖芳房门开着，她还在书桌前用功。 她走进去懒洋洋的道：“今儿忙了一天，你也赶紧去洗了澡早点睡吧。” 肖芳头也不抬：“好，等我再做一张卷子。” 肖红真的是很佩服她：“我觉得你是真爱学习，不会觉得累吗？” “不累，学到的知识才是属于自己的。”肖芳这才转身看着她，很认真的道：“学习比去田里干活轻松多了，咱们现在能有这么好的学习条件，我们不想辜负，等到上大学还能开阔眼界，多好啊。” 肖红只能点头。 行吧，这也亏得是自己的亲妹妹，才会时不时的给自己灌心灵鸡汤，想要自己也努力。 她开口道：“咱们抽空去市里买个录音机把？再买些英语磁带，也能提高英语。” 在柞村，买了这玩意也没有用，因为家里不通电。 用电池的那种录音机她嫌太笨重。 肖芳有点心动，又有点担心：“那要不少钱吧？要不咱们借新宁的录音机用用也行。” “不要，还是自己有更方便。”肖红最不愿的就是和许家走的太近。 设身处地的想，要是许新宁是自己的儿子，看他为了谈恋爱，偷摸着借钱，借贵重的东西，耽搁他自己的学习，她也回不高兴的。 五十章 上学 赵家饺子店和卤肉店，开业之后的几天生意都还不错。 九月一号，肖红和两个妹妹也开始上学。 燕燕是正好读一年级，报名之后就能很快的分班上学了。 肖红先前来报名交学费的时候，就说自己想和肖芳一个班。 而肖芳也是老师们心里寄于重望的好学生，也就很顺利的答应下来，姐妹俩就坐在一起。 因此肖红也顺利的进入高三。 有意思的是，每个班都是男多女少。 虽然大家都说读书好能端上铁饭碗，是一等一的好事。 但是他们这边的教学水平肯定是比不上好点的镇上，还有市里省城。 而且这边还有早婚的老习俗。 以至于高三只有三个班的学生，每班只有四十来个人，而肖红班上，女同学只有九个人。 这也是重男轻女，大都人家都觉得女儿迟早要嫁人的。 像这边，十八岁嫁人的也很平常。 这就表示高中毕业就能嫁人了，那就不能帮着娘家干活挣钱，觉得是生了个赔钱货。 女孩子能认得几个字，读过几年书就不错了。 能坐在这里的女孩子，那不是家里有钱的，就是在家受宠的。 更有意思的是，老师们心里也担心他们这些学生不好好学习，因此都是女生和女生坐在一起。 可惜班里算上肖红也只有九个女孩子，只能让一个女孩和男孩当同桌。 肖红跟着亲妈回来后，就担心自己跟不上学习，被人误以为是草包美人。 主要是班级里的最后一名也不好听，再有肖芳监督着她的学习，因此她补了高中的知识。 现在听老师讲课，也不至于鸡同鸭讲。 当然，四十来岁，消瘦严厉的班主任何老师一进来，就先自我介绍，再开始点名，然后慷慨激昂地给底下的学生们猛灌鸡汤。 “同学们，知识能改变命运…只要努力，就会有收获！” 气氛搞起来后，就点了周扬当班长，许新宁当学习委员… “好了，我们先开始发试卷，开始摸底考。” 随着老师肖红发现大家的脸色都像是吃了黄莲一般的苦。 反正第一天就是各科老师的摸底考。 哪怕之前有肖芳帮着补习过，她自己也复习过，但是第二天成绩出来的时候，她也是排到了班级三十名。 而肖芳是刚好卡在第十名，许新宁是第四名。 肖芳见她脸色不太好，深怕她又小心眼起来，就小心翼翼的道：“姐，你别急，咱们慢慢来，还有一学期呢？” “我知道。”这排名让肖红脸上有点烧，只能沉下心来苦逼复习。 现在学校里，高二的班主任是跟着高一学生升上来的。 但是高三就有不少学生退学，班主任也是只带高三这一年级的。 现在的老师都很敬业，都想学生们能有好成绩，讲课都是很认真的，当然布置下来的作业也不少。 肖红第一次发现时间不够用，早上还没睁开眼，就被肖芳喊起来读背英语。 赶着去学校早读后，回来吃个早饭，又赶忙去学校开始上课。 中午回来吃个午饭，就要回学校去写老师布置下来的课间作业。 下午回来吃个晚饭，还要赶回去上晚自习。 就这么过了一个星期，终于到了星期六的午后。 英语老师上了最后一节课，还不忘让课代表发下几张英语试卷，这才舍得下课。 现在还没有复印机，打印机这些，试卷都是油墨试卷，字迹不是很清晰，还很容易掉油墨，特别是手和袖口，更容易沾染油墨。 肖红收起试卷，叹了口气：“等下咱们去买几付袖套吧？要不天气冷了费衣服。” “好啊，咱们先回家。”肖芳才说完，坐在她们后面的许新宁就用书本敲了下她的肩膀，低声道：“等下咱们一起去溜冰场溜几圈放松一下？” 肖芳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我不要！我不去！我不会！” 肖红倒是有点兴趣：“在哪儿呢？” 这个时候，很多同学都已经说说笑笑的离开班级了，班里也只有七八个学生。 班长周扬凑了过来：“就在小学那边，你要去吗？” 班里女孩子少，男同学们对女同学就格外能容忍一些。 或者是有些人心里觉得，等毕业之后，找的对象就是自己的同学。 而肖红白皙俏丽，明媚可人，自然也让已经有了青涩心思的男同学们心里蠢蠢欲动起来。 可惜的是，老师们对这看的比较严。 而且她们姐妹也不住校，让男同学们想在晚自习后一起聊天的机会也找不到。 肖红现在倒是没想到这些。 不管自己梦里是不是已经过了一辈子，她现在总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看男同学都觉得太年轻了，像是小辈一般。 “我也不确定，不知道家里有没有事。”肖红说完，就和妹妹先回家了。 这个时候是下午两点多，她们姐妹回到家的时候，店里也没客人，赵老四就在编竹篮，看见她们回来了，就露出笑容：“你们回来了？快坐下歇歇。” 肖红就顺口问：“我妈呢？燕燕放学了吗？” 现在可没有双休日，不管是小学还是高中，都是周六下午两点多放学。 不同的是，小学生们星期天下午不用去晚自习，而初中生和高中生，明儿下午就要去学校上晚自习。 他就笑呵呵的道：“你妈去打酱油了，燕燕还没回来呢。” 肖红也终于关心起店里的收入：“咱们这些天的生意还好吗？” 反正现在她把卤鸡的事情交给他们了，每天只卤八只鸡。 卤鸡的出肉多，毛重六斤的鸡修理出来，净重能有五斤，卤出来后也能有四斤左右。 也就是说，五块四一只鸡收来，卖出去八块左右一只，差不多能挣三块钱左右。 可能因为他们是镇上第一家卤鸡店，对于新鲜食物，大家都比较捧场，几乎每天都能卖完。 也就是说，八只鸡就能挣二十四块钱。 九零年的四十块钱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都快赶上工人十天的工资了。 而肖红就是每天在卤水里放些调料而已，收鸡，杀鸡，卤鸡都是赵老四夫妻帮着做的。 五十一章 拉客 赵老四对现在的日子很满意：“还不错，我们每天能净挣四五十块钱。” 这一天都能抵上他去别人家干十天了。 对于他们这一辈能吃苦的人来说，现在开店可比地里刨食轻松多了。 他们是真心没觉得累和辛苦。 因此午后没客人这会儿，他也依旧开始做篾匠活，做一些藤篮筛子出来放在店里卖，能多一点是一点。 按着这速度，过年的时候就能把借来的钱给还清了。 这么一想，日子就更有奔头了。 见肖红微微皱眉，他又赶紧加了一句：“你别担心，卤鸡中午就卖完了，账本在抽屉里呢。” 开店前一家子就说好的，卖卤鸡挣的钱都归肖红，因此哪怕卤鸡的利润好，卖的也好，他们也没动坏心思，都是记了账的。 而且要不是她教他们卤猪头，做生意，他们真的没想到这做吃食生意能这么挣钱啊。 因此他是打心眼里感激肖红的，也没被钱财迷了眼，想要贪下她的钱。 其实现在这个时候，还没嫁人，还没结婚的青年们挣来的钱，大都是要交给家长们的。 要是肖红还在肖家，挣了钱绝对被肖建华拿走。 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是今年才来投奔亲妈继父的，他们觉得肖红聪明能干，还能挣钱，心里已经把她当成大人看待。 又担心她会觉得他们是看中她的钱，自然是让她自己管着钱。 但是肖红现在奇怪的是：“这营业额和没开学之前差不多啊？” 她选择在这开店，就是为了能挣高中同学的钱。 现在看来，这计划明显是失败了。 肖芳也点头：“对，来这吃饺子的同学不多。” 她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见她专注学习，就没说这事。 反正在肖芳看来，现在家里挣得钱也不少了，难得看见肖红这么认真学习，那就不要和她提这些琐事了。 现在她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 但是肖红却不愿意放过能撸羊毛的机会，她的眼神落在赵老四的手上，想出了个主意：“叔，你能编个小蒸笼吗？” 赵老四看她比划出来的大小，一脸纳闷：“这么小不中用啊？只能蒸一个包子？” “天快冷了，我想试试蒸饺。” 肖红也是灵机一动想到的：“这样蒸熟之后，到饭点就可以送到学校门口去卖，保温的时间就久了。” “就算是卖不完，拿回来照样可以卖给店里的客人。” 说完又有点郁闷：“要不是咱们家都不擅长做包子，小笼包就更好卖。” “小红你脑子可真好使。”赵老四见她又想出来了好主意，也很配合：“我这就开始编小蒸笼。” 他忙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按着肖红的要求，赶在晚饭前编好了一个小蒸笼。 肖红剪了个草垫放在蒸笼里，再放上十个饺子开始蒸。 过了二十分钟，蒸好的饺子就放在桌子上。 现在他们自家就开着饺子店，卤味店，又想孩子们健康些，自然也能经常吃一些好的，都不是很想吃饺子了。 赵老四夹了个蒸饺吃了后，眼睛一亮：“蒸饺更有嚼劲一些。” 燕燕赶忙附和：“是，这个比煮的饺子好吃。” 肖红尝了之后也比较满意：“叔，你多做几个蒸笼…” 说完想到做这个费时间，她又改了主意：“让爷爷他们帮着做，先准备百来个蒸笼，到时候拿一些去学校门口卖。” “等他们吃了后，以后就会自动找上门了。” 肖芳也点头：“这主意不错，蒸饺味道好，比饭好吃多了。” 住校生一天三餐都是蒸饭，舍得的去食堂买点菜，不舍得的，每一餐都是梅干菜下饭。 实在是让人倒胃口。 要是能在学校门口就买到香喷喷的饺子，她也觉得兜里有点零花钱的同学都会舍得买。 等到了星期一的早上。 早自习结束后，肖红趁着同学们还没起身，就开口招呼：“新宁，今儿早上我们请你吃蒸饺。” 她的声音清脆，前面的同学听到了就起哄：“哦，肖红你为什么就请新宁吃饺子啊？” 高三虽然课业紧张，但是这也不影响同学们爱好八卦。 特别是这个年纪的男女，更是容易喜欢上莫个人。 他们班级里，就有几对看对眼，有点暧昧的同学。 这下班级里所有的同学们都停住了脚步，好奇的看着他们。 肖红本来就是想趁机打广告，很是落落大方的道：“我家里是开饺子店的，我爸妈就在校门口卖饺子呢？” 边上的肖芳很佩服的看着她，换成她就说不出来，总觉得不好意思来着，像是在拉同学们去买自家的饺子。 许新宁瞄了眼羞红了脸的肖芳，又看着镇定自若的肖红，倒是很配合：“好啊，你家的饺子好吃，我正惦记着呢？” 有几个男同学就叫起来：“那我也去，我早上一点也不想吃饭。” 而此刻，赵老四也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他还借了隔壁黄家的三轮车，车上都是小蒸笼，上面是五十笼热气腾腾的蒸饺。 等到校门开了，走读的学生冲出来后，好奇的看了一眼，就照样和同学们打闹着回家。 赵老四想开口喊的，但那‘卖蒸饺’的话就是喊不出来。 幸好，这个时候肖红他们出来了。 肖红先揭开小蒸笼的盖子，让大家看到了透着点粉色的饺子，很大方的招呼同学们：“五角钱一笼蒸饺，不好吃不要钱，要是胃口小的，可以两人合买一笼。” “今儿蒸笼可以先带走吃了再送出来，明儿起就辛苦同学们自己带着饭盒来装蒸饺了。” “好香啊！”有个男同学深吸一口气，很爽快的掏出五角钱递给她：“给我也来一笼。” 赵老四赶忙也递给他一笼。 许新宁就站在那端着小蒸笼，也不害羞的用筷子夹着开吃，还让几个走的近的男同学从自己的蒸笼里拿个蒸饺尝下味。 现在的人，也不觉得在外面吃有什么不合适的。 很多买了蒸饺的人就都围着三轮车开吃了。 后面出来的同学们看见了，有人也跟着过来买。 这下，端着饭盒就着梅干菜吃早饭的同学们看到后，就食不下咽了，有些也就开始两个人合买一笼开吃。 肖红趁机给大家指了自家的店面：“我家店就在那，下雨天大家就去店里吃，里面还有醋和调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