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寡妇靠种田成为首富》 第1章 监牢 中原卫辉府,七月盛夏。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树叶被晒得卷曲了起来,树下拴着的掉了毛的土狗,耷拉着长长的舌头不停的喘着粗气,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土狗身后不远处,潮湿又闷热的幽暗的房间内,床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枯瘦的女人悠悠转醒,眨眨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空气污浊,难闻的味道直冲鼻翼,“咳咳……” ‘这鬼地方是哪儿啊?她不是被人道毁灭了吗?’ 这么躺着只能看见狭小的窗户,及窗棂上飞舞的灰尘,看不出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只好双手强撑着身下东西,企图坐起来,“嘶……”双手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到抽一口冷气,手一软,砰的一声摔了下去。 “咳咳……”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手肘强撑着身子起身。 因为她的动静,这身下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刺耳声音,让她轻蹙着眉头,低头看着身下狭小的木床板。 她艰难地坐起来,“哎呦……”,砰的一声趴在了床板上。 这屁股怎么也疼,眉头皱的更紧了。 晃晃眼冒金星的脑袋,仰着头,靠着墙半侧卧着,眼神戒备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这谁家房子立着木栅栏,又不是关牲口的地方,而且拴在栅栏上的还有尿桶,别问她咋知道的。 那味儿想闻不到都难。 叽叽……叽叽…… 她循声望去,近在咫尺的木栅栏放着豁了口粗陶碗,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应该能吃吧?因为她看见两只老鼠正吃的欢实。 老鼠那贼眼滴溜溜转着,看见她一愣,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埋头继续吃个不停。 胆儿还挺大的,真是不知死活! 她看清了现在的处境,脑中充满了疑惑。 即便自己依法被人道毁灭,也不是这昏暗的地方呀! 那里可是洁白无瑕,宽敞白亮,无任何痛苦的,人就消失了。 唇边划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充满了人性化,亦如自己的出生,替伟大的人类做危险的技术工种! 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让她有不妙的想法,她低下头,待看见胸前写着大大的囚字,这是监牢…… 脑袋嗡的一下涌进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 叶三娘今年二十六岁,守寡半年,有两儿一女。 叶三娘娘家家住彰德府,原来家境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地主。 “耕读传家”历来被国人传统家族留予子孙后代的家训家规。 在叶老爷的鞭策,也是棍棒下,俩儿子争气,前后脚中了举人。 随着门庭改换,跨越阶级,这些年来的家产,蹭蹭往上长,家里是良田千亩,铺面更是无数。 叶三娘自幼与白家三少爷白沛然定的娃娃亲,白家祖上在战乱中趁机崛起那是富甲一方,也秉持着耕读传家,无奈后辈都没有读书的天分。 传到了白老爷这一代,仨儿子不争气,屡考不中。 祖上留下的家业,让白老爷捐了个员外郎,好歹和蒸蒸日上的叶家门当户对,也算是天作之合。 叶三娘十五岁那年风风光光的嫁到了白家,在娘家衣食无忧,婆家又家境殷实,与白家三少的日子和和美美的。 在叶家两位大舅哥的帮助下,白家三少居然考上了秀才,虽然成绩末尾,但好歹也是秀才老爷了。 然而去年秋闱时,秋雨连绵,白家三少被抬出开封府贡院,在病榻上缠绵了三月最后一命呜呼。 叶三娘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案子,很简单! 守寡的叶三娘关门谢客,从不外出,守在家里,敦促孩子们学习。 而白家居然想了个‘好’主意,让她再嫁大伯子。 这样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也没有让肥水流入外人田! 真是打的好算盘,白家这些年来为了让仨儿子考取功名,真是煞费苦心。 然而这苦心却不是刻苦学习,却是走歪门邪道,给科考的官员上下打点,银子花了无数,只有白家三少费力的考上秀才。 远近闻名的白员外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拆东墙补西墙,打叶三娘的主意,主要是看中她手里颇丰的嫁妆。 这一女不嫁二夫,在这个饿死事小,失节是大的年代。 深受传统教育的叶三娘黑着脸断然拒绝,然后拂袖而去。 白家生活是捉襟见肘,白家大嫂再来拆借银两时,连门都敲不开了。 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白家大嫂爬着梯子,趴在墙头看着叶三娘的院子苦苦哀求。 反正祖宅够大,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叶三娘连理会都没理会白家大嫂。 白家大少爷不学无术,眠花宿柳,活活的把文静内秀的大嫂给气死了,又娶了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做了填房。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白家大少爷半夜三更搬着梯子爬墙摸进了叶三娘的闺房,企图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就范。 没想到叶三娘,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打的半死,呼救无门时,假意屈从,然后下狠手,直接咬断了白家大少的颈动脉。 血喷的满屋子都是,这死人了,好好的白家大少爷被叶三娘给咬死了,这白家能愿意了,直接将叶三娘给告上了府衙。 罪名是不守妇道,在白家三少尸骨未寒之际,与大伯子通奸,想要正妻的名分,白家大少不给,心思歹毒的在欢好时,趁其不备咬死了白家大少。 被知府大人给判了斩监后,只等到秋后,开刀问斩。 叶三娘累的身体顺着墙慢慢的滑落,匍匐在了床板上,这里面不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叶家作为娘家一直没有出现。 叶三娘这案子可以说是轰动卫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三娘被关进了监牢,嫁妆自然被白家给吞了,仆人、丫鬟,要么留下,要么麻溜地滚蛋。 叶三娘的仨孩子都是她自己带大的,自然跟她亲了。 仨孩子对于娘亲如何对待白家的态度看在眼里,坚持叶三娘是冤枉的,日夜哭闹。 父亲走后,他们每日里跟娘亲在一起,都没见过大伯登门,这分明是诬陷! 也亏的白家大嫂子不顾脸面,趴在墙头哭诉日子艰难,让孩子们想不听见都难! 这白家又不缺孙子、孙女,少了一个不少。 所以这仨孩子就被赶出了家门,最后只有带大叶三娘的奶娘和贴身婢女丹桂、丹蔻、小厮来福被搜身后扫地出门。 奶娘打点了牢头顾大娘,终于见到了叶三娘,她激动地伸手抓着奶娘的手,让她去叶家,让爹娘来救她。 奶娘哭诉着在叶三娘被关进大牢后,第一时间去求老爷、夫人。 在叶家门外跪了三天,后来三个小主子知道后也一起跪。 然而只得到一句,家门不幸,养出这种不知羞耻,败坏家风的不孝女,叶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第2章 前尘往事 这不对,在叶三娘的记忆中爹娘和两个哥哥都很疼爱她的,哥哥有的她也有,可以说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叶家对叶三娘这个‘杀人犯’不闻不问倒也罢了,怎么连外孙、外孙女也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难道叶家如此的狠心,女儿辱没门楣比不上守旧的家风,如此的迂腐。 可现实已经给出答案了,继续搜寻叶三娘的记忆,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啊! 奶娘无功而返,叶三娘没有等来救命爹娘,如此打击,怎么能不发疯呢! 在叶三娘的逼问之下,才知道眼前的奶娘折鸢是自己的亲娘,原来叶夫人有孕之时,她大度的将贴身大丫鬟抬成了叶老爷通房,伺候叶老爷。 叶夫人不愧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很是有手段,伺候叶老爷可以,不许有孩子,事后灌有避子汤。 然而这避子汤也不那么安全,如此严密的控制下,折鸢还是有了。 叶夫人给了折鸢两个选择,留下孩子可以,这孩子记在叶夫人的名下,条件是一辈子不准和孩子相认。 另一种选择就是打胎,可以继续伺候叶老爷。 折鸢挣扎了着决定留下孩子,求叶夫人不在伺候老爷,而是做未来孩子的奶娘! 叶夫人有些意外,答应了她的请求,外加生下来是个女儿,对叶夫人的儿子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就当养猫养狗似的,养着叶三娘,这些年叶三娘的亲娘折鸢,很守本分,不敢肖想叶老爷,没有越雷池一步。 折鸢不仅是叶三娘的奶娘,更是伺候的叶夫人舒舒服服的,就为了女儿大了能嫁个好人家。 叶夫人记得当时与白家定下的娃娃亲,将叶三娘嫁给了白家三少。 叶夫人又看在折鸢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的份上,大发善心让她陪嫁了过去。 折鸢所求不过也是守着女儿,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对自己和儿子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至于母女相认,不存在的,折鸢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什么?就她那婢女的身份,纯粹扯后腿的。 叶三娘是自己亲自娇养长大的,怎么会放弃前途无量的叶家呢! 老实说,叶三娘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如社会主流一般的过下去儿孙满堂,寿终正寝也挺好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叶三娘现在被判了秋后问斩,娘家任其自生自灭,婆家恨不得将她凌迟了。 叶三娘这弱质女流,又娇养在深闺里,哪里忍受得了这牢房种种一切,眼见着只有死路一条。 秋后问斩,身首异处……这叶三娘无法忍受。 便绝食,生生的将自己给饿死了。 没错,就是将自己给饿死了。 &*& 重新睁开眼睛的是未来世界,只有编号的克隆人,相当于人类的机器人。 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机械人,确切的说是基因改造过的,在人类眼中的低等人。 地球让病毒给霍霍的,人类无法在自然孕育孩子。 男女的生殖系统遭到病毒不同程度的破坏。 只能利用先进的人工科学技术,人造子宫,制造出比克隆技术还要高阶一些的基因改造后的人类。 克隆人在学成之后,进入密集的技术工种,有些甚至是危险的技术方面的工作。 到了四十,不管你是否健康,一律人道主义毁灭,不想也不行。 克隆人的出现,可以批量的‘生产’,毁灭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她就是这样被无情的毁灭的。 不知道她的那些同伴有没有揭竿而起,反正都是死,早知道跟他们一起造反了。 悔之晚矣! 谁承想,醒来时到了这里,活下去,迫切的想活下去,她不想就这么死。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翻案呢! 如此对女性不友好的时代,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女性被彻底物化的年代。 她明明是正当防卫,却被判的秋后问斩。 奶奶的……气的她爆粗口。 在叶三娘冥思苦想之际,远远的听见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着急的声音先到,“小姐、小姐。”奶娘折鸢放下手中的食盒,扑到栏杆前,紧紧的抓着栏杆。 叶三娘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疼痛还忍得住,看向了折鸢,四十多岁,和端庄的叶夫人相比,依旧明艳动人,艳丽无双。 身材没有走成梨形大妈样儿,体型依旧宛如少女,皮肤也是格外紧实细腻。 只是眼尾多了些岁月刻下的痕迹。 气质与明艳的脸庞相比,确实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人却纯净的一眼能望到底,老实本分的一个女人,甚至有些木讷,不善言辞。 估计这辈子自己做主最大的决定就是冒险求叶夫人,生下叶三娘。 “哟!还活着呢!”顾大娘惊讶看着坐起来的叶三娘道,“这是挺尸,挺够了,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这上路也要做个饱死鬼!” 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没有任何感情的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牢头顾大娘。 人长得壮硕,虽然膀大腰圆不是形容女人,但她却当得起。 人家是面若银盆,这顾大娘是面若脸盆,五官因为那大脸盘子真是毁所有。 为人更是市侩,认钱不认人。 也因为这样,折鸢才能探监。 “不喊冤了,这人啊!得认命,哪里争的过命呢!”顾大娘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微微摇头道,“你们也别浪费银钱了,留着给活人用吧!”哗啦啦的打开牢门上的锁链,“到了哪边给阎王说说好话,下辈子千万别在投胎成女人了。” 顾大娘话虽难听,却也是事实。 对于被判了死刑的人,得为活着的人考虑。 “小姐,小姐,您别想不开呀!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折鸢推开牢门冲到床板前满脸着急地看着叶三娘说道。 顾大娘轻蔑地看了眼不信邪的折鸢嗤笑一声道,“打从当狱卒开始,一步步当上牢头,就没见被判死刑的女人,活着走出这牢房的。” “顾大娘,奴家求您别说了。”折鸢弯着腰福了福身行了行礼,苦苦央求地看着牢头道,又担心地看着叶三娘,本来就想不开,这要是真走上绝路,她的天还不塌下来啊! “行了,不说了。”顾大娘晦暗的眼神在她们俩身上转了转道,“两炷香的时间。”转身朝外走去,嘴里念叨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折鸢听着脚步声慢慢消失了,忙回头一双桃花眼沁着泪花看着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女儿,哆嗦着双唇道,“别听顾大娘的话,她那是吓唬您的,奴婢一定想办法救您。”吸吸鼻子掀开食盒道,“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勤快的将饭菜向外端。 第3章 草标 “她说的对。”叶三娘声音沙哑几近无声地说道,长时间没喝水,这嗓子干涩。 叶三娘垂眸看着她从食盒里端出来小米粥,端起来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别在浪费银钱了,得给你和孩子们留下点儿,不然你们怎么生活!”叶三娘乌黑的眼珠深沉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找了个绣花的活儿,带着丹桂、丹蔻能挣钱。”折鸢闻言从食盒里拿吃的手一顿,言语轻快地说道。 自从小姐被关了起来,从未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每回都是抓着她,癫狂的让她去求各种人。 她一个奴婢,哪里认识啥大人物啊!脚底磨破了求到叶家,结果被人家棍棒驱逐。 其他大人物,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 折鸢只能哄着叶三娘,在找了,在上下打点了。 可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啊! 每次叶三娘失望之后,对着折鸢是各种谩骂。 尤其在知道自己是她的生母之后,变本加厉,恨自己不是从叶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叶三娘闻言双眸澄澈地看着她平和地说道,“银钱攒起来,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得为三个孩子以后着想。”想了想又道,“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找个无人认识的地儿,安顿下来,将他们抚养长大。留下来会被人指指点点,又是这么个不知检点的名声。” 折鸢站在床板前,低垂着头,急切地说道,“小姐您别说傻话,判您的那个官走了。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京城下来的,一定会明察秋毫,您会没事的。” “咱别自己骗自己,想要翻案难于上青天。”叶三娘异常冷静地看着她说道。 “您是无辜的,奴婢相信这世道还是有公理的。”折鸢低垂着头绞着手指固执地说道。 怎么就不听劝呢!叶三娘黑色如墨的眼仁凝视着铁了心的她道,“你打算怎么做?”又哆了一口小米粥道,“用银钱打点?您哪儿来的银子呢!被赶出白家时,被人家搜刮一空了吧!” 提及这个,折鸢抬起头高兴地看着她说道,“奴婢在鞋里藏了一百两的银票。丹桂他们也藏了些碎银子。” “没有让您脱鞋检查吗?”叶三娘眼底满是惊讶地看着她问道。 “脱了!”折鸢眸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道,“奴婢将银票缝在鞋垫里了。” “是啊!很聪明。”叶三娘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折鸢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您……奴婢……” “以后别自称奴婢了。”叶三娘澄净的双眸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答应过叶夫人的……”折鸢越说声音越小道,“不与您相认的。” “都这样了,您还要谨守诺言吗?”叶三娘深邃如冰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做人要言而有信,明儿奴婢再去求求叶夫人。”折鸢浑身透着欢喜道,检讨道,“也是奴婢不长眼,哪儿能跪在叶家大门外啊!这不是上赶着让叶家丢丑嘛!”高兴地说道,“每逢十五叶夫人都会去观音庙烧香拜佛,奴婢避开人去求叶夫人,怎么说也是母女一场。”自顾自说道,“这次一定能行。”给自己信心。 叶三娘放下手中的碗,“别自取其辱了。”点漆似的瞳仁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说道,“在叶家的眼里,我要么是杀人犯,要么是不守妇道,他们能接受哪个?都一样辱没门楣的不孝女。” “奴婢……”折鸢闻言急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可奴婢不能让您这么枉死啊!”急切地又道,“他们要钱是吧!奴婢给他们钱。” “就您那一百两银子,他们看不上眼儿。”叶三娘唇边划过一抹苦涩的道。 “奴婢……奴婢……”折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着她,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实在不行奴婢头上插草,把自己给卖了。不贱卖,奴婢还有,还有……”红着脸细若蚊声地说道,“几分姿色。” 叶三娘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冷峻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别做傻事,你把自己卖了,把外孙、外孙女留给丹桂她们您放心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是吓唬你,真要卖到腌臜地方,孩子们一辈子就完了。” “那奴婢,奴婢,卖……” 折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三娘给断然打断道,“您还想卖谁?将忠心耿耿的丹桂他们卖了。”捏捏自己的紧皱的眉心,头疼道,“再说了,就是把咱全都卖了,才值几个钱啊!” “那怎么办呀?”折鸢急的团团转道,“奴婢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您没了。” 叶三娘真怕她爱女心切做傻事,双手撑着床板,靠着墙而坐,紧绷着下颚盯着她想了想道,“离秋后还有多久?” “今儿正好八月初一,离秋分还有一个月,二十三天。”折鸢停下脚步面向她道。 “您容我想想,别轻举妄动,”叶三娘敛眉沉思双手交握不停地转动大拇指道。 折鸢闻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蓄满泪水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生怕打断她的思绪。 本就是缓兵之计,打消做蠢事的折鸢,被她这么一直盯着,“您这么盯着我,我哪里想的出来办法?” “奴婢不看您,不看了。”折鸢被说了这头摇摆不定,这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 叶三娘哭笑不得地看着慌乱的她,“算……” 话还没说完,叽里咕噜……突兀的声音,在监牢中特别的响亮。 “什么声音?”站立如雕塑似的折鸢眨眨眼问道。 “是我的肚子在叫。”叶三娘红着脸指指自己的肚子道。 “快吃饭,吃了饭,咱们再说。”折鸢急急忙忙地说道,“瞧奴婢这记性。”赶紧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 两个简单的菜色,一碗小米粥,外加两个泛黄的还热乎的大馒头。 叶三娘是真的饿了,伸手去拿筷子,看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 在这里就别要求人权了。 第4章 大刑伺候 “您怎么不吃啊?”折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担心的看着呆愣的叶三娘问道,“奴婢知道这饭菜不合您的口味儿,奴婢回头去一品斋买您最爱吃的。” 心里默算着这荷包里的银子够买一品斋的啥饭菜,捏着衣服,一脸的窘困,好像一顿也买不了。自己真没用! “别花冤枉钱了。”叶三娘端起来小米粥,夹着菜,“这就很好了。”默默的一口粥,一口菜。 “您怎么光吃菜、喝稀饭呀!这馒头怎么不吃。”折鸢拍下自己的额头道,“下次奴婢多拿双筷子,给您布菜。” 叶三娘闻言满脸黑线,“这已经很好了。”唏哩呼噜的吃了饭菜,筷子插起俩馒头,“嗷呜……”干巴巴的啃着。 她有心想留着这馒头,又怕凉了硬了,如石头一般的啃不动。 折鸢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她是觉得手脏,不肯直接用手拿馒头,下次带块儿湿布巾来给她擦擦手。 “现在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房内不可能没有任何声响,你们呢?睡那么死?”叶三娘咽下口中的馒头微微抬眉看着她问道,“咱们院子里的人也不少。” 虽然自己人的证词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她需要知道案情的详情,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为自己翻案。 案发当日晚上在她看来,咬伤白家大少,血喷出来,直接将‘叶三娘’给吓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丫鬟丹桂如往常时间来伺候她起床,被屋里的情景给吓得惨叫声,惊动了大家。 叶三娘被捕快抓进牢里,几次过堂,被吓傻了的她,都呆呆木木的,直到被判了死刑,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牢中叶三娘日夜喊冤,喊的知府大人不胜其烦,冤是吧! 刑事案件严谨要再严谨,那咱就审。 但是律法规定凡是一案二告者,一律视为扰乱公堂的刁民,不论情由,先杖刑二十。 叶三娘这喊冤企图翻案,板子直接上身。 由于叶三娘案发当日晕了,对案子的细节根本不知,又急于为自己脱罪。 这证词前后矛盾,混乱不堪,又无实质的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只是徒劳的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冤枉的,不肯认罪。 这知府大人面对如此败坏风化人伦,又谋杀奸夫,死不悔改之人,自然不能姑息。 不招是吧!大刑伺候,直接上夹棍。 刚被打了二十大板,现在又夹手指,娇养的叶三娘哪里受得了,不再喊冤。 带血的手,直接在供状上画押,认罪了! 与大伯子私通,又谋杀奸夫,心性狠毒,人神共弃,依律当斩! 叶三娘在牢中这段时间,外面白家早就将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做实了。 深闺里的她,连鸡都没杀过。 那噩梦般的夜晚,没将人给吓死了,以实属坚强了。 叶三娘看向自己的手,十指指缝间清晰白显的疤痕,难怪这手还隐隐作痛。 绣花针不小心扎着自己都要疼好久,十指连心,这大小姐可承受不住。 “您这么一说,这年轻人睡的沉。这上了年纪,觉浅,奴婢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醒了。”折鸢紧皱着眉头能夹死个蚊子道,“那天晚上一觉到天明,没听见上房有任何动静。”疑惑地看着她道,“这就奇怪了,奴婢没听见,其他人也没听见,不应该啊!” “自从白家三少没了,晚上都是灵芝陪我睡的,那天她为什么不在我房内。”叶三娘长睫轻颤微微低眉,敛住眼底的寒芒。 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她也不相信,‘叶三娘’被吓晕过去了,白家大少爷可不是立马就死了,他没有叫救命,这救命声难道也没有惊醒任何人。 灵芝她最小的女儿,今年才三岁,正是离不开叶三娘的年纪。 “小姐在姑爷走后,整日以泪洗面,小小姐尿床了您都没察觉。”折鸢别过脸小声地说道,不敢看叶三娘一眼道,“小小姐自己要求跟奴婢睡的。” 叶三娘闭上眼睛,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有什么证据,到现在这么久了,什么都没了。 想要翻案难啊! 如果秉公执法,她就根本不会在牢房之中了。 折鸢微微抬起柳眉看着靠在墙上闭着的眼睛的叶三娘,万念俱灰,仿佛随时要消失的样子,给吓得失了分寸抓着叶三娘的手。 盛夏里,这手如此的冰。 “小姐,小姐,您别放弃好吗?”折鸢哀求地看着她说道,“这查案本来就是衙门的事情,让他们重新彻查此案不就行了。” 叶三娘闻言睁开眼睛,乌黑的双眸看着天真的她,“您让我再想想。” “想想,再想想。”折鸢松了口气,猛地又紧攥着叶三娘的手,“小姐,您可不许做傻事。” “好!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叶三娘眼底浮起笑意看着她应道。 折鸢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小姐有多久没笑了。那笑容仿佛冲破阴霾里温暖她的阳光,莫名的让她相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叶三娘乌黑的瞳仁看着楚楚可怜的折鸢,“你不让我做傻事,您也不许做。”直接拿自己威胁道,“不然我知道了,不用等到秋后,我就撞死在牢房中。” “不会,不会,奴婢不敢了。”折鸢被吓的花容失色,紧抓着她的手慌乱地摇头道。 “那些男人只喜欢年轻漂亮……”叶三娘深邃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的眼睛盯着折鸢说道。 “时间到了啊!”顾大娘挪动着壮硕的身躯走过来打断了叶三娘的话。 “千万别做傻事。”叶三娘紧抓着折鸢的手臂道。 “奴婢知道了。”折鸢微微抬眼看着她如黑洞般的双眸忙点头答应道。 “磨蹭什么?时间到了。”顾大娘不耐烦地催促道。 “您稍等,奴婢收拾一下。”折鸢吸吸鼻子,麻溜的将空碗碟收进了食盒里,抬眼看着叶三娘道,“小姐,奴婢傍晚再给您送吃的来。” “不用了,这牢房里管饭吧!”叶三娘微微歪头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顾大娘说道。 第5章 人治 顾大娘闻言一愣,食指点着栅栏边上的有着三层灰的粗陶碗,冲着叶三娘咧嘴一笑道,“不知道白家三少奶奶吃不吃的惯。” 这您要是吃牢房中的饭,老娘还怎么捞银子啊! 断老娘的财路,岂能让您如意了。 叶三娘紧抿着唇,吞咽了下口水,好像吃不下去。 不是她矫情,是真的吃不下。 顾大娘微仰着下巴得意地看着她,能吃下她这牢里如猪食般饭菜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这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哪个不是锦衣玉食的。 吃不了这苦就对了,不然她这荷包还怎么满。 “我吃。”叶三娘攥紧了拳头狠下心来道。 “行!”顾大娘冷哼一声道,看您能坚持多久。 “小姐,奴婢挣的钱,给您买吃的足够了。”折鸢无比心疼地看着自家娇宠长大的孩子道。 何曾受过这委屈啊! “攒着吧!我就吃牢里的给的饭菜了。”叶三娘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不容置疑地说道。 “小姐……”折鸢满眼哀求地看着叶三娘道。 “行了,就这么定了!”叶三娘直接拍板决定道,“快走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是!”折鸢福了福身,提着食盒出了牢房,快步离开。 顾大娘将牢房门给锁上了,然后晃着手中的钥匙,哗啦、哗啦的,迈着方步走到了大牢门口。 当顾大娘看见折鸢时,眼底闪着贪婪的表情,‘这不来了。’ 顾大娘佯装生气地说道,“你怎么不走啊?探监的时间到了,别连累我吃挂落。” “不会,不会,奴婢就一点儿小事。”折鸢弯了弯腰讨好地看着顾大娘说,从腰间摸出来些碎银子塞进了顾大娘的肥腻的大手里。 顾大娘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嘴上却道,“无功不受禄,这要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了,就该治小的罪了。” “这是您的辛苦钱,这大热天的,买点儿茶水喝。”折鸢福了福身嘴甜地说道。 “想让我做什么呀?”顾大娘闻言心里熨帖不已,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会办事,也会说话。 “奴婢会把饭菜送来,麻烦顾大娘给我家小姐送进去,就说是牢里备的。”折鸢又福了福身哀求道。 配上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弱柳扶风的身段,真是让身为女人的顾大娘都怜惜,勉为其难的应道,“那好吧!” 折鸢闻言松了口气,在顾大娘一句,“不过……”她这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顾大娘,有什么要求您就说,但凡能做到的,奴婢一定想办法做到。”折鸢急切地看着她说道,一双桃花眼蓄满了泪花。 顾大娘一撩眼皮子瞥了她一眼重重地叹口气道,“哎!谁让我这人心肠软呢!最见不得人家求我了。”吧嗒、吧嗒嘴道,“我想说的是,你就给你家小姐买路边摊好了,起码干净。买那酒楼、饭馆儿的菜,这一眼都能看出来。我这牢房可没那么的饭菜,懂吗?” “懂了,懂了。”折鸢忙不迭地点头道,又福了福身道,“多谢您指教了。普通饭菜。”点头哈腰又道,“谢谢,谢谢。不打扰您了。”话落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顾大娘展开大手,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掂了几下,“成色真好。”拉过椅子坐在门口,摇着大蒲扇,哼着小调,好不惬意。 &*& 叶三娘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漫不经心的嚼着,心里想着自己的案子。 古代是有一套成熟的司法体制,但是古代司法终究是‘人治’而非‘法治’,想要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重审此案,难! 只有主官心中有法,才有可能重审此案,如果没有法,审来审去的结果还是一样。 怕就怕,新任知府,为了维护上任知府,或者上任知府不想有碍自己的官声,与新任知府达成什么? 官官相护! 叶三娘可真是沉冤难雪,即使知道冤枉的,依然会被冤死。 证据?现在还是得找到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白家产业与巅峰时期相比,可变卖了不少,这都是衙门有变更记录的。 有惦记叶三娘嫁妆的可能,可这能说明什么?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凭空猜测鬼都不相信。 案发现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被破坏了,自己当时被白家大少给打了,案卷上有记载吗? 当日有验伤吗? 该死,这段记忆,‘叶三娘’根本搜不出来,她当时在干什么? 真是越想越泄气,在加上官老爷歪屁股,她真是死定了。 难道就等着身首异处,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作为已经被判死刑的当事人,应该能看看当日的记录过堂卷宗吧! 这案子是公开审理的,衙门口来开热闹的百姓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牢头顾大娘知道的肯定比‘叶三娘’都多。 “顾大娘,顾大娘。”叶三娘扯开嗓门喊道。 可这‘叶三娘’的声线黏糯,娇中带着几分媚意,咦……听的她直起鸡皮疙瘩。 顾大娘听着如小猫叫那般可怜的声音,慌乱的将碎银子塞进袖笼,声如洪钟地说道,“叫什么叫?”不耐烦地站起来暗自嘀咕道,“看在银子的份上去看看你干什么?”边朝牢房走去,嘴里边嚷嚷道,“来了,来了。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叶三娘深邃如墨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顾大娘道,“顾大娘,当日我刚进来时,可曾被打的遍体鳞伤。” “是啊!被打的可惨了,你那巴掌大的小脸肿得跟猪头似的。”顾大娘想也不想地说道,在心里嘀咕道:真是惨啊!这牢中上刑也不过如此,呸呸!这能比嘛! 叶三娘激动地坐直了身体,急切地看着她问道,“那我这伤当日可曾验?” “验了,仵作亲自给你验了。”顾大娘眨眨了眼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哪个人与人……”叶三娘猛地急刹车道,虽然不是自己,可这罪名她说不出口。 顾大娘啥人儿呀,在牢房当差这么多年,哪里听不出来,“咯咯……”拍着大腿直笑,“你想说与人通jian,怎么会被打的鼻青脸肿啊!”好笑地看着她说道,“那得问你自己啊?” 第6章 刁奴 “问我自己?”叶三娘错愕地指着自己道,黑着脸看着顾大娘说道,“我有病让他打。” “白家大少爷出了名喜欢打媳妇儿。”顾大娘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恶意地说道,“你可不有病。”如蒲扇似的大手掩面直乐,放下手努努嘴道,“闺房之乐,这种嗜好咱不懂!听说楼里接客的姑娘也喜欢白家大少,虽然被折腾的几天下不来床,可给的银子多呀!”鄙夷地看着她又道,“你懂得各种滋味儿。” “他么的!”叶三娘气的直起身子爆粗口道,眼睛怒瞪着她。 顾大娘被突如其来的怒视给吓的退后一步,看着脸色狰狞的她道,“你别瞪我啊!这是俺们老爷说的。” 如此断案彻底的激怒了叶三娘,“我可去特么的。” 想起可怜的折鸢,如受虐的小媳妇儿似的,顾大娘好心地看着叶三娘说道,“听我一句劝,能在这个时候对你还不离不弃的人,别又打又骂的。人家一个奴婢没欠你什么?何况还是奶大你的。时日不多了,为自己多积点儿德。” “呃……”叶三娘面色瞬间和缓了许多,目光澄澈地看着顾大娘有礼地说道,“多谢!” 这脸变的与刚才暴怒的她判若两人。顾大娘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 “咚咚……”叶三娘闻声卷翘的睫毛微抬,骨碌碌的大眼睛四下看看,“这什么声音?” “哟!这大热的天谁击鼓鸣冤呢!”顾大娘一脸欣喜地说道,“有热闹可瞧了。”麻利的转身离开。 叶三娘瞠目结舌地看着离开的顾大娘,自嘲的笑道,“原来我们在人家眼里只是个热闹。”愤恨地咬着余下的馒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人家饭桌上的谈资。” 咚咚……鼓声不断传来和着窗外的知了声,让叶三娘异常的烦躁。 “叽叽……”不怕死的老鼠偷吃着东西还加把劲儿,绿豆眼睛甚至还挑衅地看了看她。 嗖的一声,叶三娘手中的筷子甩了出去,啪的一下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肥硕的老鼠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筷子,嘲笑地朝叶三娘呲着大门牙,继续的吃着粗陶碗里黑乎乎的食物。 叶三娘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苦笑一声,丫丫的,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居然连老鼠都扎不死。 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操蛋的世道,连老鼠都欺负她。 &*& 耳边传来阵阵鼓声,这谁在击鼓鸣冤啊!叶三娘好奇也没用,出不去。 “威武……”三班差役手中的水火棍子敲击着地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带上来了的神色慌乱的折鸢。 “啪……”惊堂木响起,端坐在大堂的知府大人沉声说道,“何人击鼓,报上名来!”黑曜石般的双眸看着站在堂前的妇人。 折鸢被惊堂木给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看着比上任知府要年轻许多的大人,这真的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啪……”惊堂木又响起来。 “奴婢折鸢叩见陆大人。”折鸢赶紧跪下,低垂着头自报家门。 陆大人闻言上下打量着她思腹道:自称奴婢,这是谁家的家奴? 陆大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沉声问道,“折鸢你为何擅击堂鼓。” “奴婢有冤,求陆大人做主。”折鸢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说道。 “可有状纸。”陆大人目光直视着她问道。 “状纸?”折鸢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从牢房出来,直接来了衙门,老实地说道,“没有状纸。” “哼……口称冤枉,却无状纸。”陆大人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厉声道,“分明是一刁奴!” 陆大人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目光看了下左右下令道,“来人啊!杖刑二十。” “是!”左右差役朗声应道。 四名差役出列,手中的水火棍直接将折鸢给压着趴在了地板上。 折鸢惶恐地看着知府大人,“大人,大人,奴婢刚从大牢出来,为我家小姐伸冤,仓促之间,不急备状,求陆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着急地又道,“奴婢用嘴说,用嘴陈述。” 从大牢里出来的,这是刚探监吗?陆大人冷峻的眸子在她身上转了转道,“姑准所请,杖刑免去。”朝差役们挥挥手。 “谢,大人!谢青天大老爷!”折鸢神色稍定,从地上爬起来跪好了,能让她口述,是个好人吧! 为小姐伸冤的希望大大的增加了。 “折鸢,本府问你,谁是你家小姐?”陆大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问道。 “回大人,白家三少奶奶,叶三娘是奴婢的小姐。”折鸢双手抓着自己的裤腿老实地回道。 这案子他还真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府衙之中翻看各类卷宗,涉及刑狱的都详细的看过了。 毕竟女人杀人,而且是咬死人的很少见,且这案子轰动卫辉府,他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新寡叶三娘与大伯子通jian,因索要名分未果,杀死jian夫白家大少爷白浩然之人。”陆大人黝黑的眼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有,我家小姐根本没有与白家大少通jian,是白家大少企图强bao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反抗,咬死白家大少爷的。”折鸢急得满头大汗辩解道,伏地请求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求大人重审此案,还我家小姐清白。” 陆大人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神凌厉地看着她说道,“大胆,你胆敢质疑前任知府断案。” 折鸢紧攥着自己的裤腿,鼓足勇气说道,“陆大人,世人都会犯错,为什么知府大人就不能犯错。错了就要改正呀!”苦苦哀求道,“知府大人被白家蒙蔽,冤枉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小姐是冤枉的,可有证据。”陆大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真的她道。 “找证据不是该大人找的吗?查案不是大人分内之事吗?”折鸢黑白分白的桃花眼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抿了抿唇,算了跟一个无知的奴婢计较什么? 第7章 二十板子 陆大人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大胆奴婢,你可知道诬告知府大人,可是要吃罪的。”脸不红气不喘地又道,“此案本府已阅过卷宗,并无不妥,你不要胡言乱语,信口雌黄。” “奴婢没有诬告,只是希望陆大人重审此案。”折鸢神情激动地看着他说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小姐守寡以来,关门谢客,从未单独出过门,怎么可能与大伯子通jian呢!奴婢所言属实,绝不敢有半字虚假。” 急急忙忙又道,“我家小姐知书达理,怎么会看上白家大少爷这样的浪荡子呢!白家大少爷的品性卫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可以问问差役大哥们。” 陆大人看向左右差役,“她说的可是事实。” “回禀大人,是!”差役站出来,面向陆大人拱手行礼道。 “白家大少品性如何并不是实质性的证据,一切只是你的猜测。”陆大人拿起惊堂木拍在桌案上,“哼……无状无证,你竟敢擅击堂鼓,仅凭猜测就推翻知府已判的案子!你该当何罪。” “陆大人,陆大人,奴婢所言属实,不是猜测。”折鸢给吓得匍匐在地请求道,“求大人明察。” 陆大人神色和缓地看着她说道,“折鸢本府念你一介女流,乃无知妇人。不予追究,你要好自为之。”拍起惊堂木,“退堂!”站了起来。 左右两班差役口喊:“威武……” 折鸢见陆大人直接走了,她这冤无处可伸,急得满头大汗,蹭的一下站起来,追着陆大人,结果被差役的水火棍子给拦着了。 “威武……” “陆大人,陆大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小姐真是被冤枉的。”折鸢抓着水火棍子冲着陆大人大声地喊道,可眼见着陆大人踱着方步,要离开大堂,“这朗朗乾坤,哪里还有青天,您要不替小姐伸冤做主,奴婢跪死在这大堂。” 这还撒泼打滚耍起无赖了。 陆大人停下脚步,转过身,边走边看着她,重新走上大堂,“折鸢,你要知道重审、且推翻此案判决,就意味着民告官,非同小可。” “奴婢知道。”折鸢松了口气,重新跪在大堂道。 “民告官,要先挨二十板子,你也愿意。”陆大人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她道。 “奴婢愿意,愿意。”折鸢直接趴在了地上,仰着头希冀地看着他说道,“只要大人愿意为我家小姐伸冤。” 陆大人本来是想吓吓这无知的奴婢,让她知难而退,现在见她如此的决绝。 难道真有冤屈不成,陆大人目光居何临下的凝视着她再次问道,“二十大板,就在这公堂之上。” “奴婢愿意。”折鸢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心意已决! “此案本府受理了。”陆大人官服坐了下来,看向左右两班差役道,“来人,行刑!” “是!”俩差役出列,拿着水火棍子抡起来。 砰砰……打在了折鸢的身上。 一、二、三…… 板子打在身上,疼、真疼,折鸢紧咬着牙关一声为吭,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地板上,眨眼间形成一滩水渍。 血腥充斥着口腔,原来嘴唇已经被咬破了,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折鸢在心里暗斥自己:真是养的娇气了,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板子,比这重的板子都挨过。 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挨板子的折鸢,坚定的大眼睛含着泪花,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大堂上只有抡板子带起呼啸的风声,和打在身上的闷哼声。 没想到这柔弱的妇人,替主伸冤,倒也有情谊,当得上忠仆。 “二十。” “回禀大人,二十大板,已经执行完毕。”差役拱手回禀道。 “折鸢你这案子本府应下了。”陆大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谢陆大人,谢青天大老爷。”折鸢头邦邦的磕在地上,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哎!先别急着谢,重审此案,可没有说翻案。”陆大人板着脸看着她说道,这般顺杆爬可不行。 折鸢吸吸鼻子抬起头,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他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奴婢相信陆大人秉公办理,一定会还我家小姐清白的。” 谁在给我说这奴婢无知了,听听这话说的,秉公办理,这是怕他有私心了。 陆大人黑曜石般的双眸看着梨花带雨的她,有些心软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就让我看看这案子怎么回事。 “来人,把折鸢抬到后衙,让人给她上药。”陆大人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左右差役说道。 “是!”差役拱手应道。 “谢陆大人,谢陆大人,您是个好人。”折鸢感激涕零道,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呜呜……”哭得不能自已。 ‘好人?’陆大人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唇边弯起一抹笑意,‘也许吧!地方上这帮子官油子,真是油盐不进,当真不把他这个京官放在眼里。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奶奶的,在京城谁不是捧着自己,没想到到了地方上,这帮子王八蛋,倒不是不尊重自己,处处以自己为先,嘴上花活一套一套的。 可到了真正的实质内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推三阻四的。 老子不发威,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就先去审一审本案被判了斩监后的叶三娘,也许是个突破口。 &*& 顾大娘先陆大人一步到了监牢,“哎呀!叶三娘你这奴婢可真够忠心的,那个折鸢从我这儿出去,就为你击鼓鸣冤了。” “哦!”叶三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顾大娘见这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啥反映,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道,“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案子,如果重审,击鼓鸣冤者先打二十板子。” “什么?”叶三娘神情激动地直起身子道,“你在说一遍?” “我说,折鸢为了让陆大人重审你的案子,挨了二十板子。”顾大娘上下打量着她说道。 叶三娘轻蹙了下眉头,深邃幽暗的眼眸看着她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挨打?” 第8章 大少VS三少 “什么为什么?这是规定。”顾大娘眼神充满疑惑地看着叶三娘,“你这屁股不是也挨过吗?”轻哼一声道,“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这叶三娘真是被人冤枉的。 “她怎么样了?伤的重吗?”叶三娘担心且着急地看着她问道。 “算你还有良心。”顾大娘冷哼一声看着她说道,“你自己不也挨过板子,咋地没感觉?”瞄着她的屁股说道,夸张地又道,“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放心死不了,顶多在床上多趴几天。” 叶三娘摸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屁股,“这个傻子、笨蛋。” “你怎么还骂人啊!她可是为了你挨这二十板子的。”顾大娘黑着脸看着她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的一声拂袖而去。 叶三娘被骂的,错愕地看着离去的顾大娘,嘴张张合合的,跟她说不清了。 听话听音,这都听不出来,可见顾大娘有多不待见她这个杀人犯。 &*& 顾大娘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就看见两名差役带着知府陆大人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顾大娘赶紧迎上前去,福了福身讨好地说道,“陆大人。” 陆大人走了进来,这牢房的味道可不太好,他从袖笼里拿出白色的真丝帕子捂住了口鼻,闷声说道,“把那个犯妇叶三娘带到审讯室。” “是,陆大人。”顾大娘福了福身赶紧说道。 差役们将陆大人穿过狭窄的走道领到了审讯室,哐啷一声推开了大门。 陆大人站在门口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嫌弃的撇撇嘴,我就不该抱什么希望。 其中一个年长的拽着自己的衣袖,将桌椅擦拭了一遍,“陆大人请坐。” 陆大人黑眸轻闪看着机灵的小子道,“武……”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武捕快!” “小的武大魁。”武大魁微微弯腰拱手恭敬地说道。 “你这身板可真当的上这个名字。”陆大人上下打量着壮硕如山的他道。 “谢,陆大人夸奖。”武大魁一脸傻笑地说道。 陆大人一撩官袍横刀立马坐了下来,“武大魁,我问你啊?” “大人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武大魁赶紧的拱手行礼道。 “别紧张。”陆大人微微转头,黝黑发亮的眼睛看着神色有些不安的他说道,“白家大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是咱卫辉府出了名的浪荡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武大魁拱手回禀道,“曾经欠了飘香院的嫖资,让老鸨子带着姑娘们将白家的大门给堵了。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可是让卫辉府老百姓给笑话了好久。” 这自古有三种债不能欠:赌资、嫖资和高利贷。 “那白家的三少奶奶为人怎么样?”陆大人剑眉轻挑眼神充满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这个小的在这案子发生前,没有听过白家三少奶奶的任何流言蜚语。”武大魁认真地想了想回禀道,“大宅门里的深闺妇人,咱都没见过人家长啥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哦!”陆大人闻言拉长声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案子之后呢?” “漂亮,那是长的真漂亮。”武大魁双眸放光看着他说道,“可惜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微微摇头道,“守寡了。” “那与白家三少夫妻关系如何?”陆大人手中的帕子轻轻扇了扇,这味道可真不太好。 “大人,这人家闺房之事咱哪儿知道啊!”武大魁闻言一愣,随即红着脸说道。 “没有耳闻吗?”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将手中的帕子堵在了鼻翼间。 “没有,大户人家口风很严的,只有白家少爷有闲言碎语传出来,还都是笑话。”武大魁傻呵呵的笑道,认真地又道,“不过小的想,夫妻感情应该不错?” “何出此言啊?”陆大人轻轻移开帕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白家三少夫人嫁过来十年,生了俩儿一女。这感情不好能接二连三的生孩子嘛!”武大魁直白地说道。 陆大人闻言笑了笑道,“说的对。” “而且也没听说白家三少身边有通房,小妾,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像白家大少,那头儿大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全给收了,这小妾还是一房、又一房的往家里抬,就别提着眠花宿柳了。”武大魁一撇嘴有些嫌弃地说道。 “那照你看这白家三少夫人和白家大少有jian情吗?”陆大人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道。 “当然……”武大魁猛地急刹车,拱手道,“这个小的不敢妄下判断。”躬身不起。 “起来吧!”陆大人轻扯唇角淡淡地说道。 “是!”武大魁直起身,退后两步,笔直的站在陆大人身后。 &*& 顾大娘脚步匆匆的到了牢房,哗啦啦……打开牢房门,走到叶三娘面前,将枷锁套在她的手上。 “你这是干什么?”叶三娘有些懵圈地看着她问道。 顾大娘冲着叶三娘喊道,“知府大人传讯,问话呢!”扯着她枷锁道,“走吧!” 猝不及防的叶三娘被她给拉的一个踉跄。 顾大娘看着还呆呆的她道,“重审此案,这不是折鸢被打了二十板子争取来的,你还发什么愣啊!” “哦哦哦!”叶三娘麻溜的从床板上下来,跟在顾大娘身后穿过狭窄阴暗的走道。 这监牢可真是没眼看,阴暗、潮湿,蝇虫四起,老鼠肆无忌惮。 叶三娘吞咽了下口水,这里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可是自己说了不算。 &*& “启禀陆大人,犯妇叶三娘带到。”顾大娘站在审讯室门口高声喊道。 “进来吧!”陆大人朝武大魁使使眼色。 武大魁麻溜的将门打开,又赶紧侧身让开。 陆大人手中的帕子扇呀扇的,嫌弃地这破地儿,赶紧审完了回衙门去。 陆大人漫不经心的看向了门口,手里的帕子啪嗒一下掉了下来,看向叶三娘的眼神都直了。 武大魁说的还差远了,起止是漂亮,一身灰扑扑的囚服,也难掩她清丽之姿。 第9章 指条明路 陆大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三娘,饶是在京城见过美人无数,也没见过她这样超凡脱俗倾城佳人。 她的到来让这昏暗的审讯室瞬间点亮了。 这叶三娘生的五官小巧精致,肤若凝脂,在昏暗中白的发光,唇若点朱,眉如墨画。 最重要的那双含情大桃花眼,清澈见底如稚子湿漉漉的纯净。 身材何挑却纤巧削细…… “咳咳……”武大魁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家大人,这眼神也太肆无忌惮了吧!就差流口水了。 真是比他们这些糙汉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嘛!理解、理解。 陆大人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哎呀呀,美色误人。 站在叶三娘身后的顾大娘声如雷鸣地说道,“犯妇叶三娘还不赶紧跪下叩见大人?” 叶三娘在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她这辈子还没给谁下跪过。 “犯妇叶三娘!”顾大娘大吼一声。 吓得陆大人一多少,差点儿没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死人哩!”黝黑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小的知错,知错,请大人责罚。”顾大娘扑通跪下去,叩首道。 叶三娘感觉这脚下的大地都颤了颤,可见这一跪有多实诚,有多害怕。 就在叶三娘跪与不跪之间挣扎的时候。 陆大人发话道,“好了,起来吧!说话小声点儿,耳朵都没聋,听得见。” 顾大娘麻溜的站起来道,“谢陆大人不怪罪小的。”视线落在还傻站着的叶三娘身上,“犯妇……”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大人打断指指房间中央的椅子道,“去,坐那去。” 这鬼地方又闷又热,味道难闻,陆大人捡起掉在衣服上的帕子,轻轻地摇着。 叶三娘闻言听话地拖拉着铰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朝椅子走过去。 “那个审讯期间,不用带镣铐了吧!”陆大人心疼美人儿道,这镣铐比美人皓腕都粗,都磨破了皮了,“她一个柔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打开,打开。” “启禀陆大人这不合规矩,叶三娘乃是杀人要犯。”顾大娘福身行礼郑重地说道。 叶三娘转过身来,非常缓慢的坐了下来,还行,这屁股受得住。 “不合规矩呀!那算了。”陆大人正襟危坐看着坐下来的叶三娘道,有些惊讶于她丝毫不见慌乱,这冷静的过了头儿。 叶三娘深邃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打量着眼前的官员。 年轻,少有的年轻,能坐上州府的官员,少说也是官居四品。 绯色圆领官袍,胸前的补子是云燕。 扎着玉腰带,头戴黑色的乌纱帽,看样子是明制的官服。 长相俊美,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颌下无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只是这眼神毫不掩饰色眯眯地盯着自己,让叶三娘的心却荡到了谷底,碰上这么个官老爷,不妙啊! “犯妇姓甚名谁?报上名来。”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 犯妇?这俩字刺耳的很,叶三娘轻蹙了下眉头。 这该如何称呼自己,犯妇这可不行,好端端的成了罪犯了。 奴家……叫不出口。 想来想去,“民妇叶三娘。”叶三娘简洁地说道,迎着他的视线,不躲不闪,坦然自若。 民妇,这是不承认自己杀人了,陆大人幽深的黑眸轻轻晃了晃。 “折鸢可是你叶三娘的奶娘?”陆大人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问道,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色。 “奶娘被你给打了,她还好吧?”叶三娘蹭的一下站起来担心地说道。 陆大人闻言剑眉轻蹙,这话说的,“本府乃是依律行事!” “依律行事?”叶三娘闭了闭眼控制自己的情绪,期期艾艾地眼里含着泪花看着他问道,“奶娘没事吧?” 丫丫的前所未有的憋屈,还得利用这臭皮囊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陆大人幽暗的黑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她,唉……谁教自己心软呢! “这挨了板子,少不得得趴着些日子。” “呼……”叶三娘大大方方的松了口气,哗啦、哗啦地福了福身道,声音软软糯糯,“多谢知府大人手下留情。” “咳咳……”陆大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说道,“本府是依律行事,你这谢的莫名其妙。” 把话挑这么白,小娘子好大胆呀! “谢的没错啊!知府大人狠心的话,一棍子就能将人闷死了。”叶三娘如深潭般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说道,缓缓地又坐了回去。 “本府与一奴婢无冤无仇,为何要将人打死。”陆大人冷哼一声看着她说道。 “民妇与白家大少爷也无冤无仇的,不是他夜闯闺房,毁自己清白,又怎会咬死他。”叶三娘坦坦荡荡地看着他说道。 哟呵!陆大人目光在她身上转了百八十回,真是少见! “你这奶娘替你喊冤,你却坦然承认自己杀人了。”陆大人翘起二郎腿,目光紧盯着她的脸说道。 叶三娘哗啦啦铁链声,不绝于耳,朝他拱了拱手,眸光真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知府大人见多识广、学富五车,精通律法,请大人给民妇指条明路,遇见意图不轨者,民妇该怎么办?下辈子按照大人所指行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妇人,陆大人伸手啪的一声拍着眼前的桌子道,“叶三娘你好大的胆子。” 嘶……用劲儿太狠了,这手都麻了,双手放在桌子下,轻轻的揉了揉。 “你藐视本府,该当何罪。”陆大人面沉如水地看着她说道。 “怎么算藐视大人呢!民妇不敢,民妇乃是虚心求教。碰见这种事情,民妇该怎么做?”叶三娘站起来福了福身郑重地说道。 陆大人板着脸盯着她说道,“你口口声声的喊冤,说这白家大少毁你清白,可有证据?” “这白家大少三更半夜,夜闯闺房……”叶三娘黛眉轻挑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说道,“这院子中都是与我有关的仆从,他们的一面之词,公堂之上不足以采信。” 陆大人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女子对官府审案知之甚详。 第10章 迫不及待 陆大人在心里思腹道:这叶三娘也可能是堂过得多了,亲身体会得来的经验。 难怪这人一点儿都不见慌乱,反而镇定自若。 “白家供状上,指证你与白家大少私通?又愤而杀人,可否属实,从实招来。”陆大人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绝无此事,我与白家大少从未单独相见过,亦没有言语之间有任何的引起误会的歧义。”端坐着的叶三娘目光直视着他不闪不躲道,“先夫去后,关门谢客,除了婆母例行早晚请安之外,从未单独跨出过小院。”脸色涨的通红,气愤地说道,“何来私通之说。” 他们这各执一词,让人着实不好分辨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说谎?陆大人幽深的眼睛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 “大人,我有疑问请大人解惑?”叶三娘福了福身一脸正色地看着他说道。 “说来听听,本府为你解惑!”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又重新坐了回去,久不吃饭,这身上无力,软绵绵的,“闺房之中发生命案,这么大的动静无人发现真是奇怪。” “这个?”陆大人闻言入鬃的剑眉轻挑看着她,这确实无法解释,这被咬的白家大少又不是立马就死了,没有呼救,人不可能睡那么沉吧! 据说叶三娘被打这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出面,真是怪哉。 “民妇犯下杀人罪行,可稚儿无辜,是他白家的子孙,怎么被赶出家门。”叶三娘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又追问道。 “那个……”陆大人轻蹙着眉头看着她。 “麻烦陆大人清查一下白家现在名下还有多少产业,田亩、铺子?”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民妇的嫁妆现在有何人打理?” “你这是故意引导本府白家谋财害命?”陆大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好大的胆子。” “不敢!大人自有自己的判断,民妇只想死个明白。”叶三娘清明的目光看着他坦坦荡荡地看着他说道,“婆母当日提及让民妇嫁与白家大少,被民妇断然拒绝了。即便白家大少,芝兰玉树,才高八斗,然一女不嫁二夫。” 潜台词别说现在白家大少出了名的浪荡子,谁嫁! “无需多言,本府自会查明。”陆大人眉宇舒展开来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上下打量着陆大人,这就问完了?如此儿戏,沉静的的眼眸划过一抹精光道,“大人如果详细查阅了本案的卷宗,就不会判自己有罪。” “这话未免太……”陆大人下意识的说道,又猛地急刹车,高声喊道,“来人啊!人犯还押大牢!”紧跟着是狼狈而逃。 叶三娘这心是跌落谷底了,色眯眯的官老爷,外加又如此的糊涂,完蛋了! &*& 顾大娘将叶三娘押回了监牢,卸掉了她手上、脚上的镣铐。 “麻烦顾大娘能帮我去看看奶娘吗?”叶三娘福身不起央求道。 “你家奶娘已经上了棒疮药,没有伤及性命,你不要太担心了。”顾大娘脸色和善地看着她说道。 “谢谢告知。”叶三娘再次感谢道,“麻烦顾大娘告诉奶娘一声,别惦记我,让她好生养伤。” “我会告知她的。”顾大娘将牢门锁上,看了看坐在床板上的她,转身离开了监牢。 &*& 陆大人踱着方步回到了衙门,先差人打探一下叶三娘孩子的下落。 陆大人仔细查阅了卷宗,又调阅了在府衙登记的田亩、铺子变更记录。 “这时间微妙的让人不得不多想啊?”陆大人食指一下下地点着卷宗上变更时间,“迫不及待啊!被判斩监候的第二天就……” 如她所言现在白家只有一个空架子了,倒是这叶三娘嫁妆丰厚,婚后打理有方,年年进项不菲。 差役回来禀报,叶三娘仨孩子现在住在最下等的车马店,在叶三娘被判斩监后,就被赶出了白家。 “车马店?哪里可不太安全?”陆大人闻言轻皱着眉头说道。 车马店顾名思义,人畜混住的,住的都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仨孩子由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陪着,应该无碍吧!”差役拱手回禀道。 “那还好。”陆大人轻点了下头道,“折鸢,那个奶娘呢?” “上好了棒疮药,被兄弟抬回车马店了。”差役躬身赶紧又禀明道。 “行了,你下去吧!”陆大人挥挥手让他下去。 &*& 陆大人愁眉莫展盯着书案上的卷宗,直到日头西斜,小厮福宝请自家大人去后衙用晚膳。 “爹爹。” 陆大人刚刚穿过月亮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哎!爹的宝贝女儿。”陆大人将女儿给抱了起来。 站在台阶上的美貌的陆夫人看着他们父女俩道,“多大了,还向你爹撒娇,金蝉快下来。” “不管多大,也是我的宝贝女儿。”陆大人抱着女儿走了过去,“夫人!” “没错。”陆金蝉搂进陆大人的脖子娇憨一笑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都八岁了。”陆夫人漂亮的凤眸看着他们嗔怪道,“快下来,晚膳摆好了。” “爹,放我下来。”陆金蝉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依言将女儿给放了下来,陆金蝉福了福身道,“爹,娘,我先去饭厅了,你们快来。”提着裙子,叮叮当当地朝饭厅跑去。 “这孩子,去了你也不能先吃啊!”陆夫人望着她的背影轻笑着说道。 “我给爹娘先看看厨房做的什么好吃的。”陆金蝉站在回廊上看着他们娇笑道,话落一溜烟的跑了。 “咱也不短她吃的呀!怎么跟馋猫似的。”陆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道。 “也许上辈子没吃饱饭呢!”陆大人随口调侃道。 “我大中午的听见鸣冤鼓响,怎么有案子。”陆夫人灵动的眉目看着他说道,“来了这么久总算有正事可做了。” “哦!这个吃完饭再说。”陆大人闻言轻蹙着眉头看着她说道。 第11章 证据 “好吧!”陆夫人温润的眼眸看着愁眉不展的陆大人道,看样子案子很严重,吃了饭再说,不能影响吃饭的心情,“走吧!先把你的官服换下来。你的宝贝女儿饿坏了。” 陆夫人温婉地边走边说道,“天气太热,做了些凉菜,爽口。” “这伏里天,又闷又热。”陆大人甩着自己宽大的袖子道,“不动就一身的汗!” 夫妻俩进了卧房,陆夫人伺候着陆大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下了厚重的官服,换上轻薄的夏衣,相携着去了饭厅。 吃完了晚膳,个个是汗如雨下,陆金蝉嚷嚷着沐浴、沐浴。 陆夫人让丫头带着下去沐浴更衣,夫妻俩坐在院子里海棠树下的石凳上纳凉。 陆夫人轻摇着手里的侍女图团扇,“说说吧!这案子很棘手吗?看你这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案子到不难,简单的很!那叶三娘也承认是她咬死白家大少爷的。”陆大人捏了捏自己的紧皱的眉心道。 “这都承认杀人了,还翻什么案呀!”陆夫人手中的团扇一顿错愕地看着他说道。 “听我说说这个案子。”陆大人将案子的详情说了说,漂亮的凤眸流转看着她说道,“现在怎么看?” “这如果叶三娘说的属实,我还真佩服她冷静,睿智。”陆夫人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他说道,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是假的,真与白家大少私通,无论说国法还是家法都不容她。” “白家大少的风评我问过差役,那是有名的浪荡子。白家三少也叶三娘夫妻和睦,育有仨孩子,也没听说通房、小妾什么的。用武大魁的话,十年之内生了仨孩子这感情肯定好。”陆大人紧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夫妻感情如此的好,怎么会在丈夫走后半年就与人私通,还是大伯子。”食指划过剑眉道,“想不通。” “这礼法上丈夫走了,妻子要服丧三年的。”陆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又说不过去,即便改嫁也得三年后吧!还可以堂堂正正的,为啥要偷偷摸摸的,不合常理!” 陆夫人精致的容颜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没有去审一下叶三娘。” “审过了。”陆大人沮丧地说道,“那犯妇可是伶牙俐齿,狡猾又奸诈,不但没有审出什么来,还被她给堵得哑口无言的。” “什么意思?”陆夫人来了兴致双眸放光地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接过她手里的团扇轻轻地摇着,“这我还真没办法回答叶三娘的问题。” “去案发现场看看。”陆夫人直接说道,“这审完叶三娘,也要去审一审白家,不能听信叶三娘的一面之词。” “我正有此意。”陆大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轻轻为两人打着团扇道,“我查过白家的家资,这十多年下来,坐吃山空,资产锐减,只剩下空架子了。” “这叶三娘说的不差,难道真是为了她的嫁妆。”陆夫人秀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我也查了叶三娘名下的田亩和铺子,虽然不少,可堵不住白家的窟窿呀!可以说是杯水车薪。”陆大人手中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值当吗?为了嫁妆费尽心机。” “这要是白家富裕时,那或许可能不上眼,这现在捉襟见肘,再少也不舍得便宜了外人啊!”陆夫人沉静的双眸看着他仔细分析道。 陆大人眼波流转又摇起团扇,“待明天传白家来问过话再说吧!” “相公,你认为叶三娘说的话是真的吗?”陆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真不真?办案讲的是证据,她得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陆大人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说道。 “可是种种迹象显示她有可能是无辜的。”陆夫人温婉的看着他感性地说道。 “这只是猜测,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审理案件,尤其是牵扯人命,更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陆大人严肃地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我以后不说了。”陆夫人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娇嗔道。 “我不想让自己受到干扰。”陆大人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知道啦!”陆夫人文静地看着他说道,“那我问问叶三娘漂亮吗?这个可以说吧!” “漂亮!”陆大人坦率地说道,嘴甜地看着自家夫人含情脉脉地又道,“不过不及夫人。” 陆夫人闻言这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如抹了胭脂似的。 陆大人看看天色,幽深的双眸看着自家夫人道,“你去忙吧!我去前衙在仔细查阅一下叶三娘案子的卷宗,看看有没有收获。” “去吧!我陪女儿玩会儿。”陆夫人温婉地看着他说道。 “嗯!”陆大人放下团扇轻点了下头转身去了前衙。 &*& 陆大人将案子所有的卷宗摆在桌案上,轻哼一声道,“我就看看这卷宗,能否像你说的,看出什么名堂来?” 想起自己这个知府在犯妇面前落荒而逃,真是咬得牙根痒痒的。 陆大人翻开卷宗认真的查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总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 邦邦邦…… “已经定更了,还不睡吗?”陆夫人站在洞开的门口看着眉头紧锁的陆大人道。 “夫人过来一下。”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夫人招手道。 “怎么了?”陆夫人走过来道,“叶三娘这案子的卷宗有什么不妥吗?” 陆大人走到她身前,看着胸前的夫人,“这不太好咬?”然后又道,“你攀着我的脖子,踮起脚来。”又拍着自己脖子道,“咬咬看。” “什么意思?”陆夫人退后一步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白家大少不是被犯妇叶三娘咬死的吗?”陆大人食指划过剑眉道。 “这个我知道。”陆夫人轻点了下头道,“女人将男人给咬死了,很少见。” “卷宗上有些前后矛盾。”陆大人幽深的双眸看着微微摇头道,“想不明白。” “哪里?”陆夫人美目充满好奇地看着陆大人问道。 第12章 案件演绎 陆大人黝黑深不可测的眼眸看着自家夫人道,“卷宗上写着两人欢好时,犯妇叶三娘趁其不备咬死白家大少爷的。可是卷宗上又写着,白家大少衣衫只是凌乱。犯妇叶三娘只着中衣,倒是衣衫不整,甚至给撕破了,几乎是半裸了。”拧着眉头看着她说道,“这卷宗写的让我不明白,如何趁其不备,还有卷宗上写着,犯妇叶三娘被打的,看着仵作的卷宗上写的都心惊胆战的,可见白大家少下手有多狠。” 陆大人将书房的圆桌鼓凳都轻轻地放翻了。 “你干什么?”陆夫人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说道。 “案发现场就是这么凌乱的样子。”陆大人单手托腮摩挲着下巴说道,“这圆桌鼓凳上有的有血迹,有的没有,鼓凳上还有叶三娘指甲的抓痕。这些可以从仵作对叶三娘身上伤痕看出来,是碰撞时留下的。” 陆大人挥着巴掌,然后人又站在圆桌鼓凳原来的位置,人跟着倒下。 “最明显的就是叶三娘小腹长条弧形淤青,这是正面撞击。”陆大人扶起自家的圆桌,朝上撞去,“不对,位置不对。”回头看向陆夫人道,“夫人你来试试。” “哦!”陆夫人走过去,朝圆桌撞去。 陆大人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胳膊道,“你……你还真撞啊!” “这样更清楚吗?”陆夫人闻言莞尔一笑道,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会拉着我的。” “你呀!”陆大人眸光宠溺地看着她说道,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言归正传从喷溅的血迹上来看,犯妇叶三娘咬伤白家大少是在房间的中央。” “你咋知道的?”陆夫人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因为叶三娘被发现时就倒在房间中央,嘴上还叼着白家大少脖子上一大块肉和血。”陆大人脚踩踩房间中央,向门口走去道,“从血迹拖行的痕迹,白家大少受伤后是爬到门口倒下的。”抬眼看着她说道,“床上的血迹反而是最少的。” “那个……”陆夫人犹豫了一下看着陆大人说道,“相公我要说这不像通jian的现场,如此上演全武行的,反倒像是……” 陆大人幽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不能作为证供的。” “那不说这个?这卷宗上写成这样,怎么如此判定。”陆夫人微微歪头看着桌案上的卷宗道,“如此不符合常理。” “这……”陆大人无奈地看着她说道,“我查过前任知府是前朝的,掏钱买的乌纱帽,新朝初立又走关系保住现在的乌纱帽,水平如何可想而知了。” “那怎么办?”陆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道。 “继续找证据!”陆大人将放翻的鼓凳放好了,“这卷宗上许多疑点都没有给出答案,就草率的判了斩监候。” “想要按卷宗上说得通,咱俩演示一遍呗!”陆夫人如画的眉眼跃跃欲试地看着他说道。 “啊!”陆大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说道。 “啊什么呀!”陆夫人扯扯他的袖子娇声催促道,“快点儿,卷宗你都了然于胸了吧!你说我们来走走。” “看夫人兴致这么高,我就陪着走走,捋一遍。”陆大人眼底浮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说道,“卷宗上写着两人私会,所以白家大少穿着墨绿色的衣衫在夜晚不容易被人发现。” 陆大人从门外推门进来,看向床的位置。 “犯妇叶三娘只着中衣,而床上凌乱的迹象,不像是……”陆大人眼神游移着嘴张张合合,红着脸道,“不像是那啥?” 陆夫人美眸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抿嘴偷笑道,“不像是被翻红浪的迹象。” “夫人说的是。”陆大人朝她拱了拱手道。 “这能根据描述看出来。”陆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因为架子床的外床帐被撕扯了下来一半儿。”陆大人虚空比划着道,“这私会在床上再激烈也没有把床帐给撕裂的吧!” “卷宗上没说原因吗?”陆夫人轻蹙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说两人为了叶三娘的名分起了争执。”陆大人紧锁着眉头看着她说道,“然后就是刚才你说的上演全武行。” “名分?”陆夫人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既然是私会、私通,肯定不会自己说出去的吧!当日案发现场就他们俩,咋知道因为名分起争执的。”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咋地?有人听墙角啊!真有人的话,白家大少也不会死了。” “夫人英明。”陆大人拱手作揖道,随即又摇摇头道,“不对,不对,女人对于这种事怎么说我不知道。男人会到处吹嘘自己睡了几个女人的,依次来炫耀自己的能力。” 陆大人话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眼就看着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虚地躲避着陆夫人的视线。 “男人哦!”陆夫人眼波微微流转看着他拉长声音道。 “那个我不是……我没有。”陆大人目光直视着她赶紧保证道。 “没有哦!”陆夫人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你刚才可夸人家叶三娘漂亮呢!” “是漂亮呀!就多看两眼。”陆大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就如你们女人看见漂亮的花草一样,好看。”上前两步扯着陆夫人的衣袖摇着辩解道,“我又没有爱不释手!夫人呀!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嘛!” 陆夫人闻言心如泡在蜜罐里似的,甜腻腻,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地说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白家大少是被叶三娘咬死的。你让我进来,咱俩站一块儿试了试,不太行,对吧!必须毫无防备。”莲步轻移走向书房中央。 陆大人频频点头,“夫人说的对。” 陆夫人站在书房中央跺跺脚,“白家大少得靠近叶三娘才有机会的吧!人被打的那么惨,你是男人你还有兴致吗?” 陆大人点了下头,猛地抬头道,“喂喂!这话说的?” “我想说男人都饥不择食……”陆夫人黑得发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第13章 听天由命 “我可没有那么禽兽不如。”陆大人赶紧声明道,幽深不见底的双眸看着自家夫人说道,“除非是强jian遭遇女人反抗时,兽性大发就是把人打成猪头都不会放过,有的甚至人没了,也要……”实在说不下去了。 陆夫人闻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你刚才说叶三娘被发现时躺在房间中央。” “对!卷宗上这么写着的。”陆大人轻点了下头道,然后就看着自家夫人躺在地上。 “你躺地上干啥呀?不嫌脏呀!”陆大人弯腰拉着她的胳膊道,“快起来。” “你趴在我身上。”陆夫人格外明亮的眸子看着他说道。 “不用这样吧!意思到了就行了。”陆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说道。 “快点儿!”陆夫人杏核眼瞪的溜圆看着他催促道。 陆大人腿跨过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身体笔直的撑在陆夫人的正上方。 “你这样够不到呀!”陆夫人眨眨漂亮的杏眸看着他说道。 “我这一百四、五斤压下去,压着你咋办?”陆大人幽深的双眸看着她提醒道。 “呃……”陆夫人只好作罢,星眸流转看着他的深邃的黑眸认真地说道,“要想趁白家大少不备,那就只能假意屈从了,才能逮着机会了。” “没错,犯妇叶三娘的供词上是这么写着的。”陆大人起身将她给拉了起来,然后捂着‘受伤’的脖子趴在地上,从房间中央爬到门边,“从血滴的状态来说,是这样没错。” “这样捋一遍……”陆夫人走到门边,伸手将他拉起来道,“夜半三更,白家大少,偷摸进来,走到架子床前,企图对熟睡的叶三娘图谋不轨,遭到反抗。从床上打倒床下,把床帐撕毁的可能性就大了。”手指点点圆桌鼓凳道,“案发现场东倒西歪圆桌、鼓凳,叶三娘身上的撞伤印迹,可以印证这一点。” “夫人这些都是猜测做不了呈堂证供的。”陆大人幽暗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说道,“他们可以说这是犯妇叶三娘故布疑阵,把通jian的现场,伪造成强jian的现场。” “呃……”陆夫人紧锁眉头看着他说道,“等一下,那个前任知府走了,这同知黎大人和通判程大人,不是还在吗?他们没说什么?这卷宗疑点没有解释吗?” “那个……”陆大人摸着鼻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明儿问。” 陆夫人了然的点点头,自家相公这是临时抱佛脚,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你还要忙吗?不早了。” “不了,睡觉去。”陆大人看着她忙说道,“你等我收拾一下。” 陆大人麻溜的将书房整理了一下,将蜡烛吹灭了,打着灯笼,拉着陆夫人回了后衙卧房。 “得找到无法令人反驳的证据才行啊!最好是跟两边没有利益牵扯的有效证据。”陆大人边走边说道,声音慢慢地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 被知府大人审完的叶三娘,回到牢房顾及隐隐作痛的屁股侧身躺在木板床上,心里着实担心折鸢,怎么就这么莽撞呢!二十大板,即便差役手下留情,她一弱质女流怎么承受的住这皮肉之苦。 这么热的天,感染发炎,重重地叹口气,希望她平安无事吧! 她摸着屁股暗想:这叶三娘还真是命大,屁股和手都受伤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伤口没有恶化。 自嘲的一笑,命不该绝嘛! 关于自己的案子,这知府大人比自己知道的还少,从表情中可以判断出明显连案子的卷宗都没看! 想要了解来龙去脉等到与白家人对簿公堂才能知道。 余下就要看这陆大人是否能秉公办理了。 叶三娘想起审讯室门打开那一刻,知府大人失态的样子,捏捏自己的眉心,头疼呀! 只能求神拜佛有一线生机吧! 这种无力感,这该死操蛋的世道。 想想案子以白家大少爷的人品来看,叶三娘可以辩解自己不可能与他…… 即便能洗刷通jian这个罪名,这杀人罪名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奶奶的,明明是正当防卫,搞现在得自证清白。 后世法律,在面临强jian的时候,受害者就拥有了无限防卫权的。 即使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也不认为防卫过当。 可现在要怎么证啊!全看青天大老爷如何判了。 气的叶三娘攥紧了拳头,嘶……疼,赶紧伸开手。 叶三娘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缝间的伤疤清晰可辨。 新长出来粉色的肉还嫩得很,也非常脆弱。 这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 折鸢被抬回了车马店可把孩子们给吓坏了,忍着疼看着他们安抚道,“别哭,别哭,知府大人打算重审此案,小姐有救了。”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听闻重审此案,他们高兴的又蹦又跳的。 “奶嬷嬷,您屁股疼吗?” “流血了吗?” “我给您呼呼就不疼了。” 折鸢怕在硬板床上,强撑着身体目光慈爱的看着三个小宝贝儿道,“不疼,知府大人好心,给奴婢上药了,很快就好了。”这屁股火辣辣的疼,动也不敢动。 安抚好他们,折鸢闭上眼睛,趴在床板上直喘气。 “奶嬷嬷,奴婢给您扇扇。”丹桂和丹蔻俩小丫头细心拿着大蒲扇摇着。 凉风袭来,让折鸢顿时好多了。 六个人挤在这小小的房间中,挨过了难熬的夜晚,终于等到了天亮。 简单的在路边吃了点儿豆腐脑,抬着折鸢就等到了衙门外的凉荫处。 &*& 陆大人得到小厮福宝的来报,嘴里还含着热豆腐脑,噗……吐到自己碗里,惊讶地说道,“这么早。” “这是急着等你升堂问案呢!”陆夫人放下手中的勺子道。 “可以理解。”陆大人轻点了下头道,“他们只是等着吗?” “是!在阴凉处等着,老实的很。”福宝躬身回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陆大人拿着勺子若无其事的吃着自己碗中的豆腐脑。 “是!”福宝拱手行礼后退了下去。 第14章 宗族礼法 “金蝉那是什么表情。”陆夫人拿起勺子看着宝贝女儿陆金蝉盯着相公的碗,脸上嫌弃表情太明显了。 “爹爹刚才吐到碗里的。”陆金蝉抿了抿唇小声地说道。 “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的。”陆大人乐呵呵的吃得喷香。 “我看你是没挨过饿。”陆夫人没好气地看着陆金蝉道,“你爹还吃你的剩饭菜呢!” “咿……”陆金蝉紧抿着双唇飞快地摇头。 陆大人三两口将碗中的豆腐脑吃了个精光道,“这丫头,等入秋了天凉快了。得带着你去下面多走走,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有的吃。” “可以出去玩儿。”陆金蝉何兴地双眸放光看着他说道,“爹爹。” “这可不是玩儿,许多人还吃不饱饭,别说掉自己碗里了,就是掉在地上,也捡起来吹吹吃了。”陆大人和蔼的目光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咱们是去体……” “是体察民情。”陆金蝉机灵地说道。 陆大人眸光宠溺地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道,“小机灵鬼儿。” “你吃完了还不去升堂问案吗?”陆夫人温婉地提醒已经吃饱的他道。 “不着急,还没到开衙的时间。”陆大人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为他们三人摇着,催促道,“快吃饭。” “爹爹升堂问案,我可以去听吗?”陆金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天太热,别去前面挤着了。”陆大人闻言想了想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就在我这大堂后面好了,叫下面备上茶水。” “这案子合适吗”陆夫人低着头小声地提醒他道,“杀人耶!” “听听吧!”陆大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们俩道,“想当年,咱在万军之中手起刀落还杀人呢!我的女儿可不能太娇气了。” “那能一样吗?”陆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 “那也没坏处,这世上啥样的人都有。”陆大人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看着她们说道。 &*&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们母女俩吃完饭,又看看天色,“我去前衙了。” 被陆夫人伺候着换上官服,大步的朝前衙走去。 陆大人坐在自己的班房内,招来差役,请同知黎大人和通判程大人来二堂讨论一下犯妇叶三娘的案子。 陆大人看着左右两位大人,针对案卷中,案发现场,还有指着仵作对犯妇叶三娘验伤的卷宗提出自己的疑问。 关于这些二位大人给出的理由是人家喜欢这么玩儿,闺房之乐! 陆大人的眼睛差点儿没瞪脱了窗,闺房之乐?去你娘的,被打的这么惨,给老子来个闺房之乐? 陆大人黝黑的眼眸看着同知和通判两位大人,看来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了?这就是俩糊涂虫! 看俩人等着看戏的表情,陆大人对他们俩是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 等到开衙了,陆大人下令让差役将折鸢他们几个带到后堂等候。 陆大人升堂问案,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沉声道,“带人犯叶三娘……” 叶三娘看着硬板床上的小馄饨,“什么时候牢房吃的这么好了?” “看出来就好,别辜负了你家忠心奴婢的一片心意。”顾大娘直率地说道。 “下次别送这样的饭菜了。”叶三娘抬头漆黑如墨的瞳仁看着她说道。 “我说叶三娘,这牢房里的饭菜你确定你吃的下去。”顾大娘好笑地看着她说道,食指点点放在栅栏前的粗陶碗道,“先看看这里面的粥,能否盯着看下去。”瓮声瓮气地说道,“忘记告诉你了这粥上面飘着一层的虫子。” “呕……咳咳……”叶三娘趴在床板上干呕了起来。 “听我说都这么大的反映,这要给你端来一碗,你还不当场给我吐了啊!”顾大娘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轻哼一声道,“趁我心情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有的吃就吃,别以后想吃也没得吃了。” 叶三娘被她一顿抢白,说啥都不是了,有些惊讶地问道,“我可怜?” “唉……是有点儿可怜,我当牢头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被判死刑的耶!”顾大娘双眸十分同情地看着她说道。 “这说明,卫辉府民风淳朴呗!”叶三娘闻言随口说道。 “淳朴?”顾大娘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少不得知府大人要升堂问案,好好想想怎么回大老爷话。” “我怎么回话有用吗?”叶三娘情绪无比低落地说道,“还不是大老爷,判你有罪无罪也有罪,判你无罪有罪也无罪。”有些沮丧地说道,“小命捏在大老爷手里呀!” “哎哎!你别辜负了折鸢为你挨的那二十板子,争取来的机会。”顾大娘闻言看着心如死灰的她着急道。 “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叶三娘好笑地看着她说道。 “这得大老爷断案。”顾大娘目光穿过栅栏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努着嘴轻点了下头,有些惊讶于她居然敢相信她,这着实让她意外。 “虽然不想给你泼冷水,但是这律法白纸黑字写着,非人力所为,希望你能明白。”顾大娘悲悯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杀人偿命对吗?”叶三娘黛眉轻挑露出乌黑不见底的瞳仁看着她说道,讥诮地说道,“不问缘由。” “你也别冷嘲热讽,大老爷也是依律断案的。”顾大娘目光直视着她说道,“你的案子还能送上了公堂,像你这案子直接宗祠就沉塘了,连过堂的机会都没有。” 叶三娘闻言瞳孔骤缩,“沉塘?” “不守妇道的女人,开祠堂!沉塘,浸猪笼,直接淹死了。”顾大娘诧异地看着她说道,“这你不知道吗?” “呃……”叶三娘抿了抿干涩的双唇道,随口说道,“知道,只是没见过。” “千万别见过,真没什么好看的。”顾大娘心有戚戚地说道,“接触的这些多了,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这可是私刑!”叶三娘深邃的黑眸看着她道,“违法的。” “私刑?违法?”顾大娘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这合理合法的!大老爷不会给你伸冤的。”看着呆呆的她,好心地提醒道,“宗族礼法!家法!” 第15章 公堂 “现在明白这里偌大的牢房,为啥只有你一个人了吗?”顾大娘晦暗不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都被家法处理了,连一个说法都没有。” 叶三娘柳眉下的双眸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看着顾大娘悲愤道,“处理!都被当垃圾一样处理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你那么生气干啥?先想想自己好了。”顾大娘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闭了闭眼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丫丫的呸! “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吃饭吧!别一会儿升堂,耽搁了。”顾大娘出了牢房拿着铁链子呼啦啦的将牢门给锁上了。 叶三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试了试,将碗给端起来,还行,用勺子将一碗小馄饨吃了下去。 以她现在的饭量,绝对够了,将碗放进了食盒里。 叶三娘侧身躺在木板床上,微微眯着眼睛仔细思索自己的案子,首先得把通奸罪给洗刷了。 奶奶的,这家法才真是操蛋! 然而恰恰是这个罪名最不好翻案啊!所有证据都对她不利。 自己提出的疑问,却不是有效的证据。 白搭! 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需要人手帮忙啊! 可现在折鸢被打了二十大板,不知道何时才能下地。 为了自己,这苛责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心中有了计划,倒是可以一试,让慌乱的心稍稍安了。 先过了这堂再说!对于她这案子有清晰的了解,才能想着如何应对。 &*& 去而复返的顾大娘手中拿着枷锁,放在栅栏旁,打开了牢门。 “时间差不多了,得给你戴上枷锁,你要有心里准备,这个有三十多斤。”顾大娘弯腰先将脚镣给她戴上,等她下了床,又将枷锁戴在她得脖子上。 饶是顾大娘事先提醒,叶三娘差点儿没被这枷锁给压趴下。 戴上枷锁的叶三娘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差点儿没把床板给坐塌了。 “你没事吧!”顾大娘关心地看着她问道,扯着她得胳膊,将她给拽了起来,看着东倒西歪的她宽慰道,“坚持到公堂,就给你卸下来了。” “行。”叶三娘深吸一口气硬撑着说道。 “这枷锁已经减轻了很多了,照以前那枷锁,直接将人给压死了。”顾大娘声如洪钟地说道,“死刑犯戴的枷重一般是三十五斤。徒罪、流罪犯人戴的枷重二十斤,别听着轻,发配到千里之外,日日戴着,想想也不轻松。” 叶三娘还能说什么?人家的规定,还能法外开恩不成! “走吧!”顾大娘提着食盒在前面走。 叶三娘手撑着枷锁,减少它对脖子的压迫,拖着脚镣,哗啦、哗啦,跟在了顾大娘后面出了牢房。 叶三娘站在牢房外,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叶三娘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给自己打气,老娘一定能出去。 “快走啊!你愣着做什么?”顾大娘发现身后没有脚镣的声音,回头看去,就看着叶三娘站在牢房门口。 在金灿灿的晨光下的叶三娘,美的不可方物。 一袭囚服,戴着枷锁着实狼狈,也遮掩不住她神情流露出来的清贵,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肤光胜雪,双眸犹似一泓清水,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眉宇间散发着浓浓的书卷之气。 叶三娘睁开眼睛挪着步伐朝她走去,跟在她得身后,七拐八拐的,穿过走廊,停在了大堂之外。 叶三娘美目轻转看向大堂外,远远的看着立在主干道上的石牌坊,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公生明! 通往大堂的主干道两旁是青砖黛瓦,两排房子。 “啪……”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叶三娘的视线。 “带犯妇叶三娘上堂。”陆大人清晰的声音传到了叶三娘的耳朵里。 顾大娘将叶三娘带到了大堂,将她脖子上的枷锁给卸了下来。 叶三娘活动了下脑袋,少了枷锁舒服多了。 顾大娘看着呆呆的叶三娘,提醒道,“还不叩见陆大人。” “叩见?”叶三娘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看着顾大娘道,“怎么叩见。” “跪下,跪下。”顾大娘朝下使使眼色道。 差役们口中呼喊着:威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三娘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在顾大娘耐心告罄之际,跪了下去,“叶三娘叩见陆大人。” 犯妇两个字,她实在叫不出口。 “本府已经去请苦主白家,稍后重新审理此案。”陆大人黝黑晶亮的双眸看着她。 与昏暗的审讯室不同,跪在大堂的她更加明丽,宛若出水芙蓉般温婉清纯。 “希望大人能秉公处理。”叶三娘纯净明亮秋瞳轻闪看着他说道。 还好,还好,这知府大人没向初次见面那般失态。叶三娘在心里嘀咕道。 陆大人在心里腹诽道:这叶三娘真是念念不忘秉公办案,就怕自己徇私枉法。 陆大人深邃如墨的黑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叶三娘,本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那最好了。”叶三娘小声嘀咕道,嘴上却大声地说道,“知府大人英明。”不吝啬给陆大人带何帽子。 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这一会儿膝盖就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唉……人变娇气了,想当年在叶家犯错挨罚,跪祠堂,跪一晚上都没事。 为了分散注意力,叶三娘抬眼看着知府大人正头顶是忠爱的牌匾。 忠爱的意思是忠于皇帝,爱护子民。 与县衙明镜高悬的牌匾有所不同,身后却同样的背景图是:海水朝日图。 象征着官员:清如海水,明似朝日的风骨。 只能说愿望是好的,作为人治,而不是纯粹的法治,也只能希望知府大人有良心罢了。 叶三娘不动声色了扫了一眼大堂,面积还挺大的。 大堂两旁摆放着仪仗,刑具等,看着着实吓人。 知府大人的面前的公案上放着文房四宝,红绿头签。 在大堂前有一副楹联:“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莫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第16章 家门不幸 叶三娘深吸一口气,自己的小命就压在了知府大人这父母官的身上了。 就在叶三娘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大堂时,陆大人深邃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这叶三娘真是好兴致,不担心自己的案子,居然还有心情看这府衙大堂了。 她都过了几堂了,这大堂应该熟悉的很,怎么如初见似的。 在心里细想想,当时审理此案,应该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有心情看这大堂。 可现在如果案子维持原判的话,免不了一死,怎么还有好兴致。 这到底是信心十足为自己翻案,还是破罐子破摔,死之前,在留恋地看看这世界。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晦暗不明地看着她,这案子即便清晰明了也不好断,更何况疑点重重。 证据啊证据! &*& 就在知府大人耐心的等着苦主的时候,此时武大魁敲开了白家的大门。 武大魁被管家请进白家。 白老爷因为儿子案子,对府衙熟悉的很,看见武大魁上门,“武捕快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武大魁看着白老爷拱手道,“白员外,武某公干在身,特来叨扰,望请海涵。” “武大人严重了,老夫理应照应。”白老爷拱手谦虚地说道,“只是不知武捕快所为何来。” “白员外,白家三少奶奶的奶娘折鸢,昨儿击了鸣冤鼓,请新任知府陆大人重新审理白家大少爷被杀一案。”武大魁拱了拱手简单的说明情况。 “什么?”白老爷闻言脸色铁青,气的颌下胡子直抖,“这个老刁奴,案子已经审结了,怎么还敢麻烦陆大人。”察觉自己情绪太激动了,神色和缓的赶紧又道,“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成了杀人犯,心里是不好受。这铁证如山,怎么还喊冤啊!” 心里恨不得宰了这个刁奴,眼看着要入秋了,等到秋后斩了,就为我儿报仇雪恨,我儿也能含笑九泉了。 现在横生枝节,在心里冷哼一声,喊冤又如何死定了。 “唉……家门不幸啊!做出这等丑事。”白老爷伤心地哀叹连连道,拱手道,“有劳大驾了。” “人命关天,陆大人特命要仔细追查。”武大魁公事公办道。 “敢问,武捕快,那叶三娘已经在府衙画押认罪了,怎么还要重审此案啊!”白老爷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老夫记得要重审案件,可是要挨板子的。” “叶三娘的奶娘折鸢,在大堂挨了二十板子。”武大魁实话实说道。 “死了没。”白老爷急切地问道。 “嗯?”武大魁微微眯起眼睛面沉如水地看着他。 “老夫的意思是,这二十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那个刁奴身板单薄……”白老爷赶紧拱手赔罪忙解释道。 “陆大人秉公执法,怎么能做出当堂打死击鼓鸣冤之人。”武大魁朝府衙方向拱拱手认真地说道,打了个手势道,“白老爷请吧!莫让陆大人等着急了。” “是是是!”白老爷点头哈腰地说道,“让老夫去换身衣服如何?”看着自己在家的常服道,“这样去面见陆大人太不敬了。” “武某在这里等着。”武大魁面色和善地看着白老爷说道。 白老爷脚步匆匆回了后院,“快快快,把夫人去请来,把二少爷找回来,新来的知府大人要重审咱家大少爷的案子。” 白家二少边穿着衣服,边步履匆匆地跑来。 “爹。”白家二少跑的气喘吁吁的进来着急地问道,“爹,这是咋回事?” 白老爷上下打量着衣衫不整的二儿子,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身,家门不幸啊! 可现在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 “具体的我现在不知……”白老爷忍了忍简单地说了说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被丫鬟搀扶而来的白老太太听见尾音,气急败坏地说道,“那个贱人死不了吗?” “她死定了,杀人偿命。”白老爷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们说道,看向白家二少道,“悠然,通知家里丫头、小厮,皮都给我绷紧点儿,敢胡咧咧,小心家法伺候,杖毙!” “爹,您放心吧!儿这就去。”白家二少忙不迭地点头道。 “不用,不用,我来,你还是读书备考去吧!”白老太太朝白家二少摆摆手,催促道,“儿啊!你一定要争气,考取功名。” “爹我跟着您去吧!”白家二少不太放心地看着白老爷道。 白老爷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不用,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干什么?还不嫌晦气啊!有管家二旺跟着我就好了。”浑浊的双眼看着他说道,“你在家守着,有什么事也好接应。” “那好吧!”白家二少爷拱手应道。 “走走走,赶紧给我换身衣裳,武捕快还在外院等着呢!”白老爷挥着手催促道,“备马车,马车。” “我这就叫人安排。”白家二少爷转身朝外跑去。 &*& 在丫头们的伺候下,白老爷换上了外出的衣裳,然后坐着马车,载着武大魁一起去了府衙。 陆大人惊堂木啪的一声,“带白青山。” “带白青山!”差役声如洪钟地何声喊道。 “威武……” 白青山被武捕快给带上了大堂。 叶三娘回头看过去,白青山一身青色绸缎,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原本富态的他接二连三的打击,人明显瘦了许多。 原来红光满面的白老爷现在脸色蜡黄、憔悴,眼睛浑浊,且黯淡无光。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一送送了俩,这样的打击再好的身子骨也撑不住。 白青山被差役给带了进来,看见公堂上的陆大人,撩起长衫跪下道,“草民白青山叩见陆大人。” “起来回话。”陆大人面色和缓地看着他说道。 “谢陆大人。”白青山扶着膝盖一摇三晃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有些站不稳的他,直接吩咐道,“搬张凳子过来,让白青山坐下回话。” “是!”差役领命,搬了张方凳放在了白青山的身后。 “谢陆大人体恤。”白青山郑重地朝陆大人拱了拱手,撩起长衫坐了下来。 第17章 公堂对峙 白青山稳稳地坐在方凳上,这心一下子放进了肚子里。 知府大人如此的礼遇,看样子,只因为折鸢这个刁奴告状,不得不重审此案,而不是他害怕的翻案。 “白青山。”陆大人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可认得堂下人犯。” “回陆大人。”白青山拱了拱手道,视线落在叶三娘身上道,“草民认得她。” “她姓甚名谁?”陆大人接着询问道,“于你是何关系。” “回陆大人。”白青山老泪纵横道,“她是叶三娘,乃是我家三儿子的妻子。”从袖笼里掏出帕子擦擦眼角道,“自嫁入我白家之后,与我家仨儿是夫妻和顺,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孝顺翁姑,与妯娌相处和睦,一家人是其乐融融。” 叶三娘耳尖微微一动,白老爷说的一点儿也不假,这是她嫁进白家后,婚后生活的真实写照。 叶三娘的在夫家的生活就是这么的顺,小日子过的倍儿滋润。 “我儿争气,考上了秀才,怎料乡试时,感染风寒,缠绵病榻数月,一走了之。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白青山说着、说着是失声痛哭起来。 叶三娘在心里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这白老爷可真是高人。 被白青山情真意切给打动了,叶三娘顿时泪如雨下。 她根本没想哭的,也许身体残留的情感。 叶三娘和白老爷两人是哭作一团,哭声一个比一个大。 白青山抬起胳膊掩面而泣,心里忍不住咒骂,他本意是引起陆大人更多的同情。 可没有让这贱人跟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娇弱弱的勾起男人的恻隐之心。 “啪……”惊堂木重重地拍在公案上,陆大人沉声开口道,“本府念在你们失去儿子,失去丈夫一时情绪失控,不予追究,公堂之上希望你们克制一些。” “谢陆大人,草民实在太伤心了。”白青山渐渐止住哭声抽泣道。 叶三娘伸手不停地抹着越掉越多得眼泪,这真不是她想哭啊! 平复了情绪的白青山带着恨意说道,“然而这一切随着我家仨儿走了都变了,家门不幸啊!叶三娘做下这种辱没门楣之事。守寡期间勾搭大伯子,对我家仨儿不忠,对父母不孝,对兄弟不义,你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替你承担一切恶意,对孩子们没有一丝仁爱之心。”痛心疾首地说道,“像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叶三娘,求大人……”起身扶着方凳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看着陆大人叩首道,“重判!” 精彩,不得不说白青山真是好口才,如果自己不是亲身经历者,在他看来叶三娘不守妇道,心思歹毒,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你可曾目睹叶三娘行凶。”陆大人面沉如水地看着他问道。 白青山闻言轻蹙着眉头看着陆大人,这问题?让他如何地回呀? “白青山本府问话,为何不答?”陆大人沉声又道。 “没有,草民没有目睹她行凶。”白青山眼神微转老实地说道,紧接着反问道,“可我儿死在叶三娘的房间如何解释?她当时满嘴的血肉又如何解释?仵作验尸的结果是我儿脖颈被咬血造成大出血,失血而亡。”说着这眼泪又掉了下来。 “本府问话,你只要回答就是,无需多言。”陆大人黝黑不明的双眸看着急切地白青山说道。 “草民知罪。”白青山起身拱手赔礼道。 “本府念在你初犯就不追究了。”陆大人黑眸直视着他说道,“坐吧!” 白青山拱了拱手,撩起衣摆坐在了方凳上。 “在仵作的证词中,死者白浩然在脖子被咬后,用手捂住出血部位,减缓血流的速度。”陆大人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以常理来看,白浩然不是立即死亡的。案发当日,白青山你没有听见案发现场任何动静吗?” “回禀知府大人,草民的院子离叶三娘的院子较远,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白青山拱手禀明道,“草民一项觉好,一觉到天明,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觉好?叶三娘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掩住了眼底质疑。 一般年纪大了觉浅,尤其是心里搁着这么大的事情,能睡着才怪呢! 撒谎! “那叶三娘的院子也是仆妇成群,这么近的距离也没有听到案发现场传来的动静吗?”陆大人又追问道,“这案发现场可是一片狼藉,圆桌、鼓凳,东倒西歪的。” 白青山心里那个恨呀!如果自己当时在墙外等着就好了,这样儿子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也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白青山垂眸鼻音浓重地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启禀陆大人,民妇可以问个问题吗?”叶三娘微微抬头深邃如琉璃珠子似的双眸看着知府大人说道。 “可以!”陆大人闻言黝黑的双眸看着她大眼睛说道。 “白老爷,请问,这院子外都有值夜的丫鬟婆子去哪儿了。”叶三娘微微歪头凌厉的目光直视着白青山道。 白青山闻言浑浊的双眸闪过一丝慌乱,低垂着头,握拳轻咳了两声,“当日你与我儿私会,将丫鬟、婆子给打发走了。” “哦……”叶三娘拉长声音道,如深海般黑漆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白青山,跪着福了福身,干涩的双唇轻启,“感谢公爹在孩儿他爹死后,加强了值夜的力度,保护我们娘几个的安全。”跪坐下来拍着大腿极其讽刺地说道,“这历来寡妇门前是非多。” “嗯……”陆大人一脸严肃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白青山,“为何如此前后的矛盾。” “矛盾?”白青山疑惑地看着陆大人又看向叶三娘道,“这草民哪里知道啊!”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为了偷情将那些仆妇给支走了!”恶狠狠地说道,“这些老刁奴,做出如此背主,背德之事,草民一定要将她们发卖了。” 果然够狡猾,叶三娘本也不指望就靠着这一点儿就把案子给翻了。 且不说这些奴仆的证词,本身倾向性太明显,本就不足以采纳。 第18章 溃不成军 叶三娘的本意是造成白青山自乱阵脚,他所有的神情落在陆大人眼里,在他心里种下疑窦。 “陆大人,在下能再问白老爷一个问题吗?”叶三娘福了福身有礼地说道,不卑不亢,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问吧?”陆大人漆黑如墨的双眸在她身上转了转道,作为将死之人,她这神色没有一丝慌乱,当真让他诧异。 白青山闻言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不知道这个贱妇又想干什么? 叶三娘扭过头来,如黑洞般的眼睛盯着他问道,“白老爷,我哪儿三个孩儿现在可好。” 白青山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问题不好回答呀!自己这边有些操之过急了。 “白老爷,民妇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叶三娘黑眸藏锋语气温和地问道,声线不见丝毫的起伏。 “走了,你的孩子离开了白家。”白青山心思微转,决定实话实说道,这些瞒不住,撒谎不是个很好的选项。 “为何?稚子何其无辜,他不是白家的子孙吗?”叶三娘眼神凌厉地看着他,言辞犀利地问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故意离间我和孩子们的祖孙关系。”白青山忽然破口大骂道,食指颤抖着怒指着她。 “白老爷,您刚才可夸民妇的。”叶三娘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说道,“让民妇复述给你听:叶三娘自从嫁进白家,夫妻和睦,为叶家添丁进口,孝敬翁姑。与妯娌相处和睦,一家人是其乐融融。”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个刁妇心思歹毒啊!当面一套,背里一套,故意的,在我们面前装的是温柔贤淑,谁知道背地里却离间我们祖孙,让孩子们不跟我们亲。”白青山先声夺人道,“你被判斩监候,这孩子听信你的谗言居然指责我们害的你,这般不孝子孙,按律皆斩。念在他们年幼,不懂事,受贱人蒙蔽,不予追究。” “皆斩?”叶三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说道。 “本朝律法明文规定,凡子孙殴祖父母、父母,及妻妾殴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皆斩。”白青山直接撸起袖子道,“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三天前给我咬的,这牙印还留着呢!”举给了陆大人看道,“陆大人您看看,当时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呀!”愤恨地又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擅长咬人。” 陆大人黑眸凝视着白青山手腕上的牙印,印记明显。 以大小来说,是孩子的,不过要说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那不太可能。 叶三娘现在还被这操蛋的律法给整懵了,她还敢翻案吗? 白青山现在表明,她在敢动一下,她儿子给她陪葬。 没想到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白青山哭着喊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将我好好的孙儿给教坏了,如此不守妇道、败坏风化人伦的刁妇,一定要严惩不贷,以祭亡魂。万万不能听信了这毒妇的言词,让这杀人犯逍遥法外,让小人雪冤无期,可怜我哪儿苦命的孩儿啊!”拱拱手道,“请青天大老爷,秉公断案,为小老儿讨回公道,生者以慰死者为安。请您为草民做主啊!” “本府自然会依法断案,白青山,稍安勿躁。”陆大人语气温和安抚道,视线落在了叶三娘的身上道,“叶三娘你可还有什么说的吗?” 明显已经懵圈的叶三娘没听见陆大人在唤她。 “啪……”惊堂木响起,陆大人沉声道,“叶三娘!” “哦!”叶三娘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恢复清明道,“民妇在!” 白青山闻言松了口气,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得意,该死的毒妇,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陆大人眸光深沉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白青山。 “叶三娘可还有问题要问?”陆大人耐着性子又追问道。 “我很好奇,白家大少爷,吃喝嫖赌样样皆通。叶三娘为何要做这有悖人伦之事。”叶三娘当真十分困惑地看着白青山说道。 “这草民哪里知道啊!也许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呢!”白青山一退六二五,一问三不知。 “好一个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叶三娘怒极反笑道。 白青山也知道,这难以堵悠悠之口,于是便道,“草民的大儿子与三儿有七分相似……” 叶三娘闻言呆愣在当场,敛眉沉思,仔细回忆,这兄弟俩还真是乍一看相似的很。 “民妇与三……三……”叶三娘结结巴巴地说道,狠下心来道,“民妇与三郎十载夫妻,琴瑟和鸣,怎么会认错人呢?” “正是因为夫妻情深,三郎乍然离去,你才接受不了。整日眼泪洗面,睹人思人,才犯下如此荒唐之错。”白青山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糊涂啊!这以后孩子们还怎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 叶三娘现在明白了,为啥头一次审案,她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反击机会。 这白家当真是准备的滴水不漏,一点儿生路都没有。 叶三娘一脸灰败地坐在小腿上,心灰意冷! 这死定了。 “叶三娘,你还有话可说?”陆大人看着暮气沉沉的叶三娘问道。 “民妇无话可说!”叶三娘双眼毫无神采地看着陆大人说道。 “既然无话可说。”陆大人手中的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公案上,沉声说道,“人犯还押监牢,待本府亲勘现场后,传一干人证来府问话,择日升堂再审。” 在又一声惊堂木生中,“退堂……” “等一下,等一下!”白青山激动地站起来喊道,“陆大人,这毒妇已经认罪,为何还要再审啊!” 本已经站起来的陆大人又坐了回去,“本府既然已经受理了此案,自然要从头到尾审上一遍。”一脸严肃地看着白青山道,“大胆!你想干扰本府审案,你该当何罪?” “不敢,不敢。”白青山被吓得赶紧跪下说道,“小人绝不敢干扰大人审案。” “退堂……” 第19章 左右为难 叶三娘被顾大娘带上枷锁,押回了大牢。 顾大娘将枷锁和镣铐给拆了下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叶三娘道,“早就给你说过了,认命吧!依法言法,断无翻案的可能。” 叶三娘闻言乌黑的瞳仁转了转,“麻烦顾大娘告诉折鸢他们,我没事,让他们好生养伤。” “你倒是冷静了不少。”顾大娘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她以为又要迎来一场哭闹,哭天抢地的喊冤。 不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办?哭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叶三娘在心里腹诽道。 “好生呆着吧!”顾大娘拿着枷锁和镣铐出了牢房,锁上牢房门走了。 叹着气走了出去,原以为会不一样,没想到……顾大娘摇着头走了。 这一上公堂就败下阵来了。 她得冷静下来,仔细梳理一下,针对现在得到的信息,寻找疑点。 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想要从现有的证据寻找突破口,不太可能,白家早已经准备的天衣无缝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知府大人就目前的情况不偏不倚。 可千万要继续保持,别起幺蛾子。 &*& 这已经退堂了,折鸢他们在后堂听得清清楚楚。 被差役送了出来,站在衙门口的大槐树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呀? 最小的女儿一脸天真地抓着折鸢的衣摆,仰着脸看着她奶声奶气地问道,“奶嬷嬷,娘亲不出来吗?” “呃……灵芝小姐。”折鸢低头望着她纯净的眼眸说道,“这还没审完呢!没听见知府大老爷说要择日再审吗?”眨了眨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哦!”小豆丁叶灵芝乖巧地应道。 “奶嬷嬷我想如厕?”稚嫩的童音响起来道。 “来福你陪着燕行少爷如厕去。”折鸢闻言慌里慌张地说道。 “是!”来福忙点头应道,“燕行少爷,咱们走吧!” “我让奶嬷嬷陪我。”燕行眸光央求地看着折鸢说道。 折鸢见状黑色的眼睛晃了晃,这明显要跟她单独说话呀! “老奴陪你去。”折鸢手撑着双膝弯着腰艰难地说道。 “我扶您。”燕行上前搀扶着折鸢说道。 “来福你跟着一起去好了,这里有我们呢?”清脆的声音从少女口中溢出。 “丹桂,你们可警醒着点儿。”折鸢深沉的双眸看着长着一张圆脸名叫丹桂的女孩儿叮嘱道。 “咱在衙门口应该没事吧?”丹桂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威严的府衙说道。 “小心为上。”折鸢一脸警惕地说道。 “奶嬷嬷快要憋不住了。”燕行跺着双脚催促道。 “哎哎!这就去。”折鸢闻言赶紧说道。 折鸢被来福和燕行两人搀扶着进了府衙对面的小巷里。 “奶嬷嬷,娘是不是救不出来了。”燕行红着眼眶眼泪在里面打着转看着她说道。 “怎么会?”折鸢闻言赶紧安慰他道,“这才第一堂,知府老爷不是说要重头到尾审理吗?”宽慰他道,“别哭,别哭。” “奶嬷嬷,你别哄我了,我听得分明,娘是一点儿优势都不沾。被驳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燕行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夺眶而出。 “这过堂,本来就有输有赢的,咱最后赢了不就得了。”折鸢尽量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现在不能慌,一定要稳住,不能吓着孩子们了。 上次过堂浑浑噩噩的,这次清醒的情况下,听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她也认为小姐真的是该死了。 “奶嬷嬷,落行咬伤爷……”燕行浑身颤抖从牙齿缝里挤出半句话,爷爷他实在叫不出口了。 “这事别告诉落行,我怕他受不了。”燕行深吸几口气才堪堪把话说完。 “燕行少爷的意思是,老爷真的会告落行。”折鸢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可是老爷的亲孙子。” “都把我们兄妹给赶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燕行红着眼眶闷声说道。 “那怎么办?”折鸢急的满头大汗地看着他说道,“那小姐岂不是……”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嗷的一嗓子,趴在地上。 忘了这屁股上刚挨了板子。 这一坐,差点儿没把她给疼晕过去了。 “奶嬷嬷。”燕行和来福给吓得赶紧将她给搀扶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呀?”折鸢泪眼涟涟地看着燕行道,“咱不能告了吗?” 一边是姑娘,一边是外孙,折鸢这心如刀绞一般的疼,捂着胸口,狠下心来道,“老奴这就去找陆大人,咱不审了,不审了。” 在心里一直囔囔着:对不起,对不起,等外孙们自立门户后,奴婢一定下去给小姐赔不是。 “不不不!”燕行伸手抓着她说道,“您去没用。” “为啥?老奴不告了,咋会没用呢?”折鸢急的满头大汗地看着他说道。 “人命官司,你告不告,知府大人都要审下去的。”燕行脸色阴沉沉地说道。 “那咋办呀?这下子完了。”折鸢脸色灰败地说道,看向他的眼神毫无光彩。 “奶嬷嬷,奶嬷嬷,别着急,看着陆大人很正直,也许他秉公办理呢!”燕行着急地看着她宽慰道。 “能吗?”折鸢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一般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地说道。 “能,肯定能!”燕行大声地说道,仿佛这样能说服奶嬷嬷似的,“知府大人新来的,不认识咱,不存在偏帮谁?” 六神无主的折鸢随即点头道,“燕行少爷说的对。”心里却在嘀咕:有钱能使鬼推磨,要起来更狠呀! “白家现在是空壳子,一直还找娘亲借钱,他们无法贿赂知府大人的。”燕行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折鸢闻言闭了闭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把家里的东西搜刮一下卖卖也比咱有钱。 一边是小姐,一边是落行少爷,左右为难的折鸢这脊梁骨更加弯了,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来福,我们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燕行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来福说道。 “是!燕行少爷。”来福拱手应道。 第20章 死当 “奶嬷嬷,咱回吧!别让他们担心了。”燕行拍了拍捏着自己胳膊生疼的折鸢的手道。 半天不见反应,燕行又看着呆呆的她叫道,“奶嬷嬷……” 失魂落魄的折鸢回过神儿来,应道,“哦哦哦!” 折鸢眼神黯淡地看着燕行,瘦小的身板倔强的挺得直直的。 短短半年肉嘟嘟的脸颊迅速的消瘦了下去,眼窝深陷,眼睛再也看不见一丝清澈天真,反而如黑洞一般一眼望不到底。 丧父,失母的情况下不单是燕行,孩子们的脸上再也没有浮起笑容,一夕之间安静的不敢再打扰她,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唉…… 折鸢被燕行和来福搀扶着回到衙门口。 “大哥,娘什么时候被放出来。”落行迎上去着急地问道。 “得……得等知府大人审完案子。”燕行声音颤抖地说道,“快……快的很!咱先离开这里吧!”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低下头难堪地催促道,“快点儿。” 折鸢被他们给架着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衙门口。 &*& 白青山坐着马车回了白家,被等在门口的白二少爷给迎了下来。 “爹,这么快就回来了。”白二少爷上前将白青山给扶下了马车,“都没叫我们过堂。” “没事了,那毒妇没有证据,只是不甘心而已,现在死心了。”白青山恶狠狠地说道。 “我还怕新来的知府大人……” 白青山打断了他的话,“屋里说。”瞪了一眼不懂事的二儿子,这是说话的地儿吗? “我这不是太着急了。”白二少爷缩了缩脖子道,扶着白青山拾阶而上,“这不是没人吗?这条街都是咱家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白青山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 白老太太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着急地问道,“老爷!” “进去说。”白青山安抚地看了看自家老妻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没事。”接着说道,“咱们书房说去。” 白家三个当家的一同去了书房。 白二少爷就着急问,“爹,公堂之上什么情况啊!” 坐在太师椅上的白老太太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让你爹喘口气,人已经平安回来了。”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坐!” 白青山坐在书案后面长吁一口气,拿起茶盏不管不顾的狠狠的灌了两口。 冷掉的茶水,苦涩的滑过喉咙,让白青山紧张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别担心,叶三娘只是不甘心而已。”白青山放下手中的茶盏长吁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在堂上,老夫已经将她给问的哑口无言。这种情况咱考虑过的,早就准备好了。” 将堂上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这个贱妇还不死心。”白老太太面色狰狞地破口大骂道。 “这话说的,谁也不想死啊!蝼蚁尚且贪生。”白二少爷小声地嘀咕道。 白老太太一巴掌啪的一声呼在白二少爷的后脑勺,“你想气死老娘,你到底站哪儿边的。” “娘啊!我当然跟您站一边儿了,只是这是人之常情。”白二少爷揉着自己的后脑勺道,其实也没觉得疼,娘真老了,看着她几乎全白的头发。 唉……只是半年来得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大悲莫过于此。 “咱们现在怎么做?”白家老太太看着自家相公问道,“要不要我去警告折鸢那个贱人。” “别!”白老爷闻言立马反对道。 “为什么呀?”白老太太竖着稀松浅浅的眉毛看着他满脸不悦地说道。 “咱家现在被盯着呢!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个什么脾气还不知道呢!既然接受了折鸢击鼓鸣冤,肯定会重新审理此案,你现在去警告折鸢,这不是摆明了给知府大人递话柄。”白老爷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未来这些日子,咱们都老实的待在家里,以应付知府大人随时上门。” “那也不用打点知府大人吧?”白二少爷小心翼翼地说道。 “自然了,现在情况不明,未来看过堂时知府的态度吧!又不是一堂就结束了。”白老爷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们说道,“但是这钱咱得备下,以备不时之需。” “钱?”白二少为难地看着他说道,“没那么多?” 就是因为家里捉襟见肘,家业凋零,不然也不会打起三弟妹嫁妆的主意。 唉……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凑也得凑够了。”白老太太浑浊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二小,把我库房里的宝贝典当一些。” “娘,那可都是压箱底的老物件,咱家就这些了。真要当了。”白二少爷不舍地说道。 “当了,先把那贱妇给弄死了再说,钱可以在赚。”白老爷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道。 再赚!白二少在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要是有赚钱的本事,家业也不至于败了。 也不至于惦记三弟妹那点儿嫁妆了。 “你要争气,考上举人什么都有了,朝廷新立,正直用人之际。”白老爷眼神疯狂地看着白家二少爷,苦口婆心地说道。 “是爹,儿子知道。”白二少爷站起来拱手行礼道。 “那咱典当什么呀?”白家老太太看着他们问道,又追问道,“是死当还是活当” 白老爷砸吧、砸吧嘴,实在不忍心啊!更多的是悲凉,咋就混到这份上了。 白老爷好半天才把心一横,狠心道,“死当吧!” “死当?”白老太太陡然拔何声音道,浓浓的不舍啊!自己手里那些货可都是稀有的珍品。 “死当!都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做什么?弄死那个贱妇是当务之急。”白老爷眼神疯狂地看着她说道。 白二少爷闻言在心里叫嚣道:什么叫死物,什么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二老的家产到最后都是自己的,现在死当了,这还能给自己留多少。 死人重要,可也要顾忌活着的人啊!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现在不是自己当家,这话说了也没人听。 “至于当什么?”白老爷捏着拳头,指甲紧紧地扣着手心,狠心道,“你那个血玉凤凰镯子,当它吧!” 第21章 审个屁呀! “老爷,真的要当血玉凤凰,那个当了就再也没机会拿回来了。”白老太太心疼地在滴血,那可不是凡品。 羊脂白玉,里面有一缕红色,如血凤凰似的,流动着,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放在清水中,那只凤凰仿佛振翅高飞一般。 这可是自己家底儿中最重的。 “也只有这个卖的上价,就当它吧!”白老爷脸色灰白地看着他们说道,他能不知道,可实属无奈啊! 白老太太瞬间又老十岁,无奈地说道,“听你的。”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要那个贱妇死……”声音都喊劈了。 白老太太摇晃了下身子,吓得白二少爷眼疾手快地抚着她道,“娘,您没事吧!” “没事,跟我去库房。”白老太太微微摇头道。 在儿子的搀扶下,佝偻着身子去了库房。 白老太太抖着手打开库房,看着原来塞的满满当当的库房,此时空空荡荡的,难受的捂着胸口。 “娘,您没事吧!”白二少爷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儿子你可要争气啊!”白老太太干枯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说道。 白二少爷感觉这手臂被她给捏的麻木,可见这手劲儿有多大,却不敢松开,这要是摔倒了,可怎么办? “是娘,儿子一定给您挣个诰命夫人回来。”白二少爷嘴甜地说道。 白老太太扶着儿子的胳膊踏进了库房。 &*& 叶三娘侧身靠着墙壁,这屁股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眼神毫无光彩的看着这昏暗、潮湿、闷热的牢房。 这必死之局该怎么破? 不能按照白家的路子反驳,说什么通奸,狗屁! 要洗脱自己的罪名,不能单打独斗,靠折鸢他们也不行。 要怎么做呢?叶三娘大眼睛微微眯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身后的墙。 猛地睁大眼睛,黝黑的眼眸划过一抹精光,“有了,剑走偏锋。” “还不行啊!那混蛋用儿子来拿捏叶三娘。难道真的让孩子陪葬。” “咚……咚……”叶三娘的头轻轻的敲击着墙,她做不到让孩子陪葬,孩子?孩子? 倏地叶三娘停了下来,“孩子属于未成年,应该不会因为咬伤就判死刑吧!” 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 白家狠心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叶三娘被送进大牢,转头就把孩子们给赶出了家门。 陪葬一个孙子,弄死叶三娘这事白家绝对做的出来的。 这牙印怎么没有消失呢?真是奇怪了。 牙印?牙印能消除就好了,这不现实。 又不可能抓着他的手上药,抹上除疤痕的药。 “怎么办?怎么办?”叶三娘身体左右摇摆碎碎念道,眼睛在昏暗的牢房异常地发亮道,“啊!有了。” “哈哈……总算让有自己高兴一点儿的事情了。” &*& 白家的书房内,白老爷在白老太太和儿子去库房的时候,在书房翻箱倒柜的找了药箱出来。 从药箱内又翻出药,卷起袖子,用牙咬开木塞,手抖了抖,停了下来。 狠下心来,又抖着药瓶,白色的药粉落在了牙印上,“嘶……”疼的白老爷龇牙咧嘴的。 “我来帮你上药。”从库房回来的白老太太看着他说道,上前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药瓶,看着他手腕上的牙印道,“不是快好了,你上什么药啊!” “不能让它好了。”白老爷看着抖着药瓶给自己撒药粉的白老太太说道,疼的他五官都变形了。 “不好?”白老太太停下手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人家都是想方设法的让早点儿好,你这倒好。”看着他的手腕道,“这牙印就消不下去了。” “消不下去才好呢!这就是那小兔崽子的罪证。”白老爷眼中毫不掩饰地厌恶说道。 “什么意思?”白老太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道。 “这以后的公堂上那贱妇不会再说什么?她要是再敢说什么?老子送他的儿子陪她一起上西天。”白老爷倒抽着冷气看着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上西天,他们也配,应该下地狱,被油锅炸。”白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没跟我说怎么回事呢?” “律法上白纸黑字写着,这孙子辈骂祖父母者,父母者绞,殴者,斩。”白老爷指着自己的手腕道,“这咬伤可比骂更严厉,咱要追究的话,他们母子俩死定了,让他们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那也不用把手腕赔上吧!他们也配。”白老太太闻言了然道,心疼地说道,“这好好的手腕留个牙印子。” “这可是铁证,铁证如山,她想狡赖都不行。”白老爷闻言阴森森地笑道,“没事,等那贱妇死了,再好治治,牙印就没了。” “那小兔崽子,心这么狠,下手这么重。”白老太太黑着脸动作温柔地给自家老头子上药。 “也幸亏他咬的这牙印了,不然,咱们哪能又拿捏着她一个把柄呢!”白老爷倒吸着冷气又笑着说道。 “赶紧斩了那贱妇,以告慰我儿子的在天之灵。”白老太太念念不忘地说道。 “会的,那贱妇她死定了。”白老爷安慰着她说道。 &*& 知府陆大人下了公堂,小跑着回到二堂,在书架上找着律法书籍,“在哪儿呢?”好一阵翻找,满头大汗的他终于找到了,“我的天,还真有这律法啊!”看着白纸黑字写着:孙子辈骂祖父母者,父母者绞,殴者,斩。 这还审个屁啊!叶三娘哪里还敢为自己辩驳呀! 挨到了夕阳西下,陆大人回了后衙,“我回来了。” 陆夫人迎了上去,伺候着他洗漱了一下,换下官服,传上常服,“舒服多了。” “你也真是的,又不是在京城,这衣服不用穿的一丝不苟吧!”陆夫人站在他身后捋平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这脖子这儿可以不系那么严实吧!好歹露着点儿透风。” “这是官府,岂能有损官威。”陆大人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咱不能让那些举子背后指指点点的。” 第22章 依法言法 “行行行,我说错了。”陆夫人杏核眼充满笑意看着陆大人讨好地笑道,“我只是心疼你,这大热的天。” “这打仗的时候还分冷热吗?下刀子都得给老子冲。”陆大人扭过头来看着她说道,走到太师椅前,撩开袍子坐了下来,拿起茶盏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凉茶。 “这案子你怎么看?”陆夫人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以现有的证据来看,那犯妇别想翻案。”陆大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 “那你真的认为她与人通jian,又杀了jian夫。”陆夫人好奇地眨眨眼睛看着他问道,“咱可是案件演绎了一遍。” “夫人,这可不像是知府夫人该问出来的话。”陆大人板着脸看着她调侃道,“咱得这些都是猜测,你得找出证据,来证明猜测是对的!” “去!咱们夫妻说话,不用这么一本正经吧!又不是在公堂之上。”陆夫人星眸瞥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私下里说说也不行吗?” “你为何对这个案子这般关心?”陆大人突然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勇敢!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居然这般的刚烈。”陆夫人有些佩服地说道。 “你居然夸她。”陆大人惊愕地看着她说道。 “难道不该吗?”陆夫人眸光正直地看着他说道,“咱不说别的,单纯的一个女人碰见这恶心的人事,你反抗吗?” “当然得反抗了,难道等着被强jian。”陆大人想也不想地说道。 “这不就得了。”陆夫人闻言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 “你这么说没用,人家说的是先通jian。”陆大人言辞直白地看着她说道,“衡诸律法,即使是无辜的,只怕也难免枉送性命!” “那要如相公所言,这岂不成了误斩枉杀了。”陆夫人顿时满脸不悦地说道。 “依法言法,无能为力。”陆大人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说道,食指点着她道,“你啊!不能如此有倾向性的断案,断案讲得是证据,你得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紧接着又道,“明儿我要去案发现场看看。” “那你查不出什么来?”陆夫人直白地断言道。 “夫人这也太武断了吧!雁过留痕,做过总要有痕迹的。”陆大人轻笑地说道。 “都过了这么久了,案发现场就是查出什么来?还能作为呈堂证供吗?”陆夫人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呃……”陆大人一时语塞。 “证物早就没了,或者被破坏了。”陆夫人端起茶盏轻哆了一口,“除非是做贼心虚,画蛇添足。”微微摇头道,“以他谨慎的性格不太可能了。”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陆大人说道,“不过胆子不小,公堂之上,居然拿孩子来威胁叶三娘。”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知府大人有何应对之策。” “我能有什么应对之策,我特地查了一下律法。”陆大人苦笑一声道,气得爆粗口道,“这是什么狗屁律法,这般明晃晃的偏袒,喊打喊杀的。这世上真有不是人的父母。” “自古都是以孝治天下,不孝可是大罪。”陆夫人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这条律法很少有人用的,老人遇到不孝子孙,宁可委屈死,也不敢让家丑外扬,令儿孙以后难做人。” “在公堂上,白老爷指着自己的手腕说是孙子咬的。”陆夫人抬手指着手腕说道,“可见是真的想置叶三娘与死地。” “是啊!”陆大人脸色难看地说道,“胆子大的很,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威胁叶三娘。” “这算是你刚才说的画蛇添足,露出狐狸尾巴!”陆大人闻言剑眉轻挑看着她说道。 “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人家依法言法正当的很!”陆夫人食指划过眉峰看着他说道,阴阳怪气地又道,“大义灭亲耶!” “这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陆大人气得咬着腮帮子说道,“真他奶奶的憋屈死了。”忽然好奇地看着她问道,“这民间律法都这样?这要在军中,老子……” “有军规、军纪,你也不能乱来的。”陆夫人好心地提醒他道。 “这律法用到的时候不多,很多人一辈子也不进衙门一次。大都是涉及人命官司。”陆夫人温婉地看着他说道,“一个案子审个两三年很平常的,这才哪到哪,别着急。” “我没着急,只是看着白家如此明目张胆,咱还得费心找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证据。”陆大人指着胸口道,“心里窝火。” “有一点能让你心里好受些,案子有疑点,作为主审大人,你得负责审清楚明白了。”陆夫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叶三娘暂时是安全的。” “就这么关着,得找证据啊!”陆大人拧着眉头说道。 “你可以看后续过堂,他们双方在堂上的表现。也许能找出蛛丝马迹,心态稳住了,急了反而容易出错。”陆夫人柳眉轻挑看着他说道,“我看叶三娘心态很稳嘛!” “被人拿捏着命门,她敢动一下试试。”陆大人轻哼一声道。 陆夫人沉静地双眸看着他说道,“律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呢!白老爷如果要追究的话,她们母子都得死。” “这……”陆大人紧绷着双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所以你去案发现场估计查不出什么来?白老爷也会按兵不动,看您这大老爷如何审案了。”陆夫人放下茶盏,拿起放在八仙桌上的团扇微微地摇着。 “那叶三娘要是狠下心来,舍弃儿子呢?”陆大人忽然看着她担心地说道,“这为了活着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毕竟人心难测。” “这个我没想过?”陆夫人手中的团扇停了下来,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这心还是得不偏不倚,公正呀公正,不能妄断。” 陆大人有些沮丧地说道,“对律法我还没人家白家懂得多,真是有够失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