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白莲花逃婚,我改嫁死对头你哭什么?》 第1章 结婚当天新郎跑了 “欢欢,我只把你当成妹妹,我爱的人是南星,是我对不起你。你……别怪我。” 婚礼现场,穿着白西装的英俊新郎丢下话筒,冲下仪式台牵起另一个女孩的手。 季欢不敢置信地站在原地,脸色惨白。 台下宾客看热闹的目光针一样扎在她的身上。 今天是她的婚礼,她的新郎却要当众带另一个女孩逃婚。 作为季家大小姐,季氏目前掌权人,整个晋城小辈中最完美出色的模范,她一辈子都是别人家的孩子,却在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丢光了脸。 季欢嘴唇都在颤抖,纤细的身形却依然优雅挺直:“庄煜。” 她清丽的眸子里含着水光:“这么多亲朋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非得……” 非得这个时候闹吗? 他们从小就有婚约,这二十年他不反悔,准备婚礼的一年多不反悔。 非得在婚礼当天,当众逃婚,让她成为整个晋城的笑话吗? 季欢耳中嗡嗡的,台下宾客窃窃私语,羞耻和难堪把她钉在台上。 从小的礼仪教养却不允许她露出脆弱,抿紧了唇。 庄煜微顿。 和他牵手的女孩红着眼睛喊他:“阿煜,我不能没有你。” 庄煜不由怜惜。 她一个女孩,要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来婚礼现场抢婚? “欢欢,我想你会理解我的。”他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没有意义的。” 说完,他拉着女孩的手,头也不回地冲出教堂,拦了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季欢的眼前一黑,大脑一片眩晕。 她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肩膀突然被人大力拍了两下。 “老大。”熟悉的声音满是八卦:“啧,这季大小姐也太惨了。婚礼上被丢下一个人,晋城明珠要成为那些人眼里的笑话了……” “季大小姐冷是冷了点,但长得漂亮啊!庄煜这小子真是瞎了眼。” 季欢:? 谁这么不体面,看戏还要跑到她面前来说感想? 睁开眼睛,她突然意识到不对。 本该站在台上接受众人审视的她,此刻竟坐在座位上,身上的婚纱变成了西装。 她轻吸一口气。 西装做工精致,却连领带都没打,衬衣领口大喇喇地开了三颗扣子,袖子更是挽到了手肘,露出一截胳膊。 小麦色,肌肉结实蕴藏力量。 跟她精心保养、纤细白皙的手臂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完全不同。 这股粗鲁不规矩的味道,真是该死的熟悉。 季欢心脏“砰砰”乱跳,下意识往台上看。 一个穿着婚纱的她,也正满脸震惊地往这个方向看过来。 季欢:! 季欢:!!! 救命! 既然这具身体不是她的,那她身体里的那个人,难道说是…… 她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形撞到了椅子发出一身沉闷的声响。 “老大!”于助理不敢置信地低喊一声,汗都要掉下来了。 他知道自家老大不拘小节,也知道老大向来看不惯季大小姐假模假样。 但季大小姐已经很惨了,老大不会这么没品,在这种时候落井下石吧? 这边的动静吸引无数人的目光,有人惊呼:“容总?!” 众所周知,晋城最出色的两个年轻人当数季欢和容琛。 季欢出身季家,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毕业于世界顶尖大学,从小荣誉不断。礼仪行事挑不出丝毫错误,大学接手季氏后更是展露出出众的商业天赋。 容琛的经历则更为传奇,出生在贫民窟的穷小子,大学辍学,成了个小混混。硬生生白手起家,仅仅26岁就创造了容氏这偌大的商业帝国。 季氏和容氏本就是竞争对手,更何况季欢看不惯容琛粗俗无礼、轻浮落拓、没有规矩。容琛也厌恶她虚伪无趣,假模假样,矫情娇贵。 晋城上流圈子都知道两人不对付,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季欢顾不上四周异样的目光,脑袋发懵。 所以,她是和容琛互换身体了? 台上的容琛显然也明白了状况,眼底露出戏谑自恋:啧,老子果然帅得一匹。从旁观者角度看,更帅了! 看着自己脸上露出这样的表情,季欢有些头疼。 结婚当天新郎跑了,已经够让她焦头烂额了,现在的状况无异于雪上加霜。 她和容琛矛盾由来已久,在商场上交锋手下都没留情。 鬼知道他会趁机做些什么。 不等她想明白,就听她的母亲季太太厉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庄家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好端端的婚礼,没了新郎,是在打我们季家的脸!” 四周也在“嗡嗡”讨论: “嘶——这季大小姐惨咯。新婚当天被抛弃,可怜,可怜呐。” “季大小姐这样的美人儿,庄少可真舍得。这就是真爱吗?” “长得美有什么用?优秀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男人在结婚当天给抛弃了?” “新郎都没了,这婚礼怕是要黄咯。” …… 季欢脸色发白,她知道,今天过后她就会是整个晋城的笑话。 难道庄煜不知道吗? 他知道,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于助理扯了扯她,压低嗓门:“老大,你快坐下吧!就算你讨厌季大小姐,现在落井下石也太过分了。没有新郎,季大小姐已经很惨了。” 他怜悯道:“庄煜真不是个东西,请了这么多人他自己跟人跑了。季大小姐去哪儿找个新郎去?” 台上容琛似乎也在等她的反应,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 季欢一握拳。 她的脑海中突然涌出个疯狂的想法。 一把甩开于助理,季欢按捺住胸腔擂鼓般的心跳,大步走上司仪台夺过话筒。 在所有人震惊茫然的目光中,她强装镇定,用容琛的身体道:“谁说季大小姐没有新郎?” 她说:“我才是今天的新郎,欢迎大家来参加我和季大小姐的婚礼。” “轰”一声,现场炸开了锅。 这对死对头不合已经是晋城的共识,两人斗起来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 他们两个要结婚,谁信? 季家人和庄家人满脸空白,台下坐着的于助理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太,太阳今天打西边出来的? 第2章 边跳脱衣舞边表白 季欢本来紧张得要死。 第一次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做这么荒唐出格的事情,她心虚不已。 扭头却看到本来满脸看好戏的容琛,顶着她的脸,面色难看至极。 那眼神恨不能刀了她。 季欢:…… 突然就不紧张了,甚至还觉得有点舒爽。 她出身高贵,不像容琛是个混不吝的。 十次交锋,九次都被他的不要脸气到心里发堵,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难看的脸色。 季欢忍不住翘起点嘴角。 容琛:…… 他压低了声音:“别用老子的脸这么笑!” 多么英俊硬朗的帅脸,笑得这么秀气干什么? 季欢:?神经病啊! 她板起脸:“你管我怎么笑。” 容琛气乐了:“我真是小看了季大小姐,竟然敢让我背锅。你就不怕我用你的身体,干点什么?” 他示意:“这么多人看着呢。” 季欢眼睫颤了颤。 她怎么可能不怕呢? 她最在乎别人的眼光,最怕丢脸和让家里人失望。 她努力这么久,差点在今天全都毁了。 心脏后知后觉涌上难过和委屈,她垂眼掩饰泛红的眼眶。 “我怕。”她用气音说:“今天已经很丢人了,再丢人我干脆不用活了。” 语气优雅温和:“反正都不活了,不如疯一把。” 季欢:“容总不配合,我就在台上用你的身体,边跳脱衣舞,边对着我表白。让晋城所有人都知道,容总对我爱而不得疯了。” 容琛:…… 淦。 他这辈子都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会被循规蹈矩的季大小姐用无赖手段威胁。 真是单纯的富贵大小姐。 容琛想,她以为这样的手段就够无耻了? 去贫民窟混一混,她就该明白,他要是无耻下作起来,她这样温室里的娇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这世上没人能威胁他。 反正他不要脸。 容琛冷笑,下意识垂眼睨她,却只看到一点西装包裹的小麦色胸膛。 容琛:…… 草。 他成年后就没仰视过谁了。 不爽地抬头,他眉眼间满是烦躁,看清季欢神色的一瞬不由顿住。 明明是他每天照镜子都能看到的脸,此刻竟然透出几分孤注一掷的脆弱和隐约绝望。 容琛:…… 对娇花来说,一阵狂风就是灭顶之灾。 “妈的。”他忍不住低骂一声,下意识摸了摸胸口。 有点痒。 老子该不是要长良心了吧? 季欢:!!! “你手摸哪儿呢?!”她下意识攥住他的手,又羞又急:“别用我的嘴说脏话!” “你管老子!”容琛一僵。 就,还,挺软的。 看起来又瘦又冷,没想到另有乾坤。 他耳根红了,脸上混不吝:“还没老子胸肌大,慌什么。老子牺牲那么大,摸摸怎么了?” 越说越理直气壮。 他难得心软,她占便宜占大了! 季欢:…… 针锋相对的两人没察觉到,其他人目光炯炯地看看窃窃私语的他们,又看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目光逐渐从震惊怀疑,变得越来越诡异。 啊这…… 难道说,季大小姐和容总真的是一对心意相通的情侣? 那当初针对得那么激烈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 季欢:…… 季欢强装镇定,缓缓松开手。 脸已经羞红了一片。 容琛恼了:“别用老子的脸做这么娘的表情!” 他容琛,顶天立地的绝世猛男,怎么可能会脸红? 于助理深以为然,坐在台下嘴巴张大能塞鹅蛋。 老,老老老大脸都红了?难道老大真的早就喜欢季大小姐了?! 于助理痛心疾首:老大,你糊涂啊! 既然喜欢季大小姐,怎么还能在竞争的时候那么不择手段,那么下死手呢? 你是小学鸡吗?喜欢一个女孩,就欺负她? 要不是庄煜那小子瞎了眼,老大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孩嫁给别人当老婆了啊! 庄总夫妻的脸色青青绿绿,越来越难看。 有谁还记得,今天本来该是季欢和庄煜的婚礼? 庄煜逃婚,他们生气。 可看到季欢当着他们的面跟另一个男人卿卿我我,他们更生气! 什么晋城最高贵优雅的大小姐,明显是个红杏出墙、脚踏两只船的贱人! 庄太太快要喷火,阴阳怪气:“季大小姐真是好本事,勾男人手段这么高超,怪不得能在商场如鱼得水。我看……” “你看什么?”容琛勾着嘴角,目光冰冷睨过去:“看看你那没用的儿子,留下来的烂摊子。” 他满肚子火气。 要不是庄煜那个废物,他会落到这个地步? 别以为他没听见台下已经在说他暗恋季欢很多年,但苦于季庄两家的婚约不敢表白了。 庄太太:!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季欢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优雅端庄的人,看过来那一眼冷锐得像刀一样。 季总无聊地打了个哈欠:“婚礼到底还办不办了?” 明明他是新娘的亲生父亲,却置身事外,好像没有丝毫干系。 季老太太黑着脸:“脸都丢干净了!我就说丫头片子没有用,连个男人都留不住。我们季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季太太沉着脸没说话,竟然也没有出言反驳。 容琛:? 这就是传说中的上流社会?有点意思。 “见过裹小脚的,没见过裹小脑的。”容琛:“季欢要是个男人,就能留住男人了?” 季家人没想到,从来乖巧听话的“季欢”竟然敢出口反驳。 季老太太气急:“臭丫头,竟然敢这么跟长辈说话,还懂不懂孝道了?!” 转头把炮火对准季太太:“看看你养得好女儿!” 季太太没说话,依然是那副优雅的贵妇形象,冰冷厌恶的目光却向着容琛刺过来。 容琛哪儿受过这种气?当场就要发作。 季欢一把抓住他的手,无声冲他摇头。 眼底似乎隐隐透出几分哀求。 容琛:…… 草。 他想,那是老子的脸。 算了,季欢本人都不在乎,他咸吃萝卜淡操心干嘛? 第3章 坏了老太太的姻缘 见他没动,季欢微不可查松了口气。 她平静地对着季太太道:“ma……季太太,事到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婚礼流程走完。你说呢?” 季太太:? 别以为她没听见,他刚刚张嘴是想叫她“妈”吧? 季太太恨不能把他打出去。 这满场宾客随便抓一个,都比容琛好。 季氏和容氏可谓是针尖对麦芒的竞争对手,两人联姻算什么? 闹到现在,她别无选择。 季太太只能咽下这口气,劝道:“妈,有什么话等客人走了再说。婚礼不继续,季家就成了笑话了。” 说着踩了脚季总。 季总打个哈欠附和:“就是啊妈。快点吧,我昨晚睡太晚,困死了。” 婚礼终究还是继续了下去。 容琛长得高大,肌肉结实,给庄煜准备的戒指戴在他的手指上紧绷绷的,手指都仿佛要供血不足。 季欢无声抿唇。 她分不清对庄煜的感情是不是爱,但庄煜未婚妻的身份,从她四岁就伴随着她,整整二十年。 她幻想过婚礼这样隆重重要的场景,幻想过拥有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她没想过这样重要的时刻,竟然这么荒诞可笑。 她站在司仪和宾客们面前,用容琛的眼睛看着穿着婚纱格外漂亮的自己,轻声说:“我愿意。” 婚礼结束,宾客们全都散去。 季总根本没停留,迫不及待地跟狐朋狗友出去潇洒,季老太太和季太太脸上的笑容彻底沉了下去。 “丢人现眼。”季老太太看着“季欢”,咒骂:“早知道你这么没用,就不该让你妈生下你。连男人的心都留不住,丢不丢人?” 容琛:? 他扭头问季太太:“你也这么觉得?” 季太太满脸冷淡:“季欢,妈妈对你很失望。今天你让家里丢的人还不够多吗?” 容琛要气笑了。 “你有什么好失望的?”他问:“有其母必有其女,季太太结婚几十年都留不住男人的心,还想自己的女儿能留得住?” 晋城上流圈子,谁不知道季总每天在外花天酒地?新包养的小情儿,还没季欢岁数大呢! 季太太脸色一沉,维持不住优雅的模样:“季欢!你怎么敢?!”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个逆来顺受、孝顺无比的大女儿,竟然敢扎她的心! 气怒之下,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季欢”称呼里的生疏。 容琛没理她,满脸无所谓:“我没用,老太太一定很有用吧?那当初跟庄家联姻就该让老太太去,也免得今天丢这么大的人,是不是?” 他拍手笑道:“真是可惜,是……是我坏了老太太的姻缘。” 老太太的脸青了。 说得什么混账话?! 她一把岁数,这些话传出去,还活不活了? “不满意你们自己去努力,谁伺候你们。”容琛笑容一收:“叽叽歪歪个没完,烦不烦?这些话老……我不爱听,少在我跟前放……说。” 他不爽地咂咂嘴。 烦死了。 脏话都不能说,还有什么意思? 不太熟练地踩着脚下的高跟鞋,容琛转身就走:“婚礼也结束了,我回去休息了。” 顶着容琛身体的季欢,在此刻反倒成了局外人。 她眼睁睁看着容琛三言两语,把季老太太和季太太这对婆媳气得脸色变幻,有口难言。 这对婆媳养尊处优,哪儿听过这么损的话? 连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回去。 季欢的教养告诉她,身为晚辈要尊敬孝顺长辈,不能跟长辈顶嘴,更不能这样气长辈。 容琛这么做是不对的,目无尊长、离经叛道。 可看着季老太太和季太太有口难言的模样,她的心底在复杂之余,竟然涌出点微妙的愉悦和舒爽。 走到门口的容琛停住脚,见她还站在原地没好气地喊:“喂。” 他咬牙:“婚都结完了,还不走?” 季欢犹豫了一下。 奶奶和妈妈好像很生气,她是不是应该道歉安慰一下? 容琛:? 烦死了。 他不耐烦地拽着她往外走,高跟鞋踩得“咚咚咚”像要上战场。 季欢那点担心很快丢到了脑后。 她现在是容琛呀。 也做不了什么的。 于是还没散去的宾客们就亲眼见到,一向桀骜不驯的容琛乖巧得跟小动物似的,被气势汹汹的季大小姐拽上了车。 那将近一米九的高大身型,跟在季大小姐身边别提多乖顺了。 如果这还不算爱,那到底什么才叫爱? 立刻传遍整个晋城,容总和季大小姐是相爱的! 什么针锋相对?小情侣的游戏罢了! 第4章 不信你摸摸 在容家佣人震惊目光中,穿着婚纱的季欢拽着容琛的手,大摇大摆上楼进了书房。 老管家震惊,下意识“哎”了两声:“书房重地,不能随便进……” 充分脑补两人虐恋故事的于助理忙挡住他,挤眉弄眼:“那可是季大小姐,随便进,随便进哈!” 那漂亮丫头是季大小姐? 管家老花镜差点掉下来:“糊涂!书房里那么多文件,竞争对手更不能进了啊!” “嗨,什么竞争对手。”于助理咂咂嘴:“咱们都被骗啦!那可是老大的小心肝儿~” 管家:? 不是参加婚礼吗? 怎么新娘都拐回来了? …… 季欢看着容琛。 她第一次在自己那张脸上,见到这么冰冷暴躁的表情。 身上还穿着漂亮的婚纱,高跟鞋被随便蹬到一边。大裙摆粗暴地撩起,露出白晃晃的漂亮长腿,交叠着搁在桌面上。 季欢:…… 她轻轻吸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容琛。” “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她说:“太不体面了。” 至少别用她的身体,做这么粗鲁的动作。 “老子乐意。”容琛一挑眉:“看不惯别看。” 季欢:…… 对牛弹琴。 她偏过头,不去看那辣眼睛的场景。 “看不上?”容琛神色更沉,嗤笑:“嫌弃也没办法,谁让季大小姐偏偏跟我互换了身体呢?这叫什么?不是冤家不聚头。” 季欢蹙着眉:“你好歹也是容氏掌权人,总该注重礼仪仪态。” 她从小循规蹈矩,接受的是上流社会最严苛的教导,优雅高贵是刻在她骨子里的。 “季大小姐是在教训我?”容琛忽然起身。 他上前两步,把季欢逼到桌角:“老子是容氏掌权人,是因为容氏是老子创立的。可不是靠什么狗屁礼仪规矩。” 他说:“上流圈子那套,老子不吃。” “你!”季欢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粗俗!” 即使生气的时候也优雅斯文,像挂在天边的皎皎明月。 容琛最不耐烦她这高高在上的模样:“粗俗?那你还不是上赶着要嫁给我这个粗俗的人?” 季欢的脸色微白,心口像是被刺了一下。 这一天跌宕起伏,她来不及处理的心痛难堪,后知后觉涌上来。 被新郎丢在婚礼现场,险些成为整个晋城的笑话。 靠着威胁容琛,才得以保留最后的脸面。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亏欠他。 “抱歉。”她垂下高傲的头颅:“是我牵连你了。” 容琛皱眉。 操。 他想,这不符合江湖规矩啊。 正唇枪舌剑地激战呢,她突然道歉算什么? 赢了都觉得胜之不武。 刚冒出来的刺扎了个空,容琛浑身不自在。 “现在怎么办?”季欢努力保持平静:“我在台上突然就跟你互换了身体。你有什么头绪吗?” 从贫民窟打拼出来的容琛,从没用这种腔调说过话,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有个锤子头绪。”他低骂一声:“见了鬼了,老子招谁惹谁。” 事情总要解决的。 季欢说:“现在婚已经结了,只怕晋城都已经传遍了。既然容总也没办法,不如放下成见,一起合作?” 容琛沉着脸没说话。 季欢:“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容总没意见吧?” 她说:“我希望容总在外能多注意形象,维护季家的体面。” 容琛气笑了:“老子要是不肯呢?” 拿他救场结婚就算了,还让他配合着维护她季大小姐的形象? 什么好事儿都让她占了,做梦呢? “老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他伸手想拍季欢的肩膀。 没拍到。 顿时脸色更黑,干脆捏住她胳膊恶狠狠道:“这世上能管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季欢皱眉。 她就是季家的脸面,在外代表着季家。绝对不能让季家丢脸。 她下意识想开口故技重施,却被容琛攥紧了手。 “真以为你那点手段能威胁到我呢,大小姐。”他痞笑道:“当众跳个脱衣舞而已,你当我怕?” 季欢睁大了眼睛。 “老子身材这么好,会怕别人看?”容琛坏笑着,牵着她的手往下拉了拉。 “不信你摸摸。”他说:“大不大?” 季欢:!!! 季欢飞快抽回手,一张脸涨得通红。 她撞在桌子上,结结巴巴:“你你你,你无耻!下流!”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容琛一挑眉,意味深长:“让你摸摸我的八块腹肌大不大,你想什么呢?” 季欢语噎,耳根滚烫:“腹,腹肌?” “不然呢?”容琛咂嘴:“你不太纯洁啊,大小姐。” 季欢:!!! 可恶!这个人怎么能这么可恶?! 第5章 良家美男的名声 季欢脸颊烧热,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飞快转移话题:“事已至此,互相伤害只会两败俱伤。容总也不想让别人捡漏吧?” 这些年季氏和容氏针锋相对,又隐隐互相抗衡。 他们现在互换了身体,闹起来只会让别人渔翁得利。 季欢劝他:“现在的情况,我们应该放下成见,互相合作。” 容琛眼底闪过精光:“好啊。” 他散漫道:“合作没问题,但要听我的。” 想想他混不吝的做派,怎么看都不靠谱。 季欢才要皱眉,就听容琛道:“我好端端参加个婚礼,不明不白就成了已婚。我的清白,大小姐不该负责吗?” 季欢:…… 她确实理亏。 “你说。” 容琛这才满意笑笑:“我一个良家美男,名声都被败坏了。城西的项目分我一半做补偿,有问题吗?” 季欢:“……没。” 容琛:“温泉山庄那个项目,我要五成利。” 季欢咬牙:“最多三成。” 容琛不说话。 季欢:“……四成。容总不要太过分!” 容琛勾唇笑笑:“成交。” 他借机狠狠薅了波好处,这才跟季欢约法三章。 包括但不限于在互换身体期间,要在其他人面前充分扮演好对方的角色,不能利用身份做出有损对方利益的事情。 以及—— 季欢:“给我一年时间,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就可以宣布离婚。” 反正也没领证。 拿到好处的容琛表示没意见。 容琛这人有八百个心眼,既不要脸面又不择手段。 季欢每次跟他交锋都要打起精神,走出书房的时候揉了揉眉心。 “哐!” 一道巨响从楼下传来,伴随着少年暴躁的声音:“随便他们怎么说,想让我道歉门儿都没有!” 季欢下意识探头。 顶着一头银白色头发的英俊少年,身形消瘦、穿着潮流,脸上带着暴躁快步进门。 他身后跟着个胖嘟嘟的中年人,满脸无奈地劝他些什么。 是容南星。 容琛的亲弟弟,听说脾气和学习都不太好,莫名其妙跑去娱乐圈当了偶像,凭借着出众的长相一炮而红。 本身就嚣张跋扈,在学校时还翘课打架,脑残粉和黑粉占据了大多数,黑红黑红的。 没等季欢搞清楚状况,跟在容南星身后的经纪人看见了她。 脸上惊喜和求救交加:“容总!容总您也在家,真是太好了!” 他做作地擦了擦眼泪:“咱们南星,可真是受了大委屈了。” 季欢:? 她微微皱起眉,那张属于容琛的脸硬朗的线条变得严肃。 恰好容南星抬起头。 跟容琛有五分像的俊脸上复杂一闪而过,飞快变成不屑嘲弄:“你跟他说有什么用?他只会砸钱撤热搜,让我早点滚蛋退圈。人家分分钟几十万上下,哪有空听这些小孩子乱七八糟的破事儿?” 反正在所有人心里,都是他的错。 季欢下楼。 经纪人忙凑过来,紧张又殷勤:“容总,现在热搜都爆了,全都是骂南星的。您……” “他们喜欢骂就骂!”容南星心头火气,怒道:“你还想干就闭嘴!不用跟他说!” 季欢眉头皱得更紧了。 容南星心底忍不住轻嘲。 不耐烦了是吗? 反正在二哥眼里,他就是个不懂事的惹祸精、拖油瓶,是个没用的累赘。 他早就习惯了。 不管是嫌弃还是叱骂,又或者冷冰冰的敷衍,他都习惯了。 少年握紧了拳头,抿紧唇盯着脚尖,竖起了浑身的刺。 “不让他说,那就你说。”季欢:“不管有没有用,总要让我知道是什么事。” 她现在顶着容琛的身体,就有义务在容琛的亲人面前承担起责任。 更何况—— 季欢看了一眼容南星,眼底带着宽容。 还是个小孩子呢。 容南星一怔。 没,没骂他?既没指责他闯祸,也没嫌弃他耽误时间? 甚至,还要听事情的经过? 他不自觉抬眼。 二哥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不那么凶残冷酷,看过来的眼神好像还有点……温柔? 容南星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他还会把“温柔”这个词跟容琛联系在一起,念头刚冒出来就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他是疯了吧! 震惊之余,他的心底却又涌上点隐秘的、自己都说不清的期待。 经纪人小心看了看他,见他没反对松了口气。 “容总,是这样……” 容南星是唱跳偶像出身,现在也算得上是业界顶流。 这段时间加入剧组拍戏,今天却被拍到在剧组跟一个前辈打架。 视频流传到网上,网络上就炸开锅。铺天盖地都是对他的骂声,说他不好好上学只知道在娱乐圈捞金,不尊重前辈是业内毒瘤。 季欢:…… 容南星的心提起来,拳头也不自觉握紧。 第6章 哥也太帅了吧! 经纪人逐渐小声:“打人是不对,但网上骂得实在难听。咱们南星就是脾气爆点,没有坏心思的。容总您看……” 容南星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他暴戾,他野蛮,他脾气差。 不需要他开口,大家都觉得是他的错。 就这样吧。 季欢只能看到少年浓密的发顶,窥不见神情。 她想了想,问:“你怎么说?” 如果说容南星是个爆仗,那容琛就是颗核弹。 经纪人压根不敢抬头,下意识接道:“工作室会替南星道歉,希望容总能帮忙撤下热搜。再补偿那边点资源,等风头过去就好。” 季欢:? “容南星。”她问:“你也同意这种处理方法?” 容南星心头更冷。 果然。 就算不用他出面,最后也是让他低头认错。 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意兴寥寥:“随便你们。” 季欢:…… 不是,容家人办事的方式,都是这么简单粗暴又直接的吗?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人送资源道歉?不解决问题,全靠压热度? 季大小姐轻吸口气,难得有点刻薄:“就算你们不懂舆论,难道初中没学过‘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热搜能撤,大众的嘴能捂上吗? 经纪人:什,什么东西? 这么充满知识的话,该从最爱暴力解决问题的容总嘴里说出来吗? 容南星也有点呆住了。 他总觉得,今天的二哥仿佛很不一样。 两张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未被知识污染的清澈愚蠢。 季欢:……没救了。 “事情的经过我知道了。”她说:“那原因呢?为什么打人?” 经纪人下意识喏喏:“这,这不重要吧……” 容南星脾气大谁不知道?追问原因有必要吗? 季欢平静横过去:“我在问容南星。” 经纪人浑身肥肉颤了颤。 祖宗诶。 他原本觉得发火的容总很可怕,怎么平静的容总看起来更可怕? 容南星也颤了颤,脱口道:“他骚扰女孩子,还动手动脚……” 想到那人猥琐的样子,少年厌恶皱眉。 经纪人:“真的假的?” 容少还有侠义心肠?他不是谁都不看在眼里吗? “假的。”容南星冷笑:“说了又不信,问我干什么?” 他早就习惯了,根本也不觉得失望,眼底满满都是漠然。 “无所谓,你们想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我没意见。” 也没人在意他的意见。 容南星转头想走,却听到男人平静的声音:“谁说不信?” 季欢说:“我相信你。” 商场厮杀,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她都不落下风,容南星这样的少年在她面前几乎一眼望见底。 撒没撒谎轻易就能分辨。 季欢心底难得涌上几分怜爱。 没想到,容琛这不择手段又狡猾的人,弟弟倒是个傻白甜的小可怜。 在外面被欺负了,都不会还手的。 把前辈揍进医院的容·傻白甜小可怜·被欺负不会还手·南星,傻住了。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我相信你”这四个字“轰隆隆”循环播放着。 眼眶突然胀胀的,有点酸,心里涌上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像委屈,又像欣喜。又烫又涩。 桀骜的少年像只呆头鹅,傻乎乎站在原地红了眼睛。 这副样子更可怜了,季欢不由想起家里越来越沉默的妹妹,心底发软。 她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保护帮助女性,你做得很好,是个了不起的小英雄。” 挺身而出,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陌生的触感落在头顶,温暖轻柔。 容南星顾不得珍爱的发型被弄乱,只觉得心尖痒痒的。 舔了舔牙根,他想,我绝对是他妈坏掉了。 不然今天怎么总觉得,二哥温柔得让人想哭? 可是,可是二哥叫他小英雄诶。 少年的耳根红了一片,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你怎么不早说啊!”经纪人终于回神,拍大腿气道:“垃圾吴简,做了混账事还敢往你头上扣屎盆子!” 他越来越气,破口大骂。 容南星进娱乐圈,一直都是他带着。知道真相后,他当然不舍得让自家艺人低头道歉。 可没证据,就算澄清也没人会信。 经纪人心一横:“骂就骂!大不了咱们这段时间先休息,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那傻呗不配!” 笨是笨了点,倒还有点血性。 季欢这才看他顺眼点。 回家时容南星满心暴躁,现在事情并没解决,他却诡异得平静下来。 甚至心情还不错。 “休息了你怎么挣钱?”他皱眉:“嫂子不是快生了?你房贷车贷不还了?” “王哥,现实点。” 卑微社畜王哥一噎。 作为经纪人,他的收入除了那点基本工资,全靠容南星工作提成。 “我能为金钱低头。”王哥咬咬牙:“但不能向傻逼低头。大不了下个月节衣缩食,借钱周转!” 季欢:…… 季欢疑惑:“怎么还没反抗,就先认输了?” 这到底是怎么从富二代惹祸剧情,发展到苦情剧的? 王哥讪讪:“这,咱们知道南星是做好事。可口说无凭,粉丝们不会信啊!” 尤其容南星在外形象就是个跋扈暴戾的,更没人会信了。 他们在微博上澄清,网友不仅不会相信,还会说他们故意抹黑吴简。 季欢:…… 容家竟然真有这样天真的小可怜。 她屈指敲了敲少年的脑壳,平静道:“容南星,认清你的身份。” 迎着少年疑惑的目光,她淡淡道:“你是容家的少爷,咱们这样的人家,亲自下场跟这种人辩白才是自降身价。” 容南星呆呆的。 印象中二哥总是冷着脸,不高兴就直接动手。 这样的容琛让人陌生,但—— 少年想,稳操胜券、平静优雅的二哥也太帅了吧! 帅他妈死了! 少年的眼中不由染上狂热的崇拜,屁颠屁颠跟在季欢的身后,哪儿还有酷帅狂拽坏脾气bki g的风范? “哥……”他别别扭扭问:“那我们这样的人家该怎么做?” 眼巴巴的样子,像求知的大金毛,背后要是有尾巴肯定甩上天了。 这些年,伴随着成长,妹妹也越来越沉默寡言,季欢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亲人的亲昵信赖。 她不由笑了下,难得透出点意气风发:“来。” 她拍拍沙发:“好好看,好好学。” 第7章 大佬的心都脏 容南星亲眼看着,季欢三两下把吴简调查个底朝天,又轻描淡写打了几个电话。 没过半小时,王哥的手机响了起来。 吴简那高傲的经纪人谄媚到极点,就差没跪下来道歉。 卑微地表示愿意澄清传出视频是两人对戏,受伤是谣言,住院是因为低血糖晕倒。 吴简经纪人:“千错万错都是吴简不懂事,您和容少就当我们是个屁。求您高抬贵手,放过吴简的代言。” 王哥:…… 爽死谁了他不说! 直到挂断电话他都像踩在云彩里,飘飘然做梦一样。 他以前知道容家有钱,以为随便撤热搜就是极限,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容家到底代表着什么。 那吴简费尽心思谋划来的代言,是说撤就撤啊。 他在圈子里就没这么爽过! 一分钟后,容南星眼睁睁看着嚣张的吴简卑微发声,不仅要澄清误会,还要把他给夸出花来。 舆论顷刻反转,容南星呆愣愣地抬起头,大眼睛里写满了震惊:还他妈能这么操作?原来哥的家世背景这么牛逼? 不。 他始终都是容少,但唯有此刻才觉得自己这么牛。 牛的不是他,而是面前人。 容南星崇拜死了:“哥,你好牛!” 说完又后悔,故意臭着脸:“我是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别以为我会很崇拜你。” 老管家感动落泪。 多少年了。 两兄弟不像兄弟更像仇人,在家见面要么不说话,说话必吵架。 三少都多久没叫过哥了? 季欢好笑:“嗯。” 她说:“会一直帮你。” 这才是家人的意义。 容南星一愣,心底涌上更复杂更汹涌的情绪,一时说不出话。 就听王哥在旁边捧着手机,佩服感慨:“果然,能当上大佬的人心都脏。” 容南星:? 他恶狠狠地瞪王哥一眼,把王哥瞪得满头问号。 挠挠头,王哥忍不住问:“这件事……就这样吗?” 爽是爽到了,可想到吴简那样的渣滓还在娱乐圈活跃,祸害小姑娘,就叫人牙根痒。 “这是你们圈子里的事情。”季欢平静看他:“澄清难,扒下小人的虚伪外衣还不简单?这点小事……” 她勾了勾嘴角。 王哥皮肉一紧,明白她未尽的含义。 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他有什么资格做容南星的经纪人? 这是容家对他能力的考验。 紧张之余,王哥的心里不由生出几分豪情万丈:“容总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 这就是他老王金牌经纪人的崛起之路! 容南星:??? 怎么突然就燃起来了? 正巧迎上季欢含笑的眼,他下意识坐直,脱口道:“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我。你帮了我,我会报答的。更多别想。” 语气硬邦邦的。 看起来冷硬的少年僵在原地,手背在身后捏紧,咬住舌尖。 心底隐隐有些后悔。 他把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再次搞砸了吗? 管家和王哥也屏住了呼吸,生怕两兄弟再次不欢而散。 第8章 她果然暗恋老子 “报答我吗?”唯有季欢从容端坐:“也行。” 她问:“会削皮吗?给我削个苹果。” 就这样? 容南星呆在原地。 这短短的半小时,他发呆和次数比一年都多。 季欢误会了他的沉默,疑惑地问:“你不会吗?” 没道理啊。 容琛白手起家前,家里生活条件并不算好。容南星连个果皮都不会削? “谁不会了?”容南星一激灵:“我削皮厉害着呢!” 于是等容琛闻讯下楼的时候,就见到跟他三句话必吵架的弟弟,坐在季欢身边削果皮。 他甚至还把削好的苹果切成了小块! 容琛:!! 这他妈是老子那个叛逆刺头的弟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他手机都吓得掉在地上。 客厅里的人听到动静,齐刷刷扭头看过来。 容南星讽刺:“这就是你脑子抽风娶回来的女人?” 本想说也不怎么样,对上那张明月般清冷漂亮的脸,不觉吞了回去。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他说:“全晋城都以为容总疯了呢。” 他习惯了张口带刺,一口气说完又有些后悔。 这张破嘴,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 容琛的脸色顿时漆黑。 没跑了。 这张嘴气死人的本事,绝对是他那个混账弟弟,亲的。 气氛紧绷。 鲜花季欢听得好笑:“原来南星这么关心容……我。” 她说:“谢谢关心,我们会处理好。” 容南星:“谁,谁关心你了?!” 他一张脸红成猴屁股,火烧火燎地往楼上冲。 路过容琛的时候,顿了顿:“你长这样什么样的人不能嫁?别太想不开。” 这细胳膊细腿白得发亮,他一指头都能戳出青紫来。 就他二哥那粗俗暴力劲儿,脾气上来给人骨头捏折了。 容南星眼底带上怜悯,苦口婆心:“别看他长得人模狗样,打起人来可疼了。” 容琛:…… 他后槽牙都咬碎了,似笑非笑:“容少可真会说话。” 他说:“这张嘴要是长在我亲弟弟身上,我非给他腿打断了不行。” 容南星:? 这是夸他,还是骂他呢? 他想说什么,猛地对上眼前人乌黑的眼睛,娇弱高贵的人眼里野性横生,竟有种亲切的熟悉感。 少年一颤,下意识拔腿跑了。 季欢:…… 她不由抿唇笑。 容琛黑着脸把人都挥退,恶狠狠盯着她:“别用老子的脸做这种表情。” 矜持又秀美的笑,放在他那张硬朗的帅脸上,别扭死了。 季欢:? 这人又犯什么病? 容琛凶狠把手机塞给她,看着桌上切好的苹果酸溜溜:“你倒是厉害,让老子弟弟给你当佣人。” “一家人互相照顾,怎么叫当佣人?”季欢随口道:“我看他挺高兴的。” 操。 容琛想,这女人会下蛊吧。 一照面就能让容南星那刺头削皮切块。 这就一家人了?怪不得要用他的身体跟自己结婚,这女人怕不是早就暗恋他了。 容琛得意,轻咳道:“我们只是互换身体后迫不得已合作,你不要想太多。” 季欢纳闷:“不然呢?” 容琛:呵,跟他演上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记住就行。”自认善良不拆穿的容琛,露出“我都懂”的表情:“给我爸妈回个电话。” 在彼此亲人朋友面前维持人设,也是合作的条件之一。 季欢痛快行动,等待接通的间隙询问:“你跟你父母关系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吗?” 她只知道容先生夫妻常年不在晋城,并不清楚容家人的相处方式。 容琛想,她现在就在打探他的家庭情况了,她果然是暗恋老子。 老子可没那么蠢,不会让人轻易得手。 容琛:“就那样,看着办。” 季欢:?这人什么毛病? 就那样,是哪样? 她来不及多问,电话就接通了。 “阿琛。”容太太问:“听说你今天参加婚礼,把新娘给抢了?” 第9章 容老大风评被害 容琛:? 季欢:? 谁把谁给抢了? 一向坦荡磊落的季欢难得有些羞愧,又不知道拿出什么态度,只含含混混地否认:“没。” 容太太竟也跟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讷讷道:“可是我听人说……你,你在季大小姐的婚礼上……” 季欢回神,求救的目光看向容琛。 容琛默默地转开头。 这他妈怎么解释? 参加婚礼之前,他也不知道他才是真正的新郎啊。 季欢耳根发热,强撑镇定:“没有抢婚……就,结婚了。” 她说得没什么底气,准备好迎接容太太的骂声。 这确实太荒谬了,放在谁家都得打一顿才行。 不声不响,就把婚给结了。 季欢窘迫之余,对容琛更多了点愧疚。 话筒里传来“砰”的声响,像是过于震惊撞到了什么,隐隐听到有人问了一句:“他怎么说?” 简单几个字,季欢就在脑中勾勒出一个严肃的中年男人形象。 容琛白手起家前,容家住在城中村的贫民窟里,容家父母都靠着体力活谋生。 季欢隐约记得,容琛有个龙凤胎的姐姐,怀孕的时候丈夫去世,生下孩子去打工后就彻底失踪了。 容家父母常年在外寻找大女儿,季欢也从未见过他们。 她紧张忐忑,不料非但没挨骂,容太太还仿佛有些受宠若惊:“是,是这样吗?” 容太太又沉默了好一会儿,试探道:“结婚是大事……阿琛,等我跟你爸回晋城,你,你带人一块吃个饭?” 这是应该的。 她和容琛结了婚,怎么都该见见父母。 季欢应得痛快:“好。” 挂了电话,容太太还有些恍恍惚惚,回不过神来。 旁边因为总是皱眉,导致眉心都有竖纹的容先生见状,严肃的脸看起来更凶:“他怎么说?是不是不愿意?” “臭小子。”他骂:“这么大的事儿也不知道吱一声,真是……” “阿琛他答应了。”容太太满脸空白:“他不光答应了,他还跟我解释说他没抢婚。” 容太太瞬间满脸欣喜笑容:“我今天给他打电话,他都没不耐烦。肯定是结婚懂事了!我得给季大小姐……我得给欢欢包个大红包!” 容家父母在这边欢喜鼓舞,长出一口气,容琛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季欢疑惑:“我做得不对吗?” 她回顾一遍,没察觉自己哪里回答得有问题啊。 “谁能比季大小姐更长袖善舞、行事周全?”容琛讥笑:“连我父母都这么周到,真是辛苦大小姐。” 季欢:…… 这人又犯什么病? “自讨苦吃。”容琛:“到时候吃不下饭,别怪老子没提醒你。” 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黑着脸上楼,留季欢独自莫名其妙。 第二天一早,季欢醒来看着陌生的房间,好一会儿才回想起这是哪里。 她看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大掌,无声叹气。 第二天了,她和容琛还是处于身体互换的状态。 这诡异的情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决。 今天上午容氏和季氏有合作要谈判,这对刚办完婚礼的新婚夫妻前后脚出了门,在容氏再次见面。 一路上员工的目光隐晦又灼灼地盯着他们,充满了压抑的兴奋。 容氏员工群内部: 【啊啊啊啊,季大小姐来了,她好美啊!又漂亮又有气质!】 【相爱相杀的优雅大美人和痞子霸总,是谁磕死了我不说!】 …… 相对于普通员工的激动兴奋,容氏上层明显淡定多了。 只有普通人才会相信爱情,豪门哪有什么情情爱爱? 都是利益联合罢了。 什么相爱相杀,呵,骗鬼去吧! 昨天婚礼闹了这么一场大戏,这两人私底下没有交易鬼才信。 不管是什么人设,私底下的手段都脏得很嘞。 诡异的氛围中,会议正式开始。 季欢的助理叫李小曼,戴着厚瓶底眼镜,穿着古板的职业套裙。 年纪不大,但业务能力十分出众,抱着准备好的资料站在容琛身后,满眼都是警惕。 “关于跟季氏的合作,我们容氏愿意出资2亿,占股百分之五十……并且为季氏提供相应的人力支持……” 顶着容琛身体的季欢面色严肃。 容琛长相硬朗英俊,平常勾着浪荡笑意气场就足够强大,这会儿季欢收敛神色,看起来比暴怒骂人的时候还吓人。 容氏汇报的高层逐渐小声,额头上沁出了冷汗。 于助理也跟着头皮发麻。 不是,老大这是什么意思啊?满意还是不满意? 难道说,是怪他们对季氏太心慈手软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他怎么觉得老大一夜之间,变得难以看透了? 汇报停顿,李小曼刚想开口,就见坐在对面的“容琛”开口:“不行。” 李小曼:? 什么情况? 拿出来的方案,他们容氏都没统一意见吗? 容琛挑眉,意味深长:大小姐,注意身份啊。 在身体互换期间,他们可说好不能利用彼此身份,损失对方利益的。 季欢没看他,慢条斯理道:“这个项目季氏是主导,容氏出资不变的情况下,可以占股百分之四十五,除了提供人力支持,还要保证原材料的供应审核……” 会议室里寂静了。 本来打算冲锋陷阵的李小曼嘴巴张开,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都没察觉。 容,容总他,吃错药了? 容氏和季氏不是第一次合作,容琛和季欢这对有名的死对头,次次都针锋相对,分毫不让。 “容琛”突然让步,简直惊掉了众人的眼镜。 本来还对他们婚姻充满怀疑,对相爱相杀流言嗤之以鼻的容氏高层们:不,不会吧? 难道说,他们容总竟是个恋爱脑? 风评被害的容琛:…… 操。 他这辈子的名声都被大小姐给败坏了。 不愧是他的对家,提出的要求完全踩在容氏的心理底线上,并不能算是损害他的利益。 倒是他小看了这个端庄优雅的大小姐。 但—— 容琛想,耍流氓这件事情,老子还没输过呢! “我也觉得不合适。”他勾起嘴角,用季欢清冷的声线拖长了声音:“这方案确实要改。” 季欢心头警铃大作。 容琛会那么好心? 斗了这么久,她会信才怪! 第10章 容总把季大小姐宠上天了! 容琛下意识想把腿抬到桌面上,裙摆一撩腿肚子凉飕飕。 他舌尖抵住上颚“啧”了一声,更加不满。 当大小姐真麻烦。 “季氏牵头不假,但容氏的帮助也必不可少。” 容琛:“为了感谢容总和容氏员工的倾情付出,我们季氏愿意再退一步。容氏出资15亿,占股百分之五十……” 李小曼:!!! 坏了坏了,大小姐也被下降头了。 这次换成容氏高层们张大嘴,心里疯狂嘶吼:这种对家往自己嘴里塞饭的快乐有谁懂?!! 所有人陷入震惊,唯有于助理压抑住眼底的激动,产生了某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自豪。 他就知道!他磕的欢容cp是真的! 季大小姐跟老大立刻锁死,钥匙被他给吞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在为彼此让利,只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道,他们是在为自家公司争夺更高的利益。 季欢依然端庄沉稳,目光逐渐锋锐:“季氏才是项目最大的功臣,我们容氏已经占了很大便宜。不如追加1个亿的投资,占股增加到百分之四十七。另外还帮忙牵线……” 列出了一系列有利于季氏的条件。 于助理已经快要磕疯了。 容琛一路白手起家,以惊人的速度崛起到现在的地位,手段当然不容小觑。 喜欢崇拜他的人说他是商业奇才、奇迹之子,讨厌他的人背地里叫他鬣狗。 所谓鬣狗,到嘴的肉怎么会有送出去的道理? 于助理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大主动让利,内心捧脸尖叫: 真的!容老大,你千万别太爱了吧! 李小曼的心情同样复杂。 季家重男轻女,季欢一路成长到这个地步,经历的坎坷艰难,常人难以想象。 为了证明自己,她工作的时候要比别人更优秀、更出众,才能充分证明自己。 否则谁会在自己婚礼的第二天,就安排工作? 她什么时候这样推让过战果? 本来坚定的信念逐渐动摇,李小曼不确定地想,难道说boss跟容总真的是真爱?不对啊,那之前的明枪暗箭呢? 季欢和容琛火力全开,当仁不让。 唇枪舌剑中,容氏的高层从震惊到怀疑,渐渐变得麻木中透着激动。 这样的场景他们经历过许多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为了让对方公司占据更多优势,吵到这个地步。 伴随着气氛白热化,没人能怀疑他们是在假客套,更没人觉得他们在做戏。 他们是真情实感地为对方好啊! 原来是他们目光狭隘,没有看穿两人多年斗争背后隐藏的爱情! 看看,在季大小姐面前,暴躁桀骜的容琛都不拍桌子了!他甚至都不骂人了! 没拍桌子也没骂人的季欢,目光死死盯住容琛的手,眼里满是警告。 她是晋城最优雅的名媛,礼数无可挑剔。 容琛敢拿她的身体拍桌子试试! 容琛:…… 操。 这女人的眼神,怎么比争输了还恐怖? 到嘴的话一噎,气势不自觉就落了下风。 有时候商业谈判也像战争,情况瞬息万变,气势也影响着胜负。 季欢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乘胜追击,飞快敲定了最后的合约。 容氏出资25亿,占股百分之48,并且提供其他方面的帮助。 容琛:…… 他不爽地磨了磨牙根,在文件上签名。 互换了身体,笔迹是不能改变的。 两人并排坐到一起,彼此遮掩住其他人的目光,签署自己的名字。 为了打掩护,他们靠得很近,容琛鼻尖能闻到季欢身上的味道。 他不喜欢喷香水,常在衣柜里放一瓶香薰精油,西装上自然沾染着浅淡的气味。 此刻这熟悉的气味突然有点陌生的好闻,好像多了点什么。 容琛搓了搓指尖,勾唇。 “公事办完了。”他故意放轻了声音。 清越的女声变软,甜滋滋的:“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可是我们新婚第二天呢,宝贝。” 他试图霸气地搂住季欢,把她圈在怀里。 现实是他用季欢纤细的身形,根本没办法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 容琛:…… 该死。 他干脆心一横,直接扑进了季欢怀里。 假装害羞。 季欢整个僵住了。 明明抱住的是自己的身体,可肌肤接触时候不同体温异常鲜明。 她的耳根一下红得彻底,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个不停。 季家家教森严,她跟庄煜最多就牵牵手,从没跟人这么亲密过。 更何况大庭广众,这么多人看着…… 于是所有人都看到,他们厚脸皮到不要脸程度的容总,从耳根到整张俊脸,红得个彻彻底底。 于助理磕疯了! 勉强压住要飞上天的嘴角,他飞快带着所有人退出会议室。 李小曼还有点犹豫,生怕季欢吃亏。 从前竞争的时候,这位容总可从没因为季欢是女性,就谦让过半分! “快走啊!”于助理:“在这里当电灯泡吗?咱们做下属的,就是要有眼色!” “可是……”李小曼:“他们,这……我以前可没发现,容总喜欢我们大小姐……” 满眼怀疑。 于助理也知道自家老大从前不当人。 不怪李小曼怀疑,昨天之前他也丝毫没看出来呢! 但这并不影响他磕cp,拉着李小曼信誓旦旦科普:“相爱相杀听说过吗?当时季大小姐身上不是有婚约吗?老大那是爱而不得的疯狂。” “不能得到你的爱,得到你的恨也可以,晓得伐?”于助理:“现在结婚了,当然只剩下宠了。我们老大这是梦想成真,那当然是往死里宠……不信你看看今天签的合约!这可都是我们老大为你们季氏争取的!” 越说于助理越是深信不疑。 老大从前隐忍爱意,为爱疯狂,多么不容易啊! 啊他真的,我哭死! 李小曼:逐渐被洗脑。 伴随着会议结束,季欢和容琛相爱的故事流传更广,几乎以最快的速度传遍整个晋城。 上流圈子最时兴的话题,彻底演变成了欢容恋情。 “知道吗?容总暗恋季大小姐好多年了!现在没有婚约束缚,容总把季大小姐宠上天了!” 第11章 不应如此啊大小姐! 季欢下楼的时候迈着长腿走得飞快。 容琛慢悠悠缀在后面,心情好得恨不能立刻吹段口哨。 经历过洗脑的李小曼晕晕乎乎等在车旁,看到他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容琛:? 他眼角眉梢都是愉悦:“想说什么?” “大小姐……”李小曼纠结:“那个,您跟容总……” 她心情复杂。 在她的眼里,季欢优雅漂亮、能力出众,完美犹如天边皎月,不可亵渎。 容琛呢? 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那就是个混不吝的无赖。 他怎么配得上! 容琛从底层摸爬滚打,李小曼想什么他一眼看透。 愉悦的心情倏然跌落,他收敛了笑意,目光染上沉郁:“嗯。” 他说:“我们是夫妻,有问题吗?” 李小曼一僵。 她从未在季欢脸上见过这种表情。 季欢是优雅温和的,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持名门淑女的风度仪态。 哪怕在谈判桌上,都像是没有棱角的鹅卵石,温柔坚定。 这会儿轻飘飘的一眼,让她仿佛从艳阳天一瞬间跌入数九寒冬,被猛兽盯上,随时会被撕碎似的。 她浑身轻颤,牙齿相碰发出“哒哒”轻响。 这一眼漫长又短暂,容琛慢条斯理地拍开裙摆褶皱:“结婚这件事,是我主动的。” 李小曼的瞳孔放大,脸上的表情震惊而迷茫。 昨天的婚礼她因为公事没参加,流言都说庄煜逃婚,容琛主动上台继续婚礼。 在她心里,是容琛趁虚而入、趁火打劫。 晋城所有人,都觉得是容琛爱季欢爱得不能自拔,终于等到机会抱得美人归。 结果—— 大小姐说是她主动的? 她脸上三观破碎的表情,很好取悦了容琛。 他想了想,补充道:“在办公室也是我想抱她,我离不开她。” 李小曼:!!! 不应如此啊大小姐! 难道说,真正的恋爱脑竟是大小姐?! 容琛:啊对对对,就这么想。 就是季欢爱老子爱得无法自拔。 回到容家,季欢看着李小曼离去时神思恍惚的样子,不由狐疑地审视:“你没欺负她吧?” 容琛心虚:“老子有那么无聊?” 季欢将信将疑:“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不要在她面前瞎说。” “知道了知道了。”容琛故作不耐烦:“帅哥的事情你少管!” 操。 他想,老子心虚什么。 结婚确实是季欢用他的身体主动的。 拥抱是他故意的。 目前身体互换的状态,他们也确实不能离开彼此。 他又没撒谎,李小曼想什么可不是他能控制的。 * 跟规矩大的季家不同,容家吃饭没那么多要求。 等季欢下楼的时候,两个豆丁正坐在餐桌旁埋头苦吃。 听到动静,小团子的背影一僵,露出两张相似的可爱小脸。 季欢:!!! 她站在原地,看着龙凤胎那娃娃似的脸蛋,感受到了萌物冲击。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容琛姐姐留下的龙凤胎,完全没想到又臭又硬、惹人厌的容琛竟然能有这么可爱的小外甥们。 陆明锦艰难从餐椅上跳下来,怯怯抓着哥哥的手,奶呼呼小声喊:“舅,舅舅。” 陆明睿没说话,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满是警惕,把妹妹护在身后。 太可爱了! 如果不是多年的教养克制她,季欢一定要挨个捏捏他们的小脸蛋。 “乖。”她声音放轻了八度:“告诉姐……告诉舅舅,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陆明睿警惕更浓。 凶巴巴的舅舅想干什么? 声音变得好奇怪! 而且还要问他们这种白痴问题,这样明知故问肯定有鬼,只有傻子才会理他! 小脑袋里碎碎念,他抿紧小嘴巴不吭声。 然后他就听到陆明锦磕磕绊绊:“舅舅,窝,窝是小锦。” 陆明睿:!!! 笨蛋妹妹! “哥哥是,是睿睿。”陆明锦带着骄傲挺了挺小胸脯,安慰地看哥哥。 笨哥哥竟然连他叫什么都不记得了,好笨哦。 但是没关系,小锦会帮哥哥记住哒! 陆明睿:…… 穿着背带裤的小团子炸毛了:“笨蛋妹妹!” 他才不是不记得名字呢! 陆明锦委委屈屈。 她帮哥哥,哥哥为什么还要骂她? 季欢:噗。 人类幼崽也太可爱了吧! 她蹲在团子面前,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锦的脑袋:“把名字记得这么清楚,小锦好棒啊。” 顿了顿,看着陆明睿戒备的表情,她遗憾地收手。 没关系,能撸到一个幼崽也很棒啦! 陆明睿:!!! 凶舅舅什么时候离这么近的? 他不是每次看到他们都皱眉,表情臭臭的不理他们吗? 这次蹲在他们面前说话,还……还夸笨蛋妹妹? 记得名字有什么棒的……他明明也记得名字,还记得好多好多名字…… 小嘴巴抿得紧紧的,陆明睿的心里有点委屈。 陆明锦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小团子第一次被人这样揉脑袋,陌生又温暖的触感让她呆呆地仰起头。 好,好奇怪。 好喜欢。 举起肉肉的小爪爪蹭了下头顶,她可爱的小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咦? 为什么跟舅舅摸不一样? 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要问哥哥。 她怯怯地偷看坐到餐桌旁的季欢,小小声:“哥哥。” 她好像在分享大秘密:“舅舅的手好大,好暖!”“跟小锦的不一样!” 好想被舅舅再摸摸脑袋。 小锦还记得小舅舅的名字,可以被舅舅摸摸脑袋吗? 陆明锦露出纠结的小表情。 陆明睿小嘴抿得更紧了。 “笨小锦。”他露出小大人的严肃模样,凶巴巴问:“你忘了他会打人了吗?他那么高那么壮,会把我们打坏的!” 怎么可以轻易就被骗到。 果然小锦最笨了。 陆明锦委屈地搅手手。 她不想挨打,挨打很疼的。 可是今天的舅舅看起来好温柔……就像别的小朋友的妈妈一样…… 季欢:? 她疑惑地看着两个小豆丁在那窃窃私语:“小锦和睿睿吃饱了吗?” 看着几乎没动过的牛奶杯,她严肃了表情:“不可以挑食哦。小朋友不喝牛奶是长不高的。” “抱歉先生。”突然,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 一个佣人匆忙揽住两只小团子,慌慌张张地道歉:“是我没照顾好小少爷和小小姐。我,我这就带他们去小餐厅,不会让他们打扰先生。” 季欢:?? 第12章 她就知道容琛不是好人 佣人的声音有些尖利,满脸紧张仿佛季欢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两个小团子才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陆明锦惶惑不安地抱住佣人的腿,大眼睛里泛起泪花,带着哭腔喊了一声:“温姨……” 见妹妹被吓坏了,陆明睿犹如被激怒的小狮子,圆嘟嘟的小脸上戒备更浓。 季欢皱眉:“你是什么人?” 容琛这张脸硬朗俊美,眉眼间充斥着野性难驯的恣睢,皱眉时显得凶悍至极。 温姨颤抖一下:“先生,我是负责照顾小少爷和小姐姐的保姆啊。” 季欢疑惑。 相比于容琛,眼前这三人更像血浓于水的亲人,被压迫的小可怜似的瑟缩到一起。 容琛怎么欺负这两个小团子了? “先生,都是我疏忽,您要骂就骂我。”温姨继续发抖:“小少爷和小姐姐不是有意惹您生气,您别怪他们。” 她什么时候生气了? 季欢疑惑又无奈。 偏她不知道容琛平常在家的处事作风,只能斟酌着道:“他们没惹我生气,我也没有要骂……” “温姨才没错!”陆明睿睁大眼睛,不高兴地超大声:“你不要骂温姨!是我要来这边吃饭的,你要骂就骂我!” “不,不怪哥哥!”陆明锦吓得“哇”一声大哭出来:“是,是小锦不喜欢小餐厅的味道,是小锦的错……不怪哥哥和温姨……” 季欢:…… 她更像是欺负小孩的超级大反派了。 小崽崽情绪上头,是听不进去解释的。 “我没不高兴,也没想骂人。”她无力道:“这是你们的家,你们想在哪儿吃饭就在哪儿吃饭。” 陆明睿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大骗子。 陆明锦就单纯多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就奶呼呼地抽噎着问:“真,真的吗?那小锦可以在床上吃早饭吗?” “小锦,不要乱说。”不等季欢反应,温姨先露出满脸慌乱。 一把捂住她的小嘴,疾声道:“不可以这么跟先生说话,温姨教过你什么都忘了吗?” 季欢总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回事?”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 容琛看着两个小团子害怕掉眼泪的样子,习以为常似的:“又哭了?” 本想解释自己什么都没做的季欢一顿。 温姨惶恐:“我这就带睿睿和小锦去小餐厅。” 容琛没什么反应,默认。 “小锦不是说不喜欢小餐厅的味道吗?”季欢不悦:“让他们在这里吃。” 说着瞪了容琛一眼。 她就知道容琛不是好人,这么欺负两个孩子良心不会痛吗? 容琛:? 他莫名其妙,扫向侧边。 站在旁边的佣人浑身一个激灵。 嘶—— 不愧是能和先生在商场上厮杀得势均力敌的季大小姐,这一眼的气势跟先生简直一模一样。 佣人下意识开口:“小餐厅刚清扫过,小小姐鼻子敏感,不喜欢清洁剂的味道。” “这……”温姨眼神闪了闪:“会不会打扰到先生和季大小姐用餐?” 季欢没说话,目光淡淡地看向容琛。 明明神色平淡,容琛莫名感受到杀气。 无辜摊手:“吃呗。他们又不需要我喂饭,怎么吃不行?” 他真想喂,两个小崽子怕是要吓哭了。 陆明锦听懂了,眼神亮了起来:“小锦要在这里吃饭。” 虽然还是很怕舅舅,但舅舅摸她的脑袋,还夸夸她啦。 她想和舅舅一起吃饭,最好是再让舅舅摸摸她的脑袋。 陆明睿抿着小嘴没吭声,明显意动。 事已至此,温姨不敢再多说什么,只低头叮嘱:“睿睿和小锦要懂事知道吗?不要让舅舅生气,不要……” “好了。”季欢听不下去:“他们才几岁,那么懂事干什么?” 她从小就被要求懂事听话,听温姨这样说只觉得刺耳。 见她愠怒,温姨不敢吭声,欲言又止地退到旁边。 陆明锦察觉不到大人间的暗潮汹涌,雀跃着在她的位置坐好。 偷偷去看对面的容琛。 容琛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看回去,挑眉。 不会又要哭吧? 想到平常两个小团子见到他像见到猛兽的模样,容琛头疼地揉揉眉心。 干。 小孩子真难搞。 突然,一只肉乎乎的小手把虾饺推到他的眼前。 陆明锦小心翼翼又奶呼呼地冲他笑:“漂亮姐姐,这个好次,小锦请你次。” 她知道,是漂亮姐姐开口,她才能继续在餐厅吃饭的。 而且漂亮姐姐给她莫名的熟悉感,像舅舅,又没有舅舅长得那么凶。 她忍不住心里就觉得亲近。 容琛浑身一僵。 小姑娘奶萌的笑容,简直甜死个人。 操。 这才是猛男想养的孩子。 从没被两个小外甥亲近过的容琛,僵硬至极,一时竟然手足无措。 “小锦笨。”陆明睿小大人一样皱紧眉头,教育妹妹:“不是漂亮姐姐,是舅妈。” 陆明锦乖乖改口,糯糯:“漂亮舅妈。” 容琛:? 饶是他脸皮厚,被小朋友清澈的眼睛盯着喊“舅妈”,也不由生出几分尴尬。 季欢不由抿唇。 看起来,关系也没那么糟糕嘛。 陆明睿和陆明锦聪明乖巧,才五岁吃饭的时候就有模有样,完全不需要大人操心。 这顿饭吃得风平浪静,季欢饭后按照自己的习惯出去散步消食。 等她回来,客厅已经没人。 季欢独自上楼,路过玩具房的时候,听到陆明锦奶声奶气:“哥哥笨笨,又弄错了。” “我会弄好的!”陆明睿同样奶声,不服气道:“再来一次!” 透过敞开的门缝,看到两只小团子头碰头坐在地毯上,不知道在忙什么。 季欢心头软了下,驻足正要敲门。 陆明锦揉着眼睛,软糯道:“哥哥,小锦困了。这个作业老师让家长做的……我们找舅舅帮忙好不好?” “他才不会帮忙。”陆明睿撇嘴。 “舅舅都好忙……”陆明锦失望:“那,那找温姨?” “才不要!”陆明睿大眼睛里都是倔强,大声:“小锦好笨!温姨才不是家长……不要大人我也能做好!” 陆明锦又困又累,被哥哥凶眼圈一红,眼泪吧嗒吧嗒掉下来:“小,小锦不笨……坏哥哥,骂小锦呜呜……” 第13章 无耻浪荡的容总 眼看气氛突变,季欢忙敲敲门:“我能进来吗?” 哭声一顿,陆明锦瘪着小嘴看过来。 明明以前都觉得舅舅很可怕,但是现在的舅舅,看起来好温柔啊。 不知道是不是吃饭时候的夸奖给予勇气,陆明锦心里更加委屈,哽咽着喊:“舅舅……哥哥说小锦是笨蛋!呜呜呜……” 小团子“哒哒”两步扑到季欢面前,小肉爪爪抓着她的西装裤,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 别提多可怜了。 陆明睿愣愣站在原地,跟妹妹相似的大眼里闪过委屈。 倔强地抿嘴唇,捏着小拳头像只小刺猬垂下头。 小锦就是笨蛋!跟凶舅舅告状,他再也不要帮小锦了! 想象中的责骂训斥并没有到来,反而有滚热的大手包住了他的小拳头。 陆明睿呆呆抬头,饶是他一向聪明,此刻大脑也宕机了。 长久以来的礼仪教养,让季欢此刻依然保持着从容优雅,实际上内心简直要被萌化了! 两个小团子都长得精致可爱,萌得人心肝直颤。 陆明锦哭的时候,不像普通小孩那样惹人生厌的尖声嚎哭,而是委屈巴巴掉眼泪,小奶音哭得又萌又可怜。 陆明睿则像个小大人,站在原地又怕挨骂又倔强的样子,反差萌到了极点,也让人心疼到了极点。 季家旁支也有好多小孩,季欢每次见到只觉得他们吵闹又任性,是一群难以沟通的小怪兽。 看到可爱懂事又漂亮聪明的两兄妹,她才明白为什么要说小孩子是天使。 “小锦当然不是笨蛋,小锦聪明可爱,怎么可能是笨蛋呢?”季欢给陆明锦擦眼泪:“再哭可就不漂亮啦。” 陆明锦:!!! 她还是觉得好委屈。 可是,可是舅舅说她聪明可爱! 她有点开心想笑,又害怕地揉眼睛:“小锦,小锦不哭。小锦漂亮!” “对,小锦漂亮。”季欢眼睛弯起,没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 又软又滑,q弹q弹的,手感也太棒了吧! 陆明锦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害羞抱着她的腿笑了起来。 看到两人相处融洽,陆明睿小嘴抿得更紧:他才不稀罕凶舅舅。 心里的委屈却越来越浓,眼眶都不知不觉红了。 “睿睿也不是故意跟小锦发脾气的,对吗?”季欢拍拍他的小肩膀,声音更轻:“睿睿是小男子汉,一直在保护照顾妹妹,很喜欢妹妹的。根本不觉得妹妹是笨蛋对不对?” 陆明锦大眼睛期待看过来。 陆明睿僵住,不知所措。 “姐……舅舅知道睿睿很聪明,能听明白舅舅的话。”季欢轻声:“你藏在脑袋里的想法,别人是猜不到的,就算是小锦也不行。睿睿要表达出来,别人才会明白。” “你不说,妹妹也猜不到。”她说:“妹妹会很伤心的。” 这,这样吗? 陆明睿睁大了眼睛。 所以妹妹不是真的讨厌他,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一直努力成熟的小大人也忍不住掉了金豆子,哭着说:“我,我喜欢小锦的,小锦才不是笨蛋。小锦别生我气,对不起……” 他不想要小锦讨厌他。 “我也喜欢哥哥。”陆明锦是个大方的小天使:“我原谅哥哥啦!” 两个小团子抱在一起,重归于好。 等小崽崽平复好心情,季欢才含笑问:“你们刚刚在忙什么?需要舅舅帮忙吗?” 陆明锦的眼睛一亮,点头到一半又忍不住去看身边的哥哥。 小脸上全是纠结。 小锦好困,好想睡觉……可是哥哥不想让舅舅帮忙…… 陆明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凶舅舅好像也没温姨说得那么凶。 刚刚还夸他聪明…… 软萌小团子脸飞上红晕,陆明睿努力做出成熟的样子:“是幼儿园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废物利用做手工。” 他不知道,他这副小孩装大人的样子,简直不能更可爱了! 季欢没忍住也揉了把他的脑袋,温和地询问:“听起来很好玩,舅舅可以也一起做吗?” 陆明睿:!!!被,被摸脑袋了! 原来小锦说的是真的,舅舅的手好大,好暖。 白嫩嫩的小崽崽,变成了红彤彤的小崽崽。 季欢成功加入崽崽手工小组。 陆明睿和陆明锦打算用废旧纸壳、纽扣和塑料瓶子搭建一个中式小院,如今已经完成了雏形。 再聪明的小孩始终是小孩,他们稚嫩的小手没办法完成细节部分的工作,才会弄到这么晚。 但这个雏形,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季欢不吝啬地夸奖:“这就是睿睿和小锦的作品吗?太厉害了!又漂亮又有创意。” 纸壳搭建了整体,不同颜色的纽扣作为石子路和各种花草,剪开的塑料瓶做成大树和流水…… 稚嫩又充满生趣。 两个小朋友被夸得脸蛋通红,陆明睿还好,陆明锦高兴得一口小白牙都露出来了。 作为晋城最出色的名媛,季欢除了承担季氏经营,还要学习各种上流名媛该拥有的技能。 她的审美当然过关,手巧又懂设计,对小崽崽来说困难的地方她轻易就能解决。 眼看她三两下把透明塑料剪成窗户安装上去,两个小崽崽崇拜得两眼亮晶晶,小嘴张大:“哇~” 季欢沉迷其中。 等她收工,原本粗糙的雏形已经像个工艺品,保留缤纷童趣的同时,又精美漂亮。 过了睡觉时间,两个小崽崽已经在旁边睡着了。 看着他们天使般的睡颜,季欢忍不住笑了笑,把作品妥帖放好,躬身想把他们抱回房。 “先,先生!”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惊恐的声音。 温姨猛地冲进来,横在孩子前方,惊声道:“先生,您,您怎么在这儿?” 季欢:? 她好像只是想抱孩子回房睡觉?怎么活像她要把孩子怎么样似的。 温姨的态度让她不由沉了面色。 不等她开口,小崽崽被动静吵醒。 陆明锦困极了,勉强看清人影后软趴趴地张开小手:“温姨姨……小锦困困。” “我在。”温姨抱起她,另一只手牵着在揉眼睛的陆明睿,警惕道:“先生,我先带小少爷和小姐姐回房休息了。” 活像面对洪水猛兽。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季欢皱眉颔首。 眼见温姨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她想了想还是主动去找容琛。 到底是温姨有问题,还是容琛有问题,问问就知道了。 她抬手敲门,没料到房门根本没关,才落上去就向后敞开,入眼是敞开的领口,入眼白皙凝滑的肌肤—— 还有一只手正落在前胸不远处。 季欢:!!! 她眼前一黑,什么想法都没了。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容琛这个无耻浪荡的流氓! 第14章 反正老子不要脸 被当场抓包,容琛挑眉。 那张属于季欢的,清冷端庄的脸瞬间变得肆意不羁。 “老子能干嘛?”他懒洋洋道:“脱衣服啊。” 季欢:! 她整张脸迅速涨红,说不清是气是羞。 教养出众的季大小姐实在骂不出难听的话,憋了好一会儿才憋出句:“下流!” 容琛笑了。 “脱个衣服就下流了?” 逐步逼近,他本想顺势给季欢个酷帅的壁咚。 手都撑到墙上了,才想起他还用着季欢的身体。 比他矮将近二十厘米的、纤细柔软的女性身体。 那伶仃可怜的小手腕,换成从前他两指头就能轻易捏碎。 姿势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由于体型差距明显,季欢甚至没有明白他的意图,正贴墙疑惑地看向他,眼神清澈又单纯。 容琛:。 操。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快一米九的身高这么麻烦。 “妈的。”他低骂出声。 能白手起家,将晋城上流圈子生生撕开裂口的容总,想做的事情还没有做不到的。 顶着季欢不赞同又迷茫的目光,容琛面不改色,收手抬腿。 季欢身高一米七,身材比例绝佳。 身材高挑,拥有一双逆天长腿,轻轻松松将容琛高大的身形用长腿环住。 容琛得意:壁咚不行那就腿咚。 这天底下,就没有能难住他的事情。 季欢:!!! 她身体柔韧性极好,容琛抬腿时又有意显摆,落脚位置偏高的结果就是大裙摆如花般滑落,划过笔直白皙的小腿,露出膝盖,继续向下—— 季欢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裙摆,止住它继续下滑。 “容!琛!”她脸热得快要冒烟:“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身体做这种事!” 太荒谬了。 她从做出过这样败坏形象的动作。 容琛不仅没听她的,还伸手摸她的脸。 这充满挑逗的行为,因为面对的是自己的脸,让他神色古怪了几分。 “老子做了又怎样?”容琛痞笑:“你咬老子啊。” 季欢:! 简直就是粗俗野蛮!蛮不讲理! 她气急,嘴里翻来覆去也只会骂他:“无耻!下流!” 容琛不由笑了。 端庄优雅的季大小姐,骂人都只会这几个不痛不痒的词儿。 “大小姐,这么骂可不行。我在工地扛大包的时候,听的笑话都比这个脏。”他暧昧笑道:“你这不是在骂人。” 容琛靠得更近,两人几乎贴在一起。 他说:“你这是在欲拒还迎,勾引老子。” “你!” 上流圈子人人讲究礼仪斯文,季欢什么时候听过这种混账话? 她气得手都在抖,眼眶跟着红了:“你,你下流!” “ 然后呢?”容琛更加嚣张:“季大小姐是高校毕业生,不会不懂男人的劣根性吧?” 他说:“你越反抗,老子越兴奋。” 容琛:“我可不可以认为,大小姐是在挑逗我?” 季欢:!!! 啊啊啊啊啊啊!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容琛这么无耻,这么讨厌的人!? 她从小就娴静端庄,还是第一次被气到无法控制情绪,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容琛眼睁睁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硬汉脸,露出委屈和羞恼交织的表情。 靠。 他忍不住低骂。 老子该不是坏掉了吧? 老子这张脸还能这么楚楚可怜的? 他脑子一热,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伸手去按了按季欢的眼角。 但他忘了,他此刻还在“腿咚”,伴随着动作身体和腿几乎重叠。 裙摆不受控制地向着腰部滑过去,白腻生光的肌肤晃人眼。 季欢真的要炸了。 “容琛!你下流!”她翻来覆去:“你无耻!你,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声音带着哭腔,不受控制地滑落一滴泪珠。 容琛:…… 坏了。 给人气哭了。 他僵在原地,头一次生出不知所措的情绪。 至,至于吗? 他连难听的荤话都没说,就随口逗两句。 季大小姐的气性也太大了。 即使贫民窟出身,容琛依旧是个高傲的人,并不屑于欺负女性。 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忍不住就想逗逗季欢,想看她优雅从容的形象破裂,露出更多鲜活的表情。 大概,他是真的很讨厌这些装模作样的上流社会人士吧。 他虽然看季欢不顺眼,也没想过要把人给惹哭。 有点尴尬地轻咳,假装镇定:“大小姐看到了?” 他说:“这才叫下流。” 季欢泪眼朦胧地瞪着他,嘴唇都咬白了。 妈的。 容琛咬牙切齿想,互换身体后他该不是变态了吧? 怎么觉得自己那张脸,流泪的时候可口得不行? 甩开可怕的念头,他想,果然老子就是这天底下最帅的男人,这么娘们唧唧的表情都能这么好看。 更多的是莫名心虚慌乱。 “你能不能别哭了?”他粗声粗气:“老子不就跟你开个玩笑?” 容琛干巴巴道:“我他妈就想脱个衣服,你进来就骂人。平白无故挨骂,老子说两句都不行?” 换成男人,他早就动手了。 季欢眼睛瞪得更圆了,愤愤问他:“你脱我的衣服,还说我平白无故骂人?” 容琛:…… 说是这么说,但—— “这也怪我?”他问:“我们这个情况,不洗澡不换睡衣了?” “拜托,这又不是换装游戏。”容琛:“大小姐以为,你昨天穿的婚纱是怎么变成现在这一身的?” 季欢:。 先被逃婚,又互换身体,太多事情闹得她心力交瘁,根本没时间考虑这些细枝末节。 那,那不是说,容琛昨天就已经看过,看过她…… 她的脸红红白白,最后定格在赤红上。 快烧熟了。 容琛挑眉,眉眼间充斥着写意风流:“大小姐。” “你害羞什么?”他玩味笑:“你不也换了衣服?早晨有没有趁机欣赏老子的身材?” 他自信极了:“怎么样?老子的身材棒不棒?” 季欢:…… 她羞恼闭眼,咬牙:“我才没你这么,这么龌龊!” 早晨醒来,她心事重重,哪有时间想三想四? 闭着眼睛胡乱换了身衣服,就心不在焉地下楼了。 “行,我龌龊。”容琛无所谓耸肩:“那大小姐教教我,我们现在的情况,怎么不龌龊?” “不换衣服,不洗澡?”他轻嗤:“那很快圈子里的新闻,就要从我们结婚,变成季大小姐婚后又脏又丑,满身异味了。” 季欢怒视他:“你不也是?” “无所谓。”容琛混不吝道:“反正老子不要脸。” 第15章 老子对你不感兴趣 季欢快气死了。 她想到容琛要用她的身体换衣服洗澡,就羞得快要爆炸。 但她更不能接受,不洗澡不换衣服,被其他人看到她犹如流浪汉的形象。 她的清洁习惯不允许她这样,季大小姐的身份更不允许她这样。 “做好决定没?” 明明是当事人之一,却没事儿人似的容琛满脸事不关己:“洗不洗?” 季欢说不出话。 偏偏容琛还要补充:“对了,老子习惯裸睡。穿着衣服可睡不着。” 季欢:!!! 她又脸红得快要烧熟了。 “不要太过分!”瞪了容琛一眼,她为难至极。 心一横:“你,你可以洗……但,但你要闭着眼睛,不要乱看!更不可以裸睡!” 她保证:“我也会闭上眼睛,绝不乱看。” 看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容琛快要笑出来了。 他怎么才发现,这位大小姐竟然这么……天真可爱? 让他的恶趣味忍不住就冒出来。 “凭什么?”他问:“老子可不怕被人看。闭着眼睛能洗干净什么?洗澡可不是用眼睛,是用手。” 眼神往某个不可言说的位置扫了扫,他勾唇道:“尤其是老子的大兄弟,可得洗得干干净净。” 季欢:!!! 她又快要气哭了。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讨厌? 就算,就算是无可避免的,他非要说出来吗? 到底有没有羞耻心? 气到极致,她只能继续翻来覆去:“下流!” 被骂了,容琛诡异地发现,自己的心情变得更好。 “行。”他大发慈悲,终于决定将季欢从这窘迫的情境下解救出来:“得了。又不是多辣。” “想睡老子的女人能绕地球一圈,”容琛:“放心,老子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 大获全胜,他志得意满地收腿后退。 然而他保持夸张的姿势太久,收腿的时候才察觉到已经麻了。 身体一歪,控制不住地向前倒。 正好季欢也向前倾身,猝不及防下被他撞了个正着。 “咚”一声闷响。 季欢被整个撞到墙上,眼前发黑,嘴唇生疼。 等等,嘴唇?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 容琛那张野性难驯的硬朗面庞在眼前放大,两人大眼瞪小眼,唇瓣紧紧贴在一起。 季欢:!!! 她飞快后退两步,捂着唇瓣,又羞又窘又疼。 恨不能找个墙缝钻进去。 跟庄煜订婚多年,她性子清冷,平常约会最多吃饭散步,连手都没牵过。 谁能想到初吻来得猝不及防? 倒也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只有撞出来的痛觉和口腔中隐隐的血腥气。 容琛也正靠墙而站,捂着嘴仰头,麦色脖颈上喉结滚动,显然也很疼。 喉,喉结? 季欢后知后觉,连疼都顾不上了。 低头看看自己,欣喜道:“我们换回来啦?!” 容琛这才发现视角的恢复,不由抬手捏了捏胳膊。 这结实性感的肱二头肌,爆棚的男性荷尔蒙,不愧是他! 谁也顾不上刚才的小插曲,两人此刻都满是欣喜。 就算因为意外,目前成为了夫妻,也不能改变两人是针锋相对的死对头的现实。 迫于情况达成合作,彼此更多的还是防备警惕。 一直都是对手,谁知道对方会不会借着身份便利,做出什么事情呢? 更何况性别不同导致的不方便那么多,能换回来是最好不过。 排除诸多利益相关,最让季欢松了一口气的是,她终于不必为了洗澡换衣服纠结了。 容琛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挑眉浪荡一笑:“啧,看来大小姐没有眼福。” 他信心满满:“老子身材这么好,可惜大小姐看不到咯。” 自恋狂。 季欢脸又红了,人生第一回做出不符合季大小姐身份的动作。 狠狠瞪他一眼:“我才不想看!” 容琛眨了眨眼睛。 季欢刚才脸红了很多次,顶着他的脸,他只觉得好玩有趣。 这会儿各自换回了身体,容琛才察觉她瞪过来的时候眼神顾盼生辉、秋水盈盈。 那绯红的脸颊透着女孩的娇羞,从来优雅从容又疏离的大小姐,好像骤然鲜活。 端庄清冷的月亮坠入凡间,竟然这样活色生香。 容琛捂了捂胸口。 糟糕。 他想,老子该不会真的要长良心了吧? 不然怎么胸口痒痒的,小猫爪子在挠似的。 想起自己没洗澡,季欢已经浑身不适。 她没给容琛多看的机会,就把他从房间里推了出去。 惬意地泡在浴缸里,季欢轻舒口气。 两天时间,她经历了太多事情,要处理结婚对象更改的烂摊子,要假扮好容琛,还要防备容琛。 除此之外,还要时不时被气得跳脚。 她甚至没有时间悲春伤秋,也没时间收拾自己凌乱的心情,直到此刻互换回身体,才终于能够松口气。 季欢放空了大脑,任由自己什么都不想享受这一刻的安静。 这是她难得的任性。 她闭着眼睛靠在浴缸边沿,静谧犹如艺术品,唯有胸口起伏带动浴缸里的水波,昭示着她是个鲜活漂亮的女孩。 一滴泪沿着眼角滑落,她眼睫颤了颤。 她不是不伤心难过。 她和庄煜青梅竹马,从稚嫩青涩,到如今,她都跟庄煜绑定在一起。 她将对家庭的寄托都放在庄煜身上,想象的未来里全都包含他。 季欢不懂这算不算爱情,但是她始终以为,她会和庄煜在一起,相敬如宾、彼此尊重,经营和谐安稳的家庭。 怎么会呢? 不过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孩,就能让庄煜不管不顾,在婚礼上丢下她头也不回。 季欢心如刀割,捂着脸沉入水中。 安静的浴室里发出低低的泣音。 哪怕是这样脆弱的时刻仿佛也是奢侈,季欢没放任自己伤心太久。 她擦干了眼泪,好像重新变成了那个优雅端庄的模范名媛。 冲干净泡沫,她拿起浴巾要擦干身体的一瞬间,眼前突然花了花。 掌心贴上柔软舒适的布料,感受到布料下滚烫结实的肌肉。 季欢:? 身体再次互换,她脑海中首先冒出一个念头:容琛这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 说什么穿衣服睡不着,这不是已经换上睡衣了吗? 床头柜上的手机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季欢扭头去看,屏幕上来电显示:假人。 第16章 容琛真是这世上最讨厌的人! 季欢:?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熟悉的号码,应该是属于她的? 垂耳兔? 她倒不知道,容琛竟然还有给别人起外号的癖好。 “容总。”她冷淡地接通了电话。 容琛仿佛没察觉到她的疏离,兴致盎然地吹了个口哨。 “哟,大小姐。”他说:“是我错了。” 季欢:? 没等她开口询问,就听容琛继续道:“大小姐比我想象中有料多了。”“身材不错。” 季欢脑袋里“嗡”地一声炸开,脸颊瞬间充血通红。 她终于想起身体互换的前一秒,她还没来得及穿衣服。 她羞得快要原地爆炸,偏偏容琛还在啧啧赞叹:“大小姐藏得好深,我只能说——蔚为壮观,深藏不露……” “容琛!”季欢脸色烧红,声音不复冷静:“闭嘴!” 容琛依言住了口。 听筒对面只有极轻的笑,季欢却觉得更加羞窘。 她终于承受不住这份羞耻,咬着唇试图挂断电话,逃避此刻的窘迫。 手机那边的容琛却仿佛能看到她的动作,抢先道:“先别挂。” 季欢的手指顿住,却不肯出声问他原因。 脸热得能煎鸡蛋,沉默瞪向屏幕。 此刻她无比清晰了肯定自己的想法:容琛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人! “大小姐?”容琛喊她:“季大小姐?小季总?季欢?” 季欢一声不吭。 容琛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把人给逗狠了。 否则以季欢的修养,绝不可能做出这样不理人的失礼举动。 当初为了竞争同一指标,他设计狠狠坑了季欢一把,庆功酒会上她都能耐着性子祝贺他呢! 从来我行我素的容琛难得愧疚。 “逗你的。”他干巴巴道:“我一眼都没多看。” 他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倒也没有低劣到那种程度。 这种情况占女孩便宜的事情,他才不屑于做。 容琛:“啧,老子没那么没品。” 他解释:“刚互换过来没准备,已经立刻穿上睡裙了……老子就他妈看了一眼,绝对没再……” “不要再说了!”季欢羞恼低喊:“能不能换个话题!” 非要反复提醒她吗? 啧。 还挺凶。 不再优雅端庄的大小姐—— 好像更够劲了。 容琛舌尖抵着上颚,自己都没察觉到他此刻眼中满是兴致勃勃。 嘴贱道:“害什么羞?你要是觉得吃亏,扒光了站镜子跟前,哥随便你看。” 谁要看他? 季欢恼羞成怒:“容!琛!” 语气里带上杀意。 容琛终于意犹未尽地住了口:“不提就不提。大小姐,对再次身体互换,有什么要说的吗?” 提到正经事,季欢的脸还是很红,依旧飞快抛开那些窘迫。 她看了眼时间:“婚礼仪式开始时间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八,庄煜……逃婚我们互换,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苦涩一闪而过,她继续道:“我到你房间的时候将近晚上十点,现在是十点三十二。” 也就是说,身体互换状态维持了将近三十四个小时,而他们换回来只保持了半小时。 额头贴在掌心,季欢苦笑:“换回来的时间太短了,更像是意外。” 很难分清楚是否有触发机制,就算有,这么短的时间也用处不大。 换句话说,季欢:“我们的合作可能还要继续下去,容总。” “我没意见。”容琛无所谓道:“我比较在意,突然换回来这件事。” “那就再等等。”季欢:“可能要多互换几次,才能找到规律。样本太少没办法总结。” 半小时,起码可以用来洗澡。 “大小姐,别拿你那套来管我。”容琛笑了声。 哪怕是季欢清冷的声线,在他嘴里都充满了野性勃勃的蛮横。 他慢条斯理道:“大小姐喜欢谋而后定,步步谋划,我可玩不来。老子能把晋城上流圈子撕开口子,靠得可不是等。” 季欢谨慎周全,带领季氏稳抓稳打。 她是耐心的狩猎者,分析权衡利弊,讲究的是十拿九稳、一击毙命。 容琛没有她优渥的起步条件,也没有她丰富的学识。 他像是一条蛮横又强大的鲨鱼,朝着目标不管不顾横冲直撞。 嗜血的捕猎者,有机会就长驱直入,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 “这个世界从来没给老子太多机会。”容琛扬眉,满是肆意张狂:“不能总结,那就每样尝试。就算是南墙,也总有被老子撞碎的时候。” 他永远都是主动出击的那个。 季欢语塞。 她和容琛行事风格完全不同,有分歧是正常的。 容琛桀骜不驯,是充满野性的狼,她也没想过他会全听她的。 但—— 季欢无奈:“容总想把身体换回来我能理解。但互换根本没有预兆,你要怎么尝试?” “我怎么做,大小姐先别管。”容琛道:“大小姐先告诉我,你会配合我吗?” “这件事上我们目标相同。”季欢理智道:“你的方法合理,我当然会全力配合。” “就等大小姐这句话了。”容琛一拍手。 他兴奋道:“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在你的房门外。” 他说:“你先开门,我们打个啵儿试试。” 季欢:? 季欢面无表情,盯着房门幽幽问:“容总说什么?” “打个啵儿!”容琛甚至跟她耐心解释:“接吻,亲嘴。懂吗?开个门啊,大小姐……” 话还没说完,电话就被狠狠挂断。 容琛:??? 他满脸莫名。 好端端的,怎么就挂电话了? 回答他的是房门上锁的声音,伴随着季欢咬牙切齿:“容琛,你无耻!” 气死了! 她肯定是洗澡的时候脑子进了水,才会相信容琛那个满脑袋下流想法的野蛮人会有什么好主意! 怎么会有这么无耻,这么讨厌的人啊? 她一直积德行善、热心公益,做了什么缺德事,才偏偏跟容琛这个混账互换身体?! 季欢被气到心梗,隔天按照规矩回门,在季家下了车都没给容琛一个好脸色。 容琛挠了挠脸颊。 不是,至于吗? 说配合的是她,生气的也是她。 不愿意就不愿意,这么大气性干嘛。 伴随着容氏崛起,季氏的生意受到影响,季氏和容氏竞争不可避免。 跟庄家联姻本来是皆大欢喜的好事,闹成现在这样,好处没有还弄得一团乱。 对于这桩婚事,季家长辈显而易见的不满。 季欢和容琛在客厅坐了半天,都不见有人下来招待,唯有两三个佣人战战兢兢站在侧边,小心伺候着。 佣人们悄悄用余光打量: 这位容总长得高大健壮,面无表情的时候透着股说不出的凶悍。 听说他从粗俗野蛮,不懂规矩,动辄就喜欢用拳头说话,脾气坏得很。 被晾在客厅里,他不会突然发火打人吧?真,真的太可怕了……大小姐倒了什么霉,嫁给这样的男人……他,他不会家暴吧? 佣人们百般忐忑,然后惊恐地发现,他们柔弱端庄的大小姐忽然起身,主,主动凑到那煞星旁边了……? ??? 第17章 分得清自己的身份吗? 容琛才刚坐到季欢身侧,就感觉到一道不容忽视的严厉目光。 头发梳理得规整光滑、连皱纹都透着一丝不苟的妇人,带着不满和训斥看过来。 容琛:? 这老太太谁啊? 没听说季家除了季老太太,还有其他上了岁数的长辈啊。 他这一生野蛮生长,还没人敢用这样的目光来约束他。 容琛当场叛逆心就冒了出来,毫不迟疑地瞪了回去。 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对老子指手画脚? 妇人:? 她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满脸不敢置信。 仿佛这一眼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就连旁边的佣人也露出惊愕的表情,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容琛皱眉。 这季家人怎么都奇奇怪怪的? 他们眉眼官司并没遮掩,满腹心事的季欢都很难忽略。 看着妇人越来越难看的表情,她下意识挺直了脊背,调整本就已经足够端庄优雅的姿态。 “容琛!”她压低了声音:“那是姑姑,她一辈子没嫁人。名义上是管家,实际上是长辈。从小教导我们仪态礼仪。” 季欢姐妹都受季姑姑教导,从小到大一言一行都经受季姑姑的规训。 容琛眉头皱得更紧了。 季欢:“你对姑姑尊敬点。” “什么狗屁。”容琛不耐烦:“当初全国解放的时候,落下你们季家了?” 好端端的千金小姐,不嫁人可以理解,放着逍遥快活日子不过,在家里当管家? 还从小教导礼仪仪态…… 容琛不屑:“真当你家是什么皇亲国戚了?封建时代裹小脚,你们家裹小脑?” “容琛!”被嘲讽到面前,季欢脸色也不由微沉:“你不要胡说!” “我确实不该胡说。” 容琛竟附和点头,煞有其事:“按照这个情况,你们家长辈有没有脑子还有待考究。” 说也就算了,他还跟故意挑衅似的,在季姑姑虎视眈眈下直接往沙发上一靠。 姿势吊儿郎当,翘起的二郎腿,脚尖快要点在茶几上。 季欢:…… 小时候行走坐卧全都是季姑姑监督教训,她对季姑姑的敬畏已经融入骨血,此刻甚至不敢去看对方那恐怖威严的目光。 垂着头借沙发遮掩,拼命去戳容琛的后腰:“你坐好!姑姑看过来了!” “管她去死。”容琛:“老子乐意。” 季欢受到的仪态教导堪称严苛,坐下时裙摆散落怎么好看都练习了成千上万次。 小时候遭受的磨难刻入她的骨子里,现在她早就不用刻意约束,就一举一动优雅高贵。 容琛跟她截然不同。 他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是自卑。 白手起家的人不少见,很多人进入上流圈子就恨不得甩脱贫困的出身,拼了命的像融入上层社会。自觉用礼仪教养来束缚自己。 容琛却格外洒脱,从不避讳他的出身,想笑就笑想怒就怒,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半躺在柔软的沙发上,裙摆的褶皱乱七八糟也不在意。 并不难看,反而透着不羁自由。 季欢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小姐。”季姑姑忍无可忍。 她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尺子测量,连脊背都挺得笔直笔直。 整个人犹如古板的修女,目光更加严苛。 容琛理都没理,甚至闭上了眼睛。 季欢的心尖颤了颤,条件反射般再次调整姿势。 于是她原本搁在容琛身后的手飞快收回,更加引人注目。 季姑姑:??!!! 光天化日之下,他们在干什么?! 野蛮人就是野蛮人,不仅带坏了季欢,大白天在别人家做客还这样不知羞耻。 她充满厌恶嫌弃地瞥一眼顶着容琛皮囊的季欢,像看到什么脏东西似的飞快收回。 季欢:…… 心虚。 季姑姑语气加重:“大小姐!” 季欢恨不能把装睡的容琛给踹起来。 “喊什么。”容琛不耐烦睁眼:“催命呢?” 季姑姑:? 她用失望愤怒的目光看她:“大小姐学过什么,都忘了吗?咱们季家的女孩,哪怕在臭水沟里,也该维持优雅体面。大小姐这样……真是丢了季家的脸。” 容琛:?? 不是,这个老妖婆变着法儿地骂谁家是臭水沟呢? 他猛然坐起身,眼神森然。 谁让他不爽,他就让谁不爽死。 季姑姑完全没察觉到他神色里的危险,见他坐直还以为训斥起到了效果。 “季家传承百年,是有底蕴的大家族,跟那些不懂礼仪的底层人可不一样。”她语重心长:“大小姐,你是季家长女,更该注重礼仪。不学礼,无以立。” 她不无嘲讽地道:“别看有些人现在风光。那些半点礼仪规矩没有的野蛮人,早晚要滚回他的泥潭里。” 季欢:…… 季欢:………… 她尴尬得脚趾抠地,恨不能开口劝季姑姑不要再说了。 没看到容琛的眼神快吃人了吗? 更何况,季家其他人不了解,作为死对头,她还不了解容琛的实力吗? 经过这么久的针锋相对,她早就明白容琛能走到这一步,靠得绝不是运气。 他的手腕、能力卓然出众,只要有他在,容氏不仅不可能衰败,还会越来越好。 季姑姑毕竟常年待在季家,根本不了解商场上的事情。 可,她现在作为容琛,根本没资格说话。 只能默默听着季姑姑洋洋得意,说这些表面贬低容琛,实际上暴露自己浅薄的话。 容琛本来还有点生气,这会儿听着这些话反而想笑了。 “这么说,你是最懂礼仪的咯?”他问。 季姑姑昂起下巴:“那当然。我年轻时候,可是整个晋城上流名媛模仿的对象。” 谁不盛赞她优雅高贵的仪态,以模仿学习她为荣? 容琛“哦”了一声,问“那我有件事情不太明白。” 他问:“你现在以什么身份在跟我说话?是季姑姑,还是季家的管家?” 季姑姑神色微变:“什么意思?!” “不学礼,无以立嘛。”容琛抓了个苹果,在手里把玩。 勾唇道:“如果是姑姑的身份——这栋别墅目前在奶奶名下,姑姑作为女儿在这里指手画脚,年仅五十还赖在娘家,是不是不合适?” 季姑姑脸色越来越黑。 “如果是管家的话——” 容琛逐渐收敛笑意,将苹果按在桌上,神色冰冷:“哪来这么不懂事的佣人,敢对主人家指手画脚?” “季姑姑。”他嘲弄道:“分得清自己的身份吗?” 第18章 骂谁呢? 这是季欢第一次,在克己守礼的季姑姑脸上,见到这么大的情绪起伏。 她的愤怒下掩盖着被刺痛伤疤的耻辱,手指都在发抖:“好,好得很!” “大小姐嫁了人,倒是连长辈都不看在眼里了。”季姑姑:“既然大小姐觉得我身份不够,那就找个身份够的跟大小姐说。” 说完她扭头就走,那严苛符合礼仪标准的步伐都多出几分铿锵。 走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了季欢一眼,仿佛她是什么传染性极强的瘟疫。 季欢:…… 池鱼之灾。 “容琛!”她深吸口气:“你在干什么?!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你现在是季家大小姐。”季欢愤怒:“你这样合适吗?” 她的形象都快要被败坏干净了。 容琛挑起眉梢。 “不合适吗?”他大咧咧靠在沙发上,手指轻佻勾住季欢的下巴。 季欢的长相清冷动人,犹如雪山上最冷最干净的那捧雪,高贵遥远。 但当身体的灵魂换了个人,那双总是没多少情绪的漆黑眼瞳突然鲜活锋利起来。 容琛这人犹如野蛮生长的凶兽,浑身上下充斥着强烈的侵略性。 就连他的目光也是,看人的时候活像要戳破皮囊,直接扫进人心底。 “大小姐,你到底在生气什么?”他问:“看到那个老女人吃瘪,你心里不爽吗?” 哪个没有受虐倾向的正常人,会喜欢天天盯着自己挑刺的人? 季欢愣住。 她没办法否认。 季姑姑愤怒离开时,她除了愤怒于容琛的张狂张狂之外,更多的是惊愕和……舒爽。 原来古板严厉的季姑姑也不是不可战胜。 原来恪守礼教的人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么失态狼狈。 容琛了然,嗤笑:“假模假样。” 季欢的耳根染上了绯红,又忍不住愧疚反思。 她怎么可以这样? 季姑姑毕竟是将她和妹妹一手带大的长辈。 季家重男轻女,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季老太太看都不肯多看一眼。 季总在外花天酒地,十天半月不着家都是常事。 季太太把丈夫不回家怪到了女儿身上,看都不愿意看她们。 季姑姑反而是陪伴季欢姐妹最多的长辈。 即使过于严苛,她也不该幸灾乐祸…… 季欢有些坐立难安。 容琛哼笑:“爽就是爽,开心就是开心。整天连自己真实的情绪都要克制,大小姐,你不累吗?” 他从第一次见到季欢,就觉得她假得很。 高高在上地端着,被无形的礼仪规矩捆绑着,像是浑身缠满了丝线的傀儡娃娃。 不累吗? 换成是他,哪怕拼着鲜血淋漓,也得撕碎束缚。 容琛的眼底带着凶戾的狠意。 “我是季家大小姐。”良久沉默后,季欢平静垂眼:“我代表着季家,我不能给家族蒙羞。” 说不清到底是在说服容琛,还是在说服她自己。 容琛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屑。 没给他机会说出更刻薄的话,季欢收起了外露的情绪。 片刻的脆弱愧疚犹如错觉,她依然高贵优雅、理智从容:“容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目光清凌凌地盯着对方,她说:“我相信容总的人品,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 容琛:。 干。 他心想,承诺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 只有季欢这种出身高贵的人,才会讲究什么人品承诺。 像他这种从泥潭里摸爬滚打出来的混账,可没有那么多讲究。 为了出人头地,别说承诺了,最亲密的朋友家人都能背叛捅刀。 区区一点口头承诺,他就是翻脸不认又怎么样? 真是天真。 舔了舔牙根,容琛:“老子懒得管你。” 季欢把这当成他的默许,唇角绽开清浅的笑意。 容琛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张疏朗中透着凶悍的俊脸上,五官舒展开,凤眼都弯成了月牙。 容琛:? 操。 他妈老子笑起来有这么好看吗? 好看到老子自己都挪不开眼了。 他忍不住看了又看,心头涌上燥意。 “别他妈笑了。”他凶巴巴:“给老子的帅脸笑出皱纹,老子饶不了你。” 季欢:??? 神经病吧。 就不能给这人一点好脸色。 她瞬间收敛了所有笑意:“不要说脏话。” 她不笑了,容琛发现自己心头的燥意如愿消失,一股更深的烦躁涌了上来。 他真情实意地再次骂道:“妈的。” 季欢面无表情:“容琛!” “知道了!”容琛:“老子知道了!” 季欢:…… 这个人压根就不会好好说话是吧? 她懒得多说,容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捏着苹果一言不发。 客厅中安静了许久。 容琛突然坐直,用胳膊肘戳她:“喂,大小姐。” 季欢没吭声,扭头看他。 “既然你这么注意自己的形象,应该很想把身体换回来吧?”容琛:“毕竟哥可没学过你们上流社会的那些狗屁规矩。” 季欢眉心轻蹙。 容琛以为她又要让他别说脏话,却听到她不赞同地道:“没有什么上流社会。” 她说:“大清亡了几百年了,容总。现代社会,人人平等。” 容琛:…… 这种鬼话,谁信啊? 有人就会有社会,有社会就会自然出现阶级差距。 否则凭什么她一出生就锦衣玉食,他却要摸爬滚打着长大? 容琛满心不屑,迎着季欢认真平静的眼神,却没说出讽刺的话。 “管他呢。”容琛:“老子仔细想了,还是得主动尝试,早点解决这情况。” 季欢抿唇:“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容琛:“真的不再亲一口吗?” 季欢:??? 刚告完状的季姑姑:!!! 季太太:!!! 佣人们:………… 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季太太脸色青青白白,抓着披肩的手指都青白了。 “季欢!”她目光锐利:“你是季家大小姐,不是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下作女人!你听听你说的话,成何体统?你的教养呢?!” “不知羞耻,浪荡没脸没皮。”季太太鄙夷:“你怎么说得出口?!” 季欢的脸色发白,痛苦地轻轻阖眼。 容琛:? 骂谁呢? 嘿,老子这暴脾气可就上来了。 第19章 大小姐还是个白眼狼 容琛轻嗤:“亲一口就浪荡无耻了?” “倒也是。”他阴阳怪气地道:“谁能有季太太端庄高贵啊?亲一口都不行,孩子都是夫妻两看一眼就生出来了是吧?” “怪不得季总在外花天酒地、不愿回家。”容琛:“亲个嘴都是道德败坏,这是娶了个老婆吗?这分明是娶了个圣女在家里供着吧。” 季太太:!? 她的脸色都青了。 季太太一生要强,什么都想要光鲜亮丽,争做最好。 她自认为此生唯有两个败笔,其中一个就是季总在外彩旗飘飘,半点不给她面子。 另一个,则是没能生下儿子,在季家抬不起头。 季总不正经,好在季欢争气。 以季氏的地位,没人敢当面揭她伤疤。 于是这话就变得格外刺耳难听。 “季欢!”季太太几乎端不住她的高贵模样。 目光喷火:“嫁给了不三不四的野蛮人,你也成了没礼仪教养的畜生了是不是?” 季太太:“姑姑说你忘了身份我还不信,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身为季家大小姐,你要让整个季家因为你蒙羞吗?” 容琛:? 他只觉得荒唐可笑。 季家家大业大,长辈还没死绝呢。 怎么就能让整个季家蒙羞了? “面子不是别人给的,是自己挣的。”容琛冷笑:“我说两句话季家就要蒙羞,那季家的各位长辈不该好好反思一下吗?” 他从底层打拼上来,至今也学不会什么狗屁上流社会的礼仪。 放眼整个晋城,有几个敢嘲笑他?谁敢看不起容家? 容琛鄙夷:“面子都要靠一个女孩子来维持,我看整个季家的脸早就被你们给丢净了。老子……” “别说了!” 季欢的脸色惨白一片。 她抓住容琛的手臂,手指冰冷,指尖都在颤抖。 容琛嗓音一顿,似乎隐隐看到她的眼底有泪光飞快浮动逝去。 他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又长期保持运动。 穿着西装的时候气场全开,强势无比。 他是强硬凶悍的代名词,从来没在自己的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苍白脆弱,好像多一根稻草,就足以将他彻底压垮似的。 季欢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声音又小又抖:“容琛,别说了。” 犹如小兽的哀求。 容琛沉默。 他出来混了这么多年,还没吃过什么亏,就算是嘴上的也不行。 但是—— 操。 他心想,大小姐都他妈快哭了。 商业竞争的时候,面对季欢他智计百出,无所不用其极。 两人有输有赢,势均力敌。 容琛曾经无数次畅想,他总有一天要赢得彻彻底底,让季欢哭着认输。 他期待季欢的眼泪,但绝不是这种眼泪。 容琛再次摸了摸胸口。 妈的。他想,老子的对手就该堂堂正正的比出个输赢,这么娘唧唧的哭算什么? 他闭上了嘴,没再继续刺激季太太。 季太太对他的退步毫不领情,手指发抖:“好,好得很!” “季欢,你是不是以为你嫁人了,翅膀就硬了?”她冷笑:“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季太太说:“这次婚礼丢了这么大人,你非但不反思,还敢回家忤逆长辈。当年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容琛听得心里直冒火,可季欢始终抓着他的胳膊。 那手指抖啊抖,抖得他张不开嘴。 “别他妈抖了。”容琛烦躁无比。 压低嗓音反抓住她的手,他强压住火气提醒:“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季太太不悦地抿紧唇。 她的目光带着挑剔高傲,从身材高大的“容琛”身上扫过。 在她眼里,容琛是季欢反常的罪魁祸首。 更何况,她傲慢地看不起这个从贫民窟底层爬出来的“野蛮人”。 “抱歉容总,招待不周。”季太太:“老太太最注重规矩,看见人不守规矩就头疼,今天就不来了。你们是晚辈,应该不会跟长辈计较吧?” 容琛:? 假如他此刻在自己的身体里,就该骂人了。 说什么注重规矩,放屁。 规矩说女儿回门的日子,要把女儿女婿晾在客厅里半天? 这季家的规矩,可真是大得让人恶心。 “季欢,你爸爸在书房等你。”季太太:“劳烦容总再坐会儿,姑姑陪您聊会儿。” 季太太施施然走了。 “都说姑爷是贵客。回门的日子让佣人陪姑爷。”容琛讽刺道:“大小姐,是你们季家的规矩与众不同,还是根本没把你当大小姐?” 他的心里窝着一团无名火。 季总是个混不吝的,脑子里除了女色就没有别的。 老季总去世后,是季欢撑起季氏,让季氏维持现在的辉煌,让季家人还能继续这么摆架子。 没有季欢,季氏早就被商场上虎视眈眈的饿狼们分食干净了。 季家人不讨好她就算了,一个个都什么态度? 一个当管家的季姑姑,都能对她指手画脚。 岂有此理。 他想,老子的对手,这群乱七八糟的混账凭什么看不起? 季欢没说话,难堪地攥紧了拳头。 婚礼出现意外,最先在她心口插刀的却是她最亲密的家人。 她胸腔里凉凉的,轻声道:“书房在二楼左手边,你去吧。” 容琛不爽。 他半点不想搭理季家人。 “容琛。”季欢声音很轻:“别忘了我们的约法三章。” 要扮演好对方的身份,不能肆意妄为。 干。 容琛想。 大小姐还是个白眼狼。 老子他妈到底在为谁鸣不平? 他带着气,越来越熟练地踩着高跟鞋上楼去找季总。 季姑姑脸上恭敬得体,眼底全是轻蔑:“容总,您是喝茶还是咖啡?” “或者说……”她不屑地笑笑:“喝点饮料酒水什么的?” “姑姑。”季欢抬起头,眼神认真:“你知道我们结婚了吧?” “婚姻是两个家庭的结合。您这样的态度,就不怕我迁怒到季欢身上吗?”她问:“你到底是觉得我蠢看不出来,还是不在乎呢?” 季姑姑一噎。 季欢自嘲地垂下眼。 季姑姑最周全,心思也最缜密,她怎么可能想不到呢? 她就是不在乎而已。 一点点血缘亲情,算什么呢? 季欢收敛了表情:“不麻烦管家了,我想自己坐会儿。你下去吧。” 语气跟吩咐其他佣人没有任何差别。 季姑姑的脸色瞬间难看,因为被羞辱脸色涨红。 碍于容琛的凶名,她最后也只能悻悻离开。 另一边,容琛站在书房面前,烦躁地皱起眉头。 他现在肚子里全都是脾气,而且立刻要发! 第20章 季欢该不是疯了吧! 季总最近新包了个漂亮女孩,目前打得火热,一刻都不想分开。 被季老太太耳提面命地叫了回来,他也缩在书房跟女孩视频得难舍难分。 不是没听到敲门声,只是他觉得没有跟新欢视频重要。 反正他那个大女儿跟妻子一样,满脑子都是礼数,绝不可能对他这个当父亲的不敬。 季总理直气壮地继续跟新欢打情骂调,以至于书房门被“砰”一声踹开时,他还正噘着嘴,跟摄像头对面的新欢玩亲亲。 容琛冷着脸大步走进来,随手把书房门再次甩上。 那震天响惊得季总瞳孔震颤。 “季欢!”季总震怒:“你疯了吗?没经过长辈允许就进门,你妈妈都是这么教你的?” 容琛冷冷睨他一眼。 季总从前总觉得,这个大女儿是很好拿捏的。 高贵端庄又注重礼仪的女孩,被所谓的尊敬长辈、家族体面给束缚得死死的。 只要他搬出父亲的身份,不管做什么季欢都只能接受,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会儿却被这一眼,看得浑身发凉,那些说惯的话突然就说不出口。 于是容琛顺利从他掌心里抽出手机,跟屏幕里那个明显状况外的季总新欢来了个面对面。 “跟你的新宠甜蜜呢?” 容琛挑眉:“怪不得我敲门半天也没人吱声。” “季,季大小姐?”新欢抖了抖:“你,你好,我是……” “老……管你是谁。”容琛:“勾上了这老头子,就真以为能当我小妈了?” 大小姐怎么回事儿? 在他面前不是挺横吗? 在这个家里怎么跟个面团捏的一样,谁都能来踩两下? 容琛心里烦得很,干脆利落挂了视频。 季总终于回神,勃然大怒:“季欢,你是不是疯了?婷婷是我女朋友,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跟她说话,你妈妈……” “我有妈生没爹教,爸爸刚知道吗?”容琛勾唇:“老子……我来不是要看你跟新宠多甜蜜的。有话直说吧。” 他不无嘲讽:“爸爸。” 季总额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混账东西!你怎么敢对我这么说话?”他风月场混惯了,破口大骂:“我看你是得了失心疯。季家的脸都让你丢干净了……季家把你养这么大,就让你来顶撞我的?” 季太太讲话是冷刀子让心口扎,季总就是脏而直白。 容琛眉心跳了跳。 他突然伸手,伸手抓住旁边的椅子。 椅子是深色的核桃木,打磨得光亮顺滑。 季欢的手白皙纤细,犹如削葱冷玉。 黑白交织,衬得那手好似昂贵的工艺品,一碰就碎。 容琛就用这只手,轻而易举地举起了沉重的实木椅,重重砸在了桌面上。 一声沉闷的声响。 季总顾不得手机被砸得四分五裂,只感觉桌面的激烈碰撞沿着地面传递到身上。 他忍不住也抖了抖,脸色白了下去,两腿发软。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还是他那个君子作风、温柔端庄的大女儿? 她,她她她她怎么这么大力气? 怎么这么暴力?! 他呆滞抬头。 容琛目光森然,冲他咧出个血腥笑容。 季总:!!! 救命啊! 季欢该不会是想弑父吧? 她,她该不是被人在婚礼上抛弃,疯了吧? “我的耐心有限。”容琛虚虚抓着椅子腿,说:“爸爸,现在可以好好跟我说话了吗?” “可,可可可以。”季总的牙齿轻碰,干干咽了口唾沫。 “欢欢,爸爸知道你心里委屈。”他努力摆出慈父姿态:“庄煜那小子在婚礼上悔婚,是他不对。可是,他也是被外面的狐狸精迷了眼,一时糊涂。” 容琛:? 听听。 这种屁,是一个当爹的人能放出来的吗? 他快气笑了:“一时糊涂?” 季总显然没有察言观色的能力,不仅没察觉到他高涨的怒火,反而把他嘴角细微的笑意当成赞同和心软。 他轻吐口气。 就说嘛。 这么多年未婚夫妻,季欢又是个死板的,只怕早就认定了庄煜。 跟容琛那泥腿子结婚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只要庄煜回心转意,季家和庄家还是好亲家。 季总更加理直气壮:“可不是嘛!爸爸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男人哪有不贪图新鲜的?庄煜人年轻,一时上头犯错也是能理解的嘛。” “你放心,庄家已经断了他的资金来源,爸爸保证,他很快就会回心转意。”季总:“欢欢,你也别伤心生气。等庄煜浪子回头,你们好好过日子。” “你们才是最般配的一对,夫妻就是要互相包容。”他说:“等庄煜回来,让他给你道个歉。他以后会改的。你看爸爸,这么多年就从没想过要跟你妈妈离婚,对不对?” 他还挺得意。 容琛面无表情:“爸爸觉得,这样不错?” “那当然了!”季总:“咱们家和庄家知根知底,庄总夫妻也会心疼你的。就是你跟容琛那小子结婚这事儿办得太莽撞了……不是爸爸说你,就算婚礼走了个形式,对你名声也不好。更何况你还住到容家去了?” “幸亏庄总他们不计较这个。”季总说:“欢欢,你要多注意名声。今天就赶紧搬回来!你可是季家的大小姐,不能丢季家的人……” 容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轻声道:“我去你妈的。” 季总:? “你说什么?”他不敢置信。 他,他该不是这段时间太荒唐,身体虚了吧? 不然他怎么正当壮年,就幻听了呢? 他竟然听到季欢骂他,还是用脏话骂他。 怎么可能。 没给季总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容琛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领。 季总看起来长得人模人样,多年花天酒地身体早就虚了。 容琛轻易而举地拉着他撞在墙上,嗓音冰寒:“听不清?那老子再跟你说一遍,老子说,去你他妈的!”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都放的什么屁?”容琛:“满嘴喷粪,你这张嘴除了吃饭喝酒亲女人,不会别的了是不是?” “不会说话可以跟老子说,老子帮你把舌头拔了。” 季总:??? 季总:!!! 季总:qaq 救命啊,季欢真的疯了!她要把她亲爹给宰了! 第21章 姐姐终于来救她了吗? 季总下意识闭紧了嘴巴,两股战战。 额头上布满了吓出来的汗水。 容琛眼中掠过鄙夷。 软脚虾。 还没动手呢就怂成这样。 要不是会投胎,搁在城中村那样的地方,早就被撕得粉碎,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季总。” 容琛想拍他的脸。 手抬到一半满脸嫌弃,随手抓了本书在季总脸上“啪啪”两下。 他说:“你喜欢花天酒地、在外面荒唐没人管你。你最好也不要多管闲事。” 季总不甘心:“季欢,你,你别以为你大权在握,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我,我才是名副其实的季总!” “我劝你现在放开我。”他强撑着道:“否则,别怪爸爸生气了。庄煜不过就是犯了点男人都会犯的错,你用得着发疯成这样吗?你作为妻子,要学会包容……” “闭嘴!”容琛真是一句也听不下去。 他直接一拳砸在季总的下巴上,满是野性:“我的夫妻相处之道里,可从来不包括让女人退让包容。” “季氏总裁办公室,二十层的风景很漂亮吧?”容琛语气轻飘飘的:“跳下去的时候,风景也一定很漂亮。” 季总:!!! 他不敢置信:“我是你爸!你不能这么对我!” 容琛心想,这狗东西怎么还骂人呢? 他要是有这样的爸,早就断绝父子关系了。 大小姐怕不是忍者神龟转世,还能让季总这么活蹦乱跳。 “我确实不能宰了你。”容琛冷笑:“但相比于一个拖后腿的废物,我宁愿家里有个动不了的废物。” 季总的瞳孔张大。 “依照您的生活方式,出点意外很正常吧?”容琛森森道:“中风、车祸、意外生病……最后变成植物人或者残疾,都很稀松平常。” “季家不缺雇佣陪护的钱。”他含笑问:“不知道您舍不舍得您的潇洒生活?” 季总浑身颤抖。 他一直以为,季欢责任感重又心软,被父女关系紧紧束缚,绝不敢对他做什么。 此刻看着容琛的眼睛,他突然不确定了。 容琛捏紧了他的下颌,大力下隐隐听到骨头错位般的“咯吱”声响。 季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她怎么力气这么大? 看着娇娇弱弱长大的女儿,揍人怎么这么疼? 偏偏此刻容琛还在他的耳边低语:“要么当听话的狗,要么就当无知无觉的傀儡。季总明白吗?” 他语调骤然一冷:“说话!” 季总:?? 让我说话,你倒是放开我啊! 他欲哭无泪,疼得一张老脸扭曲。 只能拼命点头,嘴里发出“唔唔”的声响。 容琛轻嗤一声,松手后退。 季总瘫在地毯上捂着下巴掉眼泪,泪水和汗水混杂在一起,真的像是一条狼狈的赖皮老狗。 * 容琛下楼的时候,整个客厅里空空荡荡。 他转了一圈没看到季欢的人影,反倒是外面传来隐隐约约的人声。 循声到了花园,还没见到人先听到有人嬉笑着问:“季冉冉,不是说你一直都在学跳舞吗?让你给我们跳一个,到底行不行?” “喂,你老低着头干什么?连别人的问题都不回答,季冉冉你有没有礼貌啊?” “季大小姐样样出色,季二小姐也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嘻嘻,季冉冉可笨啦,真丢季家的人。不知道季大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妹妹。” “正好我们无聊,季冉冉你跳一个给我们看看。” 容琛:? 没记错的话,季冉冉是季欢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这群人什么来头,敢让季冉冉给他们跳舞取乐? 他好奇地加快了脚步。 一群年轻的少男少女,正嘻嘻哈哈地把低着头、肩膀瑟缩的少女围在正中央。 少女长得跟季欢有三分相似,眉眼更加温和柔然,白着小脸满是惶惑无措的样子,格外怯懦。 容琛皱眉。 这是季欢的妹妹? 看起来没什么所谓的大家闺秀仪态,反而束手束脚,看起来自卑内敛。 季冉冉看起来要哭了,但她还是强忍着眼泪,小幅度地点点头。 只要顺从,就没关系了吧? 只要顺从他们,跳完舞被嘲笑一会儿,他们觉得无趣就会放过她了。 没有关系的。 只是一点讽刺嘲笑,她早就很习惯了。 只要逃回房间,就可以独自呆着,没有谁能够伤害她了。 “算你识相。”表情骄纵的女孩眼睛转了转,突然笑道:“跳舞穿得这么严实,像话吗?” “你,你们要,干什么?”季冉冉惊恐地捂住领口,结结巴巴:“我,我可以穿,穿这些跳。” 她像是被群狼围住的小绵羊,面对恶意束手无措,本能感觉到危险。 “那可不行。”其他人眼睛亮了起来。 有个头发染成绿色的少年,目光奇异地打量了她两眼。 兴奋笑道:“跳舞穿得这么保守,算什么跳舞?电视上可都露胳膊露大腿的。” “我,我学的是古典舞!”季冉冉含着哀求的眼泪:“古典舞本来就要穿很多的……我可以,我可以上楼换舞蹈服……” “反正电视上都是那么穿的!”绿毛撇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糊弄我们?” “来来来,帮季二小姐把外套脱了。”他狞笑:“穿这么厚,怎么跳舞?” 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掌来拉扯外套,季冉冉的眼中满是绝望。 不!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 救命…… 谁来帮帮她?谁能帮帮她? 少女眼中的光亮逐渐熄灭,死死地咬着嘴唇,拼尽所有力气试图护住衣服。 仿佛在拼命维护自己岌岌可危又摇摇欲坠的尊严。 然而她只是个柔弱的少女,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么多人? 她青白的指节逐渐失去力气,她的眼中绝望更浓,像深夜逐渐吞没最后一丝光芒。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妈的。给老子滚远点!” 容琛快步走过来,飞起长腿一脚踹在绿毛的胸口,直接把他踹倒在地上。 随手把季冉冉护在身后,他凶巴巴问:“这里是季家,你堂堂二小姐也能被欺负?打不过还不知道跑吗?” 季冉冉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 纤细窈窕,又清冷高贵的背影,是她从小到大仰望过无数次的。 她闭着眼睛都能描摹出姐姐的优秀美丽。 而此刻,姐姐的身形正挡在她的面前,纤细的脊背仿佛变成了强大坚实的城墙,为她挡住外面的雷霆风霜。 季冉冉轻轻眨了眨眼睛,忍了很久的泪珠突然滚落下来。 她哽咽着喊了一声:“姐姐。” 姐姐,你终于来救我了吗? 第22章 比命还重要的原则 容琛:…… 容琛站在原地,感受到少女抓住自己的衣摆颤抖,被泪水浸满的眼睛像是看到了救世主。 麻了。 什么情况啊? 他想,怎么季冉冉也是个软包子。 眼泪不要钱的吗? 只有一个叛逆弟弟的容总难得手足无措。 “堂姐。”绿毛在地上蜷缩了半天。 好一会儿才艰难爬起来,不敢置信:“你怎么能踢我啊?” 这还是那个死板端庄、特好糊弄的季大小姐吗? 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可是他的肚子很疼,提醒他这是真的。 这怎么可能呢? 她以前再生气,也不会动手的。 人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 绿毛的眼神逐渐委屈,甚至隐隐有些幽怨。仿佛在看负心汉。 容琛:? 容琛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没忍住“啪”一声拍在绿毛的脑壳上,不满地骂道:“别用这么恶心的眼神看你爹。” 平白无故又挨了打的绿毛更委屈了。 季大小姐温温柔柔的,怎么打人这么疼啊? 那嫩白嫩白的巴掌,跟搁在橱窗里的艺术品一样,一巴掌下来差点给他天灵盖打飞了。 “堂姐。”绿毛忍不住问:“你怎么能打人呢?” “打你怎么了?”容琛:“在季家欺负人,真当我是死的?” 季冉冉的眼睛更亮了。 她的胸腔里澎湃着陌生的情绪。 炽热,滚烫又酸涩。 这庞大复杂的情绪,一下下撞击她的心脏,让她说不出话。 直到将来垂垂老矣,头发花白的季冉冉躺在病床上依旧能够清晰地想起这一天。 她的姐姐仿佛从天而降的盖世英雄,披着光芒铸就的黄金铠甲,将她头顶遮天蔽日的黑暗撕开罅隙。 此时的季冉冉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复杂的情绪,只能翕动被咬破的唇,一遍遍无声喊:“姐姐。” 绿毛更委屈了:“我们又没做错什么,只是让冉冉给我们跳个舞。” 他振振有词:“大伯母嫌冉冉太孤僻,特意拜托我们带她玩。再说她自己都答应了,谁知道为什么又反悔。堂姐不信,可以问问其他人。” 这样的情况显然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需要容琛开口,其他人就已经信誓旦旦开口。 “对啊。季冉冉都答应了。她出尔反尔还哭,我们也没办法。” “圈子里都知道她性格古怪,是我们好心才带她玩的。” “季太太想让她开朗点,结果她突然就哭起来了。” “季二小姐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啊?那我们下次不找她玩就是了。” …… 一声声,一句句。 齐刷刷都将矛头指向季冉冉。 少女的脸色一点点惨白,张着嘴说不出一句话。 第一次被欺负的时候,她不是没试图求救过。 小小的季冉冉哭着去找季太太,她那个高贵冰冷的母亲就站在台阶上问她:“别人都玩得好好的,为什么单独来欺负你呢?” 季老太太皱纹冷硬,失望地问她:“那你为什么不能欺负回去呢?真丢季家的脸。” 季总急着去约会,根本没空听完她的哭诉。 随手塞给她一把钱:“乖,想要什么自己去买。爸爸没空,先走了。” 至于季欢—— 她耐心听完了季冉冉的哭诉,带着妹妹找到这些人。 同样耐心地询问缘由,得到差不多的答案。 是季冉冉玩不起,是她性格古怪,是她出尔反尔…… 季冉冉闭上了眼睛。 她的手指颤抖着,一点点松开手中的布料。 或许真的怪她性格古怪玩不开,所以才会被人欺负。 或许真的是她的错,所以连亲生父母都厌恶她,觉得她丢人。 容琛穿得是丝质衬衫搭配高腰a字裙,特意垂出来的一截衬衫下摆将将要从季冉冉手中脱落。 与此同时,季冉冉的心门逐渐闭合。 突然,“啪”一声熟悉的声响。 季冉冉呆愣愣抬头。 容琛再度一巴掌拍在绿毛的脑壳上,半点不留情:“编,接着编!” 他还觉得不解气,拍完绿毛拍其他人。 一群少男少女的脑袋,仿佛被摆在货架上任由挑选的西瓜,个个被他拍得啪啪作响。 众人:??? 季大小姐不是晋城最美最高贵的名媛吗? 美是真的美,但暴躁也是真的暴躁啊! 这一巴掌未免也太疼了qaq! 少男少女纷纷抬手捂住脑袋,试图保护自己。 这点伎俩,对于不知道干了多少架的容琛来说简直漏洞百出。 他手掌角度刁钻,快准狠地反复敲打他们的脑壳。 一边揍一边骂:“都他妈当老子瞎是不是?我是看不到听不到?” “这么喜欢玩,现在老子也陪你们玩。”容琛:“就玩这个拍皮球的游戏!喜不喜欢?哭是不是玩不起?” “欺负谁呢兔崽子们!当老子是死的是不是?” 季冉冉:!!! 姐姐好帅! 她捧住心口,觉得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少男少女:??? 操。 晋城所有名媛的标杆,怎么可能是这个满嘴脏话还打人的女人? 可—— 他妈的,她打人的时候怎么也这么好看啊qaq! 冰冷的月亮染上绯色,变成热辣的玫瑰。 好他妈辣啊! 于是等季欢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容琛正把一群少男少女揍得哇哇大哭。 一群人一边哭着躲闪,一边在喊“对不起”。 容琛不但没住手,甚至还学会熟练地压住裙摆,跳起来直接飞踹某个旁支的脑袋。 而她那乖巧内向、羞涩木讷的妹妹,正在一边拍手叫好??? 季欢:??? 她的形象! 她眼前发黑,快步拦住打得兴起的容琛,咬牙:“容……季大小姐!干什么呢?!” 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容琛这张脸野性十足,充满爆棚的男性荷尔蒙。 加上他在外凶名,看起来真有些可怕。 至少这群少男少女都吓傻了。 容琛不在意的整了整碎发,笑眯眯道:“揍人啊。看不出来吗?” 季欢:…… 她有眼睛,看得到! 她压低了声音:“容总,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的约定?” “约定我没忘。”容琛:“但有条原则,比命还重要。” 他挑起眉,满脸桀骜狷狂:“老子这辈子,能受累能受伤,唯独就不能受气。” 半点没有忏悔的意思。 季欢:…… 她想,她上辈子肯定是杀人放火、灭人满门,这辈子才沦落到跟容琛互换身体的地步。 第23章 看不惯也没办法 季欢气到说不出话。 偏偏容琛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扬着眉梢冲她笑得嚣张。 季欢脸色更沉了。 气氛凝滞。 正在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形猛冲过来。 季冉冉也不知道从哪儿生出的勇气,挡在了容琛的面前。 她怕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却还是颤巍巍地抬起头。 呜,容总真的好凶。 听其他人说,容总在贫民窟长大,根本不讲什么绅士风度。 不管男女,惹恼了他直接动手。 她还听说,容总少年时候因为打架,差点进了局子…… 季冉冉越想越觉得可怕,小肚子快要抽筋。 眼中含着泪珠,好一会儿才终于说出两个字:“姐夫……” 季欢:? 容琛:! 不是,她喊什么呢? 姐什么?什么夫? 怎么就姐夫了? 容琛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跟季欢大眼瞪小眼说不出话。 这种沉默反而像是一种应答,至少季冉冉的紧张得到了明显的舒缓。 “不,不要生姐姐的气。”她明明很害怕,却还是努力将容琛护在身后。 抖着声音说:“是,是他们欺负我。姐姐为了帮我,才会动手的。”“姐夫要怪就怪我,不要怪姐姐。” 她很少在人前说这么长一串话,更何况眼前站着的是个攻击性极强的陌生男性。 一张小脸煞白煞白,明明怕得要死,却还是坚持站在前面。 容琛看着她发抖的背影,心中诡异地生出点可怜来。 啧。 大小姐的妹妹软是软,但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季欢皱眉。 “他们欺负你?”她问:“他为了帮你才揍他们?” 是她的耳朵出问题了吗? 不然这几句话,她怎么拆开每个字都明白,合在一起却听不懂了呢? 容琛会有那么好心? “是,是真的!姐夫你相信我!”季冉冉急了:“姐姐很温柔很好的,她都是为了我……” “行了。”容琛挑眉,拍拍她的肩膀:“多大点事儿,哭什么?” 季冉冉这才发现自己急出了眼泪,信赖又担心地喊:“姐姐。” 她真的好害怕因为自己连累到姐姐。 季姑姑对她们姐妹要求严格,季冉冉很早就明白,只有乖巧听话、恭顺娴静的名媛闺秀才是符合大家期待的。 她迫不及待想要为姐姐挽回形象。 淑女的长裙被容琛穿得有种狂野而痞气的美感,他挽袖口的样子犹如随时准备动手打架。 垂眼看过来:“哭鼻子多没出息,去旁边。” 季冉冉呆呆地看着他。 姐姐好帅! 帅死了帅死了帅死了! 她的心脏“砰砰”跳。 以前她也崇拜季欢,觉得季欢优秀出众,不管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那时候的季欢是遥远的,悬挂在天边的月亮,而她在月光下自惭形秽、无所遁形。 现在的崇拜,则是看到了无所不能的英雄。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心里充满了无脑的信任。 更何况—— 季冉冉偷偷看了一眼男人高大的身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她却在容总身上感受到了奇怪的熟悉感。 那挺直的脊背,平静克制的目光,还有唇角隐忍的弧度……怎么看怎么觉得熟悉。 这让她心底的害怕少了很多,甚至不自觉涌现出一点亲近。 于是她提起的心不自觉放了下来,乖乖后退一步,满眼都是信赖。 季欢:?? 在这短短的半小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这些年越来越不爱说话,跟她也很少交流的妹妹,突然之间这么信任和依赖容琛? 容琛这种不讲规矩还蛮横的人,有什么好的? 从来都清风朗月的季大小姐,第一次在心底涌上淡淡的酸意。 “不管怎么样,都不该动手打人。”强忍着情绪,季欢道:“解决事情的方法有那么多,武力是最下乘的方式。你不觉得这样太莽撞,太粗鲁了吗?” 说着她皱起眉头。 她不明白容琛的行事手段为什么总是这样。 她第一次见容琛的时候,是在一次酒会上。 容琛把酒瓶砸在某个公司老板的脑袋上,把那个老板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那也是她对容琛的初次印象,粗鲁、蛮横、暴戾,跟这个讲究文明礼仪的上流圈子格格不入。 容琛嘴角的笑意冷了些:“那又怎么样?” 他话里带刺:“这群兔崽子欺负到头上了,还要跟他们讲道理?” “你以为你是谁,想靠着几句话度化别人。西天佛祖吗?”他冷笑:“这种混账,就是揍得少了。他们敢欺负人,老子就敢揍。一次不行就揍两次,两次不行就揍三次……” 他森然看了绿毛等人一眼:“揍不服,就揍到死。” 季欢:? 她皱眉:“现在是法治社会,杀人犯法你知道吗?”“而且你这么做,你考虑过会不会吓坏冉冉吗?她还未成年!你就是这么给小孩子做榜样的吗?” “姐姐只是吓唬他们,不会真的打死他们的。”季冉冉小声:“姐姐打人的时候很有分寸的。” 她看着容琛的眼神在发光:“姐姐很厉害。” 少女的表情里有信赖崇拜,还有雀跃欣喜。 像是干旱许久的小树苗,迎来第一场春雨般焕发新生。 “我知道姐姐是在保护我,我才不会害怕。”她双眼亮晶晶:“姐姐能为我这么做,我特别特别开心。” 季欢突然语塞。 她想,真的是她错了吗? 她碰到这种情况是怎么处理的呢? 怕季冉冉没有朋友,怕在她看顾不到的地方,季冉冉会受到加倍欺负。 所以她试图跟这些少年少女讲道理,采取怀柔的手段,以言语说服为主。 转头还要教导季冉冉宽容大度。 后来呢? 她恍惚地想,她怎么没发现,冉冉的沉默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呢? 原来,冉冉需要的根本不是她费尽心思的教导和挽回,而是像容琛一样,干脆利落,又旗帜鲜明的保护吗? 季欢垂眼握住拳头,心底涌上了几分悔意。 她这些年,到底在干什么? 容琛把她的沉默当成否认,心头的火气窜得更高。 他真是疯了,才会试图跟她讲道理。 反正在她和整个季家人眼里,他始终都是个粗俗的野蛮人。 妈的。 他想,老子怎么会干这么蠢的事情。 “看不惯也没办法。”容琛:“老子就是这种人,心里不舒服就劳烦您憋着。” 他没了兴致:“没意思,走了。” 步履匆忙,裙摆翻飞,单薄的背影看起来竟然有几分萧瑟。 季欢的心底涌上几分愧疚。 第24章 大小姐真是好冷酷 直到追到季氏,季欢都没搞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季氏的员工们悄悄朝着门外看过来,自以为目光隐晦。 季欢和容琛新婚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不知道多少男男女女心碎当场。 谁都没想到这对死对头竟然有在一起的一天,大家的八卦兴头还没过去,纷纷投以好奇的眼神。 季欢在容琛迈进季氏之前,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时沉默。 容琛挑眉:“大小姐有事?” “我……”季欢尴尬:“你,你怎么跑季氏来了?” 容琛:? 啧。 他眉梢挑高,指着自己的鼻梁:“我现在的身份,季家大小姐,季氏掌权人。” “现在的时间,工作日上午十点钟。” 他说:“根据我们的约定,我需要承担季大小姐部分不涉及核心机密的工作。我来季氏上班,有问题吗?” 好像没什么问题。 季欢难得有些狼狈:“你,爸爸不是找你去书房谈话吗?怎么这么快就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中年男人的通病,又或者是单纯想要找回一些优越感。 季总清晰知道自己不适合掌权,却又很喜欢在季欢面前摆长辈的谱,每次谈话都要滔滔不绝地教育很久。 提起季总容琛就烦,瞪着她:“你还好意思提?” “你知道老子听他放了多少屁吗?”他甚至有些委屈:“妈的老子耳朵都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糟粕思想。 听一个字都是对他耳朵和心灵的双重伤害。 他这样嫌弃长辈是不符合礼教的,季欢本来该严词制止他。 可她的嘴角却先一步扬了起来,心底甚至还带着说不清的愉悦。 她说:“容琛,不要说脏话。” 容琛:? 他不敢置信:“老子听他说了那么多垃圾话,你就只说这个?” 大小姐真是好冷酷好无情,好无理取闹。 季欢抿唇,眼底泄出笑意。 眼前明明是每天照镜子都熟悉的面容,可是这一刻,她竟觉得自己那张总是冷淡的脸有种别样的生动。 季欢想,她该不会是被容琛的脑子给影响到了吧? 不然她怎么觉得,有着她的皮囊的容琛有些可爱。 她半天不说话,容琛还以为她又在嫌弃他的粗鲁,心头刚压下去点的火气又“蹭”窜了上去。 “听不惯老子骂人也没办法。”他故意摆出吊儿郎当的架势,冷笑:“爷他妈就这样。” 甩开她的手,径直上楼。 季氏的员工们瞪大了眼睛:哇哦! 季大小姐是在跟容总打情骂俏吗? 他们之前怎么没发现,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太甜了吧!好像彼此的眼里只有对方,其他人全都是多余的。 而且—— 他们的眼睛真的没有坏掉吗? 端庄优雅的大小姐竟然也会发脾气,是在跟容总撒娇吗? 而一向冷硬暴躁的容总,被凶不仅没生气,竟然还露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 天呐! 欢容cp果然是真的!真夫妻就是最吊的! 磕死了磕死了! 在两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的甜蜜爱情故事再度升级,无数季氏员工也高举着“欢容cp”的大旗,加入磕糖党。 容琛今天不仅出手帮了季冉冉,还被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 季欢的教养不允许她这样对待别人的恩惠,因此她还是决定上楼找容琛当面道谢和道歉。 她熟门熟路地走向专用电梯,还不等按键就被拦了下来。 前台小姑娘磕糖都快嗑晕了,努力维持自己岌岌可危的职业素养:“容,容容容总。这是季大小姐的专用电梯,您,您不能用……而且,您找季大小姐,有约吗?” 季欢:…… 回自己公司找自己还被拦住,是什么体验? 很微妙。 她当然不会为难前台,想了想给容琛打了个电话。 容琛正火着呢,接都没接就挂了。 换成从前,季欢大概会恼怒他不讲礼数、做事全凭喜好。 毕竟作为工作对象来讲,一个总是带着私人情绪的合作者或对手,总是令人很苦恼。 接触多了,她却只觉得好笑。 明明白手起家创下容氏这么大的家业,容琛好像还保有一颗赤诚又直白的心。 在外稳重狡诈、凶残嗜血,实际上还带着点傲娇。 奇怪,越想越觉得他可爱了。 季欢打住念头,转而熟练地拨通了总裁秘书处的电话。 没注意到前台小姑娘拼命捂住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尖叫。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容总直接拨号,查都没查。 被拒接电话不生气,还满脸都是宠溺温柔;连总裁秘书办的电话号码都倒背如流…… 如果这还不算爱,那什么才叫爱? 啊!容总你真的别太爱了吧! 李小曼亲自下楼接季欢上楼,看她的眼神像在看觊觎自家白菜的野猪。 她是季欢的脑残粉,看容琛怎么看怎么觉得配不上自家大小姐。 即使是季大小姐主动的,肯定也是这个不要脸的狗男人蓄意引诱。 呜呜呜呜她高贵完美的季大小姐,全世界根本没有男人配得上。 当然,庄煜那个瞎眼还没用的小白脸更配不上。 李小曼穿着职业套裙、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古板严肃,非常专业。 内心流下了宽面条泪。 这么漂亮完美的大小姐,这些狗男人凭什么有这个福气!她恨。 季欢不知道自己能力卓越的秘书都在想什么,只觉得李小曼看她的眼神里透着隐约的冰冷杀气。 季欢:…… 看错了吧。 怎么可能呢? 李小曼工作能力非常出众,待人接物都很有一套,是她信重的左膀右臂,怎么可能带着私人情绪工作? 是今天心情不好吗? “小曼。”她习惯性地询问:“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 李小曼:? “谢谢容总关心。”李小曼皮笑肉不笑:“这是我的私人事情,您没有权力打探。而且——容总,我们不熟,请您叫我李秘书。” 季欢:…… 她忘了她现在是容琛。 幸亏电梯是直达,很快就在二十层敞开,结束了这尴尬的氛围。 容琛冷着脸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到季欢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 呵,女人。 还不承认你也在为哥着迷。 不然这么着急追上来干嘛? 第25章 大小姐脸皮真厚 季欢并不知道容琛都在腹诽些什么。 她发自内心觉得愧疚:“容琛。” 她试探问:“你是不是在生气?” 容琛不说话,难得坐得笔直笔直,假装正在认真看面前的文件。 实际上偷偷用余光扫过她,嘴角得意上翘。 害,女人。 承认吧,你要被哥认真工作的帅气模样迷倒了。 在季家的那点小冲突,容琛并没放在心上。 或者说,自从他崭露头角,进入到晋城上流圈子,偏见和鄙夷就如影随形。 他很习惯了。 季欢是整个上流圈子名媛的标杆,季家是老牌贵族世家,是其中的典范。 他们看不惯他,他习以为常。 啧。 容琛舌尖抵住上颚,有点不爽地想。 知道是知道,但还是会觉得不太舒服。 他又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把笔一扔:“没有。” “可是你的表情好像在说有。”季欢:“容琛,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我了。” 容琛:? “那大小姐什么意思?”他更不爽了。 一拍桌子站起身,满眼都是不耐:“大小姐详细说说,我怎么误会你了?” “骂老子鲁莽粗鲁的不是大小姐本人吗?”他问:“还是说大小姐没觉得我是个粗俗的野蛮人,只会靠拳头解决问题?” 他冷笑:“在你们这些所谓的上流人眼里,我不是一直都是下贱没教养的底层人吗?真当老子傻呢?” “大小姐,我是出身不好,但我不傻。”他说:“你们这些上流人,哪怕求着容氏合作,也打从心底里看不起我。老子心里明白得很。” 季欢张了张嘴。 她承认,她始终觉得容琛过于粗俗,跟她所接受的教育、成长的环境格格不入。 但—— “我从来没看不起你。”季欢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容琛,我始终把你当做值得敬重的对手。” 会看不惯,会在气到极致的时候骂他不择手段、脸皮厚没下限。 但从来都不会轻视他。 季欢:“人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但却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想了想,发自内心地说:“能在困境中走出满地锦绣,亲手改写命运,在我看来比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了不起。你很厉害,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 她是心高气傲的天之娇女,能被她当成对手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差劲的人? 季欢目光真挚:“容琛,他们看不起你是因为他们目光狭隘,自大又自傲。而你,比他们都厉害。” 容琛:。 他愣在当场,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这些话。 一直被人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哪怕心胸宽广如他,心底里也憋着一口郁气。 他或许只是借机发作,却没想到会换来这样的回答。 季欢回答得太认真了,那张属于他的英俊面容上没有半丝玩笑,全是认真坦然。 目光水润润的,透着独属于她的清冷平静。 容琛:!!! 他妈的。 他心想,老子是不是坏了啊。 不然他怎么觉得这个装模作样的大小姐这么可爱? 这认真的样子,简直,简直甜到了人的心尖上。 他忽然抬手,重重地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季欢:? “容琛?”她皱眉:“你怎么了?” 好端端地,打他自己干嘛? 看他忍不住咧嘴的样子,这一下绝对不轻。 容琛:“……老子乐意,帅哥的事儿你少管。” 嘴上又酷又拽,耳根一下子红了个彻底,嘴角更是控制不住地咧出笑容。 大小姐怎么这么不知羞? 还大家闺秀呢,真是不害臊。 夸他厉害就算了,还夸那么多次,她都不知道脸红吗? 怕他生气就追过来,还关心他…… 容琛挑眉得意,哼,这个女人还不承认是偷偷喜欢他? 但他可不是那么好得手的男人,还得再看看她的表现。 季欢:…… 怎么觉得,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了? 哪有人自己打自己,还笑得一脸荡漾? 看着属于自己的脸做出这么诡异的模样,季欢有点不忍直视。 “你……”季欢:“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脑子之类的? 容琛笑容扩大:“就这么关心老子?” 大小姐,你可千万别太爱了吧!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果然就是喜欢他。 容琛心情很好,喜滋滋地冲她抬起下巴满脸傲娇:“看在你还算有眼光的份上,老子原谅你了。” 季欢:………… 怎么说呢。 她总觉得,容琛好像跳过了很多步骤,让她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很怪。 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对话,季欢想,容琛看起来又凶又野,没想到这么好哄。 只是夸两句,她甚至还没有道歉,他就轻易原谅她的偏见了。 “谢谢容总的宽宏大量。”季欢诚恳道:“但我还是要为我误会你道歉,很对不起。” 她想了想,更加认真:“还有——谢谢你愿意帮冉冉。” 来的路上,季欢想了很久。 她从前大概是真的错了。 总想按照季老太太和季太太的话做,试图维持家庭的和谐,试图用柔和的手段让旁支的人懂事。 她想周全,想照顾每个人的脸面和感受。 独独忘记了照顾最亲的人,独独忽略了季冉冉的诉求。 直到今天,她才恍然明白,亲人之所以是亲人,就是因为亲人享有毫无道理的偏爱和袒护。 季欢带着感激,郑重地弯了弯腰:“还要感谢容总今天的教导。” 容琛皱眉。 被季欢错怪误会他不爽,但被她这么疏离正式地道歉感谢,他的心里好像也很不爽。 这样的季欢,仿佛依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季大小姐,是清冷的月,是端庄精致的假人。 他不喜欢。 他宁愿…… 宁愿她骂他,宁愿她红着脸瞪他,宁愿她…… 容琛没去考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素来是敢想敢做。 “大小姐真的很感谢我?”他几乎本能地凑过去。 哪怕用着女性的身体,依然轻而易举地将季欢推坐在办公桌上。 而他纤细高挑的身形靠进男人宽阔的胸膛,手指挑起下巴。 本该妩媚轻佻的动作,被他做出来狂野性感:“口说无凭,不如给点实际的,怎么样?” 第26章 男狐狸精赶紧去死 季欢:…… 季欢:………… 她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地请教:“什么样才算是实际的?” 一截脖颈伴随着她垂头的动作展露在白日天光下,她看起来毫无防备。 容琛:。 他一时语塞。 那张属于他自己的脸,此刻有几分小鹿般的澄澈单纯,看起来不谙世事到了极点。 让他觉得他即将要出口的话,仿佛什么污言秽语,会玷污面前这捧白雪。 但—— 以为他会就这样住口吗? 当然不。 容琛从来不懂什么叫望而却步。 他勾起嘴角,笑眯眯地说:“很简单。” 容琛:“给老子亲一口。” 季欢的表情,从00变成了o。o,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是怎么做到轻易让话题急转直下,变成了这个样子? 没给她考虑和拒绝的机会,容琛毫不犹豫地捏着她的下巴,踮脚亲了上来。 这勉强算得上是他们第二次接吻。 第一次沉重激烈又短暂,疼痛多过一切,至今想起来都是羞恼交加,没多少旖旎的心思。 这次不一样。 季欢眼睛睁得更大。 她分不清此刻的状态。 明明接吻的是她自己的身体,然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强势又鲜明。 柔软的唇瓣,霸道又生涩的强硬,还有唇齿碰撞时细微的疼痛。 “季大小姐,几位集团董事坚持要见您一面,现在已经在外面。您看……”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突然推开。 习惯了随便进出的李小曼话说到一半,紧迫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逐渐变得呆愣。 她,她她她她看见了什么? 清冷如月的季大小姐,把人高马大、凶残暴戾的容总……按在墙上亲?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李小曼世界观逐渐崩塌,平静古板的表情下面,内心疯狂震动。 难道说,季大小姐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这场婚姻,从始至终都是她主动的? 季大小姐,竟然真的喜欢容琛这个糙汉? 呜呜呜她不能接受。 李小曼心碎了,她缓慢后退两步,满脸空白:“抱,抱歉。我让董事们晚点再来……” “等等。” 季欢的脸都红透了,顾不上想更多,匆忙道:“你,你让他们进来吧!” 她迟疑:“那个,我们不是你想的……是……” 她低头,看看因为她突然停止身形,有些站不稳的容琛。 深吸了一口气。 更糟心了。 亲都亲了,身体没换回来也就算了,还让李小曼看到了。 她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位李秘书职业素养极高又口风很严,不可能会把老板的私事到处乱说。 这样想似乎就好多了……才怪呢! 好不了一点。 季欢的额头“突突”乱跳,头痛极了。 李小曼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那眼神翻译过来,大概就是“该死的男狐狸精竟然敢勾引我们高贵的季大小姐”,“男狐狸精赶紧去死”。 作为季欢的拥簇,她飞快忽略了“季欢”主动的情况,满眼都是对“容琛”的审视。 她难得情绪外露,不满地瞪了一眼,扭头看向容琛。 季欢:…… 她不着痕迹地推了推神游天外的容琛。 容琛:? “嗯。”他说:“行吧。” 容琛:“照她说的做。” 他的食指动了动,克制住想要摸摸唇瓣的欲望。 谁能想到呢? 看起来浪荡不羁的容总,今天竟然是初吻。 他从前觉得,接吻就是交换口水般毫无意义的行为。 啧。 容琛想,老子的嘴唇有这么软吗? 大小姐来的路上是不是偷吃糖了?不然怎么这么甜? 亲的时候,他确实抱着实验的想法,试图寻找换回身体的契机。 现在已经确定接吻没效果了,他怎么还是想…… 容琛蠢蠢欲动地看看季欢的唇瓣,目光上移,看到了那张属于自己的脸。 容琛:…… “操。”他忍不住低骂一句:“老子的帅脸今天怎么这么不顺眼?” 季欢:?“什么?” “没什么。”容琛闷声闷气:“大小姐,你是不是给老子下蛊了?” 季欢:?? 这都什么跟什么? “容琛,没时间跟你胡闹了。”她皱眉,加快语速:“董事们都是季氏的老人,曾经对季氏做出很多贡献。他们很难缠的。” “这次他们来肯定又想指手画脚,趁机拿到更多好处。”季欢:“我们说好要维护彼此的利益。重要的岗位和项目绝不能落在他们手上,最多给他们一点小好处。” 她表明了底线。 容琛能走到这一步,她相信他能处理好。 时间紧,当她郑重其事地交代完,却发现容琛正坐在办公椅上翘着二郎腿,一脸回味。 完全没在听。 季欢:? 哪怕修养极好,她这一刻也恨不能直接刀了他。 “容琛!”季欢:“你有没有在听?” 容琛理直气壮摇头:“没啊。” 没有在此次重复的机会,李小曼已经将人带了进来。 季欢只能强忍着心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起码容琛答应了什么,她要做到心中有数。 董事们压根没把她放在心上,径直朝着容琛围过去,满脸都是热情慈爱的笑容。 “听说跟容氏的合同已经敲定了?不愧是季大小姐,季氏交在你的手上,叔叔们就放心啦。” “哎,想当年大小姐还是个小姑娘,抱着我的大腿喊叔叔呢……一转眼,都出落得这么漂亮能干啦。” “咱们这些人,都是看着季大小姐长大的。谁不把大小姐当自己女儿疼?看到大小姐这么厉害,我们这些叔叔伯伯也都放心啦。” …… 季欢的眉心跳了跳。 这么用心打感情牌,这些董事们想谋求的利益恐怕不小。 她忍不住担心地看向被围住的容琛,既怕他胡乱点头,又怕他分不清这些叔叔伯伯的虚情假意。 容琛被围在中央,听了半晌突然笑了。 “各位叔叔伯伯。”他悠然挑眉:“季氏这么大,我每天要处理的事情有很多。这些叙旧的话咱们就不说了。你们专门来一趟,有什么事情不如直说?” 众位董事的心莫名一跳。 这,不太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