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千金马甲掉后身价亿万》 第一章:替嫁给病秧子 苏家,灯火通明。 装修豪华的大厅中,夏晓霞翻了一个白眼,低低地咒骂道:“果然是从乡下回来的小贱人,一点家教都没有!” 苏念娇搂紧了夏晓霞,柔声说道:“妈,你就别因为那个女的不高兴啦,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呀。” 吴晓霞这才冷哼一声,道:“若不是要让她替你嫁给那个半残废男人,说什么我都不肯把她接回来!娇娇,明天的慈善晚会上你可要把那死丫头压得死死的,我听说帝都几个大家族的少爷都会去……” 而此时此刻,苏家二楼。 那个夏晓霞口中要替嫁给半残废男人的人正在浴室中安静地泡着澡。 苏慈意的脑袋靠在浴缸边上。 她闭着眼睛,享受着浴缸中温暖的药浴水。 晶莹的水珠顺着她洁白无瑕的肌肤滑落,苏慈意睁开双眸,眼底清澈得宛如一湾泉水。 是的,她在三天以后就要替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嫁人了。 听说这个男人身体还很差,孱弱不已。 唔…… 嫁就嫁吧。 明天晚上她就要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参加一场慈善晚会。 而明天中午,那位未婚夫便会来接她去做造型赴宴,这将是他们的第一次会面。 传闻那位江大少不仅在江家毫无地位,还体弱多病,脾气也喜怒无常,不过这些苏慈意都不在乎。 “哗啦”一声,水波荡漾。 一条细长且白嫩的小腿迈出了浴缸,带着水渍踩在了地板上。 苏慈意穿上白色的浴袍,裹紧,赤着脚便走出了浴室。 换上了睡衣,她瘦小却站得笔直的身子停留在窗前,苏慈意抬起头,眯眼看着窗外的一切。 遥想十几年前,这里也曾是她的家。 “妈妈……我回来了……” “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一定会查清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会让你在九泉之下继续蒙冤……” 月落阳升。 次日一大早,苏慈意的房门就被人重重地拍响。 “苏慈意,你还不快点起来?!江家的人马上就要来接你了,你还有脸睡懒觉?!”门外的夏晓霞骂声尖锐刻薄。 苏慈意被吵醒,好看的眉眼处拢上一抹不悦。 她起身下床,拉开房门,“夏姨,江家的人中午才来,现在也还早,我想再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 夏晓霞一把扯过苏慈意,推推搡搡地就把她拉扯下了楼。 “你个乡下来的土丫头既没家教又没素质,江家人马上就要来带你去做造型参加宴会了,我要是不提前调教好你,到时候岂不是给我们苏家丢人!” 说着,夏晓霞就把一叠厚厚的书砸在了慈意的身上,让她头顶着书走一个小时,还扬言这期间但凡这本书掉落在地上,苏慈意就要挨鞭子。 苏慈意看着这一大本书,蹙了蹙眉。 这种用头顶书走路来培养所谓仪态的戏码现在连电视剧都不这么演了。 夏晓霞就差把想找她茬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不言不语,蹲下身就捡起了掉在地上的书,乖乖地顶在了头上,按照夏晓霞的要求,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行走着。 反正从回到苏家开始,这对母女就想尽办法地欺负她,她那个爹也一直装瞎不管。 苏慈意早就习惯了。 夏晓霞手握鞭子,就等着书本掉落好抽苏慈意鞭子。 苏慈意肌肤雪白,抛去她姣好的容貌和身姿不谈,光是那白皮肤站在人群中都显得扎眼无比。 趁着这个机会,刚好可以在今晚的慈善晚会之前让苏慈意的身上留下疤痕! 苏念娇来到了夏晓霞跟前,嘟囔道:“妈,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想办法把苏慈意的药浴方子偷到手啊?” 夏晓霞压低了声音答道:“别着急,等中午江家的人把这死丫头接走了我就去她那里找药浴方子!” “没想到这个死丫头跟着那个乡下老头还学了一点医术,还能泡得上这么好的药浴,你等妈把方子拿到手,妈肯定想办法让她以后都泡不了药浴!” 苏念娇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勾了勾唇,“那就好,你尽快找到哦,那样我还能在晚宴前泡一泡。” 二人正窃窃交谈着,就听“啪”的一声,苏慈意头顶上的那一本书一个不稳就掉落在地上。 夏晓霞嚯地起身,握着鞭子就要往苏慈意身上抽打,“没用的东西,这才走了多久书就掉下来了!” 可就在鞭子即将抽在苏慈意身上的时候,苏慈意的身形忽地一侧,灵巧地躲开了鞭子。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很小,“夏姨,可以换一个惩罚吗?鞭子太疼了……” 夏晓霞暴怒,反手又是一鞭甩来,“好啊你个死丫头,你居然敢躲?!你看我今天不抽死你!” 这一鞭苏慈意没躲,但是用胳膊挡了一下,细嫩的小臂结结实实地挨了一鞭子,马上就浮出一道红色的印子,还隐隐被抽破了皮,渗出点点血丝。 “死丫头,你还敢挡?!我教育你是为了你好,你竟然这么不识好歹,我今天非得给你一个教训!” 夏晓霞甩着鞭子怒骂,那副架势,跟市井的泼妇毫无差别。 在夏晓霞看不见的角度,苏慈意眸子一冷,垂在身侧的手腕翻转间,有一根银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指缝之中。 就当夏晓霞要继续抽打苏慈意的时候,一道制止声从门口传来。 “住手!” 只见玄关之处,一个长相斯文的男人迈步走来。 夏晓霞一见这人,马上就把手中的鞭子藏在了背后,挂上了一副客气的笑容,“哎呀,姜助理,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苏慈意不动声色地收起指缝间的银针,侧目看向这人。 姜朝对上苏慈意的目光,礼貌地点了点头,随后意味深长地看了夏晓霞一眼,“夏夫人,我是来接苏小姐的。” 夏晓霞很是热络,掩着唇笑着,仿佛方才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一般,“好好好,慈意,姜助理来了,你还不快收拾收拾跟他去!” 苏慈意低眉顺眼地点点头,也没打招呼,上楼简单收拾了一番后便跟随着姜朝一起走出苏家大门。 “苏小姐您好,我叫姜朝,是江总的助理,江总正在车上等您。” 姜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把苏慈意带到了一辆黑色的宾利面前,替她打开了车门。 车门一打开,苏慈意就看见了坐在里面的那个男人,那个叫做江承宴的,她的病秧子未婚夫。 第二章:我们做一笔交易吧 出人意料的,苏慈意并没有看见一张病态的脸。 从她这个位置只能看见江承宴瘦削却线条硬朗的侧脸。 男人身着黑色的手工定制西服,正靠在后座上,纯黑且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下,一双剑眸正闭着,大抵是在养神,即使是车门开了他也没有睁眼,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矜贵且冷酷的气场。 这跟苏慈意想象中出行只能坐着轮椅的瘦弱模样相差甚远。 她找不到什么词汇形容。 总之她这个未婚夫看着挺精神的,不是下一秒就会病死掉的样子。 一直到苏慈意上了车,车门被关上,车子启动之后,江承宴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他一睁眼,就撞进了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苏慈意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赤裸裸的打量,毫不掩饰。 “看够了?” 江承宴清冷中含有一丝嘲讽的嗓音将苏慈意的注意力拉回来。 苏慈意收回视线,老实木讷地答:“还没看够。” 江承宴皱眉,刚想冷笑。 就听苏慈意歪了歪头,说:“我在看你到底哪里有病?” …… 气氛顿时有了一丝冷凝。 可面前的苏慈意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盯着江承宴看,小鹿一样的眼睛里充满着探究和好奇。 江承宴森冷勾唇,“传闻苏家抛弃在外的大女儿是个乡野村姑,现在看来,这话不假。” 苏慈意微笑,“传闻江家有个不受宠的大少爷病重到双腿无力,发病时只能靠轮椅行动,现在看来,这话有假……” 她顿了顿,笑容扩大,“或许你这里也有病。” 苏慈意指了指脑袋,明媚笑意显得刺眼。 咔嚓。 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碎裂掉一般,就连坐在前座的姜朝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头皮直发麻。 下一秒,江承宴阴冷愠怒的声音响起,“姜朝,停车,把这个女人丢下去!” 苏慈意眨了眨眼,状似不解,“我说的有错么?” 她灵动的双眸弯了弯,一点也不怕真的被丢下车去。 “噬骨殇,此毒依附于骨,毒性霸烈,发作时中毒者宛若被万刀刮骨,痛苦不堪。” 说罢,她挑眉一看江承宴。 “即使是余毒,长久不解,在反复发作以后,必定会损害大脑神经,引起头痛欲裂,这头痛甚至没有一个准确的发作时间,只要遭受刺激或者心情不佳都有可能发作。” “江先生,你说我说的有错吗?” 所以,说他脑袋有病,难道不对吗? 江承宴的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双眸之中铺天盖地地袭来冷冽和警惕,“你怎么知道?” 苏慈意笑了笑,朱唇一动,“江先生,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三个月,我把你身上的余毒清理干净,同时这三个月你要跟我扮演好‘夫妻’的角色,配合我混淆一些人的视听。” “并且,我需要你先支付我三千万的酬劳。三个月后,余毒清理干净,我会立刻离开江家,不惹你眼烦。如何?” 江承宴闻言,眯起了眼,一股危险的气息散发。 他不屑地睨着苏慈意,冷笑。 “我不知道你是如何得知噬骨殇的,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就凭你今天这一席话……你信不信,我能直接让苏家覆灭?” “那你就让他覆灭吧。”苏慈意耸了耸肩,一点也不在意,“江先生,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很直白地说,我会医术,我可以理解你不信任我,但我希望你好好考虑。” “相对而言,是你更需要我才对,毕竟噬骨殇难解,你要是不小心死了,我没准还能分到一笔遗产。” 说完,苏慈意咧嘴笑了笑。 江承宴看着她眼中的明媚笑意只觉得刺眼,仿佛她是真心盼着自己去死然后分一笔自己的遗产一般。 恰好这时车子也已抵达商场,司机稳稳地刹住车。 前座,姜朝冷汗直冒,“江总,苏小姐,我们到了……” 这家商场是江家旗下的,今天被江家包场了,就为了给苏慈意做造型。 今晚的慈善晚会是她作为江承宴的未婚妻在大众眼前第一次出现,表面功夫总得做足。 苏慈意动作很快地打开车门就下了车,甚至不给江承宴一点反应的机会。 她“啪”的一声关上车门,微微俯身,在车窗前对着一脸铁青的江承宴摆摆手,“我自己进去就好。江先生,记得好好考虑我的提议,我的医术真的很好哦。” 末了,她转身离去,姿态很是潇洒。 “这……”姜朝欲言又止,“苏小姐跟传闻中的真是大不一样……” 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先前在苏家看见的那个唯唯诺诺的苏慈意是不是假的? 江承宴太阳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齿,“何止不一样,她连噬骨殇都知道,如此猖狂。” “去查查她的身份,一旦发现她有别的目的,此人就不必留了。” “是。”姜朝颔首。 苏慈意只身进了商场,长舒了一口气,微微轻松了一点。 那个江承宴看上去不简单,如果不是着急解决苏家,她也不愿意去招惹他。 放下心中的思绪,苏慈意在专人的带领下,在化妆桌前落了座,任由造型师在她的脸上和头发上摆弄。 趁着空闲,苏慈意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拨打过去。 电话片刻后就被接通,苏慈意开口:“您好,请问您是善仁堂的负责人吗?” 善仁堂是京市最有名的医馆,有中医和西医两个分支,据说中医擅医,西医擅毒。 这里云集了各地医术高超的医师们,专为上层的权贵人物服务,一般人根本进不去。 电话那头的是一道中年女人的声音,有些不耐,“你是哪位?” 苏慈意想了想,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目的,“我叫苏慈意,我想加入善仁堂。” 听到这话,中年女人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语调也转为讽刺。 “苏慈意?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不就是那个被苏家送出来替嫁的苏家大女儿?外面都说你从小在农村长大,就你也想不自量力地进入善仁堂?你当善仁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第三章:宴会对线苏念娇 中年女人说完,就鄙夷地冷笑一声,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苏慈意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柳眉轻蹙。 她当然知道自己“苏慈意”的名字近日因为替嫁一事在京市出了名。 外界都知道,当初苏家想要巴结江氏,像苏家这样的小家族一开始根本引不起江父的注意。 还是在一个饭局上,江父听合作伙伴嘲笑了最近的苏氏在京市上下蹦跶,像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才惹得江父心念一动,指了苏家女儿和江承宴的婚事。 至于替嫁这一事自然也是被江家知道,但江家人也没出手制止,像是故意让这场令江承宴耻辱的婚事上更添一笔笑料似的。 可见江承宴在江家的地位有多么不堪。 苏慈意放下手机,敛了敛眸。 师父明明告诉她这个善仁堂是他一个徒孙创办的,这才让她前来投奔。 她倒是没想到善仁堂居然这么狗眼看人低。 看来她明天要亲自去善仁堂走一遭了。 ** 苏家。 夏晓霞在苏慈意的房间里大肆翻找,好半天才找到了一个泛黄的小本子。 这个本子上都是苏慈意亲手抄写的药方,其中就包括她每日泡的药浴方子。 “小贱人,终于让我找到了!” 夏晓霞心头一喜,连忙撕下抄写药浴方子的这一页纸,急急忙忙地就离开了苏慈意的房间,拿着药浴方子给了苏念娇。 苏念娇欣喜至极,让人按着纸上写的配好了药材,迫不及待地就开始泡澡。 果然,一泡完澡,苏念娇就感觉自己的皮肤白净了好几个度,看上去吹弹可破。 “太好了!我一定要在今天晚上的宴会上大出风头!” 苏念娇笑容得意,她的底子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之前特地飞去h国整过几处,所以看上去也是一个容貌娇媚的美人。 只不过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苏念娇总觉得自己的皮肤有点痒,还有几分泛红。 好在这些不适感也很微弱,所以她也没有在意,只当是自己第一次泡药浴皮肤不太适应。 夜幕降临。 弯月高高悬挂在天空上,照耀着京市的一片繁华。 苏慈意只身一人站在商场的门口等。 她的头发微卷,披散在肩头,头上别着一枚精致的珍珠发夹,身着一袭白色的晚礼服,渐变的色度,衬得她浑身雪白。拖地的裙摆嵌了点点闪钻,裙子中间收紧,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轮廓。 再加上她略淡的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一般,瞧着就我见犹怜,清纯无比。 片刻之后,终于有一辆迈巴赫缓缓地驶来,停在了苏慈意的面前。 驾驶座的车门打开,姜朝匆忙下来,亲自替苏慈意打开了车门。 “苏小姐,让您久等了,请上车。” 苏慈意提着裙摆坐上车,等姜朝也上车开动了车子以后,她这才询问:“江承宴呢?” 明明是不轻不重的语调,却让姜朝莫名听出了一丝质问。 姜朝眉心一跳。 “江总临时有事,所以先行前去宴会了。” 苏慈意轻轻地瞥了一眼他,仿佛看穿了一切,嫣唇吐出一个单音:“哦。” 姜朝干笑一声。 直觉告诉他这个苏慈意不是个善茬,多半是个扮猪吃虎的,自己也不受控制地对她生出一股忌惮感,这让他也很是苦恼。 总不能告诉苏慈意,是因为自己查不到她什么具体信息,白天的时候她又得罪了江承宴,所以江承宴有意丢苏慈意一个人赴宴吧? 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苏慈意都没有再开口,而是静静地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一直到车子驶到了目的地。 今晚这场慈善晚会的举办地点在凯斯顿酒店,这家酒店也属于江氏集团旗下,是京市最高端的酒店之一。 苏慈意下了车,看着酒店门口陆陆续续到达的其他宾客,无不乘坐豪车,身着华贵。 “苏小姐,您跟着侍者进去就好,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先失陪了。” 身旁,姜朝歉意地对苏慈意说道,然后就找了个侍者让她带着苏慈意进入宴会厅,自己先行离开了。 苏慈意看着姜朝的背影,暗自“啧”了一声。 江承宴还真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丢脸也是丢的江承宴的脸。 踩着水晶高跟鞋,苏慈意慢条斯理地跟着侍者进入了宴会厅。 她姿态从容大方,优雅高贵,一进入宴会厅就引得了不少人的注意。 旁人小声议论这是哪家的千金如此出色。 有认出苏慈意的便在一边轻蔑地答道:“那就是苏家大女儿,特地从乡下接回来替嫁给江承宴的那位。” 苏慈意自动屏蔽外界的嘈杂,她的目光在宴会厅内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的甜品台前,水漾的眸微微一亮。 她太饿了。 从中午开始做造型以后就没吃过东西,此刻只想往嘴里狠狠地炫几块马卡龙,再咕嘟咕嘟喝上几大口果汁,那感觉应该不要太好。 就在苏慈意目标明确地直奔甜品台时,有一道深绿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苏念娇穿着一身深绿色的蓬蓬公主裙,因为裙子颜色出众,把她也衬托得扎眼了不少。 她微扬着下巴,挑衅地勾勾唇,“苏慈意,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呢?你的未婚夫呢?你怎么没跟在他屁股后面给他推轮椅?” 她的话音一落,身旁跟着的那三两个小姐妹就附和起来,全都在讥笑着苏慈意。 苏慈意被挡住了去路,心下刚生出几分不爽,抬眸一看到苏念娇那一身白嫩的皮肤上透露着点点粉红时,她的唇角便往上提了一个弧度。 但下一瞬,她又垂下了头,搭配上她今天的这身打扮,看上去乖巧听话,宛若一朵白莲花。 “念娇,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江先生他没有坐轮椅的,我知道你因为去夜店玩不小心怀了身孕,这才只能让我替嫁,但是江先生是个好人,我希望你不要那么说他。”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刚好能够让周围的一圈人都能听见。 苏念娇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她惊叫着:“苏慈意!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第四章:癞蛤蟆的皮肤 苏念娇前阵子的确是去了夜店乱玩,导致经期紊乱,一度以为自己有了身孕,所以偷偷摸摸地去妇科医院检查。 好在检查出来只是因为乱性酗酒所以才导致经期推迟,并没有怀孕。 但是这件事情就蹊跷在她去妇科医院的照片居然被小范围地流传出来。 她哭着让苏父苏孟达去查照片流传出来的源头,却是怎么也查不到。 没办法,苏家最后只能花大力气压下了这件事情。可还是有一小部分人知晓这件事情,也有人散出传言,说是她有身孕才要苏慈意替嫁。 苏念娇怒极,恨不得立刻撕烂苏慈意的嘴。 “贱人!我让你污蔑我!”她抄起一旁的高脚杯就往苏慈意身上砸去! 苏慈意杏眸微暗,闪身就躲过了高脚杯,但还是被杯子里泼出来的红酒溅到了裙摆。 看着一身白色长裙上沾染了红酒液体,她的眸光逐渐冰凉。 这下好了,她还得赔江承宴裙子钱。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慈意手腕翻转,一枚细小的银针显现,她借着势靠近苏念娇,还是平日里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念娇,你怎么能泼我呢?太欺负人了……” 前半句委屈受伤的话众人都能听见,后半句仿若蛇蝎的讥诮声音低得只有苏念娇能听见—— “哦,对了,如果你没有偷泡我药浴的话,按你本身的肤色是不适合穿这种绿色的蓬蓬裙的,因为那样的话……会像一只癞蛤蟆。” 苏慈意话音刚落,苏念娇就忽的觉得自己的指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低头一看却什么也没有。 苏念娇气得尖叫,“啊——!你这个贱人,你居然敢这么说我,我回家以后一定会让爸爸妈妈好好教训你!” 她那怨恨的咒骂声不断,而众人只看见苏慈意可怜楚楚地咬着下唇,那双干净的眸子里蕴满水光。 “念娇,你别生气了,我不出现在你面前就好了。” 苏慈意垂着头,提着自己那沾满红酒液的裙摆黯然离开。 众人见状,不由得感叹,“啧啧,看来苏家这二女儿性格蛮横泼皮,私生活还不检点,这乡下来的大女儿倒是瞧着比她出色许多,这替嫁得倒是不赖。” “可不是么,苏家以前的口碑可没有现在这么差,那会儿的苏夫人聪慧能干,这才有了苏家的底蕴。现在那个苏夫人可是小三上位,样样不如前苏夫人,还只贪图享乐,这不,苏家一下子就没落了。” “难怪,果然是什么人生的就是什么种……” 议论之声不绝如缕,让苏念娇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她的两个小姐妹赶忙把她拉走,不停地安慰着她,同时诅咒着苏慈意,以此来讨苏念娇的欢心。 毕竟她们家的公司都只是小企业,甚至没有资格受邀今天的慈善晚宴,还是苏念娇带着她们来的,巴结苏家对她们来说有利无弊。 苏念娇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心情,“就先让那个小贱人得意,等今晚回了家,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末了,苏念娇强收起自己气得扭曲的面孔,转头就看见了被一群名媛千金们簇拥着的一个女人。 “许清知……” 那被众星捧月着的女人叫做许清知,是京市许家的独女,许家属于京市的四大名门望族之一。 许清知从小身体不好,被许家捧在手心里娇养着。 如果苏念娇可以跟她攀上关系,先不说她能直接飞升进京市核心的名媛圈子,就连苏家都会跟着受益。 想到这里,苏念娇心念一动。 苏慈意那个贱人真以为嫁了个江家的废物就了不起了?等她和许清知交好以后,看她怎么收拾这个贱人! 苏念娇得意一笑,带着身边的两个小跟班硬生生地挤进了许清知身边。 “许小姐,我叫苏念娇,一直都听说许小姐漂亮又温柔,今天一见果然如此。”苏念娇讨好地笑着。 许清知闻声侧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点了个头,算作回应。 还不等苏念娇再说些什么,那被苏念娇挤开的其他几位名媛就拉下脸来了。 有一位名媛更是毫不留情地开口讽刺,“没看见这里有人吗?还一个劲儿的挤,穿着这么绿的一身跟朵西兰花似的,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苏念娇气急败坏,“你……” “你什么你!”这位名媛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间就跟看见什么令人可怕的东西一般,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你身上那是什么东西!快给我滚开!离我远一点!” 随着这位名媛的尖叫,其他几位名媛也把目光挪到了苏念娇的身上,随后一个个脸色突变,满满的都是嫌恶鄙夷之色,全都连连后退,对苏念娇避之不及。 就连许清知再次看向苏念娇的时候,那一直都清淡的表情里也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恶心。 没错,就是恶心。 因为苏念娇的身上竟长出来密密麻麻的红疹子,那红疹子还有起泡的趋势,看上去真是应了苏慈意的话,像癞蛤蟆的皮肤。 苏念娇也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的变化,随即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她慌忙扯过一旁沙发上的毛毯,把自己包裹住,逃似的离开宴会厅,途中还不小心把脚扭了一下。 因为苏念娇的这件事,许清知周边也引起了小小的骚动,众人纷纷议论着苏念娇,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厌恶。 许清知也趁着这个时候脱离了人群,径自来到洗手间。 她性子淡泊,不喜欢那种被人包围着的感觉,更不喜欢面对那些虚伪谄媚的面孔,一摆脱那些人就连呼吸都轻快多了。 洗手间里,苏慈意站在洗手台前,小心翼翼地清理着自己裙摆上的酒渍。 这裙子布料昂贵,染上了色就再也洗不掉。 苏慈意认命,索性关了水龙头,有些疲惫地靠在墙上,从包里摸出了一根不含尼古丁的茶烟点燃。 她只有在烦躁的时候才偶尔来一根。 许清知进来的时候,刚好撞见苏慈意咬着茶烟在抽。 苏慈意没想到有人进来,抱歉地看向许清知,“这是茶烟,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就把它灭了。” 许清知淡声答道:“不介意。” 苏慈意点了点头,继续抽着自己的茶烟。 谁知许清知刚准备越过她,太阳穴却突然跳了一下,紧接着开始头昏无力。 她双腿一软地就往地上倒去! 第五章:你未婚妻真会演 苏慈意反应极快,迅速灭了指尖那根烟,将快要摔在地上的许清知扶住。 许清知倒在她的怀中,面色苍白,脑袋昏沉,难受得她的额角都沁出薄汗。 “药……我的口袋里有药……” 苏慈意按照许清知的指示,果然在她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小瓶药丸。 药瓶是透明的,上面并没有贴标签,可以清楚地看见里面的蓝色小药丸。 苏慈意打开药瓶,正准备将小药丸喂给许清知时,敏锐的嗅觉却忽然闻到药丸上的味道。 她眉间一凝,停下了给许清知喂药的动作,而是反手替许清知把起了脉。 几秒过后,苏慈意果断地把药丸放了回去,用自己的银针在许清知的额上和太阳穴轻戳几下。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等许清知反应过来以后,她的头已经不昏沉了,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苏慈意将许清知放开,让她自己扶着墙壁,那恰到好处的疏离和礼貌不由得让刚刚缓过来的许清知多看了她一眼。 许清知抿了抿唇,“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你叫什么名字?想要我怎么报答你呢?” “举手之劳,不用报答。”苏慈意把那瓶蓝色的小药丸还给许清知。 她的语气中不含一丝感情:“这药只治标不治本,长期吃反倒有害无益,有条件的话你还是换个医师吧。” 许清知抚着自己的胸口,眼神黯淡了下来,“我这是从小到大就有的旧疾,已经找过了很多医院,去过了很多医馆,都说无药可治……” “不过你今天救了我,我是一定要报答你的,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看着许清那倔强模样,苏慈意叹了口气。 哪里是什么旧疾?她刚刚把脉的时候发现这明明是中了毒,而且那蓝色小药丸也不简单。 只不过她与面前这个女人素不相识,所以不愿管太多罢了。 “我叫苏慈意。” 许清知听了,嘴角漾出一抹笑容来,“真好听的名字。” “我叫许清知,如果你以后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京市的许家找我。” 说着,她就拿出了自己的名片,塞在了苏慈意的手中。 苏慈意见她这赤诚模样,心中闪过一丝不忍。 罢了,也是个可怜人。 她摘下了自己手腕上戴着的一串玉珠手链,递给了许清知,说道:“这串手链是我自制的,玉珠里面含有一些特配的草药,对你的旧疾应该能起点作用。” “这串玉珠手链送给你,如果你相信我,不嫌弃的话,就戴着吧。” 许清知接过手链,果然看见了晶莹剔透的玉珠是空心的,里面含有许多草药和草药粉末。 她没有多想,将手链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一戴上手链,许清知就觉得仿佛有一股清风扑面而来,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她双眸一亮,很真诚地感谢道:“慈意,谢谢你!我想邀请你等宴会结束以后去我家坐坐,我的父母一定也会很喜欢你的!” 苏慈意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有机会再见。” 说完,她便提着裙摆离开洗手间,都不给许清知挽留的机会。 宴会厅里依然热闹一片,苏慈意没有回去,而是直接转身去了酒店的后花园,想要寻个清静。 可当她刚走到后花园的喷泉旁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时,身后有一道怨毒阴狠的怒骂声传来。 “贱人!肯定是你害的我!” 苏慈意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股大力狠狠一推,直接跌进了喷泉中。 “哗啦”一声,她湿透了全身,从喷泉池中站起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看起来狼狈不已。 苏念娇阴戾地瞪着苏慈意,此时的她身上那些令人恶心的红疹子已经消退了大片。 “我身上那些东西是你弄出来的吧?你这不要脸的下贱东西!果然跟你那个骚货母亲一样犯贱,害得我在大家面前丢尽了颜面,我今天一定会弄死你!” 苏念娇骂完以后,扬手就要甩苏慈意耳光。 此时。 酒店的二楼阳台,一个满脸邪肆的男人正倚着栏杆,饶有趣味地将后花园里的一切收入眼里。 他叫殷宇。 殷家,京市四大家族之一。 在他身旁,江承宴散漫地眯起眸来,也看着后花园的喷泉池处。 “江承宴,你那个盗版未婚妻正在被正版未婚妻欺负呢,你不管管?” 回答他的,是江承宴漫不经心的四个字。 “与我何干。” 殷宇轻笑,“啧,真狠心。” 江承宴目光不动,眼看着苏慈意一身湿淋淋地站在喷泉池里,抬手一把扣住了苏念娇的手腕。 紧接着,她一个利落干脆的巴掌反甩在了苏念娇的脸上。 不仅如此,苏慈意还在下一秒就扯住了苏念娇的头发,不顾她痛得大叫的声音,把她硬生生地给扯进了喷泉池里。 苏慈意五指紧抓着苏念娇的发丝,将她狠狠地抓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几乎要贴在苏念娇的脸前,一字一句:“敢提我妈妈,你,找,死?” 苏念娇只觉得自己的头皮炸裂般的疼痛。 眼前,便是苏慈意那张阴沉且含着疯狂的脸。 在这一刻。 苏念娇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在颤抖。 “你……你……苏、苏慈意,你平时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是装的对不对?!今天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不对?!” 可苏念娇没有等到苏慈意的回答,她只是睥睨着苏念娇,冷笑一声。 下一瞬,苏念娇的脑袋就被苏慈意按进了喷泉池里。 “啊……!!咕嘟……” 苏念娇疯狂挣扎,却一点用也没有。 一直到她觉得自己快要被淹死在这里的时候,苏慈意才松开了她。 她就像一条死狗似的,被苏慈意嫌弃地丢在了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顶着花掉的妆容和贴脸的湿发,苏念娇现在就像一个女鬼一样。 苏慈意斜晲着她,“下次再敢让我听见你侮辱我妈妈,就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了。” 她厌恶地擦了擦自己刚刚抓过苏念娇的手,随后拿出手机,给酒店的前台打了个电话。 苏慈意方才那狠厉的样子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那惊慌失措的口吻:“快来人呀,有人失足掉进后花园里的喷泉池了!” 末了,她果断挂了电话,再也不看苏念娇一眼,转身离去。 二楼阳台处。 殷宇哈哈大笑起来,“江承宴,你这个盗版未婚妻该不会是娱乐圈里出来的吧?这么会演?还真带劲儿,你娶这么个玩意儿回家岂不是很有意思?” 江承宴面无表情,起身就走。 殷宇忙不迭追问:“你去哪?” 江承宴头也不回。 “去会会我那会演的未婚妻。” 第六章:承宴现在疼我入骨 角落里。 苏慈意微弯下腰,正拧着自己裙摆上的水。 她浑身湿透,明明看着狼狈,但那从骨子里散发而出的冷漠和傲气却是夺人眼球。 对,苏念娇说的没错。 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就是演的,只不过现如今也演不下去了,更没有必要接着演。 没有人可以羞辱她的母亲。 她在赌,赌江承宴会与她合作。 月色皎洁。 苏慈意忽然看见眼前的地上出现了一道影子。 她抬起头来,看见江承宴挺拔地站在她的面前。 男人嘴角微勾,像是在看她笑话。 苏慈意收回目光,垂首继续处理自己身上的狼狈。 “礼服钱我会赔给你。 ” 她话音刚落,忽然就感受到男人那还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江承宴靠近的声音响起,“ 姜朝没有查到你的任何信息,告诉我,你的医术如何?接近我又有什么目的?” 苏慈意顿了顿。 她抬眼去看江承宴,目光不避不让。 “如果我回答你了,你会和我合作么? ” 江承宴挑眉,“ 你不回答我又怎么让我和你合作?” 苏慈意弯唇,“好,那你听好了。 ” “除了我的师父,我的医术…… ” “当今,世上无人能及。 ” 此话一出,江承宴就眯起了眼。 苏慈意话还没说完,接下来的每个字,她都咬的极重:“我的目的,是要苏家人死。 ” 不是简单的死。 她要他们颤抖,绝望,再痛苦地死去。 说完,苏慈意微扬下巴,再次放话,“你的病只有我能治,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 顷刻间,江承宴猛地靠近苏慈意,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扣住,逼人的压迫感沉沉地袭来。 “只有你能治?你和“医鬼“ 什么关系?你是他的徒弟?嗯?” 他身上的余毒有无数高人看过,都没有结果,唯有善仁堂的大堂主曾说过只有医鬼能解,因为这毒是一个隐世的大药师失败之作,却不知道为什么被流传到了外面。 这个大药师已经避世,早就找不到任何踪影,甚至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都是一个未知数。 而医鬼,此人擅医也擅毒,不走正道,却也不是什么歪门邪道,于黑白之间游走。 传闻他性格乖戾多变,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颜,也不知他是男是女。 他出手从来都是诡秘多端,行事风格狠辣,在黑市里开价极高,但能请得动他的人,不管是要他制毒还是医人,从来没有失手的时候。 医鬼,可以说是当今世上还在外界的最顶级医师。 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医鬼也销声匿迹了,任凭江承宴派了多少人去找,都没有一丝下落。 苏慈意下巴被捏得发疼,冷声道:“你管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你只要知道我能治你就行了! ” 说罢,她挣脱江承宴的桎梏,反手就一拳砸在了江承宴的下巴上,动作快准狠,等江承宴反应过来的时候,下巴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 还你的!” 苏慈意冷眼瞧他,摸了摸自己那被江承宴捏得有些发红的下巴。 现在江承宴的下巴也红了一块,刚刚好。 “嘶…… ” 江承宴倒吸了一口凉气,眸中掠过微怒。 如墨一般的眸深深沉沉。 即使他放松了警惕,她也是第一个能出手伤了他的人。 苏慈意挺直了身子,不卑不亢,“江大少,我没有时间和你耗,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如果你愿意和我做这笔交易,三天后派人来苏家接我,我要搬出去。” “我只等你三天。” “过期不候。” 说完,她不再多看江承宴一眼,提着湿淋淋的裙子转了身就走。 江承宴望着她离开的背影,明明全身湿透狼狈得宛如落败者的人,看上去却像是掌控全局的王。 “有意思。”江承面色阴沉,摩挲着自己那被揍了一拳的下巴。 ** 苏慈意离开酒店,打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附近的商场。 她现在浑身湿透,就随处买了一套衣服先换上。 稍微收拾了一番,估计着晚宴也已经到了尾声,苏慈意这才又打了一辆车,回苏家。 苏家的别墅里此刻正绕着一道委屈又可怜的哭声。 苏念娇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抹着眼泪。 而苏慈意这才刚踏进苏家大门,迎面而来的就是苏父苏孟达的一个耳光。 但她眼疾手快,闪身一躲,苏孟达的这一巴掌就落了个空。 “你这个逆女,你还敢躲?!还不快给我跪下跟你妹妹道歉!” 苏孟达的怒喝声在耳旁响起,只让苏慈意觉得聒噪无比。 “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道歉?” 她语调轻慢,让苏孟达都瞪大了眼。 “你这逆女平时还算乖顺,今天只不过是跟江家人走了一趟翅膀就长硬了是吧?!” “你在宴会上让你妹妹那么难堪,手段阴毒,害得你妹妹身上起了大片疹子,我苏孟达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孝女!” 苏孟达这边还在怒骂着,那边的夏晓霞就领着还在哭哭啼啼的苏念娇过来。 那面孔尖酸刻薄,“孟达,依我看,慈意这丫头就是觉得攀上了江家,这才不把我们苏家放在眼里的。” “她今天敢这么对待念娇,明天不还得爬到你头上来不可?!不如替嫁也省了,趁早打包她的东西把她送回乡下去!她这样不知教养的贱丫头留在这儿也是晦气!” 旁边,苏念娇也面容扭曲,“爸,妈,这个贱人还打我!她还把我按在喷泉池里,想把我淹死!” 夏晓霞一听苏念娇这么说,更是心疼,恨不得立马手撕了苏慈意。 正当她准备扑上去教训苏慈意的时候,苏慈意却眼尾一扫,一句话轻飘飘地落下。 “承宴说了,他三天后会来接我,他现在疼我入骨,听闻苏家待我不好,他很不高兴,还说要去跟江老爷子告状。” “夏姨……我现在好歹是江家明面上的大少奶奶,你说你要是把我打伤了,到时候让江家面上无光,江老爷子震怒,苏家会怎么样?” 第七章:来善仁堂应聘被嘲 夏晓霞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一张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 苏孟达连忙按下了夏晓霞,也怒气沉沉。 “苏慈意!在江家面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和你夏姨什么时候待你不好过?” “今天这件事情就算了,你要是敢在江承宴面前乱说,坏了我们苏家的名声,我必是要把你赶回那乡下去!” 苏孟达忌惮极了,盯着苏慈意,压住心中的恼怒。 苏念娇却怨恨地尖叫起来,“爸!怎么能放过这个贱人,她差点就害死我了……” “呵。”苏慈意的不屑嗤笑打断了苏念娇的告状。 她越过这三个人就往里走去,径直上了楼,根本没有把他们放在眼中。 等听到楼上传来关门声以后,苏孟达这才爆了一句粗口。 “妈的!” “那个江承宴居然还真看上苏慈意了,这个逆女还敢威胁我!白眼狼,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 就是当初苏慈意的母亲都对他客客气气的,他苏孟达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夏晓霞和苏念娇都围了过来,母女两个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难道就放任这个贱人这么嚣张吗?她以前装得那么乖巧,现在使了狐媚手段勾引上了江承宴,就这么骑在我们头上!” “她要是真嫁过去了,就是那病秧子江承宴在江家再不受宠,谁知道她又会仗着江家人的身份怎么害我们!” 众所周知,江家受宠的是那位私生子,而江承宴这个正妻之子在江家却没什么地位。 但那位江老爷子是刚正不阿,铁板手腕的。 别人心里再怎么瞧不起江承宴,那也只敢嘴上说说,不敢真的舞到江承宴的面前去。 “还能怎么办?这几天先别招惹她!” 苏孟达也正因为这件事情感到头痛,他现在甚至宁愿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么个不孝女! 苏念娇红着眼圈,哭得她那张高科技脸都浮肿得像个猪头一样。 夏晓霞越看便越心疼,也更恨苏慈意,她阴怨的眼中寒光一闪,忽然计上心来。 “孟达……我倒有个好办法……” ** 次日。 苏慈意起了个大早。 昨天她利用江承宴暂时稳住了苏家,但她也要做第二手准备。 至于江承宴么…… 便宜未婚夫,不利用白不利用。 苏慈意眼眸清澈的水波流转,她今天要亲自去善仁堂看看,这善仁堂是她师父的徒孙所创办的。 按照辈分,这善仁堂堂主还得叫她一声师姑才是。 想到这般,苏慈意在梳妆台前坐下,三下五除二地就给自己化了一个“丑妆”。 她故意用黑了好几个色号的粉底上了妆,又将眉毛画粗,点上雀斑,胡乱的修容后再戴个厚镜片的大眼镜,最后拿出了一顶颜色发黄,满是干枯分叉的假发戴上。 如果忽略掉她通身的气质,苏慈意现在就宛如一个真正的“乡野村妇”。 这趟去善仁堂,她不打算用真身份去。 毕竟现在苏慈意三个字已经被外界打上了“替嫁村姑”的标签。 顶着这个身份行事容易引人注目,不太方便。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苏慈满意地挑唇微笑。 她戴上帽子和口罩就下了楼。 餐桌上,苏孟达和夏晓霞母女正在吃早餐。 一见苏慈意下来,苏念娇翻了个白眼,“苏慈意,厨房没有准备你的早餐,你就别坐过来了,免得让我沾了晦气。” 哪知苏慈意连一个眼神都没有递给她,目不斜视地直接走出了苏家大门,压根都没有要跟他们一起吃早餐的意思。 苏念娇气得把叉子一把扔在桌上。 “爸,妈,你们看她!太可恶了!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又去哪里犯贱,都还没进江家的门就敢这么放肆!” 夏晓霞咬牙,安抚道:“她得意不了太久,我和你爸都已经打点好了,明天就是她的死期!” 善仁堂门口。 一辆黑色宾利停靠在路边。 姜朝提着一袋药上了驾驶座。 副驾驶上,江承宴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声音淡淡,“药都取好了?” “是的,江总,还是按照惯例服用。” 这药是缓解江承宴发病时的痛苦用的,每隔一段时间,江承宴就会亲自来取一趟。 “走吧。” 江承宴合上文件夹,吩咐了一声。 姜朝启动车子,黑色的宾利缓缓驶出的同时恰好与一个女人擦身而过。 江承宴那无波五澜的眼眸却在突然看到这个女人的身影时动了动。 他侧目看向后视镜,镜子上映出一个打扮得朴素土气的女人背影。 看着十分眼熟。 但随着车子驶远,那个女人的背影也看不见了。 江承宴眸光微深。 他是犯病了么? 怎么看谁都像那个苏慈意。 想起这个女人,江承宴就不由得挑了挑眉。 “姜朝,你觉得苏慈意如何?” 姜朝开车的动作一顿,思考后,他慎重回答,“江总,我觉得苏小姐不是一个简单人。” “虽然苏小姐给我的感觉并不坏,但她资历不明,我们还是得小心一些。所以……三天后,要去接她吗?” 江承宴闻言,轻笑出声。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座椅上轻轻叩击,虽是笑的,可却散发着浓重的危险气息。 “接她?” “从来只有别人小心我,何时轮到我小心别人?” “她苏慈意,也不能例外。” 而善仁堂的大门口处,苏慈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框,有些疑惑地回头望去,只看见一辆黑色的车子远去。 苏慈意没有放在心上,迈步走进了善仁堂。 善仁堂的大门里还有一个外堂,穿过外堂才能进入到内堂之中。 苏慈意刚想进去,就被一个中年女人拦住。 中年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慈意,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你是什么人?看你这样只怕也不是能在善仁堂看得起病的人,你来善仁堂有什么事么?” 苏慈意笑得憨厚乖巧,“你好,我叫施菇,我是来应聘善仁堂的医师的,我给你们发过简历了。” “施菇?这什么土不拉几的名字。”中年女人不屑至极。 苏慈意依然笑得灿烂无害。 她可不就是师姑么,这名字名正言顺,她觉得挺好。 第八章:不通过就爬出去 中年女人又再次打量了一眼苏慈意,眼神中的轻蔑之色更重了。 “你的简历不符合我们的要求,没什么事的话就快走吧,别在这里碍眼。” 说罢,她扭头就要走。 但苏慈意却不依,她拉住中年女人,道:“我看过你们的招聘要求,我是合格的。” “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只要满足条件了,再来善仁堂参加考试,考试通过就能成为善仁堂的医师,这流程不对吗?” 苏慈意眨着眼睛,厚厚的镜片遮住了她如皎月般清透如水的眸子,配上她这幅装扮,倒显得有几分愚钝。 中年女人不耐烦地甩开苏慈意,怒斥一句:“我说不符合就是不符合!” 苏慈意逐渐收敛了笑容,“怎么?难道你们善仁堂以貌取人吗?” “放着满身医术的人不要,还口口声声打着惜才的口号招揽医师,这不是虚有其表吗?” 她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在外堂等待的其他客人们听见。 能够来善仁堂疗治的客人都是家境显赫的人,而善仁堂在上流圈子一向都是仁厚和善的作风,这也是出了名的。 如今被苏慈意这么一说,不少人都向中年女人投来了目光。 中年女人咬牙切齿,怒瞪苏慈意,“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这样的还算什么满身医术的人?满身蠢术吧!” “我们善仁堂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收留的,要招揽的都是医术顶尖的医师,你这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要是进来给哪位贵客看病出了岔子可怎么办?我们善仁堂可是要为来疗治的贵客们负责的!” 阿猫阿狗? 苏慈意扶了扶镜框,已经知道了这中年女人大概就是昨天她打电话来,还嘲讽了她一顿的那个善仁堂负责人。 这中年女人也是有几分口才在身,三言两语就把风向给转变了。 旁边的客人们不仅对善仁堂又多了几分信任和敬重,甚至还有人出言劝苏慈意的。 “小妹妹,你快回去吧,你才多大呢,能有几分医术在身?到时候可别当了庸医害人呀!” 中年女人瞥了一眼苏慈意,暗道一声,“不知死活!” 她冷哼,带着轻视和鄙夷,“行吧,既然你这么不自量力,那你就跟我进去参加考试,别到时候说我瞧不起你。” “就你这样的,你要是能过了面试,我阿娟跟你姓。” 苏慈意盯着她,“跟我姓就不用了。” “施娟……想想就觉得不太好听,土不拉几的。” “你……!”阿娟瞪眼。 这时,旁边走来了一位身穿白色纱裙的女人。 年龄不大,和苏慈意看着差不多大小。 女人笑靥如花,拉住了阿娟,模样亲昵,“娟姐。” 阿娟对这女人可是连忙摆上了笑脸,“涟漪二小姐 ,你怎么出来了?” 宋涟漪柔声应道:“我听到这外面有动静,就出来看看了。怎么了,是有新人来参加考试的吗?” 阿娟嫌弃地瞪了一眼苏慈意,回答道:“是啊,总有些自视甚高的玩意儿要来参加考试,简直浪费我们善仁堂考官的时间。” 宋涟漪却笑着看向了苏慈意,说:“你有勇气来参加考试是好的,但是善仁堂的考试已经很久没有人通过了,我们善仁堂也从来没有你这么小年纪的医师,不然你还是回去吧。” 苏慈意被她们磨磨蹭蹭的弄得有些烦。 她不耐,“既然从来没有,那今天也该有了。” 她转头对着阿娟道:“大姐,你不是说带我进去考试吗?” “这样吧,我要是通过考试,你就按照你说的,跟我姓。” “我要是不通过,我等会就从这里爬出去,行不行?我们能别墨迹了吗?也浪费我的时间。” 苏慈意这张狂的模样让宋涟漪的笑容都有几分挂不住。 而苏慈意现在也弄明白了,这善仁堂看着这么小家子气,她跟她们慢慢来也不知道要耗到猴年马月。 既然如此,那干脆随便出牌。 阿娟被她激得面红耳赤,当即就气冲冲地领着苏慈意进了内堂。 “我就等着你从这里爬出去!”阿娟愤愤道。 宋涟漪面色复杂,跟在后边。 一行人一起进了内堂中的一个小厅子里进行初次的面试。 考官一共有五位,四男一女,全都是四五十岁的年纪了。 他们在见到苏慈意的时候都不由得露出几分狐疑之色。 但在几轮关于专业知识的考问下,看到苏慈意从容不迫全都答上了正确答案,这五位考官才不由得正色起来,一个个惊疑不定地盯着苏慈意。 “不错,不错!年纪虽然小,但是医学知识却扎实无比!比起涟漪二小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几位考官赞许地望着苏慈意。 旁边被提起的宋涟漪笑容多了几分僵硬。 阿娟不免阴阳怪气道:“只不过就是让她运气好都答上了,就她也配跟涟漪小姐比?” “不是还有实操考试吗?要是没有深厚功底恐怕到时候连药材都辨别不清楚,别高兴得太早!” 这实操考试是封闭式进行的。 苏慈意跟着考官们去了另一处房间。 眼看着房间门被关上,阿娟就开始不平道:“这几个老顽固真是冥顽不灵!大堂主都不管事多久了,还死守着那规矩不放!” 宋涟漪收敛了几分笑容,“娟姐,你别说错了话。虽然父亲现在身为二堂主,掌管所有事物,但是毕竟这五位考官都是大堂主的人,对于大堂主的命令,他们当然要恪尽职守。” 阿娟嗤之以鼻。 宋涟漪呼出一口气,在门口外的椅子上也坐下了。 她也想看看,这个叫做施菇的丑女能不能过了考试。 时间一眨眼就飞快地过了大半个早上,一转眼,都快中午时分了。 善仁堂的内堂里此时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许清知身后跟着两位保镖,身边还迎着三位医师,她就这样被簇拥着走了进来。 宋涟漪见到许清知,施施然起了身,上前便揽住了许清知,笑得温柔又热切,“清知姐姐好几天都没过来了呢。” 许清知也朝她笑了笑,刚准备回应,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传出几道兴奋爽朗的笑声。 “施菇啊!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医术却了得!” 第九章:越来越复杂的局 几位考官对苏慈意赞不绝口,五人一起拥着苏慈意走出来。 宋涟漪听着那些夸赞的话,脸色变了又变。 苏慈意站在阿娟的面前,笑眯眯的。 “施娟大姐,你这新姓挺好的呀。” 阿娟气得面色涨红,“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通过考试,我不相信!我要求公开实操考试的过程!” 几位考官却横了她一眼,“无理取闹!” 为首的一位考官说道:“按照规矩,施菇既然已经通过了考试,现在就已经被我们招揽来善仁堂了。” “阿娟,你是从小照顾涟漪二小姐的人,我给涟漪小姐和二堂主面子,就不和你计较。但是你今后可得对施菇小姑娘客气着点,她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我们善仁堂要惜才爱才!” 阿娟越听,脸色就越是苍白,看向苏慈意的眼神也就越怨恨。 苏慈意懒得搭理,她接下来还要跟着这几位考官去进行一个简单的培训。 这几位考官好像生怕她跑了似的,死缠着她。 在随考官走之前,苏慈意看到那站在人群中的许清知。 许清知正一动也不动地看着她,眼中带着疑惑和探究。 苏慈意想起那天和许清知在洗手间相遇,也不知道这位许小姐会不会认得出自己。 等苏慈意和考官们走远了以后,阿娟才忍不住唾骂着苏慈意。 “肯定是她使了什么鬼把戏,否则怎么可能通过考试?!这件事情我迟早太通报二堂主不可,我们。善仁堂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混进来的!” 宋涟漪垂在身侧的手也握紧了紧。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正想带着许清知去她的专用疗治室,却见许清知居然也盯着苏慈意离开的背影看了许久。 宋涟漪问:“清知姐姐在看什么呢?” 许清知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总觉得你们这个新来的医师我在哪里见过,可能是记错了。走吧,我最近头晕的毛病又犯了,带我去疗治吧。” “好。” 苏慈意没有想到,她这被拉去,哪里是做什么简单的培训? 这些考官差点就没将她通身的本领给挖出来了。 分明还给她多加试了几轮,这全部都应付完以后天都已经擦黑了。 苏慈意借着时间晚了该回家了的拙劣借口硬是逃脱了这几位考官的纠缠。 她不知道她走以后,那几位考官都激动不已,嘴里念念有词地不断说着:“天不亡我善仁堂啊!” 苏慈意忙了一天,疲惫至极。 但她没有马上回苏家,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浑身都隐匿在了巷子里昏暗的光线之中。 她打开了手机,有一条讯息赫然在目。 “小姐,夫人临终前给你寄的最后一封信找到了,但是时隔多年,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这是专人复原过后的模样。” 下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是一封信纸,早已发黄折旧,破烂不堪。 唯有上面那隽秀的字迹是苏慈意熟悉的。 那是妈妈的字。 信纸上的大半段都是关心记挂苏慈意的内容,苏慈意看着看着,便湿润了眼眶。 而信纸的后半部分全都破破烂烂的,只有两行支离破碎的字还看得清。 上面,是妈妈力道极重写下的字。 “苏家,许家,江家……要小心!妈妈不能保你周全,妈妈对不起你。” 特别是在许家上,妈妈还特地用笔圈了两圈,是在强调。 苏慈意闭了闭眼,一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去。 苏家,许家,江家? 这三家,一定和她妈妈的死因难逃干系! 苏家她必除不可! 而许家和江家…… 想到许清知,再想到江承宴,苏慈意只觉得这局越来越大,越来越错综复杂。 可她不怕。 不管多艰难,她都一定会给妈妈讨个真相和公道,让妈妈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 ** 夜色渐晚。 夏晓霞面色不悦,“这么晚了,苏慈意还不回来?!到底是跟她那个妈一样,就喜欢在外面乱发骚!” 苏孟达一听这话,忍不住瞪了夏晓霞一眼,“你提那个贱女人干什么?她死都死了,再提也不晦气!” 夏晓霞撇了撇嘴,“也是,提她晦气。” 这时,苏慈意终于回来了。 她这个时候已经换回了平时的梳妆打扮。 推开门进来时,看见苏孟达和夏晓霞坐在沙发上,明显是在等她的时候,苏慈意讥诮一笑。 看来这对狗男女又有什么阴招要出了。 果不其然,夏晓霞难得地对她挂上了笑容。 “慈意,再过两天江大少就要来把你接走了,你既然要嫁出去了,这段时间我们苏家对你也没少照拂,你现在能嫁给江大少这么个家境显赫的良人也是全托了我们苏家的福。” “你也知道,最近我们家苏氏也碰到了一些困难,你既然要走了,那就当帮苏氏一次,也把这些债抵了,先前发生的那些事情我们也与你一笔勾销,苏家还是你的娘家,你今后还是可以随时回来。” 夏晓霞这一番话说得弯弯绕绕,听得她头痛。 “有屁快放。”她直说。 夏晓霞一噎,脸色难看。 旁边的苏孟达已经有了些怒气,“你怎么和你霞姨说话的!” 苏慈意懒散地一掀眼皮,“到底说不说?不说我就上楼了。” 苏孟达气急败坏,怒视着苏慈意,缓了两口气,道:“苏氏最近有一个很重要的合作项目在进行,但那个合作方像是在耍我们似的,迟迟不肯签约。” “我的意思是让你去走一趟,对方顾忌你是未来的江家大少奶奶,或许就会老实了。时间就定在明天晚上,到时候我会让人送你过去。” 苏慈意瞧着苏孟达,看着他那张虚伪的脸就恶心,“我都还没答应,你怎么就定了?” 苏孟达咬咬牙,道:“就当你离家之前最后帮一次苏家!只要你解决了这个合作方,等你出嫁的时候我就把这个合作项目的利润分你一半当嫁妆!” 哟,还有钱分。 苏慈意弯了弯唇,爽快答应:“成交。” 第十章:小美人,我们来喝一杯 第二天晚上。 苏慈意随便穿了一身休闲装就从楼上走了下来。 她今天跟善仁堂请了个假,也好为今晚的事情做准备。 夏晓霞和苏念娇还在说着话,两个人看样子很是高兴。 苏念娇今晚也出奇地没有对苏慈意出言不逊,而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苏慈意这身衣服,说:“你就穿这个去跟刘总谈生意?” 苏慈意瞥她一眼,朱唇轻启,“我爱穿什么穿什么,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多嘴。” “你这小三生的女儿,放在古代就是最低等的庶出,给我端茶倒水都不配。” “我是出去谈生意,跟你妈当时在饭局上勾引了苏孟达不一样,用不着花枝招展的。” “懂了么?” 她这一番话,直接指名道姓地骂了苏念娇和夏晓霞。 苏念娇指着苏慈意就要发难,夏晓霞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但她还是按住了苏念娇,冲她摇了摇头。 苏念娇这才咬碎了一口银牙,把怒气往肚子里咽。 苏慈意看着这对母女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觉得滑稽无比。 她从身后掏出一叠文件,“啪”地一声甩在了桌上。 “签了它,我现在就出发去见刘总。” 夏晓霞和苏念娇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你们不是说只要把这个项目谈下来了就给我一半利润么?” “嘴上说可没用。” “我让律师拟了份合同,你检查一下,没问题的话就签了,这样到时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苏念娇咬了咬唇,扯了扯夏晓霞的衣服,低声道:“妈……我们真要给这个贱人一半利润?” 夏晓霞面色阴毒,恨不得生饮苏慈意的血一般,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她做梦!” “不就是一份合同么,签了就签了!到时候还得看她有没有本事拿这一半利润。” “她苏慈意再狂有什么用?我看她晚上还笑不笑得出来!” 两个人嘀咕完,夏晓霞便在合同上签下了字。 苏慈意收起合同,心情也好了不少。 “行了,叫司机送我去见刘总吧。” 夏晓霞连忙起身,让人去送苏慈意离开。 等到苏慈意走了以后,夏晓霞才气得砸了桌上的茶杯。 “贱货!” “这才刚跟我们撕破脸,就敢这么满嘴喷粪!” “等今天晚上过了,我一定要用针一针一针地把她的嘴巴给缝上!” ** 夜色正浓,晚风萧萧瑟瑟,吹得人心底发凉。 苏慈意身形单薄,下了司机的车以后就独自进了这家叫做“夜色”的会所。 这是帝都最大的一家高端会所。 地方选在这,也算苏家看重那个刘总。 她查过了。 刘天威,一个早年当赘婿,靠着老婆的娘家做煤矿起家的暴发户,到现在都还怕极了家中的那个母老虎。 不过这两年刘天威巴上了帝都的四大家族之一,殷家。 殷家倒也没有和这个暴发户有多深的关系,只是这个刘天威还有点脑子,在人后利用关系偷着打听殷家的投资方向,然后也跟着投资,这才赚得盆满钵满。 苏慈意进了夜色,就有专人领着她前往包厢。 二楼,最尊贵显赫的包厢里,大大的落地窗就能够将外面的繁华景象全都收入眼底。 包括楼下大门所发生的一切。 殷宇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啧”了一声,从落地窗前退开,来到了江承宴的身边。 “江承宴,你猜我刚刚看见了谁?” “谁?”江承宴手中握着台球杆,一杆进洞,干脆漂亮。 旁边一起打球的人夸赞不已,却听到殷宇在旁边似笑非笑地说道:“你那个会演的未婚妻来了,该不会是来见你的吧?” 江承宴顿时失了兴致,把球杆往台球桌上一扔,转身坐在了沙发上。 “我的行程如果都能让她知道,那我早就该死在江城海和江廷皓手里千百次了。” 殷宇笑了一声,“你说的也是。” “不过,你是真打算娶她么?你家老子江城海跟你那个私生子弟弟江廷皓可是摆明了羞辱你。” 江承宴冷笑一声,“娶,我当然要娶。不娶怎么让他们自以为运筹帷幄?” “那你那个未婚妻呢?大半夜的来这里,不需要让人去看看么?”殷宇说道。 江承宴思忖半秒,手一挥,就有一个一直站在角落的下属颔首出去了。 殷宇见状,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你还真让人过去查了?当真对那苏家大小姐动心了?” 江承宴斜睨了他一眼,“苏慈意挺有意思的,我感兴趣,动心谈不上。” 殷宇调侃,“要你这万年铁树开花堪比六月飞雪还难,能感兴趣就不错了。” 江承宴不答话,兀自喝着自己的酒。 他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天苏慈意反手打了他下巴一拳的样子,就像一只炸毛的小兔,倒是可爱。 只不过那一拳实在称得上没规矩。 这一笔他记下了,迟早让她知道什么叫做不咬人的兔子最可爱。 苏慈意来到包厢门口,推门而入。 包厢里,几位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前,一个个都调笑着,言语间放肆出格。 见到苏慈意来了,坐在中间的刘天威露出了一抹贪婪神色,招呼苏慈意过来。 “你就是慈意吧?早就听你父亲说你长得清丽可人,乖巧和顺,来来来,来你天威哥身边坐下。” 苏慈意心中冷笑。 哥? 这人跟她那个废物爹同岁同辈,自称哥也真够不要脸的。 这一屋子的乌烟瘴气,想必苏家人一早就安排好了,就等着她呢。 苏慈意不动声色地自己找了个空位坐下,拿出准备好的合作项目,放在桌上。 清冷的声音传出:“各位,我今天来不是寻欢作乐的,是来谈合作的。” “项目书已经放在这儿了,刘总先看看吧。” 刘天威见苏慈意一点都不买账,也不气恼,反而眼中更是闪烁起了邪恶的光芒。 好啊,他就喜欢这种冷面美人,到时候反抗挣扎起来肯定带劲儿! 刘天威端着一杯酒就来到苏慈意身旁坐下,那油腻粗大的胳膊直往苏慈意的腰际揽去。 “小美人儿,我们先喝一杯。” 第十一章:强吻江承宴 可还不等刘天威的咸猪蹄碰到苏慈意,苏慈意就轻飘飘地躲开了。 她好看的眉眼间拢上一抹微不可闻的厉色。 “刘总,请您自重。” 她这话一出,桌上的另一个老总就猥琐地笑着道:“小美人儿,合作的事情你着急什么呢,只要你陪几位哥哥喝一杯,把哥哥们哄得高兴了,随便什么合作项目,都好说。” 刘天威也笑眯眯的,满脸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就是啊,来吧,先陪哥哥喝了这杯酒,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说着,刘天威就朝苏慈意递来了一杯酒。 高脚杯里,暗红色的酒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苏慈意眸子浅垂,扫了一眼他,抬手接过酒杯。 刘天威脸上淫邪的笑容盛放,拿起自己的杯子便和苏慈意的杯子碰了一下。 但他没有注意到,在两个杯子相碰时,一点细微的粉末顺着苏慈意的指尖落下,尽数落入了他的杯子中。 粉末无色无味,迅速与杯中酒相融,无人察觉。 刘天威盯着苏慈意扬起细长白皙的脖子喝了一口酒,心花怒放,也跟着喝了一大口酒。 他那小眼睛里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恨不得现在就把苏慈意推倒。 “现在能把项目合同签了吗?”苏慈意轻声问道。 那悦耳声音落在刘天威的耳中,是别样的柔媚婉转。 “好好好,美人儿放心,我这就签!” 刘天威开怀大笑,十分爽快地就签下了项目合作的合同,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反正他早就和苏家谈好了,这笔项目迟迟没签也就只是等着苏家多给他些好处。 现在苏家既然已经把苏慈意给他送来了,还再三保证江家和江承宴对苏慈意厌恶至极,可以让他随意玩弄,这份合同也没有不签的道理。 苏慈意杏眸凝着合同上“刘天威”的三个大字,唇边漾起浅笑。 蠢货就是蠢货,连合同也不仔细看一眼。 这些年来能让刘家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还真是刘天威走了狗屎运。 苏慈意收起了合同。 方才一口酒下肚,现在身上已经诡异地泛起了粉红,全身也开始燥热不已。 她呼出一口浊气,轻咬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她能清醒,刘天威此刻就跟发了情了公狗一样,满脸潮红,猛地朝苏慈意扑来。 “美人,让我来好好疼爱疼爱你!” 苏慈意厌恶地瞥了一眼刘天威,在他扑过来的时候一个侧身避过,同时扣住他的胳膊狠狠往后一拧。 只听“咔嚓 ”一声。 刘天威的一条胳膊就直接被苏慈意给卸了下来。 “啊──” 凄惨的尖叫声响起,刘天威气急败坏,“贱人,你居然敢打我!” 苏慈意状若惊恐,就像一只无助且可怜的惊弓之鸟。 “刘总,我没有打你啊!我就是不小心碰了你一下,我以为你会喜欢这样的情趣呢…… ” 她有意无意地咬重“情趣 ”二字。 果然,刘天威狰狞的面目马上缓和下来。 虽然胳膊还剧痛着,但他却变态地享受起来。 “呵呵……还是美人会玩儿,你这么一说,哥哥都觉得莫名爽了起来。 ” 苏慈意忍住内心狂涌的恶心。 呵。 爽? 等会儿还有他爽的。 “刘总,我先去一趟洗手间,你等我片刻。” 苏慈意压下自己体内正在隐隐发作的药效,转身离开包厢。 她一走,就径直往旁边的角落走去,靠在墙上,半个身子都隐在了阴影之下。 苏慈意摸出银针,给自己扎了几下,暂且缓解了几分体内蠢蠢欲动的药效。 也不知道刘天威去哪里找来的这种春药,药效之强,让她都没有办法马上解开。 做完这一切后,苏慈意拿出手机,低声吐出一句:“开始行动吧。” 那头只道了一声“是”后,苏慈意便挂了电话。 她又摸出了茶烟,刚刚点上,还没来得及送入嘴边,一只大手便伸了过来,顺走了她的烟。 江承宴咬着苏慈意的烟轻轻吸了一口,茶烟味四散开来。 烟雾弥漫。 苏慈意隔着烟雾抬眸瞧他。 她两颊是暧昧的微红,那一汪水眸里潋滟流波,清冷又妩媚,既纯又欲。 只一眼,就能勾得人心头狂热不已。 江承宴眯起眼睛,喉结滚了滚。 苏慈意歪了歪脑袋,“你怎么在这里?抢我的烟做什么?” 因为药效发作,她就连声音也都显得沙哑诱人。 江承宴见状,轻笑一声。 小兔子落难了。 “你不用管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呢?看来是中人圈套了吧。”他又吸了一口茶烟。 这烟入口即是茶香,冷冽又馨香,不错。 苏慈意懒洋洋地看着他,双臂环胸。 “你就那么肯定是我入别人套,不是别人入我套中套?” 她这话说得张狂又自信,让江承宴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每次见她,都有不一样的新鲜感? 这女人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江承宴再次深吸一口烟,一只胳膊直接按在了苏慈意身后的墙上。 他低头,似是将她困在怀中一般,“我不管你是入人套,还是引人入套,你得记住,你现在在外的身份是我的未婚妻。” “懂么?” 他正视苏慈意,这一次,这一口烟直直地往苏慈意的脸上吐去。 白烟缠绵在空气之中。 苏慈意一双杏眸凉得不行,她一把扯住江承宴的领带,迫着他微俯下了脖颈。 四目相对,只听苏慈意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爱抽我的烟?” 江承宴挑眉,“怎么,不行么?” “行。” 回答他的不仅仅是苏慈意这一个字而已。 苏慈意抢回了江承宴手上的烟,放在嘴边狠狠吸了一口,然后一把推着他的胸膛将他反按在了墙上。 最后,苏慈意的朱唇印上江承宴的。 她就这么含着一口茶烟,霸道地将烟全部送入江承宴的口中。 江承宴瞳孔骤然紧缩,感受着嘴上的娇软甜香,刚想伸手揽住怀中的苏慈意,准备反客为主。 可苏慈意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第十二章:贱人,你篡改了合同 一口烟送完,江承宴只觉得自己的唇角被人狠狠一咬。 一阵刺痛后,紧随着的便是一股铁锈血腥味。 而罪魁祸首早已脱离了他的怀,正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嘴角还沾染着他的血迹,美得妖冶。 “江大少,离我们约定好的时间没剩多久了,明天早上如果我没有在苏家门口看到你的人来接我,你就准备好我那份的遗产好让我继承吧。” “毕竟这个世界上能救你的人现在只有我,如果你不愿意和我合作,那就只能等死。” “我嫁给你也就只能守活寡,希望你到时候别吝啬,我继承的那份遗产得准备得丰厚一些。” 苏慈意慢条斯理地说完,伸出手指一擦嘴角的血迹,转身离去。 江承宴留在原地,脸色铁青。 他一把扯开自己的领带,心头烦躁不已。 苏慈意,好样的。 强吻完他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走了? 当他江承宴是什么? 嘴唇上被咬破的地方还在微微刺痛,江承宴一咧嘴角,咬牙切齿。 “女人,是你自己先玩火,就别怪引火自焚。” ** 苏慈意在洗手间里,再次为自己施了针。 现在药效已经被她压制得差不多了,只需要回去好好调理一下就好。 此刻,苏慈意看着镜子里面色懊恼的自己,心中烦意更甚。 她刚才真是药效上头了,居然亲了江承宴。 现在现在后悔也都没用了,也不知道那个男人会不会记仇。 苏慈意想到这里就一阵头痛。 不过…… 那男人的唇冰冰凉凉,倒还挺好亲。 这还是她的初吻,便宜江承宴了。 苏慈意咬了咬下唇,给自己补了补口红,压着自己那乱飞的思绪,不再乱想。 她回到包厢,还没推开门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嬉笑打闹声。 不仅如此,还有许多交杂在一起的淫靡之声。 仅仅只是在外面听着,就知道里面的情况一定肮脏秽乱。 看来计划进行得挺顺利的。 苏慈意也不进去了,免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她干脆靠在门口,抬起手腕看起了表,数着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 约莫过了四五分钟,一阵骚乱便从外面传了进来。 只见一个打扮华贵的微胖女人领着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大汉走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动静不小。 微胖女人叫做李慧,就是刘天威的那个老婆。 苏慈意见李慧来了,不再靠着。 她直了直身子,不咸不淡地道:“李夫人,这就是苏孟达和夏晓霞为刘总准备的饭局。” 李慧眼睛都要红了,恨恨地回了一句,“今天的事情就谢谢你了,苏孟达和夏晓霞这两个狗东西我来日再来收拾,现在,我非得废了刘天威这个吃里扒外的东。” 就在这时,里面刘天威愉悦至极的声音传了出来。 “啊──舒服啊,你们这些美人儿可比我家那个母老虎有意思多了,我家那个犬夜叉人都老了,一幅老皮松松垮垮的,烦都烦死了。” 李慧目呲欲裂,“来人,给我踹开这扇门,我要亲手废了刘天威!” 很快就有一个大汉上前踹开了门,李慧领着一群人便冲了进去。 几秒过后,尖叫惨叫此起披伏,刘天威求饶的声音萦绕在整个包厢里。 “慧儿,慧儿我错了啊,我不敢了,我是被人设了局啊,我是冤枉的……” “啊!!慧儿!!别打了!别打了!慧儿我不敢了……” 苏慈意听着里面噼里啪啦的动静,伸了个懒腰,带着那份刘天威签好的合同就走了。 这刘天威自作孽,不可活。 本来她还准备放他一条生路,但他不知死活居然真的敢给她下药,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淫狗既然这么好色,那她就让他永远没有能力再好色。 她给刘天威酒里放的…… 可是好东西啊。 苏家。 苏念娇满脸的喜色遮都遮不住,“妈,那个刘天威肥头大耳的,应该有苏慈意那个贱人好受的。” 夏晓霞也笑着,“可不是么,我已经安排好了人,到时候会拍下苏慈意和刘天威勾结在一起的照片,只要把那些照片传出去,苏慈意这个贱人的名声就臭了。” “等到那个时候,我看江家还会不会要这个脏了身子的贱人。而且我们还能拿着那些照片逼迫苏慈意,让苏慈意一直做刘天威的情妇,那项目里的一半利润,你觉得她还拿得到吗?” 苏念娇听完,捂着嘴不停地笑了起来,高兴不已。 她只要一想到能马上将苏慈意踩到脚底下,就浑身畅快。 母女二人正聊得起劲儿,门口处,苏慈意意味深长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夏姨,你说什么情妇呢?是聊起以前你在外面当我父亲的情妇这件事情吗?” 她的声音一响起,夏晓霞和苏念娇的笑容就僵硬住了。 二人脸色变幻不定,盯着苏慈意就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个时候你不在会所里陪着刘总吃饭,跑回来干什么?要是搞砸了合作,这责任你担待得起吗?” 苏慈意全然不理会她,来到沙发前坐下,拿出那份刘天威签好的合同就扔在了桌上。 “合同我当然签下了,这么一件小事你们都办不好,真废物。” 夏晓霞怒目圆瞪,难以置信地死盯着苏慈意。 “不可能……这不可能。” 这个贱人看上去怎么一点事都没有? 她派去拍照的人现在也没有消息,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夏晓霞连忙拿起合同翻看起来。 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只是…… “贱人,你什么时候篡改了合同?为什么上面说项目收益的三分之二都要归入你个人所有?你这个贱人!” 夏晓霞愤怒得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 可这还不够,苏慈意出言纠正她。 “除了这三分之二,别忘了剩下归苏氏的三分之一里也有一半是我的。” “这合同改不改的你就别操心了,合同也都是走的合法流程,一切有效。” “这笔项目既然是我谈下来的,收益归我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别忘了,苏氏可还有我和我母亲的股份在。” 第十三章:苏慈意是个疯子 “你……你……” 夏晓霞眼白一翻,差点就腿软摔在地上。 苏念娇及时扶住她,转头恶狠狠地盯着苏慈意。 “苏慈意,你这样对我们,就不怕遭到报应吗?你别忘了,如果不是我们把你接回来,你现在还在乡下不知哪个角落。” “报应?”苏慈意眼神猛地凌厉。 她一步步走到苏念娇的面前,冷眼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如果不是你和你妈破坏了我家,害死了我母亲,当年又把我送去乡下,会有这一天么?” “要说报应,你们才最应该是遭报应的那个!” “苏念娇,你就和苏家一起等着吧,我苏慈意明着把话放在这里了,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们后悔当年对我母亲的欺辱。” 苏慈意淡漠地收回视线,抬脚就上了楼。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的苏念娇和夏晓霞来到苏家,是怎么欺负卧病在床的母亲的。 那时她年幼,只能陪着母亲一起受辱。 如今,她再回苏家。 万事已具备,只欠东风来。 先前的隐忍终于能够换来现在的肆意报复。 当年的仇,她会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而苏念娇瘫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妈……苏慈意这个疯子……她是个疯子!” 夏晓霞也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扎进肉里都疼而不自知。 该死的…… 明明在几天前苏慈意还是可以任她打骂的下贱东西,现在居然全都变样了。 什么时候这个贱人居然变得这么难以拿捏…… 夏晓霞有一种预感,如果她再留着苏慈意,恐怕以后遭殃的就真的是她了。 夏晓霞搂住苏念娇,咬着牙安抚道:“娇娇,你放心。这个贱人是不能再留了,当初我既然能弄死她那个妈,现在自然也能弄死她。我现在就去联系那个人……” 这一夜,无人好眠。 刘天威被李慧打了个半残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帝都。 更是有传言说刘天威下身已废,下半辈子再也不能寻欢作乐。 而刘天威背着李慧在外面创建的公司,暗地里转移走的那些李家财产,也全部被李慧重新掌控在了手中。 一夜之间就已经变了个天翻地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靠在浴缸里,享受着药浴。 苏慈意闭着眼睛,脑海中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过了一遍。 李家早年是混迹黑道的,发家史可含着不少鲜血。 这次的事情,她早在前往会所之前就通知了李慧。 她告诉李慧,苏孟达和夏晓霞为了这个合作项目,特地给刘天威准备了好酒配美人。 而刘天威偷偷转移李家财产的证据也是她搜集来交给了李慧。 作为回报,李慧同意苏慈意改了合同,拿了这笔项目里的好处。 所以今天这一场饭局就是用来套刘天威的,苏慈意也顺便借着李慧的手料理一下苏家。 敢算计她,就要付出代价。 墙上,挂钟一晃一晃的,赶着时间流逝。 苏家书房里,苏孟达气得砸了一桌子的茶具。 夏晓霞更是在他旁边哭得梨花带雨。 “孟达,刚刚我弟弟给我打电话,说他的场子被李慧带人给砸了,这可怎么办啊。” “苏慈意那个贱丫头不仅骗我签了合同,还联合李慧一起坑我们,现在我们苏家不仅没讨到好,还把李家给得罪了,李家那可是一家子的地痞流氓啊,我们怎么斗得过啊……” 苏孟达额角青筋一跳一跳的,“刚刚我从公司回来的时候也发现后面有人跟着,要不是我跑得快,那帮人估计也要对我动手了!” “啊,他们怎么敢……孟达,你可要想想办法啊,再这样下去,我们苏家迟早被苏慈意给毁了。” “你别急,不是已经联系那个人了吗?怕什么?”苏孟达眼神凶狠,“还有你弟那个场子,被砸了就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干净勾当。” “最近你和娇娇出门都小心点,我明天试着联系一下江家,探探他们的口风。” “苏慈意这个逆女,不早点弄死,迟早成为心头大患。” 夏晓霞闻言,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委屈地拉着苏孟达的衣袖,“可是我弟弟那边……” “好了!”苏孟达不耐烦,“别天天你弟弟你弟弟的,这些年我没少扶持你弟,我可给了他不少钱,是他自己不争气。” 苏孟达瞪了夏晓霞一眼,不快地甩手离开。 夏晓霞站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第二天一早。 苏慈意拖着行李箱来到苏家大门口处等着。 苏念娇一下楼,看见苏慈意等候着的样子,嗤笑一声。 “哟,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你是多恨嫁啊?要不要脸?不就是一个病秧子吗,看你这上赶的下贱样子。” 苏慈意扫了她一眼,一语不发。 她懒得跟苏念娇计较。 苏念娇见她不答复,哼了一声,扭腰走开,去餐桌上吃早餐了。 今天天气不错,太阳高挂在天空中,既不热辣也能驱寒,温度刚刚好。 正是入秋的时候。 苏慈意看着苏家门口的那棵枫树,枫叶已经渐红。 这棵枫树还是她八岁时和母亲一起种的,从前刚种下去的时候还只是一棵小树苗,现在都已经长得比她人还高了。 那时母亲总是温柔地摸着她的头,怜爱地对她说:“慈意,等这棵树长得比你还高的时候,你就是大姑娘了。” “等那个时候,妈妈就开始给你准备嫁妆,一定要把我们慈意风风光光,漂漂亮亮地嫁给一个你爱的好男人。” 母亲满含笑意的声音如在耳畔,苏慈意却无奈地扯起了唇角,苦笑。 她在心里轻轻地说: “妈妈,枫树长高了,我也要出嫁了。 可是,我收不到你给我准备的嫁妆了,我也没有风风光光,漂漂亮亮地嫁出去,更没有嫁给我爱的好男人。” 她嫁的是一个江家不受宠的病秧子,甚至她等到现在,江家也没有人来接她。 身旁,苏念娇得意洋洋地走了过来,鄙夷地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慈意。 “我看你之前说什么江承宴疼你入骨都是假话吧?这都什么时候了,他怎么还不派人来接你?” 第十四章:小东西,又落难了? 苏慈意确实已经在门口等了有一阵子了。 她目视前方,丝毫不理会苏念娇的话,瘦削的身子笔挺地站着,周身满是清冷的高贵气质。 苏念娇咬牙盯着苏慈意,有些眼红。 不过就是一个从小被养在乡下的村姑而已,凭什么看上去这么气质不凡? 她只要看着苏慈意那张脸,就恨不得马上撕了她。 “没听见我跟你说话啊?说不定你站在这里等上一天都等不来江家的人,还弄得好像江家多宝贝你似的,恐怕都只是说出来骗我们的吧?” “真是不要脸的贱货,舔着一张厚脸皮夸下海口,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苏念娇骂个没完,只有不断用话羞辱苏慈意,才能平息这段时间以来她在苏慈意面前受的气。 苏慈意被苏念娇聒噪的声音吵得心烦,扭头冷冰冰地剜了她一眼。 “苏念娇,我看你是一点记性都不长是吧?” 那语气中的警告意味让苏念娇心头咯噔一下,有些忌惮地往后退了一步。 苏念娇压着声音,藏去了自己怨毒的眼神,嘀咕道:“被人说中了就恼羞成怒,我看你也只是打着江家的旗号来吓唬我们的,要是今天江承宴不来接你,我一定要让爸爸妈妈把你打成残废,再送回乡下!” 苏慈意把她的话全听得一清二楚,神色始终平静,不起波澜。 她一开始确实是夸下海口,利用江承宴来震慑苏家,不过即使江承宴真的不来也没关系,她自有留后手。 但…… 江承宴真的会不来么? 苏慈意一勾嘴角,拎着自己的行李箱往里就走。 苏念娇见状,觉得自己说中了,眼中闪过阴毒的算计神色,连忙跑上楼去。 不一会儿,就见苏念娇带着夏晓霞和苏孟达一起下了楼。 苏慈意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苏孟达声色俱厉,“苏慈意,你不是说江家的人会来接你吗?人呢?” 夏晓霞在一旁帮着腔,阴阳怪气,“我看江家的人是不会来的,这个丫头满嘴谎话,不如直接割了她的舌头。” 苏念娇挽着夏晓霞,三个人一起走了过来,她更是字字渗着怨恨,“妈妈,只割了她的舌头那不是便宜她了?应该把她的四肢也给砍断,丢到乡下去,让她自生自灭。” 苏慈意看着他们一家团结情深的样子,心中直想发笑。 看来他们是指定了江家人不会来,想要置她于死地。 秋风忽然萧瑟,从外面灌进来,吹动了苏慈意的发丝。 这里终究不是她的家了。 她也终究没有父亲了。 苏慈意动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直视着苏孟达,“她们的提议可真够恶毒啊……你呢?你怎么想?” 苏孟达被苏慈意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他避开苏慈意的眼神,不去看她。 “我能怎么想?是你自己要毁了苏家在先,只能说你自作孽不可活。” 自作孽不可活。 好一个自作孽不可活。 苏慈意露出一抹笑来。 也好,小时候那个疼爱自己的父亲已经死在了她小时候。 有苏孟达这句话,她今后也不必顾忌他们多年前父女一场的旧情了。 夏晓霞看到苏慈意还能笑得出来,心里如火烧一般,她冲着门口的两个保镖喊道:“你们还不快点进来!” 两个保镖连忙小跑着进来。 夏晓霞给他们使了个眼色,“大小姐得了精神病,现在发病了,你们快把她捆起来。” “是。” 保镖们拿了绳子就朝着苏慈意过来。 苏慈意目光扫过夏晓霞和苏念娇,还有她的好父亲苏孟达,目光深得好像要一寸一寸刻在他们身上一样。 这三人,一幅吃人模样,她今日记住了。 保镖们上前,正准备绑了苏慈意,可苏慈意一个眼神瞪过去,轻吐出四字。 “我看谁敢?” 两位保镖顿时愣住。 苏慈意就这么站在那,长发随意地散着,随风拂过脸颊,一双杏眼如霜冻一般,气场凛冽,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们凌迟。 “两个废物,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她绑起来!” 夏晓霞怒斥,急不可耐。 没了办法,保镖们只好硬着头皮就上。 “大小姐,得罪了。” 就在两个保镖准备擒住苏慈意,将她硬捆起来的时候,苏慈意手中的银针也准备就绪。 只不过是两个人而已,她还放不倒么? 就是连带着苏孟达三个人一起上都奈何不了她。 可还不等苏慈意出手,苏家大门口处,一道森冷的声音响起。 “苏家好大的胆子,连我的人都敢动?” 江承宴缓步走了进来,在他的身后,站着姜朝和一众江家保镖,气势压人。 苏孟达在看到江承宴时,脸色就骤然变青,急忙给保镖使眼色,让他们退下。 但已经来不及了。 在姜朝的示意下,江家的保镖疾步而出,一把将苏家的保镖扣押在地。 两家的保镖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的。 苏孟达一擦头上的冷汗,连忙迎了上去,“江大少,你,你怎么来了?” 江承宴无视苏孟达,走到了苏慈意跟前,在众人面前,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唇角微不可闻地弯了弯。 嗯,不错。 很软,很好牵。 苏慈意手指僵硬,没忍住地瞪了江承宴一眼。 她想抽出自己的手,但男人握得紧,让她动弹不得。 江承宴凑近苏慈意,目光如火似的灼人,“小东西,又落难了?” “……” 苏慈意表示很无语。 二人之间的“亲密”互动落在苏念娇的眼中,让她恨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不是说江家大少是个病秧子吗? 面前这个长相英俊到近乎妖孽,通身贵气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苏念娇心一横,凑上前去,指着苏慈意就可怜无比地控诉道:“江少,是苏慈意忘本害苏家在先,你可别被她这幅无辜的样子骗了。” “其实她是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听说苏家要和江家联姻了就想方设法地从乡下回来了,寻死觅活地逼父亲让她替我嫁给你,还在外面散布谣言说是苏家要她替嫁!” 第十五章:我答应和你合作 “哦?真的么?” 江承宴侧目,直勾勾地看向苏念娇,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是对她的话十分感兴趣。 对上男人深邃漆黑的瞳孔,苏念娇有些害羞。 外界都传江承宴不受江家看重,对江承宴的信息封锁得死死的。 早知道江承宴长相如此不平凡,她当初就不应该让苏慈意回来替嫁。 虽然她的目标是嫁给江家的江廷皓,但是使点手段吊着江承宴也不是不可以。 “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苏念娇羞涩地低下了头,那模样,当真是三分青涩七分纯真,让苏慈意看了都想作呕。 苏念娇不进娱乐圈真是可惜了。 而苏孟达一听,也带着夏晓霞连忙跳出来附和道:“是啊,而且我们也没有真的要对苏慈意做什么,是她先动手的,我们只是想先绑住她让她冷静下来,都是一家人,免得打打闹闹的传出去让人看笑话。” “这样啊……” 江承宴意味深长,指尖在苏慈意的掌心轻轻摩挲,“慈意,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苏孟达等人一颗心都瞬间吊起来了。 苏念娇更是瞪圆了眼。 怎么她说了那么多一点用都没有! 苏慈意嫌弃地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出来,那被江承宴指尖摩挲过的地方还一层一层地发着热。 她别开了脸,冷漠地道:“我没工夫陪你玩,也不想浪费时间,既然他们想绑我,那就把他们给绑个三天三夜吧。” “苏慈意,你这个大逆不道的……” 苏孟达气急败坏,可他的话都来不及说完,江家的保镖就已经上前来,干脆利落地用胶布封了他的嘴,将他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夏晓霞和苏念娇也是同等待遇。 三个人被封了嘴,只能唔唔唔地挣扎着,被丢在地上扭来扭去。 至于那两个苏家的保镖也被赶了出去,还有苏家的一众佣人也都被遣散。 这三天,就全看苏孟达三人的造化了。 黑色的宾利车门打开,苏慈意随着江承宴一起上了车。 由姜朝亲自开车。 苏慈意报上了一个距离善仁堂最近的商场名字,让姜朝送她到那里去。 她今天还要去善仁堂报道,因为江承宴来晚了,所以她今天也迟到了。 江承宴半阖着眼,闭目养神,“你去那做什么?” 苏慈意看都没有看他,从自己的小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个轻便的背包。 “我似乎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行踪。” 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但江承宴却觉得她生了几分他的气。 他睁眼,笑里含着戏谑。 “你在怪我来晚了么?” “不敢。”苏慈意看向他,“毕竟江大少能亲自来接我就是抬举我了,我怎么还敢怪你呢?” 她话里带刺。 这狗男人故意晾了她一个早上,差点让她把后手都拿出来了,一来苏家还装模作样地摆架势,实在让人厌烦得很。 江承宴嘴角弧度越发上扬。 这还不敢? 他看着苏慈意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你那个妹妹看着不太聪明的样子,苏家这是错把鱼目当明珠啊。” “她不太聪明你还陪她浪费那么多时间?”苏慈意冷不丁怼了他一句,顺便补充:“我看你倒是挺聪明的样子,苏家这也是错把明珠当鱼目了。” 江承宴笑,“牙尖嘴利。” 苏慈意不予理睬。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江承宴的声音再次传来。 “苏慈意,你说的合作,我答应了。” 苏慈意整理背包的动作一顿,嘴角扬起一抹自信飞扬的笑。 她抬头,眼眸里像是落入了万千星辰,“好。” 江承宴看着她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架势,有些想笑。 女人心,海底针啊。 苏慈意似乎是早有准备一般,拿出了一张纸条来塞给他。 纸条上写着一长串的数字。 她明眸善睐,“这是我的卡号,你先往这张卡里汇三千万吧。” 江承宴,“……” 他怎么觉得这个女人一早就准备好要跟他要钱了? 苏慈意眉头一挑,“怎么?不愿意吗?” 当初可是说好了要给她先汇三千万的,难不成这狗男人想反悔? 江承宴眯起眼睛,“你很缺钱?” “缺,怎么不缺。”苏慈意大方承认,“苏家苛待我,自然不会给我什么钱,这三千万换你解开余毒难道不值么?” 据她所知,江承宴这些年来为了解开这噬骨殇花了不知多少财力精力,区区三千万而已,她不信他给不起。 江承宴捏了捏手中的纸条,看着苏慈意这幅生怕他不给钱的样子,脸色有些僵。 “这三千万我会给你,但是既然说好合作,有些事我也要先告诉你。” “第一,按你所说,我给你三千万,你在三个月内解开我身上的余毒,如果三个月时间一到,你没有解开我身上的毒,那么你不仅要把三千万归还于我,还要倒欠我三个亿。” 这第一才刚说完,苏慈意就忍不住眼皮一跳。 倒欠三亿??? 这江承宴怎么不去抢? 幸好她也有十成的把握能治好江承宴,否则她还真不敢应。 江承宴无视苏慈意的反应,继续说:“第二,我们之间的婚事会坐实,但也只在这三个月内,我不会和你领结婚证,三个月一到,不管你有没有替我解开余毒,我们之间的婚事都将解除。” 这一条,苏慈意没有异议。 虽然她对她的婚姻毫不在意,但不领证于她来说也是让她少了一些麻烦。 “还有最后一点……” 江承宴忽的靠近苏慈意,盯着她那双澄澈的眼一动不动,仿佛是要把自己的影子印入苏慈意的瞳孔一般,“这三个月里,你的身份就是江家大少奶奶,一些该做的事情和不该做的事情我希望你心里有数,你需要我配合你,我也需要你配合我,我不希望你给江家抹黑,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苏慈意眨了眨眼,真诚发问:“奇怪,你不是不受宠么?为什么还那么在意江家的名声?” 苏慈意是真的好奇。 第十六章:失传已久的飞针之术 这个男人上一次见她的时候也强调了她是江家少奶奶的身份,好像生怕她做出什么事让江家蒙羞了似的。 江承宴的眸光忽然凉了下来。 苏慈意缄默,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 “你既然那么想知道,今天晚上就跟我回一趟江家老宅,也该让他们见见你这个江家大少奶奶。”江承宴收回目光,淡淡道。 “……” 苏慈意差点想咬了自己的舌头。 怪她多嘴,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苏慈意:“我能不去吗?” 江承宴扔了个冷眼给她,“你觉得呢?” “……” 当她没问。 不多时,姜朝就将车子停在了苏慈意要去的商场门口。 临走前,江承宴道:“晚上八点,我会让人接你回江家老宅。” 苏慈意点头应下,顺便让姜朝将她的小行李箱带去江承宴的住处。 他们的“新婚生活”就这么潦草地开始了,丝毫没有仪式感。 不过这些她也不在意。 苏慈意钻进商场里,刚准备去洗手间换个装,就警惕地发觉身后有两个人在跟踪自己。 她垂眼轻笑。 是江承宴的人啊。 前脚刚答应与她合作,后脚就派人跟踪她,这男人果然不是个善茬。 苏慈意径直进了女洗手间,换上了“施菇”该有的妆容和穿着以后,低着头就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她一出来,就宛如一滴雨水没入了湖泊一样,丝毫不违和地混入了人流之中,平凡又普通,一点儿也不起眼。 她就这么从那两个在女洗手间门口等着继续跟踪她的人旁边擦身而过,直接出了商场。 善仁堂的规矩是每天早上十点上堂,下午六点下堂。 可眼见着现在都要十二点了,她俨然已经迟到了两个小时。 苏慈意抓紧时间,打了车就直奔善仁堂。 一到善仁堂,苏慈意刚进入内堂,一道厉喝声便炸响。 “施菇,你好大的架子!第一天上堂就迟到两个小时,你当善仁堂是什么地方?!” 苏慈意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眼镜,看着阿娟虎视眈眈地朝着自己走来。 “对不起,我临时有点事,所以来迟了,可以让主事扣我的薪酬。” 苏慈意低着头,显得十分谦卑。 毕竟第一天上堂就迟到,确实是她的错,苏慈意也无话可说。 阿娟却重重地冷哼一声,道:“你今天第一天上堂就敢迟到,目无堂规,根本就不把我们善仁堂放在眼里,当然要扣你薪酬,不仅如此,还要罚你在这堂口跪一整天!” 阿娟扬着头,以鼻孔对人,那趾高气扬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堂主。 苏慈意耐心渐无。 “恕我冒昧,我刚来善仁堂,不知道阿娟你是什么职位,也有资格罚我的跪?” 她就那么笔挺地站在那儿,明明相貌平平,一身傲骨却引人注目。 “你……放肆!” 阿娟气得抖着手指她。 这时,宋涟漪身穿一身白裙袅袅婷婷地走来,有些不悦。 “施菇,你怎么能这样对娟姐说话呢?” “娟姐跟随了我父亲多年,在堂中也有着一席之地,你这样太没规矩了,你必须向娟姐道歉。” 宋涟漪轻轻柔柔地说道,那小白花的气质,诠释得淋漓尽致。 苏慈意上下瞧了宋涟漪一眼,“你父亲是谁?” 宋涟漪还没说话,阿娟就在一旁颇为得意地道:“涟漪小姐的父亲可是二堂主!” 二堂主? 苏慈意不由得多看了宋涟漪一眼。 哦。 二堂主又怎样? 不还得叫她一声师姑。 “怎么样?怕了吧?识相的话就快点给我去堂口跪着去!”阿娟双手叉腰,尽是刻薄模样。 苏慈意心中冷笑。 这善仁堂可真是什么妖魔鬼怪都有,若是师父此刻在这,恐怕早就气得清理门户了, 看来她迟早得把善仁堂给整顿一番才是。 宋涟漪见苏慈意根本就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模样,美眸中浮起微怒,“施菇,今天你犯下藐视堂规之错,如果你听娟姐的,去堂口跪一天,我就不把这件事情上报给父亲。” “如果你还是冥顽不改,那我就只能告诉父亲,让他来罚你。到时候,你很可能会被逐出善仁堂。” 说来也奇怪,明明这个叫做施菇的女人又丑又土,但是宋涟漪心中就是对她有一种很浓的不喜和忌惮。 特别是忌惮…… 她堂堂善仁堂二小姐,居然会对这么一个乡野村姑忌惮,这是宋涟漪不可忍受的。 眼见着宋涟漪连自己的父亲都搬出来了,苏慈意眉眼件间跃出不屑。 “怎么,拼爹?” 她讥笑,手腕已经翻转,银针齐现在指缝间。 苏慈意原本打算进入善仁堂先韬光养晦,但是她现在改变主意了。 就不必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她会让这群鼠目寸光的东西知道什么叫做强势打压。 “施菇,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你不要太过分了。”宋涟漪眼底闪过一丝狠色。 阿娟更是见不得苏慈意对宋涟漪这么无礼,面孔一扭曲,直扑苏慈意而去,“贱人,我让你对二小姐放肆!” 她的话音才刚刚落下,人都还没来得及靠近苏慈意。 就听苏慈意一记轻轻嘲笑。 两枚银针瞬间被甩出,直接扎在了阿娟的腿上,击中了她的重要穴位。 “砰”的一声闷响,阿娟腿一软,摔了个狗啃泥不说,伴随着她惨不忍睹的惨叫声,内堂里的其他医师也被吸引了出来。 “二小姐,我的腿动不了了,我好痛啊……” 阿娟摔得鼻青脸肿,此刻正捂着自己失去知觉的双腿嚎叫着,看上去凄惨无比。 宋涟漪脸色大变,“大胆!你怎么敢!” 苏慈意伸出手来,亮出了指缝中剩下的两枚银针。 “宋涟漪是吧?你再敢对我不敬一句,这两枚银针下一个射中的就是你。” 总有那么些人仗着自己有几分权势就想欺人。 很可惜,她苏慈意可不是随便能被人欺的。 那些迎出来的医师见状,个个都瞪大了眼。 “这……这不是飞针之术吗?飞针之术失传已久,上一个用的人还是医鬼……!” 第十七章:白莲花宋涟漪 “医鬼……飞针之术……”宋涟漪看着苏慈意,忽然就苍白了脸。 难不成这个施菇和医鬼有关系? 此时,有医师上前去为阿娟医治,也有医师站在了宋涟漪的身后,怒不可遏地盯着苏慈意。 “小小年纪,只不过是因为运气好进了善仁堂,不仅目无规矩,还对二小姐出言不逊,现在居然敢在善仁堂就出手伤人,简直目中无人!” “依我看,就应该把她给赶出去,如此品行不端的人留在善仁堂也是一个祸害。” “是啊,我们善仁堂可不要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苏慈意目光扫过这几位维护阿娟和宋涟漪的医师,将他们全记在了心里。 不过,除了他们,也有几位医师面露难色,道:“还得先查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下定论,或许只是误会一场呢?” “施菇是萧炎他们寄予厚望的新人,据说天赋异禀,心性奇佳,按理来说是不会做出什么不轨之事才对。” “没错,我们善仁堂已经多久都没有招进新人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了个好苗子,发生了这种事情更应该调查清楚,不能冤枉了人才是!” “而且,我看这个施菇刚刚用的可是飞针之术……小姑娘,我可否问一下你这飞针之术是从哪儿学来的?你可认识医鬼?” 一时间,内堂门口乱作一团,维护宋涟漪的和秉持公正的两派医师吵了起来。 还有中立的医师好奇苏慈意的飞针之术,将她围在中间,如饥似渴地追问她一连串的问题。 苏慈意眉心跳了跳,她被团团围住,旁边的医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地抛来,她都感觉自己快要被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庄重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堵在内堂口做什么?乱糟糟的,成何体统。” 萧炎双手负在身后,一双凌厉的眸子扫过之处,众人都不由得退避两步。 他就是负责考试的五位考官之一,也是五位考官之首,是大堂主唯一一个亲传弟子。 萧炎神色平淡无奇,却不怒自威。 他的身后还跟着其他四位考官,他们一进来,吵闹的场面就立马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医师都恭恭敬敬地颔首,“萧医师好。” 萧炎点了点头,“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乱哄哄的?” 萧炎一发问,宋涟漪就咬了咬下唇,上前了一步,白裙子随风飘动,她站在那儿,眼眶里浮现出一团雾气,看上去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萧伯伯,其实也没有发生什么事,只是施菇和娟姐起了一些争执,施菇气焰比较盛,我想劝劝她,但是却不小心也跟她闹得不愉快了,大家听见了动静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宋涟漪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医师们,一垂首,声腔里都染上了一丝颤抖,“他们也只是为了维护我,还请萧伯父要怪罪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好了。” 那些医师们听到宋涟漪这样委曲求全,一个个又是心疼宋涟漪,又是气得眼睛冒火。 “萧医师,这些都不是二小姐的错,是那个叫做施菇的死丫头的错!” “这个死丫头刚通过我们善仁堂的考试就请了一天假,好不容易来上堂了,这第一天上堂还迟到了两个小时,根本就不把我们善仁堂放在眼里。” “阿娟见她这么没规矩,就想略施惩戒,想让她知错悔改,没想到她不仅不认错,不改错,还出手把阿娟伤成这样!” 几位维护宋涟漪的医师把阿娟给抬上了前来。 阿娟的穴位已经被解开,双腿虽然恢复行动,但是因为苏慈意这一手下得不轻,所以阿娟还是需要人搀扶才能堪堪站稳,而且腿上还是疼痛难忍。 “萧医师,我跟随二堂主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嚣张跋扈的人,我受委屈不打紧,但是这个贱蹄子居然还欺负我们二小姐,这是在打我们二堂主的脸啊,你可要为我们二小姐做主啊……” 阿娟说着说着,就大声嚎哭了起来,一口一口贱人地骂着苏慈意,一口一口宋涟漪委屈。 萧炎听完了他们的话,眉头皱了皱。 他转头去看苏慈意,苏慈意也只是坦坦荡荡地回视他,不卑不亢,傲骨挺拔。 “施菇,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萧炎询问。 “是真的,但也不是真的。”苏慈意回答。 宋涟漪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紧,死死地盯着苏慈意。 苏慈意瞥了她一眼,继续说:“我迟到是真,但我拒不认错是假。” “我自知迟到有错,所以也甘愿接受合理的处罚,也可以让主事扣我的薪酬。” “但是我不明白,这个阿娟在善仁堂中到底是个什么身份?自打我来参加考试开始,她就对我处处刁难侮辱,今天更是让我在堂口罚跪一整天,是她先出口侮辱我,还想动手,我出手也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萧炎闻言,又点了点头,看向了宋涟漪,“涟漪二小姐,事情是像施菇所说的吗?” 宋涟漪眼眶红了一圈,别开了头,“萧伯伯,不管怎么说,你要怪要罚都冲着我来吧,其他的人都是无辜的。” 她这般忍让退步的模样,让阿娟和身后的一众医师都鸣起了不平来。 “二小姐才是无辜的!” “萧医师,你可不能护着那个没规矩的丫头啊。” “等二堂主回来,我们一定要把这件事情禀告二堂主。” 众人七嘴八舌,场面又要乱起来。 萧炎身旁的一位女考官斥道:“萧医师在这,你们还吵什么吵?也不怕外面的客人看见笑话?” 有了她的训斥,众人这才重新安静下来,但是一个个的都怒视着苏慈意,愤愤不平。 萧炎见状,眼色沉了下来。 “我都还没开始定夺,你们就闹成这样,难道我没长眼睛,是非不分吗?你们这是要翻天吗?” 他将吵闹的那几个医师一个个看过去,一对上萧炎的目光,那几个医师全都畏惧地低下头来。 第十八章:罚去药房抓药 萧炎看了一眼眼中带泪的宋涟漪,又看了一眼毫无表情的苏慈意。 他一叹,说道:“施菇,你初来善仁堂,第一天上堂就迟到两个小时,还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我就让主事扣去你四个小时的薪酬,再罚你去药房抓三天的药,暂时不得参与医疗,你服不服?” 苏慈意点头,“服。” 她说过,有错她认,且改。 但是阿娟让她在堂口跪上一整天分明就是刁难她。 既然想要为难她,她自然也不会客气。 可是苏慈意服,有人不服了。 宋涟漪泫泫欲泣,“萧伯伯,娟姐都被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她的腿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她的话一出,她身后的几位医师就开始嘀咕了。 “就这些处罚?也太轻了吧。” “就是啊,如果现在二堂主在的话肯定就把这个死丫头赶出去了。” “这个丫头当时还是萧医师招来的,没准他们俩人早就是认识的,不然萧医师怎么这么照顾她。” 各种说法都有,连苏慈意听着都觉得荒谬。 萧炎威严之色不改,直视着宋涟漪,那锐利的目光像是能够看穿一切。 “二小姐,我早就警告过阿娟不能对施菇不敬,别以为我看不出阿娟想要打压施菇。平日里阿娟仗着自己是二堂主的亲信就在堂内逾越,我奉大堂主的命令暂代他参与管理善仁堂的期间,就已经很忍让了。这次的事就当是给她一个教训。” “还有,我已放话,施菇是一个不可多得的鬼才,是我要好好栽培,等大堂主回来以后要举荐大堂主的人。我们善仁堂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帮派,都这个年代了,就是大堂主都没有权利轻易罚人下跪,阿娟此行更是出格。” “善仁堂里最不缺医师,阿娟的腿要是有什么事,我亲自来治,这样你可满意了?” 这一席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宋涟漪咬碎了一口银牙,她咽下心中的不甘,乖巧懂事地向萧炎低下了头,“萧伯伯说的对,是我没有约束好阿娟,我会好好反省的,也希望施菇可以别和阿娟计较。” 萧炎见她肯服软,态度也好,赞许地点了点头。 苏慈意却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看宋涟漪。 都是千年的白骨精,她岂能看不出宋涟漪不是省油的灯?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在这里聚着,平白让人看笑话。” 萧炎身边的那个女医师再次发话,遣散了众人。 宋涟漪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苏慈意,那双一向无辜可人的眼睛里闪现出一抹凶光,就像是一条呲呲吐舌的毒蛇锁定住目标,让人胆寒。 苏慈意亦是回望着宋涟漪,杏眸中清冷之色染着高高在上不可冒犯的自信气场。 一个眼神就足以表明她的态度——明枪暗箭都放马过来,她全然不惧。 如此霸道张狂,根本就不是宋涟漪能够比拟的。 宋涟漪阴沉下了脸,收起了自己暗色的视线,让人扛着阿娟走了。 内堂门口现在就只剩下了萧炎和其他的四位考官,还有一个苏慈意。 苏慈意本也想掉头前往药房做她抓药的活,但萧炎轻咳了一声,叫住了她。 “施丫头,你站住。” 苏慈意回过头来,眨了眨眼,“萧医师,我现在要去领罚了,你有什么事吗?” 萧炎睨她一眼,又气又无奈,“你还好意思说?第一天上堂就惹这么大的麻烦,就该让你去药房抓药。” 苏慈意耸了耸肩,摊手,“没办法,人家都快骑到我头上了,我要是不反击就白长这一身傲骨了。而且去药房抓药也好过天天被您几位拘着做实验好。” 要知道,她第一天通过了善仁堂的考试以后,就被萧炎等人拎走,关在善仁堂的实验室里做了一整天的实验,也被考验了一整天。 “你听听你这说的这是什么话?还一身傲骨,我看你这丫头就是一身反骨。”萧炎瞪她一眼。 他身旁那位女医师顾钥也笑了笑,“好了,我们带你做实验也是想探探你的深浅,没想到你倒是给了我们大惊喜。” “这三天就先委屈你抓药了,今后在堂里尽量避着些二堂主他们的人,这些年大堂主不在堂内,事事都由二堂主操持,我们也一直作为考官,除了面试医师平日里就是研究医学,甚少主事,他底下的那些人难免也有些飘了,你少和他们硬碰硬。” “我知道了。”苏慈意应道,将顾钥话里的这些信息记在了心里。 要她避着那帮人是不可能的,她已决定不再收敛锋芒,那帮人敢惹她就是自寻死路,她刚好也需要用那帮人示威。 正当苏慈意以为谈话结束准备离开的时候,萧炎话锋一转,一双浑浊的眼里散出精光,“施丫头,你告诉我,你可认识医鬼?” “……” 苏慈意静默半秒,随后答:“不认识。” 惹来的却是五位考官们齐齐狐疑的眼神。 顾钥更是直言道:“那你的飞针之术是从哪里学来的?” “就自己平时瞎琢磨,就会了……”苏慈意眼神四处乱飘。 几人如同看见鬼一般地看着苏慈意。 “此话当真?” 苏慈意:“真得不能再真!五位医师告辞,我先去药房抓药了。” 说罢,苏慈意匆匆离去,也不管身后萧炎等人的叫唤。 萧炎看着苏慈意逃也似的背影,摇了摇头,长叹出声,“飞针之术怎么可能自己瞎琢磨就会了?希望施丫头真的认识医鬼……” 顾钥也在一旁感慨万分地道:“是啊,这丫头要是能把医鬼找来,那大堂主也就能回来了,何必让二堂主这伙人把善仁堂搅得乌烟瘴气……” ** 华灯初上,在豪华的套房中,江承宴坐在桌前,神色冷峻地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 “我让你查了苏慈意这么久,你还是只查到这些东西,今天派去跟着她的人也都跟丢了。” “姜朝,我要你何用?” 第十九章:这些是苏家的把柄 被点名站在旁边的姜朝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头皮发紧,说道:“江总,能够查到苏小姐的资料真的就只有这些,应该是有人刻意隐藏了她的信息,所以我们才追查不到。” “今天跟着她的那两个人也汇报说,他们见苏小姐去了一趟女洗手间,然后就没再见她出来过了,这……这也没有办法。” 姜朝战战兢兢,一个头两个大。 江承宴冷眼一扫他,声音冷若冰霜,“既然没有解决这些问题,那就是你的失职,我不想再听到那么多理由,明白么?” “明白,明白。”姜朝连忙答道。 江承宴揉了揉眉心,一股烦躁之意涌上心头。 这么久以来,苏慈意还是第一个让他探不出深浅的女人,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合作伙伴,这让他一点儿把控感都没有,这可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他坐不住,索性起身,来到落地窗前。 玻璃外,是帝都最繁华的地段。 高楼林立,资本的奢华尽展于此,在底下,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马路旁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站在最顶楼的窗前,江承宴放眼望去,仿佛能将这世间一切都纳入眼底。 江承宴狭长的眼微眯,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往四周扩散开来。 外人都笑他虽然是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却丝毫不受江家重用,被一个私生子压得死死的,还身有疾病,孱弱不堪,空有表明的外强中干。 挺好的。 这些都证明他这么多年来的部署很成功。 江承宴唇角一勾,收起了自己渐深的思绪。 恰好姜朝接了一通电话,来到江承宴的身边,颔首道:“江总,殷少来了,就在门口。” “请他进来吧。”江承宴在沙发上坐下。 姜朝很快就把殷宇给请了进来。 殷宇一来,大大咧咧地就往江承宴的对面一坐。 “我听说你今晚要带你那个未婚妻回江家老宅啊,行啊,魄力不小。” 他话中带着调侃,江承宴回了他一个冷眼,“江家那边这么快就放消息出来了?” “那可不是么,我这一听到就来找你了。”殷宇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斟了杯茶喝。 “不过你家老子可真不给你留情面,他可对外说江家不认替嫁来的江大少奶奶,你那个弟弟还放言说替嫁来的都是阿猫阿狗,也只能嫁给阿猫阿狗。” “你说,他们这不是在打你的脸吗?” 殷宇说完,直勾勾地看着江承宴,似乎是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反应。 不过很可惜,江承宴的那双眸始终无波无澜,平静得宛如深秋之中的一潭死水,发凉发黑。 “随他们怎么说。” 殷宇挑了挑眉,“你就不怕他们拿你那位未婚妻开刀?” 毕竟一个小小苏家罢了,随意都能揉捏。 江承宴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清冽微涩的茶香味在口腔中漫开,他忽的笑了,“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才是。” 虽说苏家好揉捏,可那苏慈意可不是个好揉捏的。 殷宇皱起眉来,“什么意思?” 江承宴薄唇勾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殷宇见他卖关子,也不多问,切入了今天来的主要目的。 “按照之前的计划,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最近有风声走漏出来,说是江城海已经带着江廷皓熟悉江氏了,你家老爷子就没什么表示吗?” “表示?” 江承宴靠在沙发上,屈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说出来的话漫不经心,却杀意十足。 “爷爷年事已高,他的意思是让小辈们自己厮杀,但江城海既然想插手,那就别怪我连他一并收拾。” “不远了,一切按照计划行事。总得让江城海和江廷皓爬得更高一点,这样到时候跌下来才更有滋味,不是么?” 殷宇听明白了江承宴的意思,会意一笑。 随后将一叠文件摆在了江承宴的面前,“还有这个,你托我查的苏家这几年来的把柄,全都在这了,随便一项就能搞垮苏家。” “只不过你那个未婚妻我也实在查不出什么,能查到的信息和姜朝查到的差不多。” “我知道了。” 江承宴看着桌上的这叠文件,墨色如黑夜般的剪瞳,深不见底。 ** 一天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上。 苏慈意在药房里抓了一天的药,人都快累散架了。 一下堂她就直奔回白天下车的那个商场,钻进 女洗手间里,在里面换好了装才出来。 摆脱了施菇专属的厚厚眼镜和款式老旧颜色灰暗的贝雷帽,苏慈意顿时觉得呼吸都轻快多了。 她来到商场门口,给姜朝打了一通电话,让姜朝过来接她。 姜朝一早就奉命候着了,速度极快,没让苏慈意等太久。 他亲自下车来给苏慈意打开车门。 但在看到苏慈意素面朝天,不施粉黛的脸,还有那简单的衬衣牛仔裤帆布鞋,仍然还是一早的装扮。 姜朝沉默了。 虽然苏慈意就算是不化妆,那一张脸也是清丽出人,这让人挑不出瑕疵的绝美容貌实在能打。 但是这一点也不拾掇…… 姜朝觉得有些棘手。 苏慈意发觉了姜朝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许复杂,不禁问:“怎么了?” 姜朝思虑再三,还是道:“苏小姐,您不需要换身衣服或者化个妆吗?” 苏慈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打扮,柳眉皱了皱,“我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只是……有些不够正式。”姜朝回答道。 苏慈意思忖半秒,一摆手,直接钻进了车里,扔了一句:“既然只是见见公婆也不需要那么正式,就这样吧,我觉得挺好的。” “这……” 姜朝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苏慈意已经反手甩上了车门。 “……” 罢了,总归江总也没有嘱咐他要让苏小姐穿得正式。 姜朝心里这般想着,回到了驾驶座上,驱车前往江家老宅。 苏慈意则靠在后座闭着眼小憩。 她就是故意不打扮的,传闻都说江家不待见江承宴,苏慈意心里很清楚,她这个替嫁进来的只会更不被待见。 她倒是好奇,江家到底是如何不待见江承宴的。 第二十章:你带回来个什么货色 江家的老宅并不在帝都的市中心,而是在帝都的西南方位的一个近郊区。 传闻江家老夫人不喜欢嘈杂,喜欢山清水秀,所以江老爷子就特地把老宅迁到了这里来。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江家老宅的门口。 姜朝鸣了一声喇叭,大门旁的一个守卫亭里就有保安小跑着出来,恭恭敬敬地向姜朝和苏慈意行了个礼以后,风格古朴庄重大门才被缓缓地打开。 苏慈意坐在车里,从车窗往外看去,这江家老宅的占地面积恐怕是将周围这一片区域占据了大半。 所谓的老宅,根本就不是字面意思上的老宅。 可以说是一整个私人庄园了。 车子驶入大门,还开了很长的一段路,周边凉亭、花园、假山、湖泊、小林子等一应俱全,宛如世外桃源。 看得苏慈意不由得“啧”了一声。 敢情她这是嫁进了一个超级大豪门啊。 最后,姜朝将车子停进了专门的停车场里,这停车场里的豪车遍布,看得苏慈意也是咋舌。 难怪苏家连不得江家看重的江承宴都忌惮,只怕是和江家沾点边的他们都万万不敢招惹。 下了车,姜朝领着苏慈意前往主宅,这一路上路过许多独立的小洋楼和小别墅都已经让苏慈意感到麻木了。 江家真是壕无人性,这里虽然是近郊区,但是帝都一向是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开辟这么大的一块私人住宅,没有花出天价是不可能的。 到了主宅的门口,苏慈意远远就看见江承宴从里面走出来。 姜朝也在一旁对苏慈意颔了颔首,道:“苏小姐,江总出来接您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 姜朝退下。 苏慈意也迈开了步子,朝江承宴走去。 今天的江承宴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西服,笔挺且一丝不苟,衬得他棱角分明的面部线条都显得瘦削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雷厉风行,丝毫都没有外人传言的生病模样。 “走吧,随我一起进去。”江承宴开口,目光不留痕迹地在苏慈意的身上转了一圈。 苏慈意捕捉到他的目光,不作反应,只是目不斜视地随着他一起走进主宅,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今天就这样过来了,你怕不怕我给你丢人?” 江承宴的声线平稳清淡,不起一丝波澜,“你今天这样是怎样?不是挺好的么,只是家宴而已,没有什么丢人不丢人一说,放轻松就好。” 只是家宴而已? 这么轻飘飘的语气,还真让苏慈意产生了一丝怀疑,真的就这么轻松么? 她跟随着江承宴进入了住宅之中,来到了里面的大厅之中。 很快,事实给了苏慈意答案。 “啪”的一声脆响! 一个茶杯瞬间砸落在苏慈意的脚下,里面的茶水四溅而开,不少茶水星子溅在了苏慈意白色的帆布鞋上,晕开了一点深色痕迹。 苏慈意虽是心中一惊,但面上却不动分毫,只是微微地扬了扬眉。 下一秒,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响起,“放肆!” 苏慈意看去,看到茶桌前端坐着一个男人。 男人已经上了些年岁,时间在他的脸上留下细纹,但却不影响他身上的贵气和养尊处优的姿态,那双和江承宴有着七分相似的眉宇中染着一丝威严和愠怒。 苏慈意心中有了答案。 这就是江承宴的父亲,江氏现在的总裁——江城海。 江承宴拉着苏慈意,让她退后一步,自己则是垂首喊了一声:“父亲。” 态度恭和谦逊。 江城海冷眼盯着他,裹挟着沉沉的压力而来,“你还有脸叫我父亲?今天是家宴,你心里不清楚带回来的是个什么货色吗?” 货色。 字字句句中都含着极致的鄙夷和蔑视。 边上茶杯的碎片零星地散落着,地上未干的茶水还在冒着热气。 江家果然一上来就给她一份大礼。 苏慈意面色不改,看向了江承宴,想知道他要如何应对。 江承宴丝毫不受江城海的气场所影响,将头垂得更低,道:“父亲息怒,我带回来的是什么人,我想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若没江城海的默许,苏家又怎敢偷梁换柱进行替婚? 江城海眸光闪了闪,随后再次抄起一个茶杯往江承宴身上就是一砸。 “你这阴阳怪气的是在点谁!” 好在这是一个空茶杯,砸在了江承宴的身上也只是发出了一声闷响,随后掉在地上,也摔了个粉碎。 就在江城海还准备开口训斥江承宴的时候,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 他的身旁还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搀扶着他。 这个男人的眉宇同样和江承宴有着几分相似,但是更像江城海,想必就是江廷皓。 江老爷子缓步走来,布满沧桑的声音慢慢悠悠,“干什么动这么大的怒气?今天是家宴,不是你撒气的时候。” 江城海压着脸上的阴沉,从茶桌前起身,道:“老爷子,承宴他不懂规矩,我便教训了两句。” 江廷皓把江老爷子搀扶到了主位上坐下,笑着说了句:“大哥,你旁边这个就是苏小姐吧?今天第一天带苏小姐回来吃饭,怎么就惹怒了父亲,这要是吓到了苏小姐可怎么办。” 苏慈意不禁正眼看了这个江廷皓一眼。 江廷皓长得挺英俊的,剑眉星目,乍一看还挺温润如玉的,符合顶级贵公子的标准,不过细瞧就能看出他那上挑的眼中含着满满的野心和侵略气息。 他虽然是笑着的,可笑意根本不及眼底,透露出虚假的味道。 那一口一个苏小姐更是无比的讽刺。 江承宴依然垂着头不说话,但是江老爷子将目光挪向了苏慈意。 苏慈意适时开口:“江老爷子好,江伯父、小江总好。” 她这称呼,拿捏得死死的。 江老爷子犀利的目光扫过苏慈意,微微地点了点头,道:“好了,你们二人也别在这站着了,先坐下陪我老爷子喝两口茶,过一会儿就开始用晚餐了。” 在江城海森冷的目光下,苏慈意刚想和江承宴一起落座,江廷皓又是一声轻笑,明明还算好听的声音此刻落在苏慈意的耳中就显得该死无比。 他说:“爷爷,这位苏小姐名不正言不顺,就这么坐下恐怕不合理。” 第二十一章:不能上桌吃饭 江廷皓的话音刚落,江承宴的眼底就猛地掠过一抹狠戾。 速度很快,快到没有人发觉。 除了主座上的江老爷子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一眼。 苏慈意想要坐下的动作也顿了顿。 被人这么一说,她干脆也不坐了,就直挺挺地站着。 “小江总,请你慎言,我即便只是一个来访江家的客人,江家也没有不给坐的道理吧?” “小江总也不想外面有江家格局小,无礼这种传言吧?” 苏慈意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廷皓,眼神冷冰冰的。 对于这个江廷皓,她现在是无端添上了厌恶。 身旁,江承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男人微凉的大手紧裹住她的小手,让苏慈意有一瞬间的不适。 江承宴拉着她坐下,随后自己也站了起来,对着江老爷轻声道:“爷爷,我可以不坐,但慈意不可以。” 简短的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江城海此时已经面露不快,正准备开口发难时,江老爷子却重重咳嗽了一声。 “都给我坐下!站着像什么话!” “是。”江承宴颔首,在苏慈意旁边坐下。 江廷皓眸光微闪,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苏慈意。 苏慈意视若无睹,她只觉得自己那只被江承宴拉过的手掌此时滚烫滚烫的。 喝茶席间。 江老爷子基本都在和江城海还有江廷皓说话,谈的都是江氏的公事,但所言不多。 苏慈意和江承宴坐在一旁就像隐形人,倒是没再被为难。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苏慈意才真正明白,江承宴在江家到底是“不受宠”到什么地步。 从大厅移步到餐厅,放眼望去,偌大的餐厅里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桌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美菜,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 但除了这张气派宽敞的餐桌以外。 旁边还有着一张小餐桌。 上面的菜也和大餐桌的菜完全不一样。 小餐桌上的菜稀松平常,看着也清淡许多, 江老爷子依旧在大餐桌的主位上落座,紧接着坐下的就是江城海和江廷皓。 苏慈意看着这般情景,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苏小姐,大哥他因为生病,所以不好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也为了他养病,所以老宅的厨房从来都是给他另开小灶,做一些爽口养生的菜品。” “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委屈你坐在那里陪着大哥一起吃饭了。” 江廷皓微笑着,对苏慈意温和解释道。 苏慈意没应他,跟着江承宴坐在了小餐桌上。 看江承宴的这副样子,应该是很习惯了。 身为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却被一个私生子挤兑成这样,吃饭就连主桌都坐不上…… 原来他在江家里居然如此不好过,她这个江家大少奶奶今后恐怕也是不好做。 苏慈意沉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思绪。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江老爷子亲自发话,让几人一起到大厅陪他说说话。 江老爷子浑浊的双眸扫过众人,止不住地咳嗽了一声,才道:“我这个老头子身子骨已经不利索了,我只希望你们这几个小辈能替我守好江家,守好江氏。” “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不要闹得乱七八糟的,到头来也只会伤了我们自己江家的元气。” 说到这里,江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还有,廷皓,承宴,在你们两个成年的时候,我分别划了几家公司和资金给你们,让你们自己经营,现在你们手中的那些产业也都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我决定让你们两个一起进入江氏高层,协助你们父亲管理江氏。” “你们两个,意下如何?” 江老爷子刚刚说完,江城海就沉了脸色。 “我觉得让廷皓一个人进公司就行了,承宴他身体孱弱,性格古怪,进江氏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这几年廷皓也一直被我带着在江氏的中层锻炼,对江氏也已经有着一定的熟悉。” “承宴现在娶了苏家替嫁过来的苏小姐,让我们江家现在成了全帝都的笑柄,让他进公司高层,何以服众?岂不是让我们江氏颜面扫地?” 江城海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有理有据。 苏慈意站在江承宴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让自己这个导致江家成为笑柄的“罪魁祸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偷瞄了一眼江承宴,发现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一直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仿佛可以接受一切安排。 苏慈意的脊背莫名一凉。 她觉得江承宴的淡然根本就是强大无比的底气和自信,好像真正可以操控一切的人是他一样,所以他全然不惧别人的任何摆布。 江老爷子凝眸看了一眼江承宴,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没有人看得出来老爷子在想些什么。 他虽上了年纪,但也只是将半辈子的雷厉风行和威严决断沉淀进了岁月。 只听江老爷子面色不改,说:“城海,我老头子是老了,但不是傻了。” 他的声音缓慢沧桑,“当初你定这门婚事的时候,我和你是怎么说的,你全忘了?” 老爷子的目光悠悠转向了江城海,江城海立即咬着牙低头,“爸,我没忘,我不敢忘。” 老爷子冷冷地轻哼一声,“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这几天我就会派人安排承宴和廷皓一起进入公司高层的事宜。” “爷爷……”江廷皓也想说话。 但江老爷子一摆手,打断了他,“好了,廷皓,你跟你父亲先回侧宅去吧,我累了。” “……” 江廷皓和江城海父子俩交换了眼神,二人的眼中都布满阴翳,离开前还不忘阴狠地盯了江承宴一眼。 等人都走了,大厅里就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江老爷子看着苏慈意和江承宴,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到最后,江老爷子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暗黑色的丝绒首饰盒,对苏慈意摆了摆手。 “苏家丫头,你过来。” 苏慈意浓密而卷翘的扑闪了一下,起了身,来到江老爷子的跟前。 第二十二章:求你留江家一个完整 江老爷子打开了首饰盒,里面是一个翡翠手镯。 这个手镯的品相成色极好,即使是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来,此物必定价值连城。 “苏家丫头,这个镯子是我夫人以前最喜欢的,我夫人生前说,等承宴结婚了,要把这个镯子送给承宴的妻子。” “现在,我就把它交给你了,你要善待这枚镯子。” 江老爷子说完,将首饰盒递给了苏慈意。 苏慈意怔了怔,如临大敌,“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她一边说,还一边给江承宴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 她又不是江承宴真正的妻子,怎么能收有如此重大意义的东西。 但江承宴眼神晦涩,那双眸子里好像有雾,黑黑沉沉,让人看不到底。 江老爷子不喜这般推脱来推脱去,满含不耐地轻斥了一声:“让你收你就大大方方地收下!” 苏慈意被斥的一顿,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这个首饰盒,她拿在手中是觉得烫手无比。 如此,江老爷子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了,我和承宴有几句话要说,你就先出去吧,会有佣人带你去住处的。” 苏慈意乖顺地应了一声“好”,看了一眼江承宴,随后就退下了。 大厅里的人又减少了一个。 更静了。 “爷爷,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江承宴直言,话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江老爷子佝偻着身子,他看向面前内敛冷静的江承宴。 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承宴啊……爷爷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爷爷你说。” 江老爷子欲言又止,那双饱经岁月洗礼的双眸和江承宴对视。 他看见了江承宴那深不见底的黑眸,那藏着无尽隐忍的野心勃勃,自己的这个孙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终究是以恐怖的成长速度超越了他。 在这一刻。 江老爷子仿佛更苍老了几十岁,像个真正迟暮的老人。 他白发苍苍,声音颤颤巍巍,“承宴,爷爷自知江家对不起你,我已经没几年好活的了,我只有一个请求……” “爷爷求你留江家一个完整,无论如何,都让江城海和江廷皓活着……” 江老爷子酸楚无尽,这个在帝都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老人眼中已经含了泪光,充满了恳求。 在这迟暮之年,他无力阻止一些事情,但求江家子孙仍在。 “……” 江承宴沉默。 大厅内是死一样的沉默。 过了许久,江承宴忽然轻笑了一声,很是无奈地道:“爷爷,你这说的是哪的话,难道不应该是让江城海和江廷皓放我一条生路吗?” 江老爷子缓慢而沉重地摇了摇头,说:“承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老爷子到底也还是委屈了你,但这么多年来,为了维护江家的平衡,我也算是尽力了。” “我唯一能为你和你死去的母亲做的事情,就是解决了江廷皓的母亲,让她再没有入江家的可能,我说这么多,你应该能明白我的苦心……” 江老爷子语重心长,久久凝望着江承宴。 江承宴垂下了眸子。 没有人看到,他身侧的拳头被死死握起。 也没有人看见,他低垂的眼眸中骤然卷起风起云涌,波涛汹涌。 二人像是在无声地对峙。 末了,当江承宴再次抬起头时,脸上早已不是平日里在江家时的那副淡然模样。 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冷漠和阴鸷,恍若一只桀骜不驯的雄鹰。 他不再压制,极具侵略性的压迫气场渐渐散开。 回答江老爷子的只有四个字。 “我答应你。” 话落,江承宴深深注视着江老爷子,眉宇间尽是疏冷与深寒。 他就像是一匹孤狼,冷静出声,字字如刀。 “我不会动他们,今后我和江家也两不相欠。” 江老爷子狠狠地愣住。 瞳孔里满是震动和惊色。 但江承宴已经收回了视线。 抬步,转身离开。 连背影都充满了逼人的煞气。 等江承宴彻底离去以后,江老爷子才重重一声咳嗽,几欲咳出五脏六腑。 这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红了眼,不知是悲怆还是喜极而泣,亦或者是别的情绪。 江承宴此子,必成大器。 他满含复杂地低低出声:“天耀我江家啊,天破我江家啊……” ** 苏慈意从主宅出来以后,果然就有一个佣人上前,客客气气地领她往侧宅而去。 苏慈意问过佣人才知道,江家老宅的主要宅院只有三栋。 一个是主宅,是江老爷子和已故的江老夫人生活的宅院。 还有两处侧宅,一处本是分给江城海还有江承宴的妈妈住的,另一处就是江承宴所住。 但现在已然变成了江承宴住在他妈妈住过的那处侧宅里,原属于他的那处侧宅现在是江城海和江廷皓住着。 佣人说完这些以后,还偷偷地对苏慈意说道:“大少奶奶,还请你不要告诉外人这些是我告诉你的,我们是不能随便议论这些的。” “但是大少爷这些年实在过得太辛苦了,夫人去世以前对我们这些佣人都很照顾,所以我才告诉你这些的,希望夫人能替我保密。” 佣人诚恳地乞求道。 苏慈意点了点头,答应下来,“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虽然她有些好奇江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毕竟这是别人家的家事,出于对江承宴这个合作伙伴的尊重,她自然不会乱嚼舌根。 就在二人正走得好好的,旁边却突然走来了一个人。 江廷皓笑得温文尔雅,一上来就对佣人说道:“你先下去吧,我带苏小姐过去。” “这……”佣人看了一眼苏慈意,眼神里带着一些担忧。 江廷皓轻飘飘扫了佣人一眼,佣人便立马紧张起来,连身子都微微颤抖。 苏慈意皱了皱眉头,“你先回去吧,我跟小江总走就好。” 佣人这才感激地看了苏慈意一眼,如获大释,连忙离开了。 江廷皓对着苏慈意笑,“苏小姐,我们走吧。” 他说完就带着苏慈意往前走,好像就真的只是想要领路一般。 因为江家太大,所以这一路走来秋风萧瑟,一下子就添了几分凉意。 江廷皓的笑里也染着些凉意,“苏小姐,你一个小小苏家不受宠的女儿,怎么敢在江家厅内和我们作对呢?不应该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受辱就好了吗?” 第二十三章:江承宴犯病 老老实实受辱? 苏慈意的眼底掀起了一抹讽刺,“小江总此言差矣。” 她平视前方,毫不受江廷皓的话所影响,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如果要按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么小江总本来身为江家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是不是也应该本本份份地留在见不得光的角落里才是?” 苏慈意说完,笑意盈盈地抬起杏眸瞧着江廷皓。 她清楚地看见了江廷皓脸上浮现出的狰狞。 “苏小姐,你好大的胆子。” 江廷皓撕去伪装的温和模样,眼底已然是嗜血的杀意。 苏慈意停下了脚步,看到江廷皓被她三言两语刺激得露出真面目的样子,她心情极好。 “不敢,我只是一个小小苏家不受宠的女儿,希望小江总不要因为我迁怒苏家。”苏慈意低下头。 似是因为顾忌着苏家所以妥协。 江廷皓冷笑,“回去告诉你父亲,先前江家承诺给他的那笔合作项目,我取消了。” “……” 苏慈意忍住心中想笑的冲动,面上只能装作惊慌后悔,一副着急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模样。 江廷皓看着她这般,这才舒服了许多,但是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一般。 可还不等他多说什么,后方传来脚步声。 江承宴来到苏慈意的身边,将她拉着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夜里静谧,风吹树叶悉悉索索地响。 道路两旁明亮的灯照在江承宴的身上,衬得他那张立体分明的面孔愈发硬朗。 “江廷皓,如果没事的话我就带她先走了,先不奉陪了。” 他说完,大手覆上苏慈意的小手。 江廷皓却声音阴沉,“大哥,我没让你们走,你们也配先走吗?” 江承宴的步伐一顿。 苏慈意也垂眼冷笑。 有完没完? 她反拉住了江承宴的手,回过头来,毫不客气地字字讥讽:“私生子就别在这里说什么配不配的,免得让人听了笑话。小江总,请您自重。” 打蛇就要打七寸。 这江廷皓既然那么在意自己私生子的身份,那就让她来多撒点盐。 这一次,是她拉着江承宴走,二人一步都不停留。 身后,江廷皓怒火滔天,狠狠地骂了一句“贱人!” 随后还愤怒地摔出了什么东西。 大概是玻璃瓶碎掉的声音,还伴着一道轻微的异香传出。 苏慈意闻到这淡淡的香气,有些奇怪。 怎么感觉这味道有点不对劲。 但还不容她多想,她的手被江承宴攥得紧了紧。 男人掌心炙热的温度像是火烤一般,让苏慈意一下子就分了神。 他声音低低的,“今晚的事,谢了。” 苏慈意抿了抿唇,看向江承宴紧紧拧起的眉宇,感觉他的神情好像无端凝重了几分。 她有些不自在地抽出了自己的手,“不用谢。” 夜晚的风冷意更甚,连两侧明亮的路灯都显得冷清了许多。 这一路上江承宴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古怪。 到了侧宅,江承宴的步子微急,直接上了楼,没有停留。 苏慈意跟着他一起进入了偌大的卧室。 现在入夜渐深了。 苏慈意见江承宴已经在沙发上坐下,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看见卧室里只有一张床,犯了难。 “江承宴,我们今晚应该怎么睡啊……” 苏慈意回头问道,但她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沙发上的江承宴已经虚弱地倒下。 “你怎么了?” 苏慈意刚想去扶江承宴,但江承宴嘶哑艰涩的声音传出:“去把门关上,锁好。” 苏慈意咬牙,连忙回头去关上了房门,并按照江承宴的吩咐,将门反锁好。 做完这一切,苏慈意才冲到江承宴的身前,将他扶着靠在沙发上。 她二话不说,摸了摸江承宴已经泌出冷汗的额头,随后抓起江承宴的一只手就为他把起了脉。 “不用看了,我这是犯病了。”江承宴闭着眼睛,额角青筋暴起,脸上毫无血色。 苏慈意也已经把好了脉,同样神情凝重。 江承宴说的不假,他的确是犯病了。 噬骨殇虽毒,但是这毕竟也只是余毒,没有说犯就犯的道理。 刚刚不是一切都好好的么? 等等…… 刚刚? 苏慈意的脑海中骤然闪过电光火花,她瞬间就想到了刚才在激怒了江廷皓以后,闻到的那股奇怪的香气。 “是江廷皓?” 江承宴睁开眼,眼底盛满了忍痛的痛苦,声音也虚弱无比,“是。” 除了韬光养晦,他还忌惮着江家父子的原因就在这里。 江廷皓和江城海手握着能让他犯病的东西。 所以,他才急迫地想要找到医鬼,治好他的余毒。 “你不是说你能解了我的余毒么?这就是你证明的时候。”江承宴盯着苏慈意,因为剧痛,他连说话都显得吃力万分。 苏慈意也不含糊,她深刻知道着这毒有多么厉害。 不管需不需要证明自己,她此刻最要紧的事就是帮助江承宴渡过着余毒发作的时候。 “你先别说话!”苏慈意严肃地看了江承宴一眼,立马就从自己身上的暗袋中拿出了一小包银针。 她让江承宴闭上眼睛,随后先在他的头上施针,缓解他的头痛欲裂。 然后,她又将屋内的暖气开到最高,捏着银针挣扎地看着江承宴。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硬着头皮,直接将江承宴的衣服给扯下,不仅如此,还手忙脚乱地脱下了江承宴的裤子。 江承宴的身子猛地就紧绷了起来。 “你……”男人喑哑压抑的声音响起。 苏慈意已经满脸通红,喝了江承宴一声:“闭嘴!想活命的话就不许睁眼,也不许说话!” 江承宴,“……” 苏慈意先后在江承宴的胸口处和腿上又施了针。 这噬骨殇已经深入江承宴的五脏六腑,所以一时之间想要直接把毒素逼出来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来,而这江承宴这亏损严重的身体也需要时间来调养。 只有双管齐下,才能治好江承宴的病。 不过…… 江承宴这身材是真的好。 苏慈意的脸蛋克制不住地浮现出两抹酡红。 这男人不仅有着一张妖孽的面孔,就连身材也这么好。 精壮的胸肌下,是线条明显的八块腹肌和人鱼线,再往下…… 苏慈意别开了眼。 再往下她就不敢看了。 第二十四章:帮江承宴擦身子 等苏慈意施完针以后,江承宴痛苦的神情就减缓了许多。 苏慈意收好了自己的银针,长舒了一口气。 她站起身来,随手扯了床上的一条毛毯扔在江承宴的身上,挡住了他赤裸的身子。 随后她又从自己的暗袋之中拿出了一个陶瓷小瓶,去倒了一杯水,将陶瓷小瓶里的药粉全部混入了水中。 她来到江承宴的身前,见他的面色已经好看了许多,也放心了不少。 苏慈意轻咳了一声,“好了,你可以睁眼了。” 江承宴睁开眼睛,苏慈意也不看他,将手中混着药粉的水递给了江承宴。 “喝了吧,这些药粉是我平日里随身携带的解毒药粉,因为不是针对噬骨殇的,所以药力没那么强。” “我刚刚已经为你施过针了,这药够你渡过这次的发病了,等我有空了再给你配一些专用的药。” 苏慈意说完,又把水杯往前递了递。 姿态有些不自然。 江承宴看了她一眼,接过了水杯,送入嘴边,将里面的药水一饮而尽。 “喝完了。”他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脸上也还是没有血色,但身上的痛苦却奇迹般地消失了。 念着江承宴还是个病患,苏慈意将他喝过的水杯接过,放在了一旁。 话锋一转,进入正题。 “你那个弟弟挺有手段的。不过,你这次也该信我有能力治好你的病了吧?” 江承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 从他这个角度看去,站在灯下的苏慈意眼底流光潋滟,显得明眸善睐,顾盼生辉,倒是让人惊艳。 “嗯。”闷闷地应了一声,他忍着身上的无力,“所以你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了么?” 苏慈意的笑意收敛了几分。 她索性在江承宴对面的床边坐下,看着自己悬空的两条腿晃荡晃荡,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我都不问你的病是为何而来,也不问你的其他底细,关于我是谁,你也不必知道吧?” “你只要知道,我是苏家不受宠的那个替嫁村姑就好了。” 江承宴凝着她,默然。 苏慈意迎着他的目光,“只要我可以治好你的病,能配合你演出,这不就够了么?我也只需要你能配合我,能给予我想要的。” “其他的,我们两个互不干涉,互不打听,如何?” “好。“江承宴应下,干脆且利落。 苏慈意勾唇一笑,从床上下来,“你给我安排一个今晚能睡的地方吧,你现在虽然没事了,但要出出汗,也助于排毒,这房间暖气太高,对我来说太热了。” 江承宴靠在那儿,现在痛苦退却,他又恢复了那副矜贵冷漠的样子。 他盖着毛毯,声音还有几分沙哑,低沉得充满磁性,“今夜是你在老宅的第一夜,有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 他看着苏慈意,言简意赅,“我们两个分不开。” “……”苏慈意沉默。 下一秒,她拿起了暖气的遥控器,“那你下次再排毒吧,我太热了,我要把暖气关了,还有,今天晚上你睡沙发,我睡床。” “……” 江承宴的血液都要凝固住了。 他气得想笑。 直到苏慈意真的拿着遥控器要关掉暖气的时候,他才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说:“我再给你一千万,暖气别关,你今晚先忍着。” 嗯? 一千万? 苏慈意如幼鹿般的双眸亮起。 “真的?”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那不自觉就上扬的尾音俏皮灵动。 “真的。”江承宴咬牙切齿。 苏慈意一眨眼,连忙放下了手中的暖气遥控器,笑得那是一个温柔又可人,“我觉得吧,你毕竟是病患,今天晚上还是你睡床吧,我就睡沙发就好。” “病患为重,当务之急是让你好好排毒,而且天气已经转凉了,我也觉得有点冷,开暖气刚刚好。” 苏慈意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全然不记得刚刚说热的也是她。 谁会跟一千万过不去? 江承宴阴沉着脸色瞥着苏慈意。 这个女人,真是好样的。 他自己强撑着起了身上床,苏慈意看他那么虚弱的模样,还想伸手扶一把。 但江承宴一个冷眼飞来,避开了她,自己上了床。 苏慈意略略扬眉,也不恼。 白拿了一千万,她现在心情好得不得了。 接下来,苏慈意就哼着小曲儿准备去浴室美美地洗个澡。 但她半只脚还没踏进浴室,江承宴冷冰冰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我出了一身汗,你等会儿给我擦擦身子。” 苏慈意瞬间僵硬,她转过身,指着自己,“你让我帮你擦身子?” 这男人,在想屁吃? 江承宴恶劣地挑了挑眉,“不可以么?你多拿了我一千万,只是忍一晚上的暖气和帮我擦个身子,怎么算都是你赚了。” 苏慈意皮笑肉不笑,“行,我给你擦就我给你擦,只要你不怕我给你擦掉一层皮就行。” “江某皮糙肉厚,无可畏惧。”江承宴神色不改。 “……” 苏慈意捏起拳头,咬碎一口银牙,气得一把甩上了浴室的门。 很快,浴室里就传出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江承宴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眸色沉沉,望着浴室的门,眸光复杂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知不觉之中,困意昏昏沉沉地来袭。 刚刚经历过惨绝人寰的痛苦,江承宴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和精力,此刻只剩下了疲惫和倦怠。 他的眼皮子越来越沉,半阖上眼后,不多时就睡着了。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照在地上,是一地的冷清。 苏慈意洗完澡出来以后,看到的便是江承宴靠在床头睡着了的模样。 男人睡着以后,身上就不再是那逼人的气势,只是眉宇之间的警惕和不安稳之色浓重。 苏慈意本来还以为擦身子的事心中不满,但此刻看着江承宴这副样子,无端地就勾起了一抹悲凉的笑。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她和江承宴本就是同一种人。 每天都如履薄冰,仿若在万里高空上踩着钢丝行走,只要稍不留神,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第二十五章:不屑当你妻子 像他们这样的人,身上都背负着重担,活得太累。 她的步子放轻了些,手中还拿着一块温热的干净毛巾,来到江承宴的身边,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着额头上的的薄汗。 但在苏慈意手上的毛巾刚刚碰到江承宴的时候,江承宴就醒了。 他几乎是猛地睁开眼睛,一把就扣住了苏慈意的胳膊,用力之大,让苏慈意都不适地皱起柳眉。 苏慈意看着江承宴眸中那一瞬间迸射而出的警惕和杀意,叹了口气。 “放心吧,在这合作的三个月里,我绝不会害你。” 江承宴深深地看着苏慈意,似乎是要一眼看进她的瞳孔深处。 许久之后,他松开了握着苏慈意胳膊的手,整个人又疲惫至极地躺了下去。 闭上眼,好像是又睡着了。 苏慈意揉了揉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有一瞬想把毛巾砸在江承宴脸上的冲动。 不过她还是忍下了,想到江承宴出了一身汗,要是就这么捂着也不利于他的病,到时候麻烦的还是她。 苏慈意耐着性子,借着毛毯和被子的遮盖,把江承宴的身子大概擦了一下。 她想,这样她这一千万也不算白拿了。 活了二十几年,她是头一次替一个男人擦身子。 做完这一切,苏慈意才在卧室里的柜子中找了一张厚毛毯,回到沙发上去睡了。 一夜无梦。 次日。 唤醒苏慈意的是从窗外照进来的一缕暖阳。 窗帘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拉开,阳光落在苏慈意的脸上,把她原本就白皙无瑕的皮肤照得更加透白,像是给她镀了一层光。 苏慈意的睫毛颤了颤,在光亮下,柳眉一蹙,缓缓转醒。 她一醒来,就炸毛似的坐起。 她怎么睡在床上? 身旁已经无人,整张大床只睡着苏慈意一个人。 她扶着额,有几分懊恼。 什么时候自己的警惕性已经弱到如此地步了,被人从沙发上被转移到床上都不曾察觉。 这时,“叩叩”的敲门声拉扯着她的注意力。 抬头一看,江承宴倚在门边,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还不起来?” “该下楼吃早餐了,等会儿我带你去我的住处,以后你就和我住在一起。” 江承宴神色淡淡,说完便转身下楼了。 苏慈意捏了捏眉心,调整好状态,收拾了一番就快速下了楼。 餐桌上,江承宴正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 苏慈意在他身旁坐下,也开始吃早餐。 “今早我见你睡姿太差,差点滚下沙发,就善心大发,把你挪到了床上,你不用谢我。” 江承宴说道,连眼皮都没掀一下。 “咳……” 苏慈意差点没一口面包把自己给噎住。 什么? 睡姿太差? 善心大发? “那我可真得谢谢你。”苏慈意咬牙切齿,“谢谢”二字被她咬得极重。 “不客气。” “……” 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原来江承宴的脸皮如此之厚。 吃过早餐,时间尚早。 按照安排,苏慈意和江承宴一起上了车,直接前往江承宴的帝都市中心的住处。 她现在已经从苏家搬出来了,今后就是和江承宴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 身旁,江承宴身上淡淡的尼古丁烟草味道若有若无的萦绕在苏慈意的鼻尖。 车窗外的景象飞速倒退。 用她的余光看去,江承宴正认真地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夹。 苏慈意撇了撇嘴,忽然想到了什么,从自己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个首饰盒。 这就是昨天江老爷子交给她的那个首饰盒。 “昨天你发病得突然,所以我就没有机会把它还给你,这个是你爷爷给我的那个翡翠手镯,你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苏慈意说着,把首饰盒递给了江承宴。 江承宴这才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正眼看了一眼苏慈意。 他接过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的翡翠镯子依旧翠嫩欲滴。 “这个东西价值连城,你就舍得这么还给我?”江承宴略带讥诮地说。 苏慈意听着这话,冷笑一声,看着他的眼神都不由得凉了几分。 “江承宴,你搞清楚,我虽爱财,但我取财有道,这种明摆着要给你未来妻子的东西,我不屑于要。” 而且,她也不差钱,只是暂时需要周转罢了。 比有钱? 这位江家不受宠的大少爷名下财产的十倍都未必及她。 苏慈意的话一语双关,就差没把“不屑于当你妻子”这句话直说出来。 江承宴的视线冷若冰霜地扫过她,没再说什么,收起了首饰盒子。 车子呼啸穿过,卷起秋日的几片落叶,不多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苏慈意随江承宴一起下了车。 江承宴住的地方是帝都一处叫做御景湾的高档的别墅区,虽不及江家老宅那么豪华气派,但也算是价值不菲。 走进里面,房子内部的装修走的是极简现代的风格,色调以灰黑白三色为主,看上去风格冷硬,和江承宴挺相配的。 江承宴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看着文件夹,头也不抬地道:“房间在楼上,你随便挑一间。” 苏慈意也不墨迹,由别墅里唯一一个老佣人领上了楼,挑了一个离主卧最远的小房间。 老佣人叫柳妈。 柳妈笑得慈蔼,“太太,这个房间太小了,又远,不如还是换成先生隔壁的那间次卧吧?” 苏慈意摆了摆手,道:“不用,就这里。” 房间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桌椅浴室浴缸都有,她也没什么好挑的。 “好吧,那我把您的行李收拾好。” 柳妈说完,就去把上次苏慈意让人带过来的行李箱拿来,将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规整好。 苏慈意径直下了楼,大步迈向大门,准备出去。 江承宴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去哪儿?” “关你什么事。” 苏慈意不带一丝停顿,扔下这句话就踏出别墅大门。 她现在要找个地方换装,该去善仁堂了。 江承宴看着苏慈意离去的背影,暗褐色的眸子里雾霭沉沉。 这个女人真像一阵风,抓不住也留不住,爱往哪吹往哪吹。 他的食指压上自己的薄唇,上一次被苏慈意咬过的嘴角早已经愈合了。 昨夜,那句“我绝不会害你”仿佛还在耳畔。 也罢,总归是互相利用的对象而已,就算是再有趣的女人又有什么不同? 江承宴敛回了眸子,继续翻看起文件夹。 第二十六章:施菇,你闯大祸了 苏家。 “妈的,这个贱种!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她掐死!”苏孟达怒不可遏,一张狰狞的脸上写满了要吃人的杀意。 他气得坐不住,在客厅里走来走去,不一会儿不一会儿就出口成脏,不停地辱骂着。 上一次苏慈意让江承宴把他们一家给绑了三天三夜,后来多亏了来串门的邻居发现了他们,才把他们给解救下来。 这就已经让苏孟达恨得想要把这个逆女给弄死,这一次因为苏慈意又黄了一笔大单子,苏孟达气得呼吸都不顺畅了。 夏晓霞连忙跟着苏孟达的身后,搀着他,贴心地替他一下一下地顺着背。 “你消消气,消消气,咱们总有办法治得了那个小贱人。” 苏孟达怒目圆睁,“你不知道和江家的这个项目我费了多大劲才争取到的,这个项目要是能成,我们苏家就能直接翻一个大身!” “要不是我们安排苏慈意替嫁取悦了江总那边,这个项目还不一定能落我们头上!” 现在到嘴的鸭子飞了就算了,还害得他被江廷皓那边一顿刁难。 因为一个苏慈意,苏家连好不容易攀上的江家都给得罪了。 苏孟达越想越气,“那个贱种就跟她那个妈一样让我不省心,我们苏家迟早都得败在她手上!” 苏念娇看着自家父亲如此震怒的样子,撇了撇嘴。 “苏慈意那个贱人都得意那么久了,如果我们再不教训教训她的话,她只会以为我们好欺负。要我看,不如就叫舅舅带人把她给绑起来,好好教训一顿,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厉害。” “娇娇!”夏晓霞瞪了一眼苏念娇,带着几分责备之色。 苏念娇不明所以,但还是不服气地闭上了嘴。 苏孟达一听,眼中掠过一抹精芒,“是啊,晓霞,你去联系一下你弟弟,让他去好好教训一顿苏慈意,看苏慈意还敢不敢那么猖狂了!” 夏晓霞闻言,面露几分难色,“孟达,最近我弟弟那边有点忙,可能没空做这件事情。” 苏孟达不悦,冷冷地哼了一声,“你弟弟天天就做那些坑蒙拐骗的事情,还有什么好忙的?这些年他没少拿我的钱,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也给了他不少好处。” “现在我只不过让他帮我教训一下苏慈意而已,如果他连这件事都不肯帮我,那以后就别认我这个姐夫了!” “孟达……”夏晓霞一个着急,只能一咬牙,道:“那我打电话跟他说说,你先别急,他会帮忙的。” “那就好。”苏孟达一瞥夏晓霞,扭头上楼了。 他一走,苏念娇就走上前来,带着几分埋怨,“妈,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啊?” 夏晓霞烦躁地瞪了一眼苏念娇,“都是你多嘴!” “苏慈意那个贱丫头鬼点子那么多,现在还巴上了江承宴那个病秧子,虽然江承宴不受江家看重,但那也不是你舅舅能得罪得起的!” “而且现在外面也有传言说江承宴准备进江氏高层了,到时候身份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你舅舅那边……最近对你爸也有点嫌隙,也不知道这件事情会不会给他惹麻烦。” 夏晓霞心中担心不已。 况且,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她没有说…… 苏念娇脸色难看,也瞪着夏晓霞,语调尖利,“妈,你担心那么多干嘛?我们家这么多年又没少帮舅舅,让他替我们做点事怎么了?我们是苏家人,你别老为了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弟弟操心。” “念娇,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舅舅?”夏晓霞气急败坏。 但苏念娇高傲地哼了一声,扭头也上了楼。 她一向就看不起自己那个天天搞一些歪门邪道的舅舅。 夏晓霞头痛欲裂,只觉得家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不让她省心。 叹了口气,她拿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出去。 “大苟,是我,姐跟你说点事……嗯,就是苏慈意那个贱丫头需要你带人去处理一下。” “你要注意点,那个贱丫头鬼得很,你别在她身上吃亏了。嗯……我这边最近也没多少钱了,过两天我就给你打过去,你别跟你姐夫要了,他最近生意不好,心情也不好,要是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对了,你把嘴巴管严点,别把当年的事情说漏嘴了,要是被苏慈意那个贱丫头听去就不好办了……千万记住,别走漏了风声……” ** 苏慈意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厚眼镜,专心致志地抓着药。 这已经是她在药房里抓药的第二天了,每天的工作除了抓药就是抓药,枯燥无味。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萧炎今天派了人来给她传话,等她在药房抓药三天的惩罚结束以后,她就可以正式上堂了。 到时候除了需要值班或是有病人需要疗治的时候,其他时间她都不用来善仁堂。 大概一周里只有三四天时间是需要来善仁堂上堂。 如果闲的话,只要每周来值一天班就好。 这对苏慈意来说是一个不错的消息。 这样她就能做更多别的事情了。 正想着这些,一个不速之客就来了。 那刻薄难听的声音整个善仁堂里除了阿娟以外,苏慈意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外堂入口和内堂入口都有些脏,你快去扫!” 阿娟骂骂咧咧的,把一个扫把丢在了苏慈意面前。 苏慈意正在配药,压根就不理睬她。 阿娟气急,上手就想要掐苏慈意的胳膊。 苏慈意冷眼一瞥,后退一步避开阿娟,同时一脚踢出,直接把她给踹了开来。 “滚开,别打扰我抓药。” 阿娟冷不丁挨了这一脚,噔噔噔就后退几步,最后一个重心不稳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把她疼得直叫唤。 “唉哟……施菇打人了,施菇打人了……这里可是善仁堂,你个贱货居然敢动手打我?” 宋涟漪也不知是听到了阿娟的喊叫声才过来的,还是一早就跟着阿娟过来的。 这边一有动静,她就穿着那身白裙子走了进来。 她一见阿娟倒在地上,担心又着急地将阿娟扶起。 “娟姐,你没事吧?施菇,你怎么又动手打人了?难道是上次萧伯伯罚的太轻了吗?娟姐是善仁堂里的老人,为善仁堂做了不少贡献,你为什么就是要针对她?” 宋涟漪一边扶着阿娟,一边微怒地说道。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平之意。 苏慈意看着她这幅好像摇摇欲坠的小白花形象就烦。 “你要不要先去查查监控,看看是谁针对谁,是谁想先动手?每次都用这种不入流的小技俩对付我,无不无聊?” 宋涟漪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气愤得小脸都涨红了,“施菇,你是不是就抓准药房的监控最近在维修,所以你才敢这么为所欲为?” 药房的监控在维修? 苏慈意抬头看了一眼墙顶上挂着的监控摄像头,挑了挑眉。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她呢? 苏慈意放下了手中配到一半的药包,笑了,“宋涟漪,我说你不入流,你还真是下三滥……” 苏慈意话还没有说完,有一位医师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药房,“不好了,施菇,这回你闯大祸了,快跟我出去!” 苏慈意拧起了眉头,她转头一看,宋涟漪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我就是太善良了 苏慈意跟着这个医师来到外堂的休息室里。 只见里面闹哄哄的一片。 有一位医师见她来了,指着她就道:“这个就是给您抓药的小丫头,我现在让她向您认错。” 说罢,这个医师抓着苏慈意来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病人面前,怒斥:“施菇,你抓错了药,导致我的客人病情加重,你还不快点给我跪下认错!” 轮椅上的病人是一个中年男人,看上去虚弱不已。 推着轮椅的家属却是满脸的怒色和愤愤不平,“认错有什么用?人都已经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你就是把这个抓药的小丫头千刀万剐都换不来我丈夫的健康!” 女人看向苏慈意,恶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撕。 苏慈意皱起了眉头,冷眼看着抓着她让她认错的医师,“我没有抓错药,我凭什么认错?” 她认得这个医师,是宋涟漪一流的,姓羌,叫羌投曹。 “你还在狡辩?”女人掏出了一份打开的药包,狠狠地砸向了苏慈意。 药包在半空就散落,里面的药材也撒了一地,一片狼籍下满是苦涩的药味溢出。 “我丈夫在你们善仁堂疗治了有两个月了,原本身子马上就要调养好了,但是前几天在吃了你们这份新抓的药以后,就突然病倒了!” “我已经让专人看过了,也取了证,这药里最重要的一份参木果被抓错成了蛇冶果,导致药效彻底转变,害的我丈夫现在身子虚弱得只能坐轮椅!” 参木果药性温补,蛇冶果药性寒凉,二者药性完全相反。 但这二种药却长得极其相像,如果是入行不久的小医师是很有可能把它们给认错抓混的。 苏慈意凝眸,冷眼扫过走出来的宋涟漪。 宋涟漪无奈地叹气,似乎是很为难,“萧伯伯他们现在在闭关研究新药,恐怕没办法主持这件事情了。” “我父亲作为二堂主,我也不能对堂内的事情坐视不管。” 她看向苏慈意,面上有些不忍,“施菇,你抓错了药导致加重客人的病情,这有损我们善仁堂的口碑,念在你资历浅,又刚加入善仁堂,我就不处罚你了,等这件事情解决完以后,你就离开善仁堂吧。” 旁边那些一向拥护宋涟漪的医师们闻言,纷纷对苏慈意指指点点起来。 “还是二小姐心善,像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犯了错误还不知悔改,就应该让她赔偿我们堂里的损失和客人的损失,这么轻易让她离开善仁堂真是便宜她了。” “就是说啊,还好萧医师闭关去了,不然他肯定又要偏袒这个死丫头!” “当初就不应该把她给招进来。” …… 窃窃私语声不断,苏慈意迎着这些鄙夷和指责,挺拔地站在病人面前。 明明是一副土味十足的装扮,但却莫名给人一种不可忽视的强大气场。 那藏在厚厚的镜片下的双眸黑得惊人,沉沉扫过所有议论不停的医师。 这些医师被她凛冽的目光看得一顿,不自觉地就闭上了嘴。 苏慈意不亢不卑,对病人和家属说道:“在我们堂内出现这种错误实属不该,给您的身体造成了伤害非常抱歉。” “但有一点我需要重申。” “我所经手的药不可能抓错,这其中发生的差错属于我们堂内的问题,三天内我会查清楚是谁换了我抓的药来诬陷我。” 苏慈意说到这里,视线点过宋涟漪,“如果找不到诬陷我的人,我会自己离开善仁堂。如果找到了,那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能结束的。” 宋涟漪被她的眼神看得心里咯噔一声。 苏慈意却已经缓缓地挪开了眸,继续对病人说话。 “当务之急是先治好您的身体。您的病我会全权负责医治,包括您前两个月的疗治费用,一切都由我来承担,直至您的身体彻底康复。” 中年男人面色苍白,他点了点头,示意接受。 他都点头了,家属纵然心有不甘,也还是冷哼了一声,放话:“如果你治不好我丈夫的身体,我一定让你在帝都吃不了兜着走!” 末了,家属就带着病人离开,从明天再重新开始疗治。 送走了病人和家属,堂内的医师们看向苏慈意的眼神就更加不善了。 “死丫头,你身上能有几个钱?你知道这户人家前两个月花了多少费用吗?怕是卖了你你都付不起。” “真是给我们善仁堂抹黑,自己抓错了药死到临头还嘴硬。” “还全权负责医治,就那些三脚猫功夫,别到时候把人家给治死了!” 这些医师咄咄逼人,围在苏慈意的身边,火药味极浓。 苏慈意嘴角牵出了一抹讥笑,“我能不能拿得出这笔钱是我的事,能不能治好病人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们指指点点。” 一群废物。 苏慈意说完,转身就走。 那些医师们还留在原地,骂着苏慈意目中无人,不尊重前辈。 宋涟漪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美眸闪过一抹愉悦。 但想到苏慈意刚刚放话三天内就能找到诬陷她的人,那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宋涟漪心有不安。 她将阿娟带到角落,“娟姐,这件事情你做得太冲动了……如果被苏慈意抓到了把柄,她肯定会死咬住不放的。” 阿娟拍了拍宋涟漪的手背,笑得一脸阴险,“二小姐你放心,药房的监控早就被我处理过了,那个施菇抓不到把柄的。” 宋涟漪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连忙拉着阿娟的手,眼里布满了关心,“那就好,我就担心你会被施菇欺负。” 阿娟感动不已,“小姐对我的好我心里都清楚,施菇一而再再二三压在小姐你上头,我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小姐你就是太善良了,还担心她资历浅,怕她抓错药,所以我才想了这个法子,就要让她‘抓’错药,这次肯定能把她赶出善仁堂!” 宋涟漪苦笑了一声,黯然低下了眸,“是啊,我就是太善良了,以后我会学着保护好自己,不再让你们担心了。” 阿娟欣慰极了。 她没有看见,宋涟漪眼底的嘲笑之色。 第二十八章:给我把尾巴夹紧 和阿娟说完话后,宋涟漪就准备回到内堂去,忙自己的事情。 但她才刚走到无人的转角处,就有一股大力拉扯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拽进了角落。 紧接着,宋涟漪就感觉到了一丝凉意抵住了自己的脖颈,正对着自己的要害处深入。 那是一根银针。 这一系列发生的太快,快到让宋涟漪根本来不及反应,更是无法呼救。 “你……你要做什么?”宋涟漪尾音虚颤,一动不敢动。 架着她的苏慈意背靠墙壁,看着泛着幽幽冷光的银针,在宋涟漪的耳边如同鬼魅一般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很好欺负?” 她轻声问道。 宋涟漪只觉得浑身冰冷,止不住地颤抖,“施菇,这里可是善仁堂!我父亲是二堂主!你如果敢对我做什么,我父亲和善仁堂是不会放过你的!” 死到临头了,她还不忘搬出自己的身份。 苏慈意舌尖顶了顶上颚,手中银针微微用力便扎破了宋涟漪的皮肤。 她一字一顿:“威胁我,你、想、死?” 如果不是因为她对师父口中的这个善仁堂还感兴趣,她才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里陪这一屋子的医师玩。 更何况一个宋涟漪? 脖颈处已经传来刺痛之意,宋涟漪瞳孔紧缩,恐惧感袭来,她咬着牙摇头,“我没有欺负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你自己锋芒毕露,让善仁堂的众人容不下你,不关我的事!如果你现在放了我,我就不和你计较,还可以帮你向大家求情,让你继续留在堂里。” 宋涟漪有些急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苏慈意居然敢在善仁堂就对她动手。 疯子,这就是一个不要命的疯子。 她堂堂善仁堂的二小姐,是绝对不能折在这个贱命一条的疯子手上! 苏慈意半眯着眸,镜片下,她的眸冷艳轻嘲,“你承不承认都无所谓,但你最好不要让我找到证据,否则……” 她手中的银针轻轻一划,直接在宋涟漪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伤痕。 红色的血珠沁出,宋涟漪差点就要尖叫出声。 她听见苏慈意在她的耳边压着嗓音道:“否则今天的银针就不是只在你脖子上划下一道小伤口那么简单了。” 说罢,苏慈意松了手,一把将宋涟漪推开。 宋涟漪脚步不稳,若不是及时扶住了墙,险些就要摔倒在地。 她捂着自己的脖子,目眦欲裂,“你……你……!” 宋涟漪一双眼红彤彤的,充满了恨意和杀意。 但她却偏偏什么也不敢说。 她调查过了,这个施菇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孤儿,无父无母的,现在又跟疯狗一样,宋涟漪怕自己如果现在就把施菇激怒,到时候这个疯狗真的跟她鱼死网破怎么办。 苏慈意微抬着下巴,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般地看向宋涟漪,“别“你“了,我劝你脑子清醒一点,不要再来惹我。” “我是靠着医术被萧炎堂堂正正招进来的,你最好也别妄想把今天的这件事情说出去,现在我能抓住你,以后也照样能抓住你,你就算再看不惯我,也给我把尾巴夹紧了,明白了么?” 这个宋涟漪无非就是觉得她的医术太好,一入堂就抢去了她在堂内的光芒,所以记恨上她罢了。 这点子弯弯绕绕,苏慈意又怎么可能不明白。 宋涟漪看不惯她,她又何尝不是看不惯宋涟漪? 明明有着一幅黑心肝,还成日穿着那身白白的裙子,简直玷污了纯洁的白。 宋涟漪深深呼吸着,往后退了一步,目光警惕又痛恨地盯着苏慈意,恨不得把苏慈意生生地盯出一个洞来。 “靠着医术?施菇,你别得意!你只不过是靠着不知道从哪里偷学来的冒牌飞针之术才入了萧伯伯的眼,萧伯伯也是痴人说梦,妄想在你身上找到医鬼的影子。” 说起“医鬼”二字,宋涟漪那扭曲的面孔上就不由得浮现出了一抹狂热和痴迷。 “像医鬼那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医学鬼才,又怎么能是你这种人能比拟得了的?等萧伯伯发现你只不过是一个拙劣的冒牌模仿者以后,你看他还会不会留你在善仁堂!” 苏慈意看着宋涟漪这副神经病似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噙上了痴笑。 原来宋涟漪这么崇拜医鬼? 有意思,真有意思。 如果她有一天发现医鬼是…… 等到那时候,这个宋涟漪又会是什么嘴脸? 趁着苏慈意愣神的这一会儿,宋涟漪已经一咬牙,扭头就快速逃走。 那慌不择路的样子,生怕苏慈意会追上来重新抓住她似的。 苏慈意唇畔翘起没有温度的弧度,就这么看着宋涟漪逃走,一点儿也没有想追的意思。 她就像一个猎人,抓住了猎物,再恶劣地将猎物放走,眼睁睁看着猎物逃走,然后再次上演一场追捕游戏。 宋涟漪么,还太嫩了。 苏慈意隐在了黑暗的角落中,扭身离开。 因为抓错药这一风波,以羌投曹这位医师为主,还有一大票医师们都叫嚣着让苏慈意滚出善仁堂。 这群人全是二堂主一流的。 而萧炎一流的医师们则是连声叹气着,寻到了苏慈意,劝她先回去,免得留在堂内又起争执。 这些人的好意苏慈意领了,她也懒得再在善仁堂呆着,当然乐得回去,毕竟她要做的事情也不少。 她找个了地方卸去了施菇的装扮,然后才打了一辆车回御景湾。 柳妈正在大门口的院子里浇花,见到苏慈意回来,连忙放下了手中的花洒,慈祥地笑着迎了上去。 “太太,你回来了呀。” 苏慈意礼貌地向柳妈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道:“不用叫我太太,叫我苏慈意或者小姐都行。” “这……”柳妈一脸难色。 这好像不太合规矩啊。 但苏慈意不再多废话一句,大步走进了别墅里。 她本想直接上楼,可她的目光自动捕捉到了那个大厅内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的男人身影。 第二十九章:江承宴是她的跳板 江承宴身穿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没有了平日里那幅严肃冷酷的模样,倒是显得平易近人的一些。 大概是察觉到了苏慈意的注视,江承宴抬起眸来,一双深寒的眼和苏慈意碰上。 “回来了?”他合上文件夹,冷然启唇。 苏慈意一顿,看着他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也不知自己方才为何会觉得这个男人“平易近人”。 她不亲也不疏地点了个头,算作回应,随后径自上了楼。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沓,甚至让柳妈这个旁观者觉得自家太太好像根本就没把先生这个人放在眼里…… 江承宴的脸上也没有多余的神情,他放下了文件夹,靠在了沙发上,漫不经心地阖上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自己的眉心。 柳妈来到江承宴的身旁,声音里透露出几分局促。 “先生,太太说……让我以后叫她名字或者小姐就好,这……?” 江承宴没有睁眼,只答道:“随她便是。” 这个江家大少奶奶的头衔本就不属于她,二人各取所需而已。 “好。”柳妈满心忐忑地应下,默默觉得这对新婚夫妇的感情好像不太好。 就跟陌生人似的。 楼上。 苏慈意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电脑打开。 她纤细的葱白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操作,进入了一个股票网站。 在来京市之前她就已经开始部署了,来京市以后更是把她的所有资金都分散转移了开来,在暗地里经营着。 经过这几年的调查,苏慈意发现妈妈的死因很蹊跷,跟帝都的许多名门望族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果她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是永远都无法撬出这其中的秘密的。 而江承宴,就是她的第一个跳板。 看着自己账户上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翻倍增长的数字,苏慈意满意地勾了勾唇。 查完了股票投资,苏慈意又打开了一个图标是一朵黑色曼陀罗花的软件。 这个软件没有别的功能,只是一个个人开发的具有高度隐秘性的企业软件。 软件布局也很简单,只苏慈意一个掌管者,剩下的其余都是受她掌管的人。 她点开了那些人上传的各个本季度的汇总工作,又大致浏览了他们的汇报,露出了一抹浅笑。 很好,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以一个全新的姿态出现在帝都京市的上流社会了。 不过,有一条消息吸引了苏慈意的注意—— “苏总,有一个贸易港口把我们的这家物流公司给卡住了,不愿意和我们签约,如果这个合约不签,对我们来说会是一块很大的绊脚石。” “这个贸易港口的老板藏得很深,我们追查了很久,发现港口是江家大少江承宴的,接下来要联系江家大少进行交涉吗?” 这条消息是一天前发来的。 苏慈意略一思索,回了一句:“按照流程走,务必拿下签约。” 随后她便退出了这个软件。 合上电脑,苏慈意深思着,捋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没想到江承宴果然不像表面的那么简单,他背地里的能量居然也远超于自己的预期。 贸易港口可不是谁都能拿下的,更何况能卡住她手下物流公司的港口,更不是什么无名小港口。 据苏慈意所知,这个贸易港口可是帝都最重要的三个对外港口之一,叫北港。 难搞。 忙着忙着,天色就慢慢暗了下来。 现在入了秋,天黑得是更早了。 苏慈意下了楼,视线在客厅里扫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江承宴的影子。 苏慈意无聊,便溜达来了厨房。 见柳妈正在厨房里准备今夜的晚餐,她顺手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来了一个苹果洗洗,靠在冰箱旁咬了一口。 甘甜清爽的苹果汁在舌尖蔓延开来,使得苏慈意一下午忙碌得紧绷着的神经都放松了不少。 柳妈手上忙着,还不忘赶着苏慈意出去,“小姐,厨房里油烟重,你就别进来了,免得染了一身油烟味。” “没事。”苏慈意又咬了一口苹果,闻着厨房里那些家常菜的味道,人间烟火气染得她清冷的眉眼都柔和了许多,“柳妈,我们今晚吃什么呢?” 柳妈端出了她刚煲好的土鸡参汤,放到专门的锅里将汤温热着,这才笑呵呵地回头答道:“今晚呀,吃闽菜。” “我不知道小姐喜欢吃什么,想着就做一些清淡甜鲜类的菜应该不容易出错,小姐如果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就做。” “我不挑食,都可以吃。”苏慈意也笑盈盈的。 不过她听到了外面有动静,大概是江承宴下楼了。 拿着苹果,苏慈意离开厨房。 一出来就看见了换了一身板正昂贵的西装的江承宴。 他在沙发上坐下,拿了一本财经杂志翻看着。 不用说也看得出来,江承宴过一会儿要出去。 只是苏慈意对他的行程不感兴趣,他去哪儿都和自己没关系。 当下,苏慈意更感兴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来到江承宴的身边,一颗苹果也已经快被她吃得干净了。 “聊聊?”苏慈意音色淡淡懒懒,敲在耳膜上,显得格外温润。 江承宴一掀眼皮,“聊什么?” 苏慈意顺势在他对面坐下,丢了苹果核,脱口而出:“聊聊北港最近为何那么严厉了?” 她姿态随意,但她对面的江承宴却是冷眸一凝,瞳孔中猛地浮现锐利的危险气息。 “什么意思?”江承宴放下杂志,瞳孔深处已然不见一丝雅静,似冬夜的雾霭沉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以他为中心,从四周扩散开来。 苏慈意看见他这般反应,心中的猜测已经可以坐实了十之七八。 北港果然就是江承宴的。 她清澈的眼直勾勾望着江承宴,说:“没什么意思,你是江家大少,消息应该灵通,所以想跟你打探一下。” “听说北港最近卡了一家物流公司?贸易港口一向对外开放,为何莫名其妙和一家小物流公司杠上了呢?” 第三十章:在饭局上被勾引 话到这里,江承宴又怎么听不懂苏慈意的意思? 他垂眼冷笑,曲着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一下一下地叩着,“那家物流公司和你是什么关系?老板难道是你的相好?” “……” 苏慈意顿住,无语。 什么跟什么? “你不用管那家物流公司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你会针对上一家刚起步的物流公司?咬着它对你有什么好处?不能放行么?”苏慈意耐着性子说道。 按理来说,她让人经营的那家物流公司如此低调,根本就引不起旁人的注意,但偏偏卡在了江承宴手下。 苏慈意不得不留心。 免得这个男人还真跟她手下的产业杠上了。 江承宴抬了抬眸,眼里有寒霜,意味深长地望着苏慈意,“如果我说就是不能呢?” 苏慈意抿唇。 她觉得自己的耐性已经到了临界点。 “我很想知道,你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和什么样的身份来跟我说这些话的?”江承宴沉了声,试图从苏慈意脸上找出一点破绽。 然而完全没有,苏慈意黝黑黝黑的眸里装满了倔强,一动不动地回视着他,宛如一只怎么也不屈服的幼兽。 “苏慈意,我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从何得知北港是我的。难道那家物流公司背后的人……” “真的是你的相好么?” 江承宴似笑非笑。 苏慈意忍不了了,翻了个白眼,低低骂出一句。 “有病……” 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个男人继续说下去了,起身就走。 江承宴的目光跟随着苏慈意,一直看着她不耐烦地进了厨房,视线渐深。 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划下,给姜朝发了一条讯息。 “北港那家物流公司,继续深入追查,顺便查查苏慈意跟这家公司有什么关系。” 姜朝那边很快就回复了,“这家公司虽然刚起步,行事又很低调,但是底细不明,和帝都最近暗暗冒头的其他一些公司有摸不清的关系,这些公司好像是串联起来的,悄无声息就侵入了帝都。苏小姐怎么会和这种势力有关系?” 江承宴:“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你查?” “……” 那头的姜朝静默了一会儿,这才讪讪地回道:“是,我这就去查。” 结束对话,江承宴收起手机,一双褐色的眸子看着苏慈意离去的方向,幽暗森然。 既然都不简单,那就互相探探对方的虚实吧。 他也很久没有碰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 苏慈意躲在厨房里,刻意地不想面对江承宴。 她现在觉得这个男人恶劣又欠打。 找个机会一定要让人挑个夜黑风高的时候,在他脑袋上套个麻袋,然后拖去狠狠揍一顿才解气。 柳妈哭笑不得,“小姐,我这儿也没什么好让你看的呀,菜马上就做好了,如果你饿的话,我先给你装一点出来?” 苏慈意摆了摆手,道:“没事,我不饿,我就是无聊,顺便在这儿看看你是怎么做菜的。” “好吧。” 苏慈意就这么呆在厨房里消磨着时间,等到柳妈把饭做好以后,她才拖着步子溜达出来。 而她出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不见江承宴的身影了,大概是出去了。 苏慈意松了口气。 江承宴不留在家里吃晚饭也好,免得她不自在。 华灯初上,夜里微凉。 整个帝都繁华热闹,充满着纸醉金迷,灯红酒绿。 在一家高级会所中。 饭桌上,人人都举起酒杯,敬江承宴。 “江总很快就要进入江氏高层了,恭喜恭喜啊!” “江总真是年轻有为,不可小觑啊。” “以后还要请江总多多关照了。” 各种各样的恭维和谄媚扑来,江承宴面色不改,游刃有余地在这些虚伪的面孔中应对。 酒桌上觥筹交错,有人玩到兴起了,便让人带了几个身材火辣的美女进来。 其中,有一位老总将一个身边的一个女子推到了江承宴身边。 “江总,这是我的外甥女,仰慕您很久了,这一次特地求我带她来见您一面,小丫头死缠烂打,我只好把她带来见识一下您。” 老总说着,端起酒杯朝着江承宴敬了一杯。 江承宴嘴角挂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迎着老总也喝了一杯。 身旁,一个烫着一头大波浪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女人面容姣好,化着当下最热门的纯欲妆容,一双媚眼像是会拉丝。 她身着黑色紧身连衣裙,将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那胸前的雪白呼之欲出,引人遐想无限。 “江……江承宴……”女人轻轻唤了一声。 江承宴眯了眯眼,避开了她有意无意往他身上贴的动作。 他认得这个女人,叫做殷桃桃,是殷宇的一个远方亲戚,以前跟着殷宇参加过聚会。 殷桃桃见江承宴有意远离自己的样子,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 她以前见过江承宴一面,自此对他一见钟情,但她只是殷家一个小分支的一个不起眼的女儿,所以很难见到江承宴。 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殷桃桃心头一横,装作脚下打滑,娇呼一声,直接往江承宴的身上扑去,跟江承宴撞了个满怀。 “承宴……对不起,地上有些滑,我的脚好像也扭到了。” 殷桃桃的藕臂环着江承宴,紧紧地抱着他,更是刻意地在他的怀中蹭来蹭去。 江承宴表情匮乏,一双眼就像深秋的井,无波无澜,却又冰凉彻骨。 他刚想推开殷桃桃,殷桃桃就又往他怀里钻,“你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 角落里,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有一个手机摄像头正对着江承宴的方向,闪着微弱的光。 “放开。”江承宴嗓音低沉,眉宇寒冰摄魄,逐渐浮现出层层的戾气。 殷桃桃被惊得身子一抖,一双大眼很快就盈满了泪水。 她不肯离开,江承宴就亲自动手将她推了开来,丝毫不管她踩着高跟鞋连连踉跄的差点摔倒。 第三十一章:江承宴被绑架 “承宴……”殷桃桃既难堪又委屈。 一张小脸上挂着我见犹怜的脆弱与受伤。 江承宴只是冷冰冰地睨了她一眼,随后拿出随身携带着的手帕,在她触碰过的地方擦过。 满是嫌弃。 殷桃桃的脸色愈发白了。 她不甘地攥起了手,可男人仿佛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似的,越过她就走,全然不把她当一回事。 那些个暗自关注着这边的动向的老总们也都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隐晦的目光,各怀心思。 饭局继续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般的平静,包厢内依旧热闹非凡。 独独殷桃桃一个人站在那里,身形摇摇欲坠,像个笑话。 江承宴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经过刚刚的事情,他现在周遭都泛着逼人的冷意,让人不敢轻易靠近,落得短暂的清闲。 夜色越发的浓了。 风起,夜空中高高悬挂着的月亮也被缓缓飘来的层层厚云遮挡住。 今晚的天,更黑了。 苏慈意站在站在阳台上,指缝中夹着一根茶烟。 阳台没有开灯,只留下一点若隐若现的红色火光随着她的动作在跳动,她瘦削的身形也隐在夜色中,显得单薄却坚韧。 黑夜下,烟头微弱的火光印在苏慈意的脸上,让她精致的面部轮廓都模糊了不少,一张巴掌小脸上尽是清冷。 她很快就将这根茶烟抽完,脑子里正在一遍一遍地复盘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在帝都立足,打入权贵之流,这样才好调查妈妈当年死去的真相。 还有善仁堂那边。 一群小喽啰不停地蹦跶,惹得她厌烦无比。 如果不是抱着清理门户的目的,苏慈意根本就不想沾染上那些垃圾。 正当苏慈意想着这些,口袋中的手机振动起来。 苏慈意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按灭了抽完的茶烟,转身将烟蒂丢进垃圾桶里,接起了电话。 “哪位?”夜里静谧,衬得她的嗓音格外清澈。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模糊不清的杂音,略显诡异。 许久,一道经过处理后难辨男女的声音传来:“如果你不想江承宴出事的话,一个小时内到达城南的郊区,一直往南走有一个废弃的工厂,记住,你只能一个人来!” “……” 苏慈意的脸色骤然阴沉。 “你什么意思?江承宴在你手上?” 这个男人在搞什么? 堂堂江家大少就这么轻易被人抓了? 拖她后腿么?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是不耐烦了,“别问那么多废话!就算江承宴现在不在我手上,我也有能置他于死地的本事,你要是不想当寡妇,就一个人过来!” “还有,别给我玩什么花样,你要是敢报警或者部署其他人手的话,我保证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江承宴!” “一个小时,过期不候!” 说完,电话直接被挂断,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苏慈意太阳穴突突直跳。 所以江承宴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她深呼吸一口气,刚想给江承宴打电话,猛地一想起自己根本就没有他的电话。 没了办法,她只能找到柳妈,向柳妈要来了江承宴的电话号码。 柳妈一脸的难以置信,“小姐,您没有先生的电话吗?” 苏慈意来不及解释,只朝柳妈打了个手势,一边拨打着江承宴的电话,一边上了楼。 她顾不得太多,必须要先确认江承宴的安全才是。 但那头传来的提示音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苏慈意不死心,继续拨打。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手机关机,根本打不通。 窗外,风吹树叶悉悉索索地响,苏慈意的一双眸中蓦然有了寒霜,将所有流光溢彩遮蔽,浮现出层层冰冷。 她不再拨打江承宴的电话,而是在通讯录里翻出另外一个号码。 按下拨打键,这一次,电话被秒接。 “小姐,有何吩咐?”那头的声音恭恭敬敬。 苏慈意单刀直入,“江承宴现在在哪,给我查,找到他以后让他马上联络我。” “是。” 挂了电话,苏慈意抬手一看腕表。 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现在再不动身就来不及了。 她没有多加思索,速度地换了一身风衣,戴上鸭舌帽和口罩,举步生风。 出了御景湾,苏慈意打了辆车,她没有直接前往城南的废弃工厂,而是来到了附近的一处地下停车场。 十分钟后。 伴随着一道尖锐的轰鸣声,一辆黑色的机车从停车场里呼啸而出,速度之快,仿佛暗黑中的鬼魅,卷起一阵气流冲破而出。 苏慈意戴着黑色头盔,上身下伏,一袭风衣随风而作,头盔下,她的眸黝黑黝黑,眼底闪现出久违的张狂和嚣张。 敢动她的人。 活腻了? 黑色机车穿梭在街道上,张狂又嚣张地超过了路上一辆又一辆的车子。 口袋中的手机震动着,有人来电。 苏慈意按下头盔边装着的通讯耳机,只听电话里的人声音凝重。 “小姐,查不到江承宴现在的动向。” “我知道了。”苏慈意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下一秒,她戴着护具手套的手指捏动油门,速度猛地提升。 黑色机车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残影,无人能够捕捉。 一直到抵达城南的废弃工厂外。 “轰轰”的机车声在这片土地上响动,苏慈意停了车,一只脚稳稳地落在地上,在将车子熄火的同时,她跨步而出。 面前的废弃工厂一片黑暗,四周全是半人高的杂草,放眼望去,满目荒凉,这偏僻的地方连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苏慈意摘下头盔,如墨般的长发披散下来,她微扬起纤细的脖颈,夜色模糊了她精致的面部轮廓,却遮不住她眉目中的灼灼寒光。 她就那么只身站在原处。 一秒。 两秒。 三秒。 “唰”的一声,一辆隐藏在茂密的草丛背后的车子忽然打开了灯光,照亮了四周。 苏慈意被强光刺得眯了眯眼。 紧接着,一群看着就像地痞流氓的男人从车子后走出。 第三十二章:你看这枪像不像真的 这些人衣着简陋,满身戾气,手上拿着棒球棒等各式各样的武器,一个个眼神如狼般地盯着苏慈意。 苏慈意冷眸扫过,一眼就捕捉到了人群中为首的那个男人。 男人身穿一身名牌西装,身形消瘦,肤色蜡黄,嘴上叼着一根烟,右脸颊上还有着一道五指宽的刀疤。 明明身着的衣服不菲,但却偏偏给人一种打肿脸充胖子的暴发户即视感。 苏慈意认得他。 夏大苟。 夏晓霞的亲弟弟,她的好“舅舅”。 夏大苟冷不丁被苏慈意以一种看蝼蚁似的姿态看着,当即就面露着阴狠之色。 灭了烟,往外吐了一口浓痰,他来到苏慈意的跟前。 夏大苟笑着,凑到苏慈意的面前,既猥琐又狰狞,“哟,这不是我外甥女吗?怎么见到舅舅也不叫一声啊?你那个死了的亲妈没教过你什么叫做礼貌吗?” 他的话音刚落。 “啪”的一声脆响。 苏慈意反手就在他凑到跟前的脸上扇了一耳光。 “提我妈,你也配?”她冷然启唇。 这一巴掌是使了劲儿的,夏大苟脸上顷刻间就浮现出一道五指印。 “妈的,贱货,你敢打老子!找死?!” 挨了一耳光的夏大苟怒极,他抬手就要去抓苏慈意,他身后的那群地痞流氓们也纷纷冲上前来。 可,还不等他们碰到苏慈意,一个泛着幽光的冰冷器械无声无息地抵住了夏大苟的额头。 那是一只小巧的银色手枪。 夜色浓稠得瘆人,风吹过来,一半凉,一半萧瑟,掀起苏慈意的几缕黑发。 她盯着夏大苟,就像盯一个死人。 夏大苟瞬间愣住,刚抬起的手就那么僵硬在半空中,一动也不敢动。 他身后的那些地痞流氓也通通瞪大了眼,吓得结结巴巴,话都快说不利索,“苟哥,这,这个女人哪来的枪?!” 夏大苟冷汗直流,“外甥女,刚刚是舅舅冲动,咱们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啊……” 他讪笑着,那小心翼翼不敢喘一口大气的模样跟刚刚判若两人。 苏慈意手握着枪,用力地顶了顶夏大苟的脑袋,“那你先跪下,跟我妈磕三个响头赔礼认错。” “你……”夏大苟气急败坏,敢怒又不敢言,只能咬牙切齿地道:“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慈意冷笑一声,望着他,杀意弥漫,“过分?三个响头换你一条狗命,你说值不值?” 妈的! 夏大苟咬着牙,阴测测的目光里满是愤怒和阴戾。 可苏慈意不等他,她手中的枪毫不客气地往他脑袋上一砸,催促:“速度,没时间等你。” 夏大苟的脑袋上一下就被被砸出个红印子。 屈辱,实在太屈辱。 他就这么被苏慈意用枪指着,硬着头皮跪下,老老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作罢。 末了,苏慈意才放下了枪,继续问:“江承宴呢?” 夏大苟忌惮着苏慈意手中的枪,不敢不答,“人不在这,舅舅只是太久没见你了,想跟你叙叙旧,就编了个借口让你出来,江承宴是我外甥女婿,我怎么会动他呀……” “慈意啊……舅舅这次就是跟你闹着玩,你别往心里去。” 夏大苟一脸的谄媚,看得苏慈意直犯恶心。 就连这么厚颜无耻的话都说得出口,果然是夏晓霞的亲弟弟,姐弟两个一脉相传。 确认了江承宴没事,苏慈意心中也松了口气。 其实当她看见来人是夏大苟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江承宴是安全的了。 夏大苟就只有干点不入流的鸡鸣狗盗的本事,怎么能奈何得了就连她都不知深浅的江承宴呢。 缓了缓紧绷的心神,苏慈意把玩着手中的银色小手枪,漫不经心地道:“是你姐叫你来对付我的吧?” 夏大苟神情一变,笑得有些牵强,“怎么会呢?舅舅真的只是想跟你叙叙旧。” “你少跟我装了。”苏慈意微挑黛眉,“回去告诉你姐,让她晚上最好不要睡得太好,只要我在一天,她就别想过一天好日子。” 夏大苟笑不出来了,一张蜡黄的脸皮都快要挂不住了。 苏慈意能清清楚楚地看见,夏大苟眼中的杀意和恨意,就像暗藏在角落里的毒蛇一样,跟他姐一样,都恨不得咬她一口,把她拆之入骨。 恨她? 想杀她? 她很满意,她就是要这样,要这些人恨极了她,却又只能被她踩在脚下。 苏慈意可永远都忘不掉,当初夏晓霞为了上位,隔三差五的就让夏大苟来骚扰妈妈,甚至好几次都派夏大苟来害妈妈,弄得妈妈成日里担惊受怕,只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现在,她把这些全部都还给他们。 手中的银色小枪在苏慈意的手上被掂来掂去地把玩,苏慈意的嘴角忽而勾出一抹恶劣又狡黠的笑。 她拎着这把手枪,放在夏大苟的眼前,让他眼睁睁地看着。 “你看这把枪,它做得好逼真哦,就跟真枪一样呢。” “……” 夏大苟的脸扭曲起来,狰狞得可怕。 “贱人,你居然耍我?!” 苏慈意就拿着一把假枪,让他下跪磕头,让他白白受了那么多侮辱?! 夏大苟暴怒,那干瘦得两颊都凹陷下去的脸上写满疯狂,猛地就朝苏慈意扑去。 他身后那些一直不敢轻举妄动的地痞流氓们这下子也全都反应过来,一个个脸色难看,骂骂咧咧地冲上前来。 “这个死女人居然敢耍我们,兄弟们,我们今晚就把她给弄死在这!” 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苏慈意唇角泛起轻蔑,视线扫过这一窝蛇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 一团黑雾在这群人眼前撒开。 不过半秒,刚刚还叫嚣着要弄死苏慈意的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地浑身发软,瘫倒在地上,甚至连说话都吃力。 包括夏大苟。 这些人全都丧失了行动能力,真正地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鱼肉。 苏慈意慢条斯理地在夏大苟的面前蹲下,用那把假枪一下一下地拍在夏大苟的脸上。 她轻笑,一双清澈双眸中溢满了讽刺,“舅舅,你不知道我医术高超吗?忘记告诉你了,医术好到一定程度上,就连毒术也能驾驭得轻车熟路呢。” 第三十三章:我妈妈是怎么死的? “贱……贱人……” 夏大苟双目猩红,死死地瞪着苏慈意。 苏慈意笑容不减,银色小枪一下又一下地在夏大苟的脑袋上点着,继续说着。 “夏晓霞一直都把你这个唯一的弟弟当成眼珠子一样宠,你说我要是把你的一根手指给切下来送到她面前,她会不会急疯掉?” “你敢……”夏大苟目呲欲裂,但他眼中还是闪现出了一抹慌乱和恐惧。 他在怕,怕苏慈意真的敢干出这样的疯事。 苏慈意挑了挑眉,“要不你试试我敢不敢?” 说罢,她在一个地痞流氓的跟前捡来了一把小刀。 刀锋锐利,泛着寒光。 这刀原本是用来对付苏慈意自己的。 可她现在就握着这把刀,在夏大苟的右手上来回比划。 “你说我切哪根好呢?”她问得很认真,似乎是真的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不,不要啊……苏慈意,你这么做,是会天打雷劈的啊!” “天打雷劈?”苏慈意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水漾的大眸含着笑,凝视着夏大苟那害怕得发抖的模样,“天道好轮回,我对付仇人罢了,怎么会天打雷劈呢?” 话音一落,她握着刀的手就一个用力,直接插了下去。 “啊……!!!” 一道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传来,紧接着就是一股难闻的尿味蔓延开来。 苏慈意恶心地皱起了眉。 那把刀直挺挺地插在了夏大苟的手指缝间,刀刃只是划破了夏大苟的手指。 一点皮外伤而已。 夏大苟这架势,怎么好像跟她真的剁了他的手指似的? 怂货。 夏大苟被吓得肝胆俱裂。 还好,还好他的手指还在。 夏大苟浑身颤抖得像筛子,一抬头就看见了苏慈意那嘲讽和愚弄的眼神。 苏慈意又在耍他。 贱人! 这个该死的贱人! 夏大苟额角青筋暴起,血红了眼。 今夜的他被苏慈意肆意践踏侮辱,玩弄在股掌之中! 夏大苟胸中怒火恨意交织,咬着牙,带着最后一丝疯狂和恨意,嘶吼道:“苏慈意,你这个贱人,你和你妈一样贱!” “你不知道吧?你那个妈就跟你一样,自以为有点医术就了不起,还去管许家的私事,结果好了吧?被多方势力逼得生不如死!” “哈哈哈哈哈哈!苏慈意,你妈那个时候费尽心思把你给送到乡下去避难,可惜你没见到她最后一面,她那个时候死得可惨了!一把火就把人烧没了,最后尸体找出来的时候脸都烧烂了呢!” “外人都说她是自己放火自杀死的,你猜这把火是怎么来的?哈哈哈哈哈!” 夏大苟就像是疯了一样,状若癫狂,盯着苏慈意疯狂大笑起来。 而苏慈意却像是被人泡进了冷水里一般,浑身刺骨的冷。 夜里的秋风无孔不入,阴冷得像是寒冬腊月的寒流,争前恐后地钻进她的四肢百骸,冻得她一张小脸逐渐地失去了血色。 她抓着夏大苟的衣领,将他拽着直视自己。 “你说什么?” “你给我说清楚,我妈妈到底怎么死的?” 她全然不知她此刻的声线颤抖得多么厉害。 夏大苟看着苏慈意这般失态的模样,得意而又阴险地翘起了嘴角,笑得恶毒无比。 “你想知道吗?下辈子吧!” 他说完,用尽了浑身力气,猛地拔起插在地上的刀,朝着苏慈意就恶狠狠地刺去。 苏慈意心神分散,躲闪不及,只能抬起胳膊去挡。 万幸的是,夏大苟中了苏慈意的毒,所以即使是耗尽了全身解数,他的力气也还远远不够。 但刀锋锐利,还是一把划在了苏慈意的胳膊上。 风衣被划破,鲜血顿时渗出。 苏慈意的神魂被痛感拉扯回来,她忍住心头的痛意,眼神一狠,一脚就将夏大苟给踹飞出去。 夏大苟被踹得在地上滑行了好几米,随后吐出一口鲜血,脑袋一歪,直接昏死了过去。 可苏慈意就连自己胳膊上的伤势都顾不上,一个箭步来到夏大苟面前,把他像一条死狗一样地拖起来,死死掐着他的人中。 “给我醒过来!” 掐人中没有用,她扬手甩着夏大苟巴掌,试图把他弄醒。 “起来,告诉我我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起来!” 苏慈意眼尾一片红,整个人如同麻木了一般,一下又一下机械地扇着夏大苟巴掌,可任凭她怎么折腾夏大苟,夏大苟就是不醒来。 到最后,她甚至开始给夏大苟施针。 但她的手颤抖得太过厉害,头脑也一片混沌,只能凭着本能,想要让夏大苟醒过来。 可是没有用。 夏大苟只是短暂地清醒过来,一睁眼,他就对着苏慈意咧起了嘴,露出了沾着血的牙,一脸的恐怖笑容。 “你妈是贱人,你,你是贱种……想从我这里知道你妈怎么死的?哈哈……该说的我都说了,剩下的我也不知道了,你一定很心急很痛苦吧?想知道真相?做梦吧……” 夏大苟眼睛里闪着变态般的森森幽光,似乎是很满意苏慈意如此挣扎的模样。 只要看见苏慈意这么不痛快,他就痛快极了。 但他也没有清醒太久,说完话以后就又重新昏死过去。 苏慈意微张着唇,那还没有来得及从她口中吐出的逼问,全部都堵在了喉中,喉咙发着紧,让她梗得苦涩又艰难。 她深深呼吸一口气,死死压制着自己胸口处澎湃的杀意,攥着夏大苟衣领的手指指节都已经因为捏得太用力而发着白。 她闭了闭眼。 松手,将夏大苟丢在了地上。 苏慈意忍着脑子撕裂般的眩晕感,缓缓起身站起,她的理智在慢慢回拢,摸出了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沙哑的声音从她唇边溢出。 “城南的废弃工厂,派人过来,把夏大苟带回去审问,其他的人全部处理干净。” “是。”那头立马应下。 苏慈意挂了电话,那只被划伤的胳膊有些无力。 但她不在意,一头黑发在夜里被风吹得飘扬。 “咔哒”一声,打火机响,烟被点燃。 第三十四章:来时一身伤,走时亦是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列车队浩浩荡荡地抵达这里,一个个车门打开,一群身着劲装的人气势汹汹地下了车。 当他们站在这栋废弃的工厂面前时,只看见那些地痞流氓倒了一地。 还有── 机车车轮碾过的痕迹旁,一地的烟灰和烟蒂。 风簌簌刮过,带起烟蒂上还残留着的烟,看来是刚灭不久…… ** 会所外。 姜朝弯腰替江承宴打开了车门,等江承宴上车以后,他才上了驾驶座。 还没来得及启动车子,后排的江承宴就将手机递给了他。 “充电。”江承宴声音低沉。 他手机没电关机了。 “好。”姜朝立马接过手机,插上了数据线开始充电,随后才发动车子,回御景湾。 后座上,江承宴靠在椅背,紧紧闭着眼,眉宇之间满是疲惫。 因为酒喝得有些多,所以他狭长的眼角处略微泛红,往日里妖孽的五官此时染上些许沉静,不似平常那般锐利。 手机充上电以后就自动开了机,好几条未接电话的提示便跳了出来。 姜朝余光扫过,出声汇报道:“江总,您有好几个未接电话。” “谁打来的?”江承宴没有睁眼。 他有几分醉意,现在乏得很。 “是陌生来电,没有备注。” “那就不用管。” “好的。” 等江承宴回到御景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 柳妈听到动静,急急忙忙地就走了出来。 见到江承宴一身酒气,柳妈关切地道:“先生你回来了啊,怎么喝了这么多,我去给你煮碗解酒汤吧。” “不必。” 他只是有了几分醉意,又没有醉。 江承宴大步上楼。 柳妈见状,只是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瞧着墙上挂钟的时间,不由得站在门口往外探了探头,小声咕哝了一句:“都这么晚了,小姐怎么还不回来……” 楼梯上,江承宴的步子停住。 他喉结一滚,眸子里暗色沉沉。 苏慈意出去了? 去哪儿了? 这么晚也还没回来么? 这才刚搬进来第一天,她就有这么不愿意待在这么? 一股烦躁之意莫名地涌上心头。 江承宴的神情变得冷而寡淡,他的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不耐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转头对着还站在大门口一脸担忧的柳妈道:“既然她这么晚了还不想回来,你就把大门关上,别守在这里,好好去睡你的觉。” 柳妈一个怔愣,转过身来,露出为难之色。 “先生……这……小姐她刚搬过来,我还没有把家里的钥匙给她,就这么把门关了,她到时候回来了要是进不来怎么办?” 柳妈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甚至都不敢多问。 也是奇怪……明明小姐出门前还要了先生的电话一直拨打,不应该是去找先生了吗? 偏偏这两个人还没有一起回来,先生一回来就要她关门…… 柳妈心里纳闷,但终究不敢多嘴。 江承宴冷眼看着她,说出的话冷若冰霜,“她的去处可多得是,我江承宴这里也不是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这……”柳妈踌躇不前。 江承宴的声线愈发的凉,打断了她。 “我再说最后一遍,关门。” 关门二字,咬得极重。 柳妈没了办法。 “唉……” 她长长一声叹气,在江承宴如鹰般尖锐的目光下,将大门给关上。 直至如此,江承宴才收回视线,临上楼前还对着柳妈警告道:“如果她今天晚上回来,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给她开门。” 反正只是合作伙伴不是么,他没有义务一定要为苏慈意随时敞开大门。 既然苏慈意那么能耐,只不过一个晚上而已,她去哪儿都行。 柳妈在心中叹气不止,只好一脸担忧地点了点头。 江承宴冷眼一瞥,径直上楼。 徒留下柳妈无奈地看了一眼大门,随后也没有办法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御景湾附近。 在月色的笼罩下,苏慈意的人影映在地面上,被拉得长长的。 她低垂着眸子,长长的睫毛卷翘,在眼睑下落下一片阴影。 她的那双眸子里没有神。 像一潭死水,充满黑暗。 胳膊处,风衣上的血迹早已凝固,苏慈意也跟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一步步走到了御景湾。 江承宴的别墅坐落在整个别墅区的最中央,也是这个别墅区内建设的最气派豪华的一栋别墅。 许是经历了一场缠斗,苏慈意身上除了胳膊处传来的浓重血腥味以外,浑身也都是风尘仆仆的,风衣上被蹭上了许多处灰,发丝也有些凌乱。 总之,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就是狼狈的。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来到别墅大门口,伸手开门。 可是门把手怎么也压不下去。 哦,苏慈意这才明白了。 门锁了。 打不开。 她的睫毛轻轻一颤,瞳孔里终于起了几分波澜。 随后,苏慈意的嘴角掀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她松了手,没有半点留恋和犹豫,转身离开。 来时她带着一身伤,走时也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来的时候步子很慢,再返回离开时,即使再疲惫,她的脚步也没有半秒的停留。 苏慈意离开了御景湾。 与此同时。 别墅的二楼,主卧的窗帘被人拉开,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 江承宴看着大门外的空空落落,眉头拧的紧紧的。 还没回来么。 看来今晚是不回来了? 江承宴的眸中雾霭沉沉。 半晌,窗帘被重新用力地拉上,人影也消失在了窗边。 这夜像是泼了墨似的,月光微弱得可怜,不但不明亮,反而显得冷冷清清。 漫漫长夜还在继续,快要深秋了,连白昼都来得更晚了…… 次日。 江承宴起得很早。 柳妈也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早餐,但江承宴没吃。 他浑身都散着压迫人的低气压,一下楼就直接出门前往江氏。 柳妈看在眼中,又是叹气不止。 “唉……如果先生和小姐的感情能好点儿就好了,也不知道小姐昨天晚上有没有地方去……” 第三十五章:如高岭之花 “轰隆——” 一声巨响划破云霄,紧接着电光就闪现在了天幕之中,将黑沉沉的天空划成两半。 很快,黄豆般大小的雨点砸落下来,哗啦哗啦作响。 这场雨来得很突然,空气里也是闷闷的湿冷之意。 苏慈意出现在了善仁堂的大门口处。 她已经换上了“施菇”的装扮,长袖下,那缠得潦草的纱布上还透着点点血色。 苏慈意没有带伞,被这突如其来兜头泼下的雨淋的有些猝不及防,发丝已经有几缕被打湿,她略显狼狈地小跑到了屋檐下避雨。 “好端端的,怎么就下起了雨。”苏慈意低语着,沿着屋檐准备走进善仁堂。 但想要进入堂内,不管她怎么躲,到底还是会淋上一阵。 屋檐也到了尽头,再往前便要被雨打湿了。 正当苏慈意正准备冲进雨中,一鼓作气地进入堂内的时候。 头顶上方,一把水蓝色的小伞悄然出现。 苏慈意一顿,抬眼去看。 许清知正撑着小伞,朝苏慈意和善地微微一笑。 “刚好我也要进去,一起吧。” “……” 苏慈意抿了抿唇。 她没拒绝,任由许清知替她撑着伞,一起进了善仁堂。 大雨之中,冷风在侧,掀起她半边黑发,她想起昨夜夏大苟说的话。 许家…… 苏慈意敛眸,余光瞥见许清知撑着伞的那只手上,手腕处还带着她之前赠送的玉珠手链。 按照夏大苟说的那些话,苏慈意抓住了两个重点。 妈妈的医术,许家的私事。 许清知是许家的大小姐,她深中暗毒。 她会和妈妈的死有关系么? 苏慈意想到这里,目光不由得在许清知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恰好二人也已经走到了堂内。 许清知合上伞,注意到了苏慈意在看她。 她不避也不让,大大方方地朝苏慈意一笑,道:“你很像我的一个恩人。” 恩人? 她认出自己了? 苏慈意继续沉默,黝黑的双眸直直注视着许清知。 她从刚才就没有回应过许清知一句话,可许清知好像也并不在意。 外人传言许清知如高岭之花,高冷凉薄,可她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受。 略一思忖,她在许清知含着淡笑的目光下朝她颔了颔首,不亲也不疏地道了一句:“你认错了,谢谢。” 末了,她转身就走。 身后,许清知望着苏慈意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因为“抓错药”一事,苏慈意现在也算是有了一位病患,她今天来也是为了给病患疗治。 这个病患名叫秦肖,在帝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不过秦家在帝都只是一个小家族,真正让秦肖能在帝都站稳脚跟的是他的老婆。 也就是那日事发时对苏慈意出言不逊的女人,叫张小语。 张小语的娘家在临近帝都的云城是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张家底蕴丰厚,连带着秦家也一起水涨船高,这才在帝都有了一席名号。 根据苏慈意了解到的信息,因为秦肖自幼就落过水,所以身体一直较为虚寒,来善仁堂调理了两个月,身子刚有大好之势,就又被一味蛇冶果给害得前功尽弃,身子不仅好不了,还比从前更差。 苏慈意在脑中过了一遍这些讯息,忽而眸色就有些黯淡。 她记得以前小的时候,妈妈就带她去云城旅游过,那里山清水秀,是妈妈很喜欢的地方。 忆起往事,苏慈意的心就像蒙了层阴霾,但她很快就将自己的情绪给整理好,抬脚进了医疗室。 在善仁堂里,每个客人都会有自己专门的医疗室。 里面,张小语和秦肖已经在等候着了。 秦肖依然坐在轮椅上,整个人看上去很是瘦削。 张小语见到苏慈意进来,冷冷一哼,“一个刚来的小医师而已,居然还让我们等这么久?” 她的语气十分不善,倒是她身旁的秦肖朝她轻声说了一句:“小语,不要这么没礼貌。” 张小语这才别别扭扭地瞪了苏慈意一眼,收敛了许多。 秦肖对苏慈意歉意地笑笑,道:“施医师,不好意思,我太太不是故意要冒犯你的,我们也只是刚到,没有等很久。” “什么啊……明明就是这个不负责的小丫头害得你病重,你干嘛对她这么客气……”张小语不乐意地嘀咕着。 秦肖又看她一眼,她才闭嘴。 苏慈意见状,挑了挑眉。 看来张小语还挺听秦肖话的,虽然两人都到了中年的年纪,但是看上去还是恩爱不减。 秦肖的礼节如此周到,苏慈意自然对他有了不少好印象,对他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约好的时间是十点,现在刚好十点零一分,严格来说我没有迟到,不过还是让你们久等了,抱歉。” “废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开始进入疗治吧。” 苏慈意说着,拿出了自己的一包银针。 “这次的疗治我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施针,第二阶段是药浴,第三阶段是吃药,三个阶段一共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没有异议的话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苏慈意说完,刚拿出银针,张小语就出声阻拦:“等一下。” 她质疑地打量着苏慈意,“之前羌医生给我丈夫疗治时,都足足花了两个月才好,你一个小小丫头凭什么一个月就能治好?而且由你亲自来施针?你会吗?到时候扎错了地方怎么办?” 面对张小语的咄咄逼人,苏慈意已经逐渐没了耐心。 她把银针一收,眼皮掀了掀,瞥着她,反问:“你会那你来?” 外人花着天价求着她疗治一些疑难杂症她都不愿动手,现如今只是治个体寒体虚,就被人指指点点。 她苏慈意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你……”张小语气急,恼怒地瞪着苏慈意。 秦肖叹了口气,将张小语拉到了身后,对着苏慈意道:“施医师,我太太关心则乱,所以顾虑得比较多,请别往心里去,我们现在直接开始疗治就好。” 张小语被秦肖一说,显得有些委屈。 第三十六章:点名道姓要她 苏慈意眼尾扫过她,见她老老实实地站在秦肖身后,不再作妖了,这才重新拿出了银针,来到了秦肖面前。 她让秦肖背过身去,脱去了上衣,趴在了桌子上。 随后着手开始做准备工作。 先是替秦肖消毒穴位的皮肤,随后挑选了特定的银针,开始进针、行针、起针。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熟稔且利落。 苏慈意那极其沉着稳重的姿态是秦肖和张小语从未在别的医师身上看过的。 这一看,就知道苏慈意如若不是天纵鬼才,就是身上有多年浸染医术的深厚本事。 偏偏他们不知道的是,苏慈意这二者都占。 约莫半小时后,苏慈意结束施针,她淡然自若地起身收起了自己的银针。 张小语帮着秦肖穿好了衣服,再度看向苏慈意时,张小语的态度都不由得缓和了许多,不再那么尖锐。 “想不到你看上去还有些本事。”张小语说道。 苏慈意没理她,自顾自地收好了东西以后,又吩咐秦肖:“每个阶段各十天,这十天你每天早上十点就来善仁堂,我来为你施针。第一阶段最重要,你要好好休养,等会我会开一张食疗谱,这个月你的饮食就参照食疗谱上吃。” “好,辛苦施医师了。”秦肖客气地道。 苏慈意点了点头,收好了东西以后就着手开了一份食疗谱交给了张小语。 若说张小语先前对苏慈意还有诸多质疑,那么在见过苏慈意施针时的样子,还有秦肖施针后稍微红润了些的脸色,她这会儿才算是对苏慈意放了心。 苏慈意在心中暗自觉得好笑。 如果让那些个人知道她现在在给人治疗身体寒虚的毛病,大抵是要笑她杀鸡用牛刀。 不过形势所迫,这些变成了她的职责,倒也没什么。 简单告别后,苏慈意离开了医疗室。 这才刚走出来,迎面就来了个不速之客。 宋涟漪咬着牙,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羞恼之色,“施菇,我之前真是小看了你!” 苏慈意杏眸眯起,带着毫不留情的嘲讽,“这才过去多久,怎么?你忘记我之前警告过你什么了?” 才没两天,这个宋涟漪就又舞到她跟前,是上次的教训不够么? 提起上次的事情,宋涟漪眼中的恨色就更深了一分。 她隐去自己对苏慈意的忌惮,像是真的气急败坏了,压着声音道:“你别想再恐吓我,上次是我失算,这里是善仁堂,不是你能随便撒野的地方!” 说到这里,宋涟漪那张还算姣好的面容越发扭曲了些,“我问你,你跟许清知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她指名道姓想要你替她疗治?” 嗯? 苏慈意有些意外。 许清知点名道姓要她疗治? 宋涟漪见着苏慈意有些讶异的模样,冷笑一声,“你少在我面前装了,许清知一直都是由我父亲亲自疗治的,我父亲外出后就由我接手疗治,这次她忽然要让你替她疗治,也不知道你到底使了什么鬼把戏。” “我就是想来告诉你,你趁早死了那条想攀上许家的心吧,我现在还能让你在堂内嚣张,等我父亲回来了,你就会后悔当初进入善仁堂!” “许清知,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宋涟漪字字狠辣,那张往日里众人看着善良温和的小脸上写满了阴狠怨毒,似是要将苏慈意拆分至四分五裂,然后再吞骨入腹。 话到这里,苏慈意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她倒是没想到许清知居然会惦记上她。 这个宋涟漪自己留不住人,也是急疯了,都跑到她这里来乱吠。 苏慈意唇角轻扯,毫不客气地讥讽出声:“你自己也说她是点名道姓要我替她疗治的,可不是我做了什么手脚。” 她走到了宋涟漪的身边,那张经过乔装后容貌平平无奇的脸,在这一刻,眸中流转的冷艳摄人心魄。 只听苏慈意含着轻笑在宋涟漪身边低语: “人不行啊,就别怪路不平。” 话音落下,她的肩膀撞过宋涟漪离开。 宋涟漪被撞得退到了一边,一张脸上青红交加,脸色变了又变,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攥起,就连指甲深扎进肉里也不觉得疼。 好一个施菇,等父亲回来以后,她一定要让这个死村姑死无葬身之地! 苏慈意离开善仁堂,接了一个电话。 那头,恭恭敬敬的声音传来,“小姐,夏大苟嘴里吐不出什么东西了,只能知道当初夫人的死和许家是有关系的,不仅是许家,其他几大家也有参与的痕迹。” “夏大苟当年通过夏晓霞连线,帮着许家做了点事,而夏晓霞和苏家背后应该还有势力。而且夫人死于火灾,或许也是被人害死的。目前应该就只有这些线索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慈意捏着手机,长睫微垂,“线索就这么断了啊……” 夏大苟果然也只知道一星半点,令苏慈意没想到的是,一个小小苏家,背后居然也有人撑腰。 难怪当初妈妈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帝都的雨还在下,只不过下得不如一开始那么大了,雨势有变小的趋势。 苏慈意抬头望着这灰蒙蒙的天空和淅沥沥的雨幕,口中吐出的话冷血无情:“既然夏大苟没有用了,那你就按照我说的做,把他处理干净吧。” “是,小姐。对了,您要的御景湾附近的房产,我已经准备好了,地址和门锁密码已经发给您了。” “嗯。” 苏慈意挂了电话,这才注意到她还收到了一条彩信。 发信人没有备注,是陌生号码。 苏慈意点开一看,几大段文字映入眼中。 她一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彩信的内容如下: “苏慈意,你这个贱人,你吹嘘说江承宴有多么宠爱你,结果打脸了吧?听说你们两个已经结婚了啊,啧啧,江家甚至都没有正式地对外宣布,江承宴连一场婚礼都没给你,刚结婚他就在外面有了小情人,你还真是可怜。” “你就只是苏家一个不得宠的村姑女儿而已,嚣张什么?还敢仗着江家的势来压我们,我的好姐姐啊,你还真是天真,恐怕江承宴根本就没把你当回事吧?” 这两段话后,还附着几张截图和照片。 第三十七章:江大少会所约情人 截图是今天的娱乐新闻头条。 现在微博热榜上已经挂上了“江大少怀中火辣美女”,“江大少隐婚”,“江大少夜会小情人”的搜索词条。 这三条热搜在热榜之上是居高不下。 而截图中的娱乐新闻头条上也洋洋洒洒写着江家大少江承宴疑似已经结婚,但除了帝都权贵之流知晓以外,外界的吃瓜群众们都不太清楚。 所以关于江承宴是否结婚,媒体也不敢妄下结论。 但江承宴会所抱美女的消息已经可以被证实。 照片上,殷桃桃媚眼如丝地贴着江承宴,也不知拍照的人是否故意,只能看得见江承宴的侧脸,看不清他的具体神情。 总之照片拍摄的角度极好,二人亲密无间,看上去就像是一对甜蜜得如胶似漆的恋人。 “看见了没?照片可是昨天晚上拍摄的,今天早上新闻就爆出来了,江家势力那么大,如果不是真的,哪家媒体敢乱报?你这个贱人,只配当江承宴的一个玩物罢了,真是活该!” 能用这种口吻跟苏慈意说话的,还叫她“姐姐”,除了苏念娇以外就再无第二个人了。 苏慈意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原来昨天晚上她在担心江承宴出事的时候,江承宴正在会所里和美女你侬我侬呢。 真有意思。 她收起了手机,眸底挂满了冷霜,大步走出,清瘦挺拔的身形没入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 她直接前往了在御景湾附近安置的房子。 是一个小公寓,不大,八十平米,足够苏慈意一个人居住。 公寓的装修风格走的是奶油温馨风,整个公寓里所需要的家具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下属都为她准备得很到位。 要小公寓是她的吩咐。 她不想住在太大的房子里,显得冷冷清清。 小时候,那时妈妈察觉苏孟达或许在外面有了人,就笑得一脸悲戚地对苏慈意说,“慈意啊……你愿意跟着妈妈走吗?妈妈买一套小小的房子,只有我们两个人住,好不好?” 当时的苏慈意懵懵懂懂,只知道点头。 她是在八岁的时候被送走的。 在苏慈意五岁之前,她的童年一直很圆满,很快乐。 五岁以后的那三年,苏家里一片鸡飞狗跳。 虽然她那时小,但那三年的记忆她能记一辈子。 从被送到乡下以后的每一天,她都在告诉自己,一定要夺回属于她和她妈妈的一切,一定要为受辱的妈妈报仇…… 在她被送走的第二年,妈妈就去世了。 她甚至都没能见上妈妈最后一面,也不知道她到底为何而死,只知道外人说她不检点,下贱,试图攀金主,还研制了一些不能被容下的毒药,最后自己放了一把火烧死了自己。 当年她太小了。 也不知道她走后的那一年里发生了什么,现在也根本就调查不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暗中抹除了那时所发生的一切痕迹。 苏慈意唯一肯定的事情就是,妈妈绝对不会是那样的人,她是被人害了。 妈妈现在,都含着千夫所指的冤屈…… 苏慈意站在公寓的门口,胸腔里翻涌奔腾着万千思绪,一股痛楚在心头蔓延开来,她蜷缩了缩手指,捏起了拳头,强行收起了自己的情绪。 小公寓里还有一间书房,里面的电子设备一应俱全,还有一小面的书墙。 苏慈意呼出一口气,在办公桌前坐下,打开了电脑,纤细白嫩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按动。 她很忙。 要暗中在帝都培养起那么多的公司,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雨声嘀嗒嘀嗒,越来越小,逐渐停下。 雨后天晴,一场雨让帝都变得湿漉漉的,空气中弥漫着凉意,路上行人匆匆,个个都拢紧了外套。 本就入了秋,这一场雨下完,温度更是降了不少。 在帝都市中心最繁华的地段,江氏集团的豪华气派的大楼坐落于此。 江承宴身穿一身黑色西装,让他本就凛冽的气场平添了几分锐利。 他刚开完一场会议,从会议室里走出来时,身后哗啦啦跟着一片人,个个都恭恭敬敬地俯首帖耳,唯江承宴马首是瞻,不敢有半分忤逆的样子。 这刚进入江氏第一天的架势可谓气势汹汹。 旁边有路过的几位高管见此情形,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窃声私语着:“啧啧,不是都说这个江大少爷身体不行吗?看着这么雷厉风行,第一天就阵仗这么大。” “谁知道呢?没准是外强中干。不过他也是挺有手段的,这才刚进来就收服了一批人,看他们跟着江承宴那低三下四的样子,也不嫌丢人……” “就是,江老爷子现在退居幕后,江氏是江董和小江总说了算,他这么招摇那是在找死。” “坐等江董和小江总出手收拾他……” 办公室中。 江承宴遣散了一众员工,只身站在大大的落地窗前,周身散发着迫人的冷气。 在他的身后,只跟着一个姜朝。 “你怎么看?”江承宴嗓音低沉,富有磁性。 他负手而立,并没有转过身来。 姜朝低了低头,说道:“老爷子这次给了您和江廷皓一样的职位,都是挂名副总,权利也一样,应该是想让你们二位公平争斗。” “公平?”江承宴揣摩着这二字,忽然冷笑。 他转过身来,看着姜朝,嘴角牵起一抹轻嘲,“有江城海在,就不可能公平。他老爷子也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罢了。” 江承宴转动着手腕,轻抚了一下腕上的手表,那双狭长的鹰眸像是可以看穿一切,“他表面做得确实挺公平的,还给了苏慈意那枚翡翠手镯,但也只不过是在给自己留后路。” “他不过是怕我今后得势会翻脸不认江家。” 江承宴说着,字句中不含丝毫感情。 豪门多纠葛,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里,注定要面对的就是尔虞我诈,冷血无情。 这整个偌大的江家,也就他母亲是真心待他。 可他母亲也已经死了。 在这大染缸中,若是存有一分心软,都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 第三十八章:苏小姐昨夜一身血气 姜朝不敢说话,只是把头低得更低了。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还是姜朝口袋里响起的手机铃声划破了这静谧。 姜朝拿出手机,立马退到一旁去接电话。 江承宴在沙发上坐下,倒了杯水,就这片刻的功夫,姜朝就已经打完电话了。 他的脸色有几分复杂,来到江承宴的身边,有些犹豫,“江总……” “说。”江承宴抬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姜朝硬着头皮,道:“御景湾周边布下的安保发现,昨天凌晨的时候苏小姐受了伤回来,浑身灰头土脸的,但是被关在门外,又马上离开了。还有,昨天晚上那场饭局被人偷拍了照片,网上和娱乐新闻那边已经爆出了绯闻……” “砰”。 江承宴手中的杯子被重重放在了桌上,杯中的水撒出几分。 “苏慈意受伤?她做什么去了?伤哪儿了?” 姜朝一五一十地汇报道:“我们的人暂时调查不到苏小姐去做什么了,也不知道她伤在哪里,隐藏在别墅周边的保镖只闻见苏小姐身上有很重的血腥味,风衣上也有血迹。” 什么都查不到? 江承宴的眸色深沉如夜,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姜朝见着江承宴盯着自己的眼神愈发阴鸷起来,隐隐有怒气生出。 他暗道不妙,连忙低下头来,将手机拿出,递给了江承宴。 “江总,虽然我们的人查不到苏小姐的具体行踪,但是也捕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他打开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播放给江承宴看。 屏幕上是监控画面。 姜朝解释道:“我们的人将御景湾周边的路段监控都调查了一遍,发现了这个可疑的地方,这个骑机车的女人,好像就是苏小姐……” 这段视频是由各个街道的好几段监控组合在一起的。 视频被按下播放键,画面就跳到了一处停车场出口。 在黑沉沉的夜里,原本的静谧被一辆突然冲出来的黑色机车所打破。 机车上的女人身着风衣,戴着头盔,正以不要命的极速驾驶着机车穿越街道。 监控画面一个个地跳,跟随着机车的行驶路线转换街道的路面监控。 江承宴伸出手来,在手机屏幕上下按下了暂停键。 监控画面就停留在这一帧。 女人骑机车的侧面,可以清楚地看见这个女人的身形和随着疾风飞舞的黑发,只是看不见她头盔下的脸。 只是这一眼,江承宴便勾唇轻笑。 “她就是苏慈意。” 旁边,姜朝不解,“江总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江承宴目光沉沉地盯着监控画面,声线像是淬了寒冰,“我说她是,她就是。” 要让江承宴说个所以然来,他说不出。 他只知道自己第一眼看见画面上这个女人,就能肯定她是苏慈意。 这是他莫名而来的直觉。 “……” 姜朝沉默,却也无奈,说道:“根据这些街道的监控,可以一直追查到这辆车往城南的郊区去了。那里除了一个废弃工厂以外,遍野荒芜。” “工厂查了么?”江承宴发问,他屈指一下下叩击着桌面,速度略快,已经有了几分急躁。 “查了。” 姜朝说着,叹了口气,“因为下了一场大雨,所以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路面上已经是一片泥泞,没有查到什么痕迹。” “但我们在周边的其他路段探查过,昨天晚上应该有很多车辆来过,现在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苏慈意呢?”江承宴继续问。 这一下就把姜朝问得哑然,“江总……苏小姐的行踪一直都隐藏得很好,应该是有专人在替她抹去踪迹,我们根本无从下手。” “您不如打电话给苏小姐亲自问问?或者问问御景湾那边……” 姜朝话还没说完,就接收到了江承宴迎面扔来的一个锐利眼刀。 他顿时在心中叫苦不迭。 要他说,苏慈意还是江承宴现在明面上的女人呢…… 江承宴都不知道苏慈意去哪儿了,他又怎么会知道? 姜朝一个脑袋两个大,只好试着扯开话题,“那个,江总,绯闻的事需要去处理一下吗?” “什么绯闻?”江承宴现在已经耐心全无了,脑子里还全是苏慈意的事情。 他捏捏眉心,道:“想办法继续追查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查不到就别回来见我。” 姜朝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躲不过这一劫,只好硬着头皮应下。 继续说:“昨晚的饭局上,殷桃桃和您接触亲密,被人拍了下来发布出去,现在外面已经绯闻四起,这里面应该有小江总的手笔,压都压不下去。” 说完,姜朝又找出流传出来的偷拍照片递给江承宴看。 江承宴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目光,“随便,江廷皓想玩我就陪他玩。” 他才进江氏第一天,江廷皓就小动作不断,这也早在他的意料之内。 他现在首要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让姜朝退下后,江承宴一个电话就打回了御景湾。 柳妈接起电话,“先生,您有什么事吗?” 江承宴直入主题,“苏慈意回来了么?” 柳妈在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随后才小心翼翼地说道:“还没……小姐在外面可能是有什么事要忙吧。” 江承宴舌尖顶了顶上颚,半晌后,他才沉了声,嗓音冷得彻骨,“昨天晚上苏慈意出去前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或者有没有什么异样的举动?” 这下,柳妈那边是彻底的不敢说话了,就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这……先生怎么忽然问她这样的问题? 柳妈一颗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已。 江承宴见她这般,缓缓道:“柳妈,你在我身边也已经很多年了吧?” 柳妈一听这话,大惊失色,“哎……先生,您这……” 她急坏了,只好如实说道:“昨天晚上小姐突然很着急地就向我要您的手机号码,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问,只知道小姐似乎很着急很担心,一直在联系您,但是联系不上,后来小姐就换了身衣服急匆匆地出去了……” 第三十九章:原来是为他犯险 “小姐大概是出去找你的,我还以为她会和你一起回来。但是晚上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还让我把门关了。” 柳妈叹息着,想了想,心头一横,鼓起了勇气继续说:“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多说几句。先生,你和小姐才刚成家,年轻人之间有点小摩擦是很正常的,女孩子嘛,是需要哄的。” “你也别怪柳妈多嘴,我看着小姐是个不错的姑娘,但是你们两个的感情好像过于冷淡,有的时候男人也要主动一些的呀……” 柳妈语重心长,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串。 她以前是跟在江承宴母亲身边的佣人,也算是看着江承宴长大,早就将江承宴当做自己的家人一样对待。 江承宴这么多年也一直都让她留在身边,待她也很好。 柳妈好不容易看见江承宴成家,只想他能够过得幸福,这一时没忍住就开始苦口婆心说个不停。 江承宴捏着自己的眉心,默了默,他强忍耐心地道:“我知道了。” 随后挂断电话。 他翻出手机的通话记录,记起姜朝提醒过他有未接电话。 当时他不置可否,以为只是一个陌生人,不曾想是苏慈意。 现在再翻出这串号码,江承宴眼底就像遮了层霜,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摩挲而过,他拨打了过去。 电话在嘟声许久过后都没有人接。 正当江承宴以为这通电话无人接通的时候,嘟声戛然而止,苏慈意清冷的声音传来。 “喂?” “……” 江承宴沉默。 他该说些什么? 他不出声,苏慈意也不出声。 二人像是无声地在对峙着。 好半晌,江承宴听见苏慈意冷笑一声,随即电话就被挂断。 “……” 江承宴眉宇间掠过一抹复杂情绪,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再次拨打了过去。 这次电话很快就被接起,随之而来的就是苏慈意蛮横粗俗的脏话。 “有屁快放。” 江承宴额角青筋紧了紧,咬牙。 这个女人,有够嚣张。 他忍。 “你昨晚去哪儿了?”江承宴问。 “哦,昨晚去会所抱男模了。”苏慈意漫不经心地答道,字里行间的讥讽不言而喻。 她没有发觉自己话里带着些酸气,但若说心中毫无芥蒂也是不可能的。 她在外担心江承宴被绑架出事,设法救援的时候,江承宴在会所里怀抱美女。 这厮还天天一口一个让她注意“江家大少奶奶”的头衔,让她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给他和江家抹黑。 所以呢? 他自己就可以随意闹出绯闻么? 凭什么? 昨夜她回去时还发现别墅的大门锁了。 苏慈意心中不爽至极。 “……”江承宴扶着额,无言之中也在尽力忍耐着自己的脾气,“你说话不要这么阴阳怪气的,昨天晚上我手机没电关机了,也不知道来电的人是你。” “听柳妈说你昨晚有事找我,别墅周围的保镖看见你半夜带着伤回来,发生了什么?” 电话中,苏慈意淡淡的开口,从容且淡定:“想知道?” “再给我一千万,我就告诉你。” 她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 “……” 他妈的。 江承宴差点没气得砸了手机。 他咬着牙,每个字都咬得极重,“苏慈意,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忍耐性!” 苏慈意冷笑一声,拽到不行,“那你就自己去查吧。” 查得到,算她输。 恰好现在她手下的公司多数都正在起步,需要大量的资金,一千万虽然算不了什么,但也不是什么小数目,不要白不要。 江承宴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心口处憋着一股火气,脸色铁青。 这个狗女人! “我给你便是!”江承宴低沉沉地出声,那咬牙切齿之意就差没有直接挂电话摔手机了。 苏慈意嘴角一勾,在电话中,江承宴根本看不见她眉眼处得逞的得意。 她不傻,也没打算真瞒着江承宴这件事情。 虽然夏大苟是冲她而来,但说到底她也是为了救江承宴才只身赴险境。 苏慈意可不是喜欢默默无闻做好事的人。 她与江承宴二人本就是合作关系,那就要把这段合作关系发挥到极致。 她也不会愚蠢到去搞什么受着委屈被误会的那一套。 苏慈意清清嗓子,将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说给了江承宴听,当然隐去了夏大苟说出的那些关于她妈妈的事情。 说完这一切,苏慈意还周全地道:“明天我会让人整理好一切证据发给你,确保我说的是真话。” “不必了,我信你。” 江承宴低声说道,喉咙微微发紧,他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所以,苏慈意昨天晚上是为了去救他,这才一个人深夜跑出去,然后还受了伤回来,却发现门被他锁了。 再者那个时候的他正在会所里逢场作戏,无意中被人钻了空子闹出绯闻,在苏慈意的眼中,他那会儿正沉溺在温柔乡之中。 也难怪这个女人的情绪会这么大了。 江承宴捋清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再睁眼时,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情愫被尽数敛起,仿佛从不曾出现过。 他的嗓音缓和了不少,暗藏一丝温和,“以后不要这么莽撞了,这次对方只是一帮废物所以没什么大碍,如果下次真的是我的对家找上你,那你就凶多吉少了。” 苏慈意拿了一千万,现在心情不错,“这次不是联系不上你么,你现在是我男人,我总不可能真的不管你,看着你去死。” 她一时口快,说完以后才发现自己话里的不谨慎,又补充了一句:“名义上的男人。” 江承宴心弦被悄无声息地拨动,深寂不透光的瞳孔中涌出缕缕情绪。 名义上的男人? 怎么办,他现在居然有几分霸道地不止想当她名义上的男人了。 但这个想法刚刚萌芽,就听苏慈意就迫不及待地提醒道:“别忘了把钱打给我。” 江承宴嘴角僵了僵,压着自己心中的气,问她:“你就这么喜欢钱?” 苏慈意反问:“难道你不喜欢?” 第四十章:吃里扒外的东西 江承宴深呼吸一口气,嗓音沉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循循善诱。 “那你知道我有多少钱么?” 苏慈意在电话那头挑起眉来。 这她怎么知道? 不过她还是稍一思索,说道:“你能轻而易举地就给了我五千万的现金流,就证明了你不像外人说的那么废物,估计手里还是有点能耐的。” “具体有多少钱我不知道,但应该只会多不会少。” 江承宴轻笑一声,赞许道:“不错,你还挺聪明。” 他墨色瞳孔流传着幽暗的光,继续说,“苏慈意,跟了我吧,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管是钱,亦或者是权。 只要她要,只要他有。 通通都给。 不同于一开始只是觉得苏慈意很特别,现在的江承宴只想把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仅仅是合作伙伴的身份。 江承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在乎苏慈意,只能确认一点,他想把这个女人留在身边,成为他的私有物。 他已经对她开始有了占有欲。 苏慈意呼吸一滞,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错愕至极,“江承宴,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想要你成为我的女人。”江承宴温润的嗓音溢出,重复了一遍他的目的。 “你不是喜欢钱么?我有的是。”他纯粹妖孽的面庞上浮现点点柔和,与这深秋之中的寒凉格格不入。 苏慈意的心跳莫名就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连带着她的大脑都迟钝起来。 好半晌,她才又羞又恼地低声骂了一句:“神经病!” 末了,直接挂断电话。 江承宴听着电话中传来被挂断的嘟声,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 他想再打给苏慈意,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她给拉入了黑名单,怎么都打不通。 江承宴的脸色更黑了。 所以他这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向一个女人示好就这么被拒绝了? 江承宴冷笑一声,一把将手机丢到了一旁,多少沾了点怒意在里面。 罢了。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办法让苏慈意跟了他。 另一边,苏慈意呆在自己的书房里,全然无心工作。 江承宴的那一番话就像是突然袭来的龙卷风,搅得她的心绪乱七八糟,一片狼藉。 那个男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了?竟说了些什么鬼话。 苏慈意微微垂首,一袭柔顺的黑色发丝垂落在脸颊旁边,更显得她肤白胜雪。 她揉揉太阳穴,只觉得双颊有些莫名地发热。 实在是坐不住了,苏慈意索性起身来到洗手间,看着镜子中面上染着两抹红霞的自己,一时间脑袋都有些热热的。 她也疯了么? 居然会为江承宴那一席荒谬至极的话乱了心神。 苏慈意紧紧蹙眉,打开了洗手池上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作响,她接了一捧清水打在脸上。 脸上冰凉的湿意让她的大脑也逐渐冷了下来,理智迅速回拢。 苏慈意扶着洗手池,垂着头,有几缕被打湿的发丝垂落,正往下滴着小水珠。 她不知道江承宴突然抽什么风,或许他只是想利用自己,或许他又有什么别的目的,又或许他是真的在觊觎自己,这些通通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当下她的计划和步伐都不能受到一丝的影响和改变。 没有人能成为她的阻碍。 苏慈意清澈的眸子里浮现出一抹无人可以撼动的坚定。 ** 苏家。 夏晓霞一脸的担心,她焦急得在大厅里来回踱步,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心头。 苏念娇看着她不停地来回走动,厌烦地开口:“妈,你没事就别在这里乱走,晃悠得我眼睛都要花了。” 夏晓霞还是不减担忧之色,但也没有再在大厅里走来走去了,忙在苏念娇的旁边坐下。 “娇娇,你说怎么就忽然联系不上你舅舅了呢?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 从昨天晚上夏大苟说他已经设了局要对苏慈意下手以后,夏晓霞就联系不上他了。 以往夏大苟不管有没有完成计划,都会及时地向她汇报事情的进展,更没有出现过失联的情况。 面对夏晓霞的担心不已,苏念娇不屑地撇了撇嘴,“妈,你就不要在这里瞎操心了没准舅舅只是一时太忙,所以没空联系你。再说了,他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有什么可担心的。” 坐在旁边刷着手机里美女的短视频的苏孟达闻言,也抬了抬眼皮,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鄙夷和嫌弃。 “依我看,你那个没用的弟弟应该把事情搞砸了,又不敢告诉你,所以故意让你联系不上他。” 他面色阴沉,一股狠辣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我就说你这个弟弟是个饭桶吧,你还死活为他说话。每年拿了我那么多钱,我叫他办一点事情都办不好,我要他有什么用?这种人留在我身边也是浪费我的钱,还不如趁早除了!” 夏晓霞这面还在担心着,根本没想到苏孟达会说出这种不近人情的狠话来。 她心中不悦,忍不住反驳,“大苟他好歹也是我的亲弟弟,你一直嫌弃他上不得台面,但是他这些年也没少用那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帮你解决对家公司,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被反驳的苏孟达眼神猛地就一变,一个巴掌就拍在了桌上,“我说他怎么了!” “这些年你那个弟弟就跟个吸血虫一样巴着我们苏家,我早看他不顺眼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背着我还偷偷给他钱,怎么,你要掏空老子去填你那个废物弟弟的窟窿啊?!” 苏孟达的突然暴怒让夏晓霞一个颤抖,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苏孟达,唯唯诺诺地道了一句:“我也没给他多少钱……” 苏孟达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扔下一句:“我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吃里扒外,胳膊肘成天往外拐的东西!” “孟达,我没有……”夏晓霞面如死灰,还想挽回。 但苏孟达甩手就起身离开,仿佛她是什么恶臭的脏东西,让他连碰都不想碰到一下。 第四十一章:姐,夏大苟出事了 夏晓霞眼睁睁地看着苏孟达上了楼,眼里尽是不甘和懊悔。 早知道就不说那样的话惹苏孟达发脾气了! 她坐回沙发上,旁边的苏念娇一边刷着手机,一边轻哼了一声,“爸爸说的也没错,你给舅舅的钱,还不如多给我买两个包呢。” 夏晓霞瞪她一眼,“你还说风凉话?” 苏念娇撇了撇嘴,不吭声了,免得触了夏晓霞的霉头。 夏晓霞捏着手,还在为夏大苟担心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皮子狂跳,总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就在这时,苏念娇突然大声尖叫了起来。 “啊──!苏慈意这个贱货,她凭什么!” 她的尖叫声引来了夏晓霞的注意,夏晓霞皱着眉凑上来,“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苏念娇面孔狰狞又扭曲,将手机递到了夏晓霞面前。 “江承宴的官方账号发布消息说他已婚了,还澄清了他和殷桃桃的绯闻!” 苏念娇咬牙切齿,眼中的怨恨都快要浓得滴出水来。 她才刚发短信去嘲笑苏慈意,江承宴居然就发布消息澄清了绯闻。 “这下又要让苏慈意那个贱人得意了,真不知道江承宴到底看上那个贱蹄子什么了!”苏念娇愤恨至极。 夏晓霞顺着手机看去。 那条由江承宴的官方微博账号发布的一则短文映入眼中。 “本人江承宴,对最近谣传的绯闻进行澄清。照片上的女人是故意接近,所以造成误会。如若有谁再进行谣传诋毁,我会追究到底。 另外,家中有妻,不敢妄为。” 这条声明还被江承宴名下的几大公司通通转发了一遍,一下子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不仅如此,先前那些对绯闻事件大肆渲染的营销号和娱乐媒体也全部都噤了声,有关于绯闻的热搜全被撤下,相关推文也被删了个一干二净。 一看就知道是江承宴的手笔。 他一向以江家最不得宠的大少爷之名被众人知晓,可最近的财经消息爆出,江承宴已经和江廷皓一起入了江氏高层,所以最近的江承宴倍受关注。 如今随着这个声明发出,同时被推上风口浪尖的还有绯闻女主殷桃桃。 微博上对殷桃桃骂声一片。 不少人都在猜测江承宴的妻子是谁,也有几个知情者说出苏慈意的身份,但更多的都是浑水摸鱼胡编乱造的。 所以没人知道江大少奶奶到底是何人。 “这个小杂种,跟她那个妈一样,也不知道给江承宴灌了什么迷魂汤。” 夏晓霞收回视线,脸色也十分难看。 不过,看到这个消息,她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便紧张起来。 “娇娇,你说你舅舅该不会真的被苏慈意那个贱女人害了吧?不然她怎么还能好好地让江承宴发声明?而且你舅舅也失联了……” 夏晓霞越说,心中就越发焦急。 她就夏大苟一个弟弟,可不能真的让他出事啊! 苏念娇一思索,有些凝重,“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不行,我们不能再这么被动下去了。” 不能再让苏慈意再这么得意了。 夏晓霞心急如焚,宛如热锅上的蚂蚁,“苏慈意现在已经搬出去了,我们根本就找不到她,而且江承宴现在又护着她,这可怎么办啊?” 苏念娇看着夏晓霞因为担心夏大苟,而分寸大乱的样子,心中反感不已。 “妈,你怎么这么糊涂!到现在了都还在操心夏大苟,那么大人了又不会死,以前他犯了事不也躲躲藏藏玩失踪吗?至于这么担心吗?” 她无比嫌弃地说着,连“舅舅”都不叫了。 翻了个白眼,她继续不耐心地道:“你要实在担心他就派人去找找他呗,现在最主要的是怎么对付苏慈意。” 苏念娇的话让夏晓霞冷静了几分,她低着头,喃喃道:“对,我派人去找大苟,要先对付苏慈意……” 但,苏慈意哪有那么好对付? 苏念娇冷笑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阴狠算计,“我已经想到办法了,我们既然不能自己动手对付苏慈意,那就找一个工具人好了……” “你有什么办法?”夏晓霞连忙追问。 苏念娇阴测测地勾唇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末了,她高傲地起身,转头也上了楼,似乎懒得和夏晓霞废话一句。 她这个妈就是个扶弟魔,她才懒得多说。 大厅里,只剩下了夏晓霞一个人,颇有些孤立无援,只能拿起手机派人找夏大苟的下落。 就在夏晓霞为了夏大苟四处联络人的时候,她忽然收到了一条陌生短信。 “姐,苟哥出事了,苏孟达不是人!你快来南郊的胡同巷167号找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 时间分分秒秒地流逝,天空慢慢被擦黑。 御景湾的别墅里,灯光亮堂。 江承宴从车上下来,在傍晚微暗的光线下,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也被渲染得显得柔和了不少。 柳妈已经准备好了晚餐,一见江承宴回来,连忙笑着迎上来。 “先生,您回来了。” 柳妈说着,悄悄地往江承宴的身后看了看。 在看到江承宴身后空无一人的时候,柳妈又暗暗地轻叹一口气。 江承宴将这一切收入眼底,他薄唇轻启,“苏慈意还没回来?” 柳妈失落地笑笑,“没呢,您和小姐和好了吗?” 江承宴微敛着眸。 和好? 应该算是和好了吧。 毕竟他已经不生苏慈意的气了。 此时,还在小公寓的书房里不停忙碌的苏慈意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她茫然地抬抬头,轻揉揉鼻子,随后才又接着继续忙了。 某人只记得自己不生气了,全然不管别人还气不气。 不过略一思忖,江承宴还是用御景湾的座机给苏慈意打去了个电话。 毕竟他的电话现在还在苏慈意的黑名单里。 “嘟……” 一声响过后,电话就被接起。 苏慈意清脆悦耳的声音即刻传出:“哪位?” “是我。”江承宴答。 那边静默了半秒,随后扔出一句:“有事?” 苏慈意的语气疏离冷漠,好像不想多说一句废话。 江承宴扬了扬眉,道:“柳妈问你还要呆在外面几天?” 旁边正在擦桌子的柳妈:“……” 她问过吗? 第四十二章:苏慈意,我错了 电话里,苏慈意的声线漫不经心,却染着一丝凉意,“你告诉柳妈,我不回去了,谢谢她的关心。” “不回来?”江承宴目光沉了下来,连声音也沉了下来,“怎么,还在因为那些事情生气?” 女人就这么难哄么? 苏慈意冷笑一声,启唇相讥,“我哪有那个生气的胆子?省得某天惹了江大少爷不高兴,又让人把我给锁在门外面,你说是不是?” 面对苏慈意这拐弯抹角的嘲讽,江承宴忍不住挑了挑眉。 “那天是我的错,你回来住,我让柳妈把钥匙给你。”他诚意十足。 苏慈意也没有想到江承宴就这么快地认了错。 默了默,她别扭地道:“我不要。” 免得回去又要看人脸色。 江承宴的耐心逐渐散去,他捏了捏眉心,带着丝威胁地道:“你忘了我们的合作么?作为江家大少奶奶,你不和我同住一屋檐下,到时候让人查出来岂不是露馅了?” 听他搬出这些来说,苏慈意的声音也不由得一沉,“江承宴,那我告诉你,到目前为止我和你的合作一点也不愉快。” 那天夜晚她被关在御景湾别墅外,任刺骨的寒风吹的那副场景浮现在脑海之中。 苏慈意忘不了那天的夜有多冷。 她深呼吸了一口,“是你把我拒之门外,现在又让我回去,江承宴,我不是你可以挥之即来招之即去的。” 两个浑身傲骨的人碰撞在一起,注定会有摩擦和受伤。 电话那头,江承宴沉默了下来。 两个人谁也没出声。 过了许久,苏慈意垂着眸,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江承宴那低低的声音传来。 “苏慈意,我错了。”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带着些许沉重。 “……” 苏慈意抿紧了唇,眸中复杂的情绪丝丝缕缕地环绕着。 空气又陷入了几秒钟的静谧和僵持。 江承宴喉结颤动,富有磁性的嗓音继续溢出:“回来住,我仇家多,你一个人在外不安全。” “……” 回答江承宴的仍是死一般的沉默。 江承宴的舌尖顶了顶上颚,轻呵了一声。 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这么跟一个女人认错。 “你回来,那一千万我马上打到你卡上,否则我就一直拖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再什么时候给你。” 江承宴往后靠进了沙发上。 他赌苏慈意会吃他这一招。 果然,电话那头传来了苏慈意咬着牙的骂声:“无耻……!” 随后,电话被猛地挂断。 江承宴轻笑出声,放下手机,起身便对柳妈道:“把晚餐热一热,苏慈意要回来吃饭了。” 柳妈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好好好,我这就去热菜。” 说罢便连忙将餐桌上的菜一一端进厨房加热去了。 江承宴迈步来到大门口处,望着偌大的院子外空荡荡的一片,冰冷刺骨的晚风吹来时,院子里的树影也跟着悉悉索索地摇摇晃晃。 他猜测苏慈意现在缺钱,那家物流公司估计也和她脱不开关系。 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在部署些什么,但是既然她想做,那他就依了她。 另一边。 苏慈意挂了电话以后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她揉着太阳穴,只感觉脑仁嗡嗡的疼。 江承宴是吃准了她么?居然还敢威胁她。 偏偏苏慈意还只能受江承宴的威胁。 现在她手下的那些企业全部都在运转之中,就跟吞金窟一样,大把大把的钱砸进去也还没有快盈利,所以目前苏慈意还是需要资金周转。 她要钱,越多越好。 否则,区区一千万岂能让她这么委曲求全? 苏慈意扶着额,好一会儿她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起身拿起外套,拿起手机便准备往外走。 就在这时,手机“叮咚”一声响,屏幕上自动推送出了一条今天的新闻。 苏慈意本想将手机熄屏,但目光掠过那则新闻推送时,她忽然就愣了愣。 苏慈意柳眉皱起,打开了这则新闻。 是关于江承宴发布的那一段宣布已婚和澄清绯闻的短文的娱乐新闻。 苏慈意一目十行,看完了娱乐媒体对江承宴已婚的猜测和绯闻的解读以后,她的视线落在了那段短文上。 家中有妻,不敢妄为…… 苏慈意的心脏忽的就漏跳一拍,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涌上心头,惹得她的胸口处一阵火烧似的热。 什么意思? 家中有妻,这个“妻”是她么? 苏慈意再点开了网友们的评价,基本上全都是在骂殷桃桃不要脸,勾引有夫之妇,剩下的言论就是大肆猜测江大少奶奶到底是谁。 苏慈意手心不由得冒出一层薄汗,她打开微博,只见热搜上有一条“殷桃桃勾引江承宴”的词条。 她点开一看,最上面的一条微博是一个营销号发出的一段监控视频。 视频里,殷桃桃故意跌进了江承宴的怀中,随后便被江承宴一把推开。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不带一丝怜香惜玉。 这个视频……也是江承宴有意流出来的么? 苏慈意垂下了眼眸,只觉得内心一片复杂。 所以他们两个都对彼此有误会。 不过很快,苏慈意又将自己心里的这些思绪全都收了起来。 她和江承宴本来就只是合约夫妻,甚至连证都没领,江承宴就算真的在外面有了女人也不关她的事。 如此想着,苏慈意收起了手机,离开公寓,打了一辆车前往御景湾。 夜色渐渐浓稠。 苏慈意回到御景湾别墅的时候,江承宴正坐在餐桌上,姿态矜贵高雅,慢条斯理地喝着柳妈煲好的汤罐。 柳妈见到苏慈意回来,开心极了,连忙将苏慈意迎到了餐桌前,“小姐,这么晚了应该饿了吧?快点坐下吃点东西。” 苏慈意对柳妈客气地点点头,随后落了座,却没有马上动筷。 江承宴抬眸,墨黑的瞳孔里流转着幽冷如烟的暗色,看上去深邃不见底。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在了苏慈意的碗里,“先吃饭吧,吃完饭了我把钱打给你。” 第四十三章:亲手为她换药 苏慈意侧目深深看了江承宴一眼。 此刻,她在意的不是江承宴什么时候打钱给她。 她想看穿他。 但这个男人实在太像个谜,她看不穿。 二人对视。 在灯光之下,苏慈意的那双杏眸潋滟,里面似有星辰般明亮,又显得格外意味深长。 江承宴眸中的冷然化开,定定地回视苏慈意,缠着她的目光。 他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像是能吸人灵魂一般。 苏慈意忽的就心头一颤。 她匆匆收回视线,低头吃饭。 这顿饭吃得她味同嚼蜡,如坐针毡。 她感觉江承宴好像哪里变了,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变了,总给人一种怪怪的感觉,让她难以招架。 晚饭过后,江承宴来到沙发上坐下,给苏慈意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过来坐。” 苏慈意抿了抿唇,来到江承宴的身旁坐下。 她今天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圆领毛衣,搭配黑色的牛仔裤,款式简单却耐看,一头黑色长发也高高束起,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苏慈意肤色雪白,这身打扮将她衬得越发显得干净,说是刚迈出校园的大学生也不为过。 她这才刚坐下,江承宴就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的胳膊拉了过来。 苏慈意下意识地抵抗,但是江承宴好像早就料到她的抗拒,所以大手紧紧桎梏住她,让她挣脱不开。 苏慈意的一双眸子里满是戒备和警惕,已然有些不悦,“你干嘛?” 江承宴瞥她一眼,低下头来,大手捏着她细小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将她的衣袖拉起。 只见苏慈意那白嫩的藕臂上缠着一块纱布,纱布上还有点点暗色的血迹。 值得一提的是,这纱布缠得杂乱无章,包扎的草率又难看。 见到江承宴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那包扎得奇丑的绷带一直看,苏慈意缩了缩手,略有几分尴尬。 “不是说自己医术高超吗?怎么还能包扎成这样?”江承宴轻嘲出声。 苏慈意默了默,随后道:“包扎得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止血就行了。” 以前师父也总说她处处都好,唯独包扎的技术烂得一绝。 苏慈意对此表示无奈,她尽力了。 “嘴硬。” 江承宴吐出二字,磁性低沉的嗓音中隐隐约约包含着一丝宠溺。 他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医药箱,动作爽利地拿出了消毒药水和绷带,随后又仔细地将苏慈意胳膊上的绷带拆下。 灯光下,江承宴的侧脸格外冷峻。 苏慈意看着江承宴认真地在为她拆绷带的模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涌上心头。 绷带被拆下,一道狰狞可怖的伤口露出。 伤得有些深,还没有完全结痂。 江承宴目光顿时变得戾气而深寒,眸子里像是被蒙了层雾霭一般。 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问道“疼不疼?” “……不疼。” 苏慈意敛了敛眸。 这种伤口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好在也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 江承宴看着苏慈意的伤口,异常的沉默。 他没再说什么,开始动手给苏慈意的伤口消毒,上药,然后包扎。 整个过程虽然有些生疏,但足够细致,所以包扎得特别整齐漂亮。 做完这一切,江承宴收起了医药箱,苏慈意也将衣袖拉下,姿态客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谢谢你了。” “不用谢。” 江承宴倒了杯茶,杯盏中的热茶冒着腾腾热气,他话锋一转,眸子里的杀意一掠而过,“伤了你的叫夏大苟吧,人现在在你手上么?准备怎么处理?” 江承宴按照苏慈意告诉他的那些来龙去脉让姜朝去查了个清楚,也彻底扒出了夏大苟这个人物。 他端起杯盏,轻抿一口,周身的寒气泛滥。 夏大苟,苏慈意继母的弟弟。 胆子挺大的,都敢拿他当筹码威胁苏慈意了。 提到夏大苟,苏慈意扬唇,“已经处理好了,我自有安排。” 既然苏家这么费尽心思给她安排了这么出好戏,那她也不能亏待苏家,总得还回去些什么。 江承宴点了点头,放下茶杯,道:“以后再有这种事情就第一时间联络我,还有,这个东西给你。” 江承宴说罢,拿出了一叠文件,递给了苏慈意。 苏慈意接回来一看,只是大致地扫了一眼就很快抬起头来,柳眉一挑,“给我这个干嘛?” 这一叠文件,记录的全是苏家的把柄,正是之前殷宇给江承宴查来的。 江承宴后靠在沙发上,晦涩的眸色让人探究不清其中的情绪,“你不是想除掉苏家吗?我帮你一把。” 他说话间云淡风轻,好像除掉苏家对他来说也只不过是翻手碾死一只蚂蚁。 苏慈意眯了眯眼,拿着这叠文件,饶有兴致地瞧着江承宴,“啧,如果苏家知道他们一直鄙夷不屑的江家弃子原来这么有本事,是不是得悔到吐血?” 江承宴屈指轻轻敲在沙发扶手上,淡定又沉敛,嘴角得趣地勾起,“那让你捡了我这个大便宜,你是不是该高兴得不行?” 苏慈意忍不住嗤笑一声,只觉得江承宴不要脸至极。 “如果你英年早逝,让我继承你的丰厚遗产的话,那样我会更高兴。” 她毫不客气地说着,随手将手中的文件随手拍在了桌上,“还有,你的好意我领了,但这种东西我用不上。” 如果她真的想靠这种手段扳倒苏家,那苏家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说完,苏慈意停顿半秒,又抬起眼来望向江承宴,她神色如初,只是眸色微凉,认认真真地说道:“而且我不希望你过多插手我的事情,苏家我自己会解决,我希望你能把控好距离,别越了界。” 她看向江承宴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抗拒。 已知和妈妈的死亡有关联的还有江家,虽然目前还不知道江家到底和妈妈的死会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江家在这其中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但如果江承宴也参与了妈妈的死亡的话。 那么…… 她也绝对不会放过江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