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一睁眼，禁欲王爷宠上天》 第一章 第八十一次重生 正月十五，颐国迎来了年后第一场雪，整个安京城张灯结彩，笑语不断。 新皇初初登基，于此日大赦天下，君民同乐。 昏暗的牢房内，血腥味混杂着恶臭味蔓延开来。 月光从窗子透了进来，照在了血迹斑斑的女子身上，女子小脸苍白，睫毛微颤，胸口急促起伏。 不要！ 姜妤睁眼抬起了头，满脸疤痕交错，嘴里发出呜呜声，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惊恐。 又做噩梦了。 两天前，太子登基，身为太子妃的她等来的不是封后的圣旨，而是她外祖父一家毒害先皇，勾结乱党，被诛九族的圣旨。 穆家上下一百七十四口人被斩首，遍地血迹清理了两天两夜。 而她父亲则揭发有功，加官晋爵，成为新任太师，庶妹姜雪更是代替她一跃成为皇后。 更令她没想到的是，太子全然不顾往日情分，把刚刚生产完的她打入大牢，孩子也抢走了。 “吱呀！” 牢房门被打开，一股寒意钻了进来。 姜妤扭头，看到姜雪被仆人们簇拥着，包裹着狐裘，雍容华贵，眼神猖狂得意，抬脚踩在了她的断指上。 往日跟在她身后的庶妹，早已褪去了怯懦胆小的伪装，露出了毒牙。 “呜呜……唔唔……” 姜妤狠狠盯着姜雪，不能动也不能言语。 她不傻，在牢里这两日，她已经想明白了。 这一切，都是她父亲和新皇设的局，把脏水全泼到了穆家身上。 “看样子你已经想明白了。穆家在朝中作威作福这么多年，皇上在就看不下去了，如此也是咎由自取。而且你一个野种霸占本宫嫡女的身份这么久，也算是有福气了。” 姜雪说着，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呜呜……” 姜妤支吾着，眼神怨恨。 她好恨！ 她平日里待姜雪不薄，母亲对她也是极好，让她一个庶女享受着嫡女的吃穿用度。 可没想到，姜雪就是条毒蛇。 她们母女对她的好，全部被她当做了施舍。 在出事之后，姜雪日日来牢里欺辱她们，她容貌被毁，手指被生生掰断，舌头也被割掉，最后还亲眼看着母亲被姜雪打死。 她恨不得把姜雪扒皮拆骨。 姜妤仇恨的眼神取悦了姜雪，她莞尔一笑，继续刺激着姜妤。 “父亲已经休妻，抬了我姨娘为正妻，你母亲的尸体也被丢到了郊外喂狼，啧啧……死了也无人收尸，真是可怜。还有你的那个小野种……” 她的孩子…… 姜妤焦急不已。 却见姜雪挥了挥手，身后的丫鬟翠珠哆哆嗦嗦把膳食端到姜妤面前。 “临死前，就让姐姐见见这个野种，让你们团聚。不过只有四肢，其他的已经送到了乱党赫连寂的手上。毕竟他是那个野种的父亲……” 姜妤脑海里一阵轰隆，呆呆地看着姜雪的嘴一张一合。 不可能！ 她的孩子…… 下一秒，她头疼欲裂，缩成一团，杂乱的记忆纷沓而来。 “不……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姜妤全都想起来了。 她已经重生了八十次，每次在临死前被孩子的死刺激才会记起这一切，可重生后又会全部遗忘。 整整八十次的折磨！ 闭眼的最后一刻，姜妤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刻骨的恨意吞没了她。 不！她不能再忘记！ …… “嘀嗒，嘀嗒……” 微凉的雨水滴落在脸上，姜妤皱了皱眉，睁开了眼。 刚一动作，身上便传来酸痛，好似被车撵过一般，熟悉的感觉让她微微一怔。 这种痛感她只经历过一次，也正是那一次，她有了麟儿。 而入府后，赫连宸却以担心她身子不适为借口，从未碰过她。 低头，身上的宫服凌乱不堪，酒味与糜烂味弥漫，熟悉的场景让她瞬间红了眼。 她果然又重生了！ 而这次，她没有忘记之前种种！ 这一天，皇上寿辰，百官祝贺，她和姜雪随父亲进宫，在宴席上被洒了一身汤水，皇后遣宫女带她换衣服时，又被迷晕带到了御花园假山后面。 前世，她醒来后就看到了太子躺在她身边，紧接着就是皇宫闯进了刺客，皇后带人寻了过来，亲眼目睹了她失身给太子，两人婚事也被仓促定下。 父亲不悦，与她和母亲关系淡了下来，是姜雪在他面前宽慰，说了不少好话。 也因此，她跟姜雪关系更好。 一向反对她嫁到皇家的外祖父也气恼不已，可还是给她备了丰厚嫁妆，风风光光把她嫁进太子府，更是恳求太子应允，在她生下孩子之前，不准纳妾。 可她今日遭此大辱，本就是姜家和太子一行人合谋算计，却阴差阳错让她失身给了摄政王赫连寂。 如今，她没有失忆，一切都还来得及。 “雪儿，委屈你了，孤日后登上那个位置，必定让你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殿下，雪儿相信你。姐姐就在假山后面，殿下若是有了姐姐，可不能忘了雪儿……” “雪儿，孤心里只有你一人，那个蠢货怎么能跟你比？孤只是为了得到穆家的支持，装作与她亲热罢了。” “……” 太子和姜雪的谈话声传到了姜妤耳朵里，她咬着牙，拼命克制着恨意，听到脚步声后，立刻藏在了假山后。 赫连宸，姜雪…… 这一世我绝不会重蹈覆辙，更不会如你们的意。 湿答答的衣服粘在身上很不舒服，姜妤恍若未觉，全神贯注地盯着赫连宸。 等到身影靠近时，她举着石头用力砸下。 因着心里的恨意，她用了足足十成力道，即便赫连宸是习武之人，也当即昏死了过去。 她恨极了这人，石头一下下落下，赫连宸脸上很快见了血。 只是赫连宸倒地的声音已经引来了姜雪，姜妤理智回笼，再次藏了起来。 “殿下？怎么了？” 姜雪悄悄走了进来，得不到回应的她心里疑窦丛生，难不成出事了？ 只是下一秒，也被砸晕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人，姜妤满脑子都是麟儿的惨样。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第二章 刺客是摄政王派来的 姜妤的手用力掐在了姜雪的脖子上，不远处却响起了脚步声。 是皇后一行人！ 领他们来的人是她的婢女翠珠。 原来在这么早，翠珠这个贱婢就背叛了她。 “算你们命大！” 她不能为了杀他们赌上整个穆家和母亲。 姜妤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暴戾与恨意，快速弄乱两人的衣服，悄悄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现在被抓奸的人不是她，而是姜雪，可姜雪和太子醒来一定会怀疑她，她需要有人帮她证明。 刚离开假山，便听到御花园里水池边有些动静，她不想多事，大步离开，可反而撞见了两个身影。 是摄政王赫连寂和他日后的王妃。 她记得，这王妃分明是普通商户的女儿，赫连寂为娶她还曾跟皇上大吵一架，现在她怎么会出现在宫里？ 两人隔空对视，姜妤就看到了那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嫉恨与杀意。 杀意？难不成她就是今天的刺客？ 刺客是摄政王派来的！ 其中深意让姜妤吓出了一身冷汗。 下一秒，就见赫连寂陡然睁开了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凌厉如刀子一样，却又漆黑如墨，仿若深渊。 姜妤被这样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动都不敢动一下。 她要被灭口了！ “我什么都没看到！” 她不能死，她还没报仇，还没见母亲一面，她…… 早知道，刚刚就该直接杀了那两人。 “……” “松手！” 赫连寂推开女人，眼神始终在姜妤身上。 他知道姜妤是穆太师的外孙女，也见过几次，可不知为何，今日一见，他脑海里总会闪现莫名的东西。 肤如凝脂的手腕，娇艳欲滴的红唇，婉转哀泣的娇声软语，以及似有若无的夕熏香…… 缠绵糜烂！ 赫连寂瞳孔一缩，他怎么会有这样的记忆？ “你……” 刚说了一个字，更加混乱的记忆强行灌到了脑海里，赫连寂再次昏迷过去。 女人趁机扶住赫连寂，冷声警告。 “王爷不是你能肖想的！管好你的嘴，否则穆太师也保不住你！” 姜妤捏了把汗，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护着小腹。 孩儿，你爹太可怕了。 到了容云殿，姜妤看到了丫鬟紫月。 看到姜妤走来，紫月眼睛都瞪大了。 “小姐，你何时离开的？” 紫月瞪大了眼睛。 小姐不是跟翠珠进去换衣服了吗？她一直在门外守着，没看到她们出来啊。 紫月小跑过去，才看到姜妤的狼狈样。 “小姐，出什么事了？” 紫月的关心让姜妤鼻头一酸，心中愧疚。 前世，她觉得紫月又烦又蠢，行事冲动，一身蛮力，还总是想着穆府，不如翠珠伶俐忠心，因此疏远紫月，提拔翠珠。 就连换衣服都只是让紫月守在门口。 可姜雪想对付她的孩子，让紫月出面指证她不守妇道时，紫月却宁死不屈，被生生折磨而死，全尸都没留下。 “小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奴婢去找舅老爷他们给小姐作主！” 紫月焦急不已，她还从未见小姐哭得这么伤心，好似经历了多么绝望的事。 “我没事。” 姜妤擦了眼泪，认真道： “紫月，我先进去换衣服。稍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一口咬定跟我在一起，从未离开过这里，明白吗？” 紫月虽然疑惑，可看着小姐慎重的样子，还是点头应下。 她是小姐的婢女，自然万事都听小姐的。 容云殿本就是废殿，这里的看守更是稀松，据说是先皇一个疯癫的妃子曾住过，许是忌讳，之后便没有人住在这里，反而成了僻静之地。 也难怪翠珠和姜雪敢在这里对她动手。 姜妤进去后，迅速换好衣服，忍着身子的不适，带着紫月离开了这里。 在皇宫里胡乱饶了几圈，撞到不少宫女太监之后，姜妤才带着紫月去了假山那边。 还未走近，便听到了姜雪柔柔弱弱的声音。 “臣女本是应了姐姐的邀约才来此处，刚走近便晕了过去，并未看到太子殿下。” 姜雪果然把脏水泼到了她身上。 姜妤眼露讥讽，拉住了急着冲上去反驳的紫月。 这里是皇宫，紫月人微言轻，此刻开口反驳不妥。 “我何时邀你来此了？” 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姜妤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姜雪以及姜父，还有扶着脑袋满脸是血的太子赫连宸。 无人看到，她垂在两侧的手紧攥着，指尖掐进了肉里。 真可惜，差一点儿就能杀了他们！ 姜雪狐疑的目光看着姜妤，试图看出些什么，可只对上了姜妤冰冷的目光。 难道被这个草包发现了？ 姜雪连忙给人群中的翠珠使了个眼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准你去换衣服，为何去了这么久？” 皇后眯着眼，神情厌烦。 刚刚看到姜雪和太子滚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确愤怒，可很快就发现了异样，他们两人都是昏迷的，而且头上都有伤，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她是不信的。 姜妤闻言，收起心思，直接请罪道： “皇后娘娘恕罪！臣女刚刚换衣服时特意挑选了一会儿，这才耽搁了时间，出来后便不见了领路的宫女，刚刚还险些迷了路，听得这边有动静才赶来。” 皇后沉思，平日她也有所耳闻，这个姜侍郎府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整日只喜装扮自己，跟京城那些贵妇和小姐们抢过不少首饰衣服，被人暗中称作京城第一草包。 也因此，皇后对姜妤这看似荒唐的理由，反倒是信了几分。 “可你的丫鬟却说你不见了。” 若不是那丫鬟信誓旦旦地说姜妤失踪，还暗示姜妤和太子一起去了御花园这边，她也不会兴师动众过来，只想趁机把两人婚事定下，让穆太师无法反对。 可现在，被捉到的人变成了姜雪。 姜妤就等着皇后这句话，闻言立刻做惊讶状。 “紫月一直同我在一起，不曾离开，难道是翠珠？” 翠珠早就收到姜雪的眼神，心中疑惑又焦急，听到姜妤终于提到自己，立即开口道： “小姐，是你说有事要找太子殿下，让奴婢等侯，可宫里出现刺客，奴婢担心小姐，这才禀报了皇后娘娘。” 翠珠的话虽然明面上跟姜雪无关，可无形中还是肯定了一件事。 她姜妤跟赫连宸有奸情。 “你胡说！小姐一直同我在一起挑选衣服，从未说过找太子殿下这件事！” 不等姜妤开口，紫月就按照她的吩咐咬死了这件事。 姜妤注意到了，紫月耳朵微红，她一说谎就会这样。 好在其他人并不知道。 紫月的一番话掷地有声，就连一旁的太子都信了几分，垂眸看着地上的姜雪。 难不成，真的是雪儿反悔了？ 姜雪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有苦难言。 明明算好了一切，却没想被姜妤躲过了，反倒她名声受损，而且还让太子殿下也怀疑了。 可姜妤还不打算放过她。 第三章 杖毙贱婢，捉奸庶妹 “臣女从未肖想过太子，况且妹妹跟太子两情相悦，臣女岂能夺人所好？” 姜雪跟赫连宸之间的事情鲜少有人知道，平日里两人根本就没有丝毫瓜葛，就连姜妤都不清楚两人是何时勾搭到一起的。 但是她很清楚，姜雪耳垂上的耳环，是太子专门为她打造的，用的还是罕见的田黄石。 前世，在牢里，姜雪就时常炫耀。 若非羊脂玉是皇家独有，不合身份，太子也不会给她换成田黄石。 可即便是田黄石，也极为珍贵，迄今为止 ，也只有几位重臣家得了赏赐，而以姜家现在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有田黄石。 更别提用在庶女身上了。 这两人想隐瞒，她偏要抖落出来，坐实两人的奸情。 以姜雪现在的身份，只能成为太子的妾室。 听到姜妤说她和太子有奸情，姜雪就急了。 太子已经怀疑她了，她不能再让事情恶化。 “姐姐何出此言，我……” “你的耳坠不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吗？” 耳坠虽不算多么私密，但是也不该由一个外男来送。 姜雪的话彻底被堵死，下意识想别过头挡住这些。 她只是想到今晚要发生的事心里难过，所以才会偷偷戴上，给自己一些心安。 原以为没人会知道，可竟然被这个草包发现了，她不是向来只关注…… 对了，她本就痴迷珠钗衣饰。 只是这草包都猜到了，竟然还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气煞她了！ 原先的计划被彻底破坏，姜雪的身子摇摇欲坠，如今也只有一个办法了。 姜雪晕了过去。 还特意选好了角度，让赫连宸看着那张柔弱的小脸忍不住心生怜意。 “耳坠的确是孤送给雪儿的。” “你……荒唐！” 赫连宸的话让皇后气恼至极，满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翠珠身上。 “把这个贱婢拉下去杖毙！” 翠珠还来不及喊冤，就被侍卫拖了下去。 “今日之事，本宫会禀明皇上，给姜侍郎一个交代。诸位都请回吧。太子随本宫去看皇上。” 姜父应了一声。 路上，姜妤抚着肚子，思绪万千。 颐皇病重近十年，朝堂之事在十年前就交给了胞弟赫连寂。 传言赫连寂此人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在其十三岁被封摄政王时，就大开杀戒，但凡反对他的臣子皆被诛了九族。 最后还是太后面，给他下毒控制，这才维持了近十年的安稳。 可颐皇病情却始终不见好转。 这次寿辰，强撑着起来没多久，就被闯进来的刺客吓得吐血，又倒在了床上。 正想着，姜妤抬头就对上了姜雪的目光。 视线下移，就看到姜雪洁白纤细的脖子上一片青紫。 心道，力气要是能再大点就好了。 姜雪被姜妤看得有些发憷。 往日，姜妤被她哄骗得团团转，可今日，她总觉得姜妤有些变化，不仅看她的眼神让她害怕，就连整个人都聪明了不少。 尤其是刚刚在皇宫，她冷静沉稳，有条不紊地说着，不仅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还有意无意把她摁死在了太子身边。 若是换做以前，这个草包哪有那个脑子。 如果不是她和太子都受了伤，她都怀疑今晚的事是不是被姜妤提前识破了。 两人各怀心思，谁都没有开口。 很快到了姜府，姜妤直奔母亲院子。 姜母正在摆弄花草，就看到女儿风一样进来抱住了她。 “娘！” 姜妤鼻酸，抱着姜母不撒手。 姜母愣了一下，也反手抱住了姜妤，母女俩头一次这么亲密。 她知道自己虽然是穆太师的女儿，但是流落在外十几年，即便回府，也难以像那些世家夫人一样落落大方。 就连掌家权都交给了妾室吴丽，也不怪女儿嫌她小家子气，不跟她亲近，怎么进宫一趟就变了个人似的？ “可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别哭，告诉娘……娘告诉你外祖父，给你出气。” 姜妤摇头。 “没有人敢欺负我，我只是想娘了。” 她外祖父是当今太师，大舅是大学士，二舅虽然弃文从武，可也被封为前锋营统领。 没有人敢欺负她，只有她自己愚蠢，害了全家。 姜母放下心来，看女儿跟自己亲近，心头也有几分高兴。 “傻孩子，想娘有什么好哭的？你若是想，就住在娘这里，娘给你做好吃的。” 最后一句话说完，姜母下意识捂着嘴。 她知道女儿不喜欢她干这些下人做的活，更不能说，每次提起她都会生气。 谁知，姜妤这次不仅没生气，还笑着缩到了她怀里。 “谢谢娘，娘对我最好了。” 姜妤趁机抹了眼泪，对她一片真心的娘，她前几世怎么就瞎了眼嫌弃呢？ 就在母女两温存的时候，另一边，姜父和姜雪也去了妾室吴丽的院子。 恰好老夫人也在，姜父便把皇宫里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吴丽第一个坐不住了，看着姜雪脖子上的伤一个劲儿地咒骂着刺客。 “行了，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还是想想接下来怎么做？” 老夫人呵斥了一声吴丽，心里想的却是姜雪和太子的事情。 “雪儿和太子被当众……” 后面的话，就连老夫人都难以启齿。 姜父叹息一声。 “以雪儿如今的身份，即便真进了太子府，也只能做妾室。” “唉……可惜雪儿没有姜妤那丫头有福气。” 老夫人也愁，要是她的乖孙女有穆家那样的外租父家做靠山，何至于做个妾室。 姜雪在一旁听着，指甲掐进肉里。 她绝不做妾，她要做太子妃，将来的皇后。 姜妤算什么？不就是出身比她好吗？ 她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雪儿身份低还不是那个女人害的？！要是老爷把我抬成平妻，那雪儿就是嫡女！可怜雪儿还是京城第一才女，出了这种事……” 吴丽想到了落梧院的那个穷酸女人，整天只知道做饭摆弄花草，跟个下人似的，偏偏她是正妻，始终压她一头。 就连女儿，都不得不奉承着姜妤那个草包。 “闭嘴！你只考虑你自己，得罪了穆家，强哥儿的仕途就毁了？” 看着吴丽被母亲训斥得两眼汪汪，娇媚的眼睛委屈地看着他，姜强忍不住开口替心上人说话。 “丽丽也没说错，娘别怪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父亲，女儿有一办法。” 在几人惊讶的目光中，姜雪说出来自己的计划。 第四章 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 落梧院，姜妤陪着母亲做之前从未做过的事，整理花草，看姜母做糕点。 “好吃吗？” “嗯，娘做的真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 姜妤享受地眯起了眼睛，眼里满是笑意，不经意瞥到了进门的姜父，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她心里很清楚，姜父只喜欢梨院的吴丽，只是在穆家倒台之前，他一直都伪装的很好，对她关心备至，对母亲呵护有加。 就连外界都传言礼部姜侍郎治家有方，妻妾和睦，嫡女庶女也是关系极好。 也因此，骗过了娘，骗过了外祖父一家。 她还记得前几世，姜父当上太师之后，眼都不眨地跟随太子污蔑穆家，端的是大义灭亲，冷血至极。 “婉儿又做什么美味的糕点了？快给为夫尝尝。” 姜妤把糕点夺了过去。 “父亲在梨院还没吃饱吗？上这儿抢我娘给我做的了？” 给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吃，简直浪费娘的心意。 姜父稍显不悦，但很快压了下去。 他还有正事要谈。 “胡说什么？爹去梨院是找你祖母的。好好好，爹不抢了，你吃吧。爹跟你娘有事要说，你先出去玩吧。” 看这宠溺的样子，如果不是她重生了，恐怕真的以为姜父多宠她爱她呢。 姜妤嫌恶地避开姜父的手，却没离开。 “我也想听什么事情？” 她大致也能猜到跟姜雪有关，只是不知道这不要脸的一家子又想做什么。 毕竟前几世，她都沉浸在名声被毁还要嫁给太子的难过中，不知道他们又密谋了什么。 姜父彻底不悦了，看向穆婉儿。 “这件事不方便。婉儿……” 姜母对上姜父的表情，有些迟疑，可女儿好不容易跟她亲近了些。 “什么事？没必要瞒着女儿。” “婉儿，为夫见你平日里也很喜欢雪儿，也准了给她嫡女的吃穿用度，她们姐妹二人关系也很好，所以为夫想把雪儿记到你名下。” 记到穆婉儿名下，姜雪的身份就成了嫡女，而且也能跟穆府扯上一点儿关系。 当然，这点儿关系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将来也好随时摆脱。 姜父这步棋走的很好。 若是赶在皇后给出交代之前，那皇后给姜雪和太子赐婚也会掂量掂量，至少不会是太子的妾室。 穆婉儿虽然听着姜父说，可眼神却从未从女儿身上移开，姜父刚说完，她就看出了女儿不高兴。 “妤儿，你觉得呢？” “我的丫鬟刚刚被杖毙，心情不好，所以我不同意。” 她不能让那个蛇蝎一样的女人靠近母亲，更不会如她所愿。 姜父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就这么黄了。 他看着姜妤，面上的笑脸都快要维持不住了。 这个女儿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之前他暗示此事的时候，她明明是最高兴跟姜雪做亲姐妹的。 如果不是吴丽不想姜雪叫穆婉儿娘，这件事早就定下了。 “那个丫鬟胡言乱语污蔑你，被杖毙也是应该的，可你妹妹……” 姜妤也懒得理会姜父的想法，直接说道： “我说了不同意，如果没其他事情了，请回吧。” 说着，就让紫月把姜父请了出去。 姜父还想说什么，紫月已经当着他的面关上了门。 小姐真是太威武了！ 老爷每次都是有事才来找夫人，没事就歇在梨院，外面说什么老爷治家有方，明明是夫人气度大，不与吴丽那个狐狸精计较。 她多次看到夫人望着小姐的背影落寞不已，今日好不容易母女亲近了许多，紫月也不想让姜父打扰他们。 穆婉儿倒不在意姜父的话，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儿。 翠珠的事情她听说了，原本以为女儿很喜欢那个丫鬟，定然会难过，没成想女儿竟然毫不在意，还故意用此恶心姜父。 “妤儿，你不喜欢你父亲？” “娘喜欢吗？” 穆婉儿一愣，脸有些发红。 被人问喜不喜欢自己的夫君，着实有些怪异。 但是看着姜妤认真的眼神，穆婉儿还是点了点头。 彼时，少年郎一身儒雅拜访父亲，端正谦恭，她初见便心动。 嫁进姜府这么多年，看着姜父步步高升，逐渐成了礼部侍郎，对她的心意也越来越淡，她也看出了他喜欢的是梨院那位。 …… 夜半时分，姜府的侧门附近，赫连宸和姜雪紧紧相拥。 “都怪雪儿连累了你，殿下的脸……” “无碍。母后那边孤已经解释了，就算无法给你太子妃之位，也定然不会委屈你。” “……” 另一边，姜妤早已疲惫，陪姜母用过晚膳后就回去歇下了。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不仅有前世她所经历的场景，还有她死后发生的。 她看到了姜雪面色狰狞地命人掐死了她的孩子，看到了吴丽挺着大肚子被姜父护着。 还看到了赫连寂给她母亲收尸，给她和孩子收尸，之后神情阴冷地杀了他的王妃等人。 最后，那双凌厉的眼神嗖然盯向她。 “啊！” 姜妤惊醒，满头大汗，睁眼却发现梦里的那双眼睛还在盯着她。 “……” 姜妤瞪大着眼睛，浑身僵硬，满脑子都只有一个想法。 赫连寂来灭口了！ 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害怕惶恐，赫连寂以为自己根本不会在意，可不知为何，被姜妤这么看着，他心里竟然会莫名烦躁。 是因为那些莫名的记忆？ “你怕本王？” 问出口，赫连寂就后悔了。 他竟然大半夜闯女子闺房，还问这个蠢问题。 都怪那些该死的莫名的记忆。 姜妤:“……” 她该说怕呢还是怕呢？ 想到梦里赫连寂为她和母亲做的事，姜妤还是决定挑明了说。 “王爷，臣女真的什么都……” 没看到…… 话还没说完，赫连寂就栽倒在了她身上。 “彭！” “王爷？” 姜妤一顿。 赫连寂紧闭双眼，脸上发烫，嘴唇却失了血色。 愣神间，就发现赫连寂嘴角溢出了黑血。 这是毒发了？ 前世他为她和母亲收尸，有恩与她，她也不能见死不救。 把人推到一边，姜妤摸黑叫醒了紫月。 “小…小姐，摄政王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赫连寂躺在姜妤床上的时候，紫月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五章 不怕才怪 “这个我也不知道，总之先把他弄醒再说，” 被发现的话，她们有十张嘴巴都解释不清了。 姜妤交代着，让紫月去打湿脸帕给赫连寂敷在脑袋上。 她不是大夫，也不懂解毒，只能先给他退热。 紫月哆哆嗦嗦放好毛巾，就离了赫连寂老远。 “小姐，要不奴婢去找舅老爷他们，让他们把人先带走。” 她还是觉得很不妥。 姜妤摇头。 就算姜府跟太师府离得近，这么晚让紫月去也不安全。 “不必了，你先同我一起睡在外塌吧。” 从前都是翠珠和她同睡，听到姜妤要跟她同睡，紫月连忙摆手。 “不用了小姐，你一个人歇息就好，奴婢去外面守着。” 她害怕有人闯进来。 “虽说马上入春了，可外面还是很冷，你与我挤挤，也能暖和些。 看到紫月还想拒绝，姜妤连忙道： “你一再在拒绝，可是怪我从前偏心翠珠，对你不好？” “当然不是！小姐，奴婢这就来。” 紫月小心地上了软榻，给姜妤盖好被子。 “砰砰砰！” 门被敲响，两人吓了一跳，这才发现门外影影绰绰站着不少人。 “姐姐，开门呀！你快开门呀！” 是姜雪。 又算计什么？ “小姐，怎么办？二小姐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过来？” 屋里多了个男人，紫月本就没敢睡着，姜雪突然到了更是让她猝不及防。 姜妤很快冷静了下来。 “不管她来做什么，都不能让她发现。你在这里守着门，我进去看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敲门声吵醒了赫连寂，等姜妤进去的时候，发现他已经坐起来了。 “王爷既然醒了，还是早些离开吧。” 上一世的事情，让姜妤本能的厌恶皇家人。 可她心里也清楚，赫连寂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她的事。 赫连寂看了眼姜妤，看了眼外面，也大概猜到了什么。 “多谢。另外，无需害怕本王。” 他原先以为姜妤对他动了手脚，现在看来，或许是他误会了，脑海里的那些记忆…… 难不成真如廖神医说的……他发！情了？ 姜妤关好窗户，缓缓吐出一口气。 不怕才怪！ 紫月一直两股战战，看人离开之后，才提醒道： “小姐，二小姐要破门了。” 姜妤变了脸色。 “开门！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开门，就看到姜雪带着许多护院，举着火把严阵以待。 姜妤冷着脸道：“你们这是想做什么？” “姐姐，府里进了刺客，朝这边跑来了。妹妹也是担心姐姐安危，你们还不快去找？” 姜雪很焦急。 刚刚她送走太子，就看到有人潜进了姜妤的院子，现在那个男人肯定还在这里。 她一定会找到这人，让姜妤在闺房私会男人的名声传遍京城。 “我看谁敢！” 她的闺房岂能擅闯？ 刺客一事不知道是真是假，可今晚让这些人进了闺房，她的名声也毁了！ 姜妤拦在门口，也是姜雪早就想好了的。 “姐姐，你要是担心他们进去会有损你清誉，不如让妹妹一个人进去找。” 说话间，姜雪直接推开姜妤闯了进去。 姜妤一个趔趄，被紫月扶了一下才避免了倒在地上。 “姜雪，你好大的胆子！” 沉着脸追进去，姜妤就看到姜雪正在屋里四处寻找，显然是有备而来。 “啪！” 姜妤扯过姜雪，一巴掌扇了上去。 “给我滚！” 姜雪捂着脸，还在东张西望。 不可能！ 她刚刚明明看到有人过来的，而且院子里她已经派人找过了，并没有发现。 白挨了一巴掌，姜雪也彻底撕破了脸皮。 “呵，姜妤，你这么生气着急，是怕我在你屋里找到男人吗？” 姜妤抬手，又给了姜雪一巴掌，手也忍不住掐在了姜雪脖子上。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不要脸，总是暗中私会男人吗？既然你今天自己送上门，那我就成全你！” “松……唔……” 姜雪被掐得两眼翻白，也意识到了，姜妤是真的想杀了她。 这一认知让姜雪拼命挣扎了起来。 “住手！姜妤你在干什么？” 姜父听到动静过来，看到的就是姜妤要掐死宝贝女儿，连忙救人。 “咳咳……父亲咳咳……姐姐想杀我嘤嘤……” 姜雪被姜父搀扶着，眼泪簌簌滑落。 她头一次离死亡这么近。 姜父看着宝贝女儿，脸颊红肿，脖子上在皇宫被刺客掐的青紫还没消下去，又添了不少，还一个劲儿的往他身后躲，心疼极了，忍不住怒骂姜妤道： “你疯了吗？雪儿可是你妹妹，你竟然打她，还要掐死她？！” 姜妤嗤笑一声：“大半夜带人胡乱在我闺房内找男人，玷污我名声，别说她是一个庶出的妹妹，就是旁人，我也照打不误。至于掐死，她还活着，何来掐死一说？” 她倒是很想，可两次都没能掐死，她也很气！ “不是这样的！府里有刺客闯了进来，女儿担心姐姐安危，这才带人过来，可姐姐不信我，还打我……” 姜雪看着姜父投来的目光，连忙解释，顺手把右手露了出来。 “这是那个刺客想要对我动手，给我手上留下的伤口，要不是丫鬟绿果机敏救了我，我早就死在那个刺客手下了。” 姜雪掌心的确有一个伤口，看样子像是利器所伤，神情惶恐不似作假。 “雪儿别哭了，先去包扎，让你娘看到该心疼了。” 姜父瞬间更心疼了，对姜妤的怨气也更甚。 “雪儿受伤了还记挂你的安危，你却如此对她。这两天不准出去，就在这个屋里给我好好反省。” 她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为什么两次都让姜雪躲过了。 看姜妤不以为然的样子，姜父气不打一处来，想到了穆婉儿的温柔和善。 “你母亲多么善良的一个人，怎么就生吃你这样心狠手辣无情无义的女儿！？” “确实令人难过，这一点我竟然随父，没随母。” 姜妤的话让姜父脸都气青了。 第六章 小妤儿也长大了 “你这个逆女，我打死你！” 姜父气得直哆嗦，气得直接扬起了手。 只是巴掌还没落下，就被姜妤躲了过去。 “爹爹别生姐姐的气了，都是我的错，是我太担心姐姐才忘了规矩，爹要惩罚便惩罚我吧。” 姜雪开口，让脸色铁青的姜父有了台阶下。 “哼！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次如果不是为父赶来，你就被她掐死了！看你这受伤的惨样，让你祖母看到又该心疼了，快去包扎……” 两人在姜妤面前上演着慈父孝女，姜妤冷笑一声，懒得看他们表演，示意紫月动手，把两人全部丢了出去。 紫月本就对这两人没好感，见姜妤终于发话，直接一手一个把人丢了出去。 她的主子只有小姐一个人，姜父和姜雪都管不到她。 姜父和姜雪没想到姜妤竟然敢这么做，两人被丢出去之后，当着所有护院的面摔了个狗吃屎。 门外很快传来了姜父的怒骂声，以及姜雪的安抚声，听的紫月舒心极了。 “小姐真威武！” 就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原本紫月还以为是翠珠的死刺激了姜妤，可一下午，她都没听小姐提到过翠珠。 姜妤听着紫月的称赞，心里还有些沉重。 她哪里是威武，分明是满脑子仇恨，恨不得不顾一切杀了他们。 “且让他们闹吧，这还只是开始。早些歇息，明天去穆府一趟。” 都到了这种地步，这两人还能忍下来，不敢对她轻易责罚，看来他们对穆家还是所图甚大。 她和母亲在姜府并没有多少人可用，做起事来碍手碍脚，今晚是姜雪不敢跟她彻底撕破脸，否则那些护院早就冲进来了。 可这样的事往后肯定不会少，她也得早做准备。 …… 翌日，姜妤一早就去找了姜母，想带她一起回穆府。 姜母却摇了摇头，笑道： “傻孩子，娘已经嫁人了，不能随便回去，你要是想去见你外祖父就去吧，把娘做的凤梨酥带上，你外祖父最喜欢吃了。跟他说一声，娘在姜府过得很好，不用挂念。” 姜妤鼻子一酸，连忙抬起头，把眼泪憋回去。 “娘，我知道了。” 娘，女儿不孝，就算您会痛苦伤心，女儿也要让您看清楚姜强的伪善面目，让您早日脱离姜府。 姜妤还是有些不放心，把紫月留给了穆婉儿。 “这姜府豺狼虎豹都盯着我们母女，恨不得从我们身上咬下块肉来。但娘也是穆府千金，绝不容人轻贱！紫月，要是有不长眼的人来打扰母亲，不必客气！” 紫月连连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和苏嬷嬷会照顾好夫人的。” 之前姜妤跟穆婉儿疏远的时候，就是紫月常来探望穆婉儿，顺便带来姜妤的消息，也因此跟苏嬷嬷熟悉了起来。 苏嬷嬷是穆婉儿的陪嫁，是穆府专门给女儿婚后掌家分忧的帮手，可没想到，在姜父纳妾之后，三言两语就骗得穆婉儿把掌家大权交给了妾室吴丽。 这么多年，苏嬷嬷也习惯了穆婉儿的忍让淡然，此刻听到姜妤这么说，忽感热血沸腾。 “小姐放心，老奴绝不会让那些阿猫阿狗欺负夫人的！” 两人的忠心姜妤自然明白，叮嘱过后便离开了姜府。 紫月一早就给太师府递了消息，再加上昨天皇宫发生的事还心有戚然，穆太师早就在府里候着了。 可看到姜妤的时候，穆太师就发现她眼圈有些发红。 “怎么了小妤儿？又是谁跟你抢珠钗布匹了？” 他外孙女爱美，这也都是常事，穆太师自认很了解外孙女的想法。 “……” 姜妤激动的心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外祖父别打趣我了。” 她如今早就没了这心思。 姜妤严肃起来，屏退了下人，把昨天在皇宫被算计的事加工一番说了出来，却瞒下了失身的事。 外祖父疼她，前世为了她都能逼迫太子答应在她身无所出前不纳妾，现在被他知道了，只怕会惹怒赫连寂。 “原来如此！” 以穆太师的机敏，本就觉得昨天的事大有文章，可他昨天守着昏迷的皇上，一切都是听旁人说的，并不知道其中还有旁的，听了姜妤的话后瞬间想通了。 昨天的事本来是针对小妤儿，只是她中途醒了，无意间躲了过去，所以才会成了姜雪和太子的私会。 看似是算计小妤儿，实际上却是冲着太师府来的，恐怕皇后都掺了一脚。 “我总觉得一切都太巧了，我刚从假山离开，太子和姜雪就被发现在那里私会……” 姜妤隐晦的提醒穆太师，后者又岂会不明白。 “小妤儿也长大了。” 穆太师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外孙女，随即若无其事道： “这件事都过去了，就不用多想了，剩下的就看皇上怎么决断了。不过，小妤儿长大了，可有心悦之人？” 他最担心的就是外孙女跟皇家扯上关系，现在看来，太子和皇后都有想法，他得扼杀他们的念头。 姜妤愣了一下，老实回答。 “没有。” 前世她只喜欢打扮自己，嫁进太子府后有满脑子都是孩子，倒没想过这些。 “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姜妤：“……” 怎么话题就绕到她终身大事上了？ 可不等姜妤拒绝，穆太师就把自顾自开口。 “顾大学士的儿子顾知行品貌都端正，家世清白，顾府那边也有此意向……” 顾知行！ 姜妤低头，掩下眼底的嘲讽。 这个顾知行她认识，前世一直跟在姜雪身后，为她保驾护航，即便亲眼看着姜雪登上后位也无怨无悔。 穆家倒台前，也是他跟着姜府四处造谣，给穆家泼脏水，让太子顺势而为端了穆家。 “外祖父，顾家人……” “老爷，苏嬷嬷有事求见！” 门外小厮忽然出声，打断了姜妤的话。 姜妤心头一跳。 苏嬷嬷是穆府出去的人，为人沉稳冷静，若只是小事的话，断不会轻易跑来太师府，更不会没眼力见地打断他们。 开门跑出去，姜妤就看到苏嬷嬷衣衫微乱，喘着粗气，像是跟人拉扯后一路疾跑来的。 出事了！ “苏嬷嬷，我母亲出什么事了？” 第七章 谁敢动我女儿 “夫人，夫人要被老夫人打死了！” 苏嬷嬷话音刚落，姜妤就急着朝外跑去。 她祖母一向不喜欢母亲，觉得母亲挡了她侄女的正室之位，偏姜父又不得不依靠外祖父家的权势，她也只能忍着。 如今不知道抓住了什么错处，要折磨母亲。 只是没跑两步，就被穆太师叫住了。 “小妤儿，听苏嬷嬷说完到底是什么事。” 苏嬷嬷三言两语把事情的大致经过讲了一遍。 在姜妤离开后没多久，姜雪就找上了穆婉儿。 紫月和苏嬷嬷瞬间警惕了起来，可姜雪很安分，什么也没做，只是陪着穆婉儿修剪了院子里的花草，很快就离开了。 只是她离开没一会儿，姜老夫人就带人找了过来，说穆婉儿毒害姜雪，为母不慈，罚跪祠堂三天，不准吃喝。 这分明是姜雪有意污蔑，紫月当即反驳，却被姜老夫人杖责，苏嬷嬷见情况不对，便甩开牵制她的嬷嬷们跑来太师府求助穆太师。 …… 姜府祠堂。 姜老夫人撑着手杖站在一边，橘子皮一样的脸上满是严肃，双眼盯着穆婉儿，说不出的狠厉。 “把穆氏带进去，这两天谁都不准靠近祠堂！” “谁敢！？” 姜妤冷喝一声。 她一路小跑回来，没想到一进府就看到了这边的惨状。 穆婉儿被两个嬷嬷摁着跪在地上，用板子抽打嘴巴，她此刻已经双颊肿胀，嘴角溢出了丝鲜血。 紫月也背上满是血迹，双眼紧闭，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你们这些贱婢！滚开！” 姜妤跑过去，一脚一个把两个嬷嬷踹开，扶起穆婉儿，探到紫月微弱的气息之后，她才红了眼。 “娘，你的脸……这两个贱婢竟然敢打你！” “放肆！” 姜老夫人一跺手杖，指着姜妤。 “是我让她们打的！穆氏为母不慈，心胸狭隘，苛待庶女不能，这些惩罚都是轻的！” 姜妤瞪着姜老夫人，如同沁血的眸子吓得老夫人后退了两步，才色厉内荏地开口怒斥。 “你想干什么？我姜家真是造了孽了，有一个目无尊长，容不下庶女的主母，还有一个成天惹事不服管教的祸害！” 也不知道她是憋了多久，骂出来的时候，老脸上青筋都暴起了。 “啪！” “你凭什么骂我娘？我娘何时容不下庶女了？这么多年了 姜雪的吃穿用度皆是按照嫡女的来，还容她唤姨娘为母亲，哪家庶女有此待遇？就因为我母亲不把她记到自己名下，就说我娘容不下庶女，你这个老虔婆，为老不尊，真是不要脸！” 一巴掌扇在姜老夫人脸上，姜妤一口气把愤怒全吼了出来。 姜老夫人脸上隐隐作痛，被孙女如此顶撞，气得直哆嗦。 “你这个孽障！反了反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 穆婉儿也被姜妤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还是把女儿护在了身后。 “娘，妤儿只是一时糊涂，是我管教无方，娘要打就打我……” 妤儿还没嫁人，如果殴打祖母的事传出去，名声就毁了。 “娘，不关你的事……” 姜妤焦急，本来就是她没忍住动了手，怎么能让母亲替她受过？ “动手！给我一起打！今日，就教教你们该怎么尊重长辈。” 姜老夫人可不管她们，只想把两人狠狠打一顿立立威风。 在姜府，她才是最有威严的人，穆婉儿之前身份再高贵，嫁到了姜府也得听她的。 那两个嬷嬷本就记恨姜妤踹她们，一听到姜老夫人的话，两人立刻把姜妤摁倒在地上。 “你们放开妤儿！是我让她打老夫人的，你们要打就打我！” 穆婉儿焦急开口，可却没人理会，就连她自己都被摁着跪在了地上。 沾血的棍子高高扬起，一下下落在姜妤身上，她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只狠狠盯着姜老夫人。 她知道刚刚只要忍下，把母亲和紫月带走才是上册，可是一听到有人辱她母亲，她就想到前世母亲的惨死，失了理智。 “住手！” 姜妤抬头，就看到姜父走了过来。 “娘，婉儿一向孝顺善良，这中间定然是有误会。你想说什么，婉儿也一定会听的。” 他假惺惺地说着，看得姜妤直犯恶心。 比起姜老夫人，她更不想看到姜父，这个虚伪的人还想以退为进逼迫母亲。 姜妤冷笑。 “我娘就是孝顺，所以才会被打成这样。” 穆婉儿心软，被姜父这么一说，说不定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她决不让她们得逞！ 姜老夫人闻言，气得推开姜父，指着姜妤骂道： “你个小畜生胡说八道！宋嬷嬷，给我打烂她的嘴！” “谁敢动我女儿！” 穆婉儿把姜妤护在了怀里。 “婉儿，你何苦这样？娘只是心疼雪儿，所以才想把雪儿记到你名下而已，你也能多个女儿承欢膝下。” 姜父像是祈求着，好似无法违抗母亲的话，又担心妻女，任谁看了都是得称赞一声。 果不其然。 “老爷真是太惨了，平日里对夫人那么好，没想到夫人连这点小事都不肯退让。” “人家可是穆太师的女儿，可不就是高人一等，哪里把老爷和老夫人放在眼里了？” “嫁鸡随鸡，老夫人可是长辈，她怎能不敬重？别忘了，若不是穆太师找到了她，她可还在青楼卖笑呢。” “……” 姜妤本来就撑不住了，靠在了穆婉儿身上，听到这些婢子们的窃窃私语，心中暗道不好。 果然，这些不堪的过去被揭开，穆婉儿脸色苍白，整个人摇摇欲坠，如果不是还抱着姜妤的话，恐怕早就昏过去了。 姜妤冷目扫过去，发现开口的大部分都是老夫人和梨院那边的，同时，也看到了跟苏嬷嬷一同进来的苏嬷嬷和小舅舅秦远帆。 “姜府的下人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竟能恶意抵诽当家主母，姜大人管教有方啊！” 秦远帆嘴角噙笑，眼神冷然地盯着姜父。 京城众人皆知，他虽是穆太师养在外室的儿子，跟了母姓，可对自己的嫡姐和外甥女很是关心，平时也最喜欢往姜府跑，给姜妤送些稀有布匹。 第八章 好一个火烧屁股的跑法 终于来了…… 姜妤松懈下来，晕了过去。 …… 再次醒来，姜妤就看到了母亲红肿着脸和眼坐在床边，也不知道哭了多久。 “娘，别哭。” 还好那两个嬷嬷记恨她，只顾着打她，忽略了母亲。 穆婉儿擦掉眼泪，看女儿脸色苍白，心疼不已。 “妤儿你终于醒了，你都睡了一天了。” 姜妤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暗了。 “娘，紫月怎么样了？” 她记得紫月背上血肉模糊，比她还要严重。 “那丫头早就醒了，一个劲儿地吵着要来伺候你，被苏嬷嬷劝着刚睡下。” 秦远帆走了进来，解释完之后，看了一眼穆婉儿，目光才移到姜妤身上。 “放心吧，父亲请了宫里的御医来，你背上的伤不会留疤。” 先前父亲被匆忙召进宫，这才叮嘱他来姜府一趟，没想到，竟然看到嫡姐和外甥女被欺负。 他知道姜妤爱美，直接给她吃了个定心丸。 “……” “他们呢？” 姜妤提到这个，穆婉儿的脸色就不好看，还是秦远帆说了出来。 在姜妤晕过去后，姜父就想息事宁人，可姜老夫人气昏了头，非说这是姜府家事，还要把姜妤和穆婉儿关祠堂。 对此，秦远帆也没有反驳，只是说出了穆婉儿的身份，姜老夫人根本动不了。 “我娘……何时被封的诰命？” 姜妤一脸不可置信。 她娘竟然还是一品诰命夫人！ 秦远帆挑眉，脸上多了几分怀念。 “在你出生那年。” 那时候，他也还小，只记得二哥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二嫂死了，二哥跟父亲闹翻，圣上论功行赏时，他也只给穆婉儿求了个封号。 “那是本来属于二嫂的封号。” 也正是因此，穆婉儿心中愧疚，从未对人言，久而久之，大家都忘了。 “……” 姜妤忽然开口。 “娘，我饿了，想吃你做的桃酥。” 穆婉儿听女儿这么说，当即起身给她去准备，却被秦远帆拦了一下。 “你的伤还没好，姜府有的是厨娘……” “三弟，我的手没事。” 穆婉儿说完，就离开了。 屋里只剩下了秦远帆和姜妤。 秦远帆脸色有些难看：“你太能胡闹了，你娘还有伤在身。” “不让娘做点什么，她会乱想，会自责。” 姜妤苦笑着解释，随即开口道。 “小舅舅，你带娘回穆府小住时日吧。” 姜府太不安全了。 今天姜父和姜老夫人本来就是一唱一和想算计穆婉儿，这次没达到目的，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打别的主意。 她的心思秦远帆也猜到了，眼里闪过什么，却摇头道： “你母亲未必肯回去。” 他想到了之前，姜老夫人撒泼诅咒姜妤被雷劈的时候，他也是头一次见穆婉儿发那么大火。 穆婉儿如此疼爱女儿，又怎么舍得留姜妤一个人在姜府？ 姜妤也想到了这些，一阵沉默。 …… 等穆婉儿端着糕点回来的时候，秦远帆已经离开了。 姜妤后背有伤，享受了母亲的一番投喂，还不忘给秦远帆留一些。 “小舅舅一会儿过来，娘，你要不要去外祖父家小住时日？”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可姜妤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果然，穆婉儿拒绝了。 “妤儿，你最近变了很多，娘虽然不知道原因，可你就是娘的命，无论如何，娘都会陪着你的。” 姜妤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这一世，她双手注定要沾满鲜血，即便如此，她也要护好母亲和穆家。 秦远帆很快按照跟姜妤约好的，带人到了姜府。 “这十个护院都是穆府的老人，还有这两个丫鬟也身手不错，能贴身保护你们。” 两个丫鬟闻言，利落上前行礼。 “奴婢红莹（白霜）见过夫人小姐！” 穆婉儿不知道姜妤做什么，也没出声打扰，直到送走了秦远帆，才看到姜妤安排好了护院，两个丫鬟也利落地守在外室。 她想到了今天的事，大约明白了姜妤的做法。 …… 王府。 赫连寂看着手里的帕子，脑海里不其然想到了昨晚。 微弱的月光下，女子蹙着眉头，睁眼瞬间满是恨意与痛苦，以及看到他之后，一闪而过的感激与惊慌。 “咳，王爷，廖神医来了。” 季常轻咳一声提醒。 自从昨晚王爷回来之后，看这个帕子不下十次了，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竟然落到了主子手里，啊呸！是心里。 跟他有同感的还有廖慎。 “王爷，你体内的毒暂时控制住了，要想啪啪啪，也就是行夫妻之礼不会影响，但子嗣一事还得解毒之后再考虑。不过，我是真好奇，到底是哪家姑娘让你如此相思？昨天做梦发情，今天对着帕子……” “闭嘴！” 赫连寂收起帕子，瞪了一眼廖慎。 要不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他早拍死这个成天胡说的廖慎了。 “呀！急了！小肚小肚，你快说是不是也很想知道是哪家的姑娘勾了你家主子的魂？” 季常低着头，心里把这辈子悲伤的事全想了一遍，才勉强忍住笑意。 这个地方他是待不下去了！ “王爷，属下先行告退！” 季常逃也似地离开了，刚关上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廖慎的声音。 “好一个火烧屁股的跑法！” “……” 对于不按常理出牌的廖慎，赫连寂早就已经习惯了，面色如常地问道： “你刚说子嗣一事仍需考虑，可是本王身上的毒会伤到孩子？” 不知为何，一想到孩子，他的心中更是莫名复杂。 廖慎点头，老实回答。 “会！以你现在这样，孩子即便生下来，也活不长。” “廖慎！” 赫连寂心中一痛，眼神更冷。 “别激动！你现在连老婆，不是，娘子都没有呢，想孩子也有点远啊！” 廖慎习以为常地劝说，上前，下针，一气呵成。 旋即，针一歪，廖慎瞪大了双眼。 “我靠！王爷你多年的处子之身被谁破了？这个帕子的主人？” “滚！” “……” …… 这厢，王府被廖慎的话闹得鸡飞狗跳，姜妤这边却跟母亲抵足而眠，亲近不少。 第九章 现在不能被灭口 “娘的妤儿也长大了，懂事了。” 穆婉儿颇有些感慨，随即话锋一转。 “娘已经让你小舅舅叮嘱过你父亲了，今天的事绝对不会传出去。” 她绝不会让府里这些腌臜事影响到女儿的幸福。 姜妤也明白母亲的苦心，母亲一向淡然，也只有在她的事情上才会着急。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娘，我不在乎这些。” 重来一世，她早就没了这些心思。 况且，她的肚子里面已经有一个小生命了。 姜妤侧身，手悄悄摸着小腹。 宝宝，虽然你只有娘，但是娘会给你足够的疼爱。 两人心思各异，却都是为了对方考虑。 翌日，一道圣旨传到了姜府。 皇上把姜雪许配给太子为侧妃，跟徐将军府的嫡女徐宝珠一同入太子府。 同时，外界的流言也愈演愈烈。 “听说这姜府的二小姐私会太子被当众抓奸，要不是刺客对他们下手，恐怕两人都已经……” “不！他们已经那啥了，而且很激烈，听说太子被抓的满脸都是血，姜二小姐也是被掐的脖子都青了，啧啧啧……怡红院的阿宝姑娘玩得都没这么花。” “你就吹吧！阿山，我看你是喝多了。” “屁！我三姑的表弟的大侄子的二表姐昨天也跟着主家进宫了，这些都是她亲口说的。要不然圣旨这么快？还不是因为当心姜二小姐有了子嗣？”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连这事都能玩这么花！可恨我没这福气……” “不对啊！阿山，你不是只有两个姑姑吗？” “表……表的！” “……” …… 姜妤原本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许多，嘴角上扬。 视线一转，姜妤看到对面的顾知行，瞬间冷了脸。 就在圣旨下来之后，外祖父就让小舅舅把她接到了云客楼，然后就看到了顾知行。 她瞬间明白了，昨天她没说清楚，所以 外祖父才想让她相看一下顾知行。 之后，小舅舅就跟顾大学士找了个借口离开，包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姜大小姐，我是不会娶你的！” 顾知行脸色很难看，直接开口说完就准备离开。 他要惩罚这些口无遮拦的贱民，竟然诋毁他心中的女神。 姜妤心中嗤笑一声，正合她意。 只是这么轻易放过他，她可不甘心。 “顾公子的意思我明白，有这样一个妹妹，我的名声也会收到牵连，我不怪你。” 姜妤低头作伤心状，说的话却深深刺激了顾知行。 “闭嘴！雪儿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妹妹被捉奸，而且楼下那些人说……” “那群刁民，本公子不会放过他们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妤抬头，满脸讥讽。 有顾大学士在，顾知行绝对伤不了这些人，可他只要敢跟这些人作对，明日传出的定然是姜雪水性杨花，顾知行也是她的裙下之臣。 流言，杀人于无形。 很快，姜妤就听到了楼下传来的争执。 赫连宸推开门，就看到姜妤自顾自抿着茶，神情慵懒惬意。 “姜小姐好有雅兴。” 姜妤捏着茶杯的手一紧，看了眼满脸是伤的赫连宸，心中又恨又畅快。 “见过太子殿下，臣女还有事，先行告退！” 再不离开，她担心自己忍不住动手。 “姜小姐这是在躲着孤吗？为什么？是因为在皇宫那天对孤和雪儿做的事吗？” 赫连宸眼神微眯，盯着姜妤，不放过她脸上丝毫表情。 当天他也以为是刺客伤了他，可御医的诊断却让他否定了这个想法。 刺客若是想杀人，即便用石头，也不会这么绵软无力，更不会砸那么多下，精准地一击毙命才是他们的做法。 还有姜雪，若真是刺客出手，早就直接捏断她的脖子了，怎么可能只是淤青？ 在他们去之前，那里只有姜妤一人…… 姜妤心头一跳，不知道赫连宸的话是试探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 “不知太子这是何意？当日臣女也是实话实说，不敢有所欺瞒。” “实话实说吗？如此说来，孤还得感谢你戳破孤跟雪儿的关系？” “不客气。臣女还未祝贺太子，你跟妹妹两情相悦，终成眷属，还有徐小姐相伴左右，臣女祝你们三人恩爱好合。” 看着伶牙俐齿的姜妤，赫连宸皱眉。 这还是从前那个草包吗？ 不知为何，他心中总有一种感觉，一切就是姜妤做的。 只是他暂时还不明白为什么。 “妤儿，比起她们，孤更想要你也……” “太子真是叫本王好找，原来是跑到了这里。” 赫连寂冷着脸走了进来，先是看了一眼姜妤，看她低垂着头，身形单薄 ，站立着的姿势还有些别扭，忍不住心头发紧。 她的伤还没好！ 心里对穆太师也多了几分埋怨 就因为昨天太子在皇兄面前提了句想要姜妤当太子妃，穆太师就急着让她来见顾知行。 明明他当时都直接否定了。 姜妤身子一震，赫连寂怎么也来了？ “皇叔怎么会在此处？是来找孤，还是找姜小姐？” 两人视线普一对上，硝烟味十足，被挤在中间的姜妤更是难受。 脑袋嗡嗡作响，背上的伤隐隐作痛，姜妤心里都忍不住怀疑赫连寂是为她而来，为灭口而来。 “姜小姐，你先退下。” 赫连寂挡在了姜妤面前，挡住了赫连宸的视线。 姜妤如释重负，感激地看了一眼赫连寂的后背，行礼告退。 临离开前，险些摔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红婷扶住了。 姜妤下意识摸着小腹，感激地看了一眼红婷，余光却瞥到赫连寂正在看着她，她心中一凛，加快步伐逃也似地离开了包间。 不能被灭口，至少现在不能！ 赫连寂则突然想到了廖慎之前的一句火烧屁股，眼里忍不住溢出笑意。 就这么害怕他吗？ 看来有必要澄清一下关于他的流言了。 …… 离开后的姜妤在楼梯上，正巧看到大堂内顾知行正被顾大学士拉着，满脸歉意地跟秦远帆说了什么，之后便离开了。 等两人离开之后，姜妤才带着红婷走了下去。 第十章 目的达到了 秦远帆的脸色在看到姜妤之后才好转。 “妤儿，你刚刚都听到了？别担心，你们的事还没宣扬出去，不会有损你的名节。” “顾知行刚刚替姜雪说话了？” 她刚刚被赫连宸和赫连寂吓得不轻，都没注意到楼下的动静。 秦远帆没有注意到姜妤眼底的嘲讽，只以为姜妤也是气恼顾知行的做法，便开口道： “这些都是小舅舅的错，没想到顾知行竟然心仪你那个庶妹。不过，他也配不上你，京城的好儿郎多的是，这个不行，咱就换一个。” 姜妤：“……” 小舅舅，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挑珠钗首饰呢？ 不过…… “晦气！这些事京城谁人不知？老子只是说说就揍老子，有本事堵住所有人的嘴巴！” “想不到顾公子跟姜二小姐还有……哦，不对，现在已经是太子侧妃了，圣旨都下了！” “真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连顾大学士的儿子都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这只是看得到的，谁知道看不到的地方……” “……” 看样子她的目的达到了。 姜妤嘴角噙着笑，可还没高兴一会儿，就听到了有人在议论她。 “听说姜二小姐那天被抓到的时候，还想把一切都推到那个草包姐姐头上，说她自己只是传话的，她该不会是想一边跟太子私相授受，一边吊着顾公子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啊！还好定情信物被发现了，不然岂不是让她得逞了？” “一个庶女，也只会跟着自己姨娘学些勾三搭四的下作手段，真以为能瞒着一辈子吗？不过，那草包倒是长点脑子了！” “……” 最后说草包的人，是她的死对头，也算是她的熟识，更是整个京城被她抢朱钗首饰最多的人，文欢欢。 她草包名声的传出，也少不了她的推波助澜。 在前世，文欢欢就看不惯姜雪的做作，时常跟她作对。 而她那时候根本没看出姜雪的狼子野心，再加上姜雪的挑拨，也一直仇视文欢欢。 之后，文阳侯府被发现亵渎圣物，对皇上不敬，被满门抄斩。 现在想来，姜雪可能早就记恨上了文欢欢，所以当初才会有太子连夜抄了文阳侯府的事情。 文欢欢因为嫁给了她的大表哥，逃过一劫。 可最后也还是因为她受了牵连，和大表哥双双自尽而亡。 “姜妤，你怎么会在这里？” 文欢欢的话，让刚刚还在议论的几个人瞬间都停了下来。 没有什么比正在议论的时候被抓包更尴尬了。 不过，姜妤并没有跟他们计较。 文欢欢看到了姜妤，下意识就把自己手上刚买的胭脂藏到了袖子里。 “看什么？这是我买给我母亲的，你休想抢走！” 姜妤：“……” 重来一世，觉得这个死对头都有些可爱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伯母喜欢的是这种胭脂。” 文欢欢捏着胭脂，脸色尴尬。 娘，对不住了！今天，绝对不能让这个草包把这胭脂抢走！ “我娘就喜欢跟我用一样的，好看！” 姜妤看她倔强的样子，正色道： “是很漂亮的胭脂，我不会再跟你抢的。” 文欢欢狐疑地看着姜妤，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今天吃错药了？” 她还记得姜妤两天前才跟她抢了这个胭脂，还大言不惭说只要她自己配得上用这胭脂，直接一口气把这种的全买了。 要不是她一直让丫鬟盯着，只怕这个都买不到。 “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文小姐，我跟你道歉。” 姜妤道歉是发自内心的，在场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诚恳，就连刚刚讨论她的那几个人也忍不住抬头看着她。 文欢欢脸色微红。 难道真是她小人之心了？ “咳……你别以为你道个歉就没事了，你以前可抢了我很多，我……” “对不起。文姐姐要是还生气的话，我把之前的都还给你好不好？” 听着姜妤娇软着声音道歉，文欢欢小脸发烫，别扭极了，嘴里咕哝着。 “谁要你的东西了……” 仔细想来，她们两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经常看中同一款珠钗胭脂，而且姜妤每次跟她抢也是因为出价比她高…… “就当是我的歉礼了。好不好？” 本来姜妤是认真地跟文欢欢道歉，可是看到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有些高兴，语气也越发娇软。 文欢欢看着贴上来的姜妤，不知怎么，脑海里一片空白，呆呆地由着姜妤执着她的手。 两个女孩站在一起，气氛如此莫名。 秦远帆本来还以为又要上演争执了，也知道姜妤吃不了亏，便走到了一边。 没想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如此和谐且诡异。 抬头，就看到太子和摄政王正在楼梯上，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在姜妤身上。 他心中一凛，想到父亲的担忧，连忙带着姜妤离开了。 …… 送姜妤回了姜府，秦远帆回去就把云客楼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告诉了穆太师。 穆太师的反应比秦远帆还要激烈。 “你是说，你还在云客楼看到了摄政王和太子？” “是，他们先后进了云客楼，都上了楼。” 秦远帆当时被顾大学士和顾知行的事牵扯走不开，只知道他们的确跟姜妤见了面。 “唉……” 穆太师叹了口气。 皇上的病越发严重了，摄政王和太子之间也是暗潮汹涌，他只想中立保身。只是没想到，不仅是太子惦记上了小妤儿，就连摄政王都掺了一脚。 还是得尽快给小妤儿定下亲事，断了他们的念头。 “这次是我看走了眼。远帆，你帮忙看着点儿，这京城可还有什么好儿郎？” 穆太师刚说完，就看到小厮抱着一堆画像走了进来。 “父亲，这些都是，您可以慢慢挑。” …… 姜妤还不知道她的外祖父和小舅舅又给她挑选起了夫君，她刚回到府上没多久，就看到紫月气鼓鼓地走进了屋。 “小姐，她们真是太过分了！” “怎么了？” 姜妤倒没多大反应，前世这个时候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事情发生。 “小姐，你快去看看，三舅老爷送给你的布匹全部被春禾拿走了。” 春禾是姜雪的贴身丫鬟，会这么做定然是受了姜雪的指使。 单是一些布匹，姜妤不会在意，但是对方是姜雪，那她宁愿全部赏给丫鬟们，也绝不给她用。 梨院，一箱又一箱的布匹被抬了进去，吴丽看得眼睛都要花了。 “竟然有这么多名贵的布匹，穆府对那个小贱人可真好。” 她的话让姜雪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要是她也有这样的外祖父家，又怎么只是个太子侧妃，而且还要跟那个徐宝珠一起进太子府。 就算两人都是侧妃，可徐宝珠是徐家嫡女，娘家势力雄厚，如果不是太子偏爱她，恐怕她只是个妾室。 但，她从不认输！ 第十一章 你有什么资格开口 “娘，你喜欢就挑选一些，让她们给你做几件衣裳。” 吴丽没注意到女儿的情绪，闻言激动道：“真的吗？雪儿，可是你要嫁的地方是太子府，这些还不知道够不够……” “这些算什么，以后我会有更多更好的东西。” 姜雪满眼势在必得。 姜妤刚到院外，就听到了姜雪的话，忍不住嗤笑出声。 更多更好的东西？她会让姜雪一无所有！ 看到姜妤，姜雪瞬间想到了这两天发生的事，警惕起来。 “姐姐怎么来了？” “我来祝贺你，能跟徐小姐一起成为太子侧妃，妹妹可真是下了不少功夫。” 姜妤的嘲讽姜雪自然听出来了，她忍不住想到那天被那么多人目睹她跟太子私会，虽不曾失身，却也衣衫凌乱惹人遐想。 “你到底想说什么？” 知道姜妤来者不善，姜雪也不装了，露出了本来面目。 “徐家家大业大，你以为偷我这点东西就能充当门面？” 姜妤看着这几箱布匹，都是小舅舅前段时间送来的上好料子。 可即便如此，也绝对抵不过徐家嫁女的嫁妆风光。 姜雪被说得满脸通红，可吴丽却忍不住插嘴道： “大小姐说得是，这点确实不够看，可惜我没用，不能给雪儿更多。你跟雪儿关系好，她若是丢了面子，对你的名声也不好，不如你给你妹妹添些嫁妆……” 说完，还给了姜雪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在这个时候跟姜妤争执。 她这两天都没进过姜妤，还以为她跟之前一样好哄骗，便寻思着让姜雪先忍着，从姜妤那里得到些好处。 姜妤被气笑了。 她前世怎么没发现这个吴丽还是这么不要脸，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我当然会给妹妹添些嫁妆，不过这些东西，她不配！” 语罢，姜妤脸色一冷。 “来人！” 之前秦远帆送来的十个护院便闯了进来。 “把东西都搬走，今天心情好，这些全部赏你们了。” 从姜妤进来的时候，姜雪就知道来者不善，早就提防姜妤这一手，当即让人拦了下来。 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姐姐这是何意？” “当然是把我的东西拿走。怎么？妹妹不是有更多更好的东西吗？这些也看得上吗？” 姜妤说着，眉毛一扬。 “哦，对了，妹妹现在还只是姜府的庶女，这些用来赏赐下人的东西，对你来说也是极好的东西了。不过，我的东西，给谁都不给你！” 说到最后一句，姜妤彻底沉下脸来，阴沉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人。 姜雪摸着脖子后退了一步。 她又想起了那一晚，如果不是父亲到了，姜妤是真的会把她掐死。 姜雪暗中给了春禾一个手势，后者立刻会意，悄然离开。 吴丽也看出了不对劲，上前护着自己女儿。 “大小姐，你这是想做什么？” 姜妤嗤笑：“你有什么资格开口？” 在大颐王朝，妾室就是奴仆，身份地位连庶子庶女都不如，也正是因此，吴丽平时很少接触穆氏母女，只觉得两人碍眼极了。 即便想做什么，都是由姜雪或者姜父出面。 今天被姜妤这么大刺刺地说出来，吴丽的脸瞬间白了。 尤其是周围下人的眼神，让她更是难堪。 她紧紧掐着手腕，一定，一定要当上正室！ “姜妤，这些东西都是得了母亲首肯的，你就算搬走了，母亲也会再给我别的东西。” 姜雪推开了吴丽，再次对上姜妤。 从前觉得姨娘有本事，今天竟然被姜妤如此讽刺，连一句话都不敢说，真是没用，可恨她没有足够强势的外祖家，现在还得看人脸色。 母亲？ 姜妤倒是没有想到这是竟然连母亲都掺和其中。 “你胡说！夫人才不会把大小姐的东西送你呢！诶呦……” 姜妤还在思考，紫月就已经忍不住替穆氏反驳了起来。 她跟夫人接触的时间最久，知道夫人最是疼爱大小姐，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她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愈合，这下一激动，背上一痛，痛呼一声不敢再有大动作。 姜妤被她逗笑了，连忙让一个护卫先把她扶下去歇息。 “小姐，你要相信夫人，夫人不可能给她的。” 临走前，紫月还不忘提醒姜妤。 姜妤不会怀疑母亲对她的爱，可是姜雪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其中必定有隐情。 “就算你得了我母亲的首肯又如何？这些东西是我的，只有我有权处置。” 至于母亲那边，她稍后也会去弄清楚。 姜妤说完，那些护卫就已经推开拦着他们的人，搬起了箱子。 “谢大小姐赏赐！” “谢大小姐赏赐！” “……” 一声又一声的感谢声响起，箱子也都被搬了过去，姜雪的脸彻底气白了。 这两天，她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而这些都是拜姜妤所赐！ “姜妤，你别得意，我说了，就算你拿走这些东西，我也还会有别的东西。” 姜雪咬牙切齿，早就没了平时楚楚可怜的样子。 姜妤看她被逼到这种程度，笑容越发灿烂。 “那我就等着看你怎么从我手上抢东西！” 两人四目相对，互不相让，姜雪清楚地看到了姜妤眼底浓烈的恨意，令人心惊。 “妤儿，你这是在做什么？” 穆氏的到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姜雪松了口气地后退一步。 太可怕了！ 刚刚她跟姜妤对视，仿佛掉入了无尽深渊。 这个贱人什么时候这么可怕了？ 姜妤回头，就看到了母亲身边跟着春禾 。 原来是她通风报信的。 春禾看了一眼姜妤，也被吓了一跳。 大小姐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可怕的眼神了？ 难怪二小姐说大小姐最近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好哄骗了。 “母亲，姐姐说这些都东西是她的，所以要搬走赏给下人。我已经说了是母亲同意送来的，可姐姐却说，即便是你也无权处置。” 看到穆氏，姜雪顿时回府了往日的楚楚可怜，看上去很是委屈，却在不经意间挑拨两人的关系。 穆氏深居简出，可也并非什么的都不懂，自然察觉到了姜雪的小心思，因此，只是看了一眼姜雪，神色冷淡开口道： “嗯，妤儿说的没错，此事的确是我疏忽了，忘了问妤儿的想法。” 在外人面前，穆氏怎么可能反驳自己的女儿呢！ 第十二章 他觉得是姜妤 姜雪脸上的委屈瞬间僵硬，没想到穆氏竟然会这么说。 她们母女不是很生疏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亲密了？ 不仅是她，自从穆氏进来后，吴丽的眼神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她知道穆氏一直缩在她自己的小院子里，原以为已经熬成了个黄脸婆，可没想到竟然保养得如此好， 身上甚至还多了份恬淡的气质。 吴丽低垂下头，心里危机感十足，嫉妒得发狂。她最近为了女儿的事情操劳，憔悴了许多。 绝对不能再让老爷见这个女人！ “雪儿明白了，一切都应该听姐姐的才对。” 姜雪垂眸，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 可她的话却好像在说，整个姜府都是要以姜妤为尊。 穆婉儿立刻就明白了姜雪的意思。 她眼眸微眯，这才认真地看了一眼姜雪。 少女委屈地低着头， 一如既往的乖巧，可穆婉儿心底却生出了些许寒意。 平时姜雪去她院子里的次数不多，可每次都很乖巧，而且跟妤儿关系好，她乐意善待这个庶女。 可从这两天的事情看来，这个庶女心机深沉，挑拨离间信手拈来。 难怪她的妤儿最近跟她闹翻了，想必是看透了她的真面目。 尤其是她话里的意思，是在威胁她。 这次穆婉儿之所以同意把这些给她，就是为了堵住她们的嘴，把姜妤动手打姜老夫人的事情压下去。 可她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姜妤气死人不偿命地接了一句 “你知道就好。” 随后就拉着她离开了这里。 刚刚姜雪的话，也让她大致猜到了母亲的用意。 有些东西她不在意，但是母亲却看的很重。 穆婉儿的确还想说些什么，但也不想让女儿为难。 姜雪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也只能和吴丽眼睁睁看着两人扬长而去，还带走了她们费尽心思得到的东西。 “这两个该死的贱人！” 吴丽忍不住怒骂道，却被姜雪呵斥了一声。 “姨娘闭嘴！” 吴丽不可置信地看着姜雪。 “雪儿，你叫我什么？” 她女儿竟然叫她姨娘！ 姜雪回头，阴冷怨恨的目光看着吴丽，那眼神仿佛不是在看一个母亲，而是一个仇人。 “如果你再这么不经大脑就胡言乱语，只怕日后我只能叫你姨娘了！” 跟姜妤关系闹僵也就罢了，连穆氏也对她冷淡了起来，看来昨天不该答应祖母陷害穆氏的。 姨娘这也不看看周围还有下人就说出这么不经大脑的话，真是蠢透了！ 吴丽也反应了过来。 她就是被气昏了头，她都挑选好了，心里也想好了做什么东西，可到手的东西没了，她心里也着急啊！ 有心跟姜雪说些什么，却见姜雪已经进屋关上了门。 吴丽心中的想法头一次没有告诉女儿。 …… 这边的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到姜妤和穆氏，只是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没有好多少。 姜妤并没有责怪母亲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母亲说自己没打算成亲的事，若是说了，母亲必定不会理解，恐怕还会自责，以为是因为她和姜父的缘故让女儿对感情一事产生了反感。 穆婉儿则是有些自责。 是她鲁莽了，没有询问女儿就把东西给了姜雪，她明明知道女儿最喜欢的就是这些东西。 若是女儿因此跟她生分了，那她才是得不偿失。 “妤儿，这次是娘的错，娘不该随意动你的东西，只是她们……” “娘，女儿并没有怪你，这些东西我有很多，而且过段时间小舅舅还会送来，只是姜雪她不配！” 姜妤打断了母亲的话，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娘，我不在意她们做什么，更不觉得她们随便两句都能让我名声扫地。” 最主要的是，她现在草包的名声已经响彻京城了，多一条少一条也没有多少影响。 若真是有人把这些当真，那这人也不会是她的良配。 穆婉儿摸了摸姜妤的头，叹了口气。 都是她连累了女儿。 …… 王府地牢。 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声在耳边，赫连寂和季常神色如常地走到了最后一间牢房。 “季如，王爷已经来了，你可以说了。” 季常收起了往日的笑容，冷淡地看着牢里的女人。 昨晚，廖神医那么大声说了王爷处男之身都没了，接着就被王爷丢了出来。 他们所有人都很震惊。 没想到的是，当他们去询问那晚跟着王爷进宫的季如时，她却直接承认那晚伺候王爷的人是她。 更没想到的是，王爷竟然立刻就反驳了回去，坚决不相信是她，甚至大怒，直接把季如关到了地牢。 可严刑拷打了没一会儿，季如竟然还说她怀了王爷的骨肉，非要见到王爷才肯说。 他们的人瞬间不敢再拷问，生怕真的伤了王爷的子嗣，只能等着王爷回府。 季如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听到季常提到王爷，立刻抬头扑了过去。 “王爷，您是来救属下离开的对吧？属下说的句句属实，说不定属下现在肚子里都有了您的孩子。您不要听其他人胡说……” “有了本王的孩子？你配吗？本王也不相信当晚的人是你。” 赫连寂的眼神一点都没有软化的迹象，甚至越发凶狠。 那天，他体内的毒突然发作，神志有些模糊，依稀记得自己失控了，却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廖慎嘴碎说了出来，恐怕他到现在都不知情。 当时跟着他进宫的人也的确是季如，可他心里却异常抵触季如所谓的真相。 季如疯狂摇头，拉着赫连寂的衣摆。 “不！王爷，那天王爷意识迷蒙，强行拉着属下……属下担心王爷出事，所以才会顺从王爷。” “一派胡言！本王凭什么相信你？” 赫连寂的脸色一点儿都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脑海里想的全是姜妤，他觉得是她，因为脑海里那些奇怪的画面也都是她。 季如像是破釜沉舟一样，忽然闭了闭眼开口道： “既然王爷要属下证明，那属下就得罪了。王爷的后背上有一块胎记，形似月牙，胸前还有三道伤疤……” 季常缩了缩脖子，深觉王爷此刻的怒气达到了顶峰。 第十三章 本王不会伤害你 “你找死！” 赫连寂一脚把人踹开， 抬手就想杀死季如。 却被一旁的季常眼疾手快拦下了。 “王爷三思！” 他倒不是想救季如，只是季如刚刚说得也都没错，他不想看到王爷弑子。 赫连寂冷静下来，看了一眼季常，吩咐道：“把她带出来，安排到林院，着两个丫鬟伺候着。” 尽管脸色还有些冷，可赫连寂的语气里已经没有了杀意。 季如激动地看着赫连寂，又忍不住爬到了他脚边。 “王爷，属下就知道您会相信属下的。” 赫连寂眼眸微敛，看了一眼季如，眼底深处尽是厌恶。 他绝不信她，但她刚刚说的的确不错，也只说明了一件事，除了她之外，府里还有别人帮她。 能知道这些的人不多，除却季常之外也不过还有三个，他需要用季如把这人调出来。 “季常，让人盯紧季如，查查季风季阳和季青，他们谁跟季如接触过。” 季常不明所以，从不质疑赫连寂的他忍不住开口问道： “王爷，你是怀疑他们三个跟季如……” 话说一半，他就理解了王爷的意思。 王爷一向不喜欢别人近身，即便受伤要上药，也只有他们四个近身伺候过，所以身上的特征也只有他们知道。 就算季如说的是真的，也不一定是因为那件事。 “属下明白！王爷还是觉得是那个帕子的主人……” 季常心里为王爷没有怀疑自己而感动，同时也有些沉重。 他们四个早就如兄弟一样，跟随王爷这么多年，他真心不希望是他们做的。 听到帕子，赫连寂的脸色柔情了许多，回想今天在云客楼，少女温柔娇嗔地说着什么，脸上是从未见过的明媚，也让他一下子想到了那个夜晚，她惊慌地从噩梦中惊醒，却又被他吓到，那时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心疼。 “季常，你可有喜欢的女子？” 赫连寂的话让季常愣了一下，随即便红了脸。 “王爷，属下的确有喜欢的女子。” “你附耳过来。” 赫连寂的话让季常很是不解，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结果就听到赫连寂问道; “你是如何跟女子表达爱意的？” 他更想问的是，如何让姜妤不害怕他。 本以为王爷要给自己做主娶妻而喜滋滋的季常：“……” “王爷，女子多喜欢听赞美之言，不如王爷试试夸赞她。” 他的青青每次听了他的夸赞，都会脸红心跳。 赫连寂若有所思地垂眸，原来竟是如此吗？ …… 姜妤没有想到，再一次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就又看到了摄政王。 “王爷，夜深露重，您小心感染风寒。” 她已经懒得问赫连寂为何半夜会出现在她房间了，定然是来灭口的。 她隐晦地提醒着赫连寂，只希望能看在她这么关心他的份上，想起她上次帮他的恩情。 赫连寂眼神瞬间软了下来。 果然是他看中的人，对他如此关心，就连母后都不曾关心过他。 “嗯。” 赫连寂看着姜妤，想要夸赞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姜妤坐起身，朝外看了一眼。 自从重生之后，她被噩梦困扰，一向浅眠，生怕被紫月听出不妥，便把她安排到了外室。 现在里面的动静果然没有惊醒紫月。 葱白纤细的手紧紧揪着被子，姜妤准备说些什么打破僵局。 “阿妤这双手生的极美，纤细嫩滑，犹如柔荑。” 黑暗中，赫连寂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姜妤一个激灵。 摄政王怎么突然这么亲密地叫她？而且…… 传言摄政王赫连寂杀人如麻，更是喜欢折磨人，得罪他的人，被凌迟车裂都是常事，死无全尸的也不少，传言他喜欢做人皮灯笼，挖人眼，饮人血。 如此变态的一个人，现在竟然在夸她的手好看！ 难不成，他现在已经开始迷恋起了吃人手？觉得直接杀了她不解气，所以要慢慢折磨她？ 姜妤的手瞬间缩回了被窝里。 “王爷廖赞，我的手参差不齐，远远不如鸡爪好吃。” 一声阿妤叫出，赫连寂心里莫名喜悦，只是，他不解地看了一眼姜妤，难道她不喜欢自己的手？ 他决定换个方向夸。 “阿妤明眸善睐，秋水剪瞳只一眼便能让人沉溺其中。” 赫连寂不由地说出了心底的话，阿妤叫起来越发顺口。 他的阿妤眼睛的确很诱人，黝黑深邃的瞳孔，里面仿佛蕴含着无尽风情，却又带着致命的寒意。 来了来了！ 摄政王果然如传言喜欢挖人眼。 “王爷，我的眼能近怯远，不该看的绝对看不到！” 所以她绝对会忘记皇宫里的事情，更不会说出去的。 赫连寂这下更确定了，姜妤还在怕他。 看样子，季常的话不能全信。 “那天在皇宫，你可还记得做了什么？” 在他看来，若是姜妤名节被毁，不应该会这么隐瞒着。 赫连寂的话让姜妤更是心惊。 “王爷，那天的事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和季姑娘的事更不会说出去的。” 姜妤几乎都快忍不住发毒誓了。 可她的话却让赫连寂心头一沉。 难道，当初的人真的是季如？姜妤只是偶然路过看到了？ 赫连寂没再开口，心情沉到了谷底。 两人沉默着，气氛有些诡异，姜妤想到前世赫连寂的帮忙，忍不住软声道： “王爷不必担心这些，您过些日子就会知道的。” 她觉得只要再多几天时间，皇宫还没有刺客的消息，就足够让赫连寂相信她。 赫连寂听着姜妤的软声软语，心头更加沉重。 “嗯。你不必如此害怕本王，本王不会伤害你的。” 他看得出姜妤还是有些怕他。 姜妤听到这一句，心头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脸上也多了丝笑意。 摄政王虽说杀人如麻，但还是说话算话的。 看着姜妤脸上的笑，赫连寂心里却更加沉重了。 难道真是他错了？ …… 一连三天，姜妤都没有再见到赫连寂，只是到了晚上，每每睡着被噩梦惊醒后，身边没有赫连寂的身影，她竟然会有些恍惚。 第十四章 渣爹算计，伪善面目 只是她很快就没了这个心思。 穆太师又派秦远帆来接她了。 姜妤匆忙用过早膳之后，想着跟母亲说一声，便去了桐院，没想到秦远帆恰好也在这里。 她上前两步，刚准备说些什么，就看到小舅舅一直盯着母亲，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情意。 姜妤被吓了一跳。 “小姐，奴婢已经全好了，可以继续跟着小姐出去了！” 紫月忽然出声，打断了姜妤的思绪。 这段时间她伤没完全好，小姐就一直让她在府里，现下完全好了，就迫不及待想跟着姜妤出去。 “嗯，你和红婷一起随我去。” 秦远帆也回过神来，看到姜妤过来后，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妤儿，听你娘说你把上一次送来的布匹都赏给下人了，小舅舅又带了些给你。” 秦远帆一点儿都没有被抓包的心虚，一如既往温和地说着。 姜妤眨眨眼，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多谢小舅舅。” 她在小舅舅三个字上面发音咬的很重，也不知道是不是想提醒些什么。 两人这次还是去了云客楼，只是这次，姜妤见到的是个陌生男子，很痛快地拒绝了他，也没有注意到那人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她决定等会儿就去太师府一趟，一定要告诉外祖父，不必再为她的婚事操劳。 之所以来云客楼，还是想听一下京城的流言，也能关注下京城的动向。 “听说徐府已经准备了不少嫁妆，就等着两个月后风风光光嫁到太子府呢。” “徐将军可是我颐国元老，老来得女自然宠着，徐小姐虽然不爱红妆爱武装，却也飒然无双，跟姜小姐一文一武伺候太子倒也是美事一桩。” “说起颐国元老，听说刘尚书想要告老还乡，圣上还未有决断是否同意。” “……” 刘尚书告老还乡？ 姜妤瞬间想了起来。 前世她这个时候正在府里备嫁，却也听说了这件事，刘尚书是礼部尚书，他一离开，姜父就急着想坐上去那个位置。 之后，便对母亲和她大献殷勤，哄得母亲回了一趟太师府，帮他跟外祖父提及此事。 外祖父见她们二人都给姜父说好话，便出手帮姜父坐稳了这个位置。 她记得，也正是这个时候，摄政王为了王妃跟皇上大吵一架，太子也因为此事高兴了许久，甚至答应了外祖父在她没有子嗣之前，绝对不纳妾。 …… 等姜妤回去之后，就看到了姜父正在桐院跟母亲说着什么，脸上带着许久不见的柔情。 她心中冷笑，姜父果然是因为刘尚书的事情才接近他们母女的，可恨她前世并没有看透这个伪君子的真面目。 “妤儿回来了，快过来，你娘又做了些点心，连为父都不让用，就等着你回来给你吃呢。” 这轻快宠溺的语气，让姜妤更加厌恶。 想吃我母亲做的点心，你配吗？ “妤儿，快来，是你爹说你喜欢吃这些，硬要给你留着的。” 穆婉儿虽然神色淡然，可姜妤还是听出了她对姜父的感情。 娘果然还是很喜欢这个渣爹。 “娘，我只喜欢跟你一起吃。” 姜妤边撒娇着边把姜父挤到一边。 穆婉儿有些错愕，可心中却也很是高兴。 女儿最近跟她很是亲近，她本来还担心是女儿一时兴起，可现在看来，她女儿是真的接受了她。 姜父知道姜妤是故意的，眼底划过一丝气愤，但很快就压了下去。 他现在有求于人。 “妤儿，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爹一起吃的吗？” 姜父厚着脸皮贴了上去，似乎早就忘了之前还大骂姜妤逆女。 这厚脸皮，跟吴丽真是天生一对！ 姜妤嗤笑一声。 正准备说些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吵闹声。 “老爷，二夫人和二小姐的身子不适，请您过去看看吧。” 春禾的声音在外面嘶声喊着，紫月颇为恼恨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小姐，春禾在外面要见老爷。” 老爷好不容易过来夫人这里一趟，这春禾竟然这么不要脸就过来帮二夫人抢人了。 身子不适怎么了不能请大夫吗？老爷又治不了病！ 不用紫月说，他们也都听到了春禾刚刚的嘶吼声。 姜妤饶有兴趣地看着姜父，一边是他的仕途，一边是他不惜算计一切护着的妻女，她倒要看看姜父怎么选择。 穆婉儿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也没有动作，等着姜父开口。 “婉儿，你看这……” 姜父也没有直接说，反而把这个事踢到了穆婉儿身上。 他知道穆婉儿很是善良，也对他情深义重，绝对会让他先去看看吴丽和雪儿的。 只是他习惯性忽略了穆婉儿这么做，也会伤心失望。 “老爷若是想去便去吧。” 穆婉儿果然如姜父想的那样，笑着开口。 姜父立刻起身，着急地离开了。 姜妤没有阻拦，若是母亲因此能看透姜父的嘴脸，那反而更好。 她挥手示意紫月等丫鬟退下，然后才开口道： “娘，他来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你爹的确是有事，他说刘尚书就要辞官回家，礼部尚书的位置空缺，所以他想往上爬一爬。” 当然是需要穆太师暗中帮上一把。 穆婉儿对自己的女儿并没有什么隐瞒，当即便把姜父来这边说的事情和盘托出。 她本来不想让自己的父亲插手此事，但是姜父却说，如果他当上了尚书，将来女儿找了夫家，也不会有人敢随便欺负他的女儿。 因此，穆婉儿才认真考虑了姜父的提议。 姜妤嗤笑一声，姜父还真是会找借口哄骗母亲，分明是为了自己的仕途和姜雪那对母女，竟然还装得这么理直气壮。 “娘，你别听他胡说，有外祖父在，本来就没有人敢欺负女儿。” 穆婉儿心思简单，虽然心里想帮姜父，但是也不会这个时候惹恼女儿。 “妤儿，先别管这件事了，快尝尝娘做的点心。” 姜妤看穆婉儿的神色，似乎还是想要管这件事，瞬间心生一计。 “娘，父亲说的有理，此事不能不管，不如我这几天去见外祖父的时候，顺便跟他提上一提。” 第十五章 娘眼神果然很不好 穆婉儿没想到姜妤忽然就换了说辞，忍不住欣喜道： “你这丫头，明明很喜欢你爹，刚刚还摆出一副臭脸给你爹看。” 姜妤：“……” 她喜欢姜父？ 吃了二斤苍蝇都比不上喜欢姜父恶心。 她恨不得姜府一大家子全都去死！ 怪不得娘能看上姜父，眼神果然不行。 …… 姜妤不放心穆婉儿，暗中特地吩咐了白霜和苏嬷嬷盯着姜父，不要让他利用穆婉儿。 在姜府这么多年，旁观者清，苏嬷嬷早就看出了姜父对穆婉儿更多的就是利用，所以对姜妤的话很是赞同。 白霜初来乍到，被姜妤安排在了穆婉儿身边照顾她，也是个机灵的，知道自己的卖身契在小姐手上，自然不会不听。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姜妤才看到紫月欲言又止。 “怎么了紫月？” 紫月摸了摸脑袋，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小姐，奴婢是想求您一件事。” “什么？你有心上人了？” 姜妤很好奇，几世都没有见到紫月这样。 这丫头总是大大咧咧，什么时候这么扭捏过？ 如果不是有心上人，姜妤也想不出什么事会让紫月这么扭捏。 紫月一愣，随后脸蛋爆红，气恼地跺脚。 “小姐！” 心上人这个事情是能随便说的吗？！ 姜妤被她的反应逗得哈哈直笑。 “哈哈哈……红婷你看，紫月的样子像不像是有心上人了？” “嗯，很像。” 旁边，一向严肃的红婷都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虽然她跟着小姐已有两天，可她还是头一次见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之前就好像一直背负着某些沉重的东西，就连笑容都带着些冷意。 红婷都能感受得到，紫月跟了姜妤这么久，自然也感觉到了。 她又是恼恨又是高兴，最后只能捂着自己的脸。 “奴婢不要理小姐了！” 她这一举动更是让姜妤捧腹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姜妤才正经开口问起了紫月。 “既然不是心上人的事情，那是什么？” “是奴婢想为陈达哥求一份赏赐。” 陈达是上次送紫月回去歇息的那个护院。 “上次他因为护送奴婢回去歇息，没有得到小姐的赏赐，所以奴婢想给他求一份赏赐，银钱就从奴婢的月俸里扣。” 她只是想让小姐以赏赐名义补给他。 姜妤挑眉，这还说不是心上人？ 她倒是没想到，今生让小舅舅送了护院来，反而让紫月和陈达之间有了不一样感情。 不过…… “这件事是陈达跟你说的？” “不是，是奴婢自己想到的。” 紫月老老实实地回答。 姜妤扶额，这个丫鬟还真是…… “他虽说没有得到那些布匹，但是我已经赏给他别的东西了。” 她当然不可能厚此薄彼，单独漏下陈达。 看着紫月呆呆的眼神，姜妤毫不客气地再次哈哈大笑。 …… 姜父去了梨院，却发现吴丽和姜雪好端端地坐着，老夫人也在，三人满脸笑容。 尤其是吴丽，更是激动不已，看起来没有任何身子不适的迹象。 他顿感不悦。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身子不适？吴丽，我都说了去找穆婉儿是有正事，你们还真是胡闹！” 他有正事才去找了穆婉儿，这俩母女竟然还使坏。 姜父冷哼一声，恼恨着拂袖就要离开。 姜雪立刻叫住了姜父。 “父亲莫恼，娘的确身子不适，才让人请了大夫，只是大夫还没来。” 姜父皱眉，这才有些担忧地上前看着吴丽。 “怎么回事？” “老爷还是忙你的正事去吧，妾身不过一个妇人，岂敢耽搁老爷的大事。” 吴丽委屈嘟嘴，扭过身子不理姜父，如此撒娇，让姜父骨头都酥了，当即讨好般哄了起来。 “好好好，是为夫错了，别生气了，到底哪里不舒服？” “那老爷以后可不许这样对丽儿……” “……” 两人打情骂俏让姜老夫人看得直皱眉，冷眉一竖。 “够了！在雪儿面前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她最看不惯吴丽这副小家子气，成天只知道跟姜父打情骂俏，一点儿都不知道考虑姜父的前程。 这样下去，就算到时候抬成正妻，跟那些世家夫人也没得比。 姜雪看祖母脸色不善，立刻开口提吴丽解围道： “父亲，娘刚刚忽感不适，干呕恶心，这才让人请了大夫。” “干呕恶心？这……这是有喜了吗？” 姜父激动地扶着吴丽的肩膀。 他一直都只有姜妤和姜雪两个女儿，若是吴丽这次争气，给他生个大胖小子，那他姜家也就有后了。 趁着姜父高兴之余，姜雪继续开口道： “是女儿做主把父亲请来的，这件事女儿也是想让父亲知晓，母亲那边没有为难父亲吧。” 就算在这个时候，姜雪都没有忘记稍微挑拨一下他们跟穆婉儿的关系。 她知道祖母一向以父亲的正事为重，为此一直忍耐着桐院的那位，现在好不容易就快熬出头了，姨娘这么一打扰很可能会破坏了父亲的计划，祖母要怪罪姨娘的。 可她也清楚，穆婉儿一向软弱，断不会拒绝父亲。 果然，姜父提到这个就笑了。 “怎么会呢，婉儿一听你们有事就让为父赶来了。” “她答应了吗？” 姜雪的话让姜老夫人的脸色很难看，阿强是她的夫君，她凭什么拒绝？ 她想到了之前被姜妤打的一巴掌，还有穆婉儿尊贵的身份逼她忍了下来，让她一口气憋在心里吐不出来。 要是她的儿子这次能顺利当上尚书，那她也要让儿子给她求一道诰命圣旨。 姜父这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是跟穆婉儿说了此事，但是她才点头答应，姜妤就回来了。 他担心姜妤会从中破坏。 姜老夫人还准备说些什么，忽然看到门外大夫已经走了进来，也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大夫，怎么样了？可是孩子有什么问题？” 吴丽看着大夫皱眉，忍不住担心。 大夫一愣。 “夫人肚子里并没有孩子，只是夫人最近烦闷，郁结在心，所以才会引起反胃。” 听到这个，吴丽傻眼了，姜雪脸上也有些怔忪。 脸色最难看的还是姜父，放下正事跑过来，原本以为是有了儿子，没想到竟然只是空欢喜一场。 第十六章 一步一磕头 吴丽这边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姜府，成了丫鬟仆役津津乐道的话题，也因此，吴丽虽气愤，却也在梨院安分了许多。 消息传到姜妤院子里的时候，紫月就忍不住冷啐了一口。 “呸！真是痴心妄想，夫人还没生下嫡子，她有什么资格怀上庶子？！” 紫月的话刚说完，姜妤就有某种灵感一闪而过，可惜太快她没有抓住。 但是，她才不会让母亲给他生嫡子。 姜父果然又厚着脸皮又去找了穆婉儿一次，在得到姜妤确实会帮他去跟穆太师说之后，心里彻底松了口气。 当晚便决定留宿到穆婉儿的房间。 苏嬷嬷把此事告知姜妤的时候，姜妤一口水险些喷出来。 “去把父亲叫来，就说我明日要去太师府一趟，问问父亲可有什么想跟外祖父说的话。” 她这话的意思，自然就是暗示姜父他的升官之路。 姜父果然听懂了，很快就面带笑容地到了姜妤的院子。 “妤儿，你明日去太师府不能空着手去，为父给你外祖父准备了不少东西，你明日代替为父送给他可好？” 姜父一脸和善慈爱地说着，好像姜妤就是他最爱的女儿一样。 姜妤也没有打断姜父的表演，颇有些苦恼地说道： “父亲说的对，女儿都听您的。只是父亲前些日子还骂我逆女，而且祖母也因为姜雪打了我和母亲，若是外祖父心疼母亲，那这件事怕是就悬了。” “这……妤儿认为该如何？” 姜父看姜妤一脸诚恳，虽然还有些怀疑，但还是下意识跟着姜妤的节奏问着。 虽然他母亲打了穆婉儿和姜妤，但是妤儿也动手了，而且穆婉儿也因此教训了他母亲。 难道还要母亲退让吗？ 姜妤看姜父的神色，便明白他心中所想。 上次交锋，他们谁都没有讨到好处，唯一受利的只有姜雪母女。 姜父既然想要孝顺，那她就暂且顺着他。 “祖母也只是被姜雪蒙骗才会惩罚母亲，所以我不怪祖母，只是姜雪污蔑母亲，吴氏也挑衅母亲，让母亲顽疾复发，这两日又头疼不已，外祖父得知后很不高兴。” “你说得对，这件事是为父思虑不周，婉儿顽疾复发，那就让她们母女前去佛音寺给主母祈福，过些日子再回来，妤儿觉得如何？” 姜父正被吴丽的一场乌龙闹得心烦意乱，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下来。 姜妤挑眉，原本是打算把那对母亲关到祠堂里的，可没想到这个时候姜父都下意识护着她们，生怕自己说出更加不利的事情。 “父亲说的是个好法子，只是祈福需要诚心，须是一 步一磕头，这点父亲切记要告诉吴姨娘和妹妹。” “一……一步一磕头？” 姜父傻眼了。 姜妤笑着点头，温和地开口道： “要不怎么是诚心呢？所以父亲可以趁着今晚去吴姨娘那里，可一定要好好告诉吴姨娘怎么做，要是不满意了，母亲的头疾一直好不了，外祖父该担心了。” 姜父满脑子都是要一步一磕头，这要是给吴丽听到了还不得气死？ 而且他也舍不得让吴丽遭罪。 可这边事关他的仕途，若是穆太师不满意了，别说他升不了官，只怕连现在的礼部侍郎的乌纱帽都要不稳了。 “可是雪儿是未来的太子侧妃……” “吴姨娘可以代替妹妹磕头。” 姜妤一句话堵死了姜父。 送走姜父之后，姜妤就让红婷悄悄跟在姜父身后，生怕他再去穆婉儿的院子。 听到他确实去了梨院，姜妤心里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一想到前世母亲惨死，无人收尸，就一点儿都不想让姜父靠近母 紫月听完了全程，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老爷真的会让她们去一步一磕头为夫人祈福吗？” 就算这样，她也不相信吴夫人和二小姐是真有这份心。 “此事关乎他的前程，就算他心里不舍，也会尽力劝说她们。而且，明天还需要紫月你去做一件事。” 姜妤说完，示意紫月附耳过来。 一番交代之后，紫月立刻点头。 “小姐放心，奴婢明日一定会办好的！” …… 翌日一早，紫月就出去了，才回来没一会儿，姜雪就带着丫鬟春禾来到了姜妤的院子。 “姐姐真是好本事！” 没有旁人在，姜雪一点掩饰都没有，咬牙切齿地瞪着姜妤。 她一大早就听到了父亲交代她跟姨娘去佛音寺为穆婉儿祈福，刚想着就不过是去佛音寺住几天，就听到父亲又说了要一步一磕头的事情。 还没等到她相处别的法子让父亲打消这个念头，祖母那边已经听到了消息，还亲自跑到了梨院劝说她和母亲，要她们为了父亲的仕途忍让。 一步一磕头，说得轻巧，那佛音寺的台阶可是有五十三级，走上去也都不轻松，更别提一步一磕头了。 姜妤分明就是故意想折磨她和姨娘。 “妹妹一大早赶来，就是为了夸我一句吗？那可真是谢谢了。” 姜妤淡定地抿着茶。 她就是故意的，早上让紫月故意把这话传到了姜老夫人的耳朵里，就是为了把姜雪的后路堵死，让她只能乖乖听话。 现在，就算姜雪想别的法子也没用。 “姜妤，你好狠的心，你就不怕传出去，你的名声全毁了吗？” 姜雪还是气不过，却又不敢真的对姜妤动手。 “名声？是草包名声还是虐待庶母庶妹的名声？京城谁人不知，姜府妻妾和睦，嫡女庶女也姐妹情深。这次是你们为了给主母祈福，一片诚心，传出去不也是一段佳话？况且，这一切都是父亲跟你们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姜妤每说一句，姜雪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等姜妤说完，姜雪脸色一白，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了。 她虽说有些生气姨娘时常犯蠢连累她，但是也没想过姨娘要受这样的罪。 若真是一步一磕头，姨娘一定会毁容的，到时候失了父亲的宠爱，她在太子府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最近忽然针对我，如果是因为太子殿下，姐姐记恨我，那妹妹在这里给姐姐道歉，希望姐姐能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和姨娘。” 第十七章 尝过十指连心的痛吗 姜雪果然能屈能伸，瞬间软下语气求饶，跪在地上。 今日的屈辱，她定会让姜妤还回来！ 可她的话反而让姜妤想起了前世，得意又狰狞地折磨着她和母亲的画面。 断指挖眼的痛，无人收尸的怨，以及分尸孩子的恨，一桩桩一件件哪个是一个磕头就能原谅的！ 她恨不得把他们一家子扒皮抽筋！ “姜雪，你真想让我饶了你们也不是不行。断根手指，我就免了你跟你娘的这次佛音寺之行。” 姜妤轻笑，眼底却是浓浓的嘲弄。 姜雪磕头的动作一顿，还没反应，左手就已经被姜妤踩在了脚底下。 “姜雪，你尝过十指连心的疼痛吗？” 话音刚落，姜妤用力碾在了姜雪手指上，带着几世的恨意。 “咔嚓！” “啊！” 姜雪惨叫一声，手指的疼痛让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嘴唇也失了血色。 姜妤的动作太快太狠，看得一旁的春禾才反应过来，可看到姜妤狠厉的眼神，也不敢过去阻止。 “妹妹疼吗？再忍一下，你可就能救你姨娘了。” 姜妤笑着开口，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她的眼睛，表情隐晦不明。 这一幕多么熟悉，只是她们两人却换了位置。 “姐姐，你可别反抗，不然你娘脖子上的刀可就不稳了。” “姐姐，听说十指连心，你觉得有那么疼吗？” “……” 越想，姜妤周身的寒意越重。看得春禾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大小姐是不是疯了？ 姜妤肯定疯了！ 姜雪右手扣在姜妤脚上，眼里是深深的恐惧，嘴唇哆嗦着开口。 “不！我不……不救……姨娘。” 她不要断手指，太痛了，要受罪就让姨娘替她去吧！ 姜妤勾了勾唇，看着刚刚进来一脸错愕的吴丽，终于松开了姜雪的手。 “妹妹还真是笑（孝）到我了。” 姜妤一语双关地说着。 姜雪也看到了吴丽，一时气急攻心，生生晕了过去。 “雪儿！” 吴丽满脸不可置信，但看到女儿倒在地上，还是心疼地跑了过来。 看着姜雪血肉模糊的手，吴丽心疼焦急。 “蠢货！还不赶紧去叫大夫！？” 这话，自然是对着春禾说的。 春禾看了一眼姜妤，她不敢啊！ “妹妹真是太不经踩了，听吴姨娘的话，快去吧。” 姜妤开口，春禾这才敢离开，小跑了出去。 吴丽低着头，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刚看到女儿跑到这边的时候，她就知道不妥，所以才会着急追了过来，没想到看到的就是女儿如此凄惨的样子。 姜妤手里的茶杯一转，茶水顺着滴落下去，浇在了姜雪的脸上。 “吴姨娘别急，我来帮你叫醒妹妹。” “你……” 吴丽抬头，看着姜妤却不敢大声指责，只能开口请求。 “大小姐，我们马上就去佛音寺，还请大小姐容我先带雪儿包扎。” 姜妤心情舒畅了，她改变主意了，直接杀了姜雪太便宜她了，就是要这样慢慢折磨才痛快。 想到接下来的事，姜妤也没有再为难吴丽，只是提醒了一句。 “吴姨娘不用担心，这些都不会影响你为我娘磕头祈福。” “……” 吴丽带着昏迷的姜雪坐着马车离开后，姜父虽说有些心疼姜雪，但是看到姜妤之后，就压下了心里的不悦，凑了上去。 “妤儿，为父给你外祖父准备的东西已经搬上马车了，你也快些启程吧。” 显然已经迫不及待了。 姜妤也没客气，笑着看了一眼姜父，坐上马车离开了姜府。 马车内，姜妤发现姜父准备了不少名画，其中还夹杂着银票。 她想到上一世姜父陷害穆府，就是通过她做的，心中一紧。 虽说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但谁知道他是不是现在就开始布局了。 “停车！” 马车停了下来，姜妤掀开车帘，恰好看到门外的木匠铺子。 她忽然弯了弯唇，笑道：“红婷，把这些东西拿上，你先去对面……” 红婷听姜妤说完，脸上有些惊讶，不过她一向话少，也没有多问就下了马车。 …… 到了太师府，姜父送的那些东西早就被姜妤换成了别的。 穆太师在见客，她原本想等着，却被穆太师叫了进去，还说这人跟她有关。 “跟我有关？我认识这位公子吗？” 姜妤看着对面的男子，身量修长，气质温润，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书卷中走出来的文弱书生。 此刻，对方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可是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他。 倒是她身后的红婷认出来了，刚想出声提醒，就听到元景鸿开口。 “姜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在下前些日子才跟小姐在云客楼见过一面。” “元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提到云客楼，姜妤才恍然大悟。 上次她都没有认真看过对方，就直接拒绝了。 “景鸿的父亲是我的旧识，景鸿恰好进京赶考，前来拜访。” 穆太师笑呵呵地说着，却让姜妤皱起了眉头。 她前世怎么没有见过这个人？ “怎么了？姜小姐是觉得在下有什么不妥吗？上次云客楼初见，姜小姐似乎就有些心不在焉，可是景鸿无意间得罪过姜小姐？” 元景鸿笑着开口，一副温润如玉的样子。 可莫名的，姜妤就很厌恶这个人，这人哪怕是笑着的，眼底都满是寒意。 “没有，只是男女授受不亲，容易惹人非议。” 姜妤淡淡地说着。 穆太师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妤儿，这个你不用担心，这说不定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 姜妤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外祖父这话听着像是要给她和元景鸿定亲一样。 “外祖父，妤儿还有事要跟你单独说。” 单独说三个字，姜妤咬的很重。 姜妤知道自己失礼了，但她本能反感元景鸿，只想着打断外祖父这个念头。 穆太师有些为难地看向元景鸿。 元景鸿温和地笑道： “穆爷爷，我还有些事要办，就不打扰了。” 穆太师点点头。 “景鸿有事就先去忙吧，日后常来太师府，等你高中之后，有些事再提不迟。” 第十八章 该给姜侍郎庆祝一下了 说完，便示意管家送元景鸿离开，然后才看着自己的外孙女，肯定地说道：“妤儿，你不喜欢景鸿。” 所以他刚刚才回忽然改口，婉拒了元景鸿。 姜妤立刻点头承认，随后问道：“他的父亲跟外祖父是旧识？怎么没听外祖父您提起过？” 前几世的经历让她很难再相信一个人突然冒出来的人，尤其是重生以后，许多事情都改变了，她得更加警惕。 穆太师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有些伤感地说道： “他的父亲元高是我的好友，曾与我一同为官，只是后来犯了错，所以离开了京城，此番他的儿子进京，我才知道他已经……” “已经死了吗？确定是真的吗？他父亲当时所犯何错？是不是跟外祖父有关？” 姜妤不敢放过一点细节，看上去有些咄咄逼人。 穆太师也没想到外孙女对这件事这么在意，疑惑地开口道： “小妤儿，你最近怎么了，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事了？” 她从前只关心今天买的衣服好不好看，戴的珠钗漂不漂亮。 想到这些，穆太师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少女一身素月色，发上珠钗也很是素雅，反倒添了几分惊艳。 似乎，上次见面就是这样。 姜妤没有注意到外祖父的心思，只急着确认。 “外祖父，您还没告诉我呢。” 姜妤收起了严肃的神色，撒娇着跟穆太师开口。 穆太师被外孙女逗得直乐。 “小妤儿不用的安歆，外祖父岂会想不到这些，早就让人去查过了，元高真的已经过世了，景鸿也是他唯一的儿子。” 元高当年是犯了点小错，被贬之后，还伤了子孙根，对这个老来得的儿子很是看中，倾囊相授。 元景鸿不仅跟他长得能有五分相似，学富五车也酷似元高，肯定是他的儿子。 如此听来，确实没有什么不妥。 姜妤暂且放下心来，就听到穆太师又笑着问道： “如此，妤儿可放心了？他对你有意，刚刚已经跟外祖父都说过了，妤儿心里是怎么想的？” 他本来还在发愁，京城中好男儿是不少，但他只想给妤儿找一个家世清白的男子，可这京城水太浑，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找到。 恰好看到了前来拜访的元景鸿，各个方面都很优秀，他便着秦远帆去查了一下，确定没问题之后，才会让他接触姜妤。 姜妤心里自然是拒绝的。 “外祖父，我才及寂，还想再陪母亲几年，我担心我离开姜父，母亲受了欺负也没人知道。” 姜妤无法，只能把母亲搬出来。 穆太师也知道前段时间姜府的事，他知道女儿性子软弱，尽管被找回来之后也教了她不少，终究是性格难改。 他心疼女儿，可也鞭长莫及。 如果姜妤嫁出去的话，穆婉儿一个人在姜府的确有些难过。 可…… “你也不能因为你娘一直不嫁人啊！” 穆太师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姜妤低头咬唇，思索片刻后，忽然福至心灵。 “外祖父，其实我有心上人了，只是他现在不便迎娶我，所以我也在等他。” 说到这些，不知为何，姜妤脑海里全是赫连寂那双清冷深邃的眼眸。 “……” 退退退！ 她肯定是疯了，那人只想杀了她灭口，她怎么敢想的啊！？ 穆太师被姜妤的话惊到了，随即一股愤怒，倒是没有留意到姜妤的表情。 “你有心上人？是哪个臭小子敢打你的主意？” 而且还一点都没有被他察觉！ 姜妤低头做娇羞状，心里则在脑海里疯狂思索对策。 穆太师见状，心里的最后一点儿怀疑都消散了。 这个时候，什么担心太子骚扰妤儿，什么摄政王也对妤儿感兴趣了，都得靠边站。 “小妤儿，你说得对，你娘性子软，你要是不在府里，只怕你娘被人欺负都不会说，你晚几年再嫁也不迟。 而且男子皆薄幸，三妻四妾，妤儿把那人告诉外祖父，外祖父让你小舅舅去查一下这人靠不靠谱。” “……” 她忽然明白了，小舅舅不入朝为官，就是为了给外祖父跑腿做事吧。 “不用了外祖父，这个人你也认识，他尚未娶妻，府中更无妾室通房。对了，听说刘尚书要辞官，外祖父可知晓他的位置会由谁……” “妤儿！” 姜妤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却被穆太师打断。 “不可妄言朝政。” 即便是呵斥，穆太师也是软着语气说的。 姜妤笑着撒娇。 “外祖父，这里就我们两个，外祖父要是不想告诉妤儿这个，那就告诉妤儿，姜侍郎可有机会？” 她连一声父亲都懒得叫。 穆太师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姜侍郎是谁，哼哼两声道： “嗯？怎么连父亲都不叫了？想知道这个，你先告诉外祖父，你刚刚说的那个人是谁。” 姜妤：“……”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罢了，反正他当上了尚书，只怕更不把穆府放在眼里了，我跟娘以后的日子更难过了。 ” 穆太师：“……” “你这丫头，你爹升官还不好吗？罢了罢了，外祖父明白你的意思了，此番刘大人辞官，圣上和摄政王早有决断，你就别瞎操心了。还是想想你那个心上人的事吧。” 说到最后一句，穆太师凉凉地看了一眼姜妤。 姜妤：“……” 就大可不必。 “这件事父亲恐怕还不知道，外祖父就先别跟他说了，等妤儿回去跟父亲说吧。” …… 回去的路上，姜妤去接上了红婷，看到她身后跟着几个木匠抬着的东西，顿时笑眯了眼。 “起风了，该给姜侍郎庆祝一下了。” 红婷看了一眼挂在天上的太阳，又看了看身后的木制棺材，隐隐有些担忧。 老爷看到这个真的不会被气死吗？ 姜妤可没有想那么多，亲自指挥着那些人跟上她朝着姜府而去。 一路上，不少人都看到了马车后面还跟着一个棺材。 “这是姜府的马车，怎么会带着一口棺材？没听说姜府最近有死人啊！” “听说早上还有大夫进了姜府，难不成是姜府那老夫人不行了？” “姜大人府上一向和睦，姜老夫人若是出事，怎么会没有消息传出来？” “……” 第十九章 祝你升官发财死全家 外面熙熙攘攘的议论声传到了姜妤耳朵里，她内心毫无波澜。 如果让他们知道这是给姜父准备的庆祝之礼，只怕这些人更要议论疯了。 姜妤没有理会，只是马车刚走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大胆！你个臭讨饭的，姜府的马车你也敢拦着，再不滚，我可就不客气了！” 听到车夫骂骂咧咧，红婷打开窗子看了一眼。 “小姐，有个疯疯癫癫的道士挡在了马车前，像是乞讨的。” “给他些银子打发走就是了。” 姜妤说完，就等着马车继续走，却听到那个车夫尖着声音叫道： “你说什么？八万两？你怎么不去抢！？” 他一个赶车的都没有这么多月俸！ “有你家大小姐送我，我抢什么？而且，我说的是八万零一两，你少算了一两。” 乞丐的声音充满了自信，引得附近的人频频侧目。 “真是狮子大开口，谁给他的勇气？”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乞丐想钱想疯了吧！” “还穿着脏兮兮的道士服，该不会是被道馆给赶出来的吧？” “我怎么觉得这碗也看上去有些眼熟呢？这……这不是和尚的钵吗？” “该不会是他偷来的吧？” “……” 姜妤听着这些议论声，也对这个乞丐多了丝好奇。 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乞丐，没想到竟然这么怪异。 “小姐，那个乞丐……” 车夫气恼不已，这乞丐赶又赶不走，给些铜板又不要，他也没辙了，只能过来请教姜妤。 “我知道了。” 姜妤打断了车夫的话，下了马车。 眼前的乞丐看着年纪很大了，一身缝缝补补的道士服，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还挂着黑胡子，手上还拿着个残破的钵，着实怪异。 “你想要八万零一两？凭什么？” 姜妤的神色很平静，只是单纯的好奇。 八万零一两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姜府和穆府也不是出不起。 她只是好奇，一个乞丐凭什么敢这么狮子大开口。 谁知那道士竟然一下子凑到了姜妤的面前，双眼紧紧盯着她的眼睛。 …… 姜妤下意识后退一步，红婷也立刻挡在了她前面，朝着道士攻了过去。 “大胆！” “诶呀！快住手！” 那道士瞬间后退，避开了红婷的一击，大声嚷嚷道： “我不要那八万零一两银子了，给我八十一两就行了！” 红婷一击没中，本想再次追过去，却被姜妤叫住了。 “够了，你碰不到他的。” 这道士身法诡异，疯疯癫癫，恐怕不是普通乞丐。 “八十一两我可以给你，但还是那句话，凭什么？” “老夫看你骨骼惊奇，与众不同，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应该是生了七窍玲珑心和灵犀眼，这本《绝世武功》秘籍可是绝世武功，八十一两便宜卖你。” 疯道士一脸“你赚了”的表情看着姜妤。 “开什么玩笑？这道士是个疯子吧，一本破书还敢卖这么贵，真不怕被打死吗？” “姜小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买这个，我看本来给他的银子都要收回去了。” “这本破书要是能卖八十一两，我脑袋割下来给诸位当球踢！” “……” 疯道士的话在她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姜妤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议论声。 “八十一难…你知道什么？” 姜妤心乱如麻，出声质问。 可那疯道士确实一句话都不说，只是扬了扬手里的破书。 姜妤从怀里取出张一千两的银票，看着疯道士道： “这里是一千两，告诉我你还知道什么？” “道士我只是个卖书的，知道卖给你这是姜府大小姐就行了。其他的啥都不知道啊！走咯！” 说话间，疯道士抢过了姜妤手里的银票，顺手把书丢到她怀里，一溜烟就跑远了。 姜妤下意识抱紧书，随后黑着脸开口。 “红婷，把他给我抓回来！” 这个疯道士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没一会儿，红婷就一脸愧色地回来了。 “小姐，奴婢没有追到那人。” “罢了，那个疯道士本来就不是寻常人，你追不到也很正常。” 这些都在姜妤的预料之中，但她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那些议论纷纷的人瞬间都闭上了嘴。 甚至还有人看到了这乞丐居然真的从姜妤那里得到了一千两，跃跃欲试，把自己的脸抹黑，随手拿了本破书准备忽悠姜妤。 “姜小姐，这本书更适合你，我不要八十一两，只要十两就成。” “姜小姐，我的这本才足够破，你买我的，而且我只要八两！” “姜小姐看看我，我只要五两。” “我三两就行！” “……” 她看着很像傻子吗？ 拒绝了周围给她推销书的人，姜妤黑着脸上了马车。 她身后还拉着木棺，配上她此刻的脸色，倒是真像极了家里有丧事，众人也不敢在闹腾，目送着姜妤离开。 到了姜府，姜妤就指挥着那些人把棺材抬到了姜父的院子里。 姜父之前还没有收到消息，等看到那些人把木棺搬进来的时候，脸都青了。 “混账！你这个逆女！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想咒我死吗？” “这是外祖父的意思！” 姜妤立刻反驳，还颇有些神秘地说道： “外祖父说这件事不易对外张扬，只是告诉我去打一口棺材，自然就会明白了。我也是拿到这个之后，才猜到了外祖父的意思。” 这话不仅让姜父愣在了原地，全程跟着姜妤的红婷都惊讶地张大了嘴。 小姐不是在去太师府之前就让她去选的吗？ 姜父皱着眉头思索，可怎么想都不明白。 “这……穆太师到底是何意？” “这棺材棺材，自然是祝你升官发财了！” 姜妤笑着，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祝你升官发财死全家！ 姜父这下听明白了，心里还有些怀疑，可一想平日里穆太师在官场上的确是喜欢拐着弯说话，让人猜不准他的心思，心里瞬间就乐了。 “妤儿，你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姜妤嗤笑一声。 姜父的变脸还真是快，刚刚还骂她是逆女，现在就成了好女儿了。 “行了，既然知道了岳父大人的意思，这棺材就不需要了，让人把它烧了。太晦气了！” 第二十章 有热闹不看是王八 “晦气什么？这可是我花了五千两银子买的，留着吧，万一有人用得到呢，我可以免费送他。不过搬来搬去太麻烦了，就放在这里吧。” 如果不是还没到撕破脸皮的地步，姜妤恨不得把这棺材放到姜父的屋里。 姜父脸一僵，立刻摇头。 “不行！这个东西太晦气了！五千两我给你，把这个东西干净烧了！”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后悔。先把钱给我吧。” 姜妤挑眉看着姜父。 姜父根本没有听出姜妤的言下之意，只想着把这晦气玩意儿赶紧处理了。 “赶紧烧了！你自己去跟管家支五千两银子。” …… “小姐，这棺材是按您的吩咐找的最差的，不过五十两银子，这是剩下的钱。” 红婷把剩下的钱交给姜妤。 “不用了，这些钱你拿着，找人打听一下今天那个疯道士是什么人。” 等红婷离开后，姜妤才回了自己的屋子，取出怀里那本破书研究起来。 那个疯道士给她书应该有别的用意。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王府，赫连寂自从那日被姜妤的话打击到之后，就没有再去叨扰过姜妤，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对她和元景鸿的事情也都知晓。 “查的怎么样了？” “这个元景鸿的确是元高的儿子，只是他暗中曾跟太子接触过，只怕不像表面那么单纯，恐怕不能为我们所用。” 季常汇报完，就听到赫连寂不悦的声音。 “这么久就查到了这些？” “一天时间能查到这些，小肚已经很不错了，最起码比那个穆太师强吧。” 廖慎替季常辩解，说的却也是事实。 赫连寂抬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廖慎，才开口道。 “你去把这些消息透露给穆太师。” 他并没有告诉季常和廖慎他关注这个元景鸿是因为姜妤，所以两人现在还以为赫连寂是想拉拢元景鸿。 “是！” 季常不明白王爷的目的，但是他一向听命行事。 廖慎可就不一样了，他心直口快，有话就直接说出来了。 “告诉那个穆太师？他可是大奸臣，阿谀奉承，谎话连篇，无恶不作，连自己的儿媳都能说杀就杀，跟自己两个嫡子都闹成那样，对我们的人也毫不客气。你不趁机坑他一把，还想帮他？” 要不是赫连寂身份摆在那里，廖慎恨不得直接问他，是也换了芯子，还是脑子出问题了。 “王爷，要不我帮你再把把脉吧。” 赫连寂掀起眼皮，凉凉地看了一眼廖慎。 “你没事做，就去想办法。把本王身上的毒彻底解决。” 廖慎：“……” 他可不就是在帮他想办法吗？！ 季常很快就把消息透露给了穆太师。 穆太师收到消息，一开始还有些不可置信。 等他让秦远帆再去细细查探的时候，才发现元景鸿的确跟太子有瓜葛，而且前来拜访，也是太子吩咐的。 “父亲，我去查了一下，似乎元景鸿觉得当年他父亲的被贬跟您有关，所以对穆府有很大的恶意，之前说对妤儿有意，恐怕也是故意想要接近穆家。” 秦远帆说完，穆太师就一脸复杂。 一想到这人心机深沉至此，如果没有陌生人给他们提醒，那恐怕他们早就着了他的道。 可这人毕竟是好友的儿子。 “元高当年确实是被冤枉的，只是他若是不被贬，只怕有性命之忧，就连家人都会被牵连。” 他也有苦难言。 秦远帆不知道穆太师有什么苦衷，他心里想的是那个帮他们的陌生人。 “父亲，你可知道是谁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穆太师犹豫了一下，开口道。 “这个……恐怕得问小妤儿了。” 除了他，他想不到别人。 世人皆说他穆霆薄情寡义，不择手段，连亲生儿子都算计，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关心。 这么好心提醒他们，而且还能这么有手段，恐怕小妤儿的这位心上人，真不是普通人。 秦远帆也想到了穆太师让他查的事情，神情凝重。 “父亲，你的意思是说那人是看在小妤儿的面子上才帮忙的？我的人还没查到这人是谁。” “不用再查下去了，他这么隐晦地提醒，何尝不是一种震慑。” 只是越这样，穆太师心里就越发担忧。 小妤儿，你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人？ 赫连寂完全不知道穆太师这边已经产生了个美妙的误会。 “季如那边怎么样了？查清楚是谁了吗？” 季常摇头。 “这些日子，他们都没有靠近季如，季如也没有再闹，只是每日都在学刺绣，据说是想禽兽给小孩子做衣服。” “哼！继续监视，本王就不信她不露破绽。” 赫连寂还是无法说服自己那晚的人是她。 季常很想劝赫连寂，当日的事情除了季如也不可能有别人了，但是他想到赫连寂那日在牢里动怒，还是没开口。 “王爷，如小姐请您过去，说有要事要跟您说。” 门外管家的声音刚响起，赫连寂的脸色就越发难看了。 他倒要看看这个季如又想搞什么鬼。 廖慎闻言，也跟着凑了上去。 有热闹不看是王八。 只是到了之后，廖慎就被关在了屋外。 赫连寂看着季如，这个女人只是他的暗卫，也只有在不方便男子行事的时候才会派她去，却没想到，那日让她进宫竟然出了这么大差错。 “你叫本王来做什么？” “王爷，妾身是想让王爷配妾身挑选一下布匹，给孩子做的衣裳马虎不得。” 季如柔柔地说着，她在暗卫营里也学过勾引男子的本事，当即不自觉展露了出来。 赫连寂却完全不吃这一套，看到她走进，直接一掌推了出去。 “如果你只是找本王说这些，那就滚吧！” “当然不是！王爷，妾身是想说，当初在皇宫，姜侍郎府的嫡女曾看到过不该看的，不如让妾身去杀了她灭口！” 趁着现在王爷还不认识姜妤，她不如直接灭口。 季如担心被发现，这几日她每次睡着，都会做梦，梦到王爷知道了这件事勃然大怒，把她凌迟处死。 只是她没想到，刚说完，赫连寂就已经勃然大怒了。 “你敢！” 赫连寂一脚把季如踹到了墙上。 第二十一章 撞了国公府的迎亲队伍 赫连寂起了杀心，满眼杀意，这个女人竟然敢打她的主意。 屋外的季常听到动静就要往里面冲，却被廖慎拉住。 “急什么，你觉得以那个女人的本事，能欺负得了你家主子？” “当然不能！” 季常立刻反驳。 季如连他都打不过，怎么可能打的过王爷？ “那不就得了！” 廖慎拉着季常，趴在了门上。 “……” 廖神医果然非常人。 “彭！” 门被踹开，两人立刻后退了几步。 就看到赫连寂怒气冲冲地出来，看都没看两人一眼就离开了。 他们回头，就看到屋里的季如已经昏死过去。 …… 姜妤看着《绝世武功》这本书，书封上还真写着这四个字，只是边角都磨没了。 打开之后，只有几个小人一样的图案，可莫名的，姜妤就被吸引住了。 直到紫月进来叫醒了她。 “小姐，这本书是垫桌角的吗？怎么这么破？” 她一进来就看到小姐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书。 姜妤闻言抬头，从那种玄乎的状态下走了出来。 刚刚她好像看到了一个很神奇的地方，而被紫月叫醒之后，她的脑海里也多了很多东西。 “小姐，你哭了？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 紫月惊呼一声。 姜妤不明所以，连忙让紫月把镜子拿来。 镜子里，她的眼睛果然已经泛红，而且眼底似乎还带着微凉的紫色，莫名迫人。 怎么会这样？ 是那本书的原因？ 这时，姜妤才注意到，紫月把晚膳都端来了。 “紫月，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小姐，已经是酉时过半了。” 小姐之前吩咐不要打扰她，紫月就一直守在门口，直到用晚膳的时候，听到屋里没动静，还以为姜妤已经睡着了，便想着端进来再叫醒小姐。 姜妤惊讶，她居然看这本书已经看了两三个时辰了！ “小姐，到底怎么了？你一下午都在看这本书吗？” 紫月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姜妤点点头，把书收好，看向紫月。 “没事，说不定一会儿就好了。我眼睛的事别跟娘说，免得她担心。” 紫月连忙点头答应，可还有有些担忧。 刚刚小姐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心神一震，仿佛意识都空了一瞬。 不过很快，紫月就把这些抛之脑后了。 主仆二人的谈话全部落在了赫连寂耳中，他看着姜妤眼底的寒意，若有所思。 没过一会儿，红婷就回来了。 “小姐，奴婢走访了一下午，只打听到了一些细枝末节。那个疯道士是最近才来到京城的，一来就先占了几个乞丐的破庙，之后就一直呆在破庙里。” 这人的行踪并不诡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只是她当时没有调查到，如果不是恰好找到了那些被他打过的乞丐，恐怕她也不会查到这些。 姜妤想到了这个疯道士可能不普通，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疯道士竟然一直都在破庙里呆着，既没有出去乞讨，也没有做些什么。 但是今日在集市上，他分明是知道她就是姜府大小姐。 想来这个疯道士在破庙的几天也没有闲着，只是他避开了那些乞丐的眼线。 “至于其他的，那些乞丐说他们也回那个破庙去看了，那个疯道士现在已经不在了，而且也再也没有回去过。” 手上拿着姜妤给的一千两银票，他肯定不会再回去破庙了。 “那个破庙你找了吗？有什么发现？” “首先找到那个破庙的时候已经快到酉时了，那里已经人去楼空，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其实她去的时候，那些乞丐又重新占领了那个破庙，她想着即便有，一早就落在了他们手里。 红婷看得出小姐有多重视这个疯道士的事，所以拿出银子给那些乞丐想要得到东西，可那些乞丐也没有见到什么东西。 那个疯道士就好像是忽然来了又忽然走了。 姜妤没有说话，神情有些怔忡。 良久，才开口道： “你们都先下去吧。” 紫月一脸迷糊地跟着红婷离开了。 姜妤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底的血色已经淡下去了，几乎看不清了。 窗外的赫连寂看着她，心底泛起了丝丝涟漪。 姜妤，你究竟对本王做了什么？为何本王总对你念念不忘？ …… 接下来的两天，姜妤都没有出门，偶尔有空就研究那本破书，虽然每次看完之后眼睛都会泛红，但是泛红的时间也越来越短。 为此，她还特意让紫月看好时辰叫醒她。 派红婷打听了佛音寺那边的消息，姜妤就听到吴氏只是象征性地磕了几个头便咒骂她和她娘。 “两天没见，吴氏怕是真忘了自己的身份，既然这样，不如给她去提个醒。” 姜妤眯着眼，眼底的寒意逼得红婷后退两步。 小姐这两天看了那本书之后，眼神越发冷厉，看一眼，感觉灵魂都在颤抖。 佛音寺就在京郊，距离京城不远，传说佛音寺有得道高僧，佛法无边，不少人都慕名而去。 姜妤前几世也去过，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祈福，只是并没有见过所谓的得道高僧。 佛音寺，也跟其他的寺庙并无不同。 现在，姜妤想着重生的事，对佛音寺莫名多了些期盼。 或许，那里也有跟疯道士一样的人。 “小姐，我们的马车撞了国公府的迎亲队伍，现下恐怕要换条路走了。” 车外传来红婷的声音，姜妤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国公府只有一个公子，薛平。 听说他自小体弱多病，一直躺在床上，过门的妻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娶过门之后没多久就都暴毙了。 外界都传言他克妻，不少人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无奈之下，国公爷只能在民间寻找，但基本上都是花钱买来的。 可一样没能破了薛平的克妻。 “国公府又娶亲了？真不知道该说这薛公子是幸运还是倒霉，娶了这么多美娇娘，享用一段时间就换一个，可惜自己连床都下不了。” “可能娶了也只能看着，整天躺床上哪有本事做那事。” “我家要是有闺女就好了，国公爷出手大方，至少能赚十两银子。” “……” 姜妤听着外面的议论，开口道：“换一条路走吧。” 这次迎亲队伍跟上次似乎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不知道新娘子又是何种表情。 正想着，姜妤朝着花轿一瞥，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二十二章 给她去去火气 “等等，停车！” 姜妤尖着声音叫了一声，把一旁伺候她的紫月都给吓了一跳。 “小姐，怎么了？” 不就是国公府又娶亲了吗？小姐怎么慌成这样？ 姜妤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国公府迎亲的那个花轿。 脸色瞬间更加奇怪。 一次是意外，两次就不是眼花了。 她真真切切地隔着花轿看到了里面的新娘。 是文欢欢。 而且还是昏迷着的。 她记得文欢欢会在今年五月份嫁给他的大表哥穆青枫，怎么会昏迷着坐在国公府的花轿里？ 是因为她重生影响了这些吗？ “小姐，发生了何事？” 红婷也一脸担忧地打开车门看着姜妤。 姜妤压下心头的震惊，不知道该不该打断这个迎亲。 平心而论，她跟文欢欢并不算多亲近，要是文欢欢是醒着嫁到国公府的，她肯定不会多管闲事。 可现在她是昏迷的，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隐情。 “红婷，你带他们两个去跟上那个迎亲队伍……” 只要把文欢欢弄醒了，是不是自愿的也就一清二楚了。 红婷点点头，立刻带着两个护卫离开，剩下的则听姜妤的吩咐，换了条路走了一段才停在原地。 想到刚刚看到的画面，姜妤心里还有些别扭，她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她想了想，让紫月待在马车里，自己则下了车。 走到差不多远的位置，姜妤定睛朝着马车看去，下一秒，眼睛一阵刺痛。 “啊！” 姜妤痛呼一声，下一秒就落入了一个怀抱，嘴里也被塞了一粒药丸。 “闭上眼睛，咽下去。” 耳边刻意压低的嗓音响起，姜妤心中一凉，下一秒已经被来人抬着下颚咽了下去。 完了完了，肯定是穿肠毒药！ 这声音就算刻意压着，她也能听出来是赫连寂。 偏偏这个时候来灭口，姜妤气急了，不管不顾朝着他手狠狠咬了上去。 “嘶……你个小野猫。” 赫连寂莫名愉悦，胸腔处微微的震动，溢出了几声轻笑。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家小姐！” 几个护卫终于反应过来了，立刻朝着姜妤这边跑来。 “别乱看，眼睛会受不了的。” 语毕，赫连寂见姜妤情况好多了，转身离开了。 自从那晚见到姜妤双眼通红，又看到那本书之后，他就肯定姜妤是遇到了那个人。 这药是专门让廖慎研制的，若是姜妤眼睛发痛，吃一粒就能缓解。 而想要彻底恢复好，只能姜妤停止看那本书，停止刚刚的行为，或者将那本书上的东西全部学会。 姜妤回头，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以及赫连寂回头时脸上的狰狞面具。 心中又惊又怒。 以为戴个面具她就认不出来了吗？！ “小姐，您怎么样了？没事吧？” 紫月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立刻跳下马车跑了过来。 护卫们早就把姜妤围在了中间，至于那个戴面具的男人，他们也自知追不到。 “我没事。” 姜妤嘴里满是苦涩，很想把药抠出来，可那药早就化了。 招惹了这样的一个人…… 她刚刚还以为自己要被投毒灭口了呢。 紫月看着姜妤的眼睛还是有些发红，忍不住担心道： “小姐，不如我们先去医馆看看大夫……” “不用了，等红婷她们回来就离开。” 姜妤说完，就让紫月扶着她上了马车。 不管赫连寂给她吃的什么，只要现在还没有毒死她，她就还有机会。 只是恐怕她没多少时间了。 到现在，姜妤唯一的想法就是，赫连寂担心她把秘密说出去，所以给她吃了控制的毒药。 没过多久，红婷就带着那两个护卫回来了，只是几人面色潮红，呼吸急促，看上去像是跑了很久。 “怎么样了？” 姜妤忍不住开口问。 红婷点头。 “小姐放心，文小姐已经醒了，她的确是不知情的，是被人打晕塞到花轿里面的，现在国公府的迎亲已经被打断了，文阳侯爷也把文小姐接回去了。” 他们担心被发现牵连到姜妤，所以一路狂奔跑来。 她起初还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去拦那个花轿，还要他们一定要惊动新娘子，但是看到文欢欢出了花轿之后，她就明白了。 小姐上次跟文小姐在云客楼虽然一开始有些不愉快，但是两人之间还是很融洽的。 只是她不清楚，小姐是怎么知道文小姐在里面的。 姜妤没有回答红婷的这个疑问，只是吩咐他们去佛音寺。 心中却在想，文欢欢的事情跟姜雪有没有关系。 …… 佛音寺，姜雪躺在床上，看着自己被包扎起来的双手，胸中满是愤恨。 该死的姜妤，竟然敢对她动手，如果不是这次父亲需要穆太师帮忙，她绝对不会忍让的！ “小姐，大夫来了，正在给夫人换药。” 春禾小心翼翼地开口。 自从小姐的手受伤之后，性子就更加阴晴不定了，就连她都看不透小姐的心思了。 而且前两天小姐被大小姐欺负，她被吓得袖手旁观，等到了佛音寺之后，更是直接罚她跪在佛祖面前给她祈福，整整跪了两日，滴水未进。 如果不是寺里的和尚慈悲心肠，给姜雪说了不可伤生的话，恐怕她早就跪在那里跪死了。 就是现在，她的膝盖都有些发疼。 姜雪看了一眼春禾，这个贱婢还有脸过来。 “大夫来就来了，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滚！” 姜雪右手拿起床上的枕头就砸了过去。 枕头是姜雪从姜府拿过来的瓷枕，春禾被砸到了脑袋，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小姐饶命！奴婢只是来伺候小姐的。” 春禾立刻跪在地上求饶，脸上的血都不敢擦掉。 姜雪坐起身，左手一股钻心的疼痛。 大夫之前就说了，她这双手即便将养着，也不能再用力，她最擅长的古筝也已经不能弹了。 “伺候我？伺候我被姜妤那个贱蹄子废了我的手吗？” 姜雪心中怨气横生，上前两脚踩在了春禾手上。 “你知道这样有多痛吗？” 疯狂的恨意让她把春禾当成了姜妤，下脚越发用力。 “啊！小姐饶命啊！” 春禾尖叫一声，怎么也抽不出手来。 “佛门清净之地，妹妹这么大火气可不好，红婷，给她去去火。” 姜妤进来就看到了这幅场景，忽然展颜笑道。 第二十三章 春禾还有用处 红婷立刻理解了姜妤的意思，茶壶里的水一股脑浇在了姜雪脸上，剩下的直接浇到了炉里。 “二小姐，您火气这么大，应该也用不着这炭火了吧，奴婢帮您顺便浇灭了。” 姜妤赞同地看了一眼红婷。 这丫头虽说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一到关键时候，总是能说出最狠的话。 姜雪头上挂着茶叶，气的鼻子都要歪了。 春禾被姜雪踩得冷汗直流，脑袋上还在流血，感觉一阵晕眩，忍不住跟姜妤求救道： “小姐，求求您饶了我吧！” 姜雪置若罔闻，踩的更狠，像是故意给姜妤看一样。 春禾见状，也知道姜雪正在气头上，不会放过她，心里忍不住生了怨气。 转头，朝着姜妤开口求助。 “大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让二小姐饶了奴婢吧。” 再这样踩下去，她的这只手肯定就废了，那样她还怎么嫁人？ 姜雪听到这话，下脚更重。 这个该死的贱婢，竟然当着她的面就跟姜妤求情，真当她害怕姜妤吗？ “啊！” 看着春禾疼痛不已，姜妤想到了前世。 她被姜雪这么踩着欺辱的时候，春禾和翠珠就在姜雪身后给她喝彩。 不过，现在的春禾或许有点用处。 “妹妹火气还没有消下去，红婷，带妹妹到河水里降降温。” 外面天气寒冷，前几天才下过雨，河水冰凉刺骨，要是真下去了，不死也得要了半条命。 姜雪看着红婷要动手，脸色一白，当即松开脚，踹了一脚春禾。 “贱婢！还不滚去把大夫请过来？！” 她绝对不是害怕姜妤，而是没必要为了一个贱婢为难自己。 此刻大夫也是刚从吴氏那边过来，看到姜雪这边的情况后直接被吓愣了。 这些富贵人家内宅的龌龊他也有所耳闻，但是这么粗暴血腥的还是头一次见。 而且不是说姜府是出了名的和善之家吗？怎么两个小姐闹得这么厉害？ 看着满地的血水，还混合着茶叶，瓷器碎片，大夫都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大夫快请进，妹妹还等着治疗呢。” 姜妤看到了大夫，也不顾众人的脸色，当即给他请了进去。 姜雪气得浑身发抖，头顶茶叶，身上湿漉漉的，屋里也没有半点热气。 现在让大夫进来，是看她笑话吗？ 尤其是听到大夫说，她的手恢复的很差，而且最近不宜动怒之后，脸色更是难看。 “妹妹火气太大，确实不好，还要劳大夫给妹妹多开些黄连降降火。” 姜妤坐在一旁，手上拿着汤婆子，懒洋洋地说着。 大夫立刻赞道：“大小姐说的有道理！” 看来是他想错了，大小姐对二小姐还是很关心的。 看那丫鬟的惨状，刚刚应该是惩罚丫鬟来着，只是……这丫鬟太惨了。 满脸是血，手上也全是血，胳膊上还扎着碎片。 姜雪气得脸色铁青。 如果不是知道这大夫是她娘请来的，她都要怀疑这大夫是姜妤的人了。 “对了，大夫既然来了，就给春禾那丫头也看看吧，这丫头胆小，被妹妹罚了也不敢吭声。” 姜妤看大夫看到了春禾，也开口替她说话。 春禾偷偷看了姜妤一眼，眼神里有些感激。 想不到大小姐还肯帮她做主。 大夫闻言，看了一眼姜雪，这才给春禾看了起来。 传言京城第一才女温柔善良，看来都是表面而已。 …… 送走大夫之后，姜妤就去了吴丽院子。 “听父亲说吴姨娘为我母亲诚心祈福，病了两日都一直坚持跪在佛前祈祷，这一番心意着实令人感动。” 吴丽躺在床上不停咳嗽，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被看出来装病，脸上抹了很多铅粉，白的吓人。 她看着姜妤的眼睛，莫名有些害怕闪躲。 这姜妤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双眼睛越发令人骇然。 “咳咳……大小姐，恕妾身膝盖疼痛咳咳……不能给大小姐请安。咳咳咳……” 姜妤挑眉。 “你不是也头疾吗？怎么咳个不停？” 吴丽脸色一红，倒是不像刚刚那么白了。 “还……还感染了风寒。” “原来是感染风寒了，那吴姨娘这些日子就先歇着，给母亲祈福一事不急。” 姜妤的话轻飘飘，却听得吴丽心头一跳，难不成被看出来了？ “多谢大小姐体谅。” 看吴丽被吓得不轻，姜妤轻笑一声，没有为难她，带着红婷和紫月离开了。 最好，吴氏能多装几天。 刚出去，就撞见了春禾。 只不过一会儿没见，春禾脸上又添了几个巴掌印。 姜妤装作没看到，等着春禾开口。 “大小姐，刚刚多谢大小姐相助！” 姜妤连忙把人扶起来。 “行了，跟在妹妹身边，你这个做丫鬟的也不容易。” 春禾听到这温柔的声音，瞬间鼻子一酸，眼圈也有些发红。 大小姐真好，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知道她的不容易。 “大小姐，呜呜……奴婢以前跟着二小姐做了不少错事，大小姐还能不计前嫌帮奴婢，奴婢真是…呜呜…无以为报。呜呜……” 姜妤眼底有些嘲弄和不耐，却还是温柔地看着她，询问道： “别哭了，你匆匆忙忙跑来，可是有什么事？” 春禾这才擦了擦眼泪，开口道： “奴婢是来告诉大小姐，过些日子是老夫人的生辰，二小姐和吴姨娘想要对付你和夫人。” 姜妤眯了眯眼，眼神更加温柔地看着春禾。 “春禾，你可知道她们想做什么？” 春禾摇了摇头。 最近姜雪对她厌恶极了，很多事情也背着她，这些还是她偷听到的。 听着两人对话，紫月心里有些羡慕。 小姐还从来没这么温柔地对她说过话呢。 春禾拉着姜妤的手，道：“大小姐，奴婢已经没办法伺候二小姐了，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刚刚大小姐离开后，她又被二小姐打了一顿，脸到现在还发麻。 她得为自己考虑了。 姜妤垂眸，为难地说道： “辛苦你了，只是你的卖身契还在妹妹手上，我就算有心，妹妹怕是也不肯。” 就算姜雪肯，她也不可能久留春禾。 第二十四章 京城闹瘟疫了 摆脱了春禾，姜妤本来打算在佛音寺待些日子，可想到之后的事情，还有刚刚春禾的话，就改变了主意。 姜雪会对她动手不意外，但是连母亲都算计进去，那她就不跟她慢慢玩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就是这段时间，京城闹了场不大不小的瘟疫。 前世这个时间，她刚入太子府，太子为了这场瘟疫费了不少心思，即便她身在后宅都能听到外面时不时传来的消息。 …… “陈大哥，你说是不是我最近没有伺候好小姐？” 回到姜府，紫月就找到了陈达，一边给姜妤收拾初春的衣服，一边说着自己的烦心事。 小姐今天居然想要把春禾调到身边，是她伺候得不好吗？ 之前红婷来，她知道是因为红婷会武，可这个春禾之前可是跟二小姐做了不少事。 陈达是个憨厚的男子，挠了挠头，国字脸上有些不解。 “没有啊，我觉得紫月你挺好的啊！” 紫月闻言，回头看他，被他的话闹了个大红脸，忘了自己之前的心酸。 两人对视着，直到红婷开口叫了一声紫月，陈达才匆匆道别离开了。 红婷不明所以地看着紫月脸上的红晕。 “你很热吗？” 她都冷得恨不得不出门，紫月竟然还能惹到脸红。 紫月颇为哀怨地瞪了一眼红婷。 “你不懂！” 说完，也离开了。 红婷莫名其妙地看着紫月的背影。 她怎么就不懂了？不就是想问问最近是不是伺候小姐没伺候好吗？ 问陈达肯定不知道，还不如直接问小姐呢。 回去之后，红婷就把疑惑问了出来。 “小姐，紫月说我们最近没有伺候好你，可是奴婢有什么做的不对？” 姜妤更是一脸茫然。 这话从何说起？ “没有。有人跟你们嚼舌根了？” 红婷立刻把紫月和陈达刚刚的对话说了出来。 “小姐，奴婢粗心，不如紫月心细，若是做错了什么，小姐直说，奴婢一定改。” 红婷一脸诚恳地说完，却看到姜妤扶额，眼里有些笑意。 “没有，你们都做的很好，许是我今天跟春禾说的话让她胡思乱想了。” 跟紫月相处这么久，姜妤自认还是了解她的。 红婷恍然大悟。 难怪紫月会那么说，可是小姐今天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套话而已。 这点红婷看的透，可紫月却不明白，等看到姜妤的时候，她就直接说了出来。 “小姐，春禾之前跟二小姐做了那么多事挑拨你和夫人的关系，她可坏了，说不定这次也是骗我们的。” 之前小姐很二小姐关系好，紫月一直把这些埋在心里，不敢跟小姐说。 可自从翠珠被杖毙，小姐查到她被二小姐买通后陷害小姐之后，小姐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所以她才敢直接开口。 姜妤看着紫月，认真道： “紫月，不管春禾的话是真是假，她既然提到了这些，我就不能拿母亲去赌。我今天这么做，红婷都看得出来我的意思，紫月你跟了我这么久，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她相信紫月对她的忠心，可紫月太单纯善良，就如那日她踩断姜雪手指后，见了血，紫月深感不适，大吐特吐，也没有跟她去太师府。 在她回来后，还曾说过她变了太多，有些害怕她。 她不怪紫月害怕，只是她今生要面对的人很多，也很强大，如果紫月一直这么傻乎乎的，她可以给她找个好归宿，让她安稳过一生。 可如果要跟在她身边，连这些都不能承受不能理解的话，姜妤也会担忧。 紫月没想到姜妤脸色忽然这么严肃，立刻跪在地上。 “小姐，是奴婢小心眼了，奴婢以为你又要像翠珠在的时候那样对奴婢……” “你快起来，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看你心不在焉，怕你胡思乱想才跟你说这一番话的。” 姜妤哭笑不得地把紫月扶起来。 “小姐真好，你不怪奴婢就好。” 紫月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看上去颇有些没心没肺。 姜妤心底叹气。 难怪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紫月这性子怕是难改。 “你跟陈达怎么样了？” 姜妤问完，就看到紫月脸刷的一下红了。 “小……小姐，什么怎么样了？奴婢跟陈大哥什么都没有。” “哦，红婷刚刚说……” “她胡说的，小姐别问了，奴婢给你把衣裳收拾好了，这就放进去。” 紫月脸盲跑了出去，耳根都红了。 …… 没等刘尚书辞官回家，京城就传出了瘟疫。 这件事还是从一个医馆传出来的。 两三天的时间，凡是去那个医馆拿药的病人们，几乎都出现了一样的症状，高烧不退，喉咙嘶哑，咳痰不停。 大夫给他们抓的药都大同小异，可奇怪的是，他们中有的人吃了药就好了，有的反而更加恶化，甚至连家人都传染上了。 更甚者已经死了。 这些事引起了京城中百姓们的恐慌，天子脚下出了这种事，瞬间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 皇宫内。 距离上次被刺客惊吓已经有些时日了，可皇上依旧躺在床上，病情没有丝毫好转。 此刻，听到赫连寂把外面的消息说完，皇上赫连啸一口血喷了出来。 “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否……是否是……天要亡我大颐……” 仅仅是一句话，赫连啸说得异常费力。 赫连寂神色淡然地站在原地，看着龙床上的皇兄。 一身龙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嘴角还有残留的血渍，苍老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反而多了几分青色，皮包骨头的手还紧紧揪着床沿。 “皇上别急，王爷既然这么说了，定然是有了法子。” 老太监宁公公连忙给皇上擦嘴，一边给赫连寂使眼色，希望他说两句宽慰皇上的心。 可赫连寂眼神淡然，显得有些无情。 “臣弟没有办法，不如皇兄将此事交给太子，也能祝他在京城扬名立威。” 皇上抓住宁公公的手，费力地摇头。 “不！咳咳……这件事…宸儿做不了……薛家……薛家会……” 第二十五章 那本书少看点 “薛家会插手是吗？那就让他们插手。” 赫连寂丝毫不在乎这些。 赫连霄被气得又吐了一口血，掐着宁公公的手越发用力。 “不……不行！” 薛家现在势力越发庞大，而且他能察觉到薛家有意控制太子，想要他赫连家的江山。 他身子如此弱，绝非生病所致，而是被人下了毒，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先把赫连寂封为摄政王。 将来他死了，这江山就算落到赫连寂手上，也是他赫连家的江山。 可落到赫连宸手上…… 他那么信任薛家，甚至把薛家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只怕他没有真正掌握朝堂的时候，就已经被薛家人掌控了。 可赫连寂不同，他连母后的面子都不给，更别提薛家了。 赫连寂不是不知道皇兄打的主意，只是越这样，他心里就越发烦闷。 他对那个位置也曾向往过，只是看着皇兄整日都躺在床上还得算计，他就觉得那个位置也没有那么吸引了。 可他现在，还身处算计之中。 “太子是你的儿子，你该试着信任他。皇兄就不担心我也觊觎这个位置吗？” “你不会……咳咳……” 赫连霄咳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赫连寂，即便说不出话来，也不停地摇头否认。 “皇上您别急，王爷一定不会让这件事情出岔子的，这么多年了，您该了解，王爷就是嘴硬心软。” 宁公公的手被掐的青紫，把皇上扶着躺好之后，把手抽了出来，不停地朝着赫连寂使眼色。 皇上这个人固执得很，要是王爷这都不答应的话，恐怕要一直闹着了。 赫连寂看了一眼还盯着他的皇兄，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本王会盯着太子，不会出差错的。” 皇上的手这才放下去，似乎是知道自己无法改变赫连寂的想法了。 也好…… 乾清宫内一片安静。 宁公公似乎察觉到了屋内诡异的气氛，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龙床上的赫连霄开口。 “阿弟，咳咳……对不……起。” 赫连寂的神色一顿，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乾清宫。 这么多年了，他月月承受噬心之痛，毒发时意识全无，连记忆都没有，只像头发狂的野兽一样横冲直撞…… 岂是一句对不起能抹了的？ 乾清宫内。 宁公公看着赫连寂离开的背影，再看看病床上的皇上，心里叹了口气。 当初外界传言赫连寂杀人如麻，心狠手辣，是皇上派人去散播的，就连那些人也都是皇上和太后杀的。 既想利用赫连寂，又担心他造反，所以才要把他名声搞臭。 这些摄政王恐怕早就察觉到了，只是顾念着亲情，从没有说过一句怨言。 皇上这迟来的道歉，莫说摄政王不接受，就连他心里都觉得隔应。 “宁公公，你说朕是不是做错了？” 赫连寂离开后，皇上的咳疾似乎好多了。 宁公公不敢大意，立刻跪在地上。 “皇上您是天子，怎会有错？” 就算有错，又有谁敢说？ 赫连霄轻笑一声，没有再说话，良久，屋内又响起了咳嗽声。 …… 姜妤最近几天一直在看那本破书，一开始是因为想从疯道士留下的唯一的书里面找些线索，到后来是完全被这本玄而又玄的书吸引了。 只是每次结束之后，眼睛都会泛红。 也因此，姜妤许久都没有去找过穆婉儿，她担心被穆婉儿看到后担忧。 “小姐，夫人来了。” 姜妤正想着去找母亲，就看到红婷带着穆婉儿和白霜进来了。 她连忙把书收好，揉了揉发酸的眼。 还好她今天还没来得及看书。 “母亲怎么来了？” 穆婉儿看着姜妤的神情没有不耐，忐忑的心终于放松了。 这几天女儿都没有去找她，她还以为是女儿又变得像以前一样厌恶她了。 “听说你眼睛不舒服，娘给你做了些发糕，里面加了些明目的药材。” 说着，穆婉儿就示意身后的白霜把糕点端了出来。 一打开，姜妤就闻到了一股香味，的确是混合着药材的味道。 “娘，你是怎么买到药材的？” 她之前让红婷在外面打听过，自从人们知道这种病连大夫都没辙之后，心中惶恐。 听到有人用过药之后的确已经康复了，很多人按照之前的药方去买药，只希望能对自己有用。 最近，京城各大医医馆的药材几乎都已经售空了。 穆婉儿也想到了最近的事情，笑道： “那些都是传言，医馆里面只是治疗风寒的药被抢光了，明目的药材还没有人抢。” 这倒也是。 姜妤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最近真是看那本书看糊涂了。 “娘听紫月说妤儿最近一直在看书，是好事，但是也该歇歇，不可整日闷在屋里。” “小姐最近可用功了呢。” 紫月忍不住替姜妤开口。 穆婉儿点头，忽然又想到了什么，皱眉继续道： “妤儿启蒙时，那夫子也没好好教你，你可认识那些字？” 姜妤：“……” 当初倒不是夫子没有好好教，是她那个时候被姜雪带偏了，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整日沉浸在打扮中。 不过有八十世重复的记忆，她对那些夫子所教的东西，即便只是稍微听了两句也都记劳了。 “不认识也没关系，现在请个夫子开始学习也不晚。娘让你小舅舅……” 没等姜妤开口，穆婉儿就自顾自地安慰着姜妤。 姜妤哭笑不得。 “不用了娘，我看的书都是有图画的，没有多少字。” 她可没有穆婉儿想的那么刻苦认真。 穆婉儿立刻想到了自己生平只看过一次的图画书，瞬间满脸通红，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咳……那种书……少看点……” 姜妤莫名其妙地看着穆婉儿的红脸。 难不成紫月把她红眼睛的事情说出去了？ “娘放心吧，女儿会节制的。” 穆婉儿看着乖巧的女儿，也不知道是何人把姜妤带坏了，忍不住问道：“那本书……是谁给你的？” 姜妤脸色瞬间为难了起来。 她要怎么说自己用一千两买的，而且对方还是个疯疯癫癫的道士？ 第二十六章 吴氏母女被迫感染瘟疫 姜妤的迟疑落在穆婉儿眼里，就成了对那个人的维护。 她想了想，也没有逼迫姜妤。 “好了，妤儿不想说就不说了，只是这书不要让别人看到，否则……” 姜妤立刻点头。 她绝不可能让别人看到这本书的。 两人正说着，就看到姜父来了。 姜妤特意留意了一下穆婉儿的神情，发现她虽然神色平淡，但是眼底还是有些欣喜。 看来母亲还是对他有感情。 对于他来的目的，姜妤也已经猜到了，想了想便没有让母亲离开。 现在伤心一会儿，总比以后伤心一辈子好。 “好香，是婉儿亲手做的吧。” 姜父一进屋就假惺惺地说着，一边说还一边注意着穆婉儿的神情。 穆婉儿果然很吃姜父这一套，当即笑道： “是，这些都是给妤儿做的，你也尝尝吧。” 她都这么说了，姜父自然也没有客气，当即吃了起来。 他心里是嫌穆婉儿小家子气，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每次做的糕点都很美味，比厨娘可强多了。 如果不是吴丽醋劲儿大，一直不让他去穆婉儿的院子，他就算为了这些，也不会太过冷落穆婉儿。 姜妤冷眼看着姜父，没有理会，还拦住了一旁想要开口的紫月。 这个时候开口只会让母亲对姜父生出愧疚。 等到姜父吃了会儿，这才想起来正事。 “妤儿，听说你前两天去了佛音寺一趟，你看婉儿的头疾也好了，是不是该让雪儿她们回来了？” 他这两天忙着打点朝堂中人，就等着交接刘尚书的位置，谁知道这两天忽然闹出了什么瘟疫，害得他等到了现在都没有等到。 这才想起来雪儿母女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不过现在看来，穆太师既然已经答应了他，那肯定是不会迁怒雪儿和吴丽了。 最主要的是，他也很想她们母女了。 姜妤心底冷笑。 终于来了。 她的神色变得有些担忧。 “可是前几天，我去佛音寺的时候，她们也在咳个不停，而且脸色很不好看，怕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父的神色就变了。 怕是什么？ 这症状跟最近疯传的瘟疫那么相似，他敢冒险接回来吗？ “妤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他看着姜妤，希望从姜妤那里听到否定的回答，或者说是骗他的，但是姜妤很肯定地说道： “那时还有大夫给她们前去诊断过，虽说是普通的风寒，可听庙里的和尚说，她们这几日一直都没有好，都在禅院休息。” 这话一出，姜父心底最后的侥幸也没了。 感染风寒一直咳个不停，这么久还没好，怎么听都是瘟疫的症状。 他的官途现在如日中天，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他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去赌。 可她们是他的妻女，若是放着不管，他内心又过不去。 “就算你现在想把她们接回来，恐怕也不能了，瘟疫一事这么严重，皇上岂会不管？” 自古瘟疫一事横行，最常见的第一步就是封城。 这件事，姜父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深深叹了口气，只觉得口中的糕点都索然无味了。 “罢了，为父派人去伺候她们，等她们彻底好了再接回来。这样以免得府里上下跟着遭殃。” 穆婉儿一直听着两人的对话，也没有吭声，直到姜父说完离开，都没有再理会她。 她失落地看了一眼姜父的背影，似乎记忆中看到最多的就是他的背影。 刚刚她听得很清楚，姜父分明就是很担心吴氏母女，她知道女子当宽容大度对待妾室和庶女，可刚刚她还是忍不住难过。 姜妤把一切尽收眼底，也没有安慰母亲。 此事急不得，她只能慢慢来，也不能一下子刺激到母亲。 姜父离开之后，就大义凛然地派人去了佛音寺，可那些人刚离开，外面就传来了太子命人封城抓感染的人。 …… 太子府。 赫连宸和赫连寂对立而站，两人之间互不相让，无形的气势逼得身边的太监都退了出去。 赫连宸本来打算把这些人全部抓起来烧死，现在不仅外面的大夫没有办法，就连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就算他是太子，也救不了他们啊！ 可偏偏，赫连寂不肯。 “如果他们不死，将来就会有更多的人会被牵连，整个京城，甚至你与孤，还有父皇都会受到威胁，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皇叔你的主意？” 赫连宸眯着眼睛冷笑，眼里满是算计。 这个皇叔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从来没有把他这个太子放在眼里，现在京城出现这样的危难，他把这烂摊子丢给他也就罢了，居然还想插手。 难不成这瘟疫真是他弄的？ 赫连寂看着赫连宸，他们两人相差八岁，在他当上摄政王的时候，赫连宸还是个七岁的小孩，乖巧可爱。 因为皇兄生病，子嗣单薄，只要太子一个儿子。 他那时便暗中护着这个侄子，可没想到，在赫连宸长大之后，亲近薛家，对他更是生了忌惮之心。 真是可笑！ 若是他赫连寂真的想登上那个位置，哪里需要等这十年。 “少用皇兄压本王，本王想杀你，用不着牵连无辜。” 赫连寂不屑地开口。 若不是为了这些无辜的百姓，他才懒得理会赫连宸。 “你！” 赫连宸气恼，转念想到薛舅舅的嘱托，现在羽翼未满，不宜跟赫连寂发生冲突，便强忍了下来。 “那你说该怎么办？” “此事是交由你负责，与本王何干？要是太子不想落个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名声的话，最好还是妥善处置那些人。” 赫连寂又把事踢了回去。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这侄子不识好歹，还野心勃勃，他现在觉得皇上的顾虑不是多余的。 就这脑子，等到登基之后，江山迟早落在薛家手里。 不过，季常曾说薛家那个病秧子的病情似乎没那么严重…… 赫连寂刚出了太子府，就看到季常神色愧疚地跑来了。 “殿下，季如离开了王府，还甩掉了暗中跟着她的人。” 季常原本以为赫连寂会发怒，都做好了承受怒火的准备，却看到了一向淡漠的主子脸上满是焦急。 “该死！” 第二十七章 再见季如 赫连寂还记得前几日季如的话，她想对姜妤不利。 这两天他还特意派了人手盯紧季如，可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她给溜了，而且还把跟着的人都甩了。 绝对有人暗中出手帮她！ “季阳他们三人呢？” 季常神色复杂。 “季青和季白一直跟着廖神医煎药，季阳……不见了。” 他打心眼里希望季阳只是去忙私人的事情了，跟季如没有关系，可心里也清楚，季阳是个孤儿，唯一的亲人朋友就是他们，哪有什么私事。 只是他没想到，季阳竟然真的帮季如背叛了王爷。 “带季青季白找人！” 赫连寂吩咐一声，就朝着姜府而去。 希望还来得及。 季常看着焦急离开的王爷，心里不解。 王爷最近很是神秘，有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不让他们跟着。 还好最近廖神医帮王爷控制好了体内的毒。 赫连寂赶到姜府的时候，却发现姜妤根本就不在府内。 他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 集市上，姜妤带着红婷避开了医馆，到了一家僻静的茶馆。 这家茶馆叫无香，也不知道起的店名不好，还是泡的茶不香，总之，在这京城里，无香茶馆门可罗雀。 里面，也只有小二和掌柜的。 姜妤一进去，就受到了小二的热情。 “姜小姐里面请，想吃点什么茶和点心？” 小二笑吟吟地迎了上去，他一眼认出了眼前的人就是京城草包姜妤。 姜妤对这些小二的毒眼早就习惯了，他们在京城可以说是消息最通的人了。 看了一眼掌柜的还在拨弄算盘，姜妤随便挑了个最贵的茶，小二立刻喜笑颜开地去准备了。 等小二一离开，姜妤就走到了掌柜的面前。 “掌柜的，三两银子二两茶，猪狗牛羊皆可杀。这里的果子可有肉果子？” 掌柜的似乎没想到姜妤会说出这些，愣了一下，眼神起了变化。 “猪狗牛羊肉都有，准保客官笑容留。肉果子素果子都有，只是价格不同，不过是姜小姐的话，钱财不成问题。” 掌柜的显然也认识姜妤，眼底深处还有些好奇。 他这里基本上都是亡命之徒，亦或是有深仇大恨的仇家才会来光顾生意，姜小姐怎么看都不符合这两者之一。 但是既然来了，且对上了他们暗号，那他就不能熟视无睹。 “姜小姐里面请，茶可能要晚点上了。” 掌柜的话说完，就自顾自走在前面，身后的姜妤看着里面，咬了咬牙，带着红婷走了进去。 前世，在她被抓到牢里的前几天，曾有个神秘人跟她说过，京城有一无香茶馆，若是有需要，只要钱到位，他们什么事都能做。 可那时候她只觉得莫名其妙，并没有多想，在牢里之后，她无数次想要找无香茶馆，想要杀了赫连宸和姜府一家。 重生以后她也不是没想过找无香茶馆，只是前两天派了红婷打听之后才知道这里就是销金窟， 她若是真的动用那么多钱对姜家人和太子动手，只怕倾尽太师府的钱财也做不到。 现在，她只需要保证姜雪和吴氏感染瘟疫，就算她们大难不死，也够受折磨了，最重要的是，直到姜老夫人寿辰之前，她都不用在提防吴氏母女的算计。 掌柜的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脸上闪过一丝钦佩。 敢跟在他身后进来，姜妤的勇气的确令人赞赏。 而姜妤根本就对后面的情况一无所知。 直到进去之后，看到后面的场景，姜妤险些吓得腿抖。 里面有两个人，这是他们身上的杀气和血腥气太重，让姜妤一下子就想到了赫连寂。 也只有他能跟这两个人媲美。 幸好掌柜并没有故意吓唬姜妤，直接把她逮到了另一个地方。 “姜小姐既然明白我们这里的规矩，那就请说您的诉求吧。” 他们无香茶馆既是茶馆，也是江湖中的雇佣组织。 姜妤也了解到了这一点，当即把自己的要求说了出来。 …… 离开了茶馆，姜妤心情大好。 本以为这又是一大笔银子，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的少。 “小姐，那个无香茶馆不是简单组织，他们跟奴婢之前听到过的无组织很像，尤其是刚进去时看到的那两个人，身上的血气和煞气很像无组织的人。” 那是一群真正的亡命之徒，手上的人命加起来都能堆成尸山，江湖上也没有人愿意跟无组织的人打交道。 姜妤不知道无组织是什么，听了红婷的话，也皱了皱眉。 “只是一场交易而已，银货两讫，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 红婷一想也是，便没有再顾虑。 两人正朝着姜府走去，红婷忽然察觉到了一股异样的气息。 “小姐，小心！” 下一秒，一个黑影现身，朝着姜妤冲过来，手里的软剑直指姜妤。 红婷推开姜妤，转身迎上那道黑影。 两人交缠间，却从暗中又冲出了一个黑影，看身形明显是个女子。 那人趁着红婷被缠住，直接掳走了姜妤。 姜妤顾不上其他，定睛看着黑布下的脸。 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人如此猖狂，当街行凶。 可看清那人的脸之后，姜妤瞬间就明白了。 又是赫连寂！ 这个抓着她的女人不就是他日后的王妃吗？！ “又是你？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姜妤被季如带到了郊外，直接摔到了地上。 她起身，不耐烦地瞪着季如。 这些人真是有病，要是真想灭口直接动手就是了。 一个给她喂毒药，丝毫不记得当初帮他降温的恩情，还有一个直接把她掳到了这里。 “你可真是该死！我说过，王爷不是你能肖想的，你若是管不好你的嘴，穆太师也救不了你！” 季如摘下了自己的面罩，恶狠狠地盯着姜妤。 似乎是看到了姜妤脸上没有惊讶的神情，她更加愤怒，眼露凶光，一张俊俏的脸硬生生变得狰狞。 “今日，我必杀你！” 姜妤看出了季如眼底的杀意，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不知道那本书还能不能帮她。 想不到这女人武功竟然这么高强，早知道她就好好研究那本书了。 第二十八章 信他个鬼 眼看着季如软剑就要碰到脖子，姜妤神念一动，盯紧了季如。 之前在书上看到过的某种东西运转起来，下一秒，就见到季如眼神空洞，动作僵硬地把剑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剑刃也划过了姜妤的脖子，留下一道血痕。 姜妤惨叫一声，视线一片模糊，双眼也沁出血来。 果然，是有用的，只是，还不行。 姜妤有些绝望，若是季如反应过来，肯定还会杀她，当即也不管不顾，朝着反方向跑去。 她现在视线受阻，只能摸索着往前跑，没过一会儿就被石子绊倒在地上，她忙扶着小腹，还没爬起来，就听到身后传来季如的声音。 “该死！你这个贱人刚刚使了什么妖术？你以为这样就能跑掉吗？今天，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黑暗中，姜妤清晰地感觉到了季如身上传来的杀气。 可恶！ 她的仇还没有报！ 她的孩子还没出生，不能死！ 绝望之际，姜妤爆发了巨大的潜力，听声辩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季如的一剑，可胳膊上还是被划了一下。 身上的疼痛和血腥味刺激到了姜妤，她想到了前世在牢里，鼻尖便永远是这味道。 指甲掐进肉里，姜妤从模糊的视线里找到季如，凶残冰冷的眼神让季如脚步一顿，险些拔腿就跑。 怎么可能？ 这个贱人怎么可能有这么恐怖的眼神？ 如同野兽盯上猎物，凶狠残忍，带着毁灭一切的冷冽，如同王爷一样。 不！ 她不配跟王爷相提并论！ 季如一想到姜妤跟赫连寂之前发生的事，之前的恐惧全部转变成了恨意，恨不得把姜妤碎尸万段。 “姜妤，去死吧！” 姜妤闻言，双眼死死盯着出声的方向，就算双眼火辣疼痛几乎失明也没有停下。 直到感觉到眼前一阵劲风闪过，季如的惨叫声响起，再也没有感觉到威胁之后，姜妤才松了口气，支撑不住地向后倒去。 落入了一个清冷熟悉的怀抱。 又落到赫连寂手上了！ 姜妤再也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赫连寂看着怀里的人，往日娇俏的脸上满是鲜血，脖子，胳膊上也被鲜血染红，孱弱地倒在他怀里，让他的心忍不住揪到一起。 他来晚了。 很快，红婷也赶了过来，却只看到了打斗的痕迹，以及满地的鲜血。 她一愣，神色凝重地去了太师府。 …… 王府。 赫连寂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到床上，就对上了廖慎好奇的眼神。 “这就是王爷心心念念的女人，果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刚说完，就对上了赫连寂不善的眼神。 “得了，不调侃你了。” 廖慎话音刚落，神色肃穆起来。 他平时看着不着调，但是每次行医时都会变得很认真。 “你上次从我这里拿的药就是给她的？” 赫连寂点头。 他上次就是察觉到不对，特意给姜妤拿药的。 “脖子和胳膊上都是浅伤，涂点药就行了。至于眼睛……那个疯道士真是个疯子，竟然忽悠她一个弱女子练这个，不过她也算是练得小有所成，眼睛只是暂时失明，不会废的。” 廖慎认真地说完，准备给姜妤包扎，刚拨开姜妤胳膊上的衣服时，就被赫连寂抢了过去。 “出去！” 廖慎：“……” 他是大夫，病人没有男女之分。 最后廖慎还是被赫连寂赶了出去。 对于他这种用完就扔的行为，廖慎也只是对着紧闭的门竖了个中指。 闷骚谈起恋爱来，果然只会更闷骚！ 屋内，赫连寂刚给姜妤包扎好了胳膊上的伤口，就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盯着他了。 那一瞬间凶狠的眼神，莫名地让他想到了从前见到过的小豹子。 刚刚离开母亲的小豹子，面对危险的时候，本能地亮出自己的利爪，殊不知落在别人眼里，并无威胁，只有……可爱。 “你又想做什么？” 她真的受够了这人的喜怒无常。 现在她的眼睛，看东西都是模糊的。 可，即便模糊，她也直到眼前人就是赫连寂。 赫连寂挑眉，听到姜妤声音都有些沙哑，软着声音解释道： “那个女人不是本王派过去的，本王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你，你不必害怕本王。” 他也不知为何，面对她总有种亏欠感，似乎对她的宠溺刻在了骨子里。 姜妤心头满是气愤，哪里还听得进去赫连寂的话，正欲开口，脖子一阵疼痛，接着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药味。 这人刚刚是给她上药了？ 该不会是又想了什么法子折磨她吧？ 还好，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事，只是不知道赫连寂有没有发现她已有身孕。 “我的眼睛看不清了，大夫是怎么说的？” 姜妤试探地问着。 “只是暂时的，脖子上的伤口也不会留疤。” 看着姜妤狐疑的目光，赫连寂向来清冷的眸子染上了一层笑意。 “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本王？” 信他个鬼！ 看样子他还不知道孩子的事情。 姜妤松了口气，起身，看了一眼门外，模糊的视线让她有些烦躁，开口问道：“敢问王爷，那个女人呢？” 她倒要看看他会不会护着那个女人。 听姜妤提到季如，赫连寂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冷冽。 敢对姜妤动手，季如早就被抓到地牢里了，只是这次，他不会再让她活着离开了！ 他也看出了姜妤的执拗，当即道：“跟本王来吧。” …… 太师府。 穆太师听到红婷说姜妤不见了，脸色倒是有些古怪，可听到整个事情经过，立刻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那里还有血迹，有争斗的痕迹？” 他原以为姜妤是背过红婷去见心上人了，可现在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知那些是什么人？” 红婷迟疑了一下，摇头。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姜妤去无香茶馆的事情说出来。 今天跟她缠斗的那人，身上并无太多杀气，对她也并没有下死手，似乎只是为了缠着她。 她也不确定他们跟无香茶馆有没有关系。 只是穆太师何等精明，红婷稍一犹豫，便被看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红婷，要是因为你有所隐瞒害死小姐，老夫不会放过你的！” 第二十九章 现在的闺阁小姐都这么凶残吗 红婷立刻跪倒在地上，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 “此事是小姐要奴婢瞒着的，说不想太师爷担心。” 她现在是小姐的丫鬟，如果不是担心小姐出事，她怎么都不会把这件事说出来。 穆太师手都在哆嗦。 他这个外孙女竟然这么大胆，跟那些江湖人打交道，无异于与虎谋皮啊！ 如果真是那些人干的，即便他是太师，位高权重，也不可能马上把姜妤找回来。 “去，去找远帆来，他有认识的江湖人士……” …… 王府地牢。 视线受阻，熟悉的血腥味和臭味便更加浓重，姜妤神色恍惚，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深呼吸一口，姜妤跟着赫连寂走了进去。 私设刑牢的事都敢摆在她面前，不知是他信任她，还是根本无所顾忌。 看到姜妤这个样子，赫连寂原本想劝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丫头还真是倔强。 地牢里，各种残肢断骸随处可见，还有滴血的刑具散发着恶臭，就连赫连寂都有些担心姜妤会不会走到一半就退出去。 只是他低估了姜妤。 那些想害死她的人，她怎么会放过？！ 地牢的尽头，季如再次被丢了进去，只是这次，她铸成了大错，没有人会手下留情。 尤其是季常，总觉得季如勾引了自己兄弟季阳，所以才会害他也走错了路，到现在还被季青和季白全城通缉。 季如破布一样被架着，身上早就皮开肉绽了，双眼被挖，胳膊也被打断，耷拉着挂在身上。 如同前世的姜妤。 姜妤模模糊糊看到，胃里一阵翻滚，只是眼底并没有恐惧，而是深深的寒意与痛苦。 她死死咬着牙，没有吐出来。 如果刚刚她被季茹杀了，将来被这样对待的就会是她的母亲，她的外祖父一家。 心软，只会害了亲人。 看着姜妤只一瞬间便调整好了，赫连寂眼里闪过一丝欣赏。 不愧是他看上的小娘子，这份胆识和勇气果然不似那些闺阁女子。 “不知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她记得这女人可是赫连寂唯一的王妃，甚至让他连妾室都没有，可见这两人感情深厚。 如今这样，难不成是故意做戏给她看的？ 可这代价也太大了。 赫连寂不知道姜妤的想法，听她这么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 “她想杀我，自然是让她死。听说王爷喜欢饮人血，还喜欢做人皮灯笼，她身上的这些东西就当是送给王爷了。” 季常在一旁眼睛都瞪大了。 他终于明白王爷为何会看上姜小姐了。 哪个闺阁女子能淡定地说出什么饮人血，做人皮灯笼的话？ 而且进了地牢还这么淡定，就连廖神医第一次进来都吐了一天，之后再也没想着进来过。 赫连寂也挑眉看着姜妤。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还喜欢饮人血，做人皮灯笼？ 而且，这女人本来就是王府的人，何谈送给他？ “若是王爷不舍得就罢了。” 姜妤垂眸，反正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季常，听到姜小姐的话了吗？把她剥皮抽筋。不过，本王从来不喜欢饮人血，更不会做人皮灯笼，不过你想的话，本王倒是可以陪你做。” 赫连寂薄唇轻抿，乌黑的眸子看了一眼姜妤。 他怎么会舍不得那个女人？ 这个小丫头竟然还信这些污蔑他的传言。 季常嘴角抽搐，王爷也跟着疯了，这话都能说出来，以前不是最不屑解释外界的传言吗？ 心里想着，季常的动作倒是没停下。 虽说王爷不像外界传言那么凶残，但是处置一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也没少动过刑。 “我们先出去，他一会儿会带着人皮出来的。” 赫连寂担心姜妤受不了。 姜妤却摇了摇头，坚决要看着。 她已经不是之前单纯的闺阁小姐了，自重生以来，她就已经决定堕入地狱化身成魔，即便双手沾满鲜血也不在意。 她要亲眼看着每一个要害她的人下地狱！ 季如被疼醒，睁眼就看到了姜妤目光阴冷地看着她，更令她崩溃的是，这个贱女人竟然跟王爷并肩而站，欣赏她的狼狈不堪。 凭什么？ 跟王爷站在一起的人应该是她！ “贱人！贱人！你这个贱女人！” 季如不甘地嘶吼。 如果不是这个贱女人趁着她离开了一会儿，爬上了王爷的床，王爷身边的人就只有她。 “啪！” 姜妤一掌把季如的脸扇歪。 “很想杀我？可惜，现在要被剥皮抽筋的人是你！” 说话间，姜妤已经拿起一旁烙红的烙铁，朝着季如脖子和胳膊烫去。 滋滋的烤肉声响起，就连季常都不适地后退了两步。 现在闺阁小姐都这么凶残的吗？ 娇俏的小人儿拿着鲜红的洛铁，眼神满是悲恨，赫连寂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受到了冲击。 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能这么平静地折磨仇人。 而且专门伤她胳膊和脖子，是在报复吗？ 季如不愧是赫连寂的暗卫，即便这样都没有疼晕过去，反而满脸希冀地看着赫连寂。 “王爷，这个贱女人不配跟你站在一起，只有如儿才配站在你身边，王爷，如儿爱慕您许久……” 可惜这深情的告白只换来赫连寂阴冷的眼神。 该死的女人，胡说八道，要是被姜妤误会了…… 正想着，赫连寂就看到了姜妤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似乎在问，你想救她吗？ “本王跟她没关系。” “她不是你的人吗？” “……” 姜妤看了一眼彻底昏死过去的季如，手上的烙铁终于丢到了一边。 急促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似乎要跳出嗓子口，姜妤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头的不适。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可即便再遏制，姜妤身子还是有些发软，忍不住向后倒去。 紧接着，就被赫连寂揽在了怀里。 害怕还要亲自动手。 赫连寂不悦地瞪了一眼季常。 “季常，还不快点处理了！” 季常：“……” 剥人皮他也不在行啊！ 而且，看王爷这样子，应该是对姜小姐动了凡心，难怪前阵子问他不少关于女子的事。 …… 姜妤被赫连寂扶着离开了地牢，压抑的气氛终于缓了许多。 视线虽然还有些模糊，但姜妤心情轻松了不少。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虽然赫连寂没赶到也会有红婷救她…… “糟了！” 姜妤惊呼一声。 她把红婷忘了。 第三十章 找到这个叛徒了？ 另一边，穆太师吩咐秦远帆去帮忙寻找姜妤之后，把红婷留在了太师府，还遣人去姜府跟穆婉儿说了一声，只说姜妤目前在太师府，让穆婉儿宽心。 姜妤留在太师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穆婉儿也就没有多想。 太师府。 “老爷，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跟小姐说了，这是小姐给老爷和小小姐的糕点。”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谁最喜欢穆婉儿会做糕点，那一定是穆太师，他从未觉得自己的女儿会做糕点是小家子气。 “婉儿这孩子有心了，你放一边吧。” 他现在哪里还吃得下，满脑子都是小妤儿的事。 正想着，穆太师就听到了门外传来红婷惊喜的声音。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的脖子怎么了……” 穆太师急急忙忙跑出去，就看到姜妤只身一人回来了。 虽然看上去精神很好，可跌跌撞撞地被红婷搀扶着，以及满身鲜血还有脖子处渗出的血迹，无一不彰显着她的狼狈。 穆太师瞬间红了眼眶。 “我可怜的小妤儿，快让外祖父看看。快，红婷，快去请大夫。” 着急中，穆太师都没有闻到姜妤身上的药味。 姜妤略略自责，早知道就听赫连寂的话，换身衣裳再来找外祖父。 可她一想到前几天因为赫连寂都无法入眠，就实在不想跟赫连寂扯上关系，尤其是不愿被外祖父知道。 “我没事，只是小伤，已经找大夫包扎过了。” 姜妤眨眨眼，宽慰着穆太师。 她眼睛已经好多了，脖子和胳膊也被涂抹的药膏，很是清凉，想来很快就能好了。 穆太师刚刚也是担心则乱，现在冷静下来，把姜妤带到屋里后，看到她伤口处的药膏，心里顿时便明白了。 想必是她那位心上人做的。 穆太师心里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心。 这人手段通天，连江湖上的事情都能这么轻易查到，也不知道妤儿跟他在一起是好是坏。 “妤儿，这次的事红婷都告诉我了，好在你平安回来了，就当是给你的一个教训，以后莫要再招惹江湖上的那些人，他们杀人不眨眼，手段残忍，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穆太师慎重地跟姜妤说着。 姜妤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红婷和外祖父恐怕都误会了。 可这件事要解释起来，她要怎么说季如要害她，还是因为她在皇宫睡了赫连寂的事。 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嗯了一声。 罢了，既然赫连寂都说以后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甚至也没提到那天的事，那她也把这件事忘了吧。 至于肚子里的孩子，只是她一个人的。 穆太师又叮嘱了姜妤一会儿，有心想问问她那位心上人是谁，可姜妤却总是岔开话题，明显不想多说什么。 最后，他也只能让红婷伺候姜妤换了个衣服下去歇息，等伤好些了再回姜府。 姜妤知道这样回去会吓到穆婉儿，这才直接到了太师府，见穆太师都安排妥当了，便下去歇着了。 外界瘟疫横行，刚刚姜妤被赫连寂送回来，就看到当初繁华的街上空无一人，偶然有几人也都是行色匆匆，神情惶恐。 她也不敢再出府。 如今姜府只要姜父和姜老夫人，为了姜父的官途，姜老夫人也不敢动母亲。 姜妤很放心地睡着了。 只是这一觉，她又做梦了。 梦里依旧是她前世死后的场景。 赫连寂攻进了皇宫，刚刚登基的赫连寂带着姜雪连夜逃走，还有一个陌生的男子带着一个老人现身，也不知道给赫连寂看了什么，让他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接着，姜妤就看到了赫连寂到了她的坟前自尽。 “不要！” 她都已经死了，为什么赫连寂还要自尽在她坟前？！ “小姐，怎么了？” 自从姜妤回来，红婷对她就更上心了，一直都守在外室，一听到里面的动静就急急忙忙跑进来了。 进来，就看到姜妤脸色苍白地裹着被子，神情有些怔忪。 “小姐，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红婷一向粗心，可看姜妤这样子也知道她不太对劲，似乎做噩梦了。 姜妤扯了把头发。 “我没事。” 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尤其是看到赫连寂临死前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想哭。 这瓮声瓮气的话让红婷更加担忧。 该不会是小姐被今天的事情吓到了吧？ 红婷担忧地看了一眼姜妤，还想说什么，就看到姜妤已经重新躺回了被窝里。 她愣了一下，只好给姜妤紧了紧被子，蹲在床边继续守着。 明日，还是跟太师爷说一声吧。 躺回去的姜妤闭上眼睛，可脑海里全是赫连寂临死前的眼神。 为什么是绝望痛苦，又执拗深情…… …… 王府。 到了夜间，季常就押着季阳到了赫连寂面前。 “王爷，季阳抓到了。” 刚刚季阳闯入地牢，想带走季如的尸体，恰好惊动了他们。 而这一切，早在王爷的意料之中。 “你还真是痴情。” 赫连寂开口，语气莫名。 他欣赏季阳的深情，可惜错付了一个野心又恶心的女人。 季阳有些木讷，似乎已经认命了，只是跪在地上给赫连寂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属下背叛王爷，死不足惜，只求王爷能看在属下跟随这么多年的份上，给属下一个痛快。” 他已经见到了季如的死状，早就心如死灰了。 季常看他为了个女人这样，气得恨不得踹他一脚。 他们和季青季白四人一起长大，亲如手足，可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季阳就喜欢上了季如，而且还为了她欺骗王爷，私自对姜小姐动手。 “本王成全你！” 赫连寂看着一向沉稳话少的季阳，心头更多了几分恼火，挥手让季常把人带了下去。 留下他终究会是隐患，他不敢用姜妤的命去堵。 季常张了张嘴，似乎想替季阳求情，却见季阳已经一掌断了自己的心脉。 “季阳！” 廖慎一进门就看到季常蹲在地上，抱着季阳的脑袋。 他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大步走了进来。 “找到这个叛徒了？” 第三十一章 这就是格局啊 听到这话，季常当即反驳了回去。 “季阳不是叛徒！他只是被那个女人利用了……” 季常想到了之前跟季阳相处的时间，季阳比他们都大，虽然平时话不多，可对他们三人都很照顾。 甚至连他这条命，都是季阳救的。 说完之后，季常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转头跟赫连寂请罪之后，就带着季阳的尸体离开了。 “被利用了只能说明他蠢啊！” 廖慎嘟囔着晚，才抬头看向赫连寂。 “王爷叫我有是为了瘟疫的事情？” 赫连寂点头。 “嗯，此次瘟疫横行来源实在蹊跷，本王担心是有人暗中使诈，故意扩散这种瘟疫。” 虽然此事明面上交给了太子，但是颐国百姓是无辜的，不该沦为这些人算计的牺牲品。 廖慎认真地看了一眼赫连寂，眼底有些钦佩。 这就是格局啊！ 谁能想到当初年仅十六岁的赫连寂为了保护颐国百姓，毅然决然上了战场，面对比他们人数多两倍的敌国也毫不退让，硬是杀出了一条血路，保住了颐国的江山，护住了身后的百姓。 可这样一个满腔热血的少年，却被皇宫那些所谓的亲人算计忌惮，不断迫害。 到了今天，他也从未想过造反，心里还是只有百姓。 想着，廖慎的眼神越发柔和。 “别用那么恶心的眼神看着本王。” 赫连寂浑身不适，皱眉冷眼看着廖慎，暗含警告。 廖慎从容收回了视线。 “王爷，我要去也可以，但是这名声，可不能光让太子一个人捞了。” 赫连寂薄唇吐出两个字。 “随你。” …… 在穆府，姜妤也只有第一晚没睡好。 等第二天红婷把她做噩梦的事告诉穆太师的时候，两人当晚就发现姜妤不仅睡得很熟，而且还打起了呼噜。 穆太师这才放心了下来。 “红婷，从小舅舅把你带到姜府的那一刻起，你的主子就只有我。之前的事是事出紧急，你把我的事告诉了外祖父，日后，没我的吩咐，不准私自把我的事说出去。” 姜妤淡淡地看着红婷，一股威压让红婷立刻紧张起来。 “小姐，奴婢知错！” “嗯，快起来吧。这次还是多亏有你在，我才没被他们杀死，这些是赏你的。” 姜妤只是警示一下红婷，对她还是信任的。 尤其是她的能力。 姜妤当即把准备好的赏赐拿了出来。 红婷前一秒还胆战心惊，生怕自己被姜妤发卖，下一秒就看到了摆在面前的珠钗首饰以及几张银票。 “小姐，使不得！奴婢只是……” “收下。你救了我一命，这些不过是身外之物，远不足表达我的谢意。” 小舅舅未曾入朝为官，选择了经商，如今早就成为富商，对姜妤而言，能用钱解决的是都是小事。 红婷感动不已，对姜妤更加信服。 “小姐，奴婢日后定当全力护小姐周全。” 姜妤点头，示意红婷附耳过去，交代了一番之后，又给了红婷不少银票。 “若是不够，回姜府再取。” 现在姜父是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不能总坑小舅舅的钱。 红婷眼底有些惊讶，但还是沉默着点头离开。 几日后，姜妤就听到外面传言，江湖上盛传的鬼医传人得知京城的瘟疫之后，主动伸出援手，找到了解决瘟疫的办法，现在瘟疫已经得到了控制。 而姜雪和吴氏，也在她的设计下感染了这场瘟疫，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康复。 不过想到之后给她们的“惊喜”。姜妤又迫不及待地想看着她们回来。 这两人可还想着算计她和母亲呢。 “红婷，无香茶馆那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吗？” “小姐，那边只说办好后我们自会看到，但是奴婢到现在还没听紫月传来消息。” 紫月在姜妤回来第二天就想来太师府伺候，却被姜妤特意留在姜府，为的就是给她们传递消息。 可…… 红婷神色古怪。 小姐那天赏赐完她，就又让她偷偷接触了无香茶馆。 而且提出的要求让她很是不解。 “小姐，您要容易怀孕生子的寡妇做什么？” 小姐又不是男人。 姜妤抿了口茶水，看着红婷，笑道。 “当然是给姜府传宗接代了。” 淡定的话让红婷直接呆在了原地。 小姐……是想给自己的父亲纳妾？ “吴氏和吴雪那边如何了？” “对了，今天奴婢看到姜府派了马车去了佛音寺，似乎想去接吴氏和二小姐。” 姜父忍了这么久，也的确该忍不住了。 姜妤看了一眼镜子，脖子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了。 该回去了。 “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若是这个时候，无香茶馆能把人找来，那就有趣多了。 辞别了不舍的穆太师，姜妤就带着红婷回姜府。 许是因为鬼医传人的缘故，路上的人多了不少，神情也没有之前的恐慌。 两人到了姜府那条街上，就看到姜府门口围了不少人，里面还有嘤嘤嘤的哭声传来。 姜妤眉头一挑，有人死了？ 紧接着，就听到里面传来吴氏泼辣的声音。 “呜呜…你竟然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姜强你是不是疯了？我今天非打死这个狐狸精不可！” “吴丽！你简直不可理喻！都说了芸儿是我的远房表妹，家中落难才来投奔我，你为难她做什么？！” 姜妤带着红婷挤在了人群中，就看到姜父推开了撒泼的吴丽，护着身后一个清秀妇人。 那妇人面容清秀不输吴丽，年纪略大可风韵犹存，尤其是那双眼，看人一眼好似要把魂都给勾走。 不愧是无香茶馆找来的人，这妩媚劲儿哪个男人顶得住？ 姜妤很满意地点头。 可那边的吴丽却是气炸了，姜雪几次想把她拉回府里都被她甩开了。 “娘，我们进去再说。” “雪儿，你拉我做什么？还想给他留面子吗？你看看你爹，说接我们回来，就是看他跟这个狐狸精眉来眼去。我为这个家操心劳力，他倒好，为了这个狐狸精打我，心肺全被狗吃了，呜呜……” 吴丽越说越气，也不顾周围人指指点点，直骂姜强狼心狗肺。 “啪！” 姜父忍无可忍，脸上没了笑容，一巴掌扇在了吴丽脸上。 第三十二章 以后还会有别人 “你给我闭嘴！” 姜父的眼神凶狠，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他恨不得把吴丽直接敲晕带回去。 这女人平时在府里娇纵惯了，在外人面前竟然如此不给他面子。 姜雪见姜父动怒，又看了看看热闹的人，索性眼不见为净，自己先进府里。 与其在这里跟父亲闹僵，还不如想办法让这个芸娘知难而退，只要掌家权在手上，父亲无论想纳多少妾室，都威胁不到地位。 可惜这些，姨娘竟想不通。 “强哥，别生妹妹的气了，都是芸娘贸然打扰才惹了你们误会。早知道，芸娘倒不如跟爹娘一起去了……” 芸娘说着，泪珠划过苍白的脸颊，更显楚楚可怜。 姜父一下子就被芸娘哭得不知所措了，心里对吴丽的怨恨更深，当下也不装了，直接让人把吴丽带进了府里。 没有热闹看了，围观的人也都散开了。 只是讨论声还是源源不断传入了姜妤的耳朵。 “姜侍郎出了名的好脾气，竟然被自己的小妾逼成了这样。” “还不是那妾室凶狠，听说连当家夫人都乖乖把掌家权让了出来。” “不是说姜侍郎府上是出了名的和善吗？看来都是传言，不得信啊！” “那芸娘身段可真是美，怡红院的婵儿都比不上她。” “……” 姜妤冷笑一声。 她会慢慢揭穿姜府这些人的本性，让世人都看清楚他们就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正想着，姜妤忽然察觉到有一股视线落在她身上。 她四处张望，却发现来来往往的人并无不妥。 “小姐，怎么了？” 红婷不解地看着姜妤。 姜妤疑惑地开口。 “你可察觉到有人盯着我们？” “没有，小姐察觉到有人盯着吗？” 红婷朝周围看了几眼。 姜妤摇了摇头。 或许是她看错了，毕竟红婷都没有察觉到。 直到两人回府之后，暗处还出来一个男子。 “姜府大小姐，倒是挺敏锐，就是她派人拦下了那文欢欢的花轿？” 那人眼里满是趣味，眼睛一直落在姜妤的背影上。 旁边跟着的小厮立刻点头。 “是！就是她派人拦下了花轿，小的那天看到的就是她身边那个丫鬟。” “听说她跟文欢欢关系一般。” “是！但是前些日子……” 那小厮皱眉，把前段时间云客楼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引得赫连宸和赫连寂两人反目吗？ “真是有趣，让人小心盯着。” “是！” …… 王府。 “王爷，此事的确是有人故意散播的，那人已经被季青抓住了，现下在地牢审讯。” 季常一边汇报，一边想着另一件事。 他不知道该不该跟王爷说。 姜小姐去无香茶馆了。 如果不是王爷要查此次瘟疫背后的事，无香茶馆也不会把这点小事报上来。 姜小姐让他们设计姜雪和吴氏传染瘟疫！ 赫连寂一眼就看出了季常的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姜小姐知道了无香茶馆，而且还联系他们……” 季常连忙把姜妤在无香茶馆的事说了一遍。 “王爷，据调查，姜小姐大字不识一个，喜好装扮。可这个姜小姐，跟传闻中的完全不同，该不会是……” “你怀疑她不是姜妤？” 赫连寂一语道破，随即道：“还有传言本王嗜杀成性，你也信？” 季常顿时面色一紧。 “王爷，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王爷真是陷太深了，连他稍稍怀疑一下姜小姐都不行。 “下去吧，本王心里有数。撬开那个人的嘴，他们幕后主使是谁，另外，盯着点太子，这段时间他跟薛家接触太多了。” “是！” …… 姜府。 姜妤进府之后，径直去了穆婉儿院里，看到母亲平安无事，气色也变好了不少，心里一喜。 看来吴氏母女不在，母亲过得很好。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夫人可是一直念叨着小姐呢。” 紫月也几天没有看到姜妤，忍不住高兴地说着。 穆婉儿笑道：“也不知是哪个丫头天天在这里念叨想伺候小姐。” 几日没见，穆婉儿都会打趣紫月了。 众人哈哈大笑。 说了一会儿话，姜妤才提起正事。 “母亲，你可知姜府今日来的芸娘？” 提到芸娘，穆婉儿脸上的笑意淡了许多，眼里也多了丝忧愁与苦涩。 她知道姜父三心二意实属正常，尤其是这么多年姜父对吴氏的偏颇，更是让她明白了自己在姜父心目中的位置。 这一天，迟早要来的。 只是比她想象中的要晚了许久。 “知道。妤儿别胡思乱想，那只是来投奔你爹的远房亲戚。” 在女儿面前，穆氏还是给了姜父面子，没有直接戳破。 虽说姜强不算一个好丈夫，可以算是一个好父亲，尤其是这些年来对妤儿的关心并不少。 姜妤撇撇嘴，为母亲的深情不值。 都这个时候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姜强打的是什么主意，母亲还为他辩解。 “夫人，奴婢看那个芸娘可不是好相与的，那勾人的眼神，时时刻刻盯在老爷身上，分别是存了别的心思。” 紫月一向冲动，直接大大咧咧的把话挑明说了出来。 她是昨天晚上才知道姜府来了芸娘这个人，本想着今天就把消息告诉小姐，谁知还没传出去，小姐回来了。 还有今天在门口发生的事情，她也偷偷跑去看了，那芸娘要是对老爷没有半点心思，她紫月把茶壶吃了！ “紫月！” 穆氏假装怒斥了一声，实际上却在看姜妤的脸色。 看到姜妤脸上早已了然的神情，穆氏心里叹了口气。 女儿长大了，已经瞒不下去了。 “娘，紫月说的没错，恐怕这件事父亲早有打算，听说今天早上，父亲还为了芸娘动手打了吴氏。” 吴氏深受姜强宠爱，连她都被打了，穆婉儿脸上的笑险些没维持住。 “姜府如今只要两个女儿，你爹想要个儿子也无可厚非。” 穆婉儿给姜强找着借口。 姜妤看她一眼，心中叹气。 都这么多年了，母亲对他的爱还这么深刻。 “娘，你说得对，他能在你刚过门怀孕时就纳了吴氏，可不就是为了生儿子，现在会有芸娘，以后说不定还有风娘，雨娘……” 第三十三章 该死的狐狸精 “别胡说！” 穆婉儿看姜妤故意胡说八道，忍不住笑斥一声。 姜妤笑着没反驳，只是提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娘，还有几天就是那个老太婆的寿辰，你……” 姜妤话还没说完，就被穆婉儿打断了。 “妤儿，不可胡言。” “好好好，我不说。这些事肯定还是吴氏去操办，她一直不怀好意，若是有什么事找到母亲这边，母亲切记要留心一些，一定让白霜跟在身边。” 姜妤妥协，还是认真地叮嘱了一番穆婉儿。 穆婉儿对女儿的关心很受用，当即连连点头。 她不是傻的，吴氏母女本就不是安分的，女儿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而且这段时间，她也见识到了白霜的厉害，无论是她险些摔倒，还是险些滑落茶杯，白霜都能及时接住她，接住茶杯。 有她在身边，穆婉儿都觉得踏心了很多。 母女两人正说着，就看到芸娘面带笑容地走到了桐院。 “芸娘见过穆夫人，见过小姐。” 对穆婉儿和姜妤两人，芸娘眼里多了几分真诚。 她是无香茶馆找来的人，自然知道雇佣她的人就是姜妤。 “大小姐，芸娘是无香……” “我娘是当家主母，你的确该拜见，只是我娘很少管这些事，你若是短缺了什么，也该找吴氏才是。” 姜妤对她的态度很满意，心里对无香茶馆也多了几分好感。 他们还是很有本事的。 芸娘能在一天之内就让姜父为了她对独宠多年的吴氏动手，可见也是个有本事的。 可姜妤让芸娘来不仅是恶心吴氏母女的，更是想让穆婉儿看清楚姜父。 所以她打断了芸娘想要挑明的话。 绝对不能被母亲知道芸娘是她找来的。 芸娘也是个机灵的，听到姜妤的话，就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看样子是不想让她说出来。 芸娘当即从善如流地说道： “芸娘明白。芸娘投奔表哥，有顿饱饭已是满足，只是芸娘昨晚就该来拜见主母的，今日才来，还望表嫂恕罪。” 穆婉儿看到芸娘，心里就泛起了酸意，同是女子，连她都忍不住把目光被芸娘吸引，更别提姜强了。 “无妨，你家人遇难，你一人孤苦无依，日后就留在府里，也不需要再漂泊。” 芸娘漂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温婉道谢，暗中看了一眼姜妤之后便离开了。 …… 另一边，吴氏被人带到了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叫嚣，那人就直接把院门关上了。 “吴夫人，老爷说你今天就待在院子里好好反省。若是还想不明白，过几日老夫人的寿辰，也不需要你来操办了。” 那小厮的话如同一记重击击在了吴氏心头，她心中一急，忍不住怒骂道： “开门！你这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这个府里除了我谁还有资格操办老夫人的寿辰？还是你也收了那个狐狸精的好处？” 桐院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懂这些，难道要交给那个新来的狐狸精吗？ 想到这儿，吴氏心头对芸娘的恨意甚至超过了穆婉儿。 这个该死的狐狸精，一定是她在姜强面前说了什么 表面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心眼比谁都多。 不能让她继续在老爷身边使手段。 想到这儿，吴丽更加用力地拍门。 “开门啊！你给我开门！” 可惜，门外已经没有了声音。 吴氏恼恨，一腔怒火全部发泄在了院里的丫鬟身上。 该死的，都是姜妤害的。 当初在佛音寺，这个贱蹄子就各种暗示她装病，之后也不知道打了什么手段，让老爷相信她感染了瘟疫，害她和姜雪一直留在佛音寺。 若非如此，她和姜雪也不会真的感染瘟疫，到现在才回来，而她的雪儿现在还没有彻底好起来。 也不知道一个月后雪儿进太子府的时候能不能彻底好起来。 …… 吴丽这边不好受，姜雪那边同样难受。 她不停地咳嗽着，咳的脸都涨红了，直到丫鬟给她端来一杯茶水，她才漱了漱口，止住了咳嗽。 “小姐，可还要奴婢给小姐再倒一杯茶水？” 丫鬟刚说完，就被姜雪怒斥道： “蠢货！连这点小事都要问我，还要你做什么？！” 看丫鬟还愣在原地，姜雪心中更是气愤。 “去倒啊！” 这个春杏是新提拔上来的贴身丫鬟，在佛音寺的时候，她就把那个吃里扒外的春禾发卖了。 这个春杏是被父亲派去佛音寺伺候她的，她身边没有可用的人，这才用了这个木讷的丫鬟。 现在看来，真是蠢笨如猪，一点儿都不如春禾有眼力见。 最近被感染瘟疫折磨，还有今天在府门口发生的事，姨娘那么蠢笨，大庭广众之下像个泼妇一样，被一个芸娘戏耍得团团转，真是丢人！ 最近真是事事不顺，气死她了！ 春杏手忙脚乱又倒了一杯茶，也不敢再多话。 她如今算是见识到了，二小姐根本不像传言中的那么温婉善良。 伺候姜雪的这几天，动辄就被打骂，比她在伙房烧柴火受的伤都多。 正思索着，春杏就听到姜雪一身怒吼，紧接着，一杯滚烫的茶水就泼到了她身上。 “蠢货！这么烫你是想烫死我吗？” “啊！” 春杏痛呼一声，习惯性地立刻跪在地上求饶。 “小姐饶命！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姜雪冷哼一声，正要开口，就看到姜老夫人来了。 “祖母，你怎么来了？” 姜老夫人也发现了姜雪身体还没康复，立刻站在院子里不再继续往前走。 “雪儿，你这还咳嗽，怎么就回府了？这要是感染了府上的人怎么办？” 姜老夫人眼里有责备，连来的目的都忘了。 强儿现在正值关键时候，可不能被这些事拖后腿。 姜雪眼里闪过一丝怨愤，祖母从前可是很关心她和母亲的，现下这么久没见，看到她之后第一句话竟然是怨她回来早了。 “祖母，京城有鬼医传人已经破除了瘟疫，而且太子也给雪儿写信说万事有他，雪儿这才……” 一听到姜雪把太子都抬出来了，姜老夫人立刻变了个脸色。 第三十四章 早产还不举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吩咐，快，雪儿快上床歇着，太子府有鬼医传人，这点病都是小事。” 姜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让丫鬟扶姜雪躺床上。 姜雪低头，掩下眼里的嘲讽，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扶着丫鬟上了床。 “祖母来找雪儿可是有别的事？” 姜老夫人这才想起了自己来的目的，当即开口道： “你今日可曾见到那个芸娘了？” “见到了。” 姜雪说完，姜老夫人就冷哼一声开口。 “那个芸娘自称是你祖父那房的远亲，家中无人才投奔来此处，可谁看得清楚，那个狐媚子就是想勾引你爹。” “那祖母想如何？” 姜雪淡淡地开口，似乎根本不在意这些。 姜老夫人被噎了一下，随即心里有些不悦。 这个孙女一向懂事聪慧，闻弦歌而知雅意，今日怎么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这岂是我想如何就如何的？你爹现在入了迷，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你去劝劝你爹。” 那个芸娘看着就不是个安分的，让强儿都学会忤逆她了。 姜雪应了一声，就让春杏把姜老夫人送了出去。 “等祖母寿辰过了，雪儿会劝说父亲的。” 父亲现在连祖母的话都不听，怎么可能听她这个女儿的话呢？ 她现在凑上去，只是徒惹父亲生气。 …… 京城鬼医传人的出现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待瘟疫一事解除，就有不少人找上了太子府，求见鬼医传人。 鬼医神秘莫测，行踪不定，多少人想要求得鬼医出手都找不到人，如今鬼医唯一传人现身，他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尤其是薛家一个病秧子薛平。 薛国公府。 薛仁自从听说了鬼医传人现身太子府的消息，就没有一天不激动的。 他儿子终于有救了。 只是他第一次前去太子府拜访，就吃到了闭门羹。 鬼医传人的面都没见到，只听到了那人的一句话。 “薛国公，颐国京城瘟疫横行，你多耽误本神医一秒，百姓就多一份危险。” 听得这话，薛国公哪里还敢继续请人过府一叙，当即表明愿意等。 现下在太子和鬼医传人的控制下，瘟疫已经基本结束，他看着儿子苍白的面色，忍不住道： “平儿，为父已经吩咐了太子，让他带那鬼医传人来府里一躺，若是能为你治好这顽疾……” 那他们这么多年的等待就是值得的。 薛平躺在床上，眼神微敛，幽深的瞳孔有微弱的光芒闪过。 “辛苦父亲了，咳咳……” 他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最让他难堪的是，他娶了这么多妻子，府中平时伺候他的丫鬟也不少，可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举起来。 是的，他不举。 无论那些女人怎么诱惑他，他都没有感觉，哪怕心里有所想法，可下面……依旧无动于衷。 而那些女人，既然无法帮他治愈好，还看到了这些东西，那就不能让她们活着。 不过是一些女人，死了再娶就是。 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他有病！ 父亲和姑姑他们一直在帮他找鬼医，可鬼医行踪莫测，如今等到了鬼医传人，也不枉他等了这么久。 “不辛苦，只要平儿能好起来，为父就心满意足了。” 薛国公看着儿子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他儿子长相俊美，风流倜傥，本该是个翩翩公子，可惜早产，自小就只能待在府里，出去的次数少之又少，今天不过出去一会儿，回来后连床都不下来了。 而且他们薛家的后代，也得靠平儿一人…… 无论那鬼医传人今天提什么要求，他都一定会答应，一定要让他治好平儿。 太子很快就带着一个戴面具的男人走了进来。 “舅舅，神医来了。” “见过薛国公。” 戴面具的男人自然就是答应赫连寂帮忙的廖慎。 这段时间，他一直待在太子府，一边研究瘟疫的源头，一边治疗那些感染的人。 好在最后配合赫连寂成功找到了幕后的人。 一切事了，正准备设计离开，就被太子带着来到了这里。 他这才想起来，前段时间薛国公曾拜找过他。 “神医不必多礼，这是小儿薛平，因着早产身子一直虚弱，这么多年……唉，有劳神医。” 薛国公看到廖慎，也不顾他戴不戴着面具，当即想要他给薛平治疗。 他不怀疑神医的身份。 现在瘟疫被控制下来就已经足够证明，更何况他还是太子带来的，绝不会错。 即便错了也没关系。 薛国公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有劳神医，咳咳……” 薛平也开口了，只是才说一句话就咳了起来。 廖慎暗自挑眉，这就是国公府藏了这么多年的的公子？ 要知道赫连寂曾经多次派人想要进国公府打探薛平的情况，但每次都被薛国公拒绝了。 没想到这次，竟然误打误撞让他进来了。 光看面色，廖慎也知道薛平身体差。 廖慎一边想着，一边给薛平诊断。 只是把脉之后才发现，这人不仅天生早产，而且还天生肾虚阳痿。 想来要不是这么多年薛国公府一直用名贵药材吊着，薛平恐怕连个子都长不高。 早产还不举，这薛平还真是纯纯大可怜了！ 可要怎么跟薛国公两人说呢？ ……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一夜之间，姜府的桃树都开花了。 姜老夫人的寿辰也终于到了。 吴氏也不知道是不是想通了，这几天一直没有闹事，硬是又让姜父重新把她放了出来，让她继续操办姜老夫人的寿辰。 一大早，姜妤就感觉到了府里的喜庆。 来来往往的丫鬟急匆匆地走着，一条条红绸挂了起来，看着喜庆又隆重。 姜妤看着镜中的自己，忽然想起来，此次是姜老夫人六十大寿，难怪吴丽给办的如此隆重。 “小姐，奴婢听说今日府里会有很多人来，就连薛国公都来了，老夫人可高兴了呢。” 紫月一边给姜妤梳头，一边说着府里的消息。 红婷听了，也在一旁开口道： “奴婢也打听过了，姜老爷这次借机宴请了不少同僚，大有别的意思。” 她比紫月懂一些朝堂的事，跟在姜妤身边这几天，也知道姜老爷最近忙着接替尚书的位置。 这次借着姜老夫人的寿辰，怕是也想暗中拉拢一些人，尤其是他将要成为太子侧妃的岳父，更是成了不少人想要阿谀奉承的对象。 至于摄政王，在他们看来，也活不了多久。 也只有太子将来才是正统。 第三十五章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姜妤也想到了姜父打的小算盘，冷笑一声。 今晚天这寿辰，看来注定不平凡了。 “紫月 ，红婷，今天都留心些吴氏和姜雪。” 上次春禾跟她说过的话，姜妤全部都记得。 而直到现在，春禾都没有露面，想来姜雪已经发现了春禾的二心。 所以她更需要警惕了。 紫月和红婷连忙点头。 “小姐，穿这件月色衣裳可好？” 姜妤看着紫月手上月白色的衣裙，心中一动。 “换件更明艳一些的。” 今天可是姜老夫人的寿辰，如此盛大的日子，若是她穿的太素，反而容易落人口舌。 姜妤平素喜欢仙气飘飘的衣裙，衣柜里也基本上全是素色的衣裳。 紫月从衣柜里挑选了半天，终于找到了桃红色的衣裙。 似乎还是去年做的，只是一直没有穿过而已。 看样子，该给小姐做些颜色明艳的衣裙了。 换好衣裙之后，姜妤就去找了穆婉儿。 母女两人去了宴厅的时候，就看到姜老夫人正喜笑颜开地跟姜雪说着什么。 而吴丽也坐在一边，巧笑倩兮。 至于芸娘，则独坐在一旁，即便被众多目光看着，也没有任何不适。 看到她们两人进来，姜老夫人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眼底也多了丝厌恶。 “是妤儿来了，快来祖母这里坐。” 至于穆婉儿，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姜妤无论如何都算是姜家的子嗣，姜老夫人就算再不喜欢，也不会如何。 但是现在穆太师还没来，姜老夫人对这个比自己尊贵的儿媳，也懒得摆面子。 姜妤没有理会姜老夫人，直接带着穆婉儿坐到了芸娘身边。 姜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姜父带着人进来了。 …… 很快，姜府就高朋满座，姜老夫人收到的贺礼更是让吴氏看红了眼。 姜父在各官员之间游走，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就连穆婉儿都浅笑着跟身边的妇人交谈，虽然话不多，神情也有些紧张，但是有苏嬷嬷在身边指点着，倒是也没什么错处。 而她们谈论的焦点，自然在姜妤身上。 “姜小姐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姜夫人好福气。” “是啊！姜小姐乖巧懂事，这么好的女子，怕是也定亲了吧。” “……” 姜妤百无聊赖地陪着笑笑，眼神却一直盯着吴氏和姜雪。 可两人一直都没有多大动作。 觥筹交错之时，姜妤就看到了太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她有过两面之缘的元景鸿。 姜妤先是惊诧，忽然就明白了外祖父为何再没在她面前提过元景鸿。 他竟然也是太子的人。 看到了太子进来，姜父脸上的笑意更甚，直接跑了过去相迎。 “臣见过太子。” 赫连宸轻笑，示意众人不必多礼，随后就走到了姜雪面前。 姜妤一直都提防着姜雪和吴氏，都过了午膳时间，这两人还没有动作，她正诧异，现在看到太子赫连宸和元景鸿之后，姜妤心里就有了更不好的预感。 正想着，就看到太子和姜雪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人的目光看向了她。 来了！ 姜妤暗道一声，看着姜雪和太子走了过来。 “姐姐，元公子是来找你的。” 姜雪的话一说出口，姜妤能明显感到周围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她身上。 尤其是刚刚跟穆婉儿浅笑的那些妇人，都皱眉看着姜妤。 姜妤明白她们跟母亲说那么多，也是存了跟她结亲的心思，现下冒出了个元公子，还被姜雪说得如此暧昧，肯定心里都犯了嘀咕。 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 “元公子若是想求外祖父帮忙的话，找我也没用，不如直接找太子，或者找妹妹给太子吹吹枕边风也更有用。” 姜妤没接姜雪的茬，甚至毫不顾忌地直接把话踢到了姜雪和太子身上，大胆露骨的话让众人一怔。 尤其是一句枕边风，让周围的人立刻就想到了前段时间宫里发生的事，看姜雪的眼神瞬间变了。 穆婉儿脸都烫了起来，如坐针毡。她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女儿说看的书…… 就不该让妤儿看那本书！ 姜雪气得咳了起来，周围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被扒光了衣服一样，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 恨不得再晕过去。 赫连宸见状，也有些恼恨，姜雪护在了身后，冷眼看着姜妤。 这个女人真不要脸，难怪雪儿总是被她欺负。 “姜妤，你放肆！” 姜妤立刻躲到了穆婉儿身后，一脸委屈。 “太子殿下息怒，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跟元公子不熟，他为了这次科举缠着我，旁人不知道真相，这实在有辱我名声。” 太子一噎，看着姜妤的眼神越发深凝。 这女人可真不要脸，大庭广众下撒谎，还理直气壮。 要不是元景鸿是他的人，他都信了她的这番话。 穆婉儿护女心切，尤其是此事还关乎女儿的名声，立刻把心头杂念也抛到了一边。 “妤儿别怕，有娘在。” 穆婉儿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太子身后跟着走来的元景鸿。 只是元景鸿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仍然满脸深情地看着姜妤。 “妤儿，你知道我不是为了这个。” 他顿了顿，暗中看了一眼周围人的反应，又继续道： “可是景鸿那天在云客楼惹了你不快，所以你现在才会对景鸿如此冷淡？在太师府，明明太师都应了我，待我考取功名……” “元公子慎言！” 姜妤双眼盯着元景鸿。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觉得元景鸿出现太巧合，现在她已经彻底明白了，元景鸿就是太子派来的。 而且他对外祖父，绝对不是善意的。 “元公子就想说对仅有两面之缘的我情根深种吗？呵！那你府上的丫鬟，天天见面，岂不是早就成了你的此生挚爱？” 姜妤笑着开口，丝毫没有在意元景鸿逐渐僵硬的脸，继续开口： “至于你说的外祖父应你，应了你什么？” 她外祖父向来精明，喜欢拐弯抹角，从不会直白地答应别人什么，元景鸿想要通过这波暗示坐实他们两人之间的纠葛，那就想得太简单了。 她偏要把话都挑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