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孤鸿之记忆前端》 第1章 第一章 前言:敬告读者:此文多虚构江湖中事,与真实历史有所出入,请勿视本书全部内容为史实。书中的虚构内容部分,如与历史有雷同,实属巧合。 北宋时的大夏国国土上,纵横着一个威震四方的势力。 他们中成员结盟,称“天下十方会”。 此会分东、西两派。 东派多官员显贵,主张和柔。 西派多平民百姓,天涯浪子,常常激进,崇尚武力。 但这“天下十方会”总都是归一个人掌管的,所有人称此人为“盟主”,确切的说,是“漠北盟主”。 这是一段从大夏国建国初时流传开来的神话似的传说。 传说,大夏国建国之初,此十方会初具规模,众人商量着选个领袖,便就出现了这个人。 神秘人,身份不明,来历不明。但却令众人谈之色变。 因为这个人名声威震全漠北,并非只有十方会的人忌惮,但他却总是行踪不定,神秘莫测。 甚至众人都不知他究竟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何模样。 但漠北的一方江湖上,他的传闻却令人都闻风丧胆。 传说此人文韬武略,无所不通,譬如大夏国定国后推行的文字,都是李元昊向这人讨习来的,譬如李元昊攻宋时的三川口战役、好水川战役、定川寨战役,所用的兵法战术,都是由此人指点而来的;除却这些国家间的大战,还有传言这人在漠北会盟中比武连战三天三夜,只使一条长鞭,将所有挑战者全部伤得爬不起身,但此人却毫发未损,压倒性地夺得了漠北各派盟主的位子,无人不服。 只是此人却又是个十足的怪人,以前在漠北亮身的时候,总是一袭青色宽衣,面具遮脸,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众人从未见过这人的真实面容。 而且此人讲话时而男声,时而女声,这下搅得众人连此人的性别都不识了。 而且这人自夺下了漠北各派盟主的位子后,便就时常玩失踪,他告诉手下人说自己不爱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如果不是像泰山崩了的大事,就不要总想着找他,所以,十方会的东派和西派两个派主常常自己忙得焦头烂额,没办法,老大不管事,说又说不赢,打又打不过,但人家说句话你还得听着,不然这老大就要灭了整个漠北江湖。 连李元昊都要敬三分的人,谁敢招惹。 不过他不爱政事,也不愿入大夏国朝堂为官。 所以呢,李元昊便就随他逍遥去,反正不威胁大夏国皇室势力,便也就默许了他纵横江湖玩玩闹闹,还多少给他些犒赏。 好似他把整个漠北江湖当成了自己的玩具一般,也不知他要干什么,没事了跳出来随便玩玩,不好玩了就自己跑了。 有人问起来,十方会的人总会回答:“我们的老大又出去玩儿了,我们找不到他。” 有人问,老大你总是这个样子,来无影去无踪,谁也不认识你的真容,若是盟主大人您有什么吩咐,或是有人要假扮你的身份惹事,我们又如何能识得您的号令呢? 这个盟主大人便将自己随身携带的一块儿玉佩破开成两块儿。 他将其中一半玉佩随意扔给了十方会的东、西派派主中的一个,说,这玉佩内的行纹成色形状天生呈阴阳状,并非对称之佩,乃是自然相合之佩,两边玉佩相合必是阴阳相合,且这是独一块儿中原的和氏璧玉雕成的,世间唯一,这玉佩无人能伪造出另一块儿,你们的那一半自己留好,我若真有事找你们,自会拿着我的这半玉佩来合一。 然后他就又跑得没影儿了。 众人盯着另一半儿玉佩面面相觑。 这另一半玉佩的香饽饽,那谁来掌管呢? 也只能由漠北江湖上势力最为强劲的十方会来掌管了,十方会中,自是东、西两派派主来商量这玉佩归谁了。 派主有两个,这一半玉佩,却只有一个。 怎么办? 十年一届漠北会盟,各门各派比武论道,以武会盟,商议江湖要事,共享太平。但这会盟终归是十方会的主道场,一切都以十方会的比武终结,十方会的东、西两派,哪一派取得压倒性的胜利,哪一派派便在此后十年中主管这半玉佩。 但是,因为东派总是些达官显贵,除了朝堂上的便利和政治上的权力,无甚有本事的人,而西派多江湖中人,有的武艺高强,有的通晓机关工巧,有的懂得阴阳邪术,还有的是那文采奕奕的书生……总之,基本上每一届会盟比试,总是西派中人夺得那半玉佩。 因此,十方会西派,总在漠北江湖中嚣张一些。 不过,东、西两派都秉持十方会的一个宗旨:同属一会,共扶大夏。 东派通理大夏国朝政,于庙堂之上助王室安邦定国;西派平定江湖琐事,在庙堂之外维护大夏国统。 不过西派要穷一些,还得定期领东派的补给。 但是还好,大家平和相处,尤其是多少年的太平日子,也无人惦记着生事。 因此,这盟主玉佩已经多年未曾使用过了。 日子是一天天过去,众人也都猜测那绝世高手——漠北盟主是不是已经归西了。 可能这半玉佩都没什么用处了,不过漠北江湖中多少还在暗地里忌惮和争夺,毕竟这玉佩还有规范江湖统领各派的象征意义,持有它的人,总能在江湖上有点发言权,毕竟是曾经那个神乎其神的盟主亲授的,所以总都一直留着,奉为珍宝,江湖中,这半玉佩几乎相当于皇帝在朝堂上的金印,世人看来多少有些好笑。 但是漠北江湖上近些年也都是些小打小闹,李元昊算是个英明的君主,大夏国虽然多多少少有些和外国的战事,但还算平安富庶,没有什么大事,太平日子久了,大夏国建国之初的动乱也渐渐被世人淡忘了,大家相安无事,江湖上也暂时和平共处,人人几乎也忘却了曾经漠北江湖的神话和其中的神话般人物漠北盟主。 直到…… 第2章 第二章 公元1048年。 这年大夏国开国皇帝李元昊殡天,大夏国没藏氏外戚专权,大夏国朝堂江湖风云重起,就似原本平静的水面被一块儿砾石打出了圈圈涟漪。 所以,那几乎被遗忘了的神话又继续开始萦绕在人们心头了。 此是后话,稍后再谈。 此间还有另一个人的故事,一个女孩子的故事。 此非宋时。 ……这些时日她醒来总是在这个冷冰冰的四四方方的房间里。 周围的墙壁是白色的,来来回回进进出出走动的人也都是白色的,房间里只有床和几个床头柜的摆设,全都是白色的。 她烦得很,和她同住在这间屋子的另外三个人每天都吵吵嚷嚷的不知在吵闹些什么。 似乎她整日都是无事可做的,就只能在屋外的走道里晃来晃去,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床上发呆。 不过每日她都有能够出去放风的时候,就在这间房间属于的这栋建筑的外面那个小院子里,现在是春季了,她知道外面肯定有小草小花长出来了。 放风的时候,她蹦蹦跳跳地出去了。 外面的空气真的很新鲜,她放肆地呼吸着。 有只蝴蝶。 她跳起脚随着那只蝴蝶踉踉跄跄地跑着。 蝴蝶飞过栅栏,到外面的世界去了。 她攀上栅栏,就想要翻出去。 “哎,干什么干什么,快来人!”立刻有人招呼着向她跑过来了,还有人手中紧握着绳子。 “上面危险,快下来,听话啊!”这些人没有说错,那栅栏上面都安着尖尖的铁刺,就是为了防止有人跑出去的,不过栅栏也很高,一般也没有人能爬的上去。 “我就想出去看看,这里不好玩儿……”她望着下面的人,喃喃道。 “嗯,你好好听话,等你的病治好了,你就可以出去了哈,快下来吧!”下面的人哄着劝着,还是把她又带回了她自己的小房间。 “病人的情绪时常不稳定,是不是应该加大药量?” “先不用,再等她服几次药看效果吧,不断加大药量毕竟伤身。” 身边又是这些白色的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随后她木然地吞下这些白色的人塞在她口中的白色药片。 又困了,又该睡觉了嘛? 她抵挡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不过梦里的世界要比现在这里精彩愉快得多了,她挺期待入梦的。 …… 那年是天授礼法延祚九年,公元1046年。 注:以下大白高国即为大夏国——“西夏”在本文中名称。 西夏陪都,凉州城,梁府。 此时已是黄昏,天边披挂着火烧一般艳美梦幻的晚霞。一处装饰华美的庭院内,众人在一间厢房外焦急地候着,房中不时传出妇人撕心裂肺叫痛的声音。 “怎么这么久了还没生出来啊?”一个约摸四十岁,面容粗犷沧桑的男人不停地搓着双手,来回踱步。 “哇——” 突然,一阵婴孩儿的啼哭声清亮地传入众人耳中。 “生了,生了!哈哈哈——”这个男人顿时双眼放光,就想冲入那厢房。 “大人,稍候稍候,夫人怀的是双胎,”一个中年妇人怀中抱了一个被裹得严实的包裹,急急出来,将男人拦在屋外,“恭喜大人,头胎是个小女娃。”中年妇人先来道第一重喜。 “好,好好好——”男人满心欢喜地端详那被褥里张着嘴哭嚎的小娃娃。 只是他身后众人却并非是和他一样的神情,其他人则是各怀着心思。 不多时,又是一声婴孩儿的哭声从那厢房中传出,众人抬头,这哭声不似头胎的婴孩儿响亮,而是有些低弱,显得毫无气力。 男人抬头,他也觉出了异样来。 “大人,”又是一个中年妇人抱了一裹被褥出来,“是个小女娃。” 男人迎了上去,却未觉察到他身后的众人,有人是长出了一口气,面露喜色,而有人却紧皱双眉,似是不满。 “余……余的夫人如何了?”男人见两胎都落了地,便如此问道。 “这第二胎耗了夫人太多气力,夫人有些气血两亏,倒也不妨事,日后好生将养便无碍。”第二个中年妇人身后,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女医沉稳道。 “夫人无事便好,无事便好!”男人安了心,再去看那第二个女娃。 “只是……”女医缓缓开口。 “只是什么?”男人抬头看向那女医。 “只是这第二胎的女娃,胎里便是虚弱,不似头胎的女娃强健,体质弱些,方才生产时又因耗时过长,还岔了气息,恐日后生长时体弱,要多受些灾病,不易抚育。”女医皱眉道。 “这……这怎么会……”男人面色一僵。 “大人若要这第二个女娃好生生长,日后切要千千个仔细,万万个留心,不可使她过度疲惫,也不可使其时常染病,还需长久服药,为其调养身子。”女医如实告。 男人低头,映着夕阳的光,看那第二个女娃,女娃哭的明显吃力,声音渐渐细弱游丝,因为气弱,那小脸也憋得浅浅发紫。 “余的孩子,余必会好生养护……”男人缓缓道。 她还记得,那里有着空寂荒凉的戈壁沙漠,也有着茫茫无尽的草场原野。那里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幼时,她曾与家人居于那里绵延的苍茫山下,曲水河畔。那山有树木青白,望如蛟马,北人呼蛟为贺兰。那里很美,冬夏降雪,有种种林丛,树、果、芜荑及药草,藏有虎、豹、鹿、獐,挡风蔽众。 幼时的很多事情,恍如隔世,她早已回想不得许多,只是她依旧怀念曾经可以在草场跨骏马奔驰,可以在荒漠赏星空繁华的时光,只不过,再也回不去了。 她记得,祖母曾告诉过她,在她出生的那一时,正值黄昏,河水渐流渐浅,夕阳缓缓隐于贺兰山下,漫天是似火般的云霞,那景致美得让人心醉。故此,她的祖父为她取名洛瑶,梁洛瑶,为女子,落落大方,秀外慧中,水火兼容,美好珍贵,愿她纯洁美丽,前程似锦。 不过此时,梦该醒了。 少女青葱的时日,已经是回不去了。 第4章 第四章 “这个世道,这个地界,如你一般的女子倒是稀少。”黑衣人沙哑着声音,干瘪笑道。 尧丝无言,缓缓翻开手中古旧的书卷。 这里是公元1048年,正月。 大夏国,都城中兴府。 北方的冬季极是寒冷,尤其是入了夜。 家家闭紧了门窗,人人裹好了棉被,塞上冬日风沙苦寒,令人难耐。 残月刚刚爬上了干枯的枝头。 王宫,宫人已经在四处点好了灯火,守卫巡逻着。 夜晚本该是寂静的,人人都要睡了。 只是在大夏国皇帝的寝宫内殿中,依旧还是灯火辉煌,莺歌燕舞。 塞上冬夜的极重寒气,丝毫没有侵袭到大夏国皇帝的王宫内殿里。 不知是不是在权力的宝座上安享了太久后便会磨灭了人的心志,曾经威震四方声名远扬的大夏国开国皇帝李元昊,此刻沉浸在他自己为自己营造的温柔乡之中,醉眼迷离,看着那一众衣着暴露体态妖娆的美女于那纱幔中翩然起舞。 面前的几案上摆着葡萄美酒,夜光杯在摇曳的烛火下晶莹剔透,分外好看。身边的侍女在他耳畔吹着香甜的气息。人间极乐之境,李元昊,这个大夏国的帝王已是意识迷离。 人间欢愉,不过如此吧。 而他不知的是,这寒冷的夜里,却有人顶着严霜与风沙,如饥饿的野兽般潜伏着,就等着一举而上,咬断他的咽喉,饮其血,啖其肉。 宫中巡逻的守卫正行到皇帝寝宫侧墙时,察觉到细微的响动。 “什么人?”守卫喝问。 只是下一秒,这名守卫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人,他的脖颈上,已开了一道血口。 痛苦地捂住那伤口,守卫缓缓倒地,只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 一个手持弯刀的人,冷笑地看着倒地且死不瞑目的守卫。 其余的守卫此时才慌忙反应过来,正要将这名刺客拿下,只是不料,这手持弯刀的黑衣人身后突然冲出数十人,同样的衣着打扮,三下五除二,所有守卫皆被放倒在地。 暗夜里,这些刺客手段毒辣,便是冲着那大夏国现今皇帝李元昊来的。 轻轻从矮墙跳进皇帝寝宫所在的内殿庭院里,这些黑衣刺客小心地摸索着,往寝殿方向潜去。 只是大夏国的皇帝李元昊,此刻还在他的温柔乡里,丝毫没有意识到即将要到来的危险。 这数十人悄悄潜到了门边,互相使了个眼色,举起手中弯刀,立刻起了喊杀声。 李元昊迷离的双眼方才大睁,醉意散了大半,猛地从软塌上惊跳起来。 “出了何事?”李元昊一手抓过身边的侍臣,厉声问道。 “小人不知……”那小侍臣颤颤巍巍道。 “滚!”李元昊随手将那人扔在地上,大踏步就要往门口迈去。 只是还未行出几步,面前的一众如娇花般的美女皆是个个惨叫着倒地,血染纱幔。 李元昊大惊,踉跄着后退几步,惊恐地看着从门口闯进来的一众身着黑衣的杀手。 “你们……大胆逆贼,如何敢刺杀朕!”李元昊心下惊慌,却还持着帝王的威严,质问道。 “因为你荒淫无道,强取豪夺,败坏人伦,如今余(文雅自称)便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昏君,还大白高国一个太平之景!”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人缓步上前。 “你……”李元昊手指颤巍巍地指着面前的人,他听得出,这声音分明是…… 那人抬手,拉下蒙着面容的黑布。 一张年轻的面孔出现在李元昊眼前。 正是大夏国那个将要被废的太子,李元昊的亲生儿子——宁令哥。 “逆子,逆子!”李元昊怒吼着。 “受死吧!”宁令哥挥起手中弯刀,便向李元昊砍去。 若说李元昊走到如今这众叛亲离的地步,也着实不冤,本是立了大夏国的一代有作为的君主,只是如今到了晚年却无度昏庸,学中原皇帝给自己建陵墓,结果竟足足建了三百六十座,之后将为其修建陵墓的民夫全部处死,手段凶残。已是一把年纪,又极度好色,妻妾成群,废了先皇后野利氏,重立了没藏氏女为皇后,还欲废了太子宁令哥。强取豪夺,见自己儿子宁令哥的新婚妻子貌美,便就又抢了自己儿子宁令哥的新妇。自己生父行如此荒唐之事,还要夺自己太子之位,自己地位都要不保了,宁令哥又如何能忍受得了。 此刻的混乱之中,李元昊慌忙躲闪,虽然他常年征战于戈壁大漠,但此时他也已年老,成日迷乱,身材本就不高大不算得魁梧,此刻他身旁没有武器,他哪里是这身强力壮的年轻太子的对手。 宁令哥手起刀落,毫不犹豫地劈下。 李元昊大惊,跌坐下去。 就这一闪,宁令哥手中的刀并没有砍下李元昊的头颅,而是直直削去了李元昊的鼻子。 “啊——!”李元昊痛苦地捂着自己的鼻子,凄厉惨叫着,在地上翻滚挣扎。 一代帝王,此刻竟落魄到此种地步。 宁令哥冷笑着,正要上前再次动手。 “护驾,护驾!”帝王寝殿外突然冲入一队着甲胄的兵士。 “快,捉拿刺客,保护吾祖(皇帝)!”有人叫喊着。 宁令哥一惊,怎么宫中守卫来得这样快,国相不是都安排好了吗? 此时那一众兵士已经冲入,宁令哥手下的人也已有人被就地斩杀。 被削去鼻子的李元昊已经为所有前来护驾的守卫护了个严实。 “撤,快撤!”太子宁令哥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带着手下还活着的人向内殿后门撤去。 王宫内,此时陷入一片混乱。 太子宁令哥此时正带人逃向王宫后门。 幽深黑暗的巷道内,只有杂乱的脚步声。 此时,周围宫墙之上忽然亮起火把。 宁令哥刹住脚步,定睛看去,面前已经围上了手持武器的兵士。 从那些兵士的身后,缓步走出一人。 “国相,国相!”太子宁令哥激动地冲上前去,似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他面前,他称为国相的人,乃是当今大夏国国相没藏讹庞。 “拿下!”却没想到,没藏讹庞一挥手,一众兵士手持刀兵将太子宁令哥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