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武神》 第1章：少年武神，和亲公主 “西戎国主诏封东煌恒王世子梁萧为‘东国公主’，与西戎皇子择日成婚，为奴为婢！” 前所未有的荒诞消息传开，东煌举国上下无不震惊！ 东煌绝无仅有的一字并肩王之子，被敌国当作“公主”逼婚，“嫁”给敌国有断袖之癖的皇子，东煌立国千年，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 西戎此举，既是为了狠狠羞辱东煌，也有意让整个恒王府沦为笑柄。 东煌百姓震惊之余，同情这位世子的人却是寥寥无几，更有甚者幸灾乐祸，直呼“活该”！ 恒王府深院之中，白发白衣的少年世子坐在轮椅上，这张脸一如既往的平静。 梁萧的双眼绑着一条血色绷带，左脸一道醒目的金色十字伤疤。 双腿残疾，终日轮椅为伴，腰间一柄断剑永不离身…… “太叔公！” 身后传来一道乖巧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娇俏可爱的少女走过来，为梁萧推着轮椅。 梁萧莞尔一笑：“若宁，谁欺负你了？” 梁若宁，按照族谱，是他的曾孙辈。 梁若宁咬紧下唇，鼓起勇气，说道：“太叔公被西戎国主封为和亲公主的事……” 梁萧沉默片刻，笑道：“有什么大不了的，形势比人强嘛。” “可是……”梁若满脸悲戚。 西戎的诏书和那枚“东国公主”的印绶，都已经送到恒王府来了，她的太叔公却选择坦然接受即将被折磨致死的命运！ “我不接受又能怎样呢？任由西戎兵临城下，让东煌就此亡国么？我身为恒王世子，铭记祖训，理应为了东煌发挥余热。” 梁若宁苦着脸，悲痛万分，望着天边云霞，陷入回忆。 当年，她的太叔公从外地赶回阔别多年的东煌，继承家业，为东煌开疆拓土。 首次现身，便以惊天动地的姿态，单枪匹马面对兴师问罪的西戎大军，斩杀西戎元帅，喋血百里，二十万西戎灰飞烟灭，余者溃不成军！ 收复失地，威震六国！ 东煌女帝送来诏书和神剑，元帅送上帅印，百姓奉为武神，名望已在其父恒王之上。 西戎举国震恐，西戎国主生怕梁萧为惨死的东煌军民复仇，甚至拟好诏书，准备举国归顺。 原本，一切都在往东煌军民最期盼的方向发展，却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席卷世界。 天地间爆发一场旷日持久的万族决战，战火燃遍天域，东煌、西戎卷入纷争，在所难免！ 人族作为万族之一，天域八大皇者征召所有后天极武以上武者，奔赴战场，为人族兴衰存亡，如抗命不从，必亡国灭种！ 东煌的武者们，被迫奔赴北海，加入与异族的决战。 人族面对汹涌而来的妖族大军，陷入百日苦战，东煌将士更是承受了十倍于其他联军的压力。 梁萧不得不身先士卒，斩杀作乱北海三十年的北海大妖，威震东洲！ 但与北海大妖奋死一战，也让梁萧险些身死魂消，二十万将士，十不存一！ 苏醒之后，梁萧的双眼失明，浑身经脉破损，双腿经脉更是直接被北海大妖同归于尽的冲击力震碎，形同废人。 无论双眼睁开与否，都能看出万物轮廓，却再也看不清模样…… 东煌由此迎来真正的危机。 西戎的将士于此战损失不足三成，军力重新碾压东煌！ 得知梁萧残废，曾经有意归顺的西戎，立即变脸，以复仇为名，领三十万大军入侵东煌边境，逼迫东煌签订各种丧权辱国的合约，步步蚕食。 曾经让西戎举国震恐的梁萧，更是饱受西戎国主羞辱三年，全亏东煌女帝出面维护。 作为斩杀北海大妖的英雄，梁萧却没能得到任何赏赐，曾经的东洲上位者们，只说“为人族理所应当”。 但真正令人心寒的，是梁萧残废之后，面对西戎压迫，却有不少东煌子民怨恨梁萧当年得罪西戎太过，致使东煌丧权辱国。 更有甚者，翻出了梁萧儿时的顽劣事迹，口诛笔伐！ 昔日万民敬仰的武神，一朝跌落地狱。 “太叔公是东煌乃至整个天域的英雄，他们对你，很不公平！”梁若宁义愤填膺。 梁萧淡然一笑：“众生百态，焉能强求？那位女帝有心维护，已经实属难得。” 梁若宁只是撇嘴，不置可否。 “她只是自觉亏欠而已，毕竟她本来应该与太叔公喜结连理，却迟迟没有表态……” “我如今是废人一个，岂能连累一国女帝，她在我如日中天的时候尚且没有仰慕，可见与我一样，早已心有所属。” 梁萧自嘲之后，陷入沉思，掌心处却有一枚半圆的纯白玉佩浮现，紧接着又没入梁萧的掌心，似乎与他融为一体。 “若没有玉佩，我只怕已经和北海大妖同归于尽……” 当年他随父亲游历中州，独自外出时，意外从妖族手中救下一个小女孩。 当时两人也不过七八岁，面对两头凶恶的狼妖，梁萧拼死斩杀，身负重伤。 垂死之际，那名女童取下半枚玉佩，放在梁萧怀里，又给了他一吻，他的伤势竟然恢复如初！ “绝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枚玉佩哦~” 她只来得及耳鬓厮磨几句，连名字都没来得及留下，就被紧急赶来的家族护卫带走，临行前依依不舍的眼神，让梁萧至今难忘。 只是，如今成年，即使重逢，她还认得出我么？ 这枚玉佩，从此和梁萧融为一体，让梁萧拥有了极强的恢复能力，是梁萧武道的强大助力。 最诡异的是…… 梁萧心念一动，玉佩传来一股力量！ 见梁萧沉默，梁若宁只道他是因为和亲而难过，心中担忧，连忙转移话题：“太叔公，我已经突破到极武境了！” 此时梁萧的灵魂被吸入玉佩，肉身却能正常开口。 只见梁萧欣慰点头：“看来你一直在刻苦修炼呢。” 天域武者，以身为器，精修武道，通天彻地。 后天武者，要经历定器、极武、破立、大成四重境界，才有望踏入先天境界。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停留在定器和极武两种境界。 梁萧十四岁那年就已经是超先天境界，才有横扫千军的壮举。 “我会早日破立、大成，甚至成为先天强者，替太叔公保护咱们的东煌！”梁若宁一脸认真道。 “嗯，好。”梁萧只是微微颔首。 见梁萧始终保持着天塌不惊的淡然，梁若宁心中疑惑，却不知道，眼前的梁萧已经只是一具无魂躯壳。 这是首次！ 皇宫深处，一身白衣的东煌女帝，云霜雪正在对镜梳妆，泪眼朦胧，掌心赫然有一枚半圆的纯白玉佩，若隐若现。 “当年你让我免遭凌辱，可我却来不及见你一面。我本是被放逐的天煞孤星命，今生今世只有你愿意舍命护我。可是，当时年幼，如今就算你站在我面前，只怕也认不出彼此……” 云霜雪早已习惯了每日在此，如泣如诉。 只有在这里，她不是什么帝王，而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少女。 “降临东煌的我，何等无能，让东煌备受欺凌，也愧对恒王一家。我本该与梁萧成亲，可为了你这冤家，我只能有愧于他……” 少女褪去了帝王的光环，罕见的面露几分羞怯。 就在此时，一名女护卫来报：“陛下！西戎的使者送来西戎国主的诏书，要么陛下入西戎做他的嫔妃，要么恒王世子趁早‘入嫁’西戎……” 第2章：你，想不想长生？ 闻言，云霜雪一双纤手缓缓摸向玉玺，颤抖不停。 居然要她做西戎国主的嫔妃？ 这一刻，云霜雪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助、恐慌。 “恒王世子已经是彻头彻尾的废人，连血性都被消磨殆尽，只剩奴颜婢膝，陛下是该早作打算，何苦为他委屈自己！”女护卫提醒道。 云霜雪只是满脸苦涩，微微摇头。 “他曾是救亡图存的东煌武神，朕与东煌有愧于他，又岂能再让他受此屈辱？能拖一天算一天吧……” 女护卫急道：“可是西戎还有三十万大军，而我国仅剩不到五万，如何能抵挡他们的兵锋！” 云霜雪的面容逐渐变得憔悴，叹道：“从国库拨款黄金十万两，献于西戎，请求他们再宽限几个月，何必为难一个废人，逼着东煌拼死反扑……” 黄金十万两！ 女护卫无法掩饰脸上的绝望，接过云霜雪的圣旨，转身离去，叹息不止。 这黄金十万两，已经是东煌国库所剩无几的资源…… 但她知道，没有人比她的陛下更加绝望！ 深院之中，梁若宁依然在与梁萧的肉身闲聊，与往常毫无差别。 但梁萧的灵魂已出现在混沌蒙昧的空间内，环顾四周，不明所以。 “玉佩的空间？” 半枚玉佩，从那个女孩交给梁萧的那一刻起，就与梁萧融为一体。 以前玉佩只是赋予他惊人的恢复能力，如今他才发现其中端倪。 玉佩之中别有洞天！ 这个空间内只有大量漂浮的上古文字，从未接触过这些文字的梁萧，却能一眼看懂其中真意。 “难道是机缘。”梁萧心潮澎湃。 文字记载的内容，居然是他从未修炼过的道法！ 一切，缘起于当年奋死救下那个女孩。 “如此高深的道法，为何没有名字呢？”梁萧喃喃自语。 这是和“武诀”截然不同的道法。 武诀修炼的是肉身力量，而这种道法，修炼的是灵魂。 准确来说，修炼另一种力量。 炼神！ “一介凡人，居然能做到身魂两用，不可思议！” 耳边传来的一道叹息，惊醒梁萧！ 梁萧定睛一看，却见所有文字在前方汇聚，逐渐形成一道虚影。 原来是一名紫袍妇人，体态婀娜，绝色妖娆。 他的灵魂居然可以看清这个空间的一切！ 梁萧压下心中的紧张，抱拳道：“阁下是玉佩主人？” 他隐约能够感知得出，眼前紫袍妇人只是一缕残存的意识，随时可能灰飞烟灭。 紫袍妇人淡然一笑：“你是说‘长生宝玉’？在本后这一缕神识行将消散之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是玉佩的名字么……”梁萧恍然。 紫袍妇人只是微微颔首，带着几分赞许的眼神，打量着梁萧，随后摇头。 “身魂两用，肉身却已经残废濒死。” “身魂两用……”梁萧若有所思。 他的灵魂和肉身都可以独立行动，但意识却是统一的，无论肉身与这道灵魂相隔多远。 他曾经尝试魂游几里之外，却依然能够掌控肉身，好似同时身处两地，回魂时还能记得来时的风景。 “切记，身魂两用，以及这半枚长生宝玉，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必有灭顶之灾。任何人！” “晚辈晓得！”梁萧郑重点头。 除了梁萧自己和那个女孩，也只有他老爹知道这半枚玉佩，并且也反复叮嘱梁萧决不可外传，哪怕是将来的骨肉至亲。 父子俩是见过世面的，就算不知道玉佩来历，也深刻明白，这种能赋予人诡异恢复力的宝玉，绝对是他们无法想象的宝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已经听出紫袍妇人语气转为严肃，说明身魂两用也是罕见的能力。 紫袍妇人这才继续打量着梁萧，笑道：“外表儒雅随和，实则心狠手辣，能成大事。” 梁萧心头一震。 眼前紫袍妇人，仿佛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包括内心所想？ 残废之后，所有人都认为他是个认命等死的废人，任人羞辱的好好先生。 但他的内心，始终埋着刻骨的仇恨、深深的不甘！ 父母之仇此生难报！！ 万族决战的时候，他也发现，执掌东洲的上位者们似乎有意针对东煌，针对他，他与将士们奋死除妖，还被这群上位者用如耗材、弃若敝屣！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任人摆布命运，二十万视他为精神支柱的东煌英雄，生还者不足一成！ 但他已经沦为废人，别说讨回公道，为了不连累恒王府这群依然尊敬自己的儿孙辈，只能含笑忍受一切羞辱，默默修炼，只求有朝一日能借助玉佩的恢复能力，修复武脉，东山再起，杀他个赤地千里！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梁萧语气诚恳。 眼前紫袍妇人，无论是何用心，他都不得不信，因为他已经无从选择。 紫袍妇人略加思索，苦笑道：“本后已成禁忌之名，姑且称呼本后‘长生前辈’。” “长生前辈，这枚玉佩的来历……”梁萧急切道。 长生前辈不假思索道：“是本后的后人送了一半给你，绝不会错，两半玉佩注定分久必合。” 梁萧大喜：“意思是，我还有机会再见到她？” 她那绝望与依恋的眼神，多年来依然魂牵梦绕。 留下的这枚玉佩，还屡次帮自己摆脱危机。 但很快，梁萧又是满心失落。 他如今这副病体残躯，半瞎不瞎，如何面对她？ 也许她已嫁为人妇…… “玉佩重合，对现在的你并不是什么好事。”长生前辈目光深邃，随后叹道，“从她给你这半枚玉佩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共同承接这枚玉佩的造化，或者说……诅咒。” “诅咒？”梁萧一愣。 长生前辈自言自语道：“一旦那些人发现半枚玉佩在你手里，你猜猜后果？” “形神俱灭？”梁萧笑道。 长生前辈也笑了。 “到时候，形神俱灭都是你不敢奢望的恩赐。你会被永世囚禁，受尽天地间所有酷刑折磨，不会死亡，也无法转世。” 梁萧愕然，原来自己还是低估了长生宝玉。 长生前辈说到最后，看了梁萧一眼，叹了口气，不忍心再提后果，问道：“即便如此，你还希望能与她相见？” 梁萧沉吟片刻，反问：“我是不是会连累她？” 意外的回答，让长生前辈看向梁萧的眼神略带惊讶，随后摇头。 “你根本没有连累她的资格，但她为了不连累你，未必肯与你相认。而且，直到你老死，她依然还是个妙龄少女，你也不过只是她无尽岁月中的一位匆匆过客。” 梁萧咬牙道：“没有任何希望？” “强大，即是希望……”长生前辈嗫嚅片刻，盯着梁萧，一字一顿道，“你，想不想长生？” 第3章：苦海游舟 梁萧陷入沉默，片刻之后苦笑道：“前辈认为，以我如今这般处境，还有选择的余地么？” 哪怕只是为了自己的仇恨和怨气，他也决不能错过任何机缘，即使付出代价！ 空间内响起长生前辈柔媚入骨的笑声：“你倒是实诚！长生，是成为真正强者的基础。但对你一介凡人而言，想要长生难如登天，你必须入神道，修‘业神’。” “业神？”梁萧不明所以。 长生前辈微微颔首，耐心解释。 “世间大道殊途同归，最终皆可划分两类。武道修武，神道炼神。但世间修炼神道之人，对神道的认知往往流于表面。炼神，实则是以魂为舟，游离苦海，承担一切的‘业’，争渡彼岸。善业也好，恶业也罢，一入神道，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 梁萧的脸色阴晴不定。 修武道，是以身为器。修神道，是以魂为舟？ 他总算明白，为何天域炼神的修者远少于修武的武者，也对炼神讳莫如深。 原来，大多数人修了神道之后，再也无法正常转世！ 但梁萧的神情逐渐转为坚定。 “即使不入轮回，这神道他人修得，难道我修不得？” 长生前辈望着梁萧，欣慰一笑。 “你既然有心向道，本后便传你一门法诀，祸福自招。” 不等梁萧道谢，长生前辈化为点点流光，逐渐消散。 前方的经文，一股脑涌向梁萧。 一刻钟后，梁萧识海深处浮现了一条条玄奥的经文。 经文之名，《大业真经》！ 平平无奇的名字，其中的内容，却让梁萧心头狂跳！ 修武之人不敢再去炼神，但可以看修炼神道的经书。 他曾经浏览过一部分神道经，多数经书大同小异。 这大业真经，修炼的大方向与普通神道经无异，但细节却是截然不同。 业神！ 这是其他神道经根本没有提过的内容，却是大业真经的根本。 原来炼神也可以另辟蹊径？ 梁萧感慨之余，细读大业真经内容，惊喜交加。 【此经可修复肉身。】 大业真经配合玉佩，如果能修复破损的武脉，他还有机会再续武道！ “肉身与灵魂明明同属一体，为什么武道与神道兼修难如登天？”梁萧心中疑惑。 这是连长生前辈都没有解释的疑点。 但眼下他必须抓紧时间，尽快提升。 一旦东煌把他包装成东国公主，送给西戎皇子，他又毫无反抗之力，就要忍受一系列非人折磨…… 传说，强大的神道强者不逊色于武道至强者，弹指间能令十万、百万强敌灰飞烟灭，甚至能碎灭星河。 神道第一境，炼神，经历四个阶段。 安魂，离魂，夜行，日游。 所谓安魂，是安定心魂，杂念不生，感受到自身的神魂所在。 梁萧看着大业真经，眉头一皱。 他的灵魂可以白日魂游天外，像极了日游境界，却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能够运用日游境界的力量，甚至连安魂都没有。 想要修炼业神，他也无法在玉佩空间里修炼。 激动之余，梁萧又继续回忆大业真经里的配套招式。 【万劫斩。】 【一念即斩，千刀万劫。】 “任重道远……”梁萧不禁感叹。 炼神比修武更加复杂，而业神的修炼，难度还在寻常的炼神之上。 至少还有希望！ 梁萧的灵魂脱离玉佩空间后，回归肉身。 肉身和梁若宁聊到天南海北，直到梁萧灵魂回归，梁若宁浑然不觉。 “太叔公，我爹下午会来找你好好谈谈，恒王府上下共进退，同生死。” 梁若宁见梁萧面带笑容，这才笑靥如花，叮嘱梁萧好好休息，便回去修武。 四下无人，梁萧开始按照大业真经的法诀，进行安魂的修炼。 天地间一股微不可查的灵气，化为丝线，缓缓流入梁萧体内，注入灵魂之中。 正当梁萧修炼入神，恍惚间有无数恶鬼浮现于脑海。 被梁萧斩杀的西戎兵、妖兵、北海大妖，张牙舞爪，就连梁若宁和那位东煌女帝也持剑朝他走来，冷若冰霜…… 梁萧当即收敛心神，摒弃所有杂念。 随着天地间越来越多的灵气温养灵魂，梁萧的心越发宁静。 神道入门，安魂，居然圆满成功？ 良久，梁萧深吸了一口气，解下缠眼的绷带，缓缓睁眼。 这是一双闪耀血光的眼，足以令生灵望而生畏。 缠眼的梁萧，儒雅随和，笑起来如沐春风。 睁眼之后，却好似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恶鬼，煞气逼人。 这双眼，只能看见生灵的轮廓，看不清面貌，但他对着镜子却能看清自己…… “那北海大妖又是什么品种，死了还能摆我一道，煞气障目。”梁萧缠好绷带，喃喃自语。 就在梁萧思考入神之际，耳边响起一道疲惫的呼唤。 “叔公。” 梁萧叹道：“梁河，你又去应付西戎使者了？” 走到梁萧身前的，是一名黑衣中年，满头银丝，神情冷厉，目光炯炯。 梁若宁的父亲梁河，按族谱，是梁萧的孙子辈。 梁河义愤填膺道：“那群西戎使者属实贪得无厌，给他们一千两银子不够，非要随手摸走我桌上的玉雕，说什么过阵子还会来的！” 梁萧轻笑道：“形势比人强，予取予求是正常的，贪得无厌也是西戎本性。” 闻言，梁河面露失望之色，打量着梁萧。 曾经的东煌武神，少年绝世，而今却是如此颓废认命，没有丝毫锐气！ 梁河干脆不再深入这个话题，说道：“叔公今天的心情看起来不错！” 梁萧问道：“梁河，你打点恒王府事务多久了？” “从你们离开恒王府之后，就一直……”梁河说完，叹了口气。 那位神秘莫测的恒王不知所踪，留下梁萧一人受尽苦难。 梁河相信，如果恒王还健在，断然不会放任梁萧在东煌受苦，放任东煌被西戎蚕食，所以恒王应该已经遇难了。 整个恒王府，因为梁萧受尽屈辱，在外面抬不起头…… “十几年了，你也不容易。” 言语间，梁萧从腰间取下恒王印绶，放在身前桌上。 “从今天起，你便是新任恒王。” 看到桌上的恒王印绶，梁河瞳孔一缩。 他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有意篡权？ “咻！” 梁河腰间宝剑出鞘！ 第4章：东煌从来没有武神 “你们怎么都喜欢跟我寻死觅活的。” 梁萧郁闷不已。 因为体内诡异游魂的关系，他就算眼睛缠着绷带，也能看周围场景，梁河跪在地上模糊的身影，正一剑架在自己脖子上。 “东煌的恒王，只能是叔公一脉！若叔公就此沉沦，我等也随你一并沉沦至死！” 梁河声色俱厉的誓言，令梁萧陷入良久的沉默。 恒王府除了他这一脉，余者其实都是旁支。 “如此愚忠何苦呢？”梁萧终于无奈叹息。 梁河这才收回宝剑，握住梁萧的手，把恒王印绶塞回梁萧手中，言辞恳切。 “人生天地间，灾厄顶天不过一死。恒王府从来只有站着死的勇士，没有跪着生的懦夫！我知道叔公不想连累大家，才会认命。但恒王府上下永世铭记叔公一家恩德，斩妖一役也全亏有叔公保护我等！愿与叔公共患难，只希望叔公振作！”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好，不要放弃！现在还愿意留在恒王府的三百六十人，都已经考虑过一切后果，叔公又岂能寒了大家的心？” 梁河说到最后打住了，生怕梁萧又自暴自弃。 堂堂一字并肩王的王府，如今居然只有三百六十人，别说跟世家大族相提并论了，连国内的一些富商都不如！ 这还能叫恒王府？ 梁萧握紧恒王印绶，长吁一口气，微微颔首：“女帝那边，可有说什么？” 梁河欲言又止，不知该从何说起。 梁萧若有所思。 他大概猜到答案了。 为了他这么一个废人，那位女帝已经付出太多代价，面对西戎，予取予求。 朝野上下，几乎都是反对的声音。 更有甚者，每日启奏，请求把他送去西戎，一了百了。 上至将官，下至军民，但凡支持“武神”，都被他们视为异己，备受打压。 就在此时，一名年轻人大步跨入院子，一脸难色：“陛下想见见太叔公，还当众说了，就算是推轮椅，也要把太叔公推过来，爹……” 是梁河之子，梁若宁的大哥，梁心诚。 梁河正色道：“我再去和陛下谈谈！” 梁萧一把拉住梁河的袖子，笑道：“我去，不能总让你低声下气求她。” 梁若宁向他提过几回，每一次女帝召见梁萧，似乎都是因为群臣鼓动她把梁萧送往西戎，然后是梁河这个恒王府将军苦苦求情。 “可是……”梁河正要开口，却被梁萧打断。 “我去。” 梁河眼前一亮，不忧反喜，下意识答应。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发现梁萧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如当年武神现世，破戎百里，怒斩大妖！ 皇宫大殿，女帝云霜雪俯视台下百官，心情复杂。 “朕会与恒王世子好好谈谈，倘若他还是一如既往自暴自弃……” 台下丞相出列，朗声道：“希望陛下莫再包庇，为一个废人空耗国家财力！” 云霜雪没有回应，眼中担忧之色越来越浓。 他真的，能不自暴自弃？ 紧闭的恒王府大门缓缓开启，恒王府外人山人海。 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梁若宁推着梁萧的轮椅从里面走了出来。 周围一片嘘声、叹息。 一名锦衣少年笑道：“一年了，恒王世子您终于有脸见我们了？” 梁若宁冷冷瞥了书生一眼：“别怪本姑娘没提醒你，跟我太叔公说话最好放尊重点！” 锦衣少年无奈摇头：“我也想尊重恒王世子，可是自贱者人必贱之，若宁大小姐，看看你家太叔公，现在可还像个人样？” 众人打量着梁萧，顷刻间，众生百态，一览无遗，但以失望、哂笑者居多。 一身白衣，眼睛缠着血色绷带，腰间一柄断剑，左脸金色十字伤疤过于醒目。 除了那条绷带……当年让西戎震恐的东煌武神，不就是这般装束？ 梁若宁怒道：“哪里不像人样了！当年毕恭毕敬，一口一句武神，是你们这群贵族！今天冷嘲热讽，满嘴阴阳怪气，还是你们这群贵族！” “若宁。”梁萧突然开口了。 梁若宁这才安静下来，冷眼盯着那人。 又一名贵族少爷带书童挤出人群，向梁萧抱拳道：“恒王世子，你可知道，东煌就因为你，如今备受西戎羞辱！就在刚才，陛下又准备向西戎进贡十万两黄金，都是拜你所赐！！” 不等梁萧开口，周围满是声讨。 “当年你就不该杀了那么多西戎兵，让西戎恨上了，如今你倒是图个逍遥快活，国家却要遭罪！” “我听说他小时候就炸过农户的牛棚，靠他老爹恒王十倍赔偿才揭过此事，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做事从来就不考虑后果！” 梁萧听着周围七嘴八舌的议论，嘴角微微抽搐。 现在国内什么烂账都可以算到自己头上？？ 梁萧忽然笑了，正想说点什么，一名书生挤出人群，一阵怒斥。 “胡说八道！西戎一直想让咱们东煌亡国灭种！万族决战是前所未有的意外，武神先前斩杀那么多西戎兵将，才让东煌免于灭顶之灾。如今东煌衰败，西戎如果还有被武神斩杀前的军队规模，甚至不需要剥削东煌几年，像当年一样找个理由，攻克东煌简直易如反掌！” “你们这群人忘恩负义就算了，凭什么把这口黑锅甩到武神身上，他为了人族，险些身死魂消，还不够壮烈？” 梁若宁向那名与众人争论的书生投去赞许的目光。 梁萧颤抖的右手抓紧轮椅把手，手背青筋暴起。 他看不见书生的面容，却听得真切，一个人一张嘴，跟周围几百张嘴、几百位贵族比起来，是何等人微言轻，却依然据理力争。 “我哥说得对！你们这群人就是狼心狗肺，还要蛊惑百姓，一起怨恨武神哥哥！就算他现在是废人，他也是东煌永远的武神！” 书生身后一名七八岁的小女孩也站了出来，愤怒的指着人群，尖细的声音落入梁萧耳中，却是振聋发聩。 她还是个孩子，也不怕得罪人？ 梁萧的一颗心在颤抖。 “这又是哪来的小兔崽子？”贵气十足的少男少女们，被一个女童斥责，顿时惊怒交加。 书生怒道：“我家小荨说得哪里不对！你们忘恩负义吃里扒外，谁都知道你们一直对西戎奴颜婢膝，争相卖国，还成天把为国为民挂在嘴边！” 兄妹两人，连同梁若宁，正在和众人争吵。 周围百姓旁观，多数人不敢吱声，但也慢慢有人忍不住出声，支持三人。 “小姑娘。” 就在双方吵得不可开交时，梁萧冲着小荨招了招手。 小荨喜出望外，蹦到梁萧面前自我介绍：“武神哥哥，我叫小荨！” 梁萧含笑点头，嘴唇微动，迟迟没有开口。 小荨一脸认真道：“东煌还有好多百姓铭记，武神哥哥曾经拯救过我们！” 越来越多的百姓向梁萧投来感激的目光，但还是带着几分犹豫。 梁萧终于面带微笑，轻声道：“东煌，从来就没有武神。” “什么？！” 梁若宁、书生、小荨，诸多百姓，人人震惊失色。 一直慷慨陈词面无惧色的书生，声音终于颤抖：“您、您说什么……” 第5章：恒王 “东煌不曾有过武神。” 梁萧一字一顿，重复一遍。 寥寥数语，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兄妹两人不知所措。 那群贵族男女捧腹大笑，带着羞辱昔日武神的满满成就感，大摇大摆结伴离开。 “看到没有！你们心心念念的武神，自己都破罐子破摔了，你们还在痴心妄想！” 回过神来的书生凄然苦笑，妹妹小荨嚎啕大哭：“武神哥哥！” 梁萧轻轻拍了拍小荨的小脑袋，又道：“这里没有武神哥哥，只有一个武脉尽毁的梁萧，请大家以后莫再讨论。” 小荨抹着眼泪，被绝望的书生拽回家去。 周围百姓，无不失望，一哄而散。 “太叔公！！”梁若宁一脸不甘心。 梁萧小声道：“先让人暗中资助这对兄妹，如果他们家的日子过不下去，就把他们全家接到恒王府照顾……” “噢！好！”梁若宁这才好受许多。 正在朝会的云霜雪和百官，也收到了大街上梁萧的消息。 云霜雪一脸惊愕，百官大半嗤笑。 丞相冷笑道：“陛下，依老臣之见，也不必再让此子面圣，麻利点把他送去西戎，对他、对东煌都是解脱！” 云霜雪白了丞相一眼，冷声道：“只要他亲口告诉朕，他愿意前往西戎和亲，朕就答应。否则，众卿家说话最好注意分寸，历代恒王为东煌披荆斩棘，功盖寰宇，非尔等可以妄议！” 百官压下怨气，低头，抬眼，瞥了云霜雪一眼，敢怒而不敢言。 当年皇室血脉断绝，东洲上位皇者突然派来此女，安排她登基称帝，又让东煌臣民不得忤逆、不得冒犯，否则株连九族…… 正是因此，她在东煌掌握绝对权威，甚至可以独断专行，而他们却只能向一介弱女子俯首听命，生怕冒犯天威。 何等不公！ 云霜雪无心去观察百官反应，只是眼帘微垂，睫毛轻动，一双美眸透着难以言喻的失望。 东煌从来就没有武神？ 朕如此护你周全，你怎可如此自暴自弃？ 但很快，云霜雪又打起精神，转念一想暗自叹息。 也许他只是怨天尤人，因为朕与东煌军民没能善待他？ 云霜雪的眼界，非这些臣民可比，自然也明白当初大战妖族的门道。 分明是领军者有意针对梁萧和东煌！ “恒王世子觐见！” 梁若宁推着梁萧轮椅进来之后，望见龙椅上的女帝，不禁心神一荡，不敢仰视。 肤如凝脂，绝色异彩，连她一个女孩子看了都莫名心动！ 百官纷纷转身睥睨，眉头一皱。 云霜雪打量着轮椅上的梁萧，默然不语。 翩翩美少年，本该意气风发，大展英姿，却成了这般落魄模样？ 一种怪异的感觉涌上云霜雪心头…… 丞相盯着梁萧，笑眯眯道：“武神……哦不对，东煌不曾有过武神？恒王世子！你可知道，国库因为你损失了多少黄金？” 梁萧不假思索道：“前后累计，国库被西戎吞并了一百二十万两黄金，折合白银六千万两，换算成铜钱是六百亿枚。” 丞相眉头一皱：“你还算得挺清楚？那你为何一直躲在恒王府，不敢见人？” “我重伤残废两国皆知，难道不需要静心养伤？再说，国库损失真是因为我，而不是因为西戎贪得无厌，本就有意消灭东煌？”梁萧的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继而话锋一转，“我只是眼瞎了，丞相可是心瞎了。” 闻言，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 梁萧分明是一语双关，骂他明知故问，过河拆桥，极力主张接受西戎的和亲。 的确，就算梁萧当初和北海大妖同归于尽，一百二十万两黄金，一两都不会少！ 西戎要蚕食东煌，对梁萧和恒王府的羞辱不过只是泄恨。 周围百官纷纷向梁萧投来鄙夷的目光。 丞相平息怒气之后，又笑道：“你们恒王府既然世受皇恩，为国为民，而你如今成了废人一个，理应发挥余热，接受西戎和亲，如此也能让国库及时止损，一举两得。恒王世子意下如何？” 梁萧轻笑道：“你也知道我是一介废人，不成人样，去和亲岂不是辱没了西戎皇子？刚才令郎也在恒王府外指点江山，听说令郎生得俊美异常，那西戎皇子一定喜欢得紧，不如……” “你！”丞相险些欺诈。 “而本王，身为堂堂恒王，岂有入嫁西戎之理？” 大殿里回荡着梁萧的质问。 “本王？”君臣无不惊疑，望着梁萧，却见他从腰间拿出恒王印绶，在轮椅把手上轻轻一拍，拍出一声闷响。 “本王依照礼法，继任恒王爵位，特来面圣，上报此事！” 众人大惊！ “恒王人呢？”丞相皱眉道。 “本王不就是？”梁萧反问。 丞相无言以对。 梁萧突然继任恒王，让他始料未及。 东煌唯一的王爵，一字并肩王，曾经的皇室云家宣称，愿与恒王府共坐江山！ 如今皇室血脉断绝，才让贵族有机可乘。 但龙椅上端坐的女帝，据那位东洲的上位者所言，的确是云家血脉！ “陛下！”丞相朝云霜雪投去求助的眼神。 云霜雪终于开口。 “解散朝会，恒王随朕入御书房单独一谈。” 百官正要继续劝谏，云霜雪已经不耐烦摆了摆手。 下午，云霜雪独自推着梁萧的轮椅进了御书房。 “孤男寡女的，至于么？”梁萧失笑道。 “朕说了，单独一谈，自然只能有朕与你，谁都不能偷听。”云霜雪言语罕见的威严。 梁萧默然不语。 他不可能对外透露自己在修炼业神，连梁河一家都没有，何况是眼前自己捉摸不透的女帝。 因为他能看见生灵轮廓，看不清面目，自然看不见云霜雪的表情。 云霜雪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梁萧对面，望着梁萧：“你父王……过世了？” “算是吧。”梁萧不假思索道。 云霜雪秀眉微蹙。 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但梁萧显然不愿透露。 “朕记得，你当初是从中州学成归来的？”云霜雪又问。 “算是吧。” 又是一样的答复，令云霜雪一脸郁闷，言语有些不高兴了：“你为何要告诉百姓，东煌从来没有武神？” 第6章：灼世烈眼 梁萧陷入了沉默，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云霜雪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双腿残废，脸色苍白，左脸那道十字伤疤异常醒目，隐约在闪烁金光？ 但真正让云霜雪感到不安的，是他那双缠着血色绷带的双眼。 见梁萧迟迟没有回应，云霜雪问道：“你是担心自己连累东煌子民？” 梁萧哑然失笑，片刻之后才回应。 “算是吧。” 又是一样的回答。 云霜雪一愣，但这回非但没有不悦，还罕见的面露微笑，令人如沐春风。 “朕早就看出来了，你心里是有东煌子民的。” “算是吧。”梁萧不假思索道。 “你就只会这一句？”云霜雪哼哼道。 梁萧感激道：“多谢陛下一直护我周全。” 云霜雪一愣，紧接着面有愧色。 “你不曾愧对东煌，而你，本该成为东煌之主。先皇子嗣断绝，曾经下了密诏，传位于恒王，东洲上位者却找来了朕。依照云家礼法，朕本应该与你成亲，立你为东煌帝君，可是朕做不到……” 梁萧压下心中的惊骇，语气平静：“先皇子嗣断绝，我与东煌将士险些全军覆没，想必都和东洲上位者们脱不了关系。” 见梁萧有意避开成亲的话题，云霜雪如释重负，点头道：“不错，但他们是你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东煌众生在他们面前与蝼蚁无异。” 梁萧只是默默点头。 但云霜雪看得真切，他抓住轮椅把手的双手已经青筋暴起。 “作为弥补，只要你不愿离开东煌，朕会全力保你周全。”云霜雪郑重承诺。 “国库还有多少黄金？”梁萧突然问道。 云霜雪答道：“所剩无几，但如果事情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朕会回去向他们求助……” “代价呢？”梁萧问道。 “自然是接受他们摆布，去西洲的某个小国继续当女帝，或者去北洲主持每日的拍卖会，倒也不是不可接受。”云霜雪答道。 梁萧终于低下头颅，咬牙道：“请陛下放弃求助的心思！” “你不许接受和亲。”云霜雪急忙劝道。 梁萧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陛下误会了，我是说，我梁萧必将东山再起！” 云霜雪一怔，只是微微摇头，面露苦涩。 她看不见梁萧的眼神，但听得出梁萧态度坚决。 可是，如今的东煌山穷水尽，助他东山再起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管怎样，你只管休养，朕会保你周全。”云霜雪言语诚恳。 梁萧心中感激，同样诚恳回应：“从今天起，陛下就是我梁萧今生第三个朋友。” 云霜雪只是摇头：“抱歉，我不想有任何亲友……” 梁萧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你不必问。”云霜雪的语气恢复冰冷。 梁萧终于面带苦笑，心中感慨。 她也有苦衷，就和自己一样，不愿连累他人，所以才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这就是弱者的悲哀，任人摆布。 不管怎样，梁萧还是在心里将她视为朋友。 在御书房外等候的梁心语，神色焦急。 直到御书房大门开启，女帝推着梁萧的轮椅出来，梁心语的神色总算有所缓和。 “回去之后，没有朕的命令，千万别让恒王离开恒王府。”云霜雪说道。 梁心语只是唯唯诺诺，谢主隆恩，送梁萧回府。 云霜雪望着梁萧离去的背影，心中莫名惆怅。 少年先天，曾经有多惊才绝艳，如今就有多可惜！ 路上，梁心语保持沉默，也不敢去问梁萧，双方都谈了些什么。 老爹梁河一再叮嘱她：梁萧不说，他们不许问。 夕阳西下，恒王府内，梁萧在自己的院子里释放魂魄，修炼大业真经。 时不我待，他不能辜负恒王府众人与女帝的支持！ 天地间的灵气，以丝线形态流入梁萧灵魂之中，转化为梁萧自身魂力。 “我现在到底是什么境界，安魂？” 心念一动，梁萧的灵魂飘向远处的树枝，伸出右手。 这只是他的灵魂，却能实实在在触碰万物，与他所了解的安魂大不相同。 “难道是大业真经，让我走了与寻常的修者截然不同的路子？” 梁萧眺望夕阳，疑云重重。 就在此时，梁萧发现夕阳的中心似乎浮现了一道影子，正朝自己迅速飘来。 “何方妖孽？” 梁萧心头一震。 凭借他与妖族交战的经验，他就算看不清对方模样，也知道来者是某种真实存在的妖物，而非安魂过程中出现的幻象！ 日光照耀下，那道妖影越来越接近皇城，皇城子民终于看清了来犯，惊呼失声。 “血犬族入侵了！！” 这是一头背生四翼、鹰身狗头的血犬，浑身赤红，寻常的后天武者根本无力对付这样的妖物。 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那只血犬径直飞往恒王府。 “血犬族一定是找武神报仇去了！” 正在街头围观的书生和妹妹小荨急忙提醒恒王府众人。 “妖族终于敢对梁萧下手了？梁萧已是废人，必死无疑！”正在楼顶观看的丞相又惊又喜。 妖族能入侵东煌，要么，是击败了这一带的东洲守卫，要么，就是得到了东洲守卫的默许。 正在皇宫休息的云霜雪听闻消息，连忙冲出寝宫，远远望见血犬身影，又惊又怒。 “怎么能言而无信，非要赶尽杀绝么……” 恒王府护卫面对不断接近的血犬，纷纷弯弓搭箭，想要射退血犬。 但这些箭支打在血犬体表，都被血犬表面的妖气震碎！ “我爹还没回来呢！快保护我太叔公！”梁心语一脸焦急，冲向梁萧的院子。 面对飞行的妖魔，无法飞行的后天武者往往只能被动防御！ 院子里，梁萧呼吸急促，神情凝重。 东煌刚把西戎的人打发走，为他换取了几个月的安稳时间，妖族就来了，哪有如此巧合？ 一定是妖族与西戎勾结，甚至与东洲守护者沆瀣一气！ 血犬杀到恒王府上空，目光锁定院子里的梁萧，妖气逼人，咧嘴一笑，露出血盆大口，随后张牙舞爪飞向梁萧，转眼间来到梁萧身前五丈。 妖气不断逼近，梁萧正要尝试长生前辈传授的“万劫斩”，突然感到双眼受到自身魂力刺激，灼热难忍，不得不揭下绷带，睁开双眼，直视血犬。 闪耀血光的双眼，煞气逼人！ 两道红光顺着梁萧的双眼射出，犹如一条火线，瞬间击穿血犬肉身，随着梁萧抬头，在空中划出一个血色的扇形。 “为什么灼世烈眼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