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婚介所》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一章 我是媒人刘厉 幽州,涿郡涿县。 熹平五年(176年),七月初七,良辰吉日。 刘厉今天可是春风得意,他年纪不大,却被奉为上座,品着茶,听着恭维的话,好不惬意。 请他来做客的是一对小夫妻,刘厉正是为他们牵线搭桥的媒人。 这对小夫妻从怀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钱袋子,塞到刘厉手中,“厉公子,这是我两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请您一定要收下!”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方女方若是在媒人的撮合下,喜结连理,按照礼数,是要给媒人红包的。 而这鼓囊囊的钱袋子,就是给刘厉的红包。 “我哪有帮什么忙,这都是你们两自个的缘分,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你们小两口自己走了!”刘厉虽嘴上客气,但手却毫不客气地接过这袋钱币。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若没有些好处,谁来当媒人呢。 等离开后,他赶紧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嘴角扬起微笑:“又能有好酒喝咯。” 刘厉是位穿越者,前世是个开婚介所的,结果穿越到古代,干起了老本行,当起了媒人。 不得不感慨,这就是命运的缘分呢。 相同的职业,让他干的得心应手,在涿县这个地方,也打出了自己的媒招牌,混的风生水起。 好巧不巧,自己的义父高老爷,竟也是位媒人,在整个涿县,甚至是涿郡,高家都是有名的私媒,在高老爷的运作下,加上高府本就深厚的底蕴,可以说是越做越大。 “喝什么喝,又浪费钱,不准喝酒。”还没等刘厉反应过来,一直跟着的高嫣一把将钱袋子抢过来,“这桩媒也有我的功劳,可不能让你一人独享了。”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都是您的功劳。” 望着刘厉一副委屈的模样,高嫣瞬间心软下来。 促成一桩媒可不容易,这段时间,她看着刘厉跑进跑出的,可把他累坏了。 “喏,你自己取一些,可莫要花完了,剩下的我帮你存着。”想到这儿,高嫣便把钱袋子打开,递了过去。 “好嘞!”瞅准时机,刘厉接过钱袋子,撒腿便朝着高府的方向跑去。 “你!” 高嫣发觉自己被骗,连忙冲着刘厉追过去,若是被她逮到,非得把他身上的钱都给搜刮完,让他喝西北风去吧。 两人还未跑回高府,就听到高府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只见高府门口有两个衙役守着,府外还有不少人在围观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高老爷得罪了人,侯太守派人将高府围了起来,限制了他的进出!” “是啊,高老爷一世英名,怕是要毁于一旦了,免不了还会有牢狱之灾。”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嘴八舌地热议着。 “爹!”高嫣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已顾不上抢夺刘厉手中的钱袋子,朝着家飞奔过去。 “别慌。”刘厉见状忙拉住高嫣,朝她微微点头,“我来处理。” 对现状并无了解,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想到这儿,刘厉走上前去。 高府门口守着的衙役一把将两人拦住:“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这位官爷,我是高老爷的义子,她是高老爷的女儿,我们可不是闲杂人等。”刘厉悄悄地从钱袋子里拾出银子,塞到官差手中。 官差掂量了下手中的银子,道:“既然是高老爷的义子和女儿,那就放你们进去吧。” 说完,府外的衙役让至一旁,放两人进去。 走进府内,只见高老爷正被一帮官差给团团围住。 为首者手持佩剑,大声言道:“高老爷,侯太守请您再去一趟牙门,有要事与您相商。” “我不去,我说了,这件事我没法办。”高老爷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高老爷,识时务者为俊杰,您在我这边还能吼我几句,若是到了侯太守那边,恐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您这么客气了。”说完,严纲拔出佩剑,一把架在高老爷脖子上。 “爹!”高嫣刚进入府内,眼见这一幕,径直跑了上去。 “你是谁,为什么要为难我爹。”高嫣拦在严纲面前,护着高老爷。 严纲见状,嘴角上扬:“高老爷,这下可由不得你了。” 说完,他便放下手中佩剑,他打算以高嫣为人质,逼高老爷前去牙门。 “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不就是去见太守么,我去。”刘厉朗声道。 “你是谁?” “我是高老爷的义子,刘厉。” “厉儿,不要夸下海口,这媒你促不成。”高老爷非常笃定,这么多年,他阅人无数,从未见过这般挑剔的姑娘。 可严纲才不管这么多,见刘厉插手,迎上前去:“厉公子,说话可要算话,您是高老爷的义子,那您应该也学到了些许本事,您就跟我走一趟,去见一见侯太守。” “那是自然。”刘厉若无把握,又怎会应下此事。 “厉儿!”高老爷见状,站起身。 “义父放心,我去去就回。”对事情的大概,刘厉也略知一二。 他听高老爷谈起过这件事,新上任的侯太守有个宝贝女儿,正值芳龄,便想要为她择一个好夫婿。 听说涿县的高老爷是当地有名的私媒,便请他来做媒。 结果,高老爷选了几个小伙子,侯太守的宝贝女儿都不满意。 高老爷寻思这媒不好成,侯太守的女儿要求太高,他便婉拒了。 堂堂一方太守,要给自己的女儿择一个夫婿,竟然被拒绝,觉得自己折了颜面。 结果,这侯太守一怒之下,说给他三天时间,要选出一个让他满意,让他女儿满意的小伙子,否则,就会把他打入大牢。 “侯太守,人已带到。” 见不是高老爷,侯太守神情不悦,“你是谁,严侍卫,我让你带高老爷前来,你怎么带了个毛头小子。” “太守,此人是高老爷的义子。” “义子刘厉。”侯太守打量了一番刘厉,整个涿郡的媒人,他可都是了如指掌,至于刘厉,是年纪最轻的媒人,也成就了不少姻缘,在涿郡也颇有些名气。 “你与高老爷相比,谁的能力更强?”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章 等价交换 刘厉作揖回道:“禀太守,那自然是义父的能力更强,我不过还是个学徒罢了。” 砰! 侯太守一掌拍在桌子上,顿时发怒道:“那让你来有何用!高老爷都做不成的事,凭你,难道就能做成吗?” 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自己女儿一生的幸福,绝不能乱点鸳鸯谱。 “严侍卫,把高老爷给本太守请来!”侯太守语气颇重,他对刘厉毫不信任。 “侯太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义父未能做到的事,不代表我做不到,正如您未能做到的事,不代表令千金做不到。” “等等。”侯太守喊住严纲,听到刘厉这番话,他来了兴致,“严侍卫,你先退下,我与厉公子单独聊几句。” 等严纲离开后,侯太守郑重其事道:“厉公子,你当真有把握,若是诓人,我定不会轻饶你。”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好,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我不会为难高老爷,可若是三天过去,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小伙子,可休怪我对高家不客气。” “侯太守,您说这么多,我可是冒着被杀头的风险应允了您,可若是我做到了,我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刘厉毫不客气地说道,亏本的生意他可不做。 侯太守颇觉惊讶,他平时受人阿谀奉承惯了,还从未有人敢当着他的面呛他话。 临危不乱,临危不惧,好胆识,侯太守暗暗打量眼前的年轻人。 “说吧,你想要什么,若能促成小女的良缘,我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一听到侯太守的保证,刘厉倒也不客气起来:“侯太守,我只要三样东西。” 对侯太守来说,在自己宝贝女儿的人生大事面前,无论什么事都是小事。 所以刘厉笃定,侯太守定然会答应他的要求。 侯太守虽微有些犹豫,但笑着说道:“好一个狮子大开口,说吧。” “我若是促成了令千金的媒事,请侯太守给高家发一块金字招牌,并让高家的名声响彻涿郡。”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能促成太守千金的婚事,就算不发这块金牌匾,也足以传遍涿郡,应允这件事,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准了,第二个要求呢?” “我想要官媒的代理权。” 听到这儿,侯太守微微皱眉。 官有官媒,民有私媒,官媒与私媒最大的差别,就在于权力。 官媒可是掌万民之判,他们的职责不仅仅只是促媒,而是要掌握男女的姓名和出生时间,并督促适龄男女结婚,更要帮助鳏夫寡妇重新组织家庭,并且整合他们的财产。 这其中油水自不必多说,权力也是极大。 而私媒,仅仅只是促媒罢了,成,则能收点份子钱,不成,也无大碍。 能像高家这般做到产业化的人家,纵观天下,也找不出几家了。 若是让官媒民办,那不是端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么。 “这不行,我不能因为你而打破这一规矩。”侯太守颇有些犹豫地说道。 见他这般迟疑的态度,刘厉心觉有戏,瞬间提高了嗓门:“可是规矩不正是用来打破的么!” “既然您愿意为了您的女儿打破一次规则,为何不再打破一次呢?” 侯太守身份尊贵,却为了帮自己女儿寻求幸福,不去找官媒,而去找刘厉这等私媒,已经是破了规矩。 况且,倘若刘厉真能促成,不正能体现其能力么。 那让他来官媒谋个一差半职,也能服众。 “说的好!”侯太守朗声言道。 他可是一个宠女狂魔,听到刘厉这番话,态度瞬间变得婉转起来。 “厉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见识,还真是不一般啊,看来本太守与你之间还是很有共同语言的,这个要求,我准了,还剩最后一个要求呢。” “侯太守美意,小人先行谢过,只是这最后一个要求,是我私人的小请求,我想要您的一封荐学信。” 与第二个要求比起来,这个要求再简单不过了,但对刘厉来说,这却至关重要。 东汉时期,最看重的就是身份,金字招牌、官媒的代理权、以及荐学信,都是为了帮助他从民转仕铺的路。 “这三个要求,本太守可是都答应你了,那本太守给你限定三天时间,让你找到适合我女儿的小伙子,倘若你没完成,可休怪我无情了。” “侯太守,离开之前,我能否见令千金一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若要促成一桩媒,可不是随随便便点个小姑娘点个小伙子就能凑在一起的。 这可是一辈子的人生大事。 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本来好好的一件事,非但不会被人念好,还会被人在背后嚼舌根。 再说了,这侯太守的千金要求必然不低,以他对义父高老爷的了解,他之前介绍的定然都是一些身份尊贵之人。 但外人看起来好的,并不一定最好。 最主要的就是合适,以及需要什么。 这可是刘厉前世总结出来的经验。 一定要明白双方的需求,然后进行匹配,才能大大提升促成一桩缘分的概率。 离开侯太守屋内,屋外的严纲朝他投来不友善的目光。 显然,两人的对话被他给听去了。 “严侍卫,你带厉公子去见琳儿。” “是。”严纲恭恭敬敬作揖道。 路上,两人并无多言,刘厉心中暗暗寻思,这严侍卫的态度有些奇怪,自己小姐要挑一个好夫婿,寻常人等一般都会高兴才对,可是他的脸色凝重,没有一丝笑意。 走到一半,严纲停下脚步。 “严侍卫,为何不走了?”刘厉问道。 “厉公子。”严纲转过头来,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待会见到大小姐,不要乱说话。” “乱说话?”刘厉闻言,也大概猜到了严纲的想法,“既然是侯太守交给我的事,那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完成,为大小姐挑一个称心如意的好夫婿。” 说这话的同时,刘厉观察着严纲脸上的神情,只见他脸色低沉,又瞬间恢复过来,冷漠道:“厉公子,好自为之。”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章 心仪人选 说完,严纲便顾自己转身,刘厉虽不明就里,倒也没多说什么,两人一路无话,来到郡主屋外。 咚咚。 严纲轻声敲门:“郡主,太守让我带刘厉公子来见您。” 吱呀一声。 侯琳打开房门,她的样貌就连刘厉也颇为赞叹。 官家子女与寻常百姓人家的子女果真不一样。 高家是私媒,专门为寻常人家做媒,见到的女子也都较为普通,要求也都不高。 可侯太守的女儿身份尊贵,平时养尊处优,颇有气质,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能比的。 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严纲见到侯琳之后,两眼放光,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刘厉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严大人,原来您对郡主。” “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还未等刘厉说完,寒光一闪,严纲的佩剑便已出鞘,架在刘厉的脖子上,“当心我的宝剑不长眼。” “你若是把我杀了,你以为侯太守会放过你么?”刘厉倒是全无所惧,毕竟在大小姐面前,给严纲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杀他。 “严侍卫,不得无礼。”侯琳呵斥道。 “是。”严纲恶狠狠地瞪了眼刘厉,不情愿地把佩剑收了回去。 “见过厉公子。”侯琳颇有礼数。 “郡主,我想与您单独谈谈。” 话音刚落,严纲已将手放在剑柄上,“厉公子,太守让我带你见郡主一面,可不是让你单独见她,有什么话,这边讲就行。” “严大人,我要谈的,可是郡主个人的私事,你也想听吗?”刘厉不慌不忙,笑着说道。 “你!” “严侍卫,不得对客人无礼,退下!” “是。”听到侯琳的斥责,严纲虽万般不情愿,也只得退至一旁。 “厉公子,请。” 来到屋内,刘厉打量四周,干净整洁,每天都有下人帮忙收拾。 “厉公子请坐。”侯琳已泡好茶,递到刘厉手中。 “郡主可知道我来此地的目的。” “知道,爹都与我讲了。”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郡主,您对未来的夫婿有何要求?” 刘厉颇为直白,凭他前世促媒的经验,一定要问清楚对另一半的要求。 只有需求明确,才能点对点的进行匹配。 侯琳毕竟是官家子女,听刘厉这么讲,颇有些害羞,声音柔柔的:“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想也不用想,这是假话,这是用来敷衍媒人的话。 没有要求便是最大的要求,凭感觉也不过一句空洞的话罢了。 “郡主,现在就我们两人,您有话但说无妨,为何您对高老爷介绍的小伙子都这么厌恶呢。”刘厉换了种方式问道。 侯琳声音柔柔的,全然没有公主架子:“没有感觉。” “到底是没有感觉呢,还是因为那些公子哥太过油腻,举止轻佻,不让你喜欢。” 一闪而过的犹豫被刘厉捕捉到了,他也明白侯琳心中的顾虑。 若是说出这个要求那个要求,指不定被传到自己父亲耳朵里,让人说自己怎么这么挑剔,要求这么高。 她一个女儿家的,一定要矜持,她只是微微点头。 “郡主,您对门外的那位侍卫,感觉如何呢?”刘厉试探性地问道。 闻言,侯琳竟连连摇头,显然,她并不满意严纲。 “您不说,我怎帮您寻得如意郎君呢?”刘厉继续道。 侯琳思忖良久,才说出一句话:“我喜欢英俊潇洒,有胆识之人。” 刘厉心里暗暗苦笑,之前所谓的没有要求,不过是客套话罢了,真正的要求是藏在冰山之下的。 “那郡主您为何不直接与侯太守说呢?凭侯太守的人脉关系,定然能为你觅得一位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 “我爹啊,他这个人,只想着要找一个身份尊贵之人,每次介绍的,不是韩御史家的公子,就是袁太守家的公子,可他们样貌平平,且都有不轨之心,他们并非真心喜欢我,只是看中了我爹的权力罢了。” 就算是官媒,也都看在侯太守的身份地位上,择“优”而选。 更有甚者,有达官显贵给官媒人走关系,让官媒人捞了不少好处。 把一些富家子弟介绍过来,既无真心,也无实意。 “厉公子,您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只是要帮我找到如意郎君,可没那么容易,您所介绍的,大多我都不会喜欢,正如高老爷介绍的” 见了那么多富家子弟,侯琳只觉得有些心累,她已不想再见,一切都随缘吧。 “那是我义父,我是我,我和义父的想法是不同的。” “那就有劳厉公子了。”侯琳倒也没有拒绝,只是客客气气道。 刚离开郡主府,严纲便迎上前来,忽视了一旁的刘厉,忙向侯琳问道:“郡主,您没事吧。” “没事,厉公子为人温文儒雅,又是父亲的客人,严侍卫,不得失了礼数。” “是。”语罢,严纲向刘厉望去,依然用着冷漠的语气:“厉公子,请。” 望着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严纲,刘厉忍不住想笑出声。 就这副模样,也难怪侯琳看不上他了。 为人见风使舵,没有一点主心骨。 “严大人啊严大人,您若是改一改暴躁的脾气,或许您也有机会。”刘厉笑着说道,语罢,他便顾自己离开,“严大人请留步,不送。” 一来看太守府,刘厉便马不停蹄地向牙门赶去。 跟郡主交谈过后,他心中已有最合适人选。 牙门,一间小屋内,是郡中小吏办公的地方。 一位英俊少年郎正端坐着,看着手中的书。 “伯圭兄!” “厉兄。”见刘厉前来,公孙瓒放下手中的书,忙站起身迎接。 这公孙瓒虽出身贵族,但因为他母亲身份卑微,他只得在涿郡做了功曹书佐。 虽空有一身本事,却无处施展。 “伯圭兄,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当大官了!”刘厉直接表明来意。 公孙瓒笑着说道:“厉兄,您就别拿我打趣了,我这般出身,怎当得上大官呢?” “诶,伯圭兄此言差矣,你现在虽然只是郡中小吏,倘若摇身一变,成为侯太守的乘龙快婿,那又该如何?”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章 保媒 听到这儿,公孙瓒瞬间变了脸色:“厉兄莫要胡说。” 成为侯太守女婿这种事,他压根想都没有想过。 侯太守的女儿身份尊贵,养尊处优,每天锦衣玉食,而他身份卑微,时常会担心自己吃不饱饭,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想都不敢想。 “伯圭兄,不要忘了,我可是这涿郡中有名的媒人,而且今天侯太守请我过去的事,你想必也听说了吧。” 公孙瓒虽只是一功曹书佐,但在牙门内,也道听途说了不少消息。 新上任的侯太守有一个宝贝女儿,正值适婚年龄,样貌出众,身份尊贵,侯太守正在托人给她觅一个好夫君。 “那又如何,能与郡主相配的,定然是身份尊贵、地位显赫之人,你若是把我介绍给郡主,只怕侯太守会大发雷霆,到时怪罪于你。” “那如果说,郡主特别喜欢你呢?”刘厉反问道。 这倒是把公孙瓒给问住了,侯太守作为有名的宠女狂魔,挑选夫君,只要女儿喜欢就够了,倘若女儿不喜欢,即便是贵族子弟,他也不稀罕。 之前高老爷给挑的几位公子便是非富即贵,可谁知这郡主一点都不买账,一个都没看上。 “那最好不过了!”公孙瓒本就把刘厉当自己兄弟,倒也不藏着掖着。 毕竟他还是很想摆脱此刻的现状,而且他也有幸见过侯琳一面,这般样貌可谓是官家白富美。 公孙瓒祖上是名门望族,他可不希望在他这一代而没落。 而汉朝又是以世家大族为主的时代,没有依靠会寸步难行。 “可是” “没那么多可是的。”还未等公孙瓒说完,刘厉便打断他,“你若答应,我就替你保媒,我让我义父也替你保媒!” 刘厉很清楚,他年纪轻,说话的分量还不够,而且区区一个功曹书佐,还入不了侯太守的眼。 必须得有当地的名门望族或者长辈来替公孙瓒保媒,才能说服侯太守。 而在说服侯太守之前,得先说服义父高老爷。 高府。 高嫣正来回踱步,她着急地不行:“爹,厉哥哥不会出事吧。” 高老爷坐在原地,虽抿着茶,看似淡定,实则内心也非常忐忑。 这侯太守是朝庭新派下来的,性格古怪,根本就琢磨不透。 本来嘛,为太守的千金寻觅一个如意郎君是一件好事、喜事。 本想借着此次机会扶摇直上,可谁知道,不仅没带来好处,还招来了杀身之祸。 “唉。”高老爷叹气道,恐怕这会是他高家的第一场劫难。 吱呀一声。 闻声,高嫣连忙探头,见刘厉回来,她忙跑上前去,“厉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你厉哥这么厉害,谁敢难为我呢?” “厉儿,你莫不是答应了侯太守,帮他女儿说媒?”高老爷声音低沉,言语中透露着些许不快。 “义父,我已经答应侯太守,以三天时间为限,为郡主觅得” 还未说完,只听见啪的一声。 高老爷站起身,斥责道:“厉儿,我跟你说了,这个浑水你不要趟,官家的媒可不好做,若是成了倒还好,若是没成,可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啊,高家要完了!” “爹,没那么严重吧,那官媒人她们也不可能百分之百能做成,而且只是做媒而已,不成就不成呗。” “嫣儿,做媒事小,折损颜面事大,爹是涿郡远近闻名的媒人,若连爹都没有做成,传出去,外人只会认为是侯太守家的千金不好对付,官有官媒,民有私媒,互不干涉,这才是最好的。” “厉儿,你啊你,这下你可惹了麻烦。”高老爷叹气道。 等高老爷抱怨完,刘厉不紧不慢道:“义父,我如果没有把握,怎会轻易答应侯太守呢。” 听到这儿,高老爷仿佛见到了曙光,忙问道:“你难道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公孙瓒。” 说出这个名字,高老爷心都凉了半截。 公孙瓒是何许人,他虽然出身公孙氏,但他的母亲身份低微,家里条件也不好,虽在郡中当了个功曹书佐,但收入微薄,养活自己都非常困难。 平常还需要高老爷救济他们,这样的人家介绍给郡主,岂不是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厉儿,不行,万万不可,公孙瓒与郡主身份差距过大,不合适。”高老爷连连说道,“就算郡主不嫌弃,那侯太守何等身份,他岂能接受” 高老爷坐下,低着头,仿若在思考些什么,“厉儿、嫣儿,你们两收拾收拾东西,今天晚上离开涿郡,天下之大,定然有你们的容身之所,侯太守这边,由我来应付。” “义父,我已见过郡主一面,也清楚郡主的想法,公孙瓒是最合适的,而且,侯太守与郡主定然会对他满意,只是这边需要您出个面。” 高老爷有些将信将疑,但事情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相信刘厉。 “厉儿,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义父,需要你为公孙瓒保媒!” 保媒! 这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说出来的话。 保媒,也就是保证成媒,让他替公孙瓒保媒,就是保证公孙瓒的人品、能力、为人等各项条件。 换而言之,就是拿高老爷在涿郡耕耘多年的名声来换侯太守对公孙瓒的信任。 高老爷阴沉着脸,让高嫣和刘厉离开涿郡,他一人留下,凭他的威望,侯太守也奈何不了他。 可若是让他保媒,不成的话,他的名声就会一落千丈,多年来的苦心耕耘,也就 “厉儿,你有多少把握。”高老爷问道。 对于刘厉的性格,他作为义父,是最清楚不过的。 从来不会夸下海口,而且整个高家产业,没有刘厉的打理,也做不大,也打不出名声。 “九成。”高老爷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刘厉若是说十成把握,他还不一定会信,于是便少说一些。 “当真?” “当真!”刘厉一字一顿道。 “好!”高老爷站起身,既然义子都这么说了,破釜沉舟,他愿意为公孙瓒保媒。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五章 转机 时间一晃而过,侯太守给的三日期限眨眼便到了。 侯府内,为了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侯太守特意起了个大早。 他为此推脱掉了许多事,只为见“准女婿”一面。 “侯太守,这公孙瓒您看还满意否?”闻名不如见面,刘厉直接把公孙瓒给带到了侯太守面前。 “见过侯太守。”公孙瓒拱手作揖,彬彬有礼。 “满意是挺满意的,只是”侯太守上下打量着公孙瓒,此人样貌俊美,声音洪亮,气质又佳,完全符合自己女儿的择偶标准。 可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他的身份,虽是公孙氏族,但只做了郡中小吏。 这若是传出去,天下人怕是要笑话他,堂堂一方太守,竟选了这么个女婿,说出去折煞了颜面。 “侯太守,您之前可是说过,不看出身,不看一切,只看您女儿是否喜欢。”刘厉见侯太守面露迟疑的神情,提醒道。 侯太守微微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屋外传来叫喊声。 “我不同意!”严纲听说这件事后,骂骂咧咧地走进来。 一看到刘厉,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用手指着公孙瓒:“太守,这人官职是功曹书佐,怎配得上郡主,况且他母亲身份低微,压根就门不当户不对” “咔擦。” 刘厉见公孙瓒神情都发生了变化,攥紧了拳头。 “严侍卫,你若是继续胡说八道,休怪我不客气!”公孙瓒朗声一喝。 严纲没想到他竟然会还嘴,有些发懵。 “区区功曹书佐,也敢顶嘴。”说完,严纲便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向公孙瓒。 他刚一拔出,却见公孙瓒一把夺过严纲的佩剑,指着他,“我任你打也好,骂也罢,都无所谓的,但你若是说我母亲的不是,休怪刀剑无情!” 好快的速度,在场众人都未反应过来,两人已经攻守易位。 “严纲,退下!”侯太守厉声呵道。 “太守,这人不配,他只是空有一副皮囊,而无真材实料,算什么本事,大小姐若是嫁给他,跟嫁给一个花瓶有什么差别。” “退下!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侯太守朗声道。 “是。”严纲虽纵有万千个不情愿,也只得拿回佩剑,悻悻退至一旁。 “厉公子、高老爷,人是不错,只是” 对于侯太守的顾虑,刘厉也早有应对措施。 却见高老爷站起身,拱手作揖道:“侯太守,老夫在涿郡耕耘数十载,做媒无数,却从未保过媒,对于一个人来说,更看中的是潜力,而老夫认为,公孙瓒身上正有那般潜力,老夫愿意赌上自己的名声,替他保媒。” 闻言,侯太守沉思起来,这高老爷可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如今为了公孙瓒,竟然敢赌上自己的声誉,这公孙瓒到底有多么大的魅力,竟然只得他这么做? 想到这儿,他唤道:“严侍卫,把琳儿喊来,具体什么想法,得由琳儿来决定。” 等待的时间总归是漫长的。 高老爷虽是行家媒人,但他从未做过官媒人,只是私媒罢了。 整个涿郡,能比他产业还大的人,是少之又少,可以说,他所作的私媒,都是在他能力范围之内。 而官家子女的媒,已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等了良久,仍未见郡主身影。 只见严纲一人回来,侯太守忙站起身,问道:“琳儿呢?” “禀太守,郡主说她已见过公孙瓒一面,今天就不见了。” 瞬间,侯太守神色凝重,低声质问道:“厉公子,这就是你给小女介绍的夫婿?小女这般不满意,你该如何回答。” 还未等刘厉开口,侯太守摆摆手道:“尔等先退下吧,等之后再找你算账。” “严纲,送客!” 刘厉一行被赶出府外,公孙瓒倒是像个没事人似的,“厉兄,我就说嘛,我与郡主之间的身份差距过大,连一面都没见上,多谢厉兄一片好意,伯圭让您失望了。” “厉儿,我都跟你说了,不要瞎掺和,说了不听,这下好了,给侯太守介绍这般人,惹得他不满暂且不说,还惹得郡主不高兴,高家要完蛋了。” 高老爷在一旁抱怨道,他可是替公孙瓒保了媒的,这下他的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 “义父,放心好了,事情会有转机。”刘厉笃定道,“倘若侯太守真不满,以他的身份,以他的性格,何必瞒着我们不说呢,定然会当场将我们打入大牢,可我们现在还能自由活动,这不正是说明,我们所看到的不一定是真实的。” 等他们前脚刚离开侯府,便有一丫鬟急匆匆跑出来:“厉公子请留步,侯太守请您单独一叙。” “义父,您看,转机来了。” 回到府内,只有侯太守与刘厉两人,却见侯太守站起身,亲自为刘厉泡茶倒水。 “侯太守,您这边客气,我有些受宠若惊。”刘厉见状,也忙说道。 “诶,你坐着,应该的,你可是为小女择了一个好夫婿啊。” 说到这儿,侯太守见刘厉没有一丝惊诧,倒也好奇:“怎么,刚刚我与你们这般态度,你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 “郡主矜持,不方便露面,只得在暗中看了眼公孙瓒,想来对他也是极为满意的。”刘厉接过茶,端起微微抿了一口。 “那厉公子可知道我为何把你再唤回来?” “为公孙瓒身份一事。” 侯太守大惊,自己内心的想法都被眼前的刘厉看穿了。 “不是我私利,而是天下之势所迫,倘若我为琳儿择选的夫婿身份低微,只怕会惹朝中之人非议啊。” 刘厉不慌不忙,言道:“侯太守,我已有一策。” “厉公子有何良策,不妨说来。” “公孙瓒的武艺您也看到了,既然担心他功曹书佐的官职配不上郡主,那不如您设个比武擂台,让公孙瓒前去参加,等他胜了,封他个中郎将,再将他招为驸马,岂不是一举两得。” “妙啊!”侯太守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怎么没有想到。”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六章 比武招亲 侯太守刚刚走马上任,正是需要培养自己的文官武将之时。 通过比武打擂的方式,既能够给自己的准女婿一个大放异彩的机会,又能网罗涿郡中的青年才俊,为自己效力。 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再加上有涿郡身份尊贵的高老爷保媒,这公孙瓒已足以配上自己的女儿。 而且从他的举止交谈来,行为得体,又颇为大气,侯太守也很满意自己的准女婿。 见他心情还不错,刘厉趁热打铁:“侯太守,那您答应我的事” 侯太守抬起头,瞥了眼刘厉,心想这人年纪不大心眼却不少,时时刻刻惦记着自己的那些好处。 “放心好了,本太守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只是琳儿与伯圭还未成亲,我只能先满足你一个要求。” 说完,他便将一颗印丢给刘厉:“这是你的印章,官媒就交由你来打理了。” 拿到印,刘厉喜笑颜开,道:“多谢侯太守。” 有了这颗印,就代表他是涿郡官媒人的代理人。 一切关于涿郡的官媒事务,都必须经由他手,就连严纲,在一些事情上也要受到他的掣肘。 官媒府。 望着属于自己的官媒府,刘厉只觉得心中暖洋洋的,前世的他就一直希望有自己独立办公的地方,而不仅仅是在婚介所上班。 如今,前世未能实现的事,穿越后的他给实现了。 一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欣慰。 有了官媒做支撑,以及属于自己的一片场地,再加上高家私媒在涿郡的名气,他的婚介所定然会越做越大,越开越红火,扬名于天下。 在刘厉的打理下,涿郡的官媒渐渐焕发了生机。 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府衙内的官媒人们,最近也经常在府衙内办公。 又因为刘厉之前本就是做私媒的关系,做起官媒来也得心应手,得到了涿郡当地百姓的好评,而且他所做的官媒,不仅仅只是帮助那些官家子弟,还会帮助涿郡的普通百姓们。 “厉哥哥,本月官媒促成了十桩婚事,父亲那边更多,促成了二十桩。” 高嫣统计了过去一月来的数据,惊喜地向刘厉说道。 刘厉正在忙碌着,他对这些数据了如指掌,因为他被封为官媒人的关系,让他在涿郡名声大噪,甚至连涿郡以外的郡县青年,都慕名而来。 毕竟,他可是第一个让官媒民办之人。 只是他心里有一件事一直放不下。 那便是公孙瓒和侯琳的婚事,虽说侯太守已应允比武打擂,等公孙瓒赢下比试后,便封他为中郎将,让他与郡主成亲。 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准信。 “听说了吗?侯太守发了布告,消息一出,轰动一时啊。” “是啊,侯太守张榜招婿,是要比武招亲啊。” 来刘厉这儿办事的人悉悉簌簌地讨论着这几天来发生的大事。 刘厉听到后,忙放下手中的活,走上前去,问道:“两位,不知最近有发生什么大事,侯太守要?” “刘大人。”这两人见到刘厉,恭恭敬敬作揖道,“刘大人,您不知道吗,侯太守已张榜,说要过五日便举行比武招亲,取胜者将被他收为女婿。” “什么?”刘厉听到这个消息,颇为震惊。 他不是与侯太守说好了么,只是比武打擂,又非比武招亲。 这两者的性质可大有差别。 比武打擂,只是为了决出胜负,给公孙瓒安个一官半职,让他身份能匹配得上郡主,两人成亲之后,也不会遭受他人非议。 可比武招亲,则是为了选出郡主的夫婿。 坏了!刘厉仿若想到了些什么。 “我要见侯太守!”得知这个消息的刘厉,忙马不停蹄地赶往太守府。 可严纲仿佛早就知道他的来意,正在府外候着他:“厉公子,请留步。” “让开。”刘厉厉声喝道。 “你想要硬闯吗!” “那得看你有没有本事拦住我了。” 严纲紧绷神经,已将手放在佩剑上,“有何要事与我说来,我再与太守禀告即可。” “比武招亲是怎么回事!”刘厉质问道。 “是我提的主意,侯太守已动身赶往洛阳,去请御史中丞前来,他现在不在府内,厉公子还请回吧。”严纲打发道。 此事虽是严纲自作主张,可若没有侯太守的授意,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做。 因此,这件事的背后之人,便是侯太守。 要知道,这个消息一旦放出去,来的人可不仅仅只是那些武夫,更会有一些达官贵族前来。 幽州涿郡位置本就比较特殊,是抵御北疆之地,鲜卑族一直对中原虎视眈眈。 而侯太守又深受朝中御史中丞信任,是皇帝眼前的红人,哪位官家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娶他的女儿,攀上高枝呢。 而且那些武夫或许也会为此而拼命,对他们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改变命运的好机会。 “尽给我添乱。”刘厉抱怨道。 这侯太守可太不厚道了,这显然是把他往绝路上逼。 真是打的一个好算盘。 若公孙瓒此次落败,那不正好能找一个身份更加尊贵且武艺高强的公子哥为自己的女婿。 倘若公孙瓒胜了,那按照原定计划,他成为郡主的夫君,且被封为中郎将。 无论结果如何,对侯太守而言并无坏处。 相反他还想借助此次机会,来认识一些名门望族。 “厉公子,请回吧。” “严侍卫,严大人,这件事若是办砸了,你就等着掉脑袋吧。” 语罢,刘厉便顾自己离开。 天下高手众多,公孙瓒虽武艺高强,却并不属于一流梯队,淮南袁术、中丞韩馥、幽州刘虞、渤海袁绍,哪一位不对涿郡这片风水宝地虎视眈眈。 且他们手下武艺高强者众多,倘若他们派那些人前来参加比武招亲。 不是刘厉看不起公孙瓒,而是单从武艺方面来看,他压根就不是对手。 为了不让这种情况发生。 刘厉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一离开侯府,便急匆匆地赶往集市,把之前攒下的一些钱,买了几坛上等美酒,还准备了一袋钱币,他要找人帮忙度过这次危机。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七章 开桃园的张屠户 涿郡,张家庄。 桃园花开正盛,风景好不美丽。 张飞每天离开自己的猪肉铺以后,都会沐浴更衣,来桃园坐一坐,喝喝酒,欣赏一下风景,好不惬意。 刘厉左手拎着一袋子钱币,右手拎着几坛美酒赶来。 “翼德!” 见到张飞正坐在桃园中心的院子里,刘厉喜上眉梢,他之所以找上他,便是为了保险起见,张飞的武艺,纵观天下除了吕布外没人打得过他。 “厉兄请坐!”张飞见刘厉前来,心想正好有人来陪他喝酒。 “翼德兄。” “诶。”还没等刘厉开口,张飞便制止他道,“无事不登三宝殿,还带着好酒好肉的,定然是有事求我。” 张飞是个直性子人,他藏不住心里的想法,有话都会直说:“先把这碗酒给干了,我再听你的请求。” 刘厉倒也不犹豫,一把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爽快!俺老张就喜欢你这股劲,整个涿郡,现在也就你和俺老张聊得来。”张飞大喜道,忙招呼刘厉坐下,帮他斟满酒。 “说吧,你有什么事情找俺老张的。”张飞问道。 刘厉便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知张飞。 听到侯太守出尔反尔一事,张飞暴跳如雷:“这侯太守真不讲信用,厉兄莫要生气,俺老张去把他抓来,暴打一顿,让他收回比武招亲,为伯圭兄弟讨个公道。” “不可。”刘厉忙说道,若不及时阻止张飞,恐怕他还真敢这么做。 “侯太守本就满意公孙瓒,只是因为旁边有人的闲言碎语,让他犯迷糊了,以公孙瓒的武艺,要拿下比武招亲的胜利,定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所以你便找到俺老张,替公孙瓒打赢前面的所有人,最后再放弃。”张飞是个聪明人,已清楚刘厉此行的来意。 “若翼德兄肯帮这个忙,事成之后我定然有大礼奉上!”说完,刘厉将准备好的钱袋子放在桌上,挪给张飞。 若是让武艺冠绝天下的张飞帮忙,这场比试定然能胜,而且还能起到双保险的作用。 “我不要。”张飞倒是个实诚人,“不过我可以帮你这个忙,厉公子只需要多来俺的店铺逛一逛,赏脸称点猪肉走,俺老张便知足了。” “当真?” “俺老张岂会骗你。”说完,张飞端起酒碗,向刘厉敬道,“来,陪俺喝一碗。” “好,翼德兄,我先干为敬。” 比武招亲。 侯太守这告示一张榜,便吸引了整个幽州,乃至天下之人。 说来也好,这段时间高府家的生意也好了起来。 毕竟客流量增多了。 来来往往之人也多了。 再加上高老爷在涿郡的名望,不少单身青年络绎不绝地赶来。 当然,也有不少人只是来看比武招亲的热闹。 毕竟天下间有名的名门望族可都来了,这场吸引天下人目光的比武,大家又怎会想缺席呢。 为此,侯太守还特意吩咐下去,准备一片巨大的场地,舞台要隆重,才能更好地宴会宾客们。 于侯太守而言,比武招亲不过是一个噱头罢了,他真实目的,便是来访的这些贵客们。 与他们拉拢关系,便是拉拢自己的势力。 在东汉末年,皇室衰弱,权力已分散在各方诸侯之中。 而且,他心中也抱着侥幸心理,万一有更优秀的公子哥前来,自己女儿转变心意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关于比武招亲一事,他一直瞒着自己的女儿,本也想瞒着刘厉。 但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殊不知刘厉早已知晓,并已为此做好准备。 他早早地赶到比试会场,必须得事先了解一下哪些人会参与此次比武招亲。 虽说这是侯太守自个的事,可对于刘厉来说,作为一位媒人,就一定要讲究诚信,哪怕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真觉得不行也好聚好散。 可谁曾想到,这侯太守竟然会做出骑驴找马的事。 刘厉观察着四周,虽不认识那些贵客的样貌,却也大概清楚他们的身份。 坐在上座、侯太守身旁之人便是此次比武招亲的第一贵客,朝廷派来的御史中丞韩馥,据说他与侯太守的私交甚好。 值得欣慰的是,他的儿子们已早早成家。 另外来访者虽身份不如他,但名头可都不小,有四世三公袁绍的二儿子袁熙,有汉室宗亲刘虞的大公子刘和。 除却这几位重要身份之人,其他人或多或少也都担任一些官职。 这么看来,有且仅有公孙瓒的名头最为轻微。 这事不好办啊。 “厉公子。”见到刘厉,侯太守倒也没有避讳,反倒是唤他过来。 之前这般躲着他,现在是没法躲了。 想到这儿,刘厉走上前去,毫不客气道:“见过侯太守。” “厉公子,莫不是还在为前段时间老夫的所作所为而生气?”侯太守笑着问道。 “那没有,侯太守此举定然有您的用意。” “厉公子真是年轻才俊啊,来,我来为你介绍一个人。”说完,侯太守领刘厉来到上座之位。 “此人是御史中丞韩馥。” “刘厉见过韩中丞。”刘厉恭恭敬敬作揖道。 “刘厉?”韩馥听到他的名字,若有所思,随即站起身来,“侯太守多次在我面前提起过你,你就是现在涿郡有名的媒招牌,让官媒私媒合并的人。” 刘厉心中泛着嘀咕,“这是怎么一回事。” “文节兄,我那好女婿就是他给选的!琳儿非常喜欢!” “那敢情好啊,我也有一个女儿,也已到嫁娶之年,厉公子如果不嫌麻烦,不妨替我女儿也物色一个好郎君,要比侯太守的好!” “文节兄,那肯定是我女婿好!” 两人竟开始攀比起来。 刘厉大概也知道今天的比武招亲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是侯太守为此设的一个局罢了,博人眼球,为涿郡吸引流量,真是好手段。 “韩中丞,最重要的是令千金喜欢,令千金如若喜欢,再怎么差都是好,令千金如若不喜欢,再怎么好都是差。”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八章 侍中刘和 韩馥闻言,朗声笑道:“厉公子,说的好!” “可我那宝贝女儿的挑剔程度,丝毫不亚于侯太守家的那位,要给我女儿觅得一个如意郎君,恐怕比登天还难。” 他虽是开玩笑话,但自己女儿的婚事,他还是非常担忧的。 身为御史中丞,在朝廷身份显贵,也有不少人来替他女儿说媒。 可一个两个三个,他女儿不知道见了多少个,竟没一个看上的。 这不听侯太守说幽州涿郡有高府家有位少年,颇有些本事,便借着比武招亲的由头来看一看。 如今一见,还真是如此。 “韩中丞,那是因为您没去了解您女儿想要什么,她若是想要苹果,您却给了她梨,这不就是南辕北辙了么。” “侯太守,涿郡真是人才济济,厉公子,那小女的婚事,可就劳烦您多费心了。” 与侯太守一样,韩馥也是位宠女狂魔。 所以两人的共同话题特别多,在朝廷中,两人的交情也是最好的。 “禀韩中丞,我若是促成令千金的媒事” 还未等刘厉说完,韩馥摆摆手,仿佛早已知道他会说些什么:“让你来太学游历,并封你幽州金字媒招牌,你看如何?” “刘厉在这先谢过韩中丞!” 随着时间推移,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到场。 侯太守到处寒暄后,便走到会场中心,向来访的客人们说道:“众位宾客不远万里赶来,来参加此次比武,皆是看在本太守的面子上,本太守着实非常荣幸,在比武开始前,本太守要隆重介绍一人。” 众人的目光纷纷移向上座的韩馥韩中丞,毕竟他可是此次身份最尊贵的客人。 却见韩馥微笑着摇摇头,似在否认这件事。 “老夫想认的准女婿,公孙瓒!”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纷纷向公孙瓒望去。 闻言,刘厉嘴角浮现笑容,好一个宠女狂魔,爱屋及乌,自从郡主侯琳看中公孙瓒之后,这侯太守就把公孙瓒当成自己亲儿子一般。 “不是说这次是比武招亲吗,何时侯太守收了个准女婿。” 在场众人议论起来,他们听说的消息可是比武招亲,比试杰出者能封个一官半职,比试取胜者便能迎娶侯太守的女儿,成为乘龙快婿,走上人生巅峰。 如今这位置已被人占了,这场比试又有何存在意义。 “怎么回事?”听到这儿,原本就是冲着比武招亲而来的刘和,已开始不满起来。 要知道,他可是对此次比武招亲势在必得。 他也是奉父亲刘虞之命前来,若是能与侯太守联姻,定能使自己的地位更加稳固。 却见他站起身,朗声问道:“侯太守,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与原定的不同?” “各位,不好意思。”侯太守倒也落落大方,承认自己确实夸大了此次比武招亲之事。 不过为了自己宝贝女儿一生幸福,被误会也就误会了,他并不在意。 而且目的也已达到,在场众人看在他的面子上,也定然不会说些什么。 但刘和却极为不满:“侯太守,请问您一句,这位公孙瓒是何出身,在朝廷中担任何要职?” “公孙瓒出身贵族,并无在朝中担任要职,如今是我郡中的一名功曹书佐。” 闻言,刘和竟哈哈大笑起来:“侯太守啊侯太守,这公孙瓒是给您灌了什么迷魂汤吗,竟然让您选这种卑贱之人作为自己的夫婿,难道令千金是嫁不出去了吗?” 这番话刚一说完,侯太守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没想到刘和竟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的如此直白。 刘厉见状,站起身,道:“刘和大公子这么说,难道是自己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你又是什么人,作为,这里没你讲话的份。”刘和厉声斥责道。 “我叫刘厉,鄙人不才,侯太守千金的媒事,便是我促成的。” “你?刘厉?”刘和身旁的下人与他说了几句悄悄话,他瞬间变得趾高气昂起来,语气非常不屑:“原来就是那个高老爷捡来的孤儿?” “堂堂刘侍中,说话竟如此尖酸刻薄,也难怪没有人替您说媒,若您稍微收敛一点脾气,小人虽无大本事,但也有一身说媒的本领,给您物色一个寻常百姓家的女儿,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番话可算是说到刘和的痛处了,他年纪较大,却还未成婚,出身尊贵,又在朝中担任侍中一职,他父亲刘虞也为其介绍了不少贵族家的千金大小姐。 但无一例外,都没有成功。 如今前来参加比武招亲,便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拢侯太守这方势力。 可谁曾想到,扑了个空,所以他才变得气急败坏起来。 “侯太守,此人口出狂言,不过一寻常人尔,怎能替令千金说媒!” “禀侍中大人,此人是涿郡的官媒人,可不算是私媒,他的义父高老爷才是做私媒的家主。” 汉朝时期特别看中身份,而官媒人的身份着实重要。 这也是为何刘厉执着于此的原因。 有了身份,才有了话语权,否则,在如今这个场合,刘和一两句话便能怼得他们哑口无言。 “不行,这一趟我可不能白来,侯太守,我再问您一句。”、 “侍中大人请讲。” “请问令千金与这位功曹书佐成亲了吗?”刘和毕竟是朝廷中的侍中,总归有些本事,已发现了其中漏洞。 “还没有。” “这么说,侯太守,您只是有意向收他作为女婿,他在郡中官职不高,若是以这等身份娶令千金,说出去只怕会被天下人笑话,而若是赢得这场比武,您便能封他个一官半职,也好让他有立命之本。” 刘和已看穿侯太守此举用意。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本太守所为,不需要旁人来指指点点。” 出乎刘和意料之外,没想到侯太守丝毫不给他面子,顾自己言道。 “那不就行了,在事情还未落定之前,这场比试必须进行下去,况且,他不过区区一个功曹书佐,来此地者,皆非富即贵之人,若不能胜出,可不能服众啊,韩中丞,您说呢?”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九章 对簿公堂 刘和好一招移花接木,将话题往韩馥身上引,他知道韩馥是朝廷命官,最看重名声。 “不如请韩中丞当个见证者,倘若公孙瓒在后续的比武中胜出,那我便无话可说,自认技不如人,退出竞争。 倘若他输了,那便意味着其能力不济,怎配得上侯太守家的千金,这女婿人选,还请侯太守认真定夺才是。”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这刘和在朝中担任侍中一职,他的父亲刘虞更是汉室宗亲,也是前御史中丞,韩馥与其交情匪浅。 考虑刘虞的颜面,韩馥认真忖度了会,说道:“侯太守,自古以胜负论英雄,既然公孙瓒有此本事,不妨以结果而论,您看意下如何?” 一时间,在众人的见证下,侯太守也有些骑虎难下。 用夸大的说法将众人吸引而来,已然是礼数不周,倘若现在再驳了韩中丞面子。 只怕会引来世人非议。 “好,以胜负论英雄。” “哼,这还差不多。”刘和顾自己坐下,恶狠狠地向刘厉瞪去,眼神中充满杀气。 “坏了坏了,厉儿,你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刘厉之前当着众人的面驳斥刘和时,高老爷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们只是负责做媒,牵线搭桥罢了,虽说替公孙瓒保了媒,但后续有些不可抗力发生,他们也没法解决。 “义父,您可是替公孙瓒保了媒的,若是这般退缩了,您以后怎么在涿郡立足。” “那也没有保命重要啊。”高老爷还心有余悸。 一天比试结束,意料之中,公孙瓒赢得首胜。 “厉哥哥,今天那些人眼神真的好凶,特别是那个刘和,讲话太呛人了。”回去路上,高嫣还对白天发生的事情心有余悸。 “没事,这可是在侯太守的地盘,谅他们也不敢为难我们。”刘厉安慰道。 也难怪高嫣会害怕,这刘和瞪着他们的眼神,仿佛就想生吞活剥了一样。 话音刚落,刘厉瞬间警觉起来,他只觉得周围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而且有股凌厉的杀气弥漫在空中。 倏然,只见一个黑影从树丛中蹿出,明晃晃的剑光一闪,他手中一柄长剑,向刘厉与高嫣直刺而去。 “当心。”为护住高嫣,刘厉眼疾手快,挡在她身前。 刺啦一声。 刘厉并未躲避及时,左臂被划出一道伤口。 “厉哥哥,你受伤了。” “没事,小心。”刘厉警惕地盯着眼前的黑衣人。 还好他平时一直有跟着公孙瓒、张飞两人练习武艺,身体意识非常强。 否则,凭该黑衣人的身手,恐怕就被他得逞了。 “还挺有些本事,但今天,你是必死无疑。”黑衣人发出熟悉的声音。 “公孙瓒是侯太守的乘龙快婿,侯琳又是他的掌上明珠,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动他们。” “而我,不过是高老爷捡来的孤儿,在涿郡无权无势,所以,你便将目光锁定在了我们身上。”刘厉朗声道。 刺客闻言,道:“要怪,就怪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公子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说完,刺客已剑拔出鞘,直向刘厉刺去。 这身法,刘厉听公孙瓒说过,在北疆边上,有一个特殊的身法,那是鲜卑族所特有的,而此人的身手便是出自鲜卑族。 却见刘厉手疾眼快,已将佩剑从腰间拔出,挡住刺客的袭击。 “阁下想必就是幽州牧刘虞的从事,鲜于银吧,白天我还与阁下在比武招亲之地有一面之缘,没想到今日我等竟成为死敌。” “废话少说,受死吧。”鲜于银并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他可是武将出身,下一招,便将取刘厉性命。 咣当。 眼见鲜于银的长剑即将刺中刘厉,树丛中一把砍刀飞出,鲜于银连忙招架,却因为惯性而被弹飞出去。 “燕人张翼德在此,谁敢伤害厉兄!” 来者正是张飞,刘厉事先跟他说过此事,以自己为饵,来引出幕后之人。 “翼德兄,活捉他。” “好嘞。”张飞一挥砍刀,直向鲜于银劈去。 鲜于银常年与北疆作战,经验非常丰富,且已官至从事,而张飞只是涿郡中的屠户,可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而且武器也只是平时杀猪用的屠宰刀,怎会是他的对手。 “记住,无论来多少个,都是一样” 可结果出乎意料。 咣当一声,仅仅一个回合。 鲜于银的长剑已被张飞缴下,却见张飞手持杀猪刀,直指他的喉咙。 “解决你,一把杀猪刀足以。” “你若是胆敢擅动一步,定然取你性命。” 见鲜于银还想有些动作,张飞厉声一喝,惊的他不知所措。 没想到小小涿郡,竟然还有这等身手之人。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事前拜托张飞,便是为了让他保护自己。 “没想到,刘侍中为了杀我,竟然派鼎鼎有名的鲜将军前来,若没有翼德兄,恐怕今日我等就会命丧于此。” “哼,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鲜于银还是很有骨气。 “你给我起来吧。”张飞猛地拽住鲜于银的衣服,把他提起。 鲜于银还想反抗,却发现自己的手脚动弹不得。 “一个屠宰户,竟有这般气力!”鲜于银暗暗吃惊。 “可莫要小看俺老张。”却见张飞猛然一拳,砸向鲜于银腹部,顿时,他便昏厥过去。 “厉兄,你看这厮如何处置。” “把他带走,翼德兄,待会您再帮我一个忙,我要与那位刘侍中好好算算账。” “放开我,我还能喝!” “侍中大人,不能再喝了,您已经喝醉了!” “醉什么醉,我还没醉,我还能继续喝,喝他个地老天荒,今天本侍中高兴,多喝几杯怎么了。” 刘和刚从酒馆中出来,手里还提着酒壶吗,一旁的下人见状忙搀扶着他。 摇摇晃晃,好不逍遥自在,走着走着,仿若想起了什么,向身旁的人问道:“那件事,解决了吗?” 一旁跟随的下人不稍多想,已明白刘和的意思,忙附和道:“公子放心,鲜于银将军武艺高强,而且特别擅长暗杀,他可是刘府中最厉害的杀手,他一定能完美解决这件事。”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章 有仇不报非君子 “好,回去接着喝酒,接着奏乐,接着逍遥快活,我要让所有挡在我面前的人,斩草除根!”刘和心中事顿时放了下来。 “干得漂亮,先解决刘厉,再解决公孙瓒,把这门亲事抢过来。” 话刚一说完,旁边突然没有了回应,刘和忙转头,一直跟随在旁的下人突然消失不见了。 “人呢?” 突然,刘和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谁!”等他苏醒过来,眼前一片漆黑,稍稍醒了酒之后,才想起来自己被人给套麻袋了。 “谁,谁敢绑架我,绑架朝廷命官,我可是堂堂侍中,快放了我。” 可任凭刘和怎么喊,周遭也没什么反应。 咚。 只听见重重的一声。 刘厉狠狠地一脚踢在他身上。 “刘和,刘大人,刘侍中,亏你还是汉室宗亲,竟然在背后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情。”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我可是刘侍中,你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刘和骂骂咧咧道。 咚。 又是一脚。 “这一脚是给狂妄无比、不知天高地厚,做出这种蠢主意的你。”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和已认出踢他之人,“刘厉,你不过一小小官媒,竟然敢绑我,等我回去后,非得” 还没等他说完,又是咚的一声。 第三脚。 这一踢下去,刘和瞬间安静了下来,求饶道:“别踢了,别踢了,太疼了,你放了我,我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咚。 又是一脚。 “继续说啊,继续狂啊。” “这一脚,就纯粹是我看你不爽,送你一脚。” 刘厉只觉得还没踢解气,还想再补踢几脚。 可远处已传来呼喊声,原来刘和府内的人见公子外出未归,已纷纷跑出来找他。 “厉兄,可以走了。”一旁跟着的张飞忙说道。 咚! 走之前,张飞也踢了一脚:“让你敢派人刺杀厉兄。” 离开后,两人相视一望,随即爽朗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 “这几脚踢的可真解气,这刘和估计都怀疑人生了。”刘厉还有些意犹未尽。 “厉兄,这刘侍中怕是已经知道是你踢了他,事后若是追究起来,你该如何处置。”张飞粗中有细。 从刘和这番话可以看出,他不是一个善茬,是个睚眦必报之人。 “翼德兄,他可是要取我们的性命,这事我自有办法,你还是先回自己的桃园,我自来处理此事。” 刘厉不想连累张飞。 “诶,厉兄此言差矣,俺的猪肉铺能开起来,还能开的红红火火,可多亏了你的帮助,俺老张可不能抛下兄弟不管。” “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翌日。 高府门口已站满了官差。 咚咚,敲门声传来。 “高老爷,厉公子在吗,侯太守请他过去一趟。”来访者是严纲。 “严大人,不知我儿犯了何事,为何一个大早就这般兴师动众。” “刘侍中昨晚被人打伤,据他所说,绑他打他之人,皆是刘厉。”严纲虽看不惯刘厉,但更加看不惯刘和。 这人一来涿郡,就给众人一个下马威,而且全然不将侯太守放在眼里。 昨天刘厉把他揍了一顿,他心中也只觉解气。 但刘和本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被打了定然会寻人上门。 那他也只得公事公办,把刘厉给请到衙门去。 “义父,我跟他们前去。”刘厉走出来道,他没有跑,也不打算跑,而且,这件事本来就应该由他处理。 若他跑了,那遭殃的可就是高家了。 来到牙门。 一人正威风凛凛地坐在位置上,与上座的侯太守、韩中丞在谈论些什么。 见到刘厉,侯太守向那人介绍道:“鲜将军,此人便是我郡的官媒人,刘厉。” 说完,鲜于辅站起身,刘厉也才看清他的脸,脸上伤痕累累,久经沙场,而且气场强大,震慑住了旁人。 但刘厉并不在乎,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走上前去,问道:“侯太守唤我前来,所谓何事?” “厉公子,昨天晚上您在哪里?”未等侯太守发问,鲜于辅率先问道。 “我在桃园张家庄喝酒。” “当真?” “当真。”刘厉没有丝毫犹豫。 “好胆识,竟然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出一些胡话,有些本事。”鲜于辅见没套出什么话,倒也不试探了。 “侯太守,我是一介武夫出身,我只想说明一个事,昨天,他把我家大公子给打了,如今大公子卧病在床,已无法下床走路,我想为我家大公子讨个公道。”鲜于辅显得沉稳,语气也不急不缓。 “鲜将军,凡事要讲一个证据,您说我昨天打了大公子一顿,为什么我要打他呢,我与他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的,打他有什么好处。” “听说昨天你与大公子在比试会场针锋相对,这就是你打他的动机。” “鲜将军,动机有,但您没有证据,若是别人借用了我的名号,去害大公子,然后嫁祸给我,那您岂不是冤枉了一个好人。” 刘厉的这番话,让鲜于辅不知说些什么好。 “不妨这样,您请大公子前来,咱们对簿公堂,好好论一论,看我昨天到底有没有打他,不知侯太守、韩中丞意下如何。” “鲜将军,您看如何?”侯太守问道。 “可是大公子行动不便,让他过来,这不太好吧。” “那大公子既然没法与我对簿公堂的话,那就没法说明我是昨晚打他之人,还请鲜将军回去吧。” 却见鲜于辅思忖一番,便对身旁的侍卫说道:“去请大公子前来。” 过了良久,一人被抬着担架赶到牙门。 “这是谁啊。” 众人向担架上的刘和望去,只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全身都用绷带包扎着,完全看不出他的样貌。 若没有进行特别说明,谁会知道他是刘和公子呢? “他就是他”在担架上的刘和一见到刘厉,情绪特别激动,恨不得立刻跳下担架。 “韩中丞,侯太守,如今人证已在,已能证明昨日行凶之人是刘厉,请让我把他带回去,交由刘大人处置。”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一章 疑罪从无 话音刚落,鲜于辅身旁跟随的侍卫团团迎上来,将刘厉围住。 “厉公子,请。” 这架势,摆明了是要挟。 “鲜将军,您说的人证,在哪呢?”刘厉瞥了眼周围的侍卫,毫无惧意。 他缓缓转过身来,望向躺在担架上的刘和,冷笑道:“您怎么能断定他就是朝廷命官、侍中刘和吗,在场众人谁又能证明。”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有说刘厉讲的在理,毕竟谁都没有见过绷带下的真面目。 有说刘厉脸皮厚的可以,连撒谎都面不红心不跳。 可不管如何众说纷纭,没人敢下定论,此人就一定就是刘和。 “鲜将军,厉公子言之有理,您可曾见过担架上之人真面目。”侯太守问道,身为地方父母官,秉公执法是他使命所在。 鲜于辅被问住了,他见到刘和之时,已然变成这副模样,内心焦急,怎会去核实他的真面目呢。 况且刘虞身为幽州牧,是侯太守的顶头上司,就算是假的,侯太守也只得以假乱真。 可现在,事态的发展与他原本所设想的截然不同,反而朝着自己不利的方向前去。 “鲜将军,以理服人,以德服众,在军营中,您若是无凭无据就鞭笞士卒,又怎能使将帅一心,共御外敌呢。” 鲜于辅闻言,竟说不出话来。 于情,是他派人暗杀刘厉等人,暗杀者鲜于银此时又不知所踪;于理,他虽知道是刘厉将大公子打成这般模样,可疑罪从无,没有证据总归站不住脚。 “如果一定要定我的罪,那也得让我看看他的真面目。”眼见鲜于辅攥紧拳头,刘厉退让一步,言道。 说完,他便径直走上前去,望着被缠满绷带的刘和。 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刘和公子啊,把您打成这样可非我本意啊。” 说完,他一把拽住绷带,扬起声音,道:“在场众人可以见证,这绷带下之人,究竟是谁!” 刘和闻言,愣了会,随后闹腾起来:“呜呜呜。” 哗啦一声。 绷带被拉了下来,刘和痛的大喊。 “哟,刘侍中,还真的是你。”刘厉故作吃惊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说完,他便放下拽掉的绷带,忙后退几步,返回原位。 鲜于辅也顾不上刘和,忙冲上前,一把拎住刘厉的衣领,恶狠狠道:“刘厉,现在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鲜将军,还没下定论呢,您着什么急。”刘厉一把甩开鲜于辅。 压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径直向刘和走去,拱手作揖,言道:“刘侍中,您仔细回想下被打的那天,您是否有见到打您之人的面貌,那人的面貌与在下是否一致。” 刘和才刚从被扯掉绷带的疼痛中缓过神来,就又面对刘厉的多连问。 “刘侍中,您可得仔细回想,这可涉及到此状案件的公允性。”刘厉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威胁。 狡黠的笑意让刘和胆寒,他没想到,此等名不见经传之人,竟有此等魄力。 “就就是你。”刘和有些心虚地说道。 那天他被装进麻袋,在一片漆黑下被人连踢数十脚,怎看得到打他之人的面容呢。 哐! “刘侍中,说话可要有依据,韩中丞也在这里,如若冤枉好人,我定然会上告京城,在皇上面前如实禀告。” 说到这儿,刘和顿时没了声音,只得心虚地改口:“那天我眼前一片漆黑,并未见到打我之人的模样。” “那刘大人您怎么知道打你之人一定是我呢。”刘厉一听,瞬间有了底气。 “声音。” 等刘和一讲完,刘厉朗声喝道:“好一个声音。” “这世上同名同姓之人都存在不少,声音相似之人更是数不胜数,堂堂朝廷命官!怎能因为主观臆测,就随意冤枉好人呢!” “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在场众人闻言,纷纷附和起来。 这刘厉是高老爷的义子,平时在涿县也促成了不少媒,邻里乡亲之间都受了他不少照顾,当然要帮衬着他。 见状,刘和仿若绝望了一般,声音变得哽咽,竟不顾自己的形象,开始大喊大叫起来:“鲜于辅,我命令你,快,快拿下他,替我报仇!” 收到命令后的鲜于辅没有丝毫犹豫,以雷霆之速抽出宝刀,一把架在刘厉的脖子上。 “鲜于辅,你好大的胆子!”侯太守见状,站起身,厉声喝道,“不要以为你是刘大人的大将,就可以在本太守的地盘为所欲为。” “侯太守,今天必须得给大公子一个交代,否则等刘大人兴师问罪起来,你承担得起吗!”鲜于辅环视四周,区区涿县,还没有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 韩馥位高权重,在朝廷中担任御史中丞一职,与汉室宗亲刘虞素来交好,从开堂到现在,他只说过不痛不痒的几句话罢了。 侯太守初来乍到,还不清楚涿郡内的情况,再说了,刘虞是他的顶头上司,刘厉与他非亲非故,只是帮他的女儿促成了一桩媒罢了,定然不会为他而翻脸。 一切仿若在鲜于辅的意料之中,他瞥了眼刘厉:“厉公子,本将军承认你很厉害,可你手无缚鸡之力,在涿郡也无权无势,如今得罪大公子,你怕是” 还未等他说完,刘厉冷笑道:“鲜于辅将军,鲜于银将军要是有您这等谋略,也不至于只能干点小偷小摸的勾当” 一听到弟弟的名字,鲜于辅一愣神,刘厉抓住他愣神的时机,利用张飞教给他的技巧,一把猛拽鲜于辅胳膊,瞅准时机将他手中的宝刀打落,挣脱出来。 可鲜于辅毕竟习武之人,手中宝刀跌落之时,已完全反应过来,还未等刘厉完全挣脱,他便将其拽住,力量之大,刘厉只觉自己手臂都要被拽脱臼一般。 “我弟呢,他在哪?你把他怎么了!” “鲜于辅将军,还请您好自为之,若我伤了一毫一里,鲜于银将军可就” “你是在威胁我?”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二章 哑巴亏 鲜于辅、鲜于银两兄弟,是幽州牧刘虞手下的大将,镇守边疆,实力非同小觑。 也难怪鲜于辅不会相信刘厉说的话,在他的认知里,在幽州能打赢他们兄弟二人的,还没生出来呢。 可谁能想到,一个ssr就藏在小小的涿县当中。 “这不是威胁,这是一笔交易,鲜于辅将军您可得想清楚了。”刘厉话锋犀利,句句戳到痛处。 他不过是涿县的一个小官媒罢了,若是为了他一人,冒着得罪御史中丞韩馥与涿郡侯太守的风险,以及拿着不知下落的鲜于银作为赌注。 这笔买卖亏大了! “鲜于辅!你在干什么!”刘和见鲜于辅犹豫,忙不迭地大喊,全然不顾自己侍中形象。 被大公子的喊叫声拉回现实,鲜于辅不再犹豫,之后的事,就之后再说吧。 “让开!” “这里是公堂,岂容你这屠户来此撒野” 堂外的官差话还没说完,便被来者重重一拳,给砸飞出去,摔倒在地,半晌爬不起来。 众人被吵闹声吸引注意。 来者长相粗犷,声音雄厚,正是涿县有名的杀猪屠户,张家庄庄主,张飞。 他一手拎着一人,一手攥紧拳头,“厉兄,翼德前来助你。” 不到黄河心不死。 若非亲眼所见,鲜于辅不敢相信。 鲜于银宛若一只小鸡仔,被眼前之人给拎着,竟毫无反抗之力。 “台下是何人,敢在公堂之上大喊大叫。”侯太守站起身,来者气势汹汹,定是能力挽狂澜之人。 “草民是屠户张飞,来此有状要告。”张飞怒目圆睁,向鲜于辅喝道,随即,他一把将鲜于银丢出去,重重摔到地上。 “此人是谁?”侯太守明知故问。 “禀侯太守,此人是暗杀驸马的刺客,他的真实身份是幽州牧刘虞帐下大将鲜于银,若非厉兄有先见之明,让俺老张护着,否则就被这个奸人得逞了。” “这”侯太守闻言,忙拱手作揖,向韩馥言道,“韩中丞,您看这该怎么办” 韩馥瞥了他一眼,知道他是把火往外引,‘这老狐狸。’他心里这么想着。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秉公执法就是,刘州牧是王室宗亲,这个道理,他可比你我二人懂多了。” 在得到韩馥的支持后,侯太守便没了顾虑,敢伤害自己的宝贝女婿,他决不轻饶,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转过身,朗声道:“来人,将刺客拖出去,斩首示众!” 命令一下,众官差纷纷跑入公堂,一把将鲜于银架起。 这执行力,与之前截然相反。 刘厉压低声音,道:“鲜于辅将军,您的弟弟命在旦夕,您还不赶紧做些什么,不然等他被押上刑场,可就没人能救得了他。” 一边是大公子的颜面,一边是自己的族弟。 在两者之间抉择,让鲜于辅备感痛苦。 内心挣扎许久后,他一把放开刘厉,走上前去,拦住将鲜于银带出去的官差们。 朗声道:“侯太守,刀下留人,此人是我的从弟。” “从弟?”侯太守闻言,忙站起身,“鲜将军的从弟,莫不是刘州牧的骑都尉,失敬失敬,还不快放下鲜将军。” 正架着鲜于银向外走出去的两名侍卫闻言,忙松开手。 扑通一声,昏厥的鲜于银摔倒在地,“谁!谁!” 这一摔,把鲜于银给摔醒了。 望着鲜于银这副出糗的模样,鲜于辅捂住自己的眼睛,不忍直视。 “哈哈哈,堂堂骑督尉,竟这般无用无能。”一旁的张飞忍不住大笑起来,嘲笑道。 鲜于银闻言,转过身,眼见是昨日将他打晕之人,恨得牙痒痒,“你这黑厮,昨日要不是本将军大意了些,岂会落入你手。” “技不如人,还在这大喊大叫,武功不高,口气倒挺大。”张飞不屑道。 “看剑。”鲜于银被说的发怒,径直抽出身边侍卫的佩剑,向张飞刺去。 班门弄斧。 张飞眼疾手快,还未等鲜于银一剑刺到,他便夺下佩剑,一把将鲜于银拽住,往后背摔。 砰! 重重一下,仅仅一回合,鲜于银便败下阵来,倒在地上。 堂堂骑督尉,竟还不如一个宰猪的屠户。 说出去都要笑掉大牙了。 “你这黑厮,竟敢羞辱我。”鲜于银只觉脸上无光,连忙爬起,向张飞冲来。 还未等他接近,张飞飞起一脚,将其重重踹在地上。 “这等本事,也敢与你张爷爷为敌,再回去练个几百年吧。” 鲜于辅见状,已攥紧拳头。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上座的侯太守与韩中丞已悄悄讨论起来。 “侯太守,没想到你这涿郡,还有这般高手在。” “韩中丞此话多言了,这张飞不过是一屠户罢,家里开着桃园,能有啥本事,不过是侥幸罢了,待会鲜于辅出手,只怕他” 习武之人,见到比自己厉害的强者,总是跃跃欲试,想比试一番的。 想到这儿,鲜于辅走上前,拱手作揖道:“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官居何职”鲜于辅一收自己的傲气。 张飞见状,只是瞥了他一眼:“张飞,涿县宰猪的屠户。” “壮士好本事,如若不弃,不如来刘州牧帐下做事,封你骑督尉。” “骑督尉。”张飞瞥了眼倒地不起的鲜于银,不屑道,“骑督尉难道都是这种货色?你是何种官职。” “在下不才,是刘大人帐下从事。” “你之本事与这厮相比,谁更强一些。”张飞已跃跃欲试,看鲜于辅胸有成竹的神情,总归是要厉害些的。 “黑厮,本将屈尊与你比试一番,若本将赢了,你让我带走刘厉,你也投入刘大人帐下,你看意下如何。”鲜于辅说道。 张飞瞅了眼刘厉,还未等他问出口,刘厉先问道:“鲜将军,若是翼德兄赢了,我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若是这位壮士赢,那此事就此作罢。” “只是此事就此作罢,未免也太便宜你们了。”刘厉可没想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鲜于银将军行刺未果,你与刘大公子又在公堂之上为难我等,既没有将侯太守放在眼里,又对我们造成极大的心理损伤,这个代价,你赔得起吗?”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三章 幽州牧刘虞 刘厉故意提高嗓门,说给在场众人听。 “那你说,要怎么办?”鲜于辅问道。 “若翼德兄弟赢了,你就给他磕头,不多,磕三个就行。”刘厉激将道。 众人闻言,悉悉簌簌议论,“这张飞不过是宰猪的屠户罢了,怎会是赫赫有名的鲜将军对手。” “这要求未免也太狂妄了。” “好,我答应你。”鲜于辅朗声道,他从没认为自己会输。 讲了许久,张飞按捺不住,已摩拳擦掌,大喊道:“别废话了,直接打吧。” 话音刚落,鲜于辅先发制人,已手握紧拳头,径直向张飞打来。 速度之快,远非鲜于银之辈能比。 砰的一声。 张飞一把抓住鲜于辅,便使他动弹不得。 鲜于辅还想挣脱,却发现自己怎么也逃不出来,赶紧扬起一脚,朝张飞踢过去。 猛的一声,踢击虽中,可张飞好似一个没事人,摇摇头,失望道:“我还以为你这厮会比刚才那人厉害些,没想到也只有这么点本事,太弱了。” 说完,张飞一把抓住鲜于辅衣服,赫然将其提起,举在空中。 既无招架之功,也无还手之力。 堂堂幽州大将,竟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哐! 张飞将鲜于辅重重砸在地上,半晌都爬不起身。 “鲜于辅将军,你输了。” 刘厉可清楚张飞的实力,一吕二赵三典韦,四关五马六张飞。 天下武将中,张飞是第一档次的存在,许多名将都败在他的手中,更不用说这名不见经传的鲜于辅了。 “磕头吧。”张飞走上前,毫不客气道,“你给你张爷爷磕一个,给俺厉兄磕两个。” 鲜于辅只觉自己颜面受辱。 “输了就要认罚,堂堂鲜将军,难道要不遵守承诺?”见鲜于辅有所犹豫,刘厉追问道。 虽心有不甘,但总归技不如人,鲜于辅缓缓转过身,向地面望去,虽膝盖有千斤重,可背上仿若有一块更大的石头将他压着喘不过气来。 正当他要跪地磕头时,却听见府外赫然一声。 “住手!” 上座两人见前来之人,忙站起身,迎上前去,“见过刘大人。” 刘厉虽不认识眼前之人,但从侯太守与韩馥的态度,不难猜出,此人便是汉室宗亲、幽州牧刘虞。 他忙将张飞拽至一旁。 “厉兄,你这是何意,他还没给你我磕头呢。”张飞不满道。 还未等刘厉解释,刘虞朗然一声,道:“鲜将军,既然落败,还不快磕头认错,免得传出去,让天下人笑你毫无格局。” 听见刘虞的命令,鲜于辅顾不得尊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正要磕头时。 刘厉打了个哈欠,道:“不用磕了,真没意思,这三个磕头就先欠着,等鲜将军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来磕也不迟。 “爹!”见到救星,年近三十的刘和,竟哭出泪来,开始撕扯身上缠绕着的绷带。 “哭什么哭,你还嫌自己不够丢人!” 刘虞厉喝一声,吓得刘和闭口无言,之前的嚣张劲被一扫而空。 “爹,你要为儿子做主啊。”与之前的撒泼打滚不同,此时刘和的语气谨小慎微,担心说错一句话,哪怕说错一个字。 刘虞不再理会,径直向刘厉走来,堂堂幽州牧,竟向一私媒百姓拱手作揖,言道:“小儿年幼无知,对公子多有冒犯,还望公子莫要怪罪才是。” 年幼无知?刘厉心理泛着嘀咕,都快三十而已的人,竟被幽州牧说出年幼无知这种可笑的词语。 内心虽在吐槽,可该给的面子还得给,毕竟这幽州牧刘虞是涿郡侯太守的顶头上司。 他不过一平民百姓,开婚介所不过是为了谋生,正好也专业对口。 如果要做大做强,走出幽州,走向世界的话,还得需要刘虞的支持。 “刘大人客气了,是我的不是,得罪了刘大公子,还望刘大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草民一般计较了。”说完,刘厉故意转向刘和的方向。 气的刘和脸都要变形了,却碍于刘虞在场,刚想从嘴巴里蹦出的话,被他给咽了回去。 “刘大人,请上座。”侯太守忙让出自己的位置,涿郡虽有实力,可毕竟是幽州十一郡之一。 况且他刚刚走马上任涿郡太守,便遇到这种情况,还偏袒外人,帮衬着来对付刘和。 “侯太守,听说您选了个好女婿。”刘虞不紧不慢,端过泡好的茶水,抿了口,言道。 “禀刘大人,这多亏了厉公子。” 刘厉猛地一抬头,见侯太守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好家伙,这是把他当作替罪羊了。 ‘侯太守啊侯太守,难怪你处处帮衬着我,原来这才是我的用武之地。’刘厉摇摇头,苦笑。 刘虞神色凝重,向刘厉望去,本来这桩婚事,是他想定下,自己的大儿子刘和在朝中为官,官至侍中,涿郡侯太守又是御史中丞韩馥提拔。 若能结为亲家,必然能使关系更加稳固。 “厉公子,你还当真有些本事。”刘虞缓缓站起身。 倏然,砰的一声。 他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好大的胆子,刘厉,你竟敢使此等坑蒙拐骗之术,来欺骗我无知的侄女,你居心何在。” 眼见刘虞大发雷霆,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前一秒还斥责自己儿子,让鲜于辅将军跪地磕头,后一秒竟直接翻脸。 “这公孙瓒母亲是何种身份,侯太守你比我清楚,这公孙瓒又只是功曹书佐,显然是想巴结你,做你的乘龙快婿,好扶摇直上,这种人,我见得多了。” “怎么,难道还要嫁给你那废物儿子?”张飞心直口快,竟兀自把心中想法喊了出来。 现场一片死寂,刘虞望着张飞,道:“哪里来的粗人,竟敢上公堂撒野,来人,将他轰出去。” “慢!”话音刚落,却见堂外之人威风凛凛,大声喝道,“刘大人,心怀家国者当能包容万物,天下之人皆说刘虞以恩厚得众心,可如今一见,名不副实,真让人可悲可叹可哀。”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四章 一百大板 公孙瓒大踏步走入公堂,脸上毫无惧意,浑身散发着将侯之相。 侯太守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还朝着一旁的韩馥夸赞道:“韩中丞,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的好女婿,气宇轩昂,是王佐之才。” 声音虽不响,可他毕竟离刘虞很近,自然是被他听见了。 刘虞瞥了一眼,侯太守虽感受到余光,却故作视而不见,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宝贝女儿的幸福更重要。 “见过岳父,韩大人,刘大人。” “公孙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这种口吻与本州牧讲话。”刘虞厉声言道,就算是御史中丞韩馥,也得对他客客气气。 更不用说区区一个功曹书佐公孙瓒,压根就没被他放在眼里。 “刘大人,此言差矣,伯圭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身正令行,况且令公子这般为难在下的贵人,今日伯圭前来,不为自己,而是为厉兄来讨一个公道。” 公孙瓒声音洪亮,有理有据,虽刘虞心有不满,却朝他投来赞许的目光。 “公道,你要公道是不假,可我儿子在涿郡被打成这般模样,谁给他一个公道。”今天若是不做个了结,恐怕刘虞不会善罢甘休。 “刘大人,那您说,如何还您这个公道?” “还?他还得起吗?”刘虞说着,向刘厉望去。 自己看中的婚事被刘厉半路给截了去,大儿子刘和又被打成这样,这两笔账,他要一笔一笔讨回来。 “如果一定要还,那就挨一百大板,本州牧就既往不咎。” “一百大板!”围观人群闻言,忍不住喊出声。 平时三十大板已是酷刑,一百大板若打下去,定然会要了命。 “刘大人,不要得寸进尺。”公孙瓒已攥紧拳头。 张飞闻言也大喊起来:“厉兄,我们走!” “翼德兄、伯圭兄!多谢两位兄弟的好意,只是这一关,我要自己过。”说完,刘厉缓缓走上前,拱手作揖,言道:“男儿膝下有黄金,宁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刘大人,既然我挨一百大板,能消除您的怨气,不让您迁怒于涿郡,那这一百大板,值!” 说完,他朗然一声,喝道:“来人,上板子。” 话音刚落,两位侍卫匆忙跑入公堂,手持杖板,将刘厉围住。 “我若是皱一下眉头,眨一下眼睛,倒了下来,我就不是好汉。” “刘大人”侯太守刚想劝话,一旁的韩馥却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不要多嘴。 区区一个私媒,折了也就折了,他好不容易走马上任为涿郡太守,若是在幽州这个地界,得罪刘虞,往后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打!”只听刘虞厉声一喝。 两名侍卫手起杖落,一大板子重重砸在刘厉身上。 平时只是在影视剧里看过别人挨板子,想着别人能挨三四百下,自己挨个一百下绰绰有余。 可影视剧毕竟是影视剧,现实与虚拟总归是有差距。 才挨了一下,刘厉只觉得自己身体摇摇欲坠,快要挡不住了,拼尽全力才勉强维持住自己的站姿,可不能因为只挨了一大板,就倒下去,那未免也太丢人了。 “厉兄!”张飞是习武之人,怎会不知这板子的厉害,已发觉刘厉身体状况出异常,忙走上前。 “翼德兄弟让开,不用过来,我还扛得住。”说完,刘厉挺直身子,“继续!” 砰! 第二大板重重落下,刘厉只觉自己骨头都快散架了,但身体仿若有了适应性,还好之前跟着张飞练了几天。 他心理这样安慰着自己,随着第三大板打下,由于没有支撑,他只觉脚下失去重心,等回过神来,他双膝发软,若非自己意志坚强,恐怕此时他已跪倒在地。 说好了自己要站着,绝不能跪下,刘厉咬紧牙关,站直身子,朗声道:“继续!” 砰! 第四大板、第五大板第五十大板。 时间过了许久,恍若隔世一般,竟然才五十大板。 就连刘厉自己都不敢相信,本以为自己能坚持到一百大板,可身体却如同喝醉了酒,压根不听自己使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扑通一声,他摔倒在地。 “厉哥,厉哥!”高嫣闻言赶来,可她来得太晚,却只见到刘厉已倒在地上。 顾不得侍卫们的阻拦,她说什么也要闯进来。 侍卫们正打算打下第五十一大板,高嫣拦在他们面前,护住刘厉,“我看谁敢继续打!” 一个弱女子,竟有这般本事,刘虞本坐在位置上静静地品着茶,看着这场闹剧,见高嫣一个弱女子闯入公堂,当着众人面护住刘厉。 他缓缓站起身,向侯太守问道:“此人是谁。” “禀刘大人,此人是高老爷之女,刘厉义妹高嫣。” “还挺有骨气,把她拉开,继续打。”刘虞毫不客气道。 话音刚落,两名侍卫便要去拽高嫣。 “刘大人,民女闻言,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您身为地方父母官,如此欺压百姓,只怕不得民心,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 “你一个弱女子竟有这般见地。”刘虞惊讶道。 “这都是厉哥教我的,他还曾跟我说过,幽州的父母官刘虞是一位身正为范的清廉好官,在北方德高望重,可如今一见,名副其实。” 说完,张飞与公孙瓒也一并走上前来,道:“刘大人,此事本就不是厉公子之错,于情于理,都是刘和有错在先。 而您却迁怒于涿郡,厉公子也替涿郡抗下了这五十大板,若继续打下去,只怕会让他丢了性命,您在幽州,以百姓立足,若厉公子身亡,您便失去立足之信。” 于刘虞而言,他要的并不是公道,而是自己的颜面,杀鸡儆猴,以彰显自己王室宗亲之威严。 此时,一直不想多管闲事的韩馥慢悠悠地说道:“刘大人,侯太守家的千金脾气您也清楚,认定了,八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脾气犟得很,配不上刘和公子,至于这件事,板子也打了,他都伤成这样,剩下的五十大板就先欠着,之后再还也不迟。”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五章 喜事将至 刘虞瞥了韩馥一眼,见他笑呵呵,内心不禁想着:‘这个老狐狸,恶人我来做,好人他来做,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既然韩中丞替他求情,本州牧就不再追究他的责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剩下五十大板,择日再还,我们走。” 干净利落的一声,刘虞兀自站起身,向堂外走去,鲜于辅、鲜于银二人赶紧带着刘和灰溜溜地跟上。 “真有骨气。”走过刘厉身旁,刘虞驻足言道。 “刘大人谬赞。” 语罢,刘虞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刘厉颤颤巍巍站起身,在高嫣的搀扶下,缓缓向外走去。 “厉兄,你没事吧。”张飞关心地问道。 “不碍事,不碍事,这五十大板,还打不垮我。”刘厉摆摆手,强撑着身体,言道。 “侯太守,你这老头,若不是我厉兄给你保媒,你哪能招到这么好的女婿,他被强权欺压,你非但不出手相助,还火上浇油,看俺老张不揍你一顿。” 张飞心直口快,话刚说完,他已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前去,把韩馥和侯太守这两个老家伙给揍一顿。 “翼德兄,不能无礼。”刘厉喝道,他缓缓转过身,作揖,“谢过侯太守。” 看他泛白的面庞,侯太守于心不忍,摆摆手道:“伯圭,你把厉公子送回去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五十大板打下去,让刘厉休息了整整一百天。 不过这一百天他过的可滋润了,每天住在太守府中,高嫣每天都悉心照顾他,给他带好吃的来。 “厉哥。” “你又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刘厉听到高嫣前来,忙不迭跑出府外,“我要吃鱼。” “鱼,哪来的鱼,那是荆襄的宝物,我们这哪有。”高嫣说着,拿出准备好的饭菜,“快吃吧,吃了好的快。” “我已经好了。”刘厉活蹦乱跳,“我怎么可能有事。” “没事就好,不知道前段时间还痛的喊得死去活来的是谁呢。” “别别别,不要乱说话,被别人听到了可不好。”刘厉忙说道。 挨了五十大板才换来自己仗义飒爽的形象,他可得维持好人设。 “好了,能耍嘴皮子就说明你没事,快吃吧。” 见刘厉恢复,高嫣也打心底高兴,之前刘厉伤得都不能走路,可把她吓坏了。 还好在她悉心照料下,刘厉恢复得很快。 “刘厉。” “嗯?”刘厉正忙着干饭,哪有心思搭理高嫣,问道,“什么事。” “你答应我一件事。” 与平时大大咧咧开玩笑不同,此时高嫣一本正经。 刘厉只觉得气氛有些微妙,便放下手中筷子,转过身来,道:“你说,我听着。” “答应我,以后不能再以身犯险了,你若是垮了,我与爹爹该怎么办,高家庄该怎么办。”说着说着,高嫣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些时日,她总是回想起之前刘厉被打五十大板的场景,越想越觉得害怕,越想越觉得委屈。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刘厉忙说道。 话音刚落,只听见府外传来声音。 “厉兄。”公孙瓒正兴冲冲地跑入府内,见到这一幕,忙捂着眼睛,摆摆手道,“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刘厉见他一副吃瓜样,笑着说道:“伯圭兄,什么事情大惊小怪,我们只是唠唠嗑罢了。” “哪有什么唠唠嗑,我看” 为防止公孙瓒继续说下去,刘厉打断道:“伯圭兄,你来找我是有什么要紧事么。” “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找你,这可是侯府,也是我家。” “公孙瓒,你还没娶媳妇过门呢,我若是在侯太守面前诋毁你几句,你怕” “别别别,我错了,今天我来确实有要事与你讲,我的婚期定了,就在后天。”公孙瓒脸上洋溢着笑容。 不用他多说,刘厉也猜得出来,毕竟一个人的喜气是遮掩不住的。 “恭喜恭喜。”刘厉闻言,忙站起身,拱手作揖,言道。 “诶,这还得多亏你,若不是你替我保媒,我岂能鲤鱼跃龙门。”公孙瓒也承认,若非刘厉相助,自己这一功曹书佐的身份,定然是配不上侯太守家的千金。 “后天可别忘了参加。”公孙瓒喜笑颜开。 “好好好,请柬可别忘了发。”刘厉忙说道。 等送公孙瓒离开后,高嫣既欣喜又有些惆怅:“真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好了,差不多我们也要离开了。”与刚刚的神情截然相反,刘厉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我们不是还要参加后天公孙瓒的婚礼么?” “是要参加,但已经住在这里这么久了,该离开此地去做自己的事情了!”随即,刘厉一改自己的严肃,笑着说道。 “好家伙,你骗我!”高嫣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转眼间,就到了公孙瓒与侯家千金的大喜日子。 往往这个时候,就是媒人最风光的时候。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尤其是封建社会,更是将媒人的身份看的重之又重。 本来,像侯太守这等官府人家,是不能让私媒来做媒的,可高老爷在涿郡的身份地位特殊,德高望重,而且他的义子刘厉又四两拨千斤。 竟将官府手中的官媒接了过去,来了个官媒私用。 如今,他可不是只代表高家庄的私媒,正相反,他可是代表涿郡的官媒。 虽然官不大,可却无比重要。 “厉公子,请上座。” 侯太守可是给足了刘厉面子,毕竟自己宝贝女儿的幸福,可是由他牵线搭桥而成。 但刘厉却并不这么想,他从义父高老爷的眼神中看出一丝落寞,忙让至一旁,道:“侯太守,上座之位,我可担待不起,一定需要德高望重之人,我义父在涿郡颇有威望,况且他又是我的义父,对我有养育之恩,请他上座最合适不过。” “好,很好,厉公子不仅年轻有为,而且又极其孝顺,高老爷,请!” “侯太守,请。”高老爷闻言,朗声道。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六章 大儒卢植 涿郡,地处幽州中心,是连通冀州与幽州之地,位置重要,以至于涿郡侯太守走马上任,都得经过皇帝批准。 侯太守的千金结婚,前来祝贺之人,皆位高权重,身份尊贵。 而其中自然有刘厉不愿见到的人。 “厉公子,别来无恙。” 幽州牧刘虞毕竟是侯太守的顶头上司,侯太守千金成婚,若不邀请他,只怕会惹来非议。 高嫣如临大敌一般,仅仅地抓住刘厉手臂。 “嫣儿,没事,我能对付。” 刘厉迎上前去,拱手一揖,道:“见过刘大人。” “厉公子真是好大的面子,听说侯太守可是等你彻底恢复后,才举办他女儿的婚礼,为的就是让你这个媒人能朝南坐。”刘虞话里话外都透露着讽刺。 在他眼里,肯定是侯太守的千金被这私媒刘厉给灌了什么迷魂汤,以他对侯琳的了解,娇生惯养,谁都看不上。 刘厉不打算与他拌嘴,只是客客气气地从旁端过茶,向刘虞递过去,笑呵呵道:“刘大人,今天侯府大喜,伯圭兄成婚之日,没那么多时间来招待您,就让我来” 还没等他递过去,刘虞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兀自往前走去:“厉公子,别忘了,你还欠本州牧五十大板。” 连茶都不接,刘厉驻足在原地,笑着说道:“刘大人,我可是侯太守钦定的金字媒招牌,俗语云,无媒不成亲,您也不想没有人替您的儿子做媒吧。” 吧嗒一声,刘虞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眼神仿佛要吃了刘厉似的。 刘厉这话并非空穴来风,高老爷是他的义父,高家庄虽是私媒,可在涿郡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如今刘厉又在这片地方打出了自己的金字媒招牌,整个幽州,其他郡县的媒人都纷纷跑过来学习借鉴他的经验。 本来他早就恢复了,可架不住这帮人的热情,硬生生地延长了他的休养时间。 “有本事你就去试试看。”刘虞不屑地说道,语罢,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与前来的朝廷官员们攀谈起来。 前一秒杀气腾腾,后一秒又能恢复往常的笑意,真不愧是一州之牧。 与影视剧里懦弱的形象截然相反,这也让刘厉对刘虞产生了些许改观。 “呼。”等刘虞离开后,跟随在刘厉身旁的高嫣长舒一口气,随后抱怨:“厉哥,你也真是的,为啥还去招惹他,如果他让你把欠的五十大板给还回去咋办,上次你还能保住小命,这次恐怕” “放心好了,他不会因为这种小事与我斤斤计较的。”刘厉安慰道。 说完,他向上座望去,本来这上座之位,他挺想坐的,毕竟年纪轻轻,就能受到达官显贵们的称赞,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虚荣心再怎么作祟,他也得认清现实,义父高老爷在涿郡颇有威望,他上座,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如果让他这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上座,虽碍于侯太守颜面,不会为难他,但之后若是遇到一些事,恐怕在涿郡会寸步难行。 况且他现在不仅仅是高家庄的私媒,更是官府的官媒,吃着官家饭,定然要小心行事才好。 “嫣儿,走,我们去找一个人。” 高嫣只觉得有些云里雾里,问道:“找谁?” “找一个能让我的事业做大做强的人。”刘厉一脸兴奋。 穿越到东汉末年,来到幽州涿郡,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知道,涿郡人才济济,在这里,能遇到ssr级别的君主刘备,sr级别的公孙瓒,能遇到ssr级别的武将关羽张飞等人,更能遇到ssr级别的大儒卢植。 这卢植可不得了,曾经担任九江、庐江太守,评定蛮族叛乱,门下弟子更有公孙瓒、刘备等人,如果能拜此人为师,对自己的事业发展,大有裨益。 “厉哥,那侯太守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 “空头支票罢了。”刘厉很清楚,打铁还需自身硬,这卢植是有大学问之人,收门下弟子要求又极为苛刻,他已托人打听过,侯太守也是登门百次,才让他收下公孙瓒作为自己的弟子。 可收公孙瓒作为自己弟子之前,还有一个要求,就是来看看公孙瓒的为人如何。 若为人不能过他这关,即便是皇帝来了,也休想劝动他。 “可是卢植是哪位。”高嫣四处张望着,她在找寻卢植的身影。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刘厉凭借自己的记忆,卢植一生淡泊名利,喜静不喜闹,大多数时间一个人安安静静待在一边,与世无争。 “看,那位就是。”刘厉笃定地指向一边。 只见一人正捧着一本书,静悠悠地坐在位置上,安静地读着,仿佛身边的嘈杂与自己毫无关系。 刘厉忙走上前去,恭恭敬敬作揖道:“晚辈见过卢先生。” 卢植仿若没有听见,兀自读着书,高嫣见状,走上前来,刚想说些什么,刘厉轻轻地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一页、两页、三页五十页。 一页一页的读着,时间也一分一秒的过去。 半个时辰已过,马上就到了婚礼举办的时间,卢植也正好把书读完。 “肚子饿了。”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身边有人一直站着,“你是?” “读书不觉已春深,一寸光阴一寸金,晚辈刘厉见过卢先生。”刘厉又作揖道。 “刘厉,哦,你就是那个给侯太守介绍女婿的媒人。”卢植故作惊讶道。 “是的。” “我还以为谁呢,别打扰我,还有三分钟才开宴。”卢植转过头去,满不在乎道。 “卢先生,我在您旁边站了半个时辰,给我一分钟就行。” “行。” “卢先生,我想拜入您门下。”刘厉也不拐弯抹角,直白地说道。 “不收,满员了。”卢植头也没抬,毫不客气地直接拒绝。 “满员了不代表不能收,我可以站着听。” “那也不行,我不能因为你而去得罪幽州牧刘虞,那家伙可不好对付。”卢植对刘厉之事已有所耳闻,烫手的山芋,他可不要接。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七章 拜师 “快走快走,不要再我眼前晃悠,看得心烦。”卢植不耐烦地摆摆手,似要赶走他一般,兀自转过身去,搭理他还不如再看会书。 高嫣轻轻地拽了下刘厉的衣袖,指了指他们的座位,轻声道:“走吧。” 这卢植是涿郡出了名的倔脾气,认准一件事,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这个倔驴,我就不信了。’论任性,刘厉还没服过谁,他坐到卢植身旁的位置。 “一分钟,看不进去多少字。”刘厉一把抢过卢植手中的书,仔细端详起来,《六韬》。 他才刚看了个书名,便被卢植给抢了回去:“物归原主,念你年纪尚小,不与你计较。” “太公兵法,卢先生是想出将入相。” “休要胡说,我可没有此等功利的想法。” 读书人嘛,总归是有些矫情的,谁不愿入朝为官呢,只是绝不能驳了读书人的面子,这也是刘厉这些年来给读书人介绍对象得出的结论。 “仕宦当作执金吾,如果我是你,读书不为当官,读什么书呢?” 这话仿佛踩中雷点一般,砰的一声,卢植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道:“不要把我与那些迂腐的读书人相提并论。” “读书教人,既然卢植先生您没有功利心,那您就把我收下,以此作为证明。”刘厉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你!”卢植哑口无言。 对于读书人而言,最有用的办法,就是激将法,刘厉已深谙此道,当卢植被激怒时,就立刻转移话题,抢他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这么说,卢大人是同意了?”刘厉笑着说道。 卢植虽然很不情愿,但却说不过他:“我不收!” “好了好了,卢大人,过会再说,马上就开宴了。” 两人的争论将宾客们的目光纷纷往这边引。 姗姗来迟的刘和见到这一幕,驻足原地,心有一计,忙走上前来,客气道:“卢先生,近日别来无恙,这位小生不懂礼数,冲撞了您,我这就让他赔个不是。” “刘侍中,怎么,你的伤好的比我还慢?”刘厉上下打量刘和,上次把他狠狠揍了顿,这么快就恢复了,看来是揍的手下留情了。 “厉公子,你还是管好自己吧,别忘了,那五十大板,你还欠着呢。” 刘厉黑着脸,压低声音,瞪着刘和:“今天晚上回去路上当心点,别让人逮住机会,这次你可没那么幸运了。” “你,你敢威胁我!”刘和听得脸色都变了,大喊大叫起来。 “没有,您可是朝廷命官,大名鼎鼎的侍中大人,我怎么敢威胁您呢。”刘厉笑里藏刀。 “卢先生,你看看,你看看,此等阴险狡诈之人,你说是不是要教训他。”说完,刘和撸起袖子,朝刘厉走去,“我替你教训他。” 刘和才刚一拳砸过去,卢植一把拽住他的手腕。 “疼,疼,疼。”刘和忙喊道,“卢先生,您这么做是为何?” “我的学生,你敢动?”卢植冷言道。 “您的学生?谁?”刘和颇为不解。 卢植指了指刘厉,“他,我刚刚认的。” “快松手,快松手,手快断了。”刘和脸涨得通红,可他却拽不开手,看得出来,卢植虽是读书人,但颇有些本事。 刷的一下,卢植一松开手,刘和只觉重心不稳,向后倒去,摔了个趔趄。 “你!”刘和见自己被耍,恨不得把卢植给生吞活吃了,“你这腐儒,你知道得罪我会有什么下场。” “你爹?我还没放在眼里。” 刘厉心中暗暗敬佩,没想到卢植为人如此刚正,什么话都敢说。 “你你你。”刘和惊诧地说不出话来,他说又说不过,打又打不过,杵在原地干瞪眼,生闷气。 “和儿,快过来,别在那里继续丢人现眼。”上座的刘虞早就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事,朗声唤道。 见刘虞给自己救场,刘和顿时来了信心:“你俩等着,有人会来收拾你们。” 等他们离开后,卢植兀自坐下,拿过自己的《六略》,继续津津有味读起来。 “学生见过先生。”刘厉双手一拂,便要拜道。 “别,你拜我,我可受不起。” “怎么,先生,您刚刚不是答应收我了吗?” “谁答应收你。” 卢植的回答让刘厉云里雾里,刚当着刘和的面,可是卢植亲口说他是自己的学生。 再来一遍,他也绝不会听错。 此时刘厉脑海里已翻腾千万次,他观察仔细,见卢植敲敲筷子,便立刻反应过来:“对,还没行拜师礼呢。” 刘厉忙拿起酒壶,倒满酒盏,递到卢植面前,道:“先生,学生给您倒酒。” 卢植缓缓闭上书本,将书往旁边一放,从刘厉手中接过倒满的酒盏,道:“拜师礼行了,你就入我门下,仅限于旁听。” “多谢先生!” 刘厉是个目的性很强的人,来到汉末,开了一家婚介所,他就一个目的,就是做媒。 事先他也打听过卢植,之前刘虞多次征辟他,可他都不应,直到建宁年间,他才答应被征为博士,从此开始步入仕途。 扬州九江郡蛮族叛乱时,他被拜为九江郡太守,等他到任后,叛乱很快就被平定了。 随后他就辞官回家,来涿县开了学堂教书。 如果说他没有报国之心,那是肯定不对的。 只是因为读书人的好面子,才让他说话总是藏着掖着。 这么多年过来,卢植不是在当官的路上,就是在辞官的路上,至于他的夫人,谁都没听说过,也不知道。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直接去问。 “卢先生,学生冒昧地问您一个问题。” “问。”卢植头也不抬,安心干饭。 “卢先生,啥时候让我去您家里坐坐?” “怎么,你来我家有什么事情吗?” “拜访下师娘。” 扑! 卢植刚喝了口酒,差点没喷出来,他向刘厉望去,“你打听我的隐私干什么?” “没什么?先生大惊小怪了,那您是我的老师,莫非,我还没有师娘?”刘厉立马八卦起来。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八章 八卦 “去去去,少八卦。”卢植不耐烦地打发道。 虽仅仅一瞬,但刘厉注意到,卢植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越掩饰什么,反而证明越缺少什么。 三十而立的年纪,还光棍一条,说出去可让人笑掉大牙了。 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可这卢植倒好,读书读到辞官,从远近闻名的博士,摇身一变成为一名穷教书匠。 还光棍一条。 ‘光棍’这顶帽子一旦被人扣上,就仿若被钉在耻辱柱上一般,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 读书人最重颜面,他曾经取得过功名,可那是曾经。 如今的他,就是无事业的光棍。 所以卢植最讨厌别人问起他的私事。 又一杯酒灌下肚,找老婆这件人生大事,别看他表面装的毫不在意,可实际上,他比谁都上心。 但因为他视面子如自己的老命一样,说什么都不会去请媒人帮忙的。 更不用说自己的学生就是远近闻名的私媒。 “老师,这怎么能叫八卦呢,这是学生的本职工作。”刘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本,时刻准备着,“老师您有什么要求,学生给您物色。” 霎时,卢植一脸黑线,脸色变得铁青,他指着刘厉道,“我怎么收了你这么一个人当学生。” “老师,现在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我行了拜师礼的。”刘厉赶忙接过话茬,“做人不能忘本,我的本职工作是做媒,卢先生既可以是我的老师,也可以是我的客户,老师您说呢?” “好好好。”卢植只觉得自己耳边嗡嗡嗡的,只觉刘厉这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只得附和道,“你要有这本事,就交给你了。” “好嘞。”见卢植答应下来,刘厉高兴坏了,他一把抢过酒壶,倒满酒杯,“来,老师,碰一杯。” 见卢植迟迟没有端起酒杯,刘厉便举起酒杯,兀自碰了一杯,道:“我先干为敬。” 卢植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无奈地笑了笑,似有期待,又似有不安。 做媒,从给两人牵线搭桥开始,直到两人成婚办完酒席,这一流程才算圆满结束。 如果中间环节出了一丝差错,那这做媒就失败了。 公孙瓒与侯氏的这场喜宴办完,对刘厉来说,他能收获一个大红包,以及摇身一变,成为涿郡官媒,扩大自己的业务范围。 结束后,一回到家,刘厉就开始张罗起来。 “厉哥哥,你在干什么?” 高嫣一回到家,就看到刘厉正来回踱步,时不时地瞥一眼桌面上的大纸板,若有心事一般。 “这大纸板是啥?” 桌面上的大纸板上,赫然写着几行字,分别是姓名、样貌、身高体重,以及担任职务。 “嫣儿你看。”刘厉见高嫣回来,忍不住告诉她自己的成果,“这是我做的人物卡,上面有包含单身青年的个人信息,例如姓名、样貌、身高体重,以及工作。” “这样做有什么用意吗?”高嫣问道。 “这叫精准匹配,做媒,不仅仅要做成一桩媒,更要做好一桩媒,以质量来打造口碑,让单身青年双方都能互相对对方满意,那这媒,才算真正促成了,否则,等小两口成婚后,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吵起来,那媒人家的大门,不得被踏破了。” “那这位卢先生,厉哥哥你想怎么替他做媒呢?” 三十多的年纪,在涿郡已属于大龄剩男,虽然曾经当过官,但他现在辞官返乡,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迫辞官。 卢植身上唯一能令人说道的,就是他满腹经纶的学识,以及在涿郡开设学堂,还略有些名气。 可这卢植也真是的,软硬不吃,他毕竟也当过官,是官家人,官媒也多次给他介绍过对象,但他呢,说什么也不见,官媒都给他列了多少个,他竟然一个都没去见过。 “卢先生这人,虽然看起来很傲,但其实内心很孤单,他心中的实际想法,要与他嘴上说的反着来。”刘厉虽与卢植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已看透卢植为人。 刀子嘴豆腐心,最贴切不过的形容词。 翌日。 公鸡刚刚打鸣,天蒙蒙亮,高家府外便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谁啊。”刘厉睡眼惺忪,他起了个大早,正准备收拾出门去卢植在郡县里开设的学堂,今天是他入学报到第一天,绝对不能迟到。 见到来者,刘厉赶忙作揖,道:“在下不知侯太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快请进。” “诶,我就不进来了。”侯太守站在门外,笑着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厉悄悄踮起脚,朝门外望去,只见公孙瓒矗在侯太守身旁,他赶忙打招呼道:“伯圭兄弟,你也来了。” 侯太守压低声音,道:“厉公子,今天我来不为别的,听说你与那卢植先生关系非同一般,我想让你把伯圭带过去,一并拜入卢植先生门下学习。” “侯太守,这点小事您还亲自跑一趟,您直接派人与卢植先生说一说不就行了吗?”刘厉颇为不解。 “你是不知道,那卢植是多么犟脾气,昨天是好说歹说才请他来我府上吃一顿喜宴,临了,说什么都不肯再收学生了。”侯太守是个重面子的人,自己选中的女婿虽然相貌堂堂,但也有缺点,那就是文化不高。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文化不高这可要了命。 要知道幽州牧刘虞的儿子刘和,曾经举孝廉,如今入朝为官当了侍中。 这一对比,那公孙瓒可真是差太多了。 “侯太守,这”刘厉只觉得有些为难。 可还没等他说出口,侯太守便抢话道:“放心好了,厉公子若有什么要求,但提无妨,本太守能做到的,一定全部满足,我听说卢植先生手头拮据不太宽裕,我可以派人替他修缮一下。” 这侯太守是有备而来啊。 “侯太守,您知道卢植先生脾气古怪,我与他可毫无瓜葛” “诶,厉公子,您这好人就做到底,帮老夫这么一个忙,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侯太守压低声音道。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十九章 我的大神同学们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甭说卢植办学堂要钱,自己开婚介所,介绍优质资源,也要用到钱。 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有钱能让人生路四通八达,没钱就满是辛酸泪了。 “那我就先替先生谢过太守了。”刘厉拱手一揖,道。 今天正好是刘厉报道的日子,他让公孙瓒也一并跟了过来。 自己本想让侯太守给自己写封推荐信,结果反过来,自己反倒先公孙瓒一步成为了卢植的学生。 还真像侯太守说的那样,映入眼帘的学堂破旧不堪,这与刘厉印象中完全不符。 卢植,建宁年间被征为博士,步入仕途,熹平四年,扬州九江郡蛮族叛乱,他被拜为九江太守,到任后就很快平定叛乱。 本以为从此以后仕途一路顺风,可他在最风光的时候,竟然辞官回家,谁都不知道这背后的原因。 卢植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辞官回到家乡办起教学工作,怎么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有。 那侯太守当真会把公孙瓒给送到这里来吗? 刘厉心里带着疑问,踏入了学堂。 “厉公子,我听侯太守说这卢植是远近闻名的大儒,怎么住的这么寒酸,这条件,恐怕只比我家好一些了。”公孙瓒打趣道,“这样的环境,能教出厉害的人么?” “胡说什么呢,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就像你这条件,谁能想到你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了侯太守的乘龙快婿。” 此话一出,公孙瓒瞬间安静下来。 在学堂走着,时不时能遇上几位学徒,他们穿着干净,与破败不堪的学堂形成鲜明对比,刘厉拦住一人,恭敬言道:“这位同学,卢先生在哪里?” 来往者驻足脚步,回揖道:“先生有点事,出去了,你们是今天新来报道的吧,先在学堂到处逛逛。” 学堂虽然简陋,但却很宽敞,院子旁就是很宽敞的教室。 教室内的氛围与学堂外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学堂外是闹市,而学堂里异常安静,只见一人正静静坐在教室角落里,顾自己攥着书,正在努力写着些什么? “《战国策》?”刘厉见他手中的书,喊出声道。 这位瘦弱不堪的少年仿若没听见一般,兀自盯着书,就差把自己给埋进书里去了。 刘厉向他的桌面望去,只见桌面上摆放着一本注书。 “这位同学,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可否打开看看?”刘厉试探性地问道。 见他未回话,刘厉正想去拿起那本注书。 却被这位少年一把抢过去,嘴里喃喃有词:“我的书,谁都不准抢。” “没抢,没抢。”刘厉赶忙放下手,眼前这人嗜书如命,定然是未来的哪位大儒吧。 咚! 只听见窗外传来响声。 “书呆子,傻小子。”有不少人这么喊他。 还有一个大高个闯入教室内,一把将瘦弱少年手中的书本抢过:“拿过来吧你。” 说着,他便端详起来:“高诱,你在看什么书啊,看战国策有什么用,要看就看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尉缭子,或者司马法,你还给这书写注解,有什么意思。” 说完,他便开始撕书。 刚刚撕扯了一个缝,高诱一把站起,他虽然一声不吭,但眼神凶狠地瞪着大高个邹丹,手攥紧拳头,低声道:“放下我的书,信不信我揍你。” “揍我?”邹丹看了眼高诱,又瞅了眼自己,两个人的体型差距有多大,一眼就看得出来,“就凭你,你敢打我吗?” 话这么说着,邹丹挑衅地把脸伸过去,还指了指自己的脸,嘲讽道:“高诱,你倒是打啊,你要是敢打,我就佩服你。” 高诱手都在发颤,他虽然对邹丹的行为很生气,但卢植为学堂立下过规矩,不能打人。 “打啊,你不敢对吧,怕卢先生知道后看低你,贬低你,谁让你是卢先生捡回来的呢?”邹丹这话仿佛戳中高诱痛处。 高诱缓缓放下手,低着头。 “你不打,那我就把书给撕了?”邹丹挑衅地说道,说着他抬起手,开始撕书。 “拿过来吧你。”刘厉眼疾手快,还没等邹丹撕书,他便一把将书给抢了过来,递到高诱手中,笑着说道:“高诱公子,这是您的书,记得把书收好。” “诶,新来的,你是谁?”邹丹见自己书本被抢,撸起袖子,直指刘厉大喊道。 “邹公子,我是卢植先生新收的学生刘厉,多有冒犯,您莫要怪罪才是。”刘厉拱手作揖,笑着说道。 初来乍到,尽量不要得罪人。 “刘厉?就是在公堂上挨了五十大板的刘厉?”邹丹言语中带着戏谑。 “你这小子,敢嘲笑厉公子!”公孙瓒闻言,已生气起来。 刘厉忙拦住公孙瓒,笑着说道:“没错,就是我。” 邹丹上下打量一番刘厉:“怎么,你这个媒人,还想多管我的闲事?信不信我再让你挨五十大板。” “来啊。”公孙瓒暴脾气一上来,吼道。 “来就来,谁怕谁!”邹丹全然不惧公孙瓒,仗着自己人高马大、年轻气盛,又是名门子弟,还从来没被人吼过,他会怵一个小喽喽? “诶,邹公子,君子动口不动手,若真打起来,我和伯圭兄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可您是卢植先生的学生,做出令先生失望的举措,若是被退学了” “那你得看看卢植他敢不敢这么做。”话刚说完,邹丹就挥着拳头朝刘厉砸来。 他是学堂里的小霸王,都知道他不好惹,学堂内的学生们秉持着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的态度,见到他都绕道而走。 刘厉初来乍到不知他的底细,只是路见不平,就帮着出头,得罪了最难对付的人。 “厉兄,交给我。”眼见邹丹一拳砸过来,公孙瓒一把接住,反手一拳回击。 “打什么打,都活的不耐烦了!”两人才交手一回合,窗外一人就朗声喝道。 刘厉闻声望去,只见一人年纪轻轻,面如冠玉,看起来就特别仗义。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章 刘备刘玄德 他翻身一跃,就跃入教室,朝着高诱冲过去。 高诱见前来之人,竟哭了起来:“刘大哥,您终于来了。” 一把眼泪,哭的止不住,边哭还边指着邹丹,告状道:“刘大哥,他欺负我。” 来者之人样貌颇有特点,刘厉一眼便看出他是闻名后世的刘备刘玄德。 “好好好,高老弟,大哥给你做主。”刘备最看不得自己的兄弟吃亏,顿时爆发出侠义感。 “他。”高诱抬起深,直指邹丹。 刘备见状,对着公孙瓒朗声喝道:“你让开。” 公孙瓒忙让至一旁,刘备一个箭步踏上去,一把拽住邹丹的手腕。 “疼,疼疼疼!”邹丹直喊疼,“放开,放开。”说着他还拍着刘备的手 刘备年纪轻轻,但力气却不小,相比较邹丹,他虽然体格小了一圈,但邹丹却挣脱不开来。 “邹恶霸,我一个没注意,你又在欺负我高老弟了,今天我可得好好教训你。”说着,刘备冲着刘厉说道,“哟,新来的,没见过你。” “见过玄德兄。”刘厉拱手作揖,道。 “刘大哥,你先把手放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好说什么,欺负我高老弟,我第一个不答应,除非你向他道歉。”刘备说着,继续加大力气,疼的邹丹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邹丹用余力抬起手,拍着刘备的手背道:“刘大哥,您放开,我知道错了。” “知错就好” 刘备话刚说完,正打算放手,却听见教室外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一群在院子里嬉戏玩闹的学生一窝蜂地跑入教室内,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先生回来了!” 随着一声大喊,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刘厉与公孙瓒两人有些不知所措,见教室内有空位置,就找到位置坐了下来。 “刘大哥,你快放手,别被先生给看到了。”一旁坐着的高诱见状,忙喊道。 可此时刘备想挣脱开手,却被邹丹一把拉住,只见邹丹脸上挂着笑容,缓缓站起身:“刘老弟,先生回来了,若看到你在打我,他会怎么想,他定然会把你逐出师门。” “快放开。”刘备只想用最快的速度挣脱邹丹的束缚。 可他越是想挣脱,邹丹就越用力,不放手。 刘备心一狠,心想自己挨骂已成定局,不如给邹丹一点颜色看看。 正这样想着,刘备开始用力起来,疼的邹丹直叫唤。 “你就不怕被先生看到,然后怪罪你吗?” “怕,我当然怕,但我更看不惯你仗势欺人的模样。”说着,刘备继续加大力气。 “快断了快断了。”见刘备认真起来,邹丹开始求饶,“刘大哥,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次。” “不给你点教训尝尝,你是不会明白的。”刘备继续用力。 窗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突然,窗外的脚步声停了,只听见巍然一声,“刘备、邹丹,你们两人在做什么?” 刘厉闻声望去,卢植正一脸严肃地望着刘备邹丹二人,与昨天在侯府的仪态不同,今天这模样,虽然略显穷酸,但为人师表,破有一副教书先生的模样。 “见过先生。”邹丹咬牙切齿道,“先生快看,刘备他死死攥着我的手腕不肯放手,太疼了,再这样用力下去,我的手就要断了。” “见过先生。”刘备也客气说道,“先生,我不是有意想这样做的,而是邹丹他欺负高诱,我实在看不下去,就替我高老弟打抱不平,您如果不信,那两个人都能作证。” 说着,刘备便扭头朝刘厉公孙瓒两人的方向望去,不停地用眼神示意两人。 卢植也朝着刘厉的方向望去,若有所思,却一言不发。 刘厉见状,忙不迭地站起身,拱手作揖道:“学生见过先生,正如玄德兄弟所言,此事确实是邹丹公子的过错,他抢过高诱公子的战国策注解,还嘲笑他,玄德兄弟遇见打抱不平,就” “对,没错,我也看到了。”公孙瓒见状,也忙站起身,附和道。 卢植没有多言,只是冷冷地说道:“你们两人喜欢打架,那就继续打着。” 见卢植这么说,刘备与邹丹两人都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刘备也缓缓松劲,正打算放开,却听见卢植大踏步走进教室,“继续打着,到下课为止。” 卢植这么一说,刘备与邹丹两人愣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剩下的人看什么看,管自己。”见教室内众人都朝着刘备邹丹的方向望去,看着热闹,卢植朗然一声,道。 却见他头也没抬,便说道:“今天读战国策。” 一提到战国策,邹丹顿时黑了脸,卢植抬起头,问道:“刘备、邹丹,你们两人的战国策呢?” 刘备笑着说道:“先生,我的战国策在座位上,您看我还是赶紧回位置上” “还笑,玄德,你家境贫寒,若不是你叔父刘子敬来我这儿好说歹说,才把你送到我这儿上学,你若不想珍惜这个机会,那我觉得你就回去吧。” 卢植的话很重,刘备毕竟是15岁的小孩,听到这儿,顿时哑口无言,只是紧紧攥紧手,疼的邹丹直叫唤。 古时候求学可不比现代。 那时候读书,要么有钱,要么有好亲戚推荐,可以说,学堂就是达官显贵们交友的天堂。 刘备能踏入学堂,全靠自己叔父刘子敬资助,虽说他是汉室宗亲,可家里没几个铜板,连学费都交不起,正因为自己叔父的资助,他才有幸踏入学堂读书。 说什么他也不能给自己叔父的脸上抹黑。 “还有你,邹丹,别仗着自己家庭条件好些,就在这里欺负人家高诱,别看他比你瘦弱,他的能力可是十倍于你。” 邹丹闻言,顾不得手腕疼痛,连忙用另一只手捂着嘴,生怕再被卢植念叨。 “还不快回去。”卢植讲课讲了半天,见刘备邹丹两人还这副模样,他厉声喝道。 刘备闻言,赶忙松手,两人各自冲自己的位置奔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在比赛赛跑。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一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咚!咚! 重重两声。 刘备和邹丹二人忙不迭地回到座位上。 众人纷纷朝着二人的方向望去,笑出声。 “肃静。”卢植拿起戒尺猛敲黑板。 学生们便立刻安静下来,纷纷端起书本,遮住自己的脸,生怕被卢植锐利的目光给扫到。 下课后,卢植把刘厉喊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敲着桌子,责问道:“刘厉,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生,不知您此话何意?”刘厉揣着明白装糊涂。 在课堂上,卢植没有驳了刘厉面子,但在课堂外,就得好好找他算算账。 而关键问题,就在于为何公孙瓒会出现在学堂上。 “你不要给我打马虎眼,公孙瓒是怎么回事?侯太守的女婿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课堂上?” “先生,这公孙瓒不是也已经拜入您的名下,成为您的学生了么。”刘厉故作惊讶状,“怎么,侯太守没跟您讲?” “他昨天是跟我提过,但我拒绝了。”一提到这件事,卢植就气不打从一处来,他之所以辞官返乡,就是不喜欢官场那一套。 而侯太守新官上任,刚成为涿郡太守,讲话自然端着些架子,用命令的口吻与卢植这个读书人讲话,话不投机半句多,卢植脾气一上来,索性就与侯太守大吵一架。 昨天去参加侯太守女儿的婚礼,也是侯太守派人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过来的。 “卢先生,这侯太守可是涿郡的地方父母官啊,您和他吵了一架?”刘厉有些不相信地问道。 “怎么,不行啊。”卢植颇不在乎道,“区区涿郡太守,还没法入我的眼睛。” “那可不行啊,先生,您得罪了侯太守,您个人是不怕,毕竟有朝廷给您撑腰,但您的学生们还都待在涿郡,如果因为您一时意气用事,让侯太守不待见他们,那他们未来的仕途可就被堵死了,您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您的学生们考虑才是。” 听完刘厉说的一番话,卢植若有所思起来,现在的他不比从前。 从前孑然一身,当官干出功绩,平定九江郡之乱,都是他自个的事。 可现在他辞官返乡,开展教育事业,也带了不少学生,这些学生都如同他的孩子一般。 当老师的,谁不希望自己桃李满天下。 如果因为自己的一时赌气,让自己学生的前途受阻,那他心里自然是过意不去的。 可身为读书人,他还是有些傲气,说什么也不可能低头去认错。 “那你说,该怎么办。” 见卢植态度缓和了些,刘厉连忙跟话道:“先生,依学生之见,不如就收了公孙瓒,卖侯太守一个顺水人情。” 公孙瓒此人样貌出众,也颇有些本事,虽然家庭条件差了些,但卢植对他大体上也是满意的,更不用说他还是侯太守的乘龙快婿。 有他作为自己的学生,在涿郡行事多多少少会有些方便。 要知道,一个是朝廷命官,侍中刘和,更是王氏宗亲刘虞的儿子,另一个是涿郡小吏,功曹书佐公孙瓒,两人的身份地位差了这么多,这侯太守还是选了公孙瓒,可见其定然有些本事的。 说着,不知何时,刘厉已从口袋中掏出一袋钱币,塞到卢植手中。 卢植见状,登时变了脸色,将这袋钱币重重一扔,砸到桌上,敲出刺耳的声音,朗声道:“这是什么,我开设学堂可不是为了赚钱。” 见状,刘厉赶忙解释道:“先生误会了,这是侯太守捐赠的银两,为的就是修缮先生您的学堂,学堂总是这么破旧不堪,也招不来许多学生呀,况且,教学工具也需要升级,同学们也需要一个更好更安静的环境学习。” 见卢植不肯收下,刘厉继续补充道:“您就收下吧,侯太守说了,这就当作公孙瓒的入学费。”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卢植也知道自己捉襟见肘,辞官后,朝廷虽没有断了他的俸禄,但与之前相比,一年的俸禄少了一般多。 同时,他返乡开设学堂教书,也已经用完了他所有的积蓄。 碍于颜面,他也从来没有问郡县里的富商要钱,也从来没有打着开设学堂的名义来赚钱,还收了不少类似高诱这样的孤儿,连活着都是一种困难,更不用说交学费了。 州郡县里不少富商都说要给他捐赠点钱,以支持他的教学事业。 可都是雷声大雨点小,从商之人,若无利可图,早就望而却步了。 还有的富商想把自己家不学无术的儿子给塞进来,那这可就踩了卢植的底线,他说什么都不会同意。 所以这些年下来,卢植虽然开办了学堂,收了不少学生,但手头还是拮据,全靠早些年朝廷给的俸禄这样活下去。 现在侯太守给捐赠了些银两,正好能帮他把学堂做大些。 见刘厉这么说,卢植也不好推辞,只得收下,“你啊,真的是能言善辩,不愧是郡县里的媒字金招牌。” “那可不,先生如若不嫌弃,我也可以帮助先生解决终身大事” 还没等刘厉说完话,卢植一把拿起戒尺,就要向刘厉打来,“就你嘴皮!” 刘厉见状,赶忙跑出屋外,晚一秒他就会被戒尺打,他可知道这玩意的厉害,跑出屋外他还嘴里念叨着:“真是的,给你介绍对象还不要,真是个老顽固。” 见刘厉跑出来,在屋外候着的公孙瓒连忙迎上来,低声问道:“厉兄,怎么样?” 他的神情中透露着些许紧张,毕竟卢植能否收他为学生,就全靠刘厉了。 公孙瓒虽是贵族出身,但毕竟是落寞贵族,再加上自己仅仅只做了郡中小吏,能摇身一变成为侯太守的乘龙快婿已是不敢想象。 可自己能力与身份地位若无法匹配的话,现在侯太守还器重他,等哪天侯太守看他不爽了,一把就把他给踹了也不是不可能。 刘厉故作叹气状,公孙瓒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却还是勉为其难地笑着说道:“厉兄,没事。” “什么没事,你放心好了,先生已经答应收你为学生了。” 一秒天堂、一秒地狱,对公孙瓒而言,宛若坐了一趟过山车。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二章 允诺定媒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刘厉很感慨,这公孙瓒任凭心中浪花汹涌,可显露出来的神情,却丝毫没有变化。 “怎么,伯圭兄弟似有些不高兴。”刘厉打趣道。 “没有没有。”公孙瓒赶忙否认,只见他驻足脚步,拦住刘厉,一本正经地说道:“多谢厉兄,若没有厉兄鼎力相助,伯圭也不会有这么一天,厉兄之恩,在下不会忘记。” “好说好说。”刘厉摆摆手道,他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即便没有他相助,按照历史的车轮,他也会与侯氏成婚。 刘厉与公孙瓒刚打算离开学堂,却见刘备一溜烟地跑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拍了下刘厉的肩膀,开始八卦起来:“嘿,兄弟,听说你是媒人?” “玄德兄弟怎么知道?”刘厉笑着问道,见刘备这架势,可不像是心血来潮,倒像是有备而来,而且他已经在学堂外候了好久。 “整个涿郡,谁人不知侯太守招了个穷酸女婿,为此还差点与幽州牧刘虞吵起来,若不是有人从中作梗,把那刘虞的公子刘和,给套着麻袋狠狠揍了顿,恐怕这桩婚事还没那么容易成。” 刘备手舞足蹈,仿佛这件事情他亲眼看到过一般。 刘厉觉得奇怪,他从未告诉过别人这件事,知晓此事细节之人,又少之又少。 “玄德兄,你这些话说的仿佛你亲临现场一般,刘和可是朝廷命官,又是官家子弟,借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打他啊。” 暴打侍中刘和这件事,刘厉说什么也不会承认,难道是那五十大板打的太轻了,还是自己不想要小命了。 对幽州牧刘虞来说,要捏死他就宛若捏死只蚂蚁一样轻松简单。 被打五十大板,还是在没被发现的情况下,要是被发现了呢。 指不定再挨个一百五十大板,被打入大牢都算是轻罪。 “诶,厉公子谦虚了。”刘备说着,就压低声音,凑近道,“厉公子,我早就看这种富家子弟不爽了,你替我们出头,把他狠狠揍了顿,真解气。” 年仅十五岁的少年,当着两人面挥舞拳头,摆出一番架势。 刘厉笑着说道:“玄德兄弟,你拦住我二人,不是只为了来吹捧我的吧,定然还有别的目的。” “对了,我听说厉公子还是涿郡的官媒,这是真的吗?” “怎么?玄德兄也想娶媳妇了?”刘厉故意扬起声音,问道。 霎时,刘备的耳根通红,嘴巴也支支吾吾起来:“厉公子,您话可不能乱说,我还小,还没到能娶媳妇的年龄。” “你看看你公孙大哥,二十刚出头的年纪,就已抱得美人归,成为侯太守的乘龙快婿,你刘备也就小了几岁,很快就能到成亲的年龄。” 刘厉话音刚落,刘备赶忙说道,言语中还透露着些许紧张:“那不知道厉公子到时候能不能替我做媒。” “怎么,你刚刚还话里话外的瞧不起我,现在又想让我来替你做媒,玄德兄弟这脸皮”刘厉意味深长地说道。 “诶,没有没有。”刘备闻言,赶忙否认,同时又担心刘厉反悔,连忙靠上来,给刘厉弯腰捶背,“厉公子,我的要求也不高,就希望能给我介绍像公孙大哥夫人家条件般的人家,不用太好,一般般就行。” 刘厉瞥了眼刘备,内心无力吐槽:“好家伙,这人提要求还真不客气,明目张胆。” “怎么,年纪轻轻,就想着讨媳妇,可真够贪心的。”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人生三件大事,一是出身,我本是汉室宗亲,无奈家道中落,此事不谈也罢,二是工作,我从师于大儒卢植,未来定然会有一番大作为,第三嘛,就是婚姻,若我能娶一个知书达理、家境显贵的媳妇,实现弯道超车岂非难事。” 好家伙,刘备说的头头是道,一张非常宏伟的蓝图已经被他给勾勒出来。 “难道你娶媳妇就是为了” 本以为刘备为了颜面,会说的委婉些,可谁知道他竟然开始抽泣起来:“那当然,我本就是王室宗亲,只可惜生不逢时,金麟岂非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对公孙大哥而言,他已经有了很高的起点。” 刘备说着说着,豆大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情深意切,显然是说到了自己的伤心处。 “好好好,我答应你。”不用刘备提要求,刘厉心中只觉得刘备的这桩媒,他做定了! 毕竟刘备是三国时期的枭雄,如果说他的婚事都是由自己促成的,那说出去多风光。 听到刘厉的允诺,刘备仿若换了个人似的,一扫之前的阴霾。 “然也,那玄德在此先谢过厉公子了。”刘备拱手一揖,谢言道。 说完,他便要离开,刘厉喊住他,道:“玄德兄弟,有一事情我有些不明,可否告知于我。” 见刘厉有求于自己,刘备连忙驻足脚步,转过身来道:“厉公子但说无妨。” “谁把这件事告诉你的。” 话刚说完,却见刘备摆摆手,道:“厉公子,请恕在下无可奉告。” “你这好小子。” 刘备这人最重义气,说什么也不会出卖自己兄弟的。 张家庄,桃园。 张飞今天早早地收了宰猪摊,回到家中,备着好酒好肉,似有客人前来,正准备招待。 “多谢翼德兄弟相助,我先干为敬,你随意。”刘备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玄德兄弟好酒量,俺老张不能落后。”说完,张飞也端起酒盏,“来,吃肉。” “翼德兄弟,你口中的厉公子还真有些本事,气宇轩昂、气质非凡,能说服卢植先生收他为学生,要知道,卢植先生已经好久没收学生了。” 听到刘备的夸赞,张飞登时乐呵起来:“那当然,也不看看厉公子是谁的兄弟,是俺老张的兄弟,俺老张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话音刚落,却听见庄园外传来朗然一声,“我道玄德兄弟是如何知晓暴打刘和的细节,原来是张飞你这个大嘴巴。”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三章 不速之客 张飞和刘备本就是涿郡涿县人,张飞是宰猪的屠户,又是张家庄少庄主,本就有些名气,在集市的名气响当当。 同时他又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刘备又有侠义心肠,两人脾气性格接近,稍微攀谈几句,话就能说到一块。 “厉公子,您来了,快坐快坐。”张飞见刘厉前来,同时又有些心虚,他赶忙站起身,让位置道。 “翼德兄,你这大嘴巴。”刘厉气的撸起袖子,想揍张飞。 张飞见状,赶忙躲到刘备身后:“厉兄,这你可不能怪兄弟我,玄德兄也是自家兄弟,他也嫉恶如仇,他也恨刘和恨的牙痒痒,跟他讲没事的。” “厉公子,您别责怪翼德兄,是我让他跟我讲的。”刘备忙站起身,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我向厉公子赔个不是。” 见刘备这么客气,刘厉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顾自己坐在位置上,“翼德兄,我可不是不客气。” 说着,张飞忙斟满酒,还把酒盏递到刘厉手中,赔笑道:“厉公子,瞧我这大嘴巴子,就是不小心说出去了,你放心,我保证,下次绝对不说出去。” “你下次还想说出去!”刘厉猛地一瞪眼。 张飞赶忙倒起酒盏,顾自一饮而尽,“我先饮为敬,以赔不是。” “来来来,我也跟着碰一个。”刘备忙站起身,跟着敬酒道,“厉公子,我之前跟您说的事,您可莫要忘了。” “好好好。”刘备时刻惦记着自己的终身大事,刘厉也端起酒杯,敬道,“来,咱们三兄弟碰一个。” 酒过三巡,刘备喝的醉醺醺,突然,他一拍桌子,吓得刘厉放下手中酒盏,问道:“玄德兄弟怎么回事?” 张飞顾自己乐呵呵地喝着酒,吃着肉,“别管他,他就是这么个样,酒量小。” “胡,胡说。”刘备话都有些说不稳,“我没醉,厉公子,你可真厉害,那刘和是什么人,是汉室宗亲,按照王室族谱来算,他可是当今皇帝的侄子,你和翼德两人敢把他揍一顿,我真心佩服,真心佩服。” “嘘,没必要多说,当心隔墙有耳。”刘厉可不想再挨五十大板了。 “这刘虞,别看他是汉室宗亲,在朝中为官,又是幽州牧,可他这人胆子小,做事犹犹豫豫,仗着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在幽州有立足之地,可北方的鲜卑族时常入侵,他这优柔寡断的性格,拦不住。” 虽然是刘备的酒话,但话糙理不糙。 “他就是太怂了,要是他稍微刚一点,北方的那群鲜卑早就被平定了,哪至于现在三天两头来幽州讨要一点好处,要我说,这刘虞的幽州牧该被撤了。” “玄德兄弟,你醉了。” “诶。”刘备一摆手,示意他还要继续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将来,我一定能乘坐羽葆盖车!” “厉兄弟!” 刘备正打算好好再吹嘘一番,却听见张家庄外传来叫喊声。 三人朝来者望去,却是公孙瓒出现在庄园门外,招呼着刘厉喊道,“厉兄弟,快回去吧,高家庄出事了,来了一大群人将高家庄给团团围住了。” 一听到高家庄出事,刘厉的心顿时悬了起来,忙问道:“伯圭兄,高家庄出什么事了。” “不知道出什么事,好像是冲着高老爷来的。” “好,快回去。” “厉兄弟,俺老张陪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至于玄德兄,他都喝的这么醉了,就让他歇会。” 刘厉朝刘备望去,见他刚刚吹嘘一番后,现在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在刘厉的打理下,高家庄的私媒事业井井有条,再加上他的官媒身份,年纪轻轻就在涿郡有了相当的名声。 他的义父高老爷也随之沾了光,在涿郡宛若行走的人字招牌,走到哪儿都要卖他三分面子。 涿郡的官府人家也好,寻常百姓人家也好,若是家里有姑娘待字闺中,或者家里有儿子到了成婚的年纪,都要来高家府上,重金聘请高老爷做媒。 哪家有个喜事,也都要来高家府上,请高老爷来当中间人,哪怕不介绍对象,去那里坐着也好。 这高老爷呢,受到相当的吹捧,也已经飘飘然起来。 高家庄的事情由义子刘厉和女儿高嫣打理,他就过起了养老生活。 整天待在高家庄的院子里,泡杯茶,夏天的时候呢拿一把蒲扇扇扇风,喊来同郡县里的好哥们,一同唠唠嗑,冬天的时候呢穿着自己的棉大衣,院子里走来走去,散散步,好不自在。 咚! 这天高老爷正在家里,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懒洋洋的,却听见府邸外传来重重的声音。 一人猛然一脚,把高家庄的门给踹开。 高老爷闻言连忙爬起身,向府外望去。 府邸的管家见来者不善,走上前,正想说理,却见府外人猛地飞起一脚,将管家给踹飞出去,倒在地上,疼的直打滚。 咣当一声,高老爷手中的茶杯应声落下,摔成碎片。 见到来者,他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什么玩意,敢拦本大爷的去路,这是我家,还轮不到外人说三道四,您说是吧,爹。”说着,府外人笑嘻嘻地朝高老爷走去。 “爹,你还认识我吗?”他笑着问道。 高老爷随即恢复冷漠的神情,故意瞥过眼神,冷冷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这可是我家!”不速之客正是高老爷的亲儿子,高躬,他缓缓踏步走入。 “这不是你的家。”高老爷转过身,厉声喝道。 可他说这话时,显然底气有些不足。 老人最讲究落叶归根,心里再怎么恨儿子,也一直盼望着儿子能够回来的,更不用说他也一直盼着宝贝孙子。 不然一年四季,高老爷总是抽空要坐在院子里,时不时地往府外望去,他就是在盼着能看到儿子和孙子的身影。 “还不错。”高躬踏入院子,四处上下打量,他离开的这二十年,高家庄被高老爷打理的井井有条,树也开的枝繁叶茂,俨然大户人家。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四章 无理取闹 “谁准你踏入我家的,快滚出去!”高老爷厉声喝道。 “爹!您这话就说的不地道了,二十年前,我离开这个家,您是不知道我在外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如今我小有成就,回来了,结果您这个爹倒好,不认我了!”高躬说着装出一副委屈样。 “自作孽,不可活,你也不想想当初你干了什么坏事。” “打住,爹,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带着干儿回来了。”说着,高躬挥挥手道,“干儿,来,见过爷爷。” 高干闻言,走上前,拱手作揖:“干儿见过爷爷。” 高老爷闻言,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缓缓转过身,强装镇定,望着与刘厉约莫差不多大年纪的高干,他的眼眶湿润了。 “爹,厉哥哥说他去张家庄了,今晚要迟点回来”高嫣正一跑一跳地回到高府,见到管家躺在地上,扶着腰疼的直打滚。 两位不速之客在府内,她连忙跑上去搀扶起管家,厉声斥问道:“你们两个人是谁,怎么会来我家!” 听到熟悉的声音,高躬缓缓转过身,笑着说道:“小妹,别来无恙。” “大哥?你,你不是已经”高嫣露出惊讶的神情,问道。 “哈哈哈,大哥我福大命大,被赶出家门,还活着,而且,大哥我如今摇身一变,成为蜀地的官员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回府的路上,刘厉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十年前,自从他来到高家庄,就从未听高老爷提起过他还有一个儿子,只见到比他略小一些的高嫣。 刘厉来到高家庄,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高老爷年纪这么大,女儿却这么小,而且也从未见过高夫人的身影,当时他就怀疑高老爷不止高嫣一个孩子。 “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是记事起听家长长辈说的。”公孙瓒说道,“高老爷有个儿子,不学无术,整天到处鬼混,非常暴力,在涿郡的名声很差很不好。” “仗着自己爹是朝廷做官的,就为非作歹,早些年还闹出了人命,高老爷也因此丢了自己的乌纱帽,那高躬甚至还偷家里的钱,让高老爷一怒之下,和他断绝了父子关系。” “高躬趁着高老爷不在,在家里搜刮了一番,把高府的所有钱财搜完后就管自己离开了,从此就杳无音讯,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刘厉大概也听明白了,就是最俗套不过的父子断绝关系的桥段。 只是他想不明白,时过境迁,为什么高躬现在回来了呢。 来到高府外,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纨绔子弟高躬回来的消息,不消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涿郡。 邻里乡亲听闻有热闹,纷纷都跑了过来,在高府外围观。 “听说了吗,高老爷家的儿子回来了,正宗的亲儿子!” “就是那个恶霸?他回来做什么。” “估计是听说高老爷有些积蓄,要回来分家产了。” “是啊,当时他可是把高府搜刮一空,钱都被偷完了,气的高夫人是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唉。”说着,邻里乡亲无不惋惜。 “你说,这高家庄的生意会交给谁?” “这还用说,肯定是交给自己的女儿,或者自己的义子,这高老爷也算是好福气,亲儿子跑了,捡回来一个义子,既孝顺又有能力,肯定是交给他。” “要我说,肯定会把家产交给自己的亲儿子,义子再亲,也没有血缘关系,总归是一个外人,亲儿子再不亲,血浓于水,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怎么可能把家产交给一个外人呢。” “说的有道理。” “嘘,别说了,厉公子回来了。” 张飞见众人议论纷纷,大流星踏步跑出去,大喝道:“吵吵什么吵!有什么热闹好看,都是太闲了吗!” 他一人当先,将看热闹的人纷纷赶出去。 刘厉踏入府内,只见一人大腹便便,胖的跟个秤砣一样,心里嘀咕着,难道这人就是高老爷的儿子,这也太不像了吧。 “见过义父。”刘厉拱手一揖,朗声道,打断府内的争吵声。 高躬闻言,费劲地转过身来,向刘厉望去,“你是谁,怎么会在我家?” “我倒想问问,你又是谁,擅闯民宅,可知犯了罪!” 高躬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我犯罪,我擅闯民宅,你怕是糊涂了,这是我家,我是高赐的儿子。” “厉哥哥,快把他赶出去。”高嫣见刘厉回来,瞬间有了底气。 “好。”刘厉闻言,已摆好架势,“这位兄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若是不识好歹,休怪我不客气了。” 高躬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哼,原来是爹捡来的野孩子,这里可不是你家,要滚的也该是你。” 他微微一摆手,示意他身边的高干将刘厉赶走。 高干撸起袖子,与他大腹便便的老爹不同,他就显得较为精干壮硕,“识相的还是请您自己出去,不然我这拳头可不长眼。” “呀!”刚赶完看客们的张飞听到府内的喧闹声,猛地跑入,龇牙咧嘴,大吼道,“有俺老张在,谁敢欺负俺兄弟!” 见张飞跳出来,刚刚走上前的高干驻在原地,还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张飞毕竟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他这模样,生起气来,任谁看了都要吓一跳。 “怎么,就是你这瘦不拉几的样子,还想和俺老张斗斗?”张飞挥舞拳头,当着高干的面晃了晃。 高干看着张飞沙包大的拳头,咽了咽口水,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你那怂样,刚刚的嚣张劲呢,到哪儿去了!”张飞捧腹大笑道。 刘厉一脸严肃,缓缓走上前:“两位如果想要闹事,在下奉陪,定让你二人吃场官司,如两人不闹事,想离开的话我也绝对不拦着,请自便。” 说完,刘厉示意张飞让至一旁,下了逐客令。 高躬高干两人面面相觑,时不时地瞥一眼张飞。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五章 被迫离开 “爹!你说句话啊,这是我家,怎么我和干儿回家还不行。” 见高老爷没多讲话,高躬忿忿道:“干儿,我们走。” 两人还没走几步,却见高老爷缓缓从原位上站起,眼眶有些湿润,摆摆手道:“躬儿。” 人年纪大了以后,就越发地看重亲情,将近二十年高老爷没见到过自己的宝贝儿子和孙子,能不思念他们么。 “爹,儿子二十年在外漂泊,已经知道错了,如今想回到家,落叶归根,还望爹能不计前嫌,忘记之前儿子犯下的过错,就原谅儿子吧。”高躬打起了感情牌。 “爹,不要上他当。”见高老爷心软,高嫣连忙劝阻道。 二十年前的记忆涌上心头,高老爷哪里还听得进别人说的话,对高嫣的劝阻两耳不闻,缓缓走上前去,血浓于水,自己的儿子哪怕犯下多大的错,也终归是他的儿子。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高老爷喃喃自语道。 张飞转过头,无奈地说道:“厉公子,看来这个家,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爹!”高躬见高老爷松了口,顿时来了底气,朗声道,“既然爹您还认我这个的儿子,那么这个家,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你这家伙,看来不把你揍一顿,你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张飞闻言,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了,撸起袖子,准备冲上前去和高躬父子二人好好打斗一番。 若非刘厉与公孙瓒极力阻拦,恐怕他已经冲上前。 高老爷低声道:“这不行,厉儿也是我的儿子” “爹,这话可不能乱说,他只是您的义子,是您捡回来的,我,我才是您的亲儿子,而且,我听说在涿郡,他的名气可比你还响,连郡太守女儿的婚事,都是他促成的,您的事业若是交到他手上,只怕”说 高躬说话意味深长,直指要害,在涿郡,刘厉促成了一桩名媒,名声大噪,邻里乡亲之间纷至沓来,来高府请人,其实并不是冲着高老爷而来。 他们都是冲着刘厉,而他义父高老爷只是沾了光而已。 况且,刘厉还得罪了幽州牧刘虞,高老爷以前也在朝为官过一段时间,深知其中奥秘,这幽州牧刘虞可不是一个好惹的主。 要不是没有证据证明是刘厉把刘和给暴走了一顿,只是让他挨了五十大板,雷声大雨点小,倘若发现了,可能会祸及高府。 这颗定时炸弹也一直埋藏在高老爷心里,只是没有人来引燃罢了。 况且,高老爷还一直在担心自己的高家庄该交给谁,女儿高嫣年纪还小,还没有做媒的经验,只是整天跟在自己或者刘厉的身边,学是学了不少,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没有实践,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自己的亲儿子在外漂泊也不知下落,高老爷思前想后,本打算把自己的事业交到义子刘厉手中,刘厉年纪轻轻就有些本事,而且悟性高,跟自己一段时间就把他的本事都学了去,正是最好的继承人。 但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刘厉并非自己的亲儿子,也还不是自己的女婿,只是自己的义子,他虽然把刘厉当作自己的亲儿子,但真正的亲儿子和义子之间,还是有些隔阂的。 如今自己的亲儿子高躬回来了,自己的事业也后继有人,不需要去纠结这个问题了。 “不行不行。”高老爷摇摇头道,“厉儿也是我的儿子,他对高家有着极大的贡献,若不是他,恐怕高家的事业就岌岌可危了。” 话音刚落,却听见高躬朗然一声,道:“干儿,我们走,这个家,不待也罢。” 见高躬要离开,高老爷着急起来,连忙阻止道:“别,别。”他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了二十年才把自己的儿子给盼回来。 只见他向刘厉望去:“厉儿,为父对不起你。” 张飞见状,气不打从一处来,指着高老爷骂道:“高老爷,你是老糊涂了吧,你也不看看你这宝贝儿子做了什么好事,为人阴险狡诈,如今高家庄有钱了,你没看出来他是来抢夺家产的吗!” 高老爷低下头,他知道,他是在恳求刘厉。 “翼德兄。”刘厉拦住张飞,摇摇头,向高老爷望去,拱手一揖,道:“义父,厉儿明白您的想法了,厉儿在这儿,先谢过义父这十年来的养育之恩,所有的一切我都不会带走,都交还给义父。” 说完,刘厉缓缓走上前,眼神瞥了眼高躬高干,高家庄毕竟不是刘厉的家,于亲儿子相比,他毕竟是外人。 “厉儿,不是为父无情,而是你也到了” “义父,孩儿明白。”嘴上的话说的好听,但实际上,高老爷此举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儿子高躬回来继承家产提了个好听的由头罢了。 刘厉环视了高家庄一圈,自从他记事起,被高老爷捡回来,就跟着高老爷做媒,熟悉那人情世故,如今要离开了,心里还真有些不舍。 “厉哥哥,你别走,这是你家,你不能走。”高嫣见状,忙跑上前来,劝阻道。 “嫣儿,放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即便是我一个人,也能打出一番天地,别忘了,我的目标是将婚介所开成全国连锁!” “厉哥!”高嫣见刘厉转身离开,小跑着要跟上去。 “走吧,都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高老爷赌气地说道。 高嫣毕竟还舍不得年迈的父亲,跑到一半又折返回来,眼巴巴地望着刘厉顾自己离开。 离开了高府,刘厉有些恋恋不舍地瞥了眼府内,仰天叹气:“唉。” “厉公子何故叹气,走就走了,这个地方不待也罢。”张飞忿忿不平道。 “翼德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高府毕竟是厉公子从小长到的地方,高老爷对他也有养育之恩,如今亲儿子回来,义子离开,心里万般滋味,肯定不好受。” 本来嘛,刘厉被侯太守封为涿郡官媒后,也有了居住的地方,只是高府是他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是他的家,回到家总归有安全感。 而且还有高嫣每天做好饭,一回到家就能吃饭,比在衙内的伙食要好上千万倍。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六章 涿郡富商 来到官府内住了许多天,身为官媒,每天的工作就是统计郡县内适婚年龄的年轻人,给成婚的小两口做好登记工作。 最重要的事情,就是给官家子弟做媒,这是侯太守最为满意的地方,有着自己宝贝女儿的好例子,隔壁郡县的太守,如家里有正在适婚年纪的孩子,就会亲自来涿郡跑一趟。 刘厉也给足侯太守面子,凡是他说的,他总归会做到,这段时日,也促成了不少名媒。 不仅让侯太守脸上长光,也让涿郡的收入翻了一番。 毕竟,那些太守都是身份尊贵之人,来求人办事,哪会不带些银两过来。 况且,婚姻乃是终身大事,岂能儿戏。 时日一多,刘厉只觉得无聊起来,大半年过去了,虽然促成不少媒,每天也都一副忙忙碌碌的模样,可已经许久没回高家庄了。 前段时间,高嫣还偷偷摸摸跑出来看望她,后来被高老爷发现后,就管的严,很少让她出门了,现在他这衙内也变得冷清不少。 “厉兄。”张飞拎着好酒好肉,又前来看望他。 “翼德兄弟。”刘厉见张飞前来,赶紧站起身,迎道。 “看看,厉兄弟,我把谁给带来了。”张飞朗声唤道。 跟在他身旁的,正是刘备,前段时间他来求学,身上一文钱也没有,还靠卖草鞋来赚取学费,若不是他叔父刘子敬的资助,恐怕他早就被退学了。 而最近不知怎的,他好像手头宽裕起来,三天两头买酒喝,在涿县结交朋友。 “玄德兄弟,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发了呀。”刘厉笑着说道。 “厉兄听岔了。” “诶,厉公子,听俺老张跟你说,玄德兄最近是发了,听说中山大商了吗,就那张世平和苏双,他们带了不少钱过来,来涿郡卖马,哪曾想那天玄德兄弟在卖草鞋,看到他,见他样貌不凡,要给他资助,诶,真不知道他哪来的好运。” 刘备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已经拒绝他们了,不能平白无故受人资助不是。” 闻言,张飞有些惊愕:“玄德兄弟,你怎么能这样,这可是大好机会啊,唉,算了,两个马贩子而已,能有什么钱,还不如俺宰猪卖猪肉来的赚钱。” 张世平和苏双两人,刘厉有些印象,这两人是资助刘备,出钱出力帮忙锻造雌雄双股剑、青龙偃月刀和丈八蛇矛之人。 “这两人如今在何处?”刘厉猛地站起身,问道。 不论乱世还是平世,钱都是最重要的。 “不就是两个商贩子嘛,走就走了,而且我们凭什么让他们给我们资助呢。”张飞不理解刘厉的想法,摸着脑袋问道。 闻言,刘厉忙站起身,道:“玄德、翼德,你二人跟我一同去拜访此二人。” 刘备见刘厉动了真格,便说道:“厉兄弟,还是算了。” 他脸皮薄,已经受了叔父刘子敬的资助,不想再去麻烦别人。 见刘备坚持,刘厉也不打算强求。 “那咱们三兄弟喝酒。” “好,来,喝酒这事,俺老张最拿手!”说完,张飞撸起袖子,给刘厉刘备倒上酒,“敬一个!” “张世平,这涿郡是块肥差宝地,我们才来了仅仅一个多月,就赚了三千两!”苏双数着手里的银两,爱不释手,他点了一遍又一遍。 “是啊,幽州靠近北方鲜卑,刘州牧正在招兵买马,打算对付这帮蛮子,咱们的马配好鞍、喂好料,个个健硕,他们当然需要,而且别忘了我们最大的客户,四世三公袁本初,他这个月可是向我们要了八百匹战马。” 张世平摸着自己的爱马,正说到一半,他仿若想到了些什么,向苏双问道:“苏双,我听说涿郡有个高老爷,做私媒很厉害,涿郡大半人家的媒,都是他促成的,你这个老光棍,之前还听你提起,说要去拜访他。” “哎,别提了,提到这件事情我就来气。”苏双叹气道,“你是不知道,那高老爷年纪大了,已经好久不做媒了,这段时间是他的儿子高躬继承了高家事业,来做媒,我以为那高躬总有些本事,可谁知,我钱也花了,他倒是给我介绍了几个,但是都黄了。” “怎么会这样,我听说这高家,可是远近闻名的金字媒招牌,难不成,连他都做不成媒?”张世平打趣道,“难道是你太挑了。” “我还挑啊。”苏双无语道,“是那高家儿子,老是给我捣乱,介绍一个不成,再换一个介绍,然后就收我介绍费,一次十两,我都搭进去好几百两了,但看来看去,我总感觉像是托。” “你呀你,钱都要被人骗完了,那高老爷在涿郡确实有名望,可那名望都不是他打出来的,都是他早些年收的义子打出来的。” “对对对,就是那个姓刘的,叫”苏双在那回想半天,才想起来,大声喊道,“叫刘厉,连涿郡侯太守家宝贝女儿的婚事,都是他促成的。” 张世平放下手中的活:“他还有这本事,这侯太守是什么人,是官家,他一个私媒,怎么能参与官媒的事?” “说的对啊,而且前段时间,我打听了下,已经找不到他人了,好像是高家儿子高躬回来后,为了防止他夺家产,把他给赶了出去。” “收拾完了吗?”张世平放下手中的活,朝苏双问道,“我听小道消息说,过段时间幽州就要打仗了,咱们从商的,赚点小钱就够了,该离开这儿了。” 见张世平已打算离开,苏双连忙喊起来:“别别别,世平大哥,我来涿郡,就是听说这儿有块金字媒招牌的,来了空手而归,这多难受哇。” 说着,苏双害羞起来:“世平大哥,你看啊,我人有些木讷,这些年也托了不少人帮我介绍对象,没一个成的,说来惭愧,我都觉得自己要打一辈子光棍了。” 张世平见苏双有些失落,严肃地说道:“苏老弟,你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有经商头脑,长的也不差,怎么可能会打一辈子光棍,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们迟点离开也来得及。”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七章 苏双的烦恼 苏双等的就是张世平这句话,顿时拨开云雾见光明,大喊道:“好,既然世平大哥都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找到那位厉公子。” “三天,给你三天时间,不能再多了。” “厉公子,厉公子。” 刘厉与张飞刘备二人喝酒喝的正欢呢,被府外侍卫喊声给打断。 张飞这暴脾气一上来,厉声道:“吵什么吵,没看见俺们三兄弟在喝酒吗?” 侍卫见张飞这模样,吓得愣在原地,刘厉见状,忙摆摆手,道:“有什么事就说吧。” “从中山来的商人张世平、苏双两人求见。” 听见这二人名字,登时张飞与刘备的酒都醒了,之前三人还因为此事议论纷纷,还想着等喝完这顿酒就去找他们,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快请快请。” 张世平与苏双二人来到刘厉府内,四处打量一番,苏双心直口快:“这就是涿郡的金字媒招牌,怎么都看不出来,这真的灵吗?” 见苏双议论,张世平呵斥道:“不灵我们就不来了,没看见这里的主人在吗,说话礼貌些。” 闻言,苏双赶忙摆出客气的架势,向刘厉作揖言道:“厉公子,在下多有冒昧,还望您海涵。” 刘厉摆摆手道,还指了指正在喝酒的张飞和刘备,笑着说道:“你看,我们三人都比较随意,两位客人也随意些好。” “好,好。”张世平见刘厉没摆官架子,也放下心来,指了指苏双道,“厉公子,听闻您是涿郡的金字媒招牌,我与苏双老弟前来,就是希望您能促一桩媒,帮我苏老弟介绍个对象。” 刘厉闻言,摆摆手,笑着说道:“我可不是这涿郡的金字媒招牌,金字媒招牌在高家高老爷手里,与我毫无关系。” “诶,厉公子此言差矣,在涿郡方圆百里内,谁人不知,高府的金字媒招牌是你拿下来的,要我说,这侯太守就应该把高府的金字媒招牌给收回,还给你。”张世平忿忿地说道。 在张世平说话的空档,刘厉上下打量了番苏双,苏双身高不高,样貌平平,怎么也看不出他是个富商,为人憨厚老实,第一眼看过去,就感觉像是寻常人家。 “厉公子,俺兄弟的幸福,可就拜托您了。”说完,张世平站起身,拱手作揖,言道。 见状,刘厉连忙阻拦:“您言重了,我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您也知道,我之前在高家,是私媒,可我被赶出来了,现在在衙内当官媒,吃着官家饭,岂能去管私家事啊。” “那怎么办。”见刘厉不肯帮忙,苏双顿时着急起来,他眼巴巴地望着张世平。 张世平思忖了番,道:“厉公子,我听说您之前既是官媒又是私媒。” 刘厉之前虽说是从侯太守手里争取来了官媒民用,但这私媒和官媒,却有着严格的地界划分,他在高府,则可以做私媒,若他在官府,则只能做官媒。 如今他被赶出高家,无处可去,侯太守将衙内一块地方让给他住,他就只得做官媒。 不过官媒不比私媒,相较于做官人家,寻常百姓人家才是大多数,哪户人家家里有小孩到适婚年龄的,都会去高府找私媒,而且那些富商,出手阔绰,都是几十两几十两砸,这段时间,高府是赚的盆满钵满。 而官媒就不一样了,清汤寡水,都是给官家人介绍,官家人送来的贺礼,大多数被侯太守给拿下了,剩下的到刘厉手里,少之又少。 所以他连一个像样的办公场所都没有,还时不时地被侯太守喊过去,给那些达官显贵做个顺水人情。 “其实,厉公子,我和苏双老弟可以给您提供场地,让您再成立一家私媒,我相信,以我兄弟二人的本事,定然能让你与高府分庭抗礼!”张世平颇有信心地说道。 “不了,我不想给我义父添麻烦。”张飞已经多次跟刘厉提起过此事,说可以借他张家庄,来作为私媒的地方。 但刘厉想了想,还是算了,现在如果自立门户,成立一家新的私媒,岂不是与高躬抢饭碗。 “厉公子,您是不知道啊,那高老爷已经不做媒了,他的儿子高躬继承了高家庄,好家伙,那人介绍一桩媒,就要收十两,黑心商家都没他黑。”张世平忙说道,“现在高府的生意已经冷清了许多,很多人被骗了一次,就不敢再去第二次,这样的风气继续下去, 只怕您辛苦争取来的金字媒招牌,过段时间就被收回去了,而且,您促媒的目的,就是为了做好事做善事,而不是让他们胡作非为的。” 刘厉忖了忖,指着一旁的刘备道:“要我帮你们可以,但我兄弟得由你来资助。” “没问题。”张世平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他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怎么,答应了就不要反悔。”刘厉给足张世平时间考虑。 张世平瞥了眼刘备,只觉得眼熟,忙问道:“敢问阁下是涿县卖草鞋的刘备刘玄德?” “世平大哥,你还说我呢,刘备可是汉室宗亲,怎么能说他是卖草鞋。”苏双听他这么一说,哈哈大笑起来。 张世平也忙说道:“我糊涂了,我糊涂了,是汉室宗亲刘玄德,我可是找了你好久,终于在这里见到你了。” “怎么?”刘备有些懵圈,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多谢厉公子。”张世平拱手一揖,言道:“这个要求,我定然会答应,玄德兄弟的资助,我也会一并奉上,就是俺兄弟的终身大事,还劳烦厉公子多费费心了。” 说完,张世平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币,放在桌子上:“这五十两银子,就当作定金了。” “拿走,我可不是黑心私媒。”刘厉可不会趁人之危,忙把这袋钱币塞回到张世平手中,“我既然答应了,那一定会帮这个忙。” “好,那就好。”苏双闻言喜出望外。 “但丑话我先说在前头,我可不一定能保证能成。”刘厉这一番话宛若一盆冷水狠狠地浇在苏双的头上。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八章 找寻自己的原因 苏双藏不住心事,心情全部写在脸上,张世平见刘厉微微皱眉,连忙说道:“厉公子,婚姻有时候也得看缘分,我明白,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嘛。” 说完,他斥责苏双道:“苏老弟,还不赶紧谢过厉公子。” 经过提醒,苏双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拂手作揖:“在下先行谢过厉公子。” “先别急着谢,谢我之前,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下您。”刘厉很清楚,一个人不停地相亲,总是失败,除了无法改变的客观原因外,定然有主观原因。 “厉公子请讲。”苏双倒也大方,“按照我们商人的说法,这叫做提前打探底细,应该的应该的。” 在商言商,做生意讲究一个字,“信”,那就是诚信。 而相亲,是选择人生的另一半,那诚信就更为重要。 “苏富商,您今年多大了。” “三十二,已至而立之年。”说着,苏双不好意思起来,一般人家的小伙子都在二十左右的年纪就结婚了,甚至还会更早些,稍晚一些也只是二十二、二十三左右,哪有到而立之年还未婚的。 更不用说是他这样的富贵人家了。 “那苏富商,您对您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与循规蹈矩做媒的高躬不同,刘厉倒是先问起苏双的想法。 “厉公子,那高家父子可没这么问我,他们都是给我介绍几个我可以出介绍费。” 说着,苏双从怀里掏出钱币,刘厉在提及他个人问题时,他总是在躲闪,亦或者避而不答。 “厉公子,这是介绍费,只要您给我介绍成功,钱不是问题。”苏双掂了掂手中的这袋钱币,颇为自信地说道。 毕竟,像高躬这样见钱眼开的人,他见多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眼前的刘厉也摆不脱世俗的命运。 “别多嘴,厉公子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这么多疑问干什么?”张世平见苏双废话连篇,忙打断他道。 见张世平责骂自己,苏双连忙说道:“好好好,厉公子,我想找一个貌美如花的,您看,我这么有钱,就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不难吧。” “貌美如花这个概念太抽象了,能否具体些。” 见刘厉让自己描述下,苏双顿时来了兴致:“那当然是要身材高挑,长相出众,不说是郡里最美,起码也得是县里最美,然后年纪不能太大,二十出头最好” 一说起这件事,苏双就滔滔不绝,讲了半晌都没停下来。 “等等,等等。”刘厉打断道,“苏富商,那您认为您自己拿的出手的是什么?” “钱啊。”苏双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我有钱,仅仅依靠这一条还不够吗?我看郡县里的富商们,都找到了媳妇。” “你觉得他们的媳妇长相怎么样。” 说到这儿,苏双露出一脸嫌弃的模样,但碍于情面,才说道:“一般般,都没法入我的眼,要我说,要找就得找最美的, 但我来到涿郡许多天,那高家父子都给我介绍什么姑娘,样貌都很差劲,而且介绍一次就收我十两,黑心!” 说着,他还不忘再骂几句:“真黑心,真想雇人把高家庄给砸了。” “悠着点,这高家庄毕竟是厉公子家,高老爷也是他义父,变成现在这般地步,也不是他所期望的。” 见张世平提醒自己,苏双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发出喃喃声:“好,我不乱讲了。” 等他和张世平两人讲完,刘厉才缓缓说道。 “苏富商,听您讲了这么多,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您总是在提别人的问题,或者总是在提对别人的要求,却从来未提及过自己。” 苏双愣在原地,他一个粗人,听完刘厉说的话,竟然完全没听懂:“厉公子,我就是一个大老粗,如果说做生意这块,我确实有点能力,但我没读过书,哪听得懂你讲的这些弯弯绕绕。” 见他没听明白,刘厉不打算兜圈子:“苏富商,您能拿的出手的,也只有钱。” “是啊,有钱还不够吗?”苏双一脸疑惑地问道,“瞧瞧隔壁郡县的钱大户,赚了钱,都娶了好几个。” 说到这儿,苏双的言语中透露着羡慕。 “那苏富商如果是想这样的话,那就请回吧,不需要” “诶,厉公子,我这兄弟不懂事,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就想找一个自己喜欢的,同时也能喜欢他的,安安稳稳过日子,他要是想像钱大户一样,凭他现在的资产,早就可以做到了。” 张世平见状,连忙替苏双说话道。 刘厉叹了叹气,这张世平和苏双毕竟是远近闻名的富商,若不帮他们这个忙,只怕是会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他强压内心的怒火,平静地说道:“苏富商,您唯一能拿的出手的,只有钱,但您看看您自身的状态。” 说完,苏双上下打量了下自己,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我自身怎么了。” 刘厉望着苏双壮硕的脸颊子,双下巴,以及有些胖的身体,凭他现在这样的容貌,哪有他看得上的能看上他。 “你自身形象不佳,又要求甚多,也难怪在找另一半的路上磕磕碰碰。” 刘厉尽量把话说的委婉,可苏双闻言,感觉像受了刺激一般,竟半晌说不出话来,还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这般说他。 就连之前在高府,高躬见来了个大客户,可是吹捧着他,把他当作贵宾来看待,说的话也都是夸赞,没有一句是像刘厉这么讲的。 “如果这桩媒,要我来促成的话,我就一个建议,先提升自己,然后降低要求,这样的话,苏富商您就能找到媳妇了。” “这”听到刘厉这么讲,苏双一脸的不高兴,可实话总归是难听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刘厉知道苏双会因此而不高兴,但他也一定会说出来。 在一旁的张世平见状,叹了叹气,其实他早就知道苏双的问题所在,但碍于两人多年交情,也不好意思提出来,今天刘厉能当着他的面说,也算是帮了大忙。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二十九章 减肥是当务之急 被泼了一盆冷水后,苏双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之前经历的种种。 每次他总感觉来跟他见面的姑娘表情眼神怪怪的,但总是强颜欢笑。 现在回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形象不佳,没有入对方姑娘的眼睛,而对方也只是碍于他有些资产,亦或者是被高躬收买,才勉为其难地跟他相亲。 倏然,只见苏双猛地一拂衣袖,恭恭敬敬作了一揖,朝着刘厉说道:“厉公子,我想改变现状,还望厉公子能助我一臂之力。” “要脱单,先减肥。”刘厉不紧不慢地说道。 减肥二字,说说容易,可做起来又谈何容易。 张世平望了眼苏双的啤酒肚,再瞅了眼苏双的神情,他听到减肥二字,神情颇有些紧张,便明白了他的想法,摇摇头,打算替苏双回绝刘厉。 “厉公子,有没有其他的办法,短时间要见效,恐怕”张世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谁知苏双此次是下定了决心,只见他端起一杯酒,敬道:“厉公子,我答应你,我先改变自己!” “好,苏富商就是爽快。”刘厉闻言,猛地站起身,对一旁的张飞喊道:“翼德兄弟,苏富商他要减肥,这段时间就靠你了。” 张飞闻言,立刻来了精神:“这种事就交给俺老张好了,俺老张保证,不出一个月,就让苏富商脱胎换骨。” “好!”苏双张飞两人相见恨晚。 张世平见苏双许久没露出笑容了,他也很欣慰:“厉公子,看来这次还多亏您了,苏老弟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刘厉瞥了眼张飞,忍不住笑出声:“苏富商现在还笑的出来,等过段时间,他可就笑不出来了。” 见刘厉脸上的神情,张世平瞬间紧张起来:“难道说” 随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苏双,“也好,让我这苏老弟长长记性。” “不过,厉公子,我与苏双二人,在涿郡可不会长时间逗留,最多还能待一个月,这一个月就劳烦厉公子多费心了。” 一个月?刘厉只觉得奇怪,商人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如今张世平苏双二人来涿郡贩卖马群,已经赚的盆满钵满,而且这里的市场还很大,怎么会只待一个月。 “张富商莫不是要去隔壁的郡县。”刘厉问道。 张世平摇摇头,压低声音道:“厉公子有所不知,我已打探到消息,幽州一个月后就会打仗了,厉公子到时候也得为自己考虑下,提前准备好离开。” “走?走到哪儿去,难道幽州一定会输吗,不是还有刘虞镇守么。”刘厉不解地问道。 “刘州牧这个人,是有些本事,但他做事太纠结了,他们内部还没讨论出一个结果呢,有说战的,有说降的, 那刘州牧现在估计头都大了,要不是看在你给苏双老弟帮忙的份上,这些话我都不想讲的,要是被人发现,这可是会被定扰乱军心罪,是要砍头的。” 说着,张世平摆出砍头的姿势,“对了,厉公子,今天我跟您说的话,您也莫要说出去,免得惹祸上身。” 砰! “大丈夫当奔上战场,奋勇杀敌,报效国家,怎么能因为一私一利,而逃离呢!” 不知何时,刘备已酒醒,听到张世平刘厉两人的对话,竟站起身,朗声唤道。 “玄德公子气魄真非同一般。”张世平啧啧称赞道,“只是我与苏双兄弟只是一介平民百姓,赚了点小钱,想过过养老生活,可不想这样折腾了。” 照刘厉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堂堂幽州牧刘虞怎会惧怕北方的鲜卑,手下大将如云,兵力更是能与鲜卑分庭抗礼。 可如今传出来的消息,都是刘虞打了退堂鼓,打算退守后方,把前线让给鲜卑。 “张富商,会不会消息有误呢。”刘厉有些不放心,再次问道。 “厉公子,我张世平外号小灵通,这个消息千真万确,幽州兵马已严重不足,过段时间就会开始征兵了, 如果没有征到足够数量,只怕你我皆会被强制征去,所以啊,要尽快给我苏老弟解决他的终身大事,我们可不想把小命留在这儿。” 征兵?这其中定然有蹊跷,虽说刘虞为人总是踌躇不前,但他毕竟为汉室宗亲,怎会把幽州拱手让给鲜卑。 “你可是挨了刘州牧五十大板,难道还没看出他的为人吗,要我说,这种事还真像是这个怂包干出来的,欺负自己人是一把好手,一遇到外敌,就跑的比谁都快。” 听到这儿,张飞这暴脾气又上来了,忍不住插嘴道,“要我说,我现在就去刘府把那刘虞老儿给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给他点颜色看看,然后俺老张再率兵把那鲜卑杀的屁滚尿流。” 年纪不大,野心不小,张世平赞许地点点头,拿起酒壶倒满酒盏,向张飞敬道:“这位兄弟真是好气魄,我向你敬一杯。” “翼德,切莫鲁莽,那刘虞是何人,他可是汉室宗亲,皇帝的王叔,又是一方州牧,你擅闯他的府邸,怕是还没报效国家,就已经被拿下了。” “这这这,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大家都跑路算了,我反正不会走,我要拿着我手里的这把宰猪刀,给鲜卑来点颜色看看。” 刘厉思忖一番,说道:“张富商,您这个消息确切可靠么,是从何人口中得知?” 见刘厉有所打算,张世平也不打算隐瞒,便说道:“是从刘州牧帐下骑都尉鲜于银将军口中得知的,我每年都会奉送他一些银两,今年也不例外,他便会把军中要事告诉我。” 鲜于银不过是骑都尉罢了,告诉张世平的消息也无关痛痒,虽有提醒之意,但无法体现刘虞真正的想法。 “这有没有可能是刘虞的声东击西之计,散布消息说自己手下无兵卒,又招兵买马,目的就是给鲜卑一个错觉,告诉他们幽州空虚,诱他们前来攻打幽州。”刘厉分析道。 “等鲜卑杀过来,我们这儿伏击着,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然后形成前后包夹之势,他们就完蛋了。”刘备也反应过来,补充道。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章 夺回金字媒招牌 张飞听的一头雾水:“这刘虞竟然有此本事,要我说,厉公子、玄德兄弟,肯定是你二人把他想的太厉害了。” 也难怪张飞会对刘虞产生这样的印象,毕竟刘虞之前蛮不讲理地将刘厉打了五十大板,让他现在还耿耿于怀。 更不用说那骑都尉鲜于银弱的不行,在他手下连一招都过不了,鲜于辅还稍微厉害些,能跟他交手几招。 “瞧瞧那刘虞的手下大将,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 张飞的一番话让刘厉哭笑不得,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人,那鲜于辅鲜于银又是什么人,一位是三国排得上号的武将,而另外两位,他可是听都没听过名字的人。 这能有可比性吗? 况且刘虞的儿子被揍成这副模样,五十大板已经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为了挽回自己的颜面罢了,如果刘虞真要计较起来,只怕刘厉的小命已然不保。 “翼德兄弟,要知道,那件事你也有一份。” “厉公子,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而且,俺老张一人做事,敢作敢当,要不是你那天拦着我,俺老张非得把那刘虞给狠狠揍一顿不可。” 张飞说到这儿,还攥紧拳头,跃跃欲试:“下次让我再见到那什么侍中,定打的他满地找牙。” 见张飞这副摸样,苏双不禁担心起来,指了指张飞,向刘厉轻声问道:“这位兄弟不会” “放心好了,俺老张有分寸,你跟着俺老张训练,保准让你瘦成一道闪电。”张飞笃定地说道。 “好好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苏双便说道。 张世平在旁思忖了会,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币,放在桌上,向刘厉说道:“厉公子,我思前想后,还是得先垫付这笔定金。” 刘厉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张世平一摆手,言道:“厉公子,您是不知道这高躬为人,仅仅介绍费,他就收十两,仗着高老爷的名声,在涿郡招摇撞骗, 给人做媒,喜结连理,应是喜事,给些介绍费,不过是为了图个吉利喜庆,可那高躬倒好,唯利是图,不以促媒为手段,倒以赚钱为目的,这段时间我观察下来,涿郡邻里乡亲之间,已然怨声载道。” 刘厉对此事也有所耳闻,之前高嫣来看望他时,就提起过此事。 以前高老爷给人促媒时,在没促成前,都不会收介绍费,促成后,若结婚的小两口是富商家庭,那大红包自然是少不了的。 若结婚的小两口不是很富裕,高老爷也不会去讨要红包。 这些年下来,高老爷的口碑也慢慢积攒起来,刘厉作为他的义子,跟了高老爷许多年,也学到不少,促成了不少对媒。 虽然收入不高,但也中规中矩,给人留下好印象,更不用说之前促成侯太守家千金的婚事,更是让高府在涿郡名声大噪。 刘厉挨了五十大板,却换来一块金字媒招牌,自然请高老爷的人也就变多了,给的红包也越变越大。 可现在呢,高躬回来后,第一件事,就立下规矩:“要促媒,先交钱。” 由于秉持着对高老爷这块金字媒招牌的信任,富裕人家掏钱不会犹豫,而穷苦人家则会咬咬牙,也掏出这笔钱。 谁知道高躬竟然只是敷衍他们,收了十两银子后,就不停地推脱,或者说随便拉两个人进行匹配下。 不少人都怨声载道,可碍于这块金字媒招牌是侯太守给的,众人都以为这高府是涿郡侯太守护着,也都敢怒不敢言,但在私底下,别提骂的有多难听了。 自此,高老爷在涿郡的口碑直线下滑,每天出门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小半年前他还风光无限,现在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状态。 于是乎,他一气之下,就把自己关起来,闭门不出,眼不见心不烦。 由于对儿子的亏欠,高躬这般胡来,高老爷也没说什么。 高嫣也不止一次跟刘厉提过,让他自立门户。 可刘厉想了想这些年的积蓄,压根就不够,现在能在涿郡衙内当个官媒,先混口饭吃才是最要紧的。 “张富商,您是有所不知,厉兄弟是有心无力,那高府毕竟是他长大的地方,他自立门户了,岂不是和高老爷作对,打他的脸么?”刘备一语道破真相。 张世平反应过来,道:“厉公子,我可是跟人打听过你,你的野心可不止于此,难道你只想困步于此吗?不然您挨了五十大板,争取来金字媒招牌的目的是什么?” 刘厉攥紧拳头,他是很想夺回自己的金字媒招牌,可是毕竟高老爷对他有养育之恩,现在若是另立门户,岂不是与高老爷作对,让他情何以堪。 “张世平说的对啊。”张飞一听,立刻激动起来,“这是你的功劳,那高躬算啥,就仗着他是高老爷的亲儿子,就可以胡作非为,而且,这金字媒招牌是你争来的,怎能说给人就给呢?” “要我说,我们就去把高府的牌匾给砸了,重新做一块,找一个好地方,我的桃园就不错,环境优美、气氛安静,很适合作为促媒的地方。”张飞提议道。 “不行。”刘厉反对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干脆厉兄你就放弃自己的梦想好了,还操什么心呢,官媒也不用当,整天和我们兄弟几人一起喝酒吃肉,岂不快活自在。” 刘厉也觉得张家桃园不错,但如果真要另开一家私媒的话,必然是要征询过侯太守的意见,他毕竟是官媒,如果说以官媒的身份去开私媒的话,是否可行。 再者,高府是侯太守钦点的金字媒招牌,而刘厉,身为金字媒招牌的所有者,另开私媒,若没经过官方认证将金字媒招牌转给刘厉,名不正则言不顺,很难说服别人。 而且,此事一定不能让高躬知道,否则,他定然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抹黑这块金字媒招牌,到时候促媒工作就极难开展。 “厉公子,那还有什么办法么,如有办法,我们兄弟几人定然会全力以赴相助。”张世平问道。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一章 谈判 “得先去涿郡的父母官那里一趟。”刘厉思忖一番后说道。 “怎么,这与那侯太守又有什么关系?”张飞不解地问道。 “翼德兄弟,这你就不懂了,金字媒招牌是官方认证,也必须由官方出面来解决此事。”刘备解释道。 刘厉也清楚,金字媒招牌想要收回,定然不是一件易事。 侯太守是涿郡地方官,他若是应允一件事,便是象征着官府的决定,如果想要再收回去,可是会关乎到他在涿郡的名望。 邻郡的太守们若是拿此事做文章,甚至还去刘州牧那参他一本的话,可就麻烦了。 虽说刘厉是侯太守千金与公孙瓒之间的媒人,但自从刘虞来过后,侯太守就对刘厉敬而远之。 给了一个官媒当当,也只是有名无权,纵观偌大的府邸,仅有刘厉一人,连打杂的都没分配给他。 他毕竟是幽州牧刘虞的眼中钉,肉中刺,虽然没有找到确切暴打刘和的证据,但十之八九,刘和被打成那样也定然是他所为。 侯太守不说话已是最大的帮助,能只挨打五十大板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刘厉毕竟是促媒的,如果突然翻脸,会落人口舌,说侯太守毫无人情,过河拆桥,说翻脸就翻脸。 所以就采取这种边缘化的方法,让刘厉知难而退。 侯府,侯太守扶着额头,似是在思考些什么,他这段时间也觉得头疼,才刚走马上任大半年,已然面对许多事情。 对外,北方的鲜卑一直虎视眈眈,一有机会就攻打幽州边郡。 虽说边郡有将士镇守,鲜卑也只是自讨没趣,但不停地来骚扰,总归是件大的麻烦事。 而且刘虞作为幽州牧,最近也发布征兵令,涿郡作为大郡,自然是要征兵不少的。 本想着鲜卑入侵,征兵让自己的女婿公孙瓒前去镀金。 可他也听到些许风声,刘虞虽是主战,可他部下将领却打起了退堂鼓,不少人说撤兵的,更有甚者,还有说要求和求饶的,他一时也想不好该如何处理此事。 对内,最近高府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那高家公子高躬总是先收费再促媒,若是促媒促成,也就罢了,可那高躬本事不大,胃口大。 促一次媒竟然要收十两银子,仗着高府金字媒招牌在促媒,实则是在干着骗人的勾当。 只是这金字媒招牌是他给出去的,是他给刘厉的,而这刘厉现在在衙内官媒就职,贸然收回,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知道,自己宝贝女儿的婚事,还是多亏刘厉促成。 现在反倒要来推翻自己的决定,免不了会惹人看笑话。 这可不是侯太守所乐意看到的,所以他宁愿不理不睬,也绝不会收回这块金字媒招牌。 这两件事情,就像两块石头一样,压在他的身上,不知该如何处理。 正在烦恼时,却听见府外传来敲门声。 咚咚咚。 “请进。”正在烦恼的侯太守思绪被打断,言语中透露着不耐烦。 “父亲,是我。”公孙瓒回道。 一听到是自己的女婿前来,侯太守一改态度,语气缓和地说道:“来来来。” 见刘厉跟在旁边,侯太守微微皱眉,一副见了不速之客的模样。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刘厉已然捕捉到微小的细节,来之前他特意去把公孙瓒给请来,这些天他也拜访过侯太守,可每次这侯太守不说自己很忙,就是出去了,连面都没见上一次。 要事好不容易等到侯太守回来,直接去找他,他也定会推脱,就算应允,心里也只觉得没有底气。 于是刘厉便先绕道去把公孙瓒给喊上,现在刘厉与公孙瓒既是同学,又是兄弟,刘厉还是公孙瓒的贵人,这让公孙瓒也非常感激,刘厉一来找他禀明来意,他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怎么,今天厉公子已处理完官媒的事了?”侯太守明知故问道,故意摆出一副忙碌的模样,“为父今天公务繁忙,可能不能招待你们,还望见谅。” “琐事,都是一些琐事罢了。”刘厉答道,“只是有一件事,需要侯太守帮我下。” 侯太守不用多想,便已知晓刘厉的请求为何:“厉公子,别的忙我都能帮,就是高府的事情,你看怎么处理下。” 他的语气中透露着些许责备,已然占据了制高点,“我可是听说,那高老爷的儿子回来了,打着高府的名号,说是促媒,实则是在招摇撞骗,厉公子,可有此事。” 刘厉拱手一揖,言道:“侯太守,看来高家的事情您也略有耳闻,我此次正是为此事而来,希望侯太守能收回高府的金字媒招牌。” 话音刚落,侯太守放下手中的毛笔,吧嗒重重的一声,他言语中带有斥责:“厉公子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金字媒招牌可是我给高家的,也是给你的,它有着举重若轻的意义,倘若我收回了,岂不是搬起石头咋了自己的脚!” 原本侯太守给这块金字媒招牌的目的,就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挑选了一个好女婿。 公孙瓒本就是落寞贵族,加上家境贫寒,有这块金字媒招牌就相当于给他镀了层金,也算是为他以后的仕途铺路。 可现在侯太守却是有些进退两难,如若收回高府的金字媒招牌,有损他的颜面,如若让那高躬擅自继续下去,金字媒招牌反倒要成为贬义词了。 侯太守叹了叹气道:“这高老爷的儿子,还真是不争气,本以为他接了高老爷的班,能越做越好,结果反倒越来越烂,还让邻里街坊怨声载道。” “侯太守,这块金字媒招牌本就属于我,并非高府,原本只是因为我身在高府,作为高老爷的义子,所以这块金字媒招牌才挂在高府。” “那你去把金字媒招牌给要回来,不就行了?”侯太守问道。 “父亲,这高老爷可是厉公子的义父,这块金字媒招牌给高府,当时高老爷别提有多高兴了, 现在让他去要回来,只怕于心不忍,依我之见,由父亲您出面,去收回金字媒招牌,那高老爷也就无话可说。”公孙瓒见侯太守言语中透露着责备,忙帮着说话道。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二章 雷声大雨点小 见公孙瓒帮衬着说话,侯太守的语气顿时变得客气了些:“伯圭言之有理,只是厉公子,老夫帮你这个忙,总不能白帮吧。”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刘厉也是有备而来,从张世平的话语中,他也明白现在涿郡的处境,也清楚侯太守的烦恼。 “侯太守请放心,我若没有些准备,我也就不会来找您了。” 听到这儿,引起了侯太守的兴趣,他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向刘厉,问道:“此话怎讲?” “侯太守,北方鲜卑蠢蠢欲动,正打算举兵攻打幽州,刘州牧帐下,大部分人可都赞成撤退,不与鲜卑正面交锋。” 咣当一声,侯太守猛然站起身,瞪着刘厉:“你怎么知道这件事!谁告诉你的?” 这可是机密事件,北方鲜卑入侵,除了各个郡县的太守,以及刘虞帐下最信任的几位知道外,可无人得知此事。 “难道说,你认识刘州牧帐下的某位?不,不可能。”侯太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 几个月前刘虞还打了刘厉五十大板,鲜于辅鲜于银两大将军都丢尽脸面,更不用说侍中刘和被打成这幅模样。 “侯太守,您不用管我怎么知道这个消息,您只需要知道,我是来帮助您解决一个大的麻烦的。” “就你?”听到这儿,侯太守哈哈大笑起来,“你连自己的家事都解决不了,谈何国家大事。” 却见刘厉神情凝重,侯太守只觉得他不像是说大话的样子,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侯太守,此次鲜卑攻打幽州,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依我推测,刘虞定会出兵迎击,绝不会撤兵。” “厉公子,看在你给琳儿介绍了一个好夫君的份上,我就不怪你,可你妄谈军情,若是我今天不容情理,只怕你的小命不保,没有根据的话,还请你谨言慎行。” “刘虞是汉室宗亲,受朝廷之命,担任幽州牧,他儿子又在朝为官,此次鲜卑入侵,他若是打了退堂鼓,他在朝廷的宝贝儿子,定然会第一个受到牵连。” 临阵脱逃,公然违抗王命,就是犯了死罪,任凭刘虞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我听闻刘虞在外族间有着崇高威望,随时朝贡,从他担任幽州牧以来,从未侵扰过,而现在却一反常态,其中必有缘由。” 条理清晰,令侯太守对刘厉刮目相看,“厉公子,没想到你不过是一介私媒,竟然还有此见地,果然不简单,那其中缘由是何?你倒是说说看。” “我大胆猜测,刘虞常年镇守幽州,朝廷见他太过安逸,可能要罢免他的官。”刘厉凭借自己扎实的历史基础,回忆道。 汉室衰颓,人怀异心,唯刘虞不失忠节,刘厉虽对五十大板之事耿耿于怀,但他对刘虞为人还是敬重,整个幽州的百姓,大多数对他的评价都颇为正面。 因为他对百姓体恤,朝廷苛征粮税,是刘虞顶着压力,应付朝廷派来的纳粮官。 他为官清廉,刚正不阿,也正因为此,他在朝廷中得罪了不少人,前来视察的官吏有问他讨要好处,他非但没给,还打了对方五十大板。 视察官吏非但没从他这里捞到好处,还被打了,自然是怀恨在心,回到朝廷明里暗里说了刘虞许多坏话。 但朝廷也找不出罢免他的理由,最近不知为何,似乎要以公事为借口,来免去刘虞的幽州牧。 而刘虞的儿子刘和在朝廷为官,自然也听到些许风声。 这个消息就连商人张世平苏双都知道,那刘虞自然得知。 这也成为刘厉猜测的依据,只见刘厉拱手一揖,言道:“侯太守,这可能是刘州牧的一场自导自演,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侯太守沉下心,仔细思考刘厉的一番话:“你的意思是,那鲜卑入侵,是刘虞的意思?” “刘州牧为人光明磊落,若是被免官,他定然不会皱一下眉头,可他的手下绝不会同意,好不容易跟着刘虞能到这一天,怎么能忍心因此失去高官厚禄。”刘厉说道。 “那你倒是说说,如何解决我的烦恼。”侯太守追问道,即便真如刘厉所说,此次鲜卑入侵,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戏,那他也不敢贸然把公孙瓒送上战场。 “自导自演的戏,往往声势越大,就越逼真,就越容易让朝廷相信,这样的结果,最多也就是点到为止,现在涿郡在征兵,您不如给伯圭兄弟一官半职,让他率兵前往,定能立下军功。” 砰! 刘厉话还没有说完,却听见侯太守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是战场,上战场有着太多不确定因素,你让公孙瓒上战场,岂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一时间,侯府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但刘厉心中有分寸,他知道侯太守的想法,此次征兵,正是一次好机会,给公孙瓒正名的机会,只是他的想法,绝对不能由他说出来。 公孙瓒见状,道:“父亲,这并不是厉公子的想法。” “怎么,难道还是你的想法?”还没等他说完,侯太守抢话道。 岳父与女婿之间的关系,往往非常微妙,他是有此打算,也提议过,侯琳听到这件事,直接跑到他府内来告状,是又哭又闹,这让侯太守也非常为难。 “大丈夫当为国家出力,建不世之功,而不是国家有难,自己就缩在后方。” “好!”公孙瓒一番慷慨陈词,让侯太守听的颇为激动,“既然伯圭你有此觉悟,那便去吧,给我狠狠地打外族,让他们再也不敢侵犯我边境。” 说完,侯太守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压低声音,补充道:“只是琳儿那里,伯圭你可得替为父说一下,否则她又来兴师问罪,那为父可就帮不了你了。” “父亲,我已与琳儿说了,她也同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侯太守喜出望外。 随后,他顿了顿,收起喜悦,神情变得严肃,带着命令式的口吻。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三章 拆掉金字媒招牌 向刘厉说道,“厉公子,让我帮你这个忙不难,我还有一个要求,此次前去征兵,你得跟着伯圭一起去。” 上战场总归是危险的事,公孙瓒见状,忙说道:“父亲,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即可,厉兄弟没必要去。” 却见侯太守,示意公孙瓒不要多言,他静静地看着刘厉,似在等待他的回答。 让刘厉一同前去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因为他与公孙瓒是同窗好友,两人能互相照应,另一个便是因为,刘虞本想与侯太守结成亲家。 可他自作主张,把女儿嫁给了公孙瓒,原本这消息刘虞已传遍幽州,正打算择日为他们筹备婚礼,可谁知半路杀出个公孙瓒。 让刘虞丢了颜面不说,他的儿子刘和还被打成那副模样,两员大将也折损颜面,侯太守可是顶着极大压力,才让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如今自己的女婿公孙瓒要去刘虞帐下,之前的事有人免不了怀恨在心,若是因此给公孙瓒穿小鞋,故意让他去战场送命,那就难办了。 让刘厉跟随,便是可以转移矛盾,毕竟暴打刘和的是他,挨打五十大板的也是他。 侯太守的想法,刘厉怎会不知,他爽快地回道:“侯太守,我答应您。” 出乎侯太守意料,这么明显的意图,谁都能看出来,而这刘厉竟然毫不犹豫答应,难道他这葫芦里藏着什么药吗? “那就等你与伯圭功成归来,我便让这金字媒招牌物归原主。” “不行,我现在就要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对此,刘厉绝不会退让一步。 他坚定的态度让侯太守一愣神,随后笑着说道:“你啊你,竟然开始跟我讨价还价起来,真是不要命了。” “好,我答应你。” 得到侯太守的肯定答复后,刘厉松了口气,若是等他回来,只怕黄花菜都凉了,这金字媒招牌不知该被高躬给抹黑成什么样。 “严纲!”侯太守朗声喊道。 “末将在。”却听见府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严纲来到府内,问道:“侯太守召我有何要事。” “你去把高府的金字媒招牌给收回来。” 严纲只觉得颇为奇怪,他环视了一圈府内,见刘厉公孙瓒两人在场,他压低声音,问道:“太守,这金字媒招牌可是您赐给厉公子的当着他的面说收回,不太合适。” “没事,这是他自己提的。”侯太守继续处理手中的公务,头也不抬地说道,“只是他不好意思去要回自己的金字媒招牌,这不,来找我帮忙了。” “是是是,末将明白,厉公子,那就请吧。”严纲拂手作揖,说道。 高府,回来了半年,高躬是又胖了整整一圈。 他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晒着太阳好不惬意,那躺椅都变了形,已经快承担不住他的重量。 他从怀里掏出几袋钱币,掂了掂,心满意足,心想怪不得高老爷要开私媒,原来这么赚钱,如今这私媒落在他手里,虽说不能发扬光大,但他一定要狠狠薅一笔钱再走,否则哪对得起这二十年来他吃的苦。 咚咚。 高躬正规划着自己的宏伟蓝图,却听见府外传来敲门声。 “谁啊。”他费劲地想从躺椅上站起,可由于身子太胖,许久都没站起来。 咚咚咚! “来了,来了。”高躬喜笑颜开,敲门这么着急,定然是来让他帮忙促媒的,又是一笔生意上门,他怎会不积极。 他一推开门,见到穿着官差服的严纲一行,笑着问道:“这几位官爷,你们也来让我做媒?” 却见严纲微微一摆手,手下人便纷纷围上前,将高府大门推开,架好梯子,爬上去,开始拆高府的牌匾。 “这是做什么?”高躬见突如其来的现状,颇为不解,问道。 “我奉侯太守之命,来收回金字媒招牌的牌匾。”严纲奉命行事,他的语气颇为冷漠。 “收回金字媒招牌?这是为何?”高躬丈二摸不着头脑,随后他反应过来,拦住几人,道:“这不行,这可是金字媒招牌,你们不能收回。” 高府能远近闻名,全是靠着这块招牌,倘若这块招牌被收走了,那就意味着高府的名声将一落千丈,还如何成为他高躬的赚钱工具。 说什么高躬也不会答应。 唰一下,严纲从怀里拿出一份状纸,递到高躬眼前,道:“高少爷,这段时间你的所作所为,你自己清楚,坑蒙拐骗,郡里多少人被你骗了钱,你还好意思说。” “没有的事。”高躬笑着说道,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一袋钱币,在严纲面前掂了掂,“官差大人,这里有五十两银子,就当小的孝敬您,您这次就放过我。” 说着,他便想将这袋钱币递到严纲手里,严纲倒也毫不客气,收下后就吆喝道:“兄弟们,抓紧拆,拆完我们去吃一顿好酒好肉,看,这是高少爷赏给我们的。” 高躬的本意是想阻止他们,可谁知严纲毫不理会他,竟顾自收下。 “严大人,莫非是嫌少,您稍等,我去府内再取一些,众位兄弟好好歇歇,我去拿点银两来犒赏大家。”说着,高躬便拖着肥胖的身躯,向府内走去。 众人见状,纷纷停下手里的活,向严纲望去,“严大人,这怎么办,咱们还拆吗?” “拆,快拆,高少爷是看我们拆的太辛苦,想再取点银两犒赏我们。”严纲笑着说道,他倒是想看看,这高躬如何处理这件事。 没过一会,高躬便从府内拿出两袋钱币,拿在手里走出来,大声喊道:“严大人,严大人,我这里有一些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各位官差能收下。” 严纲不客气地接过,指了指地上的金字媒招牌牌匾,笑着说道:“高少爷,我们已经拆完了,这块牌匾我们就带回去复命了。” 高躬愣在原地,有些傻眼,问道:“严大人,您这就有些不讲理了,怎么可以这样,我不是孝敬您了吗?” “哦,你是说这个啊。”严纲掂了掂高躬给他的钱袋子,对众人喊道,“众兄弟,你们都听到了,这是高少爷看我们拆东西太辛苦,犒赏我们的,你们说是不是。”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四章 脸面 “是!多谢高少爷。”众人闻言,很有默契地异口同声道。 高躬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在官差们面前,他一改往日嚣张跋扈的态度,试探地问道:“这位官爷,拆走我高家的牌匾,是另有他用吗?” 严纲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高少爷,您也不想想这段时间您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呀,我不过是收了点中介费,本意还是造福郡里百姓的。”高躬还没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拿走。”严纲见状,不想再与他多费口舌,一摆手,命令道。 “诶诶诶,别走。”高躬拖着他那肥胖的身躯拦住严纲去路。 可严纲才不会惯着他,一把将他推开,“让开。” 高躬由于身躯太胖,一不小心没站稳,就摔倒在地,躺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哎哟。” 严纲瞥了他一眼,顾自吩咐道:“我们走。” “谁在我高府闹事!”听见府外的喧闹声,一直在屋内的高老爷走了出来,见到府外的一幕,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见过高老爷。”严纲拱手一揖,客气地说道。 “严大人,你好大的官威啊,竟然在寻常百姓家闹事,信不信我去侯太守那儿告你一状。”高老爷走上前,语气不紧不慢,却颇为坚定。 见高老爷这么说,严纲看了眼还在地上打滚的高躬,微微叹气,道:“去把他扶起来。” 还没等官吏去扶他,高躬见高老爷来到,宛若见到救星一般,连滚带爬地跑到高老爷跟前,哭诉道:“爹,您可得为我做主。” “儿子经营高家庄好好的,他们突然过来,说要拆掉儿子的金字媒招牌,这可是爹您的心血啊,若是被拆了,涿郡的邻里乡亲会怎么看您!” 说着,高躬竟挤出几滴眼泪,装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高老爷环视了一圈府外的场景,只见高府门梁上的牌匾“金字媒招牌”已被摘下,正在其中一个官吏手中拿着。 他顿时来了脾气,指着被摘下的金字媒招牌,厉声斥责道:“严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高老爷,这是我们侯太守的意思,最近高府的风评不太好,已有不少人来侯太守这边告状了,若是继续留着这块牌匾,于高府、于侯太守,都不利。” 严纲话已说的委婉,高躬最近这段时日来的所作所为,高老爷不可能不知道,除非他是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的高家庄已不比从前,自从刘厉离开后,高家庄的声誉是每况日下,如今有着这块金字媒招牌,还勉强撑着,倘若连金字媒招牌都被收走,只怕高家庄就得倒闭关门。 高老爷虽心知肚明,可高躬毕竟是他的亲儿子,又在外漂泊十几年,他也阻止过高躬,不让他乱收费,可高躬每次都答应的很爽快,一到促媒的时候,就开始漫天要价。 见没法劝动,他索性也就不劝了。 只是这块金字媒招牌是高老爷最后的脸面,若被收回,只怕他在涿郡再无立足之地。 “严大人,这个理由可没法说服我,如果只是最近高府的风评问题,我认为这不是问题,请您把金字媒招牌留下,我会亲自去与侯太守禀明此事。” “高老爷,我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严纲面露难色,他本想趁着高老爷不在,迅速把牌匾拆完走人。 可谁曾想到,还是被高躬给拖延了时间。 “严大人,如果您不想闹不愉快的话,还请您留下牌匾离开,老夫先行谢过您了。”说完,高老爷拱手一揖,言道。 高老爷在涿郡的名声响亮,严纲也心有顾忌,此一时非彼一时。 “高老爷,请恕在下无能为力。”说完,严纲便顾自己转身,要率领手下离开。 “我看谁敢走!”高老爷厉声喝道,“若是谁把金字媒招牌带走高府,我就一头撞在这门柱上,我看你们谁向侯太守交代。” 一时间,众人纷纷停下脚步,手下侍卫也向严纲望去,似在等待他的命令。 却见严纲叹了叹气,走上前,道:“高老爷,这不仅仅是侯太守的要求,也是您义子刘厉的要求。” 来之前,刘厉对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提及他,毕竟他是高老爷的义子,现在要回金字媒招牌,有过河拆桥之嫌,怕是会让高老爷伤心。 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那便如实说明。 听到刘厉的名字,高老爷愣了神,驻足在原地。 高躬大喊起来:“刘厉,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怎么不见他亲自来啊,胆小鬼,不知道躲藏在哪里,半年前被赶出高府,就没回来过,肯定是心存愧疚!” “高少爷,您这么说厉公子,他不过只是离开了半年,而我记得,您好像离开了整整二十年,那您不是更加” 严纲的一番话说的高躬竟无法反驳。 “厉儿。”高老爷低声说道。 “高老爷,您既然已与厉公子断绝关系,那这块牌匾说实话与您并无瓜葛,毕竟侯太守千金的婚事,是厉公子促成的,而这块金字媒招牌,便是侯太守赏给厉公子, 若厉公子不来说,侯太守定然也不会收回,本来我想给大家都留个面子,可您既然这么说了,我也只得把事实真相告诉您,免得您去侯太守那参我一状,那我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严纲摆明自己的态度,今天他定然会将这块牌匾带回去。 高老爷有些愣神,他全然没有听进去严纲说的话,只是呆呆地愣在原地,本以为自己与刘厉之间还有十来年的养育之恩。 可毕竟也是他有错在先,自己的亲儿子高躬回来了,为了把高家产业让给高躬,将刘厉给赶出高家庄。 还霸占金字媒招牌许多时日,不仅没有发扬光大,反倒给金字媒招牌抹黑。 邻里乡亲之间早就对此议论纷纷,对此意见很大,已然开始不待见高老爷了。 “严大人,要收回金字媒招牌可以,让刘厉当面来与我们对峙,这块牌匾到底是他刘厉的,还是我爹的!”高躬顿时有了底气。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五章 歪曲事实 “爹,如果是刘厉来要,那就更不能给了,我倒要看看,他眼里还有没有您这个义父了!”高躬一副为虎作伥的模样,让严纲只觉得恶心。 “高老爷,这块金字媒招牌本就属于厉公子,他不过是要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东西。” “放屁!”高躬大喊起来,“刘厉流浪在野外,若不是我爹看他可怜,把他给带了回来,恐怕他早就命丧荒郊野岭了,可以说,他的命是我爹救的,他为高府做些什么,也是应该的。” “不要胡说!”高老爷厉声斥责道。 “爹!” 高老爷狠狠地瞪了眼高躬,这半年来,高躬回来后,高老爷还没对他发过这么大的火,这次高老爷是真生气了。 “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高躬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算了算了,拿走吧。”高老爷摆摆手道,他转过身去,拖着沉重而又疲惫的步伐,向府内走去。 “爹。”见高老爷这么快就放弃了,高躬还想再挣扎下,他赶忙跑到牌匾旁,护住牌匾,道:“今天有我在,谁都不准拿走,要拿,除非让刘厉亲自过来,当面问我要。” 高老爷已不想多管此事,高躬也不过是在挣扎罢了。 “高少爷,您不要为难我们,否则,若是侯太守治你一个扰乱公务之罪,只怕你会受牢狱之灾。”严纲毫不客气道。 高躬见严纲一脸严肃,还想再多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俨然一副欺软怕硬的模样。 “刘厉!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啊,让别人代劳算什么本事。” 出乎严纲意料,高躬竟然开始原地大喊大叫起来,他的叫喊声把高家庄的左邻右舍都给吸引过来。 众人见状议论纷纷:“这高少爷葫芦里卖什么药,又在发什么疯。” “快看啊,这不是侯太守的侍卫严纲严大人嘛,他来这里干嘛。” 眼尖的人看到侍卫手里的那块被拆卸的金字媒招牌牌匾,悉悉簌簌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侯太守来收回金字媒招牌了?” “收的好,收的妙,我怀疑这高老爷都老糊涂了,让他这个不学无术的儿子来管高家庄,都被他管成这副模样。” “是啊,前段时间那高少爷替我家儿子介绍对象,还没见着姑娘家的面,就收了我十两银子,你说这荒唐不荒唐。” “就该收走,侯太守明察秋毫,若这块牌匾继续在,怕是要给涿郡添出大乱子。” 众说纷纭,都是在议论高家前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左邻右舍、邻里街坊见牌匾被拆,无不叫好。 可有的人也替高老爷说好:“少说几句吧,以后别来高家庄让他们帮忙做媒就行,这高老爷德高望重,我们可得罪不起他。” “惹不起难道我们还躲不起吗?” “拆!拆的好!” 有人竟然当众叫好起来,高老爷还没走回府内,就听到府外的嘈杂声。 更有甚者,在听到高家的金字媒招牌被拆掉后,还有人赶忙奔回家里,去拿了些坏掉的鸡蛋和烂菜烂叶,时刻准备着朝高府砸过去。 “还钱!还钱!”还有人竟大喊起来要求还钱。 高躬环视四周,一时间举足无措,他没想到,自己本想将事情闹大,让邻里乡亲来帮自己说些好话,可谁知道,这不闹大倒是还好,这一闹大,纷纷来责怪他们。 “爹!”高躬忙转过身去,向高老爷喊道,高老爷在涿郡德高望重,这么多人前来闹事,也只有他能镇得住。 高老爷本不想再管此事,但听到高躬喊他后,驻足脚步,叹了叹气,转过身来,缓缓向府外走去。 见高老爷前来,邻里乡亲顿时停止了七嘴八舌。 “高老爷来了,高老爷来了。” 高躬见高老爷还是愿意替自己出面,话语也瞬间有了底气:“众位乡亲,你们也知道,我爹在涿郡是大名鼎鼎的私媒,又是著名的大善人、慈善家,大家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他的帮助。” 有人闻言,低声说道:“那也不能诓我们的钱。” “这叫诓钱吗?”高躬耳朵灵,已经听到看客的议论,瞬间提起音量:“我爹给你们做媒的时候,有收你们钱吗,这么多年来,都是在亏钱做媒,我现在继承了我爹的事业,就赚这么一点,能叫赚钱吗。” 众人的目光宛若利刀一般刺在高老爷身上,诚然,这些年来高老爷都是免费给邻里乡亲做媒,有钱的大方点给他一个红包,没钱的他也没收。 高老爷心里岂会不知高躬的心思,但这是他的脸面,若是他承认自己在收黑心钱,只怕这些年来他在涿郡打下的好名声会瞬间崩塌。 “十两啊,高老爷,介绍一次收十两,而且还不保证能成。”有人喊道。 “十两还多,也不看看我高家是什么地方,是地方大媒啊,十两已经很少了,而且我们介绍的,都是非常靠谱的,再加上这块金字媒招牌,谁不相信我爹的眼光。” 众人被说的哑口无言,虽然他们还想辩驳,但碍于高老爷的面子,大家或多或少也都收过他的恩惠,即便真是漫天要价,也当上当受骗了一次,大不了下次不来了。 “而如今!高老爷的义子刘厉,他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竟然想从我爹手里把这块金字媒招牌给夺回去,这是他的吗,这不是他的,这是我爹的!”高躬趁势大声喊道,把自己的真实意图暴露在众人面前。 “各位,若是对我高躬有意见,没事,但归根结底的原因在于,我爹的义子,刘厉,正因为他和我爹恩断义绝,不在高府从事私媒,才让大家觉得我高家能力下降了。” 高躬顿了顿,继续道:“各位若是对高府有意见,这个过错全都在刘厉一人身上,与我爹无关,爹,您说呢!” 说完,高躬便向高老爷望去,似是在催促他,将过错都转移到刘厉一人身上。 “高老爷,当真是这样吗,厉公子为人不错的,我们小两口还是托他的福认识的。”之前请刘厉上座的小两口闻言也赶来听热闹。 在听到高躬这番话后,怎么也不敢相信。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六章 拿回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 高躬见是刘厉熟人,嘴角上扬,心中已有了坏心思,对着那小两口说道:“刘厉给你二人做媒,是不是没收你们介绍费。” 那小两口互相望了对方一眼,摇摇头,说道:“没有,厉公子对我夫妻二人很好,若不是厉公子,只怕我二人还不会相识。” 还未等他们说完,高躬便摊开手,向他们说道:“来,把那十两介绍费交出来。” “为什么?”那对小两口颇为不解地问道。 “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之前欠下的,现在就要补回来。”既然这块金字媒招牌已经保不住了,那高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给它抹黑。 他指了指官差手中的牌匾,道:“难道这块牌匾的名声还不值十两银子?” 那小两口面面相觑,已然后悔来凑这热闹。 高老爷在一旁只是站着,也并未阻止高躬的所作所为。 在张家庄宰猪的张飞也闻讯赶来看热闹,见高躬这蛮横不讲理的姿态,他连忙走上去,言道:“让开让开。” “你这厮,又在这里招摇撞骗,坏我厉兄弟的名声,若继续说下去,休怪俺老张的拳头不客气。”说着,张飞攥紧拳头,冲着高躬晃了晃。 见张飞这魁梧的身姿,高躬本能地向后踏了几步,躲到了高老爷身后。 “高老爷,你怕是老糊涂了吧,到这种关头你还护着你这不成器的儿子,把厉兄弟赶走,你这高家庄,怕是没过多久就要倒闭了。” 高躬躲在高老爷身后,冲着张飞喊道:“你这黑厮,回去宰你的猪去,我高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管。” 此话一讲,张飞一听就不乐意了,撸起袖子,就想冲上前去把高躬狠狠揍一顿。 “翼德兄弟。”还未等张飞冲上去,刘厉出现在众人面前。 邻里乡亲好多也都受过刘厉帮助,也知道刘厉从高府搬了出去,见他前来,也纷纷退至一旁,让开一条路。 有的人胆子大,问道:“厉公子,听高少爷说,这十两银子的事情是你整出来的。” “是啊,这高府毕竟是厉公子的家,难道漫天要价他会不知,而且这金字媒招牌,本就是侯太守赏给他的,这事情定然与他有关。” 说着,众人纷纷责备起刘厉来。 “别吵!”张飞闻言,忍不住厉声喝道,“你们这帮人,见风使舵,听啥就是啥,那高躬花言巧语骗了你们几句,你们还真就信了,无知!” 严纲见刘厉前来,示意手下人将邻里乡亲纷纷赶走。 “都回去了,都回去了,别看热闹。” “见过义父。”刘厉走至高老爷面前,拱手一揖,道。 他因放心不下,还是偷偷跟着严纲一同前来,只是他在暗处,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可现在事态的发展已然超出他所料,于是他不得不出面。 况且如若严纲无法收回金字媒招牌,他便打算亲自要回。 听到熟悉的声音,见到熟悉的人,高老爷声音变得颤颤微微。 “厉儿。” 他已然半年没见到过刘厉,如今再见到他,眼眶湿润了,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却又迅速放下。 “义父,说来我们已经半年未见了。” “你还喊我一声义父,说明你心里还认我这个义父,这块牌匾”高老爷有些不舍地望向金字媒招牌。 见刘厉出现,高躬又开始胡说起来:“刘厉,你脸皮可真厚,竟然还敢出现在我们面前,说了,你已经被逐出高家,高家的所有一切都与你无关。” “闭嘴!”高老爷厉声喝道。 高躬本还想滔滔不绝,见高老爷发怒,他赶忙闭上嘴,只是脚步又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些。 “义父,半年前我离开高家,半年来未曾看过您,但我也一直记挂您,您身体可好。” “好好好。”高老爷声音有些哽咽,十几年的养育之恩,岂会说断就断,这半年来,他也一直想着他,“你怎么样?” “侯太守待我不薄,把官媒住所让给我。” “好,那就好。” “义父,此次我前来,正如严大人所说,我是来要回这块金字媒招牌的。”刘厉下定决心后,肯定地说道。 高躬一听,插嘴道:“厉公子,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地道了,什么叫要回,这块牌匾难道是你的吗,没有我爹,你能有今天?” 刘厉拱手一揖:“高少爷,义父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一直铭记在心,这些年来我为高府所做的一切,我也从未带走,毕竟养育之恩大过一切。” “那你还要收回金字媒招牌。”这金字媒招牌可是高府的摇钱树,高躬这种唯利是图之人,怎么能让摇钱树断了。 他是万万不会让此事发生的。 “好家伙,高少爷你可真贪啊。”张飞闻言,忍不住说道,“这摇钱树上的钱,已经快被你摇完了,漫天要价已然涿郡百姓苦不堪言,以后谁敢来你府上,让你帮忙做媒。” 高躬却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这是他们能力不到位,与我何干?我可是忙进忙出的,帮忙张罗,还提供场地,也就仅仅只收了十两,可他们呢,非但不领我的情,竟然还想为难我。” 直到现在,高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所在。 “义父,您看看,高躬他毫无自觉,打着金子媒招牌的旗号在涿郡招摇撞骗,若是继续这样下去,金字媒招牌丢失事小,您丢了颜面,晚节不保才是大。” “如今,我也是来要回属于我的东西,还望义父成全。”刘厉弯腰作揖,言道。 “爹,别上了刘厉的当,他是在诓你,想打感情牌,你若是把这牌匾还回去,只怕他会另起炉灶,与您抢生意。” 见高老爷还未表态,张飞走上前,狠狠地瞪了眼高老爷:“高老爷,你怕是老糊涂了吧,继续这样下去,你怕是要成为涿郡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 高老爷不为所动,望着刘厉,道:“厉儿,你当真要收回它?” 刘厉眼神中没有一丝犹豫,肯定地回道:“义父,我要拿回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七章 恩断义绝 刘厉说出这话前,也是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 十五年前,他穿越到东汉,在野外荒郊野岭,彼时的他年纪还小,来到一个陌生地方,虽有现代知识,但在这种历史时期,单靠他一人,完全无法活下去。 好在遇到了高老爷,高老爷见他在荒郊野岭的,就让下人把他捡了回来,收为义子。 从此刘厉就跟随高老爷东奔西走,到处促媒。 在高老爷亲儿子回来前,他是打算把高家事业交到刘厉手中的。 自己就安心过好养老生活,这些年来,刘厉也算是把他的本事都给学了去。 还让他获得了金字媒招牌,在涿郡名声大噪,来访的客人也络绎不绝。 可现在,血浓于水,高躬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以及有他对高躬的愧疚,更重要的是,就是他有一个孙子,于是他便将高家事业交到高躬手中。 谁曾想到,这高躬竟如此不争气,一开始按照高老爷教他的方法,促媒总是失败,动不动就谈到钱的事,后来他索性动起了歪心思。 干脆在促媒前就开始标价,标价十两,以高老爷在涿郡的名望,答应的事情必然会做到,更不用说还收了十两银子。 正因为此,其中一段时间高府门庭若市,大家纷纷拿着钱袋子赶来。 可谁知道这高躬这么不争气,收了钱,却没有促成一桩完整的媒。 还从路过涿郡的富商苏双口袋里薅了不少钱,气的苏双直接去侯太守那里告了一状。 若非苏双足够富,而且刘厉还答应给他促媒,否则以张世平苏双的钞能力,定然会让高躬吃不了兜着走。 此时高老爷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于情于理,这块金字媒招牌都是义子刘厉的功劳,可于私而言,这也属于他的荣誉,这么被收走,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所以当严纲奉侯太守之命来收回牌匾之时,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出去,这既是属于他的荣誉,也是属于他义子刘厉的荣誉。 “拿走吧。”高老爷的语气有些哽咽,他一拂衣袖,转过身去。 “厉公子,来,交给你。”见高老爷表明态度后,严纲示意手下将牌匾交给刘厉。 当牌匾递到刘厉手中时,高老爷还不舍地回头瞥了一眼。 还未等牌匾给到刘厉,高躬就开始跳起来,拖着他那肥重的身子,径直向刘厉跑过去:“这块牌匾是我高家的,不是他刘厉一个人的,要拿走,除非他脱离高家,与我爹恩断义绝!”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哗然,没想到这高躬竟然敢说出这么狠心的话。 “你这胖子。”张飞见状,是可忍孰不可忍,他一个旁人都看不下去了,更不用说此刻刘厉与高老爷心中是何滋味。 张飞一个健步,便拦在高躬面前,一把拽住他,将他一摔。 砰的一声。 高躬摔倒在地,疼的直打滚,爬不起来。 “爹!你看看你收的白眼狼,在我们高家最危难的时候,非但没有来帮忙,还雪上加霜,打您的儿子!您还不管管。”高躬挣扎着爬起来,指着刘厉怒声骂道。 “爹,今天有我没他,有他没我,您要彻彻底底地与他断绝关系!” 张飞撸起袖子,听到他的话瞬间爆发,握紧拳头就要去揍他:“你这厮。” “住手!”刘厉见状,朗声喊道,“翼德兄,万万不可。” 见刘厉阻拦,张飞也只好就此作罢,指着高躬斥责道:“你这人,等着吧。” 高老爷并未表态,他很清楚,无论他表达什么态度,他都会失去刘厉,亦或者是高躬。 可显然,他并未替刘厉说话,且半年前刘厉就从高家被赶了出来,两人在高老爷心目中的地位,孰重孰轻,一目了然。 “刘厉,我告诉你,有我高躬在高家一天,你就别想踏进高府大门一步!今日,你与高府必须一刀两断。” 见高躬态度坚决,刘厉本想与其再商议商议,只见他叹了叹气,说道:“既然高少爷态度如此坚决,那我若是继续在高府逗留,也显得太没轻重了些。” “那当然!你既然把金字媒招牌给拆走了,那就意味着高府与你再无瓜葛,就此恩断义绝!” “好!”刘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应下。 高老爷闻言,心里咯噔下,但他仍未转过身,若他转过身,就意味着他否定了自己儿子高躬的想法,亲儿子与义子之间,他选择了义子。 却见刘厉拱手作揖,作了一揖,道:“义父,这第一揖,代表您对我的救命之恩,如果没有您,恐怕我就命丧荒郊野岭了。” 随后,刘厉作了第二揖,道:“义父,这第二揖,代表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的命是您救的,我也是您养大的,这十几年来的养育,是万万不敢忘却的。” 最后,刘厉作了第三揖,道:“义父,这第三揖,是您把促媒的本事交给了我,让我有了立足之本事,这块金字媒招牌,理应是您的,但是更应该是我的,我在高府待了这么多年,唯一的成绩就是它,其它我都可以不带走,但此,我必须带走。” “废话连篇,说完了没,说完了还不快走!”高躬不耐烦地打发道。 刘厉三揖作完,高老爷已然泪流满面,但他从始自终,都未转过身来,他就没心软过。 “厉哥哥。”听闻高府的消息后,起了个大早去集市买东西的高嫣赶紧跑了回来。 见到高嫣,刘厉迎上去,道:“嫣儿。” “厉哥哥,你不要走,你不能和高府一刀两断。” “小妹,他要走就随他去,谁让他要把金字媒招牌给收回去。”高躬说着风凉话,毫不在意。 “嫣儿,我已与义父说清楚了,此次真的该走了,本以为还能回来,可高少爷实在是容不下我。” 高嫣听闻来龙去脉去,恶狠狠地瞪向高躬:“高躬,全是你惹出来的好事!” “小妹,连爹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替外人说话,胳膊肘往外拐。” “爹。”高嫣把最后的希望放在高老爷身上。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八章 真真假假 高老爷本就是个性格固执之人,对事情一旦决定以后,无论是谁都无法劝说动他。 正如之前侯太守想尽一切办法来请他促媒时,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就绝不会答应。 哪怕有人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所以任凭高嫣怎么喊,高老爷也绝不会心软。 “嫣儿,让他去吧,从此以后,我与他父子之情,恩断义绝。” 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但却犹如一把利刃,向刘厉直飞过去。 刘厉怎么也没想到,高老爷竟会不念十五年的养育之恩,说出如此狠心的话。 但他已尽礼数,原本还不想再另开一家私媒的他,在见到涿郡百姓对高府怨声载道之后,他便下定决心,要改变这一现状。 “爹,你糊涂了。”高嫣带着哭腔喊道。 “我没糊涂!”高老爷转过身,眼神坚定,厉声道,“当他来要回金字媒招牌之时,我就没把他再当作过我高家人。” 刘厉也不再多言,既然高老爷都这么说了,如果他继续留在此地,也太不识趣了些。 “我们走。”刘厉只是回身淡淡地瞥了高老爷一眼。 张飞也附和起来:“对,走走走,这破地方我是一秒都不想待了,老糊涂,真是个老糊涂,高家交到这傻小子手里,迟早玩完。” “厉哥哥!”见刘厉将要离开,高嫣不舍地喊道。 “嫣儿,你也要走吗?”高老爷语气冷冰冰地说道。 “爹。”高嫣的语气中带有委屈。 “要走你就走,就当我没你这个女儿。” “爹!”高嫣下不了决心,高老爷毕竟年纪大了,高躬又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连高府这么有名望的私媒,即便有着金字媒招牌的加成,都要被他给整破产了,在涿郡的名声一落千丈,更不用说他会赡养高老爷。 只是高老爷看在自己宝贝孙子的面上,才对高躬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年纪大了,年纪一大,最渴望的就是亲情。 每次高干一喊他爷爷,他就溢不住喜悦之情,正因为此,这半年来,高嫣也从未提及过让刘厉再回来一事。 而刘厉也清楚,归根结底,他并不属于高府,义子毕竟只是义子,血浓于水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高嫣恋恋不舍地望着离去的刘厉,从她记事起,刘厉就一直陪在她身边,两人青梅竹马,共同学促媒的本事。 半年来她也一直想办法缓和刘厉和高府的关系,总想让刘厉回来,可到现在,却变成这副模样,她内心满腹委屈,眼泪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离开高府,刘厉一路默言,张飞和严纲两人跟在身旁,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飞忖了忖,开始自言自语道:“这高老爷真是个老糊涂,这高躬什么德行,难道他没看出来吗,唯利是图,迟早这高府会被他整垮。” “所以啊,这块金字媒招牌早点收回也好,免得真到那天,等高府在涿郡的名声彻底臭了,那可就再也没法挽回。”严纲叹了叹气,说道。 “厉兄弟,今日之事不要放在心上,有俺老张在,有你涿郡的金字媒招牌在,何愁不能再打造一个私媒,与那高府平起平坐, 不,甚至要压过他们一头,让他们看看,失去厉兄弟,不是厉兄弟的损失,而是他们的损失。” 可张飞大喊大叫了一路,刘厉仍是一言不发。 “厉兄弟,别太难过,没事的。”张飞宽慰道。 突然,刘厉驻足脚步,回身向高府的方向望去,叹了叹气,道:“义父是用心良苦啊。” “用心良苦?厉公子,您怕是被气糊涂了,这高老爷可是当着众人面,说跟您恩断义绝,就这样唯利是图的人,您还说他用心良苦。”严纲颇为不解地问道。 “去去去,你个大老粗懂什么,厉兄弟此话定然有别的含义,指不定是说那高老爷为了把厉兄弟赶走用心良苦呢。” “您说是吧,厉兄弟。”张飞笑着说道。 刘厉摇摇头,严肃地说道:“义父的脾气我最了解不过了,高躬毕竟是他亲儿子,二十年前离家出走,在外漂泊这么多年也吃了不少苦, 念着对他的愧疚,义父也就惯着他了,况且此时他还把孙子高干给带回来了,义父现在年纪大了,正是要享受天伦之乐的年纪,已没有心思来管理高府的事。” 张飞忖了忖,别看他平时五大三粗,但到关键时刻,心思非常细腻:“厉公子,您是说,高老爷刚刚是在与您演一出苦肉计?” “这样子像是演苦肉计吗,只怕高老爷是真心的。”严纲看热闹不嫌事大。 与养育十五年的义子恩断义绝,说出去是个大笑话。 “半对半错,义父既不想失去父子之情,也不想让高家事业在他手里毁于一旦,倒不如趁此机会交出了金字媒招牌。”刘厉缓缓说道。 “这老爷子可是和你恩断义绝了啊!”张飞不解地问道,“哪有这样的。” 刘厉抬头望了望天空,叹了叹气道:“真真假假,谁又能知道呢。” “叹什么气,别叹气,厉兄弟走,我们喝酒去。”张飞最是爽快,朗声道。 纵使刘厉再怎么不舍得高府,如今也到了该真正分别的时候,望着侍卫们手里的金字媒招牌牌匾,他无奈地笑了笑。 严纲见状,问道:“厉公子,您看这块牌匾,该如何处理。” “拿到我张家庄去,以后我张家庄,就是厉兄弟的婚介所!”张飞豪迈地说道。 来到张家庄,还未踏入庄内,只听见传来鬼哭狼嚎地叫喊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庄园内发生了什么。 刘厉问道:“翼德兄弟,怎么了?” “哎呀,没事,就是那个苏双,不是说要减肥吗,现在估计在庄园内锻炼。”张飞一把推开庄园大门,带两人进入庄园。 刘厉见到眼前一幕,扶着额头,原本还灰心丧气的他忍不住笑出声,指了指庄园内的一幕,道:“翼德兄弟,这苏富商怕是被你害惨咯。”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三十九章 魔鬼训练 此刻,张家庄园内,苏富商正双手拉住单杠,拼命地往上拉,可他那臃肿的体态,连一个都拉不起来。 但张飞走出前,就跟他约定过,在张飞没回来之前,如果苏双一个都拉不起来,那就得一直挂着。 本以为张飞很快就能回来,可谁知他竟然离开了半个时辰之久。 这苏双也算有骨气,双手拽着单杠,已经变得通红,再加上他那体重,双臂更是承担不了这么重的压力,已经好几次都要掉下来摔倒。 但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自身的原因,而导致到现在为止仍未找到对象,他便咬紧牙关,一直撑着,见没有人在,便开始鬼哭狼嚎起来。 “厉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苏双既然想减肥,那就得先吃苦,苦都吃不了,那还减什么肥,找什么对象。”张飞大大咧咧地说道。 听到庄园外传来声音,苏双刚想把双手放开,但张飞喉咙响,人未到,话已经传到苏双的耳朵里了,这一番话吓得他赶紧抓紧单杠,继续挂着。 “苏富商,怎么样啦,俺老张离开地这段时间你没偷懒吧。”张飞一进来就质问道。 “没有没有,张师傅,您看我现在不还是好好挂着吗?”苏双强撑着体力,笑着说道,“张师傅,您看我都挂了这么久,是否能歇一歇。” “不行。”张飞想也没想便回绝道,“一个都拉不上去,还想休息,继续挂着。” 刘厉摇摇头,道:“翼德兄弟,你这也太严苛了些,我看这苏富商已经快撑不住了,而且凡事都有个度,如果他因此受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张飞想了想,觉得刘厉说的也对,便挥挥手道:“下来吧。” 一听见此话,苏双如释重负,双手顿时没了力气,掉了下来摔倒在地,“哎哟。”他扶着自己的腰,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休息处。 “太累了,让我喝杯酒。”苏双说着就拿起酒壶倒满酒盏。 他正打算一饮而尽时,却见张飞一个箭步跑到他身旁,将他手中的酒盏夺过:“苏双,你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胖吗,就是你喝酒喝的。” 说完,张飞恶狠狠地瞪了苏双一眼,指了指庄园内划好的圆圈:“去,去绕着这个圈跑十圈。” 苏双闻言,赶忙松开手,道:“张师傅,我可是一口酒都没喝,怎么能” “去不去!”张飞说着就开始摆出吓人状,吓得苏双赶紧一溜烟地跑向操场,绕着圆圈奔跑起来。 见状,刘厉笑着摇摇头,道:“真是魔鬼训练。” “谁说不是呢?”张世平一直在庄园的角落处默默观察,见刘厉前来,站起身道:“厉公子果然不一般,一番话就让苏双兄弟改变了不少,要知道,他之前可是觉得连跑一圈都极为费劲。” 望着在跑圈的苏双,张世平也欣慰地笑了。 “张世平,话说归这么说,苏双的脱胎换骨就包在俺老张身上,那俺兄弟的事情,可得靠你了。”张飞毫不客气道。 “诶,翼德兄,不能这样为难张富商。”刘厉见状,忙说道。 “无妨。”张世平摆摆手道,“今天高府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他们会为今天的决定付出代价。” “厉公子后续有何打算。”张世平眼尖,早已注意到严纲一行人手中的金字媒招牌,“这块金字媒招牌,会惹来多少人艳羡,也难怪高老爷会如此重视。” 这可是块金牌匾,是涿郡的侯太守亲笔题字,更是让此牌匾的价值上了一个台阶。 “还能怎么说,我打算再办一家私媒。”刘厉语气中略显无奈。 再办一家私媒,就意味着这件事要从零开始,没有了高府打下的底子,靠自己恐怕没那么容易。 “地址选好了吗?”要开店,首先便是地理位置,更不用说是像婚介所,更是需要一个好地方,既能提供幽静的环境,又能让人注意到,给多认识人的机会。 还没等刘厉回话,张飞便抢话道:“那还用说,自然是我的张家庄桃园了。” 说完,他环视四周,指了指桃园的景色,“这桃园,一年四季可都是会开桃花,既是约会的好去处,也是介绍的好场所。” 张世平笑着说道:“张庄主真是好意见,这桃园确实不错,若能成为厉公子新的落脚点,那最合适不过了。” “俺就说俺这桃园是块风水宝地,环境好,面积大,正好适合给厉兄弟使用。”张飞笑着说道。 只见刘厉拱手一揖,道:“在下先谢过翼德兄弟。” 张飞见状,赶忙说道:“诶,厉兄弟太客气了,像厉兄弟这样的人,天下间已然少有,俺老张是佩服你的。” “这是桃园的租金,我先垫付三个月,等之后我拿了俸禄,再补给你。”刘厉最讨厌欠人人情,更不用说租桃园这么大的一个人情。 他从怀里掏出这半年来他在衙门官媒所积攒下的积蓄,全部递到张飞手中。 张飞见状,像拿了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赶忙拒绝道:“不行不行,厉兄弟,俺老张说了是送你的,而且你这边来了客人,俺的宰猪生意也就会好了很多。” 他还想着之后将自己的宰猪生意,搬到桃园来。 可宰猪怎能和促媒联系到一起呢,宰猪虽是粗活,也需要粗中有细,可毕竟这是宰猪,与精致的促媒怎能相提并论。 张世平笑着说道:“张庄主,您可万万不能这么做啊。” “为什么?”张飞一愣,道:“俺这么做,是想沾沾厉兄弟的光,他用我的桃园促媒,俺的宰猪生意正好也能做大些。” “张师傅,您这边若是做宰猪生意,定然会十分热闹,可环境也会变差,既影响了桃园的环境和氛围,也影响来此地约会人的心情,那反而会起到反效果。” 跑完十圈的苏双赶回来,气喘吁吁地说道。 “你跑完了?”张飞见苏双回来,问道。 “跑完了。”苏双肯定地回答道。 只见张飞又指了指单杠,毫不客气地说道:“继续去挂半个时辰。”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章 新的计划 这可不像是魔鬼训练,更像是张飞对他的惩罚一般。 “翼德兄弟,我觉得苏富商说的也不无道理。”刘厉笑着说道。 “他懂什么,厉兄弟促媒能赚钱,俺老张宰猪也能赚钱,同样都是赚钱,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苏双,还不快再去跑十圈,你要不要娶媳妇了!” 张飞朗声一喝,吓得苏双赶紧转过身,一溜烟乖乖地跑圈去了。 赶走他之后,张飞询问道:“厉兄弟,俺老张的提议不错吧,你的私媒和俺老张的宰猪场打配合,定然能做大做强,是涿郡第一家。” 当然是涿郡第一家,哪有把宰猪的生意和促媒的喜事放一起的,那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刘厉摆摆手道:“翼德兄弟,您的桃园我还是不借用了。” 见刘厉打起退堂鼓,张飞赶忙挽留道:“别别别,厉兄,俺老张错了,不该出这种馊主意的,这桃园让给你。” 一说完,他便捂住嘴,生怕自己再说错一句话。 “厉公子,有了场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张世平问道。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年纪轻轻便如此有为的厉公子,会如何面对此等局面。 此刻对刘厉而言,并非最佳时机,虽说他要回了金字媒招牌,可他已与高老爷恩断义绝,免不了惹人非议。 原本有着高老爷在涿郡德高望重的光环,刘厉年纪虽轻,但他跟着高老爷的时间长了,也就看得多了,多少也学会了些。 郡县里的人也是看在高老爷的面上,给他一次机会,可大多数人,还是对他的能力抱有怀疑态度,对于侯太守千金一事,郡县里也是众说纷纭。 有说刘厉是踩了狗屎运的,恰好侯太守千金与公孙瓒有缘分,刘厉运气好,不小心这种好事给他遇到了。 有说刘厉是沾了高老爷的光,本来嘛,侯太守是请高老爷来促媒的,可谁能想到,高老爷死活不同意,正好刘厉回来,见到这一幕竟夸下海口。 该说他胆子大呢,还是不怕死,但总归这桩媒还真被他给促成了。 但现在不一样,高府发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整个涿郡谁人不知,高家的义子和高老爷早已断绝父子关系。 之前还有人能看在高老爷面子上,给刘厉一个促媒的机会。 现在虽然还未办起来,但依照商人的眼光,张世平坚信自己的判断不会错,虽能借助天时地利,有桃园这个好地方,但要开好私媒,是极其困难的。 但同时,张世平心中也对刘厉抱有些许希望,他同样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错。 按照刘厉这清晰的逻辑分析能力,再加上金字媒招牌的加成,或许还真能突破困境。 自己是否看错人,全看刘厉会怎么说会怎么做了。 “造声势,聚人气,赚口碑。”刘厉心里早有盘算,不紧不慢地说道。 张飞闻言,掰着手指头,嚷嚷道:“九个字,这哪有用啊。” 这九个字,让张世平也思考了许久:“厉公子,请恕我无礼,因为前阵子高府发生的事,导致涿郡百姓对高老爷已经失望透顶。 而您毕竟是他的义子,您要造声势,恐怕高老爷心中会有意见” 张飞大声喊道:“他敢!这个老头子要是敢来俺老张的桃园闹事,看俺老张不把他打的满地找牙,而且他和厉兄弟已经没有关系了。” 刘厉点点头,默许道:“既然要新开婚介所,那就一定要造声势,声势越大越好,不仅要让整个涿郡知晓,也要让整个幽州知道,更要让天下人知道。” 听他这么一讲,张飞摩拳擦掌,也激动起来:“大丈夫就该有此志气,让自己的名字响彻天地间,厉兄弟有此志气,俺老张定然会全力支持你。” “那如何聚人气。”张世平问道。 高府的风波虽然已经过去,但余波仍在,不少人因此被骗了十两银子,碍于侯太守的颜面,也没多说什么。 金字媒招牌虽然转移,但高躬当着众人面说的一番话,着实是给刘厉抹了黑。 所谓的金字媒招牌不过是名副其实罢了。 刘厉也知道这个理,诚信就宛若一盆蓄水池,如有缺口,就会决堤,高躬的所作所为既已犯下,便得弥补。 而以高老爷的脾气,自己宝贝儿子高躬犯下的错,他定然不会承认,若是承认,他岂不是为虎作伥,对高躬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 诚信一旦有了裂缝,要补回来是非常困难的,更不用说之前还是名彻一时的金字媒招牌,现在既然被刘厉收回,他就有义务责任来补回。 “这些年来促媒,攒下了些许积蓄,正好可以还给那些被骗的人。” 张飞闻言,问道:“厉兄弟,这又不是你的错,这是那傻小子高躬犯下的错,怎么能让你来替他承担这个责任。” “做事之前先做人,人无信则不立,翼德,你也是生意人,在集市里宰猪,若是缺斤少两,多时间邻里乡亲碍于颜面不会与你计较,可若是时间长了呢?” 张飞思忖了会,说道:“俺老张才不会像那唯利是图的小人一样,连猪肉都会缺斤少两,俺肯定是足斤足两,若是缺斤少两,只怕俺老张的宰猪铺就开不下去了。” “正因为此,现在这块金字媒招牌正摇摇欲坠,处于名副其实的边缘,若是再不做些什么来弥补,只怕这真的只是一块破木板咯。”刘厉笑着说道。 散财便是刘厉聚人气的方法,张世平赞许地点点头,他与苏双贩马的时候,也经常使用该方法。 每次来到一个陌生地方,他与苏双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商人,要贩马,必须得聚人气,打响自己的招牌,吸引顾客前来。 寻常百姓人家都喜欢囤点米、面、油等,于是张世平每到一个地方,就会去集市购置些,回来摆摊吆喝,购一匹马送一袋大米等,寻常百姓人家才会来看热闹。 这样的话,他们的潜在客户才会变多,他们的招牌才能被打响,他们的马匹才能卖出去。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一章 借助外力 “造声势,聚人气,在生意场上不过是最简单的,那最难的就是赚口碑了,我与苏双兄弟二人为了赚口碑,可是经营了多少年。” 张世平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刘厉的不信任,年纪轻轻,能拿到金字媒招牌已是最大的幸运,现在因为高府的事,导致口碑下滑。 虽说非刘厉之过,但他也得承受这样的后果,谁让他之前是高老爷的义子呢。 “赚口碑自是最难,义父高老爷赚得如今的口碑,也非一朝一夕,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口碑,在顷刻间就会崩塌。” 说到这儿,刘厉只觉得惋惜,高府是远近闻名的私媒,高老爷曾风光一时,高府门前曾门庭若市。 而如今,被收回了金字媒招牌不说,高府门前更是门可罗雀,高老爷走在街上,还时不时地被人指指点点,虽然未曾被当着面指责。 但唾沫可以淹死人,背后的风言风语不会就此停下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有人替我允诺。”刘厉早有打算,赚口碑是难,但若有德高望重之人能替他背书,此事便能完美解决。 “谁能替你解决这个问题?”张世平问道,“难道你又要去找侯太守吗,这块金字媒招牌是他帮你要回来的,这可是块烫手山芋, 现在侯太守也自身难保,不知道涿郡百姓背后在如何议论他呢,正因为此,我听说他正打算转移百姓的注意力,挪到即将入侵幽州的鲜卑人身上。” 张世平不愧是消息小灵通,前段时间刘厉与侯太守交流的话语,他已大差不差地知道了些。 “而且,这公孙瓒本就出身卑微,是郡中小吏,一无军功,二无官职,三无文化,虽说是侯太守自己挑选的女婿,可官场上有不少拿此事做文章, 更因为此,侯太守还得罪了幽州牧刘虞,我可是听说这刘虞本想让他儿子来娶侯太守女儿,可惜啊可惜,侯太守的仕途怕是到此为止了。” 也难怪侯太守如此着急,此次鲜卑入侵,他想让公孙瓒率兵赶赴战场,好立下军功,以此证明自己的眼光不差。 其次,侯太守或许已听到风声,自己走马上任才没多久,就得罪了幽州牧刘虞,相当于得罪了自己的顶头上司,朝廷中有官员借此做文章,参了他一本。 “厉公子,我把你当自己人才告诉你,听说了吗,朝廷中参侯太守一本的,可是司空袁逢。”张世平压低声音道。 “这袁逢有个儿子,名叫袁绍,听说相貌英俊气质威严,甚得袁逢喜爱,而且听说幽州资源丰富,这袁逢原本就举荐袁绍来此地为官, 可朝廷中有人反对,将这机会让给了侯太守,而现在,他刚刚走马上任就发生这种事,那袁逢自然是要拿此事好好做做文章。” 听到熟悉的名字,刘厉瞬间精神起来,这袁绍的名气可非常大,能力也非常强,他突然想起,袁绍似是会在幽州这一代活跃,而后与白马将军公孙瓒争霸。 刘厉笑了笑,已经多次拜托过侯太守了,若是因为此事再去找他,只怕会嫌他烦了。 况且,侯太守现在自身难保,更不用说来帮他做背书了。 “要找就要找幽州的父母官。”刘厉没有一丝犹豫,道。 张飞忖了忖:“幽州的父母官是谁啊。” “汉室宗亲刘虞。”张世平脱口而出。 “厉兄弟,你疯了!”张飞闻言,大声喊道,“这刘虞之前可是打了你五十大板啊,整整五十大板,你可是休养了整整一百天,你竟然还想让他来帮你。” “是啊,厉公子,你这有些异想天开了,你可是把他的儿子给暴揍了一顿,他定然怀恨在心,更不用说来帮你了。”张世平只觉得刘厉的想法颇为疯狂,也表示反对。 “你们可曾听说刘虞的为人。”刘厉徐徐道来,“刘虞在幽州颇有名望,之前打了我五十大板,只是为了捍卫他幽州牧的威严,实则他怎会不知他儿子的所作所为, 若是真要治罪,他大可以安一个莫须有罪名给我,继续打我五十大板,甚至抓我入狱,但他并未这么做,说明他心里还有一杆秤。” 张飞这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对哦,那厉兄弟,你想怎么请他呢?” “当面去请。”刘厉不假思索道。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刘厉很清楚,若不这样做,即便自己新开了家私媒,也只是雷声大雨点小罢了。 因为高老爷儿子高躬的所作所为,已让涿郡百姓怨声载道。 而这半年来,他的婚介所事业也止步不前。 “请得到吗?”不是张世平怀疑刘厉的能力,而是这真的是一件难度极大的事情。 刘厉笑了笑说道:“我没有能力,但不代表别人没有能力,可不要忘了,我的老师是鼎鼎有名的大儒卢植。” “厉公子,您指的是卢植卢先生?”张世平闻言,惊呼道,“您说卢植先生是您的老师?” 卢植虽然辞官回乡,但他的事迹在外广为流传,对于张世平、苏双这种行走江湖的贩马商人,道听途说的最多。 “这卢植先生可不仅仅是大儒,更是将军,是平定九江蛮族叛乱的将军,我听说过,他辞官返乡后,朝廷多次征召,他都没有应召,反而在涿县教书。” 说到这儿,张世平叹了叹气,道:“真是可惜了,卢植将军的才能可不能埋没在小小涿县,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诶,对了。”说到这儿,张世平突然想起,这刘厉既然是卢植的学生,若是他来劝说,或许卢植会答应重新出山。 倘若卢植出山,那刘虞定然会给他一个面子,前来涿郡为刘厉背书也不是不可能。 “高,这一招着实是高。”张飞听的云里雾里,但也大概明白了,“厉兄弟是打算让卢植去拜托刘虞,然后来替你背书。” 刘厉点点头道:“我与侍中刘和的恩怨没有那么快解决,如今之际,只能拜托我的老师了。”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二章 师生对话 “厉公子,依在下之见,不如请卢植先生直接来替您背书,或许不失为一个更好的选择。”张世平建议道。 刘厉摇摇头,说道:“先生孤高自傲,喜好清净,哪会来我这私媒场所。” 可张世平行走江湖,别的不稍多说,最擅长的就是打探消息,他压低声音道:“以卢植先生的能力,朝廷必然会再次征辟他。” “俺老张可是听说,这卢植先生辞官返乡,哪有再被征召的道理,张富商这次的消息怕是有误咯。”张飞满不在乎道。 “唉,张庄主有所不知,九江郡蛮族叛乱,仿佛与鲜卑商量好一般,而卢植先生之前就做过九江郡太守,在九江郡颇有威望,此时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定然会再次征召他。” 张世平讲话笃定,仿佛是他亲自听朝廷下诏一般。 不过张世平的话语也让刘厉暗暗吃惊,依照他对这段历史的了解,卢植的确是被再次征召为九江郡太守,此后仕途平步青云,更是担任议郎。 “多谢张富商提点。”刘厉虽已有方法,但毕竟张世平这么说了,他拱手作揖,便是给足了他面子。 “好说好说。”张世平也好虚荣,听刘厉这么夸赞自己,也赶忙回揖,说道。 学堂,卢植府。 卢植神色凝重,望着手里的诏书,是翻了又翻。 果然不出张世平所料,九江郡又发生蛮族叛乱,朝廷因为卢植在九江郡担任太守时,对当地人有恩威信义,于是再次征召他,想拜他为九江郡太守。 除此之外,庐江郡蛮族竟也叛乱,此次同时也想拜他为庐江郡太守。 而且命令急切,卢植没有拒绝的机会。 但卢植并不想应诏,如若不应诏,那这个压力自然就来到了幽州牧刘虞身上,而刘虞便将命令传递下去,压力也就到了侯太守那里。 他主要是舍不得自己的学生们,辞官返乡,来到涿县开展教育事业,本以为自己只是无心插柳,可这些年与学生们相处下来,也有了感情。 如今让他离开,他也舍不得,但同时,他也想干出一番事业。 正在纠结时,却听见屋外传来敲门声。 大晚上的谁会来登门拜访呢? 卢植大声问道:“谁啊。” “先生,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卢植放下心来,道:“进。” 刘厉推开门,他就知道,以卢植的脾气,这个时间点定然还在学堂苦读。 “无事不登三宝殿,刘厉,大晚上的来找我干什么?”卢植头也没抬,顾自说道。 刘厉本想与卢植寒暄几句,可见卢植这么直白,他若是不直接说便显得遮遮掩掩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先生这么晚还在学堂,肯定不是为了自己。” “那你倒是说说,为师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要过来,为师到现在还没吃过晚饭。”卢植语气中颇有些责备。 可这并不能难道刘厉,刘厉早已拜托张飞烧了些猪肉,打好包带了过来,今天他们师生二人可得好好唠几句。 “先生,我这里有上好的酒肉,这可是从张家庄桃园带来的,您今天一定要尝尝。”刘厉说完,拿出一壶酒、两个酒盏和一叠肉。 端开桌子和椅子,兀自坐下,招呼道:“先生快来,这酒可真的太香了。” 说着,他还故意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先生快来,如果您再不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你啊你,你真的是所有学生当中最调皮的那一个。”卢植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道。 于是乎,他站起身,走到刘厉旁边,一把抓住酒壶,倒满酒盏,兀自饮了一杯,道:“这酒味道不错,说,谁给你的。” “张世平。”刘厉说道。 “哦,他啊。”卢植听到张世平的名字,并没有太多惊讶,“早些年为师和他打过交道,应该是还在庐江的时候。” “庐江,先生之前在庐江为官?”刘厉虽已心知肚明,但还是故作疑问。 卢植瞥了刘厉一眼,坐在位置上,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肉,“这肉还不错。” 见卢植没有回答,刘厉也并未追问,也拿起筷子,道:“来来来,先生,咱们喝酒吃肉,师生二人今天好好唠一唠。” “谁跟你唠嗑,没大没小的,我是你的老师,你是我的学生,应该是你向我请教才对。”再怎么说,刘厉也是拜了卢植为老师的。 “是是是。”刘厉忙说道,他站起身,端着酒壶,给卢植倒酒道:“先生,我给您倒酒,就当赔个不是。” “好了,正事不说,不停地岔开话题,说,有什么事情来找我。” 几杯酒下肚,卢植本想看看这刘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可谁知这么长时间过去,他一直在顾左右而言它。 见卢植这么问,刘厉反问道:“先生是我的老师,学生的想法先生自是更为清楚的。” “怎么,难道还要我跟你讲?”卢植狠狠地瞪了眼刘厉,“说吧,这张世平是个大嘴巴,我与他打过交道,我之前在九江郡为官之事,他肯定都告诉你了。” 卢植自认为看人本事还算准,这张世平虽是富商,但他却是个暴发户,有钱之后就开始膨胀起来,天天在外吹嘘自己的本事。 不过他也确实有些能力,很多小道消息,他一个商人竟然能够得到。 就比如此次鲜卑入侵幽州,九江郡蛮族叛乱一样。 这可是朝廷最为机密的事情,就连一方州牧刘虞都不能知晓全貌。 张世平区区一个商人,便能知晓此事,不免惹人心生怀疑。 当然,张世平可不会什么人都告诉,只有他相信的人,他才敢说。 万一说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果然什么事情都瞒不住先生您。”刘厉赶紧站起身,端起酒壶给卢植手中的酒盏满上,来此之前他早已预料到卢植会这么问他,也已准备好如何回答。 “学生听说九江郡再次发生蛮族叛乱,再加上先前有朝廷的人来过,估计先生要再次应诏,前往九江郡平定叛乱了。”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三章 答应相助 第四十三章 答应相助 刘厉一边倒酒,一边自然地说道:“此次朝廷是无将帅可用,而先生是将帅之才,之前就当过九江太守,颇有名望,不请先生还能请谁?” 卢植微微一愣,随即脸色转为严肃,忙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四下确认无人后,他把屋门关紧,紧张地转过身,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厉声质问道:“谁告诉你的。” 刘厉见状,赶忙答道:“这都是学生自己的猜测,没人告诉过我。” 来之前,张世平可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说是他讲的。 这可是机密消息,刘厉毕竟是卢植学生,知晓也就罢了,卢植不会为难他。 而张世平不一样,他是商人,若卢植应朝廷之召,奔赴九江郡上任太守,那第一个便会治罪于他。 随后,卢植的脸色才恢复过来,摆摆手道:“对生活中的细节观察仔细入微,还真有些本事,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完,卢植从自己的办公桌上将诏书拿过来,放到刘厉面前,说道:“这是朝廷的任命,九江郡蛮族再次叛乱,召为师前去平定叛乱。” “老师,这是好事啊,说明朝廷还记着您。”刘厉见状,赶忙说道。 卢植无奈地笑了笑,道:“这肯定又是哪人在皇上面前提到我了,我辞官返乡只是想办好学堂,并不想再干涉这世俗的纷争了。” 见惯了朝廷的纷纷扰扰,卢植已然心累。 遥想当年,他被征为博士,从此步入仕途,文武兼备,扬州九江郡叛乱,是他被派去平定,可他也因此身体落下了病根。 他又何曾不想报效国家,大丈夫当征战沙场,马革裹尸而还。 可一方面他身体不适,另一方面,朝廷中有小人作祟,在为难他,于是乎,他选择辞官返乡,不如在家乡开展教育事业,来的清净。 高诱,便是他在九江郡平定叛乱后捡回来的孩子,见高诱研究注史颇有才华,就收他为自己的学生。 因为高诱出身贫困,卢植也一直对他颇为照顾,如果他应朝廷诏,前去九江,整个学堂中的学生,唯有高诱他是最放心不下。 “刘厉,依你之间,为师是去还是不去呢?” 刘厉拿起朝廷诏书,读了一遍又一遍,此次不仅仅是九江郡的蛮族叛乱,更有庐江郡的蛮族也一并叛乱。 朝廷征召卢植,不仅仅是召他为九江郡太守,更召他为庐江郡太守。 两郡太守,不可谓不是对他的重视。 而卢植心有顾虑,便在于高诱一人。 刘厉来到学堂时,整个学堂教室里仍亮着烛火,他仔细望去,便认出还留在学堂内学习之人是高诱。 高诱有才也刻苦,为了注解战国策,每天每夜都待在学堂。 这一举动也让卢植注意到了,所以卢植每天都会故意在学堂多留些时间,以此保护好高诱的安全。 “先生,您当然要去,而且您一定要声势浩大的去,这样才能引起朝廷对你的足够重视,此次出任两郡太守,千载难逢的机会。” 卢植怎会不知两郡太守意味着什么,他被朝廷征召为扬州两郡太守,朝廷是将扬州牧置于何地。 只要卢植应召,平定叛乱,定然是大功劳一件。 卢植沉默了,也知道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学堂里的学生也都希望他能应召,可说到底,他还是放心不下高诱。 吱呀一声,教室的门被缓缓推开,卢植闻言,赶忙走向屋外,等确认高诱回去后,他悬着的心才放下来,松了口气。 “高诱啊,人比较瘦弱,胆子也很小,但他非常勤奋,每天都要在学堂学到半夜才回去,为师放心不下,才一直守在这儿。” 卢植摇摇头,叹气道:“刘厉,你可别看高诱这样,看上去很木讷,但他的注解能力堪称一绝,对战国策的注解,为师颇为欣赏, 依照他现在的能力发展下去,未来当个太学的博士定然没有问题。” “回想我当年被征召为博士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卢植感慨道,他之所以如此关注高诱,便是因为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如果为师走了,高诱该怎么办,刘厉,你也看到,现在学堂内有多少看不惯高诱,为师所注意到的情况只有这一种,但许多情况或许为师没有注意到, 若为师此次一去不复返,那这些学生该何去何从?”卢植考虑还是周全。 刘厉见状,赶紧说道:“先生,俗话说得好,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如若凡事都要依靠师傅您,那即便高诱再怎么有才华,也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童罢了。” 见卢植脸色变得难看,刘厉赶紧补充道:“自然,高诱即便是个孩童,但他的才华是掩盖不了,可大丈夫志在天地,先生您也不想您这一生都被禁锢在这小小涿县。” 这番话说到卢植心坎里了,他空有一腔热血,想入朝为官报效国家,可始终没有机会。 而如今,朝廷征召他为两郡太守,便是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错过此次机会,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何时了。 况且,卢植现在已过而立之年,即便入朝为官,又还能当几年呢。 “刘厉,你鬼点子多,那你说说,为师该怎么做。” 上次侯太守府邸的事情,卢植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总是想方设法为难刘厉。 “先生,作为您的学生,您若是能应召成为两郡太守,那我自然是高兴的,因为您是大儒,又是朝廷命官,我们有您这样的老师,说出去倍有面。” 说到这儿,卢植哈哈大笑起来:“怎么,刘厉,你拜我为师原来是虚荣心作祟。” “先生,这您可真是误会了,您的大名我早有耳闻,不然我如何能认识您呢?” 见刘厉着急起来,卢植摆摆手,道:“我当然知道,为师也正打算应召,只是高诱他”说着,卢植瞥了眼刘厉。 刘厉也明白卢植的想法,目前唯一要解决的,就是高诱,他平时一直住在卢家府上,很晚才从学堂离开。 平时都有卢植照顾着他,他才能如此安心做注解,可现在卢植要奉召前往九江、庐江,高诱无人照顾,只怕是会遇到为难他的人。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四章 以退为进 不是只怕,而是必然,甭说学堂之外,就论这学堂之内,尚有一个富家子弟邹丹,总是看高诱不爽。 凭什么卢植要看在高诱出身贫苦的份上,多偏袒他一些,而自己出身贵族,却得不到关注。 “要我说,先生还是太偏心了些,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先生对高诱最为偏心,甭说邹丹会吃醋,我们这些人也都眼红。”刘厉吐槽道。 “我偏心吗?”卢植厉声问道,“高诱家境贫寒,他又是孤儿,我不照顾他,又有谁能照顾他。” “闻有国有家者,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先生毕竟是名儒,您收的学生,无不是冲着您的名气和学问而来,可您唯独照顾高诱一人,自然会惹来众人不满,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开小灶教他别的学问呢。” 刘厉一语中的,切中问题关键,气的卢植顿时黑下脸来。 “平出于公,公出于道,我是那种偏心的人吗?”卢植皱着眉,既是在问刘厉,亦是在问自己。 说完,没等刘厉回话,他顾自端起酒盏,一饮而尽,然后又满上一盏,“来来来,今天咱们师徒两不醉不归。” 经过刘厉这么一提醒,卢植此刻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回想自己教书到现在,似乎对高诱的偏爱确实多了些。 见卢植举起酒盏,刘厉赶忙跟上,倒满酒盏,向他敬道:“先生,来。” 几盏酒下肚,卢植询问道:“我听说你最近与那高老爷闹翻了。”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高府发生的事,早已传遍整个涿郡。 最近这段时日,集市上有不少人都在议论此事。 说什么的都有,但说的最多,就是高躬行骗一事,十两银子,对普通人家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刘厉都与高府断绝关系了,那帮凑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竟也一并将刘厉给骂了进去,因不好为难德高望重的高老爷,还有不少人曾来衙门外,或者是学堂闹过事。 不过衙门有侍卫们在,来闹事者都被严纲给赶走了。 学堂有卢植在,涿郡的百姓也都给他一个面子,来闹过一次后就回去了。 “打算怎么办,不少人可是把矛头都对准了你,学堂这边的麻烦我替你挡住了,但你那边的麻烦,还好解决吗?” 虽然卢植最看不上像刘厉这样的私媒,但之所以收他为学生,也正是看中他的灵气。 “唉,老师您真是那壶不开提哪壶,我已不再是高老爷义子,他也不再是我义父,我与他已经恩断义绝了。”刘厉的语气中带有些抱怨。 卢植清楚侯太守的为人,别看他做事情雷厉风行,实则心眼多得很。 虽说刘厉帮过他大忙,但若是影响到自己,他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刘厉这颗棋子。 正如此次收回金字媒招牌一样,侯太守若是觉得影响不好,大可以自己去收回,可他偏偏没有这么做,等了大半年,等到刘厉来请求他之后,才派人前去。 不仅没有安抚涿郡百姓,反倒是听之任之。 “这侯太守,为人私心过重,做事都以利益至上,每次都将自己考虑到第一位,别看他此次答应帮你要回金字媒招牌,还不是因为你对他来说,还有利用的价值。” 卢植话都说在点子上,这也是为何他不听命于侯太守的原因。 “那先生您说,该怎么办,学生现在也很是为难,义父与我恩断义绝,金字媒招牌现在的名声岌岌可危,邻里乡亲也不待见我,学生现在的处境太为难了。” 此番话语颇有哭诉的意味,但卢植怎能听不出来他是话中有话。 “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大晚上特意来学堂候着我,还带了好酒好肉来,肯定是有备而来。”卢植晃了晃手里的酒盏,道。 “还真是瞒不住先生,我今天前来确实有要事相求,还望先生能助学生一臂之力。”见卢植已看穿自己心思,刘厉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倒不如大大方方说出来。 “说吧,为师能帮上的,自然能帮。” 见卢植应允下,刘厉便毫不客气道:“希望先生能替我出面,去邀请幽州牧刘虞,来为我新开的新私媒捧场。” 一听到这儿,卢植顿时拉下脸来,他最讨厌的就是求人办事,更不用说还是因为这种小事。 “这刘虞当初把你打了五十大板,你难道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还想着去请他,而且,你这块金字媒招牌在涿郡也坏了名声,不如趁此关了私媒。” “那不行。”听到这儿,刘厉直接回绝道,“都说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婚,我自幼促媒长大,也促成过多少对夫妻,成人之美,人生才看得清明。” “罢了。”刘厉猛地站起身,就想向府外走去,“既然先生不愿相助,也请不要打击学生的信心,就当学生今天没来过,也没提及过此事。” 说完,刘厉便头也不回地离开,卢植见状,大声喊道:“那你带来的好酒好肉呢。” “都留给先生了。”刘厉摆摆手,道。 卢植见状,叹了叹气,随后笑着说道:“等等。” 刘厉驻足脚步,但并未转身,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如果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学生还有要事,先离开了。” “关系到你的私媒,难道你不想听一听为师有什么建议吗?” “若是想劝我放弃,先生您还是省省心,把精力花在如何对付九江、庐江两郡的蛮族叛乱上,或许更有可能性。” “好好好,为师答应帮你。” “此话当真?”刘厉闻言,赶忙转过身来,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问道。 卢植望着刘厉这副吃惊的模样,气不打从一处来,敢情刚刚他摆出一副生气的模样,都是演给他看的。 “你啊你,刚刚故意生气,难道都是演戏吗?”卢植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先生错了,刚刚那一瞬间我确实很生气,您阻止我开婚介所,无异于抹杀学生的梦想,那我自然是万万不可能同意的。”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五章 两郡太守 见刘厉神情这么严肃,卢植本还想再打趣几句,也赶忙刹住车,学生的梦想应该被尊重。 卢植刚刚这么说,也只是试探刘厉罢了,看看他是否有决心,有恒心来办好这件事。 行百里者半九十,他为官为师这么多年来,见到过多少人曾意气风发,又见到过多少人半途而废。 对于促媒一事,他本就不抱有过多期待,更不用说此次高府的事情发生后,更是让他对促媒有了一定的偏见。 那高躬打着促媒的幌子,实则在干着行骗的勾当。 要恢复金字媒招牌的声誉,说说容易,实则困难无比。 一没有高老爷德高望重的名声作为背书,二没有足够的资金作为补充,三没有高老爷促媒的能力,卢植并不看好此事。 不过既然应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即使再困难,卢植也会出手相助。 “刘厉,我问你三个问题,你若是能提出解决方案,为师定会鼎力相助。”卢植一改脸色,严肃地说道。 刘厉点点头,应道:“先生请讲。” “第一个,你的婚介所打算开在哪里,高家本就是大户人家,底蕴深厚,高家府邸也是大院,是个安静的场所,适合促媒。” 卢植清楚,要创业,先得有地段,特别是一个好地段,在涿郡南面和北面开的店,生意流量都会相差数十倍左右。 开在集市还是郊区,生意流量更是有上百倍的差距。 而婚介所更是比较特殊,开在集市太热闹,外面闹哄哄的,就不适合促媒;开在郊区又太偏远,对郡县里的百姓不够友好。 高府那边的位置却恰到好处,不得不说高老爷在选地址方面颇有眼光,邻里街坊到高府就比较方便。 “张家庄桃园。”对此疑问,刘厉早有准备。 “我听说过,集市里宰猪的屠户张飞,他家有一片桃园,一年四季桃花开,可谓世外桃源,胜似人间仙境,此处环境安静且风景优美,着实是一个促媒好去处。”卢植赞许道。 “第二个,资金怎么办,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我听说你在衙门内的俸禄不高,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也都留在高府” 再如何,也得生存,而生存所需要依靠的,便是钱财。 “先生请放心,学生有些积蓄,能够支撑一段时间,最近富商张世平、苏双二人也愿意赞助我,熬过最开头的一段时间,后续就会好一些。” “难过你对为师的过去如此了解,原来你早与张世平有所往来,可你记住,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这张世平、苏双可是商人,无利不起早, 他们哪会平白无故地赞助你,这背后莫不是给你增添了许多利息来为难你,而你为解燃眉之急,不管不顾就答应下来。”卢植考虑周全,将自己的顾虑讲出。 “先生,这苏双有求于我,他之前被高躬给骗了五十两银子,却仍未找到对象,他前来拜托我,便是希望我能帮他促成媒。” 卢植听说后,摇摇头,道:“这贸然答应下来,若是无法做到,可就丢脸丢大了。” “先生请放心,我已与苏双商量过,此事我会竭尽全力相助,但是否能成,还得看他自己。” 最麻烦的两个顾虑解决后,卢植问道:“那你打算让谁来替你背书呢?” 卢植很清楚,这半年来,这块金字媒招牌的效益已被消耗的差不多了,姑且不论侯太守那边承受到来自百姓们的压力。 更不用说现在德高望重的高老爷,也快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状态。 而刘厉虽与高老爷恩断义绝,但看到这块金字媒招牌,气定不打从一处来,说不定会迁怒于他。 “先生,学生的想法是,高躬坑了这么多邻里乡亲的钱,由我来还。”说到最后几个字,刘厉是一字一顿,态度坚决,没有一丝犹豫。 虽然他心里也很痛苦,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赚钱多难啊,一个月的俸禄才几两银子,他粗略地算了算,若是要还这笔钱,少说也得几百两。 “你疯了!”卢植猛然站起身,厉声道:“且不说这个错误不是你犯的,理应由罪魁祸首高躬来还,就算是你犯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也没必要全还。” “人无信不立,业无信不兴,国无信则衰,这个道理先生您应该比我懂,丢失诚信的并不是高躬,而是这块金字媒招牌,既然这块牌匾回到我手里,那我就不能给他抹黑。” 卢植认可地点点头:“可是这将掏光你所有的积蓄,你难道真的忍心。” “先生,终其一生的事业,定然不能放弃,若是放了,那学生就愧对于自己了。”刘厉说道。 “好,既然你有这个心,那为师来替你背书。”卢植闻言,朗声说道,此刻他对这个学生才算真正的认可。 “不,先生,学生担心您的分量不够。”刘厉讲话倒也直白,毫不客气道。 这话说的卢植无语,他叹气道:“那你倒是说说,谁能比为师更有分量。” “幽州牧刘虞,我之前与他的儿子刘和不和,还暴揍了他一顿,还望先生能助我一臂之力,请他来帮帮忙。” 听到这儿,卢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别说你看不惯他,我也看不惯,仗着自己在朝为官,当了个侍中就开始趾高气昂起来,竟然还想来为师这儿拜师,我第一个不同意。” 原来之前刘虞让他儿子来卢植这儿拜师学艺,但刘和这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最让卢植不爽,竟直接拒绝,到现在为止,刘虞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看来先生也是请不动刘州牧了。”刘厉叹气道,没想到自己说了这么多,竟然白跑一趟。 “什么请不动,不需要请他,为师出马即可。”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为师可是两郡太守!难道这样的分量还不够吗?”卢植朗声道。 “两郡太守?”刘厉听得是越发糊涂,“先生,您不是不应诏吗?” “那我现在就应诏。”说完,卢植一把拿过诏书,喝道。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六章 开业大吉 “先生,您怕是糊涂了,应诏就意味着您要走马上任,奔赴九江、庐江两地,涿县的学堂,您就抛弃不管了?”刘厉试探性地问道。 学堂有学生将近一百个,卢植若是走了,学堂也就办不下去,刘厉才拜师没几天,就结束了,总觉得亏了。 “怎么,你舍不得为师了,那为师就不去了。” “别别别。”见状,刘厉赶紧挽留道,“先生若无两郡太守的头衔,哪有资格来替我新开的婚介所背书。” “你啊你,真是利欲熏心。”卢植指了指刘厉,无奈地笑着说道,“不过两郡太守的头衔,应该够了吧。” “够够够,足够了,这不比那个幽州牧刘虞强过百倍。” 卢植摇身一变,成为两郡太守,将引起涿郡轰动,朝廷还将派特使前来,迎接卢植赶赴九江,刘厉又是他的学生,有这层关系在,任谁见到刘厉,都得给他三分薄面。 吧嗒一声,卢植放下手里的筷子,一捋胡须,慢悠悠道:“为师既然已答应帮你,那你还不赶紧表示表示。” 刘厉听完,立刻反应过来,忙端起酒盏,恭恭敬敬地向卢植敬道:“先生,我敬您一杯。” “好。”卢植也端起酒盏,“只是为师离开涿郡后,你可得照顾下高诱,他若是有什么闪失,为师定拿你是问。” “先生,您还说您不偏心,您怎么不关心关心学生我呢?” 卢植瞪了刘厉一眼,喝道:“你?压根就不需要。” 过了几日,便到了刘厉婚介所开业的日子,地点就选在张家庄桃园。 张飞本想把自己宰猪的铺子也一并开到桃园内,说什么有钱大家一起赚,所幸被刘备拦住,才没让他做出这一疯狂的举动。 在古时,开婚介所本就是一件大事,更不用说还是像刘厉这种已颇有名气之人。 涿郡的百姓都抱着热闹的心态前去看戏,还有的,是抱着对高府的怨气前来。 毕竟高府的金字媒招牌已被摘下,高躬见无利可图,也就放弃了促媒生意,倒是高老爷,偶尔会提及促媒的事,但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帮人促媒,一见到是高老爷,就纷纷躲着他,还有之前被骗的,路过高府时不忘砸石头,原地叫骂几句。 羞的高老爷一连二十天都没有出门。 刘厉为了准备他的新婚介所开业大吉,早已准备好了许多鞭炮,以及一块大白板,金字媒招牌也早已挂在门梁上。 来看热闹的人指指点点:“这个厉公子脸皮可真不是一般的厚,他被赶出高家,竟然还自己新开了一家,高老爷若是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能怎么想,不肖子弟,再说了,这厉公子估计和高少爷高老爷沆瀣一气,都是骗钱的主,看看热闹就行。” “不过他选的位置还真不错,张家庄的桃园,这可是一个好地方,风景优美、依山傍水,若这厉公子靠谱些,或许还真能被他做起来。” 众人悉悉簌簌地讨论着,等待着今天的主人翁刘厉。 吱呀一声,刘厉从桃园内缓缓走出,经历过这些事,他变得沉稳了许多,眼神也非常坚定,没有一丝游离。 “厉公子,听说您已与高老爷恩断义绝,请问此事是真的吗?” “厉公子,高府现在名声一落千丈,还给您的金字媒招牌抹了黑,此次新开一家婚介所,莫不是想和高府抢生意。” “抢什么生意,都是骗人的,我可听那高少爷说,他这么做就是你撺掇的。” 众人七嘴八舌,有质问的,有夸赞的,也有批评责骂的。 “众人稍安勿躁,请听我娓娓道来。”刘厉摆摆双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随后徐徐说道:“乡亲们,正如你们所听到的,我已与义父高老爷断绝父子关系,他不再是我的义父,我也不再是他的义子。” 说完,他指了指门梁上挂着的金字媒招牌,继续道:“至于这块金字媒招牌,本就是属于我的,我只不过是拿回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其次,之前因为高躬骗了邻里乡亲许多钱,虽错不在我,但错亦有我,我在这里向大家赔个不是。”说完,刘厉作揖,姿态庄重,气氛也变得极为严肃。 之前还大声责备的乡亲们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厉公子,这也不是您的错,要怪,就怪那高老爷不争气的儿子,眼睛里只有钱。” “一言为重百金轻,错就是错了,人活于世,为活得坦荡,高家犯下的错,之前亦是我刘厉犯下的错,也当是我替高老爷向大家赔个不是。” 说完,刘厉指着旁边的白板,继续道:“众位乡亲,请之前丢失钱财者上前,写下自己的名字与丢失的银两数,在下会一一盘算,一并归还。” 众人闻言,纷纷唏嘘起来:“这不太好吧,这也不是厉公子的过错,毕竟是那高老爷的儿子为人不道德,怎么要厉公子来买单呢?” 过了许久,都没有一人上前。 “众位乡亲,你们所丢失的钱财,都是碍于这块金字媒招牌,倘若没有这块金字媒招牌,那高躬还能这么顺利地骗到大家的钱吗,因此我也有错,赔偿大家的银两我已准备好,还望大家给我一个面子。” 刘厉说完,便示意跟在一旁的张飞将早已准备好的银两放在门口的石板上,“这就是厉公子答应还给大家的钱,请各位上前,写下自己的名字及丢失的银两数。” 见刘厉态度坚决,邻里乡亲也不再推辞,纷纷上前。 张飞见状,压低声音道:“厉兄弟,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没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刘厉笑着说道。 众人也知道刘厉的难处,有的乡亲还特意少写了些,以减轻刘厉的负担。 “还望乡亲们奔走相告,若是之前有缺失银两的,烦请来找我,但一定要真实,若有弄虚作假,那我可不会给。” 众人闻言,纷纷笑了起来:“厉公子您可是涿郡的官媒,我们怎么敢骗您呢?”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七章 冷嘲热讽 官媒,就意味着他掌握涿郡所有适婚青年的信息,虽然官不大,但好歹也是个官,而且是个重要的官。 寻常百姓人家若是欺官,那可就是犯了重罪。 所以邻里乡亲虽对金字媒招牌抱怨不已,但碍于此,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在背后议论纷纷。 刘厉此次疏财,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就连平时乐善好施的高老爷,也绝不可能如此大方地拿出来还给大家。 而刘厉此举,更是收获了众人的好评,也让众人对他啧啧称赞。 “好一个厉公子,有气魄、有胆识,你开婚介所,我们一定来捧场。” “我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可得拜托厉公子帮她介绍一个好的夫家。” “有厉公子介绍,我们放心。” “让开让开。”还没等众人夸完,就有一人吵吵嚷嚷地推开围观的人群。 “爹!你看看他,你看看你的宝贝义子,他就是这么对待你的。” 刘厉新开婚介所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早已传遍整个涿郡,也自然传到高府高老爷的耳中。 这也是高老爷的心愿,既然高府已无法继续促媒,交给高躬也只会让口碑越来越差,还不如趁此机会,虽看起来是与刘厉恩断义绝,但实际上却是让刘厉另谋出路。 将高家事业交到刘厉手中,也算是及时止损,防止出了差错。 可高躬听说后,就不乐意了。 大早上的咚咚咚敲门,高老爷还没起来,他就大声嚷嚷:“瞧瞧你这老头子养出来的义子,忘恩负义,不来帮我们也就算了,还夺走金字媒招牌,现在呢倒好,竟然管自己新开一家婚介所去了。” “吵什么吵,大哥你要是有能力,有本事你自己也开一家。” “小妹,你懂什么懂,大哥做这些还不是为了赚钱,还不是为了高家。” 高嫣跑出屋外,才不理会他,顾自己向集市跑去。 “你回来,你回来,不准去给刘厉捧场。”想也不用想,高躬就知道高嫣的目的地,定然是刘厉新开婚介所的地方,张家庄桃园。 高老爷也从屋内缓缓走出来,这些日子来,他都苍老了许多,眼睛里也少了炯炯有神的目光。 走路也变得一瘸一拐起来,活脱脱老了十岁。 “爹,我们也去刘厉那儿看看,给他捧捧场。”高躬说是这么说,实际他是打算去捣乱。 “我就不去了,我已与他恩断义绝,他不是我的义子,我也不是他的义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说了不算。” “诶,爹,话不能这么讲,我就不相信这刘厉能这么忘恩负义,而且您不想看看他现在能到达什么样的程度吗,说不定现在门可罗雀,我们过去也算是让他面子上能过得去。” 高躬有些幸灾乐祸,自从金字媒招牌被摘去,这段时日压根就没人来高府请他做媒,他也少了许多收入,或者说,压根就没有收入了。 正有些郁郁寡欢,现在听到刘厉新开了家婚介所,就想去见识见识。 他已经打算好了,如果刘厉新开的婚介所很热闹,他就大闹一场,如果刘厉新开的婚介所很冷清,他就冷嘲热讽。 高老爷岂会不知道高躬的想法,但他也想去看看,自己的义子能做到什么样的程度。 “爹,就去吧,您放心,我保证不闹事。”高躬知道高老爷的顾虑,便这么说道。 “好好好。”见高躬如此保证,高老爷也拗不过他,只得答应道。 来到张家庄桃园外,只见门庭若市,这比之前高府的生意还要热闹。 顿时他就气不打从一处来,讲话也变得阴阳怪气。 “爹,您看看,这就是您的义子,前段时间还哭着说不想和您断绝关系,我看他明显是装出来的,瞧瞧他今天这副得意的模样,哪像有伤心啊。”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一条路。 不少人议论起来:“这高老爷来咯,这下有好戏看了。” 还有的人倒是替刘厉说话:“高老爷,您看看,这就是您与厉公子的格局差距,他的格局大,您的格局小了些。” “怎么说话呢,我爹在涿郡好歹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还会不如这个臭小子?”高躬厉声喝道。 大家见高躬如此蛮横不讲理,纷纷替刘厉抱不平起来:“高少爷,我们乡亲们的钱可都是被你给骗光了,若不是厉公子,恐怕我们到现在,钱还没拿回来呢!” 高躬闻言,笑着说道:“呵,谁让你们自愿把钱给我的,而且开门做生意,本来就讲究有来有往,我收你们钱,帮你们做媒,不就行了吗,至于是否能成,那也不是我说了算。” “这么说,这厉公子还真是个大慈善家啊,这么有钱开始散财了,也不想想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肯定是从我高家要来的。”高躬毫不客气地说道。 见到刘厉新开了一家婚介所,风风火火的,高老爷心里也颇感欣慰,但架不住他的宝贝儿子拼命捣乱,他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爹,你说几句啊,瞧瞧你的义子,还好你与他断绝关系了,否则他现在就蹬鼻子上脸了。” “你怎么说话呢,这是俺老张的地盘,可不是你高家。”张飞闻言,是可忍熟不可忍,他的暴脾气顿时就上来了,撸起袖子,想把高躬拽过去揍一顿。 “哟哟哟,被我说到痛处了吧。”高躬一副贱兮兮的模样,今天若不是刘厉的婚介所新开,这张飞早就冲上去把他给踹飞了。 高躬正是抓住这一点,他才想着来上门闹事,碍于今天的日子,谅张飞也不敢拿他怎么样。 而且还有自己的父亲高老爷在,有他坐镇,这刘厉定然不敢说出什么狠话,做出什么事情来的。 于是他更加嚣张起来:“来啊,张庄主,来打我啊,别以为我怕你” 话还么说完,张飞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将他提起,狠狠地一拳揍下:“这可是你说的,别怪俺老张手下不留情。”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八章 四世三公袁本初 高躬还嘴硬着:“黑厮,这么多人看着,我就不信你真的敢打我。” 他想得太简单了,张飞脾气火爆,他还不停地在雷区外蹦迪,被打也是必然。 啪! 张飞挥起一巴掌,直接拍向高躬的脸,疼的他直叫唤:“哎哟。” 啪! 又是一巴掌,张飞猛地一松手,直接把高躬丢在地上。 高躬捂着脸,疼的躺在地上直打滚。 这两巴掌下去,他得好一会才能缓过来。 众人见状,纷纷大笑起来:“高少爷啊,这张庄主是宰猪的屠户,力气大,您说您得罪他干嘛啊。” 高老爷见宝贝儿子受到委屈,赶紧去搀扶高躬。 见爹来搀扶自己,高躬一把甩开他的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喃喃自语道:“爹,你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 爬起来后,高躬恶狠狠地盯着刘厉,厉声道:“好你个刘厉,你眼里还有没有养育你这么多年的义父了。” 却见刘厉缓缓走上,拱手一揖,道:“高老爷,别来无恙。” 从原本‘义父’的称呼,到现在改为‘高老爷’的称呼,着实让高老爷大吃一惊,两人之间恍若有一道天堑,在其中拦着。 “厉公子,看来您最近状态还不错。”高老爷见刘厉率先开口,也只得接话,可实际上他心里只觉得尴尬,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前段时间可是他当着邻里乡亲们的面,说与刘厉断绝父子关系,结果现在,刘厉新开一家婚介所,他还跟着过来凑热闹,给人颇有一种见不得别人好的感觉。 “躬儿,我们走。”随后,他厉声喝道,只想赶紧离开此地,免得继续尴尬下去。 “爹,你看看他,亏你还养了他十多年,到现在,竟然连你一声义父都不喊。”高躬抓住这一破绽,便打算死死咬住不放。 “高少爷,您若只是想来捧捧场,那您请自便,可若您是想来闹事,那就休怪我不客气。”刘厉与高老爷寒暄两句后,眼神变得犀利,直瞪高躬。 高躬被他瞪的发怵,但嘴巴还很倔:“刘厉,你若是还认我爹为义父,就赶紧把桃园给让出来,否则” 还未等他说完,刘厉先发制人:“否则什么?我与高老爷已无瓜葛,他不再是我的义父,我也不再是他的义子,高少爷,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做慈善呢。” “是啊,高老爷,今天厉公子新店开业,您不来捧场就算了,还来这儿闹事,一把年纪了不是让人看笑话么。” “高老爷,谁让您之前跟厉公子断绝父子关系了呢,现在他想做什么,已与您无关。” 旁边的看客们见状悉悉簌簌地讨论起来。 高老爷只觉得无地自容,转身便想离开,“躬儿,我们走。” 但高躬还依然不依不饶,似乎想赖在此地不走。 “今天有我在,刘厉你休想正常开业!”高躬大放厥词,自己似乎已有把握一般。 “看来今天俺老张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张飞气的直瞪眼,也不打算客气,径直走上去,将他一把提起,挥拳就要揍过去。 “住手!”还未等张飞拳头落下去,只见一群人驾马而来。 刘厉闻声望去,为首者相貌英俊,气质威严,身边两人虎背熊腰,长相魁梧,丝毫不亚于张飞。 跟随在身后之人便是高躬的儿子高干。 张飞才不管谁人来,径直挥舞拳头向高躬砸去。 却见为首者一示意,身边一人纵马一跃,还未等张飞拳头砸到,却见那人便拦在高躬面前,挡住张飞一拳。 “好劲力。”张飞称赞道。 “你这屠户,竟有此本事,小小涿郡,藏龙卧虎。” 张飞又挥起一拳砸去,却见那人避开,飞起一脚。 咚。 两人厮打在一起,三十回合竟不分胜负。 “敢问壮士尊姓大名。”那人虽看似凶狠,但礼数得当。 “哼,你先报上名来,俺老张再告诉你名字。”张飞时刻警惕着,眼前之人武艺不亚于他,可不能大意。 “我是文丑。” 文丑?刘厉心中一惊,既然文丑现身于此,那率兵前来的将领,定然是四世三公袁本初,而另外一旁的彪形大汉,肯定是与文丑并列齐名的河北名将颜良。 “来来来,我们再打一百回合。”张飞跃跃欲试,他才不管对方是何名将,自己有这本事,还会惧他。 “文丑,莫要和屠户纠缠。”却见为首者朗声一喝,文丑便退至袁绍身旁。 袁绍跃下马来,高躬见状,忙小跑上前道:“妹夫。” 袁绍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未理会他,径直向刘厉走去。 这高躬的表妹嫁给了袁绍,两人便是连襟,而高干则是袁绍的表外甥。 “你就是那个在幽州闹出大名堂的刘厉?”袁绍问道。 “见过袁公。”刘厉拱手一揖,言道。 “那侍中刘和可是被你打成那副模样,此事已闹得京城人尽皆知,你倒好,只是挨了五十大板,竟还在这儿,开了家新私媒。”袁绍说完,朗然大笑起来。 “高老爷,你的义子还真有些本事。”显然,袁绍与高老爷两人也认识。 但高老爷只觉得羞愧难当,并未回话。 却见袁绍并未打算多与刘厉交谈,只见他微微一摆手,便示意文丑率兵,将整个张家庄桃园给团团围住。 “高将军。” “在。”高干赶紧迎上前。 “你说你想要这片桃园对吗?” “是。” “好,那这片桃园就赏给你了。”袁绍毫不客气地说道,“至于侯太守那边,我会去说,不要担心。” “袁本初,俺老张管你什么四世三公,你不要得寸进尺。”张飞见自己的桃园被团团围住,他的火爆脾气瞬间上来,一个箭步就向袁绍冲去。 而文丑见状,也纵身一跃,挡在张飞面前,拦住去路:“壮士,你武艺不错,何必守着你那小小屠宰铺,不如跟我家主公,去闯荡出一片天下。” 张飞指着被团团围住的桃园,厉声喝道:“这是四世三公应有的气魄吗!” 第一卷 白马将军 第四十九章 护犊子 却见袁绍缓缓走向前,言语中透露着不屑:“高干是我的外甥,高躬是我的表亲,他被你打成这样,我为他讨回公道,这不是很公平么。” “袁公。”刘厉见状,缓缓走向前,“高躬若非先来闹事,翼德兄弟也不会出手,替我鸣不平。” “哦?”袁绍冷冷地说道,“那看来你还觉得不公平了。” 袁绍出身名门“汝南袁氏”,为四世三公,为人颇有手段,也好面子,四世三公的名号非常响亮,在天下间都有其一席之地。 而高干既是他的外甥,也在他帐下为将,更不用说高躬还算他的表姐夫,此次他有要事前来涿郡,正好路过此地,便出手干预。 “在下不敢,只是在下想表明自己的态度,袁公您贵为四世三公,不会因私废公吧。”刘厉压低声音道。 “与他废话作甚,不如打一架,真功夫底下出真章。” “翼德兄弟,切莫冲动。”刘厉赶忙阻止道。 若是颜良文丑一人,定然不会是张飞对手,可现在此二人都在,再加上袁绍身后跟随许多兵马,双拳难敌四手,张飞一人恐怕不是他们的对手。 袁绍前来,自然也惊动了侯太守,侯太守急匆匆赶来,见到袁绍,远远地便大喊道:“袁大人,袁大人。” 可袁绍仿若没有听见一般,待侯太守跑到跟前,他才缓缓说道:“哦,这不是侯太守吗,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袁大人,您今天怎么有空大驾光临。” 却见袁绍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原本这涿郡太守本该属于他,可谁知道半路出来个侯太守,被他给抢了去,直到现在他还有些耿耿于怀。 “我奉朝廷之命,有要事前来,侯太守,难道朝廷机密,你也要打听吗?”说完,袁绍恶狠狠地瞪了侯太守一眼。 吓得侯太守连声附和:“袁大人说的对,袁大人说的对,朝廷的要事,我怎么能随意询问。” 袁绍说完,指了指刘厉,质问道:“侯太守,这就是你的人做出的好事,本公很喜欢这片桃园,想把这片桃园收为己用,您看是否合适。” “这”侯太守回身望了眼刘厉和张飞,又看了眼袁绍身旁的两位壮汉颜良文丑,赶忙应承道:“袁大人若是喜欢,收走便是。” “啊!”张飞闻言,顿时暴怒起来,“侯太守,你可是涿郡地方父母官,怎么能恃强凌弱!” 众人见状也议论纷纷起来。 “我看谁敢。”倏然,刘厉朗声一喝,拦在桃园面前,“今天有我刘厉在,谁都别想踏入桃园一步。” 见状,袁绍露出赞许的神情,“厉公子,你还真有些骨气,本公欣赏你,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本公还有要事在身,你若是识趣,还不赶紧让开,休怪本公无情。” “那便来吧,袁本初,我若是惧你,我就不叫刘厉。”刘厉才不管那么多,朗声道。 却见袁绍一挥手,示意颜良文丑二人出手。 张飞拦在刘厉面前:“厉兄弟,今天我兄弟二人,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得保住桃园。”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剑拔弩张。 “本初。” 听到熟悉的声音,袁绍又一摆手,示意颜良文丑二人住手,他闻声望去,见到熟人,赶忙小跑上前,拱手一揖,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卢大人。” “诶,叫什么卢大人,喊我卢植就好。” “卢大人是长辈,此次父亲与叔父特意嘱咐我,要代他们问候您。”袁绍一改常态,变得极为客气。 卢植摆摆手,笑着说道:“无妨无妨,两位袁大人还能记得我卢某,真是三生有幸。” 袁绍所说的要事,便是奉朝廷之命,前来涿郡接卢植奔赴九江、庐江走马上任。 见桃园外都是兵卒,卢植有些不解地问道:“本初,这是发生了什么,为何让你大动干戈。” “卢大人,我今天前来接您,正好路过此地,我部下将领说被人给欺负了,我来替他鸣不平,谁知道这桃园的庄主还真倔,脾气大得很,我们在这里僵持了许久。”袁绍吐槽道。 听到熟悉的桃园,卢植心想坏了,他早上起迟了,本是想来张家庄桃园给自己的学生刘厉捧场的。 他一醒来就匆匆忙忙赶过来,见到卢植,刘厉赶紧迎上前,拱手一揖,道:“学生刘厉见过先生。” 见他这么一说,袁绍颇感惊讶,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卢大人,他莫非是您的学生?” 卢植一捋胡须,笑着说道:“是啊,这刘厉天资聪慧,现在又新开了一家私媒,今天我就是来给他捧场的。” 见卢植这么讲,袁绍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仅仅只是一瞬间。 “先生,袁公想把学生的桃园给占为己用,那高家父子一大早便来我这儿闹事,还望先生替学生做主。” 闻言,卢植顿时变了脸色,压低声音道:“本初,不知刘厉所说是否属实,还望您能给我一个解释。” 袁绍见状,赶忙说道:“卢大人,我不知道具体情况,我只知道高将军来跟我说,这儿有人欺负他们,让我来鸣不平,可谁知道这桃园私媒是您的学生开的。” 卢植并未理会袁绍说的话,顾自走向前,走到众人面前,见众兵卒将桃园团团围住,朗声道:“本初,这是什么意思?” 见状,袁绍赶紧说道:“还不快散开,这是卢大人学生的私媒,怎么能这样对待他呢。” 说完后,袁绍忙赔着笑脸迎上去:“卢大人,我是一时疏忽,还望卢大人莫要与我计较。”随后,他又赶忙拱手一揖,向刘厉说道:“厉公子,我被小人蒙骗,望您海涵。” 随行的高干见到这一幕都有些傻眼了,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 谁都没想到,这涿郡内开设学堂的教书人卢植,竟然是两郡太守,朝廷还让四世三公袁绍前来迎接他。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开私媒的刘厉,竟然是卢植的学生,这也罢了,卢植竟让当着众人的面责斥袁绍,护着自己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