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龙头开始,制霸港综》 1、我要争龙头 “你们这些叔伯辈老糊涂啦?航仔刚从内地回来,什么力都没给社团出过,你们就想叫他当龙头?” “和义安百年的社团,龙头位从来都是姓李,阿俊,你想坏规矩啊?” “规矩?当年要不是航仔他老爸发癫,非要立社团不许碰粉仔的规矩,和义安会变成今天这副衰样?他做大佬就够潇洒,还有钱送他的崽去内地读书,我们做小的就惨啦,被人斩都付不起汤药费啊!” “现在我好不容易带着兄弟们熬到今天这步,结果你们又同我提规矩,要我讲,这些烂规矩早就该换啦!” 港岛,元朗区。 尘土飞扬的街道旁,一块老旧的安记茶餐厅招牌,正被风吹的摇摇欲坠。 茶餐厅门外,还有守着几名烂仔,即便屋内已吵成一团,他们却也没有半点看热闹的心思,仍旧目不斜视,警惕巡视四周,用凶恶的眼神,吓退所有试图凑近的路人。 也正因为有他们在,里面大吵大嚷的众人,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茶餐厅内,性格火爆的五叔伯正和试图夺位的头马俊,彼此怒目瞪视,谁都不肯退让半步。 焦灼的气氛中,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愈发凝滞,直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忽然响起。 “三叔伯,饮茶。” 在众人的侧目的注视之中,成为争论焦点的李文航,终于露面。 或许是刚从大学毕业还不久的缘故,李文航还带着一股书卷气,尤其是那斯文的长相搭配上黑框镜,不论旁人怎么瞧,他都像是个很会读书的乖乖仔,而不是那些混迹于社团中的矮骡子。 而端坐主位的代理龙头,同样也是叔伯辈中辈分最高的三叔伯,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只见他接过茶杯,低头吹着了两下,轻声发问。 “航仔,你也听到啦,阿俊想同你争啊,你怎么看?” 自己怎么看? 用眼睛看呗,不然还能怎么看。 想起这事,李文航心底便有些烦闷。 说实话,要是的有的选,他才没兴趣和别人争什么龙头位。 毕竟在身为穿越者的他眼中,如今的和义安,就是个不知不扣的烂摊子。 八十年代的港岛地界,但凡是有些实力的社团,谁不是削尖了脑袋的往油尖旺挤。 就算真挤不进去油尖旺,那起码也要在诸如中环、铜锣湾、北角、葵青等油水地站稳脚跟。 可和义安呢? 他们字头旗下的陀地,就只剩下了临近乡下和工厂的元朗区,在册成员老老少少都算上,也不过五六百人。 就这副妥妥夕阳社团的派头,别说是和其他社团比,就是和些实力庞大的堂口比较,那都还差着老远。 在这洪兴、忠义信、和联胜等诸多社团并起的港综世界,当个夕阳社团龙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没前途。 要不是该死的系统拴着他…… 想起系统的事,李文航心底就愈发惆怅,忍不住又调出面板瞄了一眼。 剩余威望:370点(每天消耗10点,威望为0时,宿主将因被世人遗忘,而从世界中抹除,起始500点。) 当前威望值来源:和义安龙头候选(每日5点威望) 威望商城:人才抽奖(下次使用需消耗一千威望)、资源及个人抽奖(下次使用消耗五百威望) 新人礼包(已开启)。 系统界面还是一如既往的清爽干净,抽奖系统对看过不少小说的李文航来言也不难理解,唯独就是这个威望…… 每天消耗十点,归零就寄? 这要是真让头马俊做了龙头,自己没了龙头候选的加成,剩下这370点威望,也就够他活一个月出头。 当什么都比当个死鬼强,烂摊子也好,不成器的夕阳社团也罢,他现在可没有挑三拣四的余地。 心底轻叹一声,李文航摘下眼镜,从怀中掏出镜布,轻轻擦拭。 “三叔伯,我老豆走的早,没龙头约束,阿俊他们散漫惯了也正常,放心吧,我以后会好好教他们的。” “教我?” 不等三叔伯回话,头马俊已被李文航搞得怒极反笑。 “小鬼航,你这些年读书读昏头啦?别以为有叔父辈们在撑你,你就能稳坐龙头位了,现在出来混,大家谁不是凭实力讲话,不然这些叔父辈们认你当港督,女皇就真的搞个港督给你做啊?痴线!” “王八蛋,你讲什么啊?!”五叔伯终于忍无可忍,拍桌起身。 面对这副架势,头马俊丝毫不虚,同样霍然起身,指着五叔伯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给你面子才叫你声五叔伯的,不给你面子,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啊,汽水荣!医生给你切胃的刀口,还没老子替社团抗的刀口一半长,现在你跟我大小声,你当你还是插旗荃湾时的那个一挑三的鬼刀王吗?衰仔!” 头马俊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便走,同时大声招呼守在门外的小弟。 “来时我就讲,和义安这块招牌已经烂到根啦,浪费老子口水,走!” 见会议尚未结束,头马俊便已带人准备离开,此前一直未曾开口的七叔伯,终于按耐不住,起身大声喝问:“头马俊!你到底什么意思,叔父辈已经决定月底就叫航仔接龙头,难道你非要争到底?” “这个龙头你们爱叫谁接就叫谁接,大不了老子就过档去东英社!” “在东英五虎手底下当四九仔,都好过给你们这群王八蛋做红棍啊,叼你老母的,一群扑街!” 头马俊头也不回的甩下一句,话音落时,人已不见了踪影。 …… “我扑他老母的蛋散,当年跟在老子屁股后面喊我荣哥,现在喊我汽水荣?待会我就叫人砍死这个扑街!” 茶餐厅内,五叔伯余怒未消,望着头马俊离去的方向,用力捶了下桌子。 “老五,你好歹也几十岁的人了,动不动就想着提刀砍人,小七都比你像大佬,难怪阿俊不妥你啊。” 三叔伯似笑非笑的调侃了一句,随即将目光落在李文航身上。 “航仔,你也都听见啦,月底的龙头交接仪式前搞掂阿俊,有没有问题?” 李文航重新戴上眼镜,故作人畜无害的腼腆一笑:“没问题的三叔伯,你放心吧。” “好,我们这些叔伯辈老啦,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解决,走啦。” 三叔伯说完,率先起身离开茶餐厅,倒是五叔伯和七叔伯却凑了上来,围在李文航身旁。 “航仔,不用怕,五叔伯虽然退休了,可跟着我混的人还没退休,我的人可比头马俊这个扑街讲义气!” 比起五大三粗的五叔伯,七叔伯想的则更多些,略带委婉的提醒道:“航仔,有什么难处最好直接讲,阿俊仔能被大家当成头马,不是没道理的,他钱多名声旺,最近社团新收的兄弟们,多半都是撑他的……” 未等忧心忡忡的七叔伯把话说完,李文航便轻笑着打断道:“头马俊有兄弟撑,我也是不没人撑啊,七叔伯。” 话音落,李文航侧身望向通往二楼的台阶。 上面正有三人缓缓走下,领头的人留着寸头,一双小眼睛泛着凶悍的光,令人望而生畏。 这三人便是系统礼包的新人奖励,也是李文航敢和头马俊呛声的底气之一。 “两位叔伯,这是我内地时认识的朋友,华强,后面那俩是他的兄弟,跃平和大海。” 2、教你守规矩 “俊哥回来了!” “俊哥,社团的叔伯辈们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现在的和义安里哪有能比得上咱们俊哥的人选!” “管那些叔伯辈同不同意呢,一帮退休了的老家伙,就算不答应也没用,从今往后,和义安就是俊哥的天下。” 元朗市中心的一家麻将馆内,看场的小弟望着从车上走下的头马俊,立马围了上来,殷勤的凑了上来。 本就暗暗恼火的头马俊,见这么多人七嘴八舌的围上来,心中更是烦躁,连连摆手驱赶。 “行啦,闲的没事做就多出去转转,成天呆在堂口里八婆,当你们是屋邨师奶啊?阿然呢?” “他在二楼包厢……” “知道了,你们在楼下守着,任何人都别放上来。” 头马俊独自上了二楼,推开最里间的包厢,一眼便瞧见了正拿着账本核对的师爷然。 作为昔日财务公司的会计,师爷然处理这些社团账目时,颇有些得心应手的感觉,也正是因为他条理够清晰,才会被头马俊选做智囊,每当遇到麻烦事,头马俊也都会第一时间来找他来商量对策。 “阿然,堂口的公账上还有多少钱?” 对于头马俊的突然出现,师爷然似乎早就习以为常,他合拢账本,揉了揉鼻梁道:“这个月交过数后,也就只剩下六十几万,再加上发给兄弟们的,能留下五十万就烧高香了。” “我干他老母,社团那些叔伯辈成天喝茶不做事,月月都要分走我二十几万,真是没天理。” 头马俊火气被再度勾起,忍不住骂了两句。 师爷然并未附和,反倒是瞧着头马俊道:“谈崩了?” “那群老古董还想着撑航仔上位,我干他们老母的臭扑街,我像航仔那么大的时候,出道几年还不是只能当个小小的四九仔,他们竟然想直接捧航仔当龙头?真是发癫!” “航仔毕竟是上任龙头的独子,他们那些跟着上任龙头混起来的老叔伯,不撑航仔才是怪事。”师爷然对这事早有预料,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哦,对,今天你也算是打过照面了,怎么样,那个航仔看起来好对付吗?” 头马俊手托下巴回忆片刻,跟着皱起了眉头。 “小鬼航?讲不准啊,每次看他时,表情都平静的很,瞧不出他是哪一卦。” 师爷然皱起眉头,有些发愁:“这么说……是难对付的那一类?” “有什么难对付的,他才回港几天,就算叔伯辈们撑他,他还能翻天吗?”头马俊嗤笑一声,用手敲了敲师爷然面前的账本,“与其考虑怎么对付他,还不如专心做好咱们的事,东英耀杨那边联系的怎么样?” “谈妥了,第二批货今晚就能上岸,还是走流浮山港口,等这些货散掉,咱们不光能平进货时欠东英的账,甚至还能再赚个几百万。”谈到赚钱的事,师爷然的语气里也多了一丝兴奋。 “好!有了这些钱托底,我看和义安内,还有谁能对我当龙头这件事说半个不字!” 就在头马俊意得志满,畅想着未来时,门外忽然传来小弟惊呼声。 “俊哥,出事了!咱们的酒吧被人搞了!” 头马俊一怔,跟着猛地拉开房门,看向门外气喘吁吁的报信小弟,眉头斜挑。 “哪个王八蛋这么不长眼,居然敢踩我的场?!” “领头的人弟兄们先前都没见过,不过领头的人说……” “说什么?” “他说是替和义安的新龙头,专门来教俊哥规矩的。” “小鬼航……我干你老母!” …… 俊升酒吧。 往日热闹的风月场,此时已是一片狼藉。 卡座的沙发被划了道大口子,推翻在地,玻璃茶几和酒瓶的碎片溅的到处都是,酒和血混在一起浑浊不堪。 负责看场的几名小弟蜷缩着倒在地上,而酒吧的正中央,留着寸头的华强拎起手中西瓜刀,环伺全场。 “都他马给我听好了,我叫华强,告诉你们老大,我是专门替和义安的新龙头来教他什么叫规矩的,今天这事还不算完,直到他懂的什么叫规矩为止前,但凡是他负责的场子,老子以后见一个砸一个!” “跃平,大海,东西搜出来了吗?” “找到了强哥。” “好,撤!” 离开酒吧,事先安排好的司机早已在路边等候多时,待几人上车后,立马轰下油门,飞速离开。 车上,华强朝跃平伸手问道:“东西呢?” 跃平立马从怀中拿出一小包粉末,递给华强。 “这个头马俊,果然不老实啊,呵,大海,赶紧开车回去,给航哥看看这玩意。” …… “事情办妥了?嗯,好,你们先回来再说。” 安记茶餐厅二楼。 李文航撂下电话,重新抬头看了眼面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年轻人,笑问道:“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面前的年轻人虽与李文航年纪相仿,但整个人的气质却与李文航截然不同。 如果说不论何时何地,李文航都总是一副笑模样,那面前这年轻人就冷的像似块冰,叫人瞧着就怕。 “我来之前达叔和我说过,让我以后就留在这,跟着航少做事。” 达叔……是指三叔伯吧? 真可惜,当年枪神达这么猛的绰号,现在能记住的也没几个人了啊。 李文航暗暗感慨,嘴上也没闲着:“达叔能叫你来帮我做事,说明你肯定有过人之处,怎么称呼?” “我叫细威。” 顿了顿,年轻人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我有什么过人之处,硬要说的话,达叔说我枪法还蛮准的。” 能让昔日的枪神达都夸一句枪法准,三叔伯嘴上什么都不说,私底下还是蛮照顾自己的嘛。 “那你来的正好,枪带了吗?” “嗯,达叔以前教过我,让我时刻枪不离身。” “三叔伯倒是给你培养了些好习惯。” 李文航站起身,漫步到窗前,朝外看去。 此时一辆面包车刚好在门口停下,车门拉开,华强和跃平大海三人,一同下车。 “细威,我抽屉里还有把枪,既然你枪法好就都拿着吧,待会的场面就一支枪,怕是顶不住啊……” 3、太心急 “航少,东西拿回来了。” “嗯。” 李文航从华强手中接过一包粉末,在手里掂了掂。 不亏是根据征服剧中核心角色为蓝本创造的人物,华强和他这两个兄弟的办事效率,还真挺令人惊喜。 撂下东西,李文航正打算说点什么,站在他身后的细威却突然开口。 “照社团的规矩,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吧。” 李文航转过头,似笑非笑的瞧着细威:“假如这东西是我的,你打算怎么办?” 细威皱起了眉头,思索片刻,这才耿直的答道:“达叔只让我跟你做事,别的什么都没交代过,你要是需要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吩咐我一声就行,不然我会把这事告诉达叔。” 细威如此一本正经的模样,险些把李文航逗乐了。 他现在是真挺好奇,三叔伯究竟是从哪淘来这么个奇葩,够直肠子的。 “放心吧,我可不嫌自己命长,这是从头马俊场子里搜出来的,先前叔伯们跟他谈判时,他就对社团不能碰粉仔的规矩一肚子牢骚,果然是捞过界了啊,靠这种手段捞钱,怪不得能这两年能坐上头马。” “要不要我抽机会找他谈谈?”细威显得有些蠢蠢欲动。 “用不着咱们找他,他会主动送上门来的。” 李文航说完话,刚想端起茶杯抿一口,楼下守门的小弟便急匆匆的跑了上来。 “航少,外面突然来了好多辆车!” “比我想象中的还快啊。” 李文航喃喃一声,起身来到窗口,向外看去。 果不其然,茶餐厅门外的街上,已停满了十来辆各式各样的车。 一道道人影从车上走下,粗略一算起码都得接近上百号。 而被这上百号人簇拥在最前面的,正是头马俊! “说曹操,曹操到,走吧,下楼瞧瞧去。” …… 茶餐厅一楼。 平日里负责照料柜台的人已来到门口,望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头马俊,沉声开口。 “俊哥,航少吩咐过,不想让人打扰……” “不想你老母啊,俊哥混的时候,小鬼航还在穿开裆裤呢,闪啦!” 根本用不着头马俊说什么,他身后的小弟便已上前,一把将守门的人推开。 这趟,头马俊带了足足上百号人,此时自然不可能全都挤进来。 绝大部分小弟留在外面,将茶餐厅围了个水泄不通,心腹的十余人则随着头马俊走入正厅。 望着面前老旧的陈设,再回想起上午时叔伯辈们的嘴脸,头马俊冷笑一声。 “给我砸!” “是!” 就在头马俊的心腹们正要一拥而上,彻底砸烂这间老旧的茶餐厅时,李文航的声音却突然响起。 “地方虽说旧了点,但好歹算是社团的产业,头马俊,你再怎么想当龙头,也跟钱没仇吧。” 头马俊仰起头,循声望去,李文航在华强,跃平等人的陪伴下,缓缓从楼梯走下。 “俊哥,砸咱们场子的就是那两个!” 有眼尖的,立马便认出了华强、跃平和大海三人,赶忙冲头马俊打起了小报告。 见对方有人用手指着自己,华强虚眯起眼。 “再伸着你那个狗爪子指我,待会就都给你剁了!” 手下小弟被当面呵斥,头马俊嗤笑一声。 “你小子很有种啊,不过我奉劝你,出来混的后生仔,就不要太气盛,会吃亏的!” “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听到华强的回答,头马俊一怔,随后拍手大笑。 “好,好,砸了我的场,还教训起我来了,你真是够有胆!” “不过我倒想知道,你们三个究竟能有多硬气,来人,把他们给我带走!” 大手一扬,头马俊无视了挡在前面的李文航,直接喊自己手下的兄弟抓人。 或许对头马俊来言,李文航这个承蒙父辈余荫的和义安太子爷,根本就不配做他的对手。 所以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半点想要和李文航交流的意思,仿佛已经默认了李文航在他面前,什么都做不了。 只可惜,世上很多事情,都不是头马俊怎么想,便是怎么样。 “嘭!” 枪声炸起,子弹不偏不倚的射在头马俊手下的小弟身前,强烈的威胁意味,已是浓的不能再浓。 楼梯的拐角处,戴着口罩棒球帽,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细威,双手举枪,漠然开口。 “谁往前我就打死谁。” 没有过分的怒吼强调,开枪打死人这种事在细威口中,就好像呼吸吃饭一样理所当然。 头马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因为从刚刚现身的细威身上,他嗅到了股熟悉的味道。 “难怪你胆子大到敢主动出击,砸我的场,原来是三叔伯派人撑你。” 虽然嘴上在和李文航说话,但头马俊的目光却牢牢锁死在新出现的细威身上。 “怕了啊?”李文航没否认叔伯辈们的支持,而是饶有兴致的反问道。 “怕你个蛋散咩?”头马俊怒极反笑,“我这人最不钟意有人同我讲笑啦。” 话音落,头马俊手下的小弟们再次围了上来,望着面前狭窄的楼梯口,蠢蠢欲动…… 李文航推了下眼镜,面带笑意:“好巧,我也不钟意有人同我讲笑。” “嘭,嘭!!” 两声枪响,站在最前面的小弟,身上顿时飙出血花。 “我干你老母!” “喂,别冲动啊,先救人!” 这突如其来的枪击,顿时让头马俊的手下方寸大乱。 一阵手忙脚乱后,终于有人把受伤的拖到后面,检查伤势。 而原本在外面守着的小弟,此时也按耐不住,纷纷挤在了大门口,有家伙的,已默默将手伸入怀中。 李文航并没有因门外凑上来的人分心,而是从怀中掏出华强带回的那包粉末,拎在指尖晃了晃。 “从你场子里搜出来的,头马俊。” 当看到那包粉末时,头马俊的神色虽仍旧维持着镇定,但剧烈收缩的瞳孔,却仍难掩心中的惊愕。 终于,他改变了视线,将目光牢牢盯着李文航的脸,第一次的,直视着这位和义安的太子爷。 “上午你同叔伯辈们讲想坐龙头位时说过吧,社团里的规矩都烂透了,尤其是我老豆定下不能碰粉仔,叫你们这些做小弟的都没钱赚,我当时就在想,你这么急着想坐上龙头位,是不是跟粉仔有关,所以就叫人稍稍查了下。” 在头马俊咄咄逼人的注视中,李文航从楼梯上走下,来到他身前。 “还是太心急了啊,做事又不够谨慎,这么毛毛躁躁的,怎么叫叔伯们放心把社团交给你?头马俊。” 望着面前呼吸愈发粗重的头马俊,李文航笑着拉起了他的手,将他的手掌摊开,同时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规矩,就是规矩,你既然碰了粉仔,就一定要死。” “不过看在你好歹也替社团效力这么些年的份上,我就不叫人放黑枪了,我会给你个机会,让你风风光光的站着死,不用谢我啊,我是要接龙头位的嘛,照顾社团内的兄弟手足们,是我分内事来的。” 将那包粉末塞进头马俊掌心,帮他攥紧了拳,李文航这才退开半步,重新拔高了音量。 “后天晚上九点,我在建德球场约了场球,还叫三叔伯请了社团的其他大底来观赛,记得准时来,别迟到啊。” 4、第一红棍 “航少,就这么放他走了?” 茶餐厅内,细威看着如同一阵风般来袭,又如同一阵风般散去的头马俊众人,颇为不解。 李文航坐在椅子上,乐呵呵道:“不然怎么样,你难道还真想直接一枪崩了他啊?” “是他违背社团的规矩在先,我打死他也没人能讲出半个错字。”细威执拗的就像是块木头,神色格外认真。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李文航讪笑一声,“可要是世上所有人都讲道理,大家就不用活的这么累了。” 细威略加思索后,却干脆的摇了摇头:“我不懂。” “那我问你,先前你以为那包粉是我的时候,为什么没想过直接一枪打死我?” 李文航漫不经心的反问,让细威一怔,他下意识道:“那是因为三叔伯……” “因为三叔伯叫你站在我这边,对吧?”李文航打断了细威的话,“今天跟着头马俊这一百多号人,你觉得他们是站我这边,还是站头马俊边?就算你搞死了头马俊,你能保证那上百号人里,没有想趁乱帮头马俊报仇的?” 细威顿时语塞。 “人和人,本来就难以相互理解,你觉得你是按规矩办事,可旁人看来却未必如此,更何况很多时候你也未必是真的正确,道理不是圣旨来的,真需要讲道理,那也是等做完了事,再讲给那些心有不忿的听,好给他们台阶下。” 李文航端起茶壶倒茶,伴随潺潺水流,悠哉的继续道。 “在我的眼里,你的命也好,我的命也好,都比头马俊命金贵,解决他的办法有很多种,又何必冒着被人家放黑枪的风险?仗着自以为正确的道理,觉得只要扣下扳机就能万事大吉,江湖事也好,社团事也好,哪有这么简单。” 直到杯子注满,李文航又慢悠悠的喝光整杯茶,细威终于从良久的沉默中回过神来。 “我……好像懂了。” “哦?弄懂什么了,你说说看?”李文航饶有兴致的问道。 细威咧嘴,朝李文航竖起拇指:“我懂为什么三叔伯总讲,你比头马俊更适合当龙头。” 合着在那想了半天,懂的是这个啊?! 李文航嘴角微微抽搐,半晌才平复过来,语重心长的和细威道:“细威啊,你以后还是少动脑子吧。” “嗯。”细威用力的点点头,“三叔伯也说过,像我们这种人,只需要使好枪就行。” 三叔伯呀三叔伯,你到底是在哪挖掘出这么个人才来的…… 本来还想着搞掂头马俊,自己悄悄转到幕后,再扶持个挡箭牌站到前面去,现在看来,起码细威是指望不上了。 强忍着心底想吐槽的欲望,李文航叹了口气道:“帮我通知三叔伯吧。” “通知……通知什么?”细威有点没反应过来。 “通知他老人家,后天晚上去建德球场,看我和头马俊争生死啊,不然还真去看球赛吗?对了,记得到时请他老人家多叫些人去,难得的立威机会,当然是要多些人看才过瘾,省的以后我还得挨个在他们面前表演。” 嘟嘟囔囔的讲完最后半句,李文航起身看向等候的华强三人,轻轻拍了拍手。 “咱们也该准备准备了,免得阴沟翻船。” “知道了,跃平,大海,走。” …… “龙哥,三叔伯发来的信儿,你收到没?” 元朗市区,兴龙拳馆。 一个肥嘟嘟的小胖子,不停用手帕擦着虚汗,询问眼前人。 而这个被小胖子称呼为龙哥的人,此时正用毛巾蒙着脸,依坐在拳馆墙边的长椅上,点点汗珠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颚线滴落在他健硕精壮的身躯,虽然还看不清容貌,但光是这副完美身材,就足以让女人们趋之若鹜。 见龙哥不说话,小胖子却也不奇怪,仍是自顾自的絮絮叨叨。 “要我讲,三叔伯他们就算真看不上头马俊,不想让他坐龙头位,也没必要去捧航仔嘛,这要是捧龙哥你,我就不相信头马俊敢讲出半个不字来,那家伙被人叫了几天头马,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嗤……” 就在小胖子满脸的不屑时,龙哥终于抬起了手,摘下了脸上的白毛巾。 和现象中的不同,毛巾下隐藏的面庞,并非是如同他健硕身躯般的刚毅面庞,反倒是显得颇有几分阴柔和凶戾。 “猪仔,你要想坐龙头位,就自己去争,我是你亲哥哥来的,你想争,我一定撑你。” 小胖子缩了缩脖子,讪笑道:“龙哥,你讲这些做咩啊,你知我胆小嘛,哪里有胆争……” “没胆的话,就闭嘴看戏啦。”龙哥站起身,懒洋洋的抻了下腰,“现在全港大小社团上千家,所谓的龙头也有上千个,龙头就很风光吗?我尚文龙是要做大事的人,赚钱养活社团兄弟的苦差事,交给想做的人去做好啦。” 重新站定,尚文龙举起捏紧的右拳,望着臂腕暴起的青筋,双眸渐渐因偏执而显得有些癫狂。 “航仔也好,头马俊也好,反正不论他们谁当龙头,我尚文龙都永远是字头的第一红棍,也将会是未来全港唯二的双花红棍!港岛江湖不会记得一个夕阳社团的龙头,但绝对会记住我,记住尚文龙这个名字!” 又来了…… 望着渐渐沉浸到自己世界中的尚文龙,尚武珠费力撑起自己的肥胖的身子。 “龙哥,那建德球场,我们还去吗?” “去,干嘛不去,航仔既然这么信誓旦旦的要同头马俊正面斗,那就说明他手下肯定有高手。” 尚文龙拧转活动着手腕,整个人都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航仔这些年都在内地读书,他手下的高手,多半也是内地人吧,也不知道够不够打……” “好,那我现在去答复下三叔伯。” 尚武珠正想离开,却忽然顿了下,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神色有些别扭的开口。 “龙哥,三叔伯他老人家既然通知了我们观战,那肯定也通知了靓妖隗,到时怎么办?” 强悍自负如尚文龙,在听到靓妖隗这个名字后也一时沉默语塞。 半晌,他才揉着头发,语气烦躁的摆摆手。 “大不了我们到时早些到场,跟三叔伯打声招呼就换个地方观战,老子可不想跟这个变态打照面。” 5、夜袭 夜,元朗,流浮山。 李文航坐在黑色的轿车里,闭目养神。 驾驶位上的细威倒是神情专注,一直警惕的瞪大双眼,也不知这黑漆漆的山路上,究竟有什么好看的。 “咚,咚……” 等了片刻,后排的车窗终于被扣响,李文航顺势按下车窗。 华强背身依着车门,点了根烟,轻声汇报。 “跟七叔伯给的消息一样,是艘快艇运过来的,现在人都在渡口呢。” 李文航点点头,有些感慨道:“社团这些叔伯辈们,虽说一个个都不是当打之年,可攒下的人脉网,却真不是盖的啊,总共才几个小时,七叔伯就把头马俊交易的事摸了个一清二楚,倒叫人有些不寒而栗了。” “航哥,我觉得你有件事搞错了。”驾驶位上的细威突然开口。 “什么事搞错了?”李文航皱眉反问。 “叔伯们是撑你的嘛,那就都是自家人喽,自家人厉害,航哥你该觉得安心才是。”细威一脸理所当然的道。 李文航一怔,紧跟着便莞尔大笑起来:“哈哈哈,细威,这句话你是没讲错,比起我来,头马俊才是更该要不寒而栗的那个,更何况……” “撑我的叔伯辈,可不止一个啊。” “叫上弟兄们去做事吧华强,叔伯辈们的好意,咱们可不能浪费了。” “好嘞!” 华强丢到烟蒂,一脚踩灭,扬起胳膊招了招手。 两辆面包车从后方驶来,接上华强,又飞速离去。 望着两辆面包车逐渐消失在了视线内,李文航扬了扬下巴。 “走吧细威,带我去将军澳。” “将军澳?什么事啊航哥,那都快到九龙了。” “去tvb电视城找群演,回头拍场大戏给阿俊看,别多讲,开车啦。” …… 与此同时,流浮山脚下,师爷然正目送着的东英的快艇驶离渡口。 “然哥,货装好了,咱们该走了吧。” “嗯,叫放哨兄弟们先留下,把现场处理好再走,免得差佬嗅到味。” “知道了。” 有条不紊的安排好手下的兄弟们,师爷然在小弟的陪同中坐上面包车。 “等下送完东西,要不要我载你们去钵兰街?听说那边新来了批菲律兵的妹,很正点哎。” “安全的把东西送到,然后你想去哪都行,好好开你的车吧,靓仔。” 没理会手下兄弟们的调侃,师爷然坐到后排,掏出手机,拨给了头马俊。 “搞掂了俊哥,最多再有半个钟就回去。” “好,我在堂口等你,正好商量下后天晚上怎么做掉小鬼航。” 提起这事,师爷然就不由得皱眉,有些担忧道:“真要打啊俊哥,小鬼航抓了把柄也不去找叔伯辈们告状,反倒是约在建德球场开战,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打难道认怂让他当龙头咩?要我讲,管他葫芦里卖什么药,真刀真枪开战老子用怕他?” 头马俊显然还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师爷然说话。 师爷然还想再劝,面包车却猛地一脚急刹,顿时让车里响起骂声。 “叼你老母,搞什么飞机,我老豆瘸条腿开车都比你稳。” “叫屁啊,前面车祸堵住路了,下去两个叫他们闪条路出来啦!” 在司机骂声里,师爷然探出车窗开了一眼。 从土路转入公路的丁字路口处,两辆面包车怼在了一起,将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阿然,出什么事了?”电话那头的头马俊还没搞清楚状况,催促着追问。 “小状况俊哥,不知哪个衰仔走霉运,搞得撞车堵住路,弟兄们已经下车叫他们闪人了。” “赶紧搞定快点回来,别忘记车上还装着货呢,叫兄弟们别多惹事。”头马俊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师爷然放下手机,心中倍感烦躁。 自打昨天开始,他的心里就总是不踏实,老觉得哪里怪怪的。 尤其是刚回港的小鬼航,以前也没听说这位太子爷有多大能耐,现在却处处叫人看不透。 难不成真是流年不利走背字?不然怎么大半夜的,在这种地方还能遇见撞车…… 不对! 普通人哪里会大半夜的跑来流浮山来乱晃,更别提撞车了! 师爷然猛地打了个激灵,赶忙朝着司机大喊:“赶紧开车,撞过去!” 司机吓了一跳,下意识道:“干嘛啊然哥,兄弟们不是去叫他们闪人了吗?” “干你老母,我叫你开车啊!” 师爷然红着眼大骂,可却为时已晚。 伴随“嘭,嘭”的两声枪响,想劝人让路的小弟已经被当场放倒。 堵住路的两辆面包车,几乎是同时拉开了车门,七八个端着喷子的人,接连从车上跳下。 “我叼,拍大片咩?!” 不用师爷然再催促,司机也知道事情大条了,急忙拧动车钥匙,想开车撞过去。 可引擎才刚一响,枪声就紧跟着响起。 前排车窗伴随“哗啦啦”的声音碎裂,司机身上也爆出无数血花。 在肾上腺素的刺激下,师爷然的心脏“咚,咚”狂跳个不停,他从座椅下抽出手枪,连大气都不敢喘。 随着远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知躲不过的师爷然,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别开枪!我,我投降!” “下车!” 在接连的喊声中,师爷然将枪藏在衣袖里,当做最后的底牌,举手下车。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个人便先用喷子顶住了他的脑袋,另一个人则举枪扫了圈车内。 “强哥,就这一个活口了!” “嗯。” 在师爷然惊慌的目光中,一个小眼睛中泛着凶光的男人上前,用枪管托起他的下巴。 “货呢?” “都在车里……” “跃平,去咱车里把汽油拿过来,待会连东西带人,还有这辆破车都烧了吧。” “那这个人呢?” “我还有用的,别杀我!” 感受到强烈危机感的师爷然急忙大声嘶吼,同时右手缩进袖子里,想要摸枪。 只要能再多撑一会儿,等到放哨的兄弟们赶上来,他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嘭!” 师爷然仅存的念头,就像他的脑袋般,如同西瓜一样爆开。 华强漠然的收回了喷子,冲身旁的大海吩咐道:“拖过去,一块烧了。” “强哥,这人不留下来问问话啊?”大海有些疑惑的挠头道。 “他觉得自己有用就有用吗?他要说什么算什么,就不是我用枪顶他脑袋了。” 在华强的嗤笑中,跃平朝着车子丢出火机,火光伴随着浓烟,升腾而起。 望着面前熊熊燃烧的残骸,华强扬起大手招呼众人。 “撤了,早点回去好好睡一觉,后天还有场大仗要打呢。” 6、两个变态 翌日,元朗区,俊升麻将馆二楼。 头马俊双手拄着办公桌,脸色铁青,咆哮如雷。 “师爷然连带着一车的货都被人家烧成灰,叫你们这帮扑街盯梢,你们耳朵里是塞了牛粪吗?!” 几名侥幸从昨晚袭击中幸存的心腹小弟此时低着脑袋,根本不敢抬头回话。 “一个两个,都净是些没用的废柴,看到你们这副衰样就叫老子心烦,滚,都给我滚!” 在吼声中,小弟们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走了出去。 头马俊缓缓落座,却仍是大口的喘着粗气,余怒难消。 几百万的货被一把火烧成灰,师爷然这个左膀右臂也死了…… 天杀的小鬼航,到底是从哪搞来的消息,知道自己会从流浮山走货? 难不成又是那些叔伯辈们在小鬼航的背后帮手? 很有可能啊! 头马俊咬着拇指指甲,眉头紧锁。 这些货可是从东英贷出来,几百万的货款窟窿要是填不上,东英的人肯定要拉着他去填海喂鱼。 还想要翻身,留给他的路似乎就只剩下了一条…… 趁着后天晚上的机会,一举拿下小鬼航,等他坐上和义安的龙头位,这个窟窿用社团的账,说不定还有的填! 想到这,头马俊勉强打起精神,刚想抓起桌上的电话,突然又有冒失的小弟推门闯入。 “你老母的王八蛋,进大佬房间不用敲门吗?这点事还要我教!” 本就心烦意乱的头马俊,此时更加暴躁,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丢了过去。 小弟被吓了一跳,也不敢躲闪,只能任由烟灰缸砸在身上,疼的呲牙咧嘴。 头马俊胸中怒意稍减,强忍着不耐烦问道:“什么事?” “俊哥,今天早上外面都在传,都在传……” 话说到一半,小弟又打起了磕巴。 “传什么快些讲,再磕磕巴巴的信不信老子k你啊?” “外面在传俊哥你借数进货结果被人烧了个精光,现在足足欠了东英几百万。” 小弟说完,吞了口吐沫,低头偷瞄着头马俊的面色,似乎也是想印证这件事的真伪。 “看你老母啊看,外面人讲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们这些废柴都没脑子吗?出去!” 故作恼怒的将小弟赶出办公室,头马俊一屁股瘫坐在了椅子上,心中倍感疲累。 自打宣布要夺位,大吵一架后离开茶餐厅后,小鬼航的招数就像是组合拳般,一下接一下的打了过来。 场子被扫,想报仇又被用枪堵回来不说,几百万的货更是被一把火烧成灰,现在还用传言动摇他手下的小弟…… 小鬼航这个王八蛋,他老豆送他去在内地读的是什么书? 孙子兵法吗? 心累啊,顺风顺水的上位之路,突然急转直下,头马俊这次是真的体验到,什么叫做心力交瘁了。 瘫在椅子上颓废了半晌,头马俊抬手猛地一拍面颊,重新挺直了腰。 现在说完还为时尚早,就算欠了东英几百万又怎么样?他还有翻身的机会! 只要能坐上和义安的龙头位,用社团的账,完全可以平掉这些欠款。 明天晚上,建德球场…… 小鬼航,你等着我! 头马俊暗暗发狠,抄起桌上的电话,将刚才没能拨通的号码,再次拨了出去。 “阿勇,传我的消息下去,明天晚上九点,叫弟兄们都去建德球场,这次我要小鬼航彻底收皮!” …… 头马俊大张旗鼓的吹哨子,显然瞒不住人。 在好事者们的打听下,和义安太子爷将和头马俊将在建德球场开战的事,很快便传播开来。 日子一到,天色才刚刚擦黑,便有不少本地的矮骡子慕名而来,想要观战,好为日后留个吹嘘的资本。 只可惜他们乘兴而来,却注定要败兴而归。 毕竟是事关社团的龙头位,即便如今和义安早已日薄西山,但在建德球场包个场,却不是难事。 随着一波波好事者被“劝”走,那些收到三叔伯邀请的和义安大底们,也终于陆续抵达。 “龙哥,珠哥,你们来了。” 冲守在球场外的小弟微微颌首,尚文龙左右扫了两眼,好奇道:“三叔伯他老人家呢?” “三叔伯身体不舒服,今天就不来了,五叔伯和七叔伯会代替他老人家来观赛,不过这会儿还没到。” “好,那我们先进去等吧。” 让小弟拉开铁门,尚文龙刚打算抬脚迈步,身后却忽然传来略显低沉的妩媚声音。 “龙仔,这么早就来捧航少的场呀,怎么往常叫你来捧捧我的场,你就只会跟我讲没空?” 干,真他娘的衰! 尚文龙心底忍不住暗骂,脸上却是皮笑肉不笑的转过了头。 “讲笑啦,隗姐,选龙头是大事来的,更何况还是三叔伯亲自开口叫人,我就算有再多事忙,也不敢不来啊。” 被尚文龙叫做隗姐的人,五官精致,面容姣好,一袭紧身红色衣裙,肆无忌惮的展露着婀娜身姿,修长圆润的大腿被包裹在黑色丝袜中,脚下还踩着一双高跟鞋,光论样貌,甚至不压于选美的港姐。 可就是这样妖娆的绝色,却偏偏有一个大多数男人都不喜欢的绰号。 靓妖隗。 没错,虽然总是被人称作隗姐,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男儿身。 “第一红棍癫仔龙,马王靓妖隗,还有喜欢狗仗人势的猪仔武,咱们和义安五大红棍,总算要齐聚一次了啊。” 伴随令人厌烦的奸笑声,一个面容阴鸷的干瘦男人,也摇摇晃晃的凑了过来。 没理会尚家两兄弟的怒目相视,男人冲靓妖隗扬了扬下巴。 “靓妖隗,你总想着喊癫仔龙去捧场,怎么从来没想过我啊,都是和义安的红棍来着,你开口,我一定到。” “你?”靓妖隗瞥了眼男人,发出不屑的嗤笑,“就你这几两肉,你想来,老娘还怕插死你搞出人命。” 被当面怼了一句,男人也不羞恼,只是盯着嗤嗤的阴笑,也不知在想什么。 “龙仔,不用理这个痴线,来,我陪你进去。” 靓妖隗懒得理会男人,再度露出妩媚的笑脸,主动上前,伸手去挽尚文龙的胳膊。 “不用啦隗姐,我还急着见航少,先走一步。” 尚文龙躲开靓妖隗的手,赶忙带着尚武珠走进球场,心底还不忘暗骂。 一个生理变态,一个心理变态,想着提前来,居然还是跟他们撞见了…… 晦气,真他马晦气! 7、比人多 夜,八点半。 当五叔伯和七叔伯迈步走进球场时,一眼便扫到已在观众席上落座的四位和义安红棍大底。 癫仔龙,猪仔武,靓妖隗,奸人昌再加上名头最响的头马俊,这便是如今和义安内部公认的五大红棍。 一想到以后航仔要带领这些人继续壮大社团,七叔伯就不禁面露苦笑。 比起当年来,航仔比他老豆肩上的胆子,只重不轻啊。 摇摇头,七叔伯跟在五叔伯汽水荣的身后,一同来到了观众席。 “荣哥!七叔伯!” 四个红棍里,癫仔龙和猪仔武率先起身,朝二人点头示意。 他们俩都是汽水荣带出来的,自然对这位五叔伯更加亲近。 七叔伯也不搅他们的兴,而是主动坐到奸人昌身边,低声问了一句。 “去见过航仔了吗?” “刚打过招呼,航少身边的内地人好像蛮厉害的,搞的癫仔龙又胡搅蛮缠的想拉着对方同他搏拳。”讲完话,奸人昌又低下了脑袋发出阵阵轻笑。 “癫仔龙几时不发癫才是怪事来的,不用理啦,况且就算他真想打,那也不是今天。” 七叔伯顿了顿,突然抬头看向球场的铁网门,眉头斜挑。 “阿俊到了,这场大戏,终于要开始了啊。” …… “俊哥……” “闪远点,凑上来找k啊?” 在短促的叫骂声中,足足四五十号人,接连穿过铁网门,走入球场。 面色阴沉的头马俊在小弟簇拥中,朝球场内扫了一圈。 观赛席上,两位叔伯与和义安的数名大底,皆已落座,彼此间交头接耳,显得颇为热闹。 而本应最引人注目的李文航,却只有细威和那三个内地人陪着,站在球场边不急不躁的做热身,极不起眼。 头马俊皱起眉头:“小鬼航又搞什么鬼,这么大张旗鼓的叫我来火并,结果就带这点人?” “这小子就是在找死啊俊哥,待会我第一个上去砍了他,管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光头勇舔了舔嘴唇,目光里是藏不住的兴奋。 大佬要争龙头,这对他来说可是个好消息,只要这一仗能建功,还愁不能扎职做大底吗? 光头勇建功心切的表现,自然也被头马俊看在眼里。 不过大战在即,手下人有冲劲是好事,头马俊也没有打消小弟的积极性,只是点点头,招呼众人凑了过去。 “小鬼航,我大佬应约来了,想怎么玩,划条道出来吧!” 眼见着两波人越来越近,光头勇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劲,开口大喊。 李文航瞥了他一眼,却并未开口理会,倒是身旁的细威板着脸,抬手指向光头勇的鼻尖。 “做小弟没规矩,待会就照家法打断你一条腿。” “他老母的,你又算哪根叼毛,老子等着你,看看待会是谁打断谁的腿!” 光头勇丝毫无惧,朝着细威竖起根中指,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小弟间的骂战,做大哥的人自然是充耳不闻,就像李文航没理会光头勇一样,头马俊也无视了细威,只是双眼盯着李文航,高声喊了一句:“人都到齐了,你还想卖关子到什么时候?小鬼航,叫我来不就是想打吗?来呀!” 见头马俊主动开口,李文航这才慢悠悠的回了一句。 “头马俊,有件事你搞错了,我今天叫你来,打是其次,重要的是给你个机会,免得行家法时,会让其他社团的兄弟们寒心,这样吧,待会你从你的人里也挑四个人出来,我们一边五个,真刀真枪的打一场。” 顿了顿,李文航指向观赛席的方向。 “今天社团里的叔伯辈和大底们都在,我说话算话,只要你能打的赢,社团的龙头位,就是你头马俊的。” 各自带四个人出来打? 头马俊被这话逗的有些发笑,他大手一扬,指向身后的弟兄。 “小鬼航,你白痴当我也是白痴吗?老子兄弟这么多,人人都手痒着想扁你,你叫我挑人,怎么挑啊?” “都听好了!我头马俊的兄弟,有谁想砍死小鬼航,往前站!” 随着头马俊一声大喊,几十号人立马齐刷刷的向前迈步,高举起手中各式各样的家伙,纷纷叫骂。 “出来火并连人都叫不到,就这样还想当龙头?吔屎啦你!” “没本事就不要争,搞这副穷酸样,出来丢人现眼啊?” “叼你老母,就这点能耐也敢学俊哥装大佬,老子现在就斩死你!” 小弟们喧嚣刺耳的骂声,让原本还有些不踏实的头马俊,顿时充满自信。 往日那嚣张的做派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让他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 “小鬼航,你也听见啦,我的兄弟各个够打,没有怂包蛋散来着,现在人来了,你又不叫他们打,很难办啊。” 李文航扫了眼头马俊身后那群跃跃欲试的小弟们,摇头嗤笑。 “我都讲是给你头马俊机会来的,既然你这么想人多欺负人少,也可以啊,我奉陪喽。” “华强,吹哨。” 随着李文航轻声吩咐,华强屈指放在唇边,吹出一声嘹亮的哨音。 头马俊心中一紧,急忙左右张望,赫然发觉无数道人影从黑暗中走出,停在了球场铁丝网外。 这些人的手中或是拎着金属球棒和钢管,或是腋下夹着报纸,露出半截刀柄,有意无意的剐蹭着铁丝网,发出阵阵无序的杂音,如同忽然从巢穴中现身的蜂群般嗡嗡鼓噪,眨眼间便将自家小弟们的叫骂声盖了下去。 到底是多少人? 五十?八十?上百? 不,绝对不止,和义安社团内,就数他头马俊喜欢摆大场面,可这副阵仗,就是把他头马俊手下所有能喘气的都拉来,怕是也凑不出这么多人,即便只是粗略的估算一下,对方起码也得有两三百人往上! 这个小鬼航,究竟是从哪叫来这么多人的?! 头马俊的额头冒了冷汗,而先前还大声叫嚷着要剁了小鬼航的光头勇,也悄然缩回到了人堆里。 望着有些被吓到的头马俊众人,李文航推了推黑框镜,心平气和的再次发问。 “头马俊,我给你的机会,你到底还要不要?这次,记得想清楚点再回话。” 8、擒贼擒王 “荣哥,这些人是你替航少喊来的?” 球场的观赛席上,癫仔龙用小拇指抵着耳朵,抵御着球场外刺耳的杂音,扯着嗓子问道。 “你问我?我都好奇航仔去哪里喊来这些人的。” 汽水荣疑惑的挠了挠头,可当他又扫了眼头马俊的面色时,不由得抚掌大笑。 “哈哈哈,头马俊这个死扑街,平日里不是最喜欢摆大龙凤给人看吗,现在看他吃瘪的衰样,比老子一刀砍在他身上都爽,航仔做的靓!不用给他机会啦,我这个做叔伯的撑你,直接叫你的人每个一刀,把这死扑街剁成酱!” 或许是离得远,李文航也没听清五叔伯在喊什么,只当他是助威,抬手示意了一下。 放下手,李文航看向面前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的头马俊,有些不耐烦的道:“阿俊,你的人难管,我的人也没强到哪去,这机会你到底要不要,再没个答复的话,他们可要耐不住,冲进来同你打个够了。” 头马俊攥着拳头,目光中满是愤恨,将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 气啊! 这些年来,从来都只有他摆大龙凤吓唬别人的份,几时又被人这样吓过。 可势比人强,望着球场外一双双隐藏在夜色中的眼睛,现在似乎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小鬼航,你知不知引火会烧身啊,想公平对决,拿我头马俊当垫脚石?好,我同你玩到底!” 恶狠狠的撂下一句,头马俊转身看向仍有些心神不宁的光头勇。 “阿勇,挑三个最能打的兄弟,等我头马俊坐上龙头位,保证你们人人扎职做大底,以后当和义安的招牌!” 清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 上位的机会摆在面前,门槛却只有一场人数旗鼓相当的公平对决,这种时候要是没胆上,那也没必要出来混了。 在光头勇的组织下,头马俊手下这几十个打仔里,很快便选出了三个有胆有识的好手。 他们从同伴手中接过砍刀球棍,跟着光头勇站在头马俊身后,一时间倒也颇有几分气势。 待手下的兄弟们都远远退开以后,头马俊拎起砍刀,刀尖直指李文航。 “小鬼航,这下你满意了吧,动手吧!” 没理会头马俊的喝喊,李文航气定神闲的瞥了眼华强和细威等人,微微颔首。 下一秒,华强、细威、跃平、大海四人,便拎着手中的家伙,直接冲了上去! “扑街的大圈仔,我先斩死你!” 头马俊这边,光头勇一马当先,抓着球棒便朝华强的脑袋砸了下来。 华强的身手虽不是顶尖一流,但论心态和胆色却远不是这些混迹在底层矮骡子们能比较的,此时即便是眼睁睁看着球棍迎面砸来,他也能从容的侧身躲闪,同时挥刀反击,一刀劈在光头勇的胳膊上。 而相较于华强的从容不迫,跃平和大海两兄弟,就是在实打实的硬碰硬了。 不论是刀法还是气势,他们俩几乎是全面压制对方,再加上还有个功夫更好的细威从旁策应,单从场面上看,头马俊的人一时间竟全是被压着打,即便最后头马俊按耐不住亲自下场五对四,竟也扳不回半点优势来。 “哦呼~我就讲我癫仔龙几时会看错人,航少手底下那三个内地人都不赖嘛,五叔伯,找个机会帮我同航少约一下啦,拳馆最近也没什么好苗子,以前那些能打的老拳手也都见到我就躲,搞的我最近好无聊。” 尚文龙吹着口哨,双眼盯着华强等人,兴奋的不停搓手,仿佛随时都会不管不顾的冲过去乱打一通。 “龙仔,你最好老实点啊,丑话讲在前,今天是航仔大日子来的,你要是乱发癫,拳馆我就交给别人负责,让你去给阿隗打下手管马栏,我相信阿隗都会好开心的。”汽水荣说完,还特意冲靓妖隗扬了扬下巴。 靓妖隗闻言掩唇轻笑,朝尚文龙抛去个媚眼。 “五叔伯那我们就约好喽,阿龙肯来帮手,多个靓仔养眼,不光我开心,我的姐妹们都会开心啦。” 一个靓妖隗不算完,还要加上他那堆“姐妹”? 强悍如尚文龙也不禁打了个寒颤,不停的接连摇头,浑身好斗的基因也冷了下去。 旁边的尚武珠挠挠头,好奇的问了句:“哥,这几个内地人真有这么能打?” 提到打的事,尚文龙露出一脸认真的神色,思索着答道:“跃平和大海,看动作是没系统的学过格斗,不过打架这事,最重要的不是技术,是要够胆,他们胆子够大,经验方面也很足,一般的小角色摆不平他们。” “至于那个叫华强的,他看上去虽然也没系统的学过格斗,但动手不是全凭本能,是有在动脑子的,这种人没有一个好对付,现在这些人里,也就细威和头马俊两个够格同他过招,至于最后谁输谁赢,还不好讲。” “这么猛?” 尚武珠倒吸口凉气,毕竟以他的本事,别说对付头马俊和细威两人了,就是对付那个光头勇都费劲。 不过接着,尚武珠又眼珠一转,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哥,那要是你同他们打呢?有几成胜算啊?” “我?”尚文龙一怔,随即莞尔大笑,语气中满是得意和笃定的自信,“老弟,你当我癫仔龙是咩人啊?未来全港唯二的双花红棍来着,我去同他们打,胜算自然是十成十啦!” “喂,别吹水了,头马俊这个扑街动歪心思啊!” 五叔伯的低喝声让尚文龙和尚武珠两兄弟回过了神,重新将目光落到了战局中。 此时,原本亲自下场的头马俊,竟不知何时从战局中抽身,只留下光头勇和其他三人阻挡华强等人。 也幸亏这些人都是精挑细选换出来的好手,不然以寻常矮骡子的做事风格,在这种被全面压制的情况下,怕是早就一溜烟的跑没了影,哪里还会这么顽强的硬撑着。 只是这局面本就不利,头马俊就算撤出来又能干什么,难道让他喘口气休息一下,就能爆个种把对方全宰了? 真要有这本事,也用不着等到现在吧? 尚武珠还在一脸懵的疑惑中,尚文龙却一拍大腿,惊呼咂舌。 “正面搞不定就想来一招擒贼先擒王?头马俊还是有点脑子啊,以前倒是小瞧他了!” 擒贼擒王……这么说头马俊是冲着航少去的?! 在尚文龙的提点下,尚武珠也终于反应过来,急忙紧盯战局。 果不其然,趁着光头勇等人在和华强死磕的时候,头马俊已跃过了众人,举着砍刀径直朝李文航狂奔! 9、没公平讲 “小鬼航,现在我看还有什么人能救你!” 声嘶力竭的大吼中,头马俊终于绕过了正面战场,扑向李文航。 正在同光头勇等人互拼的细威砍刀,刚想着抽身回去援手,却被身旁的华强叫住。 “喂,专心对付这边的人!” “可航少……” “没关系,航少那用不着咱们。” 细威迟疑片刻,最终还是点点头,重新返回了正面的战局。 华强等人毕竟都是从内地跟着李文航回港的,对航少的了解应该远胜自己。 这种时候,也只能相信他们了。 而就在细威被华强劝说,放弃回援的同时,头马俊也终于站到了李文航身前。 望着面前这年纪不大,却让自己几天来寝食难安,恨不得生啖其肉的小鬼头,头马俊却没有急着动手。 报仇的滋味,毫无疑问是爽快的,是甘甜的。 再加上他对小鬼航的难缠了解颇深,所以最后这临门一脚,急不得。 他要喘匀了这口气,然后再狠狠割开李文航的咽喉,最终将这个小鬼头斩成肉泥! 而就在头马俊紧紧攥着砍刀,默默调整呼吸时,李文航仰头望着夜空,轻声感叹。 “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你说对吧?头马俊。” “你在我老豆手底下当了足足六年四九仔,为了上位,每次火并都冲在最前面,才终于靠着一身的伤,扎职做了四二六红棍,然后又苦心经营熬到我老豆咽气,指望着能凭借这么多年积攒下的实力,坐上龙头位。” “可结果呢,你这么多年努力得来的机会,不光没有叔伯辈们认可,甚至反而被我这个空降的太子爷夺走。” “你,很不服气吧?” 等李文航慢悠悠的讲完话,头马俊已喘匀了气,只是他眼中的厌恶和仇恨,却闪烁的更加浓烈。 “小鬼航,死到临头讲这些屁话有什么用?以为你同情我,待会我就会因为这个情面心软吗?!” “我同情你?”李文航一怔,随后嗤笑着连连摇头否认,“不,不,你搞错了。” “这世上,比我们这些烂仔值得同情的人遍地都是,我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老天爷本来就不讲公平的。” “你花了六年时间才当上红棍大底,却被我这个刚刚回港不久的学生仔耍的团团转,叫手下的兄弟火并,也完全不是对手,绞尽脑汁,挖空心思的才想到个擒贼擒王的办法,自以为是的觉得靠单枪匹马就能打赢我……” 李文航摘掉了脸上的黑框镜,露出满脸和煦的笑意。 “你我都同样是人,可不论比食脑,还是比搏拳,你都不如我,你说,老天爷是不是没的公平讲。” “小!鬼!航!我干你老母!!” 几乎是撕扯着胸腔和哽嗓,头马俊涨红着脸,几乎是从心底把这句话挖到了嘴边吼出! 急促的刀光就像是划破黑夜的闪电,头马俊几乎是化身成了狂风,带着满腔燃烧的怒火,携刀光而来! “呼!”劲风呼啸声炸起! “砰!”沉闷的重击声紧随而至。 那把承载了头马俊滔天怒火的刀脱手飞出,在夜色中画着弧线。 头马俊双目圆凸,重重的摔在地上。 大脑中残余的不甘和诧异,都如同他塌陷的胸腔一般,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血从嘴角溢出,并非是鲜艳的红,反而是浓稠如夜幕般的黑紫色,以及阵阵难闻的腥臭。 李文航缓缓收回侧踹出的腿,掸了掸裤脚,俯身捡起那把砍刀。 瞥了眼仍不瞑目的头马俊,李文航默默叹息着,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 “要不是因为失手在擂台上打死人,我哪里会被搞到要穿越才有活路啊……” 静。 诺大的球场,鸦雀无声,如凌晨的墓地般寂静。 就连原本打斗正酣的华强和光头勇众人,都已不约而同通的停了手。 半晌过后,尚文龙率先站起,紧握着双拳,身体因兴奋而发抖。 “我叼你老母,咱们和义安的新龙头,有够劲!” 必须找个机会同航少打一次! 不管社团里谁来劝,五叔伯都不行! 难以扼制的战意就如同焚身大火,让尚文龙浑身上下的每个毛孔都如同有蚂蚁在爬! 虽然他常把全港唯二的双花红棍挂在嘴边,但对于究竟做到什么程度才算双花红棍,他却一直没有明确认知。 反正在他想来,既然是红棍,总归是要够能打才行。 而在今天,尚文龙方才第一次对够能打三个字,有了无比清晰的认知。 “航仔,做的不错!” 在尚文龙起身过后,汽水荣也站了起来,大声的鼓掌叫好,而其他的社团大底们也纷纷随之起身喊好。 “由航少来坐咱们和义安的新龙头,实至名归!” “以后有航少在,我看全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叫咱们和义安是夕阳社团!” “没错,有航少坐龙头,咱们和义安迟早打出元朗,夺回荃湾,踩进油尖旺,重振字头!” 虽然这些和义安大底们私下各怀心思,但在此刻,口号却是出奇的统一。 只是对于他们的高呼的呐喊提议,李文航着实是没什么兴趣。 都八几年了,还想着靠当矮骡子做大做强? 真当他和头马俊一样蠢啊,这种时候,肯定趁早洗白上岸才是王道啦! “头马俊违背社团规矩,私自走货,已经按照家法处理,头马俊手下的人,社团可以暂且既往不咎,但谁要是再动歪心思,想学头马俊走货赚钱,这就是你们以后的下场!现在,都散了吧。” 甩了两句讲规矩道理的场面话,李文航驱散众人。 而以光头勇为首的头马俊旧部们,在听到既往不咎四个字后,也纷纷耷拉着脑袋离开。 至于日后他们还会不会继续留在和义安,那就要看他们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心底不虚了。 没理会这些落寞的丧家犬,李文航回到了观赛席,冲起身相迎的两位叔伯拱了拱手。 “多谢叔伯们赏光,希望今天这场球赛,没叫两位叔伯失望。” “哈哈哈,想到和义安以后有航仔你做龙头我兴奋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失望。” 汽水荣大笑着和李文航拥抱一下,随后压低声音,小声的问了一句。 “航仔,方才摆大龙凤吓唬头马俊的这些人你从哪叫来的,我都不知咱们和义安几时又开了山门招人。” “五叔伯讲笑啦,我这才刚回港几天,还都没来得及在社团里扎职,又哪有时间开山门啊。” “那他们……”汽水荣望向球场外渐渐散去的人群,疑惑道。 “八十港币一天的群演来着,我当时讲叫他们来拍古惑仔,站几个钟就有港纸拿,他们都笑的合不拢嘴。” 望着面前满脸笑的李文航,汽水荣却突然脊背发寒,胳膊上起了层鸡皮疙瘩。 难怪明明这么多人,李文航却还要搞什么“公平对决”,难怪那些人从始至终都站在球场外,不曾逾越一步。 用几千块的港纸,吓的头马俊放弃了最擅长的大龙凤…… 果真就跟航仔方才讲的一样,不论是比食脑,还是比搏拳,阿俊都差得远啊。 10、五代龙头 “昨天的事,老五都同我讲了,航仔,做的不错。” 翌日,安记茶餐厅二楼,三叔伯满面带笑,拍着李文航的肩头。 “能这么顺利解决,还要多亏叔伯们的帮衬。” “自家人,客套话就不用讲啦。” 三叔伯摆摆手,随后指了指红木长桌尽头摆放的太师椅。 “航仔,知不知当年你老豆坐上这个位时,怎么同我讲?” 李文航摇了摇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他说以前看你爷爷坐在这发号施令,就只会觉得好威风,可真当他坐上去才知,这把椅,好烫人的。” “食不饱的,想靠社团食饱饭,有骨气的,想靠社团做大佬,年纪大的,想靠社团享晚年……” “下面有多少兄弟撑你,就有多少张嘴等着你喂饱,这艘大船开去哪,不光看舵手,也要看浪往哪里推。” 顿了顿,三叔伯一脸认真的看向李文航,叮嘱道:“万事小心,千万别搞翻船啊。” “我记得了,三叔伯。” 三叔伯欣慰的笑了笑,随后从怀中掏出一个牛皮纸袋。 “你老豆留给你的,慢慢看,我先走了。” 将牛皮纸袋摆在红木桌上,三叔伯头也不回的下了楼梯。 目送三叔伯离开安记茶餐厅后,李文航拾起桌上的牛皮纸袋,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袋子里的东西不多,一封字迹潦草的手写信,一张银行卡,一纸股权协议合同。 将其他东西先收回袋子,李文航拿着信,坐在太师椅上,仔细的分辨起来。 “航仔,我也不知当你看到这封信时,还会不会恨你老豆。” “其实几个月前我病重时,老三就同我讲,叫我赶快派人去把你从内地接回来,一来是趁着我还有口气在,能让你更安稳的接手社团,二来,也是能让我们父子有机会见最后一面。” “我当然知你三叔伯是好心啦,可航仔你知不知,当初看到你考试拿满分时,你爷爷究竟有多兴奋啊。” “他同我讲,我们李家整整五代人,终于出了个会读书的仔,叫我无论如何都要送你去读大学。” “如果让你放弃学业回来接社团,能见我最后一面,你是不会恨你老豆啦,但我老豆在下面肯定要打死我啊。” “喂,你小子千万不许怪你老豆自私来的,天底下谁都可以怨你老豆,唯独你不行,谁叫你是我的仔。” “除了这封信,我还留了些其他东西给你,你应该也已经看到了,银行卡里有三百万,密码是你生日,至于那张股权协议合同,是你老豆当年投资的一家私人诊所,开在钵兰街,很赚钱的,有时间就去看一下啦。” 信的内容写到这,后面虽然还有字迹,但却又被涂改,只能依稀看到一些后悔,舍不得之类的字眼,以及信纸上些许被打湿后又干燥发黄的痕迹,让本就被涂抹的字迹,更加难以辨认。 或许对男人,尤其还是常年混迹社团的男人来讲,儿女情长,总归是件很难以启齿的事。 这种如同闲聊家常般的潦草结束,恰到好处。 将信小心翼翼的叠好,也重新塞回进纸袋,李文航背靠太师椅平复了一会儿。 明天就是他接任龙头的日子,总归是要有个好心情才是。 …… 壬戌年,丁末月,乙卯日,宜订盟、祈福、搬新房。 安记茶餐厅外的街道上,已被一群矮骡子们占据。 他们各自守在自家老大的座驾旁,三五成群的闲聊着,偶尔不时的抬起头,望向茶餐厅的二楼。 在和义安,社团会议每个月底都会举行,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和以往,截然不同。 二楼内,包括癫仔龙、靓妖隗为首的一众和义安大底,均已全员到场。 长桌上,三叔伯枪神达端坐主位,李文航则坐在其下垂手,听着伏在耳畔的细威,低声介绍大底们的情况。 首当其中的,自然是和义安当之无愧的第一红棍,绰号“癫仔龙”的尚文龙。 单论人数,拜在癫仔龙门下的并不算多,只有寥寥二十余人,可这二十几号人,几乎都是没日没夜的泡在癫仔龙的拳馆里,每个单拎出来,都是足以一敌十的好手,再加上癫仔龙本就实力超群,自然成为最不好惹的一伙。 而实力紧随在癫仔龙之后的,便是社团马王,靓妖隗。 这位雌雄难辨的人妖马王,不光涉足正常的马房生意,甚至还专门从曼谷请来一群人妖姐妹,服务那些口味特殊人士,几乎独吞了这方面的市场,可以说是社团内除了头马俊外,财力最为雄厚的大底。 而且细威还听人说,靓妖隗这些曼谷来的“姐妹”,可不是单纯的摇钱树,必要时刻,他们更是靓妖隗手下最为死忠的亲信马仔,彼此间相互抱团,报复心极强,堪称整个社团内最为团结的群体,就连癫仔龙都要惧上几分。 而在这两人之后,还值得一提的人,便是奸人昌。 这位七叔伯亲手捧起的大底,平日里专门负责运营赌档,细威与其接触不多,自然也没什么好多谈及的内容,只是凭借本能的直觉,细威便觉得此人不太好惹,专程提醒一句也是希望李文航能多多注意此人。 而余下的几位大底,比起这三位来自然都稍显平庸,实力也不太出众,尤其是猪仔武,不少成员都坦言,若非他的亲哥哥是社团内的第一红棍癫仔龙,他或许根本就坐不上大底的位置,懦弱怕事,又贪得无厌,着实惹人厌烦。 当细威介绍完这些大底时,负责掌数的七叔伯,也刚好算完了各家堂口的数,合拢账本,摆在了三叔伯身前。 三叔伯并没有翻看,而是环顾诸位大底,缓缓开口。 “百年前,李氏先祖顺江南下,经流浮山入港,终在元朗立出旗号,创立义安堂。” “数年以后,勇义堂黑骨红,召开港岛首届洪门盛会,倡议洪门子弟当以和为贵,故冠“和”字之名,义安堂从此改号和义安,但虽同为和字,义安堂却并非和记十二友之列,自不用尊和记龙头香主之名,唯听李家龙头号令。” “而今,浮沉百年,和义安大旗虽立,但龙头大位却空悬日久,以至旌旗破败,日薄西山。” “得幸李家五代有子文航,智勇双全,德馨志远,可堪重担,故当请香示祖,已继龙头大位!” “各家弟兄,可有异议?” 在场所有大底,皆摇头示意,并无异议。 三叔伯顺势起身让出太师椅,请李文航起身落座。 待李文航坐稳太师椅,三叔伯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 “心怀大义,誓安四海,各家兄弟,迎五代龙头,李氏文航继任!” “心怀大义,誓安四海!!” “心怀大义,誓安四海!!” 在一众大底的呼声中,李文航脑海里蹦出了系统的提示音。 “宿主威望来源现已变更,恭喜宿主完成里程碑,继任龙头,奖励现已发放。” 11、一座金山 “航仔,社团的名册和账本,往后就交给你了。” 会议结束后,三叔伯将龙头信物和名册账本,一同递给了李文航。 李文航郑重其事的接过,望着面前的三叔伯深鞠一躬。 “这段时间,有劳三叔伯了。” 三叔伯并未开口,而是将李文航扶起,跟着便和七叔伯离开茶餐厅。 他们走后,李文航坐在太师椅上,打开了系统面板。 剩余威望:850点 当前威望值来源:和义安龙头(每日15点威望) 坐上了龙头位,结果每天的威望加15点? 夕阳社团果然是不行啊…… 叹了口气,李文航拿过账本和名册,翻看了一遍。 首先是花名册,包括枪神达等几位叔伯辈在内,和义安入册的人员总计是586人。 当然,入册这些不代表就是全部的人手,因为在最底层,还有很多级别不够入册的蓝灯笼。 等这些蓝灯笼熬到被收进花名册,往后不论开不开工,各个堂口的人都会分笔钱出来,叫他们糊口,至于以后能不能赚的多些,就要看他们会不会做事,事情做的好,就不光有钱收,甚至还能上位扎职做大底,自己养细佬。 要是事情做的不好呢,能继续做个三餐不饱的四九仔都是交好运。 现在,和义安养着的这586个人,即便是按最少的钱来算,每个月起码都要七十几万,如果算上叔伯辈和大底要拿走更多的钱,每个月算下来一两百万都不止,是实实在在的吞金兽。 算出了大致的开销,李文航又翻开账本,仔细检查了下收入。 各个大底交的数,是社团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之一,这里面最显眼的,就是马王靓妖隗。 上个月,光他自己就交了四十万,刨除叔伯辈们分走十五万,剩下二十五万都进了社团的账。 排在靓妖隗之后就是奸人昌,上月交数三十二万,入账十七万。 除了他们两个业绩比较优秀的以外,其余大底基本都是交了二十几万,癫仔龙就最差劲,只交了十七万,还好五叔伯向来不同他收礼金,可就算这样,他能给社团入账的钱也不过只有七万块,跟猪仔武半斤八两。 盯着账本算来算去的算到最后,交数这一块,每个月入账的也不过就在八十几万左右,而且这些钱李文航不光要用来养自己的弟兄,还要留一部分给做事的人发赏,完全就是捉襟见肘。 原本李文航还想着靠社团的钱来做生意,现在一看,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夕阳社团里夕阳这两个字的含金量,实在是太高了点。 叹了口气,李文航摘下眼镜,用力的揉了揉面颊。 必须得想办法赚钱了,要是再维持这个现状,社团做不做下去不知道,洗白肯定是没机会。 青蛙上岸都知要蜕层皮的,就和义安现在这副吊样,他又哪里有皮给人家蜕。 可该用什么门路赚钱呢?最好是本少钱,赚得多,一次就食到饱…… 李文航再次拿起账本,从上到下挨个扫着各位大底交的数,跟着眼睛又悬停在靓妖隗的名字上。 不碰粉仔的情况下,果然还是咸湿佬的钱最好赚。 只是风月杂志,盗版影碟,各家社团都有在做,他守着元朗这块牛粪地,拿什么同别人争。 有没有除开这些东西外,还能从咸湿佬身上赚钱的东西…… 有了! 就在李文航合拢账册,目光落在蓝色的文件夹上时,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细威!” 听到喊声,细威从楼下跑了上来,同时抱怨着叹气。 “航哥,我正好想同你讲,癫仔龙说有事要找你,待在下面说什么都不肯走……” “不用理那个衰仔,告诉我,你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先。” 李文航用桌上蓝色的便签捏成了颗小药丸,举在细威面前。 细威一怔,随后茫然的摇了摇头。 “威尔刚啊,伟哥来的,听过没?” “阿伟就有听说,伟哥我就不知了。”细威挠挠头。 果然! 李文航嘴角上扬,在他的印象里,蓝色药丸是千禧年才有的,现在这块市场果然还是一片空白! 其实就算知道用途,想要从零开始研发也很难,但万幸的是,对这个药,李文航恰好很熟。 这还要多亏前世上台打拳前,晚上有两个模特缠着他,逼得他不得不火力全开,搞得差点尿检不过关,不然他也不会记得住这东西的分子式,想要避免以后再服用类似成分的东西被误判。 好像是c20开头…… 凭借着记忆,李文航又拿出张便签,写下了分子式的内容,连同方才临时做的蓝色药丸,揣进兜里。 这东西具体准不准确,李文航搞不清楚,但他老豆给他留下了件诊所,那里的医生一定搞得明白。 “细威,去开车,陪我去趟钵兰街。” “哦。”细威下意识点了下头,可马上又反应过来,“航哥,那癫仔龙呢,怎么办啊?” “他想干嘛?算了,先下去再说。” 发财的道路近在眼前,李文航也没多想,直接下楼。 刚走下楼梯,果不其然,就跟细威报告的一样,癫仔龙正坐在大厅里,盯着楼梯口。 李文航才刚走下,他便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目光炽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有事?”李文航好奇的问道。 “嗯,我想同你打一场!” 干脆利落,单刀直入。 “同我打?” 李文航上下打量了两眼癫仔龙,只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家伙,要是为了争龙头位,不应该早点动手吗?接任仪式都结束了,现在跳出来算什么事啊? 或许心里是感受到了李文航的狐疑,癫仔龙赶忙举起双手,坦然的露出笑容。 “别误会啊航哥,我可不是想同你争龙头位,只是单纯想跟航哥你在擂台上比试比试,先前你和头马俊单挑,我全程都看在眼里的,你功夫这么劲,要是不找机会同你打一次,我夜宵都食不下!” 什么白痴? 看着一脸坦诚的尚文龙,李文航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有一个癫仔的绰号了。 见到高手就想交手,这不就是不折不扣的武疯子吗? 回想前世的擂台经历,李文航倒是也见过不少这种钻研成痴的人物,可比起那些人,癫仔龙的病症好像还要更重一点,若不然也不会在新任龙头接任的当天,便喊出要要一决高下吧。 不过也幸亏前世的那些经历,李文航才清楚该如何对付这些喜欢“攀登高峰”,而不计后果的武疯子。 “龙仔,你真想同我打啊?”李文航手搭在癫仔龙的肩膀上,语重心长。 被人用手搭肩膀,癫仔龙习武多年的本能,下意识便想躲闪,可还未等他挣扎,李文航的手就好像钳子般,死死捏住了他的肩,任凭他如何拧转身体,却都根本撤不出身。 癫仔龙呼吸顿时粗重起来,眼中的火光更加炽热。 “你我的差距还太大,真想同我打也可以,至少再练三年,我给你这个机会,怎么样?” 松开手,李文航笑眯眯的看着癫仔龙。 癫仔龙深吸口气,看着李文航,用力点了点头。 “用不着三年,给我一年!我有信心打赢你!” 说完,癫仔龙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顺手打发了这个麻烦,李文航跟细威也出了茶餐厅。 就在等着细威将车开过来的功夫,一辆丰田皇冠忽然停在了安记茶餐厅门前。 车门打开,车上走下了个高大的男人,站到了李文航身前。 “安记茶餐厅的?” 李文航抬头和男人对视一眼,好奇的反问道:“你是?” “东英社,铁塔文,专程来送信的。” 顿了顿,高大男人从怀中掏出两百块港纸,丢给李文航。 “等和义安的人再来你们茶餐厅替我转告他们,头马俊还欠我们东英社耀扬哥四百万货款,他死了,这笔账我们会记在和义安头上,我们只等七天时间,凑不出钱平账,后果自负。” 12、远航医疗 “航哥,刚才那个是什么人啊?” 见有陌生人靠近李文航,细威手放在后腰,赶忙跑了回来。 可他还是慢了一步,等赶回到李文航身边时,对方已乘车离去。 “白痴来的,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会没事乱丢港纸啊。”李文航晃了晃手里的两百块,“去开你的车吧。” “哦。” 细威悻悻离去,而趁着他挪车的档口,李文航拨通了七叔伯的电话。 “七叔伯,有空帮我查个人,不是咱们的人,是东英社的,绰号铁塔文,嗯,好,我等你消息。” 挂断电话,细威刚好将车停在门前,李文航坐上车,随着引擎轰鸣,车子飞速驶离。 …… 四十几分钟的车程后,车子停在了钵兰街外。 李文航走下车,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仔细打量着这条全港岛最繁华的风月街。 在林立的大厦之间,是无数闪烁着霓虹的灯牌。 夜总会、桑拿、卡拉ok、时钟旅馆,五颜六色的光晕映射在行人的脸上,将周遭一切都衬托的光怪陆离。 下到十几岁,上到五六十,穿西装的和穿工装的男人们勾肩搭背,用手指着一块块霓虹灯牌,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阵哄笑,然后顶着酒醉涨红的脸,和那些欲拒还迎的失足女们相互揩油调笑。 “这边上楼,航哥。” 掏出二十块,打发了凑上来的泊车小弟,细威在头前开路,带李文航走进了一间大楼。 上了三楼,电梯门刚打开,迎面便是远航医疗四个大字。 细威主动来到前台,屈指敲桌,让低头摆弄表格的小护士抬了起头。 “你们来找哪位医生的?有预约吗?” “我们是来找这里的负责人,赵雯医生。” “哦,她在最里间的诊室,不过她还在接待病人,你们得在外面等一下。” 或许是习惯了钵兰街的鱼龙混杂,听细威开口便找负责人,便一句也不再多问。 李文航和细威沿着狭长的走廊,一路来到最里间的诊室门外,还未等身手敲门,屋子里的争执却传了出来。 “我靠你个死八婆,到底会不会看病啊,老子现在每天晚上都能搞得那些马子哇哇叫,你居然说我肾亏?” “这位先生,我知道你很激动,但在港岛想独立执照开办私家诊所的医生,必须要八年以上的公立医院经验,我的专业性已经得到了充足的检验,请你一定要相信医生,积极配合,这样才能治好你的肾亏……” “死八婆你还讲?!喂,还站在那傻愣着干什么?给我按住这个死八婆,我今天非要叫她见识见识咩叫肾亏!” 紧跟着,诊室里爆发出一阵混乱的声响,以及椅子被推倒在地发出的“哐当”声。 看着细威递来的询问眼神,李文航点了点头。 “砰!” 诊室的大门被一脚踹开,细威冲进屋内,大喊一声。 “都给我停手!” 屋内的人呆愣在原地,跟着细威侧过身,将李文航让了进来。 打量了两眼,屋内总共就四个人,两个身着花衫,一副打仔模样的小弟,此时正联手将身着白大褂风韵犹存的女医生用力按趴在桌子上,角落处,还站着个一脸蛮横相的男人,双手按在裤腰,似乎是刚好打算脱裤子。 “看你老母啊看,没见过男人脱裤子啊,还不滚!” 被李文航扫到,男人那极其敏锐且脆弱的自尊心仿佛受到了触动,立马涨红着脸怒吼。 “街上大把等着你光顾的不搞,跑来这里展雄风,怎么,担心硬不起来,怕被人家催钟啊。” 李文航嗤笑着侧过身,示意细威将房门让开。 “走吧,肾亏佬,还是说想等着我喊差佬拉你蹲赤柱,让你在苦窑里戒色养身?” 被李文航明里暗里一阵褒贬,对方的脸色渐渐铁青。 “臭小子,有本事你像鬼佬一样,请差佬们开车送你回家,不然,我看你今晚怎么走的出钵兰街!” 撂下句狠话,对方恶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领着两个小弟趾高气昂的出了门。 诊室里,女医生站起身,用力抻了抻身上起皱的白大褂,表面上似乎仍旧十分镇定。 “方才真是多谢你,不过我劝你还是快些走好,病什么时候都能看,但是惹上这些人,可没那么好脱身。” 李文航没动,也没吭声,而是好奇的上下打量了女医生两眼。 对方年级应该是有个三十上下,长发盘在脑后挽成发髻,还别了根蛮少见的银簪子,嘴角处的美人痣,让她本就不俗的样貌更加出众,而此时尽管她外面罩着白大褂,但却还是遮不住丰腴身姿。 这副知性美妇的诱人扮相,难怪连肾亏佬都会见色起意。 似是察觉到了李文航一直在盯着自己,女医生倒退至桌边,素手紧握。 “省省力气吧,你攥着那东西对付刚才那些人还有点用,拿来对付我,就有点儿戏了。” 细威扶好倒在地上的椅子,让李文航落座,女医生却并未听话的放松警惕,仍用力攥着手术刀。 “刚才那种事经常发生?”也不管女医生能不能听得进去,李文航坐下后便轻声发问。 似乎是察觉到了李文航没有恶意,女医生终于松懈些许,答道:“以前没有,最近这一年才多起来的。” “好,我知道了,你放心,以后不会再有了。” 李文航顿了顿,转头看向守在门口的细威。 “替我去call一下华强,叫他做完事,带人来这找我,去外面等着吧。” “是。” 细威点点头,走出了诊室,顺手拉上房门。 屋里又剩下了孤男寡女,女医生刚放松的心态,再次紧绷起来。 李文航没理会这女医生的自作多情,而是从怀中将他老豆留下的股权合约放在桌上。 “这家诊所,当初是我老豆给你投资开的,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你,往后这家诊所还是归你管,但你的老板换人了,至于第二件事……” 李文航摸摸口袋,将先前临时捏的蓝色药丸和便签也放在桌上。 “替我研究下,能不能把这东西量产,让它上市。” 13、动作不错 “你说这东西能治疗ed?” 诊室内,女医生赵雯拿着手里的蓝色药丸,有些不可置信。 “不光治ed,还能让软蛋变猛男,让猛男打遍钵兰街。”李文航推了推眼睛,一本正经。 赵雯端详着手里的蓝色药丸,沉思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这东西将会是座金山。” 到底是在风月街开诊所的老医生,嗅觉的确敏锐,这么快就意识到了这东西的不凡。 可问题是…… “就算是座金山,也不是说挖开就挖开的,赵医生怎么样,你有没有门路能搞定?” 赵雯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回到办公桌前拿出纸笔,计算了一阵。 片刻后,她拢了拢耳畔的发丝,轻声开口。 “如果你便签上的配方没有搞错的话,想建厂批量成产花不了太多时间,可如果想登陆各家药房诊所,就必须走完各种流程,然后再按照规定进行至少三期的临床试验,就算一切都顺利进行,那至少也得花费一年半的功夫。” 至少一年半? 这个时间可有点长了。 心里着急归着急,但李文航也清楚,这些手续都是绕不过去的,就算想提速,那也得按照规则来。 “赵医生,你明天来一趟安记茶楼,我到时会跟你再签一份合约,以远航医疗的名义注册一家新的医药公司,你来当法人,审批流程方面,回头我会专门请人来搞定,至于临床试验方面和建厂量产的事,就交给你来负责。” 事不宜迟,李文航可没有拖沓的习惯,飞速作出决定。 “我?” 赵雯也没想到,李文航会突然直接把这么大的担子丢到她身上,不免有些错愕。 “怎么,你没信心啊?”李文航一怔,好奇的反问道。 “有是有,可……” 赵雯还有些犹豫,但李文航却已经站起了身。 “有信心那就去把事情做好,你也不想一辈子窝在风月街里当个私家医生吧。” 说完,李文航站起身,准备离开诊室。 赵雯回过神,赶忙追问了一句:“还不知怎么称呼你啊?” 李文航并未答话,倒是他身旁的细威咧嘴一笑。 “我大佬,和义安五代龙头,李文航!” …… 走出大楼,外面不知何时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原本还热闹非常的街道上,顿时冷清了不少,偶有行人也是步履匆匆,一头扎进霓虹灯牌下的楼门。 “航哥,你等我一下,我这就去把车开来。” 见车停的不远,细威单手遮在头顶,正打算冒着雨去将车开回来,不远处却忽然响起声喝喊。 “大佬,是那个扑街!” 细威赶忙驻足,手搭在后腰,挡在李文航身前。 与此同时,对面的楼门内,一连串的人影走出,顶着头上不断飘落的雨滴,拦在细威和李文航身前。 李文航瞥了两眼,发觉对面也不过就十来人,索性气定神闲的掏出根烟,叼在口中。 “你个死扑街,还他马挺有种,这都没急着跑。” 面前的人群左右分开,先前在诊所里被李文航赶出来的肾亏男,走出人群。 “臭小子,可惜啊,你还是被我堵到了,我今晚放过话,叫你走不出钵兰街,现在你后悔都晚了!” 李文航掸掸烟灰,好奇的问道:“你这么拽,跟哪个字头的?” “哈哈,怎么?怕了想服软啊,晚啦!字头呢,我就没,但打你的拳头,我就有一双,要是不想被人抬着出钵兰街,现在跪下叫我一声猛男哥,我就保证我手下弟兄不会为难你,怎么样?” 在手下的哄笑声中,对方得意洋洋的走了上来,伸手便向拍打李文航的面颊。 可他刚抬起手,细威便猛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中凶光四溢。 李文航不急不躁的上前一步,朝着肾亏男因疼痛而扭曲的脸吐出一口浓烟,幽幽开口。 “想多了你,我在港岛可没什么关系能攀,问你字头只是想搞明白,待会该把你丢到哪,不过既然你没字头,那我就只能把你丢到垃圾堆了,毕竟你啊,是垃圾来的嘛。” “大佬!” 见肾亏男被细威按住,其余小弟们顿时急切起来,纷纷上前想要救人。 可他们才刚刚有所动作,一道道远光灯就忽然打在他们脸上,晃得的他们只能举手护头。 停在道路两旁的面包车忽然拉开车门,以华强为首的内地三人组,带着整整三十多号人,分别从车里钻出,眨眼间将肾亏男手下的人团团包围起来,而且他们这些人似乎才刚打过架不久,每个人都是煞气腾腾,叫人触目惊心。 手下们控制了局面,华强快步来到了李文航身边。 “航哥,头马俊原来的地盘都已经收回来了,这些人是一部分愿意继续留在社团的。” “嗯,他们堂口的账本呢?”李文航追问道。 “在跃平身上,我叫他现在拿给你?” “不急,等回去再说。”李文航摆摆手。 “好,那这个人?”华强瞥了眼已是瑟瑟发抖的肾亏男。 肾亏男显然也意识到了什么,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大……大佬,你放过我好不好,我下次肯定不敢了!” 李文航露出一脸亲切的笑,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面颊。 “记不记得刚才我怎么讲啊?” 肾亏佬吞了口吐沫,下意识道:“大佬你讲我是垃圾,该被丢进垃圾堆……” “哦,记性还不错啊,不过我话还是要讲明白,你为什么是垃圾,因为你肾亏还想着占女人便宜嘛,所以劳烦你待会滚回垃圾堆时记得喊大声点,这样我才知道你是真的有在反思,够不够清楚?” “够清楚,够清楚。”肾亏男赶忙点头。 “那还等什么呢,请吧。” 李文航侧过身,抬手让出一条路。 肾亏男醒悟,立马连滚带爬朝街角的垃圾堆狂奔而去,同时仰头大喊。 “我是肾亏还要占女人便宜的垃圾,我这种人就该待在垃圾堆里!” “嘭!” 伴随响彻夜幕的嘹亮喊声,肾亏佬一头扎进了垃圾堆里,只留下两条腿还露在外面。 “姿势不错,就是水花有点大,最多八分。” 公正的评判了一下,李文航拍了拍身边的华强。 “剩下这些就别搞太过分了,随便教训一下就好,我先回去等你。” “细威,去开车。” 14、挑衅 翌日清晨。 当七叔伯走上茶餐厅二楼时,李文航正眉头紧皱,翻看着华强带回来的账本。 “什么事啊航仔,这么愁眉苦脸的。”随手拉出把椅子,七叔伯笑着落座,好奇问道。 李文航将账本丢到桌上,摘下眼镜揉着鼻梁道:“头马俊这个王八蛋,走货的钱都是朝东英借的,搞得东英那群扑街现在借题发挥,张口就朝我要整整四百万,当时没趁着他活着多砍他几刀,真是让他赚到了。” “四百万?” 听到这么庞大的数额,七叔伯也吓了一跳。 而且比起这庞大数额更麻烦的,还是欠债的人。 那可是东英社,如今港岛内当之无愧的一流社团。 光是在册的东英社成员,少说也有近万人,麾下东英五虎的名头更是名震港岛江湖,而在五虎之下,还设有八大区头话事,从荃湾一路直到柴湾,几乎大半个港岛,都有东英成员活跃的痕迹。 比起这么个庞然大物,如今只能蜷缩在元朗的和义安,甚至连颗以卵击石的蛋都算不上。 七叔伯脸上难以遮掩的惧色,自然瞒不过李文航。 他重新戴上眼镜,轻声宽慰道:“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七叔伯,东英社虽然大,但也不可能为了几百万就喊上所有人来元朗找我们火并,而且人死债消,江湖规矩来的,没道理叫社团背。” “也对,也对。” 七叔伯讪笑两声,似乎是为了遮掩方才的尴尬,急忙转移话题道:“对了航仔,你叫我查的铁塔文,我托几个老朋友打听清楚了,他以前是奔雷虎的近身,最近才刚刚出来扎职做大底,手底下应该有个两三百号人。” 刚扎职手底下就跟了两三百号…… 到底是大社团出身,就是风光啊。 李文航在心底砸了咂舌,七叔伯则顺势问道:“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啊,航仔。” “我仔细查了遍账,发现头马俊最多也就欠了两百几十万,铁塔文刚扎职出来收数,张口就喊着要四百万,多半也是想趁机多搞点钱,我打算先抓住这个借口,教训他一顿,然后等东英的人来讲数,看看他们打算怎么谈。” 见李文航已经有了稳妥的方案,七叔伯松了口气,起身道:“既然你有想法,那就照你说的办喽,有搞不定的事再联系我和你其他两位叔伯,你也是刚接手社团,有用得着的地方,就不用不好意思喊我们这些老家伙了。” “知道了七叔伯,我叫细威送你回去……” “不用。”七叔伯摆摆手,起身离开。 下楼梯时,他正好瞧见细威带着个女医生上楼,心中虽然好奇,但却并未多问。 “航哥,赵医生来了。” “嗯,叫她过来。” 刚送走七叔伯的李文航收好账本,转手又拿出事先拟好的合同。 再回头时,赵雯已站在长桌旁,望着李文航背后的关公神龛,显得颇为拘谨。 “坐啊,后面这个只当是财神像就好,不用太在意。” 待赵雯落座后,李文航将合同推到她面前,又递出一张银行卡。 “新的远航医药公司呢,你占一成股,另外这张卡里有一百万,算是公司初始的注册金,至于制药工厂的事,我这几天就会叫人去联系,你就主要负责选几个懂制药的人选,抓紧时间先做一批药出来,有没有问题?” 赵雯没有答话,而是先接过合同,仔细翻看起来。 李文航也不催促,叫细威倒上一壶茶,端着杯子,小口细抿。 半晌,赵雯撂下了合同,冲李文航点了点头。 “没问题,我回去就立马联系人。” “第一批药要多久能做出来?” 赵雯在心底估算了一下,随后犹犹豫豫的开了口:“大概……两个月?” “一个月。” 李文航竖起一根手指。 “我从公司分一成股出来给你,不是叫你白拿的,一个月内你做不到,我就找其他人。” 赵雯皱起眉头,神色显得颇为挣扎。 可看着面前李文航认真的模样,她也清楚这事没什么商量的余地,只能点头应下:“我会尽力试试看。” “不是尽力,是必须,我耐心有限,不好叫我失望啊。” 不给赵雯再多唠叨的机会,李文航招呼一声。 “细威,去替我送送赵医生。” “是,赵医生,走吧。” 细威上前,将赵雯带出茶餐厅,李文航则在目送赵雯离开后,拨了通电话。 “华强,叫兄弟们替我去同铁塔文打声招呼。” …… 俊升麻将馆内。 这个曾属于头马俊的堂口,现在已彻底换了主人。 跃平和大海,这两个华强的亲信弟兄,此时正对面而坐,在四周矮骡子们的簇拥下,紧张的搓开手里的扑克。 “两条a,哈哈,这下还不赢你!” 大海率先兴奋的扑克摔在桌上,身后的小弟们也发出一阵欢呼。 “两张a以为就能吃定我啊,看看这是什么,豹子九!” 还未等跃平从赢牌的爽快中回过神,麻将馆的大门突然被拽开,一道人影闯了进来。 “龙哥!” 守门的小弟冲来人打了声招呼,连带着跃平和大海在内,其余众人也纷纷好奇的看了过去。 癫仔龙,这位和义安的第一红棍竟然没窝在自家的兴龙拳馆,反倒是跑到了他们这。 “你们这班大圈仔动作倒是快啊,这就收了阿俊的场。”癫仔龙边四处打量着,边随口调侃。 到底是社团内老牌红棍大底,方才叫嚷的小弟们此时也没了声,只是默默的瞧着。 跃平站起身,主动揽过话头道:“什么事啊龙哥,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就直接讲好了。” “要讲也不是同你这个细佬讲,华强呢?” 癫仔龙半个屁股坐在桌上,抓起颗麻将牌,在手里掂了掂。 见他这副拽里拽气的样,大海站起身,同时故意将椅子弄的“哗啦”作响,跃平则虚眯起了眼。 “龙哥,我们虽说是做小弟的,但也不能随便让些阿猫阿狗去烦大哥吧,搞不好,我们是要挨骂的。” “阿猫阿狗,哈……” 癫仔龙嗤笑一声,跟着双眼突的冒出凶光,直接将麻将牌砸到了跃平身上。 “不会讲话,就乖乖闭嘴,等你大佬来同我讲,要不是我脾气好,冲你这句话,我打死你都不多!” “大早上的就喊着要打生打死的,还能舔着脸说自己脾气好,跃平,这下学明白该怎么说话了吧。” 伴随着轻笑声,华强从楼上走了下来,站在癫仔龙面前。 “你不是想找我吗,什么事,说吧。” 15、你有这个实力吗? 果然是个带种的。 看着面前皮笑肉不笑的华强,癫仔龙体内的好斗基因,蠢蠢欲动。 他舔了舔嘴唇,咧嘴笑道:“我今天来,就是为了找你打一场,话讲在前,不是特意针对你,而是社团里所有刚扎职的红棍,我都会亲自上门来约战,和义安第一红棍的名头,就是这么一场场打出来的,没道理你例外吧。” 真他娘是疯子。 华强皱皱眉,如果对方是存心挑事,那他自然就抄家伙干了,可开诚布公的约架单挑…… 怎么他都觉得有些傻里傻气。 “尚文龙,你发疯,我可没时间陪你疯,我还有正事要做,你最好别给我找麻烦。” 说完,华强也不理癫仔龙,而是转身冲跃平和大海吩咐起来。 “叫兄弟们找奸人昌借几辆小巴车,吃饭的家伙也都尽快准备好。” “知道了强哥。” 跃平点点头,立马起身,招呼着小弟们出了麻将馆。 目送着小弟们离开,癫仔龙跳下麻将桌,懒散道:“不想打就不想打,拿做正事出来搪塞我就没趣啦。” “觉得我搪塞你?行啊,你现在就去找航哥说,他要是同意,我现在就撂下手里的事,先弄死你。” 被华强回怼一句,癫仔龙撇撇嘴。 昨天他才刚跟那位表面和气的五代龙头搭过手,心里自然也清楚,自己还暂时不是那位的对手。 可也正因为有个目标竖在面前,他才会表现的比往日更“癫”,以至于上门挑衅,急着想找华强过招。 毕竟只有多和高手对打,他的实力才能更快进步,直至超越那位五代龙头,李文航。 “不就是怕耽误做正事嘛,我帮着你啦,等搞定了正事,我看你还有什么借口躲我。” 癫仔龙不光没离开,反而死皮赖脸的还硬跟着华强,甚至等到小巴开来时,他还是第一个上车的。 被这么死缠烂打,华强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都是同社团的自家人,也没有真的搞出事来,他总不能不由分说的叫小弟围殴一通,再把人丢出去了事,只得叹口气,带着这个不请自来的“帮手”一同出发。 …… 几小时后,荃湾的一家台球室内。 铁塔文如往常般,才刚刚睡醒,就迫不及待的带人巡场。 其实江湖上很多大佬,都经历过铁塔文这个阶段,刚扎职,头一次有了明确的地盘。 这种被满屋小弟齐声喊大佬的感觉,自然不是一般的爽,可唯一遗憾的是,这种兴奋劲大多都持续不了多久。 很快,这些小弟们口中的大佬,就得为这些小弟的饭食,忙的晕头转向,不可开交。 “阿灿,今天生意这么火啊。” 在屋内巡视了一圈,铁塔文来到柜台旁,冲里面的看场小弟问了一句。 “是啊文哥,今天不知为什么,突然来了好多人,刚才算了算,起码能多赚三四千块啊。” “靠,有没有搞错啊,这么多人才多赚三四千,我跟耀扬哥的时候,这点钱开两瓶酒都不够啊。” 听到营业额,铁塔文的好心情立马丢了大半。 正经生意每天才能赚这么少少一点,看场的细佬们还要分钱,也难怪现在的东英大底们恨不得人人走粉,哎,也幸亏他够聪明,临走时还找耀扬哥讨了份收数的活,不然不知几时才能攒够本钱走货赚大钱。 心底正万分感慨着,不远处的看场小弟那,却突然爆发出了剧烈的争执声。 “打一杆就要收我二十块?你这球是金子做的,还是球杆是金子做的啊?” “不到一小时也按一小时收钱,规矩来的,懂不懂啊衰仔!” “我要是说不懂呢?” “我叼你老母,想找事啊?你也不打听打听这个场是谁在罩!” “吵什么啊?” 眼见着其他桌的顾客此时也都抬起头,好奇的张望着,铁塔文赶忙凑上前,拉开了自家的小弟。 “文哥,这死扑街不付钱,故意来找茬啊!” 铁塔文上下打量了面前这个一脸凶相的小眼睛,不耐烦的摆摆手。 “喂,掏钱啦,我是因为今天生意好才不同你计较的,不然我早叫人扁你了。” “掏钱可以,可一杆球就要我二十块,哥们,黑了点吧。”华强靠在球桌边,似笑非笑。 “不想给啊?那就是存心挑事喽?” 铁塔文怒极反笑:“死扑街,你真当我铁塔文泥捏的啊?人呢!” 伴随一声暴喝,看场的十几号小弟,纷纷凑上来围成个圈,将华强堵在中间。 “人不少啊,行,我看出来了,你是真想跟我拼一下子。” 华强从口袋里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用余光瞥了眼铁塔文,嗤笑一声。 “不过想跟我华强拼,你有这个实力吗?” “都别动!” “谁敢动手,老子砍死谁!” 就在刘华强话音一落的同时,原本屋内的“顾客”们,立马抄起了边上的球杆,驱赶围在华强身边的人。 门外,拎着砍刀的跃平也带着一群小弟冲了进来,挤满了整间台球室。 华强随手拎起一根球杆,用杆头杵着铁塔文,小眼睛中泛着凶光:“铁塔文,且不说人死债消是江湖规矩,就算你真想要账,九出十三归也到不了四百万吧,你这数怎么算出来的我不懂啊,你给我解释解释。” “你是和义安的?”铁塔文反应过来,红着眼咬牙切齿。 “没错。” 华强点了点头,跟着指了指周围的和义安众人。 “今天我们这帮兄弟过来,就是想教教你,什么叫人死债消,让你长长记性,跃平!” “弟兄们,动手!” 一声大吼过后,跃平率先一刀劈下,斩趴了身前碍事的东英仔。 大海则带着抢了球杆的众兄弟,捯持球杆当做棍棒,用力朝着东英仔们抡砸下去。 “啪!” 断裂的球杆被随手丢到地上,混乱的群架中,台球桌也不知被谁推翻,只剩下一颗颗台球在地上乱滚。 “我干你老母的扑街仔,不弄死你们,我就不叫铁塔文!” 不亏是能当耀扬近身的人,在众多和义安小弟围殴下,铁塔文竟硬是靠一身蛮力强行站起身。 他抬手一拳,猛的干翻了个冲上前来的和义安小弟,并从他手中夺过砍刀,径直朝着刘华强劈出一刀。 华强手握球杆,正打算还手反击,忽然,一颗台球如同炮弹般“咻”的一下飞了过来,正中铁塔文的太阳穴! “嘭!” 只一下,铁塔文圆瞪的双目还来不及合拢,高大的身躯就已轰然倒下。 而掷出台球的癫仔龙,却是满不在乎的拍了拍手,嗤笑一声。 “这点本事就能扎职做大底,东英的扑街,也没什么了不起嘛。” 16、叫我先生 “航哥,出大事情,铁塔文那个扑街被癫仔龙打死了!” “哈?细威你讲什么鬼啊,铁塔文的事,我不是交给华强去办,癫仔龙从哪里冒出来的。” 茶餐厅二楼,听着细威火急火燎报来的消息,李文航满脸错愕。 “我也不知啊航哥,但方才华强手下的人从公共话亭打过来同我讲,说他们本来堵住铁塔文,就想先打一顿,叫他知趣点,可是铁塔文那扑街居然不服气想还手,混战时癫仔龙就丢了颗台球过去,谁知真砸死了那个衰仔。” “搞没搞错啊,好歹也东英大底来的,被颗台球砸死?” 李文航一阵无语,可眼下事情已经成了这样,再怎么纠结也没意义了。 东英的人不按规矩要账,甚至还在要账时狮子大开口,自己派人教训一顿,摆到台面上怎么都讲的过去。 可现在弄出人命来,整件事的性质就截然不同了。 万一东英的人又趁机借题发挥,就凭现在和义安的体量,哪怕是单单对付铁塔文的大佬奔雷虎耀扬都难。 “航哥,该怎么办,你发句话,我随时都能出发。” 细威也清楚这事很棘手,手已不自觉的放在了后腰上,就等李文航一句令。 “干嘛啊你,这时候摸枪,难不成你还想去暗杀东英龙头啊?” 看见细威的动作,李文航一时间好气又好笑。 “龙头发话,我一定去。”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细威一脸认真。 “我……” 李文航还想再怼细威两句,可看着细威那认真的模样,一时语塞,只得将话吞了回去。 做人大佬,真是不能讲错话,不然谁知哪个手下,是真的会较真啊…… “收起来吧,就算真叫你去暗杀东英龙头,也不是现在,待会你替我去call下五叔伯,让他找个地方先给癫仔龙躲一下,人好歹是他亲手捧起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另外叫其他大底来开会,我有话同他们讲。” “知道了,航哥。” 细威点点头,立马跑出了茶餐厅。 李文航摘下眼镜,揉着突突直跳的眉心,心底有些挣扎。 本来他都已经做好打算,低调的运营和义安,直至找到新的威望来源支撑系统消耗,好让他能洗白上岸。 可这不安定的癫仔龙,就像是颗行走的定时炸弹,继续留着他,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哎,现在想这些暂时也没用,铁塔文死的消息,瞒不住太久,还是尽快找个办法应付东英吧。 …… 事实正如李文航所想的一样。 铁塔文被人弄死的消息,几个小时的功夫,就传遍了小半个港岛。 本来一个刚扎职的大底就算突然挂了,对整日刀口舔血的矮骡子们来说,也算不上是什么新奇的大新闻。 但当得知铁塔文是死在和义安红棍大底手中的时候,一切又都不一样了。 “哇靠,和义安这么劲咩,居然敢朝东英的大底下手?!” “和义安劲不劲呢,我就不知,但东英是绝对不会轻易罢手的,要是被个夕阳社团骑到头上都没反应,往后江湖上大家也不用再讲什么打仔洪兴,四仔东英啦,直接改成怂仔东英就刚刚好。” “喂,你小心点,别乱讲话啊,要是被东英仔听到,说不定被人家斩成八段做鱼生。” “讲笑啊你,你担心我都不如担心和义安的扑街,我只不过是乱讲话嘛,这帮衰仔是真的有搞死东英仔啊。” “听你这么讲,那和义安的人不是惨了?” “惨当然是一定惨,不然你当东英凭咩是一流社团来的。” 元朗区的一家夜总会门前,两个等活儿的计程车司机正靠在车门旁,随口吹水。 可话刚说到一半,方才信誓旦旦的司机忽然丢下烟头,朝夜总会的门口招了招手。 “喂,靓女,搭车咩?” “好啊,安记茶餐厅知不知?” “你讲旧金山的我就不知,但讲元朗区的我就一定知啦,上车走啦。” 眼看着同行居然捡到位靓女搭车,另一位司机艳羡道:“哇,好福气啊你。” “多动眼看,多动耳听,你都会交好运的,不然就你这种连和义安是夕阳社团都不知,还能夸好劲的衰仔,凭咩能拉的到靓女上车啊,多用心吧你。”司机笑了笑,钻进车内,踩下油门。 轰鸣声后,车子启动,沿着道路朝安记茶餐厅的方向疾驰。 路上,司机抬起手,扭了下后视镜,看着镜中映出的动人侧脸,令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 “我方才听你讲,说和义安的人一定惨,咩事来的?” 见乘车的靓女主动搭话,司机顿时心潮澎湃,吹嘘卖弄起来:“靓女啊,你知不知今天江湖上的大新闻,和义安的红棍癫仔龙,在荃湾搞死了东英大底铁塔文。” “我知,可出来混饭食,大家不都是今日你斩我,明日我劈你,为咩和义安的人劈了东英的人就一定惨呢?” “你当然这样想啦,可我话给你知,东英是咩来头,全港岛三大社团之一,和义安呢?一个小小的夕阳社团,出了元朗都没人识,你讲它凭咩够格同东英打啊,反正换做我是和义安话事,不用东英的人催,我都先主动交人啦。” “吱!” 一脚刹车,计程车停在了安记茶餐厅外,司机看了下计价表,停住了滔滔不绝的话头。 “靓女,十九块三,给十九就好。” “你手伸过来,我多付些钱给你啦。” “多谢靓女。”司机喜笑颜开的将手伸向后排。 可还未等他摸到钱,对方的手就已经先攥住了他的手指,用力一掰! “啊,喂,松手,痴线啊你!” 剧烈的疼痛让司机的脸顿时扭曲,涨红,但后排的人却仍没有放手的打算,反而越来越用力。 跟着,他幽幽的声音响起。 “和义安这块招牌,虽然出了元朗就没人识,但不代表这块牌下的人就没胆量的。” “龙仔他不论打伤的是东英仔也好,还是洪兴仔也好,只要他是在帮社团做事时动的手,就算打死的是港督,都没有任何人有权利讲要交人出来,这是江湖规矩,就算是龙头话事的意思都没商量。” “咔!” 骨折的清脆声响起,伴随司机痛苦的惨叫,一摞厚厚的港纸被放在了他手上。 “医药费来的,不用谢我啊,还有,我不钟意听你叫我靓女,下次叫我先生啊!” 车门拽开,靓妖隗挑了下脑后飘逸长发,迈步而出。 “隗姐,航少在二楼等你。” “人都齐了吗?” “是,大底们都到齐了。” “好啊,我都好想听听我们的这位龙头航哥,究竟有咩话讲。” 17、各怀心思 “事情的经过呢,就跟方才华强讲的一样,各位,有什么想法。” 茶餐厅二楼。 李文航背对关公神像,坐在太师椅上,朝长桌两旁端坐的数位大底轻声问询。 “这件事本来就是航哥交给华强去做,癫仔龙横插一手不说,还搞出人命来,要我说就是没话讲,直接把他交给东英的人就算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癫仔龙要是没这个胆,也就别再老吹水,讲他是和义安第一红棍啦。” 李文航发完话后,一个叫做烂口东的大底率先开口。 他这番话,顿时就让不少大底都连连点头。 癫仔龙在社团内可从来没什么好人缘,虽说大家都公认他够能打,是第一红棍,可面对东英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一个人身手再好再够打又有屁用啊,为了个发癫的打仔去触东英的霉头,在他们眼中跟找死没区别。 “话不是像你这样讲的,烂口东,就算没航哥点头,龙仔他去荃湾帮手就不是替社团做事咩?现在不过打死个东英仔你们就喊着要交人,这事要是传出去,你叫手下的弟兄以后怎么看我们这帮做大佬的?这不敢惹,那不敢惹,是不是以后我们和义安出去,但凡见到个人都要绕路走啊?” 眼见风向不对,靓妖隗开口反驳,跟着指了指猪仔武。 “喂,龙仔好歹是你亲大佬,讲句话啦。” 慌乱的猪仔武回过神,勉强挤出个笑脸,迎合道:“我觉得隗姐讲的没错。” “你觉得靓妖隗讲的没错,那东英的人踩进来,是不是你去同他们打啊?” 烂口东也知道靓妖隗不好惹,索性将矛头对准了怯弱的猪仔武。 “我,我……”猪仔武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就像是细威先前说的,猪仔武没胆又没本事,如果不是癫仔龙在撑,就算和义安再衰落,都轮不到他出来扎职。 “靠,话会讲,要打的时候就只会装哑巴,到时还不是我们这班人去同东英仔搏命,扑街啊你。” 烂口东啐了一口,气呼呼的不再吭声,房间再度归于沉寂。 “阿昌啊,你觉得呢?”李文航打破沉寂,将目光落在长桌角落的奸人昌身上。 奸人昌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道:“我是觉得不交人一定打,交了人也未必会不打,不如让癫仔龙留下来,既然他喜欢搞死那班东英仔,索性就让他搞个够,把东英仔都搞到冚家产,还省的社团替头马俊那个扑街背黑锅。” “奸人昌,这种话你都讲得出,以后都不要再同别人讲你食脑的,同东英打,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样打先啊?” 面对烂口东的质疑,奸人昌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就因为我懂食脑才这样讲,真以为交个人出来,东英的扑街就会当做咩事都没发生过啊,出来混饭食,大家都看钱的嘛,本来就是头马俊欠债送上去的把柄,现在又搞出条人命来,不如你猜到时东英那边安家费会要几多啊?” 奸人昌嗤笑一声,又主动冲烂口东扬了扬下巴。 “打东英你又不敢,那出钱你出不出啊?你要是肯出钱摆平东英,我都同意你把癫仔龙交出去。” “我叼,头马俊欠的债,癫仔龙杀的人,凭咩叫我背啊?” “呐,讲到最后还不是个自私鬼,觉得同你没关系,呵,要是大家各个都这么想,那何苦要入字头,烂口东,我不讲不要当没人知啊,你地盘上那间破酒吧,当初还不是社团替你垫钱才开起来,这笔钱你现在还清没啊?” “奸人昌,我陀地不管开几间酒吧,都同你没关系!”被戳到痛处,烂口东拍桌而起。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李文航屈指敲了敲桌面。 “咚,咚,咚……” 三声轻响过后,烂口东只得坐下,但他的双眼还死死盯着奸人昌。 这一幕,自然也逃不过李文航的眼睛。 其实是不是留下癫仔龙,李文航原本也很纠结。 就如他先前所想的,癫仔龙这个人,就是颗定时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爆。 可在听完这些大底们的想法后,李文航却想清楚了,就算他真想做掉癫仔龙,那也绝不能是现在。 因为事情发展到了这步,已经和癫仔龙做没做错事无关,反而变成了他这个和义安龙头,是不是要迫于压力向东英低头交人,而他一但选择低头交出癫仔龙,像靓妖隗、奸人昌这些想做事的大底,就必定会心寒,甚至离开。 到时社团里只有像烂口东这样混日子的大底,再出什么麻烦,就真的连还手的机会都没了。 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可不是他的习惯。 他是想要低调的运营社团没错,但想低调和被迫低调,绝不是一回事。 藏剑于鞘,亮剑无惧,这才是目标,搞不清楚这点,就只会让他死的更快。 心中有了决断,当着众人的面,李文航缓缓开口。 “癫仔龙就算不听我这个龙头的话做错事,也没道理要外人教,铁塔文那个衰仔,不光坏规矩,还同我狮子大开口,我派人教训他一顿,理所应当,被阿龙失手打死是他没福气,不过我心善,还愿意出十万块给他做安家费。” “至于头马俊欠的数,江湖规矩,人死债消,轮不到社团背,东英要是真这么想同我们算账,好啊,那就先看看他们东英有多少欠债跑路和挂掉的扑街,问问这笔账他们还不还的清先。” 顿了顿,李文航突然半开玩笑般的说了一句。 “阿隗方才有句话我很钟意,我都好想知,是不是以后我们和义安的人出去,但凡见到个人都要绕路走。” 这话出头,烂口东等原本喊着要交人的,纷纷低下了脑袋。 而靓妖隗眉眼间满是笑意,奸人昌则坐直了身子,似有些蠢蠢欲动。 “夕阳社团也好,小字头也好,我没坐上龙头位时呢,外面怎么讲和义安我都没所谓,但既然我坐了龙头,这些话我就不想再听,东英难搞这件事全港都知,但难搞不代表没机会,我要是没胆,当初也不会争这个位。” “细威,放我的风出去,就讲东英如果对结果不满意想讲数,我随时等他们来。” “散会!” 18、怨气 铜锣湾,一间清吧酒馆内。 摆在全场正中的钢琴,正传出悠扬的曲调,琴盖上还放着本尼采语录。 如果不是事先知晓,怕是没人猜得出,此时这个沉浸在音乐中的演奏者,竟会是个混社团的矮骡子。 而且他还不是一般的矮骡子,而是被誉为东英五虎之一的奔雷虎,耀扬。 一曲弹完,守在吧台边的坏脑这才两手拎着酒杯,凑上前来。 作为耀扬多年的近身和智囊,坏脑很清楚,有些时候,即便是天塌下来,也绝不能打扰自家大佬的雅兴,更何况他接下来要说的事对耀扬来言,或许也未必算得上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耀扬哥,铁塔文的事有消息了,和义安那边只肯出十万块做安家费。” 耀扬接过酒杯,放在鼻尖下轻嗅着问道:“和义安现在的话事是咩来头?” “还是李家的仔,听人讲他以前被他老豆送到内地读大学,最近才回来接手和义安,文化人来的。” “文化人啊。” 耀扬挑了挑眉,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将杯子放到琴盖上,面带笑容。 “文化人好,我呢,就最钟意文化人来的,可惜这次我没机会同他玩。” 坏脑一怔,好奇道:“有别的事啊,耀扬哥?” “大佬叫我去荷兰接批新货,搞不好一两个月都返不回,到时你都要同我去,当然没法同他玩啦。” 望着满不在乎的耀扬,坏脑皱皱眉,有些担忧:“难道就这样放过和义安的扑街咩?江湖人会笑啊。” “没关系,我虽然没时间同他玩,可也不代表我们东英都没空,帮我call下乌鸦,叫他做喽。” “乌鸦?他虽然也在元朗,但让他去做,他会肯?”坏脑一边拿出电话簿,一边好奇道。 “只要有钱赚,你叫他提刀斩他老豆他都肯,你当他开拳馆真是为了帮社团养打仔啊,还不是为了每周末赌拳时能多捞些,铁塔文的事叫他去同和义安谈,不论谈到多少钱,我都只要三成,至于最后能拿多少,就看他本事喽。” …… 就在耀扬将事情推给乌鸦的同时,三叔伯枪神达正背着手,迈步走入安记茶餐厅。 刚进门,三叔伯便和急匆匆的细威撞了个对脸,在细威身后还跟着如今和义安的五代龙头,李文航。 “要出去啊,航仔。” “是啊,约了五叔伯去见癫仔龙,反正已经确定要同东英讲数,正好安安他的心。” “你肯去见见他也好,不过就没必要讲好话安慰他啦,阿龙癫的嘛,我都不知他几时有怕过。” 三叔伯说完话,转头瞥见身边还眼巴巴盯着自己的细威不禁莞尔一笑。 “还傻站在这盯着我做咩啊,没听到航仔要出门,去开车啦。” “哦,我这就去开车。”细威回过神,急忙快步跑了出去。 “亏我当初还推荐他来给你做近身,傻乎乎的。” “不用这样讲啦,三叔伯,阿威已经帮我好多了。” “哎。”三叔伯摆摆手,跟着压低声音,换上一脸正色,“航仔,同东英的事,你真的想好了?” 李文航自然猜得出三叔伯是在问什么,点头笑道:“和义安不能永远当夕阳社团的。” “想立威呢,方法有好多种,不是非要靠打,我怕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啊。”三叔伯还有些担忧。 “我老豆留给我三百万,其中一百万被我拿去做生意,还有两百万被我换成支票准备请援兵,保证东英的人没法把事情搞大,至于后续一些小打小闹,免不了的,就算东英不想打,我都怕靓妖隗和奸人昌会忍不住。” 听李文航解释完,三叔伯了沉默片刻,随后语气中略带感慨。 “新龙头,新气象,好啊,好啊,阿隗也好,阿昌也好,他们这些有本事的人确实都忍了太久了。” 顿了顿,眼见车已停在门外,三叔伯不再唠叨,而是笑道:“不烦你了航仔,去做事吧。” 李文航点点头,在三叔伯的注视中钻进车内,离开了茶餐厅。 …… 十几分钟后,车停在家元朗和天水围交界处,一家不起眼的肉铺门前。 走下车,李文航一眼就瞧见正叼着汽水瓶,在报摊前翻杂志的汽水荣。 “胃不好就少喝些这东西啦,五叔伯。” 带着无奈的抱怨,李文航凑上前,夺过汽水荣手里的瓶子。 “航仔啊,阿龙在肉铺里,我带你去见下他啦。”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汽水荣讪笑着转移了话题,将李文航带进肉铺。 才刚刚走进门,剁肉的当当声,灌满了耳朵。 而那个被誉为和义安第一红棍的癫仔龙,此时正握着剁骨刀,一刀刀劈在案板的牛腿骨上。 “喂,龙仔你做咩啊,扑街,我今晚要拿它煲汤的!” 汽水荣骂了句,赶忙上前从癫仔龙手里抢过剁骨刀。 望着案板上已被斩的稀烂的牛腿骨,汽水荣没好气的瞪了癫仔龙一眼。 “要不是航仔来看你,我早k你个衰仔了,航仔啊,你先同他聊吧。” 拎着散碎的牛腿骨和剔骨刀,汽水荣垂头丧气的出了肉铺。 “五叔伯煲汤的牛腿骨都不放过,怎么,有怨气啊?”李文航从怀里掏出根烟,递了过去。 “没。” 癫仔龙接过烟,见李文航仍盯着自己,无奈的用食指和拇指比划了一下。 “小小些,就小小一些啦。” 李文航笑笑,也没说话,而是掏出了打火机,点燃。 癫仔龙叼着烟,俯身正往火苗上凑时,突然耳畔一股劲风袭来,来不及反应,“啪”的一下,耳光就结结实实的抽在了他脸上,直接打的他整张侧脸火辣辣一片。 “华强去教训铁塔文,是我开口叫他去的,我有叫你去吗?” “啪!”又是清晰的一声脆响。 “搞死个东英大底是不是觉得好威风啊,知不知我要花多少钱给你擦屎?” “啪!”第三记耳光打下来,癫仔龙的面颊已彻底红肿。 “五叔伯一大把年纪,还要冒着风险找地方给你避风头,你有怨气,怨谁啊,怨我咩?!” 19、讲数 肉铺里,一片沉寂。 李文航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再度将打火机递到癫仔龙面前。 癫仔龙愣了足足两秒,跟着才将烟吸燃,重新站直身子。 李文航自己也点了一颗,吐出烟雾后,方才盯着光晕照射下离散的雾气,轻声开口。 “耀扬不在港岛,东英那边据说是要换乌鸦来讲数,他同你一样,都是教拳的,黑虎拳馆你知不知啊?” “我当然知,乌鸦拳王来的,我都好期望有机会同他交手。”癫仔龙叼着烟,揉着面颊道。 “讲真的,同他打,你有几成胜算?” “五成,六成?航哥,你都知这种事不好讲啦,他要是掉以轻心呢,我就好赢些。” 李文航掸了掸烟灰,话锋一转:“待会去帮五叔伯再买根牛骨,煲锅靓汤,然后返拳馆多练下啦。” 癫仔龙一滞,跟着飞速抬起头,盯住了李文航。 “航哥,咩意思啊,我不用再躲了?” “我已经想好了,十万块安家费,东英收,大家就当无事发生过,不收,那就只能打喽,不过我只能保证东英不会叫太多的人下场,要是针对你们这班红棍搞斩首呢,就要看你们的命是不是够硬了。” 李文航这番话讲完,癫仔龙的眼里冒出了亮光。 可紧跟着,他又突然反应过来,有些担忧道:“那你呢,航哥?” “我?”李文航嗤笑一声,“担心我,你都不如好好担心下你自己啊,除非乌鸦同你一样发癫,去搞把ak来茶餐厅堵门,不然累死他个扑街都摸不到我半根毛,还有,回去记得好好谢一下阿隗和阿昌,要不是他们俩宁可冒风险也想出来做事,我早就把你交给东英那班扑街去千刀万剐了。” 听到阿隗和阿昌的名字,癫仔龙有点为难。 犹犹豫豫了半晌,他才壮着胆子道:“航哥,阿昌我能搞定,但阿隗那边……你能不能替我转达下?” “怎么,有恩怨啊?”李文航一怔,好奇的反问道。 “没……” 癫仔龙苦笑一声,随后伏在李文航耳边,低声说了两句。 “噗,哈哈哈,怕阿隗趁机搅你屎,哇,亏你这种话都讲得出口。” “我讲真啊,大佬,阿隗他是真喜欢男人的,而且是他压你那种。” 癫仔龙此刻脸红的比方才被李文航抽耳光还厉害,急的额头都冒了汗。 “阿隗这么撑你,大不了你就让他开心下,全当做报恩喽。” 李文航可没兴趣掺和这俩人的爱恨情仇,将烟头按灭,又拍了拍癫仔龙的肩膀。 “阿龙,我信你们才撑到底的,不好叫我失望啊。” 望着面前一脸认真的李文航,癫仔龙也收敛了表情,用力点了下头。 “放心吧,航哥,以后我都不会叫你失望的。” “那就最好啦,快些哄好五叔伯,明天我还安排了大事给你们这些大底做。” 李文航没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肉铺。 …… 当晚,荃湾。 车子停在家酒楼门外,李文航倚在车门边,慢吞吞的吐着烟圈。 没过多久,在一行人的簇拥下,酒楼里一个男人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你就是和义安的?你讲说有两百万送我才出来的,钱呢?” 李文航从怀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支票和银行卡递了过去。 “划线支票,不论是谁去,只要银行柜台看到这张票呢,就会立马把两百万打到这个卡里,随时都查的到,不过这些钱你想取出来呢就要等一个月以后,如果你守约,自然就拿得到。” “搞的这么麻烦,唉!”男人不满的摇了摇头,但还是接过了支票和银行卡。 “做事谨慎点,对你我都好,信我啦,多点耐心,有好处的。” “要不是看在大家都是和字头的人,鬼才帮你,同我讲这些,我挑。” 嚣张男人甩下一句,跟着头也不回的返回了酒楼内。 李文航重新坐进车内,望着驾驶位上一脸担忧的细威,笑问道:“有心事啊?” “不是啊航哥,我就是担心这个人靠不靠得住……” “现在的和字头里,就数他最威风,更何况要不是他现在急用钱,你当随随便便花个两百万,就能叫人家来给你站场同东英打擂台啊,好歹人家也是大佬来的,值这个身价。” 李文航打了个呵欠:“早些回去啦,明天不光要安排大底们做事,还要同东英的人讲数,我好忙的。” “知道了航哥。” 细威点点头,踩下油门,车子飞速驶入了夜幕中。 …… 翌日,下午四点,安记茶餐厅一楼。 细威双手交叠摆在身前,有些紧盯着门外。 足足十辆小巴车就停在茶餐厅对面,近两百号东英仔三五成群站在路边,不时向屋内张望。 有生以来,细威还是头一次明明后腰别着枪,却还没有一丁点安全感。 “你们和义安什么意思,不光欠债不还,我们的人来讨债,你们居然还把人挂了,你老母的,是不是以为我们东英的人各个都没火气啊?”桌上,热茶仍袅袅的冒着热气,但领头的乌鸦却一口都没喝,而是拍桌怒骂。 “钱是头马俊借的,想要去找他要,至于你们东英派来的衰仔,他张口就同我要四百万,一点规矩都不懂,我教训他一下,不应该吗?我哪知道你们东英的大底这么不经打,居然被台球砸死,讲出去都叫人笑。” 李文航气定神闲的端着茶壶,替自己斟满一杯,摆在身前。 “我靠,照你这么讲,我们东英死了人,还要怪我们东英的人不经打喽?好啊,要不你把做事的人交出来,我倒要看看你们和义安的人到底有多经打,是不是我用台球就砸不死那扑街啊。” 乌鸦抬手一扫,直接将身前的茶杯甩到地上。 “啪!” 茶杯摔的粉碎,茶餐厅外的东英仔们听到响动,纷纷凑了过来。 李文航撩起眼皮,看了眼破碎的茶杯,摇了摇头。 “讲数的茶说摔就摔,乌鸦,你到底还想不想谈下去了?” “谈?好啊,头马俊的账,就算做是三百万,铁塔文的安家费呢,我就收你五十万,三百五十万你拿得出,大家相安无事,要是拿不出,啊,那你个王八蛋可就要倒大霉了,怎么样啊,小龙头~” “人死债消是江湖规矩来的,现在你非要社团去还头马俊的债,这还怎么谈?” “谈不了啊?我挑……” 乌鸦站起身,飞了根烟吊在口中,满不在乎的耸耸肩。 “那就别谈啦!” 紧跟着,桌子被他一手掀翻。 20、谁更嚣张 “我们龙头看得起你才同你讲数的,你居然敢掀桌?找死咩?!” “叼你老母,你算咩人啊,也敢同乌鸦哥大小声,信不信我斩死你个扑街!” “喂,谁叫你们进来的,都出去,不然哪个再进来一步,我立马叫他脑袋开花!” 随着乌鸦掀了桌,门外的大量东英仔立马凑了上来。 为了局面不进一步恶化,细威只能拔出枪,用枪口直指这些东英仔,想要镇住他们。 “哦,讲不过就掏枪吓人,好啊,你要是真有种,现在就开枪喽,看看是你子弹打光先,还是我手下这班人冲进来斩死你个扑街先,不过我劝你最好想清楚点,因为到时候不光你倒霉,你大佬都要跟着你冚家产!” 仗着两百多东英仔以及头顶东英的招牌,乌鸦丝毫无惧,甚至还一步步走上前,朝细威逼近。 “你个扑街……” 细威咬紧牙关,重重压力落在肩上,让他头一次感觉扣扳机这事,是如此有难度。 而就在他左右为难时,李文航缓缓起身,摘下了眼镜。 “乌鸦啊,你知不知我今天特意穿的新衫来的。” “啊?” 乌鸦疑惑的转回头,还未等目光落在李文航身上,肚子上便猛地遭受一记重拳! 这一拳,顿时叫他腹内翻江倒海,腥甜味在哽嗓咽喉间弥漫。 “我看在东英这块招牌的面上才同你讲数的,不然你以为你够资格同我坐一桌?” “扎职四二六红棍很嚣张啊,知不知我龙头扎职是咩数,四八九,大路元帅,香主来的!” 李文航揪着乌鸦的后脖领,直接将他甩了出去。 见大佬吃亏,东英的小弟们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撑住了踉跄的乌鸦。 李文航重新戴好眼镜,按下细威举枪的双手。 “枪收好,我们和义安做事是讲规矩的,别学东英的扑街,传出去叫人笑。” “哦,哦……”细威仍在发懵,但还是听话的收起了枪。 乌鸦用手背蹭了下嘴角,低头看了眼手背上沾上的血沫,低声怒吼道:“我管你咩四八九,四三八,你既然敢同我动手,我就叫你死的一定惨,你们还愣着做咩啊,给我斩死这个扑街!” 在乌鸦的怒骂声中,本来就挤在门前的东英仔们,立马纷纷上前。 这吓人的气势,让细威忍不住再次想抬起枪口…… “哇,东英仔这么嚣张吗?想斩谁就斩谁,我都差点以为他鬼佬总督来的。” 伴随讥笑声,东英的人停住步子,朝身后望去。 只见在几名近身的簇拥下,一个穿着浅蓝西装,神色张扬的男人,迈步而入。 “喂,你哪个啊,东英做事,不管你事就闪远些。” 面对东英仔的问话,男人想都不想,抬手就是一记耳光,直接扇在了那人脸上。 随后,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和联胜大d你都不知,一脸衰样还学人家出来混,混你老母啊,衰仔!” 和联胜大d! 听到这个名号,东英仔内部顿时起了一阵骚动。 虽然同样都是和字头,但跟和义安相比,和联胜可就大不相同了。 靠着多达三万余人的花名册,和联胜如今可是和东英、洪兴一样,都被列入全港三大社团的行列,尤其是这位荃湾的大d,他的实力更是在和联胜中都能名列前茅,江湖地位比起乌鸦来,只高不低。 “大d,不好好在荃湾饮茶,怎么有空跑来这里看热闹。” 推开了不懂事的小弟,乌鸦亲自上前问道。 大d满不在乎的耸耸肩:“有人送给我两百万,专门请我来看戏的,他还说东英乌鸦带了不少人跑出来讲数,只要动起手呢,我派去黑虎拳馆的那些人,随时都能抄了他的贼窝,这热闹换做是你,你来不来看啊。” 听到这话,乌鸦顿时醒悟,急忙转头看向了屋内的李文航。 李文航此时正漫不经心的轻弹着沾了茶渍的外套,毫不担忧。 显然,这一切就是他有意为之的结果。 乌鸦怒极反笑,冲李文航伸出了大拇指。 “你够威,和义安李文航是不是,我记住你的名了,以后出门小心点,千万别犯到我手里啊!” 李文航抬起头,面露和煦笑意。 “乌鸦,这些话该是我同你讲,我手下的人最近一个个想出名都想疯了,东英大底也敢杀啊,哦对了,我这个人心善,再提醒你一句好不好,今天讲数和义安的大底们都没来参加,不如你好好猜下他们去了哪里啦。” 李文航抬起手,在脖子下面划了两下。 “以为能就吃定我啊?呵,东英五虎……虎呢,就没见,黄毛三脚猫倒见到一只。” “你!” 怒气直冲头顶,乌鸦捏紧拳头还想上前。 大d抬起手,拦住乌鸦,皮笑肉不笑的道:“想清楚点啊乌鸦哥,你再往前走,就好容易惊到我,我一害怕手就会抖的,万一抖着抖着不小心call条信息给我兄弟,你的黑虎拳馆就要变收养残废的医馆了。” “好啊,大d,李文航,我看你们两个能一起玩到几时,走!” 知道再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乌鸦带着一肚子的气,和东英仔们纷纷离去。 “细威,还不去快去给大d哥倒壶茶,好好谢下人家啦。” 赶跑了难缠的乌鸦,李文航的心气顿时舒畅不少,立马招呼细威招待客人。 可大d却摆摆手,丝毫没有要进屋落座的意思,反倒是出言提醒道:“看你是生意伙伴才同你讲的,东英没那么好惹,既然要做,就要动手快些,最好尽快搞到元朗清一色,不然等我们的协议一过,你都不好再斗下去了。” “我知,一个月时间以内,保证搞定。” “你有数就好,我也有事做,先走啦。”大d摆摆手,也带着人离开了茶餐厅。 眼见着其他社团的外人都走光了,细威松了口气,站着李文航身边抹冷汗。 “还是太危险了啊,航哥,早知道不如叫华强带些人过来。” “华强?他可来不了,不光是他,阿隗,阿龙、阿昌,咱们这些大底,每个人都不清闲的。” “啊?社团的大底都倾巢而出了?什么事这么紧要啊航哥。” “你刚才不是听见了?”李文航纳闷的反问道。 细威一怔,跟着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道:“航哥,你,你是讲……” “没错,就像大d说的,我们要在元朗清一色。” 21、和义安做事,讲规矩 元朗区,金鹰夜总会内。 宽敞的包厢里,玻璃茶几上摆着成堆的空酒瓶。 细路祥大马金刀的坐在沙发上,正得意的朝小弟吹嘘。 “这次乌鸦哥出马,绝对没问题啦,什么和义安,以前听都没听过,也敢出来讲数,真是笑死人。” 大佬开口,小弟们自然是连番吹捧。 “没错,乌鸦可是祥哥的大佬,赫赫有名的东英五虎,肯定能罩得住!” “往后在元朗,见一个和义安的仔我们就打一个,看他们还敢不敢不识抬举。” “你小子讲话顺我心,来,喝一个。” “喂,祥哥赏脸给你啊,不许躲,我帮你倒满杯。” 满屋子的东英仔,一时间聊的热火朝天。 酒至酣时,细路祥直接拎着瓶子站了起来。 “乌鸦哥风光,我们这班做小弟的也不能丢他的脸,大辉!” “咩事啊,祥哥。” “你喊的那几个妞什么时候来,等弟兄们爽完了,我带你们去砸了和义安的场!” “哇,祥哥你真假啊,不怕腿软的吗?” “这点本事都没,我怎么做乌鸦哥小弟啊,倒是你们几个,谁觉得到时会腿软就提前讲啊,别到时候斩完人跑都跑不动,你们这些王八蛋要是被差佬抓,丢的可是我的脸!” “哈哈哈,祥哥你放心好啦,弟兄们再怎么讲都不会丢你脸的。” 在一阵哄笑声中,包厢的房门被轻轻扣响。 大辉最先反应过来,咧嘴笑道:“看来是靓女们到了,我去开下门。” 三步并作两步,大辉跑上前拉开房门,果不其然,包厢门外站了群打扮靓丽的女人,而且每个人似乎都颇具些异国风味,领头的靓女更是双手合十,微微蹲身道:“萨瓦迪卡。” “我靠,大辉你有本事啊,居然还叫的来外国妞。”细路祥面色诧色,忍不住惊呼。 “啊,祥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管它怎么回事呢,外国妞我可没试过,祥哥,喊进来给弟兄们开开眼吧!” 没等大辉讲完,屋里其他的古惑仔们就已耐不住躁动的心,吹起口哨。 “哈哈,弟兄们开心就好,大辉,让她们都进来吧。” 在酒精的作用下,细路祥也没多想,反正一群女人而已,又能搞出什么事。 大辉显然也是这种想法,直接侧过身子,将这群女人放进了屋内。 然而随着这些异域风情的女人都走进包厢后,领头的女人竟然抢在大辉前,直接反锁了房门。 伴随“咔嗒”一声轻响,方才还满脸笑容的靓女们,立马抄起茶几上的空酒瓶,砸向了周围的人。 “啪!” 酒瓶碎裂,碎片和残留的酒水一同在房间里飞溅。 以细路祥为首的这些东英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狼狈的抱头躲避。 偶尔有挣扎着想要起身的,但紧跟着就会被一记酒瓶重重的敲在脑袋上,当场两眼一黑。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满屋子的东英仔,竟然都被尽数敲晕放倒。 至于细路祥,他这个大哥虽然没被敲晕,但却被两个他眼中的靓女死死夹住了胳膊,被按倒了玻璃茶几上,整个人就像是头待宰的猪一般,毫无反抗余地。 见屋内已收拾的差不多了,守门的女人重新打开房门,用泰语朝外面喊了一句。 不多时,又有一个打扮靓丽的“女人”走进了包厢内。 他正是和义安公认的马王,四二六红棍大底,靓妖隗。 “隗姐,这边,这边!你看我抓到这个,靓仔来的!” “喂,你别乱讲,这人分明就是我抓的嘛,你别信她呀,隗姐。” 压制细路祥的两个“女人”见靓妖隗进屋,立马纷纷邀起功来。 “不用吵啦,等我先问完正事再说。” 摆摆手,喊住了叽叽喳喳的手下,靓妖隗站到了细路祥面前。 “你就是东英的细路祥?” “知道我是谁,还不快点放了我!” 细路祥用力想要挣脱,但奈何却根本逃不出对方的钳制。 “放你?好说啊,这样,只要你告诉元朗还有多少东英的人,平日都在哪待着就好啦。” “死八婆,我细路祥就是死也不会做二五仔!我警告你啊,我是跟乌鸦哥的,东英五虎你知不知,要是现在不赶紧放了我,我大佬回头就把你们这群三八统统斩成八段!”细路祥不甘的低吼。 “东英五虎,呵呵,讲出来好吓人啊。” 靓妖隗故作害怕的拍了拍胸脯,但紧跟着却收敛表情,冷笑一声。 “可惜很快江湖上就都会知,在我们和义安面前,五虎都要变病猫!” “和义安?你什么意思?”细路祥有些发懵。 但靓妖隗却没给他再问的机会,而是站起身,朝着压住细路祥的“姐妹”们发话。 “他喜欢嘴严装英雄,那就看他后面是不是也这么严,你们两个不是喜欢他这种靓仔吗,那就交给你们了。” “哇,谢谢隗姐!阿花啊,你先帮我按住他,等下再换你来。” “凭什么又你先啊……” “我是‘姐姐’来的嘛,喂,用力按住点,等下他疼会乱扭的。” 看着兴高采烈的两姐妹,靓妖隗无奈的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提醒一句。 “你们俩别光顾着玩,待会记得拍两张靓照来,叫他有机会在江湖上出出名啊。” 交代完后,靓妖隗这才退出到包厢外,依在包厢门前,点了根烟,静静等候。 很快,屋内传来了细路祥惊恐的叫喊声。 “你……你想干吗?!” “当然是寻开心喽,靓仔!” “啊!!和义安的扑街,我干你们老母!我杀光你们,干你们老母……” 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过后,隔着房门,阵阵猛男的啜泣声飘出。 许久,阿花放下裙子,捶打着发软的双腿,走出了包厢。 “他终于松口了,隗姐。” 靓妖隗点点头,再度走入包厢。 此时的细路祥已蜷缩在了房间角落,抱着衣服躲在一众昏厥的东英小弟们身后,双目无神。 “说吧,元朗里还有多少你们东英的人,都藏在什么地方。” 面对靓妖隗的发问,细路祥僵硬的抬起头,哆哆嗦嗦的开了口。 “是不是我讲了,那些照片就能……” 靓妖隗再次露出那迷人的甜蜜笑容。 “你讲了当然就不会有照片的事,放心好啦,我们和义安做事,最讲规矩的。” 22、坏了,好感度刷高了? “强哥,靓妖隗手下送来的。” 俊升麻将馆内,卷帘门拉着,麻将桌上已摆好了球棍钢刀。 借着关公神龛散出的红光,华强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转手借香引燃,幽幽开口。 “跃平,叫兄弟们拿好家伙上车,要出发了。” “知道了强哥,那麻将馆这边……” “大海带几个弟兄留下就好,现在是咱们和义安全面进攻,东英可没时间反攻。” 一把把钢刀被卷在了报纸和衣服内,球棍被拎在手里 在华强的指挥下,三四辆满载的小巴车发动引擎,奔向了指定地点。 而类似的这一幕不光是在俊升麻将馆,在和义安其他大底的地盘内,也同时发生…… …… “一天时间不到就被和义安清了场?老子留你在元朗是吃屎的啊!” 黑虎拳馆内,怒火攻心的乌鸦,抬腿猛的一脚,踹在了前来汇报的细路祥身上。 这势大力沉的猛击,直接将细路祥当场踹倒在地,半天都没爬起来。 可就算这样,乌鸦却还是不解气,他随手抄起一把砍刀,叫骂着再度上前。 “反正养你这种废柴也没用,不如我现在就劈死你!” “乌鸦哥,别冲动啊!” “是啊,当时和义安的人来的太突然了,我们也没想到。” “没错,没错,大家都以为乌鸦哥你去讲数,肯定没问题,所以……” 见情形不对,细路祥的小弟们赶忙冲上前来求情。 可最后这句话却再度戳到了乌鸦的痛处,让他怒极反笑。 “哦,这么讲的话,你们守不住地盘,还要怪我喽?” “我没有啊,乌鸦哥。” “没有?没你老母!” 在盛怒的趋势下,乌鸦抬手一刀就劈在求饶的小弟身上。 “噗!” 鲜血喷出,小弟哀嚎着倒在地上,捂着伤口痛呼。 乌鸦擦了把溅在脸上的血,伸手揪住小弟的头发。 “再给我讲一次,守不住地盘是不是你们废柴无能!” “是,是,乌鸦哥,是我们没用,我们是废柴,我们是垃圾……” “我挑!” 乌鸦骂骂咧咧的松开了手,不解气的补上两脚,随后才丢下砍刀,摆了摆手。 “把这帮废物都给我拖远一点,下次再让我见到他们,就剁碎了拿他们去喂狗!” 在怒吼声中,拳馆内的拳手们上前,把细路祥以及他手下的小弟们丢出了拳馆。 站在原地消了消火气,乌鸦冲身旁的拳手喊道:“阿勇呢?” “乌鸦哥,他昨天刚赢了拳赛,今天放假啊。” “放假?他以为他食皇粮啊,叫他赶紧返回来先。” “是。” 拳手点点头,正打算离开,乌鸦却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请吴志伟也来拳馆。” “啊?乌鸦哥,请他做咩啊?” “当然是商量怎么对付和义安喽,他笑面虎,懂食脑的嘛,快去!” …… 就在乌鸦紧锣密鼓的筹备时,安记茶餐厅,和义安的诸位大底,再次齐聚一堂。 李文航翻看着每个人报上来的消息,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次的机会,大家都没错过,不光赶走了东英仔,还搞大了地盘,做的不错。” 靓妖隗最先笑着开口道:“这还多亏了航哥,我都想不到居然能请到和联胜的大d来撑场。” 奸人昌手托下巴,也连连点头附和。 “请大d下场的确是步好棋来的,乌鸦这个人嚣张嘛,不过大d就嚣张过他,根本不惧这个衰仔。” 相较于他们俩的乐观,李文航却冷静的很。 他点了根烟道:“大d呢,顶多就镇镇场,叫乌鸦不敢吹哨找上千人搞大龙凤,不过真要打,还是要看我们和义安自己,你们最近出入都小心些,逼急了,乌鸦说不定会叫人抽生死签。” “没什么好怕的啦,航哥,别说是叫人抽生死签,就是乌鸦亲自下场,我都不怕,我早就想会会他这个拳王,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传说中那么威。”早已按耐不住的癫仔龙摩拳擦掌,恨不得立马就同乌鸦恶斗一次。 摇摇头轻笑一声,没理会跃跃欲试的癫仔龙,李文航掸落烟灰。 “不管你们怎么样想都好,话我已经讲到,出了差错呢,就不要怪我不近人情,还有,最近新打下的地盘,你们这些大底各自消化就好,但月底要交够数,实在想扩张生意呢,就提前同我讲,社团借钱给你们,我会酌情少收些利的。” “知道了航哥。” 其余的大底纷纷爽快的点头,唯有癫仔龙还有些为难。 不用开口,李文航也知道癫仔龙是什么情况,直接替他拿主意道:“龙仔,你没兴趣做生意呢,专心练拳教拳就好啦,地盘可以交给华强来搞,你出的人我叫他付钱,月底的数也由他来交,你不用烦心啦。” 癫仔龙立马松口气,咧嘴笑道:“我就知航哥你最懂我。” “你呀。” 李文航笑了笑,转回头望向士气正盛的众人:“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想做事想出位,机会我就给到你们,但我不想再有人站到我面前同我讲,说我们和义安是夕阳社团,听到这种话,我真的不开心。” “没的讲,哪个扑街敢惹航哥不开心,就是叫我们和义安所有人都不开心,我癫仔龙第一个杀翻他!” “我靓妖隗都一样,惹了航哥,就是同我宣战!” “哇,你们都讲的咩鬼话,航哥是龙头的嘛,惹他当然就等于惹我们喽。” 奸人昌摇头嗤笑一声,随后端起茶杯,冲李文航遥遥示意,一饮而尽。 其他人有样学样,皆以茶代酒,举杯供饮。 散会时,望着依次离去的大底们,李文航扯了扯领口。 现在,曾经分离四散的和义安,终于接着力压乌鸦这口气,重新攥成了拳头。 他准备藏在鞘里的那把剑,也算是初步有了雏形。 心满意足的咂咂舌,李文航冲屋内喊了一声。 “细威,叫弟兄们今天早点收工,一起走。” “好啊航哥,待会用不用我开车带你去食宵夜。” “都什么时候了还食宵夜,回去我叫保姆煮碗面给你食啦。” 催促完细威,李文航转回头,竟诧异的发现,靓妖隗竟不知何时去而复返。 只见他快步来至身前,拢了拢耳畔发丝,有些局促的开了口。 “航哥啊,我其实还有件事想同你商量。” 李文航一怔,看着面前稍显扭捏的靓妖隗,忽然心里打个激灵。 卧槽,不会是手下好感度刷高了,要出大问题吧…… 23、汗与泪 “想从社团借钱?这种事先前开会时直接讲就好啦。” 元朗屏山的复式洋房里,坐在沙发上的李文航松了口气。 先前会议结束时,靓妖隗神神秘秘的去而复返,吓的他还以为靓妖隗对他起了什么邪念,结果闹了半天对方只是想从社团借数,扩大生意,着实是虚惊一场。 “航哥,当时那么多人看着,我又没个明确的主意,不好开口的。” 从保姆手里接过茶杯,李文航抿了一口,看了眼还有些踌躇的靓妖隗,不由的轻笑道:“没想好就来找我借钱,我是说了会少收你们的利,可没讲不收啊。” 靓妖隗前倾身子,不自觉的摆出一副媚态。 “航哥,你懂食脑的嘛,帮下我啦。” “喂,别来这套啊。” 李文航拍开靓妖隗伸来的手,推了推眼镜,正色道:“钱呢,这世上没人不想赚,不过做生意都有风险,你连目标都没,叫我怎么借钱给你?” 靓妖隗低下头,不再吭声。 直到一杯茶水喝完,见靓妖隗半天都没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李文航无奈的撂下茶杯,主动开口提醒。 “阿隗啊,你知不知什么样的生意能赚钱?” 靓妖隗茫然的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好奇。 李文航靠在椅背上,竖起食指。 “举个例子,渔网这东西,普通人见到就只会想到入海捕鱼,那些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呢,会想到改网兜卖,但要是把渔网套在女人身上,做成情趣服,那你一定就是能赚大钱的天才,依靠这种思维想出来的,才是能赚钱的生意,明不明啊?” 靓妖隗皱起眉,似是在冥思苦想。 半晌后,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我懂了,航哥!” “懂就好,这样,我先借五十万给你拿去用,你有什么想法可以大胆试,利我就先不收你,只要你能在三个月内把本钱补上就好。” 听李文航居然肯不收利,靓妖隗立马起身感激的道:“谢谢航哥!” “要谢就等你生意成功以后,多交些数,比你讲一万句谢都好。” 笑了笑,李文航也没太在意。 如今和义安的底盘逐渐扩大,各家大底肯定都是需要钱运作的,李文航现在伸出手帮他们这些大底,往后每个月月底收数时,他的底气也能足一些。 至于靓妖隗是不是真的悟透了他的话,能不能靠生意赚大钱,李文航倒不是特别担心,说到底,作为社团的马王,只要地盘不丢,这钱靓妖隗肯定都能还上。 这种稳赚不赔还能拉好感的生意不做,他李文航就是那个用渔网捕鱼的了。 亲自送走了靓妖隗,李文航刚返回客厅,却听到细威含糊不清的喊声。 “航哥,有电话,找你的。” 凑近一看,这才发现细威正用头和肩夹着电话筒,手里捧着面碗,啼哩吐噜。 “接电话都不耽误你食面,也不知你是细威,还是细猪。” 无奈的摇摇头,李文航从一脸讪笑的细威手中接过听筒。 “谁啊?” 电话那头,杂乱的争执声响个没完,片刻后,才有个慌乱的声音急忙道:“是我啊航哥,猪仔武,我大佬发癫,非要现在去铲了乌鸦的武馆!” 癫仔龙这个没脑子的,又想搞事? “叫他等我。” 冷冷的撂下一句,李文航挂断电话,冲细威扬了扬下巴。 “细威,先别食了,去开车。” 见李文航神情格外严肃,细威立马撂下碗筷,连嘴都来不及擦,抓起外套就跟着李文航向车库赶去,同时问道:“航哥,咱们去哪?” “兴龙武馆!” …… “别拉我啊!” 兴龙武馆内。 癫仔龙已彻底红了眼,足足三四名拳手挡在身前,可就算是这样,竟还有些压制不住他,若不是猪仔武死死抱着癫仔龙的大腿,怕是癫仔龙早就冲出去了。 “龙哥,你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是啊龙哥,我们现在同乌鸦不好直接正面冲突的……” “反正珠哥已经通知了老顶,老顶来之前,我死都不会放手!” 面前的劝阻声接连响起,却仍挡不住癫仔龙的怒火直冲头顶。 “你们这班扑街没有心吗?月仔他只是来学拳的!他根本就不是社团仔,乌鸦那个杂碎竟然打断他条手,不现在带他回来,你叫我怎么同他老豆交代!” 一声怒吼,让劝阻人都沉默下来。 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反驳癫仔龙,只能执拗的拦着。 可他们的沉默,反倒让癫仔龙愈发狂躁。 “讲啊!你们不是想劝我吗?我该怎么交代,你们倒是讲啊!” 沉默,仍是沉默。 “不做声就别拦我!” 咬牙切齿的怒吼声后,癫仔龙猛地甩脱一人,迈步向前。 被甩脱的拳手急忙再度冲上,拽住了癫仔龙的胳膊,死命拉着。 “我叼你老母!” 癫仔龙被逼急了,抬手举起拳头,咬紧牙关,却怎么都砸不下去。 就在两波人在拳馆内僵持时,李文航的声音终于响起。 “松开他!” 拳手们的动作一滞,偏头看了眼猪仔武。 猪仔武咬咬牙,最终还是撒开了手。 终于,癫仔龙周围没了束缚,他埋首快步走向大门,迎上了李文航。 “癫仔龙,在五叔伯那,你怎么同我讲的?” 就在两人即将擦身而过时,李文航低声说了一句。 一句话,让癫仔龙立马定在了原地。 半晌,这个因武而痴的癫仔,缓缓开口。 “月仔被乌鸦绑了,还被打断了条胳膊……” “我在问你,当初你是怎样同我讲的!” “航哥,月仔是我门生,他只是来学拳的,他不是社团仔啊!” “癫仔龙!!” 李文航的怒喝中,癫仔龙沉默下来,只是却仍神色不甘的自言自语。 “月仔才十六,他好有潜力的,五叔伯都夸他以后能胜过我,我知我癫,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别人手里,以后一身功夫没人知,所以我教月仔教的好用心……” 李文航抬起手,轻轻搭在癫仔龙肩上,柔声细语。 “你讲过,不会再叫我失望的。” 这一刻,癫仔龙再说不出半个字。 滚烫的泪滴,如同他昔日汗水,滑过下巴,滴落。 24、争口气 “到底怎么回事,猪仔武,你讲吧。” 兴龙拳馆里,有拳手给李文航搬来凳子,让他安稳落座。 方才怒火滔天的癫仔龙,这会儿正低着脑袋,没精打采的坐在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猪仔武,知道自家大哥现在没说话的心思,只得苦笑着开口。 “乌鸦那个王八蛋,趁龙哥和我去开会,打着要办拳赛的名头来兴龙武馆,月仔他不是社团的,不知道黑虎拳馆跟东英有关系,就信以为真的跟他们走了。” “后来我和龙哥回到拳馆,就收到了东英打来的电话,他们以月仔要挟,叫龙哥自己一个人去黑虎拳馆,我没答应,他们就打断了月仔一条胳膊,然后……” “然后就搞成这样了。” 说到最后,猪仔武也不由得低下了头。 显然,对于月仔被人打断胳膊的事,他也颇为内疚。 听完了事情经过,李文航也沉默下来。 事情很棘手,最主要是月仔这个人质如今还攥在乌鸦手上,如果处理不好,人救不回来不说,他们说不定还要吃亏,白白葬送和义安现在这么好的气势。 “航哥,要不你还是让我去吧。” 似是忍不住这憋闷的气氛,癫仔龙再次抬头,语气近似哀求。 李文航皱起眉,冷声道:“你去能干什么,被乌鸦喊来几十号人围着砍,等到最后叫我们把你的葬礼跟月仔在同一天办?” “可……”癫仔龙想说些什么,但始终说不下去。 没办法,他的本事都加在武力值上了,脑子这东西,不灵光。 李文航也知道他窝火,更怕他冲动下做错事,只得提醒道:“乌鸦是什么人你不会不清楚,就算你真去了,难道还能奢望他会放人吗?与其被动被要挟,倒不如反客为主,抓住这机会,主动出击!” “主动出击?” 癫仔龙皱眉喃喃,显然是想不通该怎么反客为主。 李文航也懒得同他解释太多,而是直接发问:“癫仔龙,上擂台的话,你到底有没有信心赢乌鸦,别跟我说不好讲,我只要你回我,是有还是没有!” 事已至此,癫仔龙自然不会再退缩,干脆利落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航哥,就算是拼了我这条命,我都打赢他!” “那就好。” 李文航欣慰的点点头,转而看向猪仔武。 “给乌鸦打个电话回去。” “航哥,你,你要干嘛啊……” 猪仔武猜不出李文航的想法,本能的有些抗拒。 “叫你去你就去,还愣着干什么!” 不用等李文航开口,癫仔龙就率先起身,催促猪仔武。 很快,电话拨通,李文航主动接过了听筒。 “癫仔龙,来还是不来,你到底想好了没?” 刚把听筒放到耳边,乌鸦那肆无忌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 癫仔龙捏紧拳头,想要凑上前,却被李文航一个眼神制止。 跟着,李文航缓缓开口。 “乌鸦,我听说你想办拳赛啊。” 电话那头的声音一滞,片刻后,嗤笑声响起。 “我就说怎么搞这么半天,原来是小龙头你出马了啊,喂,听说我抓来这个人可是你手下的好徒弟,你当大佬的不会不讲人情,叫他眼睁睁看徒弟死吧。” “急着想找死就随便你,反正最后只要能帮手下报仇,我这个当大佬的就已经尽职了,不过你要是不急,我可以给你个机会,让你不光有钱赚,还能再打死我的人。” 李文航这番话顿时勾起了乌鸦的兴趣。 他咧嘴一笑:“哇,难怪你个扑街能坐上龙头位,心果然够狠,好啊,既然你都说想送钱送人给我,那我自然就照单全收,什么机会,说说看。” “拳赛。” 李文航摘下眼镜,往镜片上呼了口气。 “兴龙拳馆对黑虎拳馆,三对三,车轮战,不论你下多少注码,我们和义安都接,如果我们输了,注码翻两倍还给你,但前提是月仔不能死,比赛当天交人。” “好!不亏是龙头,果然够豪爽!我答应你!” 乌鸦大笑着应承下来,跟着又阴森的冷笑道:“小龙头,这次你惨了,知不知我三年前是做什么的,港岛拳王啊!同我摆擂台比搏拳,这次我吃定你!” “想吹嘘,等你赢了也来得及。” 擦亮了镜片,李文航重新戴上眼镜,神色轻松。 “时间就定在一周后,拳赛地点在屯门,到时请洪兴的人做公证。” “好啊,我等你。” 电话被挂断,只残留了下了嘟嘟的忙音。 “航哥……” 癫仔龙虽然不怎么懂食脑,但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李文航摆出这场拳赛,究竟得承受多大的压力,一时间竟有些不知该怎么讲好。 “多余的话不用讲,上次我就说过,我信你,才撑你。” 癫仔龙吐出口浊气,躬下了腰身。 “我知,航哥,这次我绝对不会叫你失望。” “明天我会和细威再过来的,开赛前,陪你好好练练拳,免得到时候让外人以为我们和义安不够打,至于现在嘛,先陪我和细威去食夜宵啦,好饿。” 李文航摆摆手,头一个走出了兴龙拳馆。 望着他那道背影,癫仔龙忽然伸出手,拍了拍弟弟的肩。 “猪仔,和义安终于有了个好大佬,你和我都以后要争口气啊。” …… 在乌鸦有意的推波助澜下,两家拳馆比赛的消息,顿时传遍江湖。 所有江湖人都清楚,这场拳赛不光是黑虎和兴龙两家拳馆的比斗这么简单,更是当初癫仔龙失手打死东英铁塔文的延续,会影响以后两家争斗的走向。 一时间,全港的矮骡子们都纷纷热议起来。 不过在大多数人眼中,和义安的兴龙拳馆都并不被看好,甚至有些人还会觉得这种拳赛能举办,完全就是和义安龙头李文航的不自量力。 这也难怪,毕竟相较和义安的声名不显,乌鸦港岛拳王的名头,却早已响彻了整个江湖,虽然这是三年前的事,可没人会觉得不上拳台,乌鸦的实力就会下滑。 再加上这场比赛还是场三打三的车轮战,除了曾是港岛拳王乌鸦以外,黑虎拳馆旗下最近更是又冒出了一匹名叫何勇的黑马拳手,不久前才豪夺拳赛十连胜。 这种纸面实力摆出来,任谁也不会能想到东英会输。 而不知是不是为了刺激更多的人关注,很快,乌鸦又放出了条更劲爆的消息。 面对和义安给出的盘口,他们的注码是…… 三百五十万! 25、生意鬼才? 五天后。 兴龙拳馆内。 “砰、砰”的拳击声,不断在馆内飘荡。 癫仔龙挥汗如雨,拿着靶子充当陪练的拳手亦是一脸疲惫。 而李文航就站在两人身边,近距离观察着癫仔龙的动作,直至癫仔龙手脚都打到有些发软时,这才开口。 “停!” 这个字出口的同时,癫仔龙和陪练几乎是同时四仰八叉的倒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周围的小弟见状,急忙拎着毛巾和水凑上前,替两人擦汗。 “做的不错,记得休息半小时以后,再去做两组体能训练。” 李文航从细威手里接过外套,又冲癫仔龙叮嘱一句。 癫仔龙推开擦汗的小弟,有些好奇的问道:“今天这么早就走啊航哥。” “阿隗新店开张,据说生意还不错,要约我去看看成果,况且你后面两天都要维持好状态,只需要做些基础的体能训练就好,我也没必要留在这督促你。” 披上外套,李文航扬了扬下巴。 “别以为我同你一样,只用想着打拳就好,我也好忙的,走了!” “哦,喂,你们几个还愣着,还不快去送送航哥。” 在拳馆小弟们的簇拥之中,李文航和细威迈步出了拳馆。 宽敞的街道上,黑色的轿车就停在路边,还有几名矮骡子守着,而路口和街角处也能瞧见矮骡子们站哨放风的身影,他们虽说神色懒散,但内里却格外警惕。 这是李文航定下拳赛后,特意叮嘱猪仔武调来的人手。 虽说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就算万一乌鸦为保证拳赛胜利,动了歪心思,李文航也绝对不会允许像月仔的事再发生,做事周全一些,总归是有好处的。 坐上车,细威发动引擎,领着李文航驶离了拳馆。 …… 几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元朗安宁路。 如果说钵兰街是港岛最为繁华的风月场,那安宁路就是元朗的钵兰街。 这个以安宁路为中心,再加上福德街以及同乐街等几条街道,编织出的庞大马房市场,正是靓妖隗起家的资本,也是整个和义安内部,获利最丰的产业。 刚从车上走下,李文航便从大厦楼宇的缝隙间,见到了不少揽客的流莺,各种浴场、桑拿、点着粉灯的按摩馆更是不计其数,彼此相隔都不会超过百米。 “咕噜。” 听到身旁细威悄悄吞口水的声音,李文航不由得一乐。 “怎么,要不要我放天假给你?” 细威回过神,赶忙连连摇头:“千万别啊航哥,三叔伯知道会打死我的。” “你呀。” 轻笑着摇了摇头,李文航正打算再调侃两句,另一边,靓妖隗已带着人,如同一阵风般迎了上来,脸上挂满了甜甜的笑意。 “航哥!” “阿隗啊,听说你新店不错我才来捧场的,怎么样,开在哪了,是按摩馆还是桑拿房啊,我身边这靓仔火气大,正好叫他消消火啦。” “哈哈,细威哥想消火呢,恰好我新店里有很多好东西来的,这还得多谢谢航哥你教我的生意经,不然我都不知这种生意,能这么有的赚。” 靓妖隗这句话出口,反倒是把李文航搞懵了。 什么叫这种生意? 他靓妖隗好歹也是社团马王,马房有多赚钱,他会不清楚吗? 难不成他真的开了窍,新店不再做马房了? 虽然有些搞不明白,但这种情形下,李文航也不好多问,只能乐呵呵的跟着靓妖隗朝他口中那颇为自满的新店走去。 而当靓妖隗终于在一间小小的门市房前站定,李文航抬头看到招牌时,他的嘴角忍不住抽出了两下,因为那牌子上竟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情趣商店。 你老母的阿隗,我说渔网改情趣服只是比喻啊! 比喻听不懂吗比喻! 靓妖隗并没有注意到李文航的表情,此时他还极骄傲的看着店面,沾沾自喜。 “航哥果然是懂食脑的人,一下子就指了条明路给我,在浴场边开这种店,果然是样样都卖脱销,尤其是那些搞扮演的情趣服,一天就卖出去三四十件!” “这么小一间铺,租金都不用交多少,一套粗制滥造的垃圾衣服,转手就能卖上近百块,还有那些小玩具,芬芳水,成本又低卖价又高,还没人讨价还价。” 说到激动处,靓妖隗转回头,冲李文航竖起大拇指。 “航哥,我已经下定决心,以后要多做这种店,开遍全港街头巷尾!” 这种店还想开遍街头巷尾? 阿隗,你就没想过港民们的身体吃不吃得消啊。 完蛋了,这孩子已经救不了了…… 被靓妖隗“清奇”思路震惊的李文航,已经放弃了劝说的打算,反正有马房的生意托底,谅他再怎么翻车,也不会太离谱,索性强颜欢笑的拍了拍手。 “不错,阿隗,你,你加油就好。” “谢谢航哥,我以后肯定会再接再厉,绝对不会辜负你用心教我!” 也不知商铺生意是不是真有这么好,靓妖隗竟还没从亢奋中回过神,甚至都没注意到李文航的磕磕巴巴。 就在李文航苦笑着,不知该如何回应靓妖隗的感激时,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 细威将电话递了过来,李文航顺手接起,好奇道:“哪位?” “李文航咩?我啊,大d!” “大d哥?怎么这么闲,居然有空call我电话。” “哇,你还问我,你知不知你同东英这场拳赛有多风光啊,鱼头标都托人找我叫我帮他搞几张票,喂,我们好兄弟来的,拳赛的票记得多给我留一些啊。” “大d哥肯开口,没的讲啊,我留前面一排给你,叫你多请些人来赏光。” “哈哈哈,好,够爽快,到时我一定撑你!” 挂断手中电话的同时,李文航也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讲真的,就连他也没料到,这场本意是为了替癫仔龙解两难之局而促成的拳赛竟会吸引这么多目光,现在甚至就连和联胜的人也有意下场观赛。 这种全港瞩目的待遇,对和义安这种夕阳社团来说,绝对算得上是场盛宴。 只是能不能把这盛宴上的菜,全都吞到肚子里,就要看他们的牙口了! 26、拳赛开幕 屯门,大兴体育馆。 几乎才刚过晌午,大批从港岛各处慕名而来的矮骡子们,便已陆续到场。 作为这场拳赛的公证人,同时也是屯门话事的东道主,洪兴的恐龙甚至一改往日花衫背心的造型,专门换了身西装,准备迎接那些有头有脸的江湖大佬。 不过最先到场的,反倒是恐龙的熟人。 “哇,大佬,今天穿这么靓!” “哈哈,宾仔你来的正好,今天好多人要来的,来给我帮帮手啊。” 一声宾仔,立马揭露了来人的身份。 此人正是洪兴除战神太子外,最受重视的人物,人送绰号“宾尼虎”的韩宾。 当然,宾尼虎的大名,即便是洪兴以外,也绝对不会有任何人敢小瞧。 毕竟和太子出道既在洪兴不同,韩宾昔日可是在全港最大字头和合图出道,并飞速扎职四二六红棍大底,一跃化身当年最耀眼的新星。 直至洪兴崛起,为了扩充势力,蒋天生直接以屯门、九龙、葵青三块地盘作为代价,才终于让这头宾尼虎转入自家门下,成就了当年震惊全港社团的头号新闻。 而伴随着他的入场,也注定了今天正常龙争虎斗,绝对算得上盛会二字。 “和义安的人呢,还没到?” 韩宾入场后,望着看台中央,仍旧空旷的拳台,好奇的问道。 “没,这么家小社团,我都不知哪来的底气,真是不识趣。” 提起这事,恐龙不由得撇了撇嘴。 为了这场拳赛,他恐龙都换了件新衫,起了个大早,而和义安的这帮扑街竟然还不老老实实的提早到场,真不到在装什么逼。 “喂,你少讲两句啦大佬,人家肯花钱开盘口,又给面叫我们帮忙做公证,没道理背后讲人家坏话的。” 韩宾笑着劝了一句,但从恐龙满不在乎的表情上来看,显然效果不佳。 “没错,没错,就是这里,喂,快些进来啦!” 就在这时,韩宾和恐龙两人身后,响起了一阵嘈杂的人声。 他们两人扭头回望,只见十几号人正迈开大步,走进场馆内,领头的,正是如今和联胜风头最劲的红棍揸fit人,大d哥! 都是港岛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韩宾和大d虽然没什么交情,但彼此间却还能混个脸熟,如今迎面碰上,自然免不了一阵寒暄。 “大d,你今天也来赏光啊!”韩宾招招手,主动迎了上去。 “有戏看,当然要来,东英乌鸦那个扑街,平日里比老子还拽,他老母的,我早就不爽他很久了,今天能看到他在擂台上被暴打,比看咸湿片都过瘾!” 听大d似乎是站在和义安那边,恐龙皱皱眉。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大d,乌鸦拳王来的,和义安的人算咩啊,怎么够资格同他打,照我看啊,他们今天只要不被一挑三,那都是交好运。” 竟然有人当着他的唱反调,大d挑了挑眉,一脸不爽。 他上下打量恐龙两眼,嗤声道:“你又算咩啊,大d也是你叫的?” “屯门揸fit人,恐龙你知不知?” “哦,我有记,在和合图四二六都扎不起的恐龙嘛,不是宾尼虎罩你,现在你还在和合图做四九仔的,哼,屯门揸fit人……我倒想知你有几威啊?” 见两人愈发剑拔弩张,韩宾赶忙上前打圆场。 “大d,恐龙怎么讲都是我大佬,给我个面子啦。” 大d瞥了眼韩宾,轻哼一声,稍稍收敛下火气,随口道:“一个交好运的蛋散也学人家充大佬,不知所谓,算啦,不理他啊,航仔留了头排座给我,这边。” 随着大d招呼和联胜的众人入场落座,暴怒的恐龙捏着拳头,咬牙切齿。 “他老母,我迟早做了这扑街!” “少讲些啦,大d现在威风嘛,他喜欢讲就让他讲喽。” 韩宾随口宽慰了恐龙两句,随后便帮衬着恐龙继续招揽观赛的人群。 随着时间渐渐流逝,观赛的矮骡子们也纷纷到场。 除了最引人注目的和联胜以外,长乐、三联、忠义信、洪泰等诸多字头,也都纷纷有人来观赛,而这些还只是部分能叫得上名,有头有脸的。 至于那些还没上位,并不出名的矮骡子们,也不知来了多少。 就在看台已陆陆续续坐满人时,伴随入口处的一阵喧哗声,以乌鸦为首的东英黑虎拳馆一众,也终于走进场馆。 “这边,乌鸦哥!” 不知是不是方才和大d置气的缘故,恐龙对东英,竟莫名生出了几丝好感,不光热情的上前招呼,甚至还主动把他们领到了拳台边的休息区。 乌鸦对此也颇为受用,彼此间相互吹捧两句后,这才转回正题。 “恐龙哥,和义安的人呢,还没来?” “是啊,不知这些扑街搞咩鬼,不过你放心,我做公证呢,就最讲理,哪怕他们敢迟到一分钟,我都会立马判他们输,绝对不叫你吃亏。” 听到这话,乌鸦哈哈大笑起来。 “有恐龙哥这么公正的人在,那我就放心了,不过判不判和义安输,我倒觉得没那么重要啦,反正对上我,这帮衰仔一定输!” “好,乌鸦哥果然够霸气!” 恐龙和乌鸦相互吹捧的正尽兴时,场馆入口,喧哗声再度嘈杂起来。 在矮骡子们刻意吹出的哨音中,由李文航带领的和义安众人,也已悉数入场。 不过在入场后,李文航他们却并未第一时间走入休息区,而是直接奔着乌鸦等一众东英仔走来,人群里的癫仔龙更是眼中含怒,恨不得立马将乌鸦生吃活剥。 两波人马遥遥站定,李文航主动开口。 “乌鸦,拳赛开始前,你还有件事没做,月仔呢?” 乌鸦没讲话,而是冲身旁的手下扬了扬下巴。 手下立马心领神会,跑出了场馆,没过多久,就有两个东英仔扛着一个已被猩红色浸透的麻袋重新走进了场中,直接丢在了乌鸦面前。 看着还在不断挣扎如同的麻袋,乌鸦想都不想,直接一脚重重的踩了上去。 伴随“砰”一下,麻袋里传来的痛苦的闷哼。 “我干你老母!” 怒不可遏的癫仔龙发根倒竖,立马就要上前,却被李文航拦住。 “乌鸦,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步,你我都别耍花招,交人吧。” “喂,你可别乱讲,我哪里耍什么花招了?” 乌鸦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脚仍然踩在麻袋上,用力碾了碾,皮笑肉不笑的补充了道:“你讲让我把人活着交给你嘛,现在还会疼,还会扭,不是刚刚好。” 27、出乎预料的揭幕战 “月仔,你没事吧!” 一番冷嘲热讽后,乌鸦还是照规矩交了人。 癫仔龙第一个冲上前,手忙脚乱的解开了麻袋。 而当月仔从麻袋里被抱出来的时,别说是癫仔龙,就是细威一众这种此前并不知道月仔是谁的,也不由暗暗捏紧了拳头,强压着心底的怒。 十六岁的月仔,虽说已跟癫仔龙练拳许久,可身材却并算不上健硕,甚至因为营养不好,反倒显得有些干瘦,略显褐色的皮肤上满是伤疤与血痕,整条右臂更是无力的耷拉在一边,显然已是彻底废了。 “龙……龙哥……” 月仔的声音很孱弱,除了抱着他的癫仔龙,旁人几乎都听不清他的声音。 “你感觉怎么样,月仔,哪里痛就赶紧讲给我听,你别吓我啊。” 看着癫仔龙手忙脚乱却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色,月仔强打起精神,竭力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我没事……拳赛,要赢啊!” “我知,我一定赢!” 癫仔龙连连点头,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李文航就站在两人身后,心底默默哀叹着,随后冲细威递了个眼色。 细威心领神会,立马走上前,低声冲癫仔龙道:“龙哥,回去备战吧,月仔这边我们会立刻送他去医院,保证他没事的。” 癫仔龙咬了咬牙,低头又冲月仔道:“你要好好养伤,等打赢了这场拳赛,我立马就带拳馆的人去医院看你,等你恢复好了,我再教你练拳。” “好!” 月仔答应一声,随后便被细威背起,带离了场馆。 从始至终,他都未曾抱怨这几天受的罪,更没有多说什么去扰乱癫仔龙的心。 李文航甚至有些觉得比起毛毛躁躁的癫仔龙,月仔反倒更像是个成熟的大人。 待伤势不轻的月仔被送离后,和义安的众人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备战区,不过相较于东英那边热火朝天的氛围,这边的气氛就显得有些僵硬。 癫仔龙低垂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肯说,李文航抱着肩膀,仔细打量着聚光灯下的拳台,余下另一位要登场的拳手则显得有些紧张,正不停的搓手暖身。 “各位,现在我宣布,今晚的拳赛,正式开始!” 在一大串冗长的客套话后,主持拳赛的恐龙,终于揭开了拳赛的序幕。 东英黑虎拳馆那边,立马有人起身上台,从四周寥寥的呼声来看,这人似乎没什么名气,乌鸦的打算应该和李文航一样,首战都是用实力较弱的拳手登台,准备先摸清对方的底细。 这也难怪,毕竟赛制是3v3的擂台车轮战,实力强的拳手后登台,不光可以保存体力,同样也可以利用先登台的拳手,来摸一下对手的习惯。 一但某些习惯被洞悉,那即便是两个水平相近的拳手,也会拉开差距,而这一点点差距,在车轮战的模式下,就会化作雪球,变得越滚越大。 “待会上台以后,就直接出全力,不论对手能不能撑下来,都转为防守,尽量让对手多暴露进攻手段,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随时可以认输,后面交给我们。” 在兴龙武馆的拳手登台前,李文航低声叮嘱。 开局就爆发全力? 听到李文航的建议,兴龙拳馆的拳手懵了一下。 毕竟正常对局,双方拳手肯定是会先相互试探一下,寻找对方的漏洞进攻,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方法,只有极低的概率才能得手,实在是有些太冒险了。 更别提李文航还有后半句,交给我们…… 难不成自家的龙头,也要登台? 虽然心中是将信将疑,但龙头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也不敢违背,只得点了点头后走上擂台,准备面对东英派出来的第一位拳手。 “叮!” 伴随悦耳铃声,双方的首次交锋,正式开始。 东英的拳手那边,显然还是遵循着往日比赛的节奏,在开场时打算先用轻击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究竟如何,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手竟没有半点试探的心思! “呼!” 重拳破风而至,瞬间就让场馆内响起惊呼声一片。 不光是台上的东英拳手出乎预料,就连大部分观众也没想到,和义安的人竟然如此大胆,开场就全力进攻,仿佛没有给自己留半点余地。 “砰!” 猝不及防的重拳正中东英拳手的面门,如此大的空档,和义安这边的拳手自然不会错过,跟着又是一记膝顶撞出。 东英拳手头晕目眩间来不及闪躲,只能下意识抬起手臂护在身前抵挡,可如此仓促间形成的防线,又如何能比得过精心准备的一击! 又中了! 看台头一排的大d已经兴奋的起身,双手捏成拳头,就差喊出声来。 和义安的人果然给他涨脸,没叫自己白白期待。 开场就打的这么猛,东英这帮死扑街,还拿什么斗下去! 拳台上,两招重击都成功命中对方的和义安拳手,心中已再无疑虑。 他根本不顾接下来气还能不能喘匀,直接用出了吃奶的劲,猛地扫出一记迅猛的高鞭腿,再次奔向对方的脑袋。 接连的重击下,东英的拳手完全没有回过神,当场就被这记高鞭腿扫中。 跟着他的身子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显然已彻底昏厥。 五十秒? 不,或许还要更短。 有些赛前上厕所的观众,甚至都来不及回到座位席上,这第一场对决,就已经落下帷幕,如此突如其来的胜利,以至于让在场的观赛者们都忘记了叫好欢呼。 搞什么啊?东英的人竟然输的这么快?! 片刻的沉寂过后,就是呼啸的骂声。 赛前看好东英的才是大多数,更别提还有不少在外界盘口下了注的,如今东英第一场竟输的这么匪夷所思,怎么能不叫这些人破口大骂。 “你老母,东英的人都是废柴咩?竟然输这么快!” “靠,乌鸦这也配叫拳王?手下教出来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四仔东英?衰仔东英还差不多!” 听着阵阵如潮般的谩骂,乌鸦脸上也泛起了怒容。 “没用的扑街,只会丢我的脸,回去就叫人废了他!” “何勇呢,叫他上场,三十秒不ko掉对方,以后就别说是我教出来的!” 28、收份利 “阿勇,你真不要再同乌鸦混下去了,混社团,没有好下场的。” “大头仔,你上不了位,只是你跟错了大佬,不代表我何勇也同你一样,乌鸦哥已经话给我知,赢了今天这场拳赛,他就分给我二十万,你有赚过二十万吗?” 拳馆外,被昔日好友大头仔叫出门的何勇,此时是一脸的厌烦。 在他眼里,自己这曾经的好友,早就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想当初的大头仔,那可是大佬b手下的红人,可就因为他讲义气,为了兄弟主动去蹲苦窑,结果现在沦落到只能摆报摊,成了活脱脱的废物。 没眼光跟了衰大佬不说,还没胆子主动去争他应得的那份…… 这种垃圾,早就不是陪大佬b打遍慈云山的大头仔了! “你给我听好了,大头仔,我何勇就算入社团,也绝对不会重走你的老路!” “我跟乌鸦哥,他不光教我练拳,还安排拳赛给我打,叫我出名,知不知这是为什么?那是因为我眼光好,跟了好大佬,而且我何勇比你大头仔更厉害!” 被何勇指着鼻子羞辱,大头仔捏了捏拳头,强压着心底万般的委屈和火气,近似哀求般的劝阻道:“我拿你当兄弟的,你就信我一次,阿勇……” “何勇!喂,我找你半天了,乌鸦哥喊你上场啊!” 没等大头仔把话说完,拳馆内,乌鸦手下的东英仔已跑了出来,招呼何勇。 “这么快?靠,前面上场的拳手这么废柴吗?” 何勇皱皱眉,望着面前仍神色不甘的大头仔,嗤笑一声。 “大头仔,你要是真拿我当兄弟,就不该来劝我的。” 说完话,何勇头也不回的奔向了场馆,再也没有看大头仔一眼。 …… 当何勇重新走进拳馆内时,看台上的观众们,还在激烈的讨论着上一局。 毕竟东英拳手,竟然被和义安光速ko,这实在是太出人预料了。 乌鸦港岛拳王的含金量,毋庸置疑。 这不光是他在拳台上拼出来的,更是在拳台下用一场场血战来证明。 反倒是和义安这边,以前名声不显,怎么突然间就猛成这样? “阿勇!” 临上台前,乌鸦招手叫过了何勇,恶狠狠的叮嘱了一句。 “待会上台不用手下留情,给我狠狠的打!” “知道了乌鸦哥,保证不给你丢脸!” 何勇大笑着应承下来,随后戴上露指拳套,昂首走上擂台。 “叮!” 铃声敲响,何勇摆出拳架,正面迎上。 好快! 和义安的拳手一阵心惊,下意识挥出刺拳,想要逼停何勇。 只见何勇微微偏头,轻而易举的便避过了这一击,跟着反手摆拳,直奔面门! “呼!” 凶猛的拳势直接破风袭来,尽管和义安的拳手已急忙收臂抵挡,可却因为方才轻易间挥出的刺拳导致现在来不及回防,直接被打了个踉跄。 拳台下,李文航皱了皱眉,开口提醒。 “别忘了上台前我怎么说的!” 上台前? 龙头好像是说,全力出招后不论对方撑不撑得住,他都要转为防守…… 对,拼劲全力防守,消耗对方! 和义安的拳手回过神来,赶忙抬手护头,整个人收缩成一团。 而见对方采取防守的架势,何勇却丝毫没有减缓节奏。 在两下轻盈的刺拳过后,趁着对方稍有麻痹,他立刻俯身,一拳勾腹! “砰!” 尽管和义安拳手已经在全力抵挡,可这沉重的一击,仍打的他连连倒退。 接下来的时间,简直可以说成是何勇的个人秀。 在和义安拳手采取全面防守的策略下,何勇的攻势就如同狂轰滥炸,每一拳都是凶狠的重击,脚步更是一次比一次轻盈灵动,气势随汗水狂飙。 “好!这才有点拳王徒弟的样子嘛!” “你还真说对了,这个何勇,很威的,乌鸦每周都安排他打拳赛,如今已经打到了十连胜,我听说啊,光是这十场比赛的注码,乌鸦起码就赢了近百万。” “嚯,这么狠,养这样个徒弟出来,乌鸦真是赚大了。” 看台上,议论声一阵接一阵,万众瞩目中,何勇打的更加亢奋,攻势也变得愈发凶戾,首位登台的和义安拳手一时间更是节节败退,甚至身形都开始摇晃起来。 这一拳就ko你!! 眼见对手已要支撑不住,何勇舔了舔嘴唇,脚下先撤了半步,给自己留出足够蹬地发力的空间,准备直接用重击让这场比赛完美的画上句号。 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天上忽然一条白毛巾落下,拦在了何勇身前。 “这一局,和义安认输!” 台下,李文航淡然的撂下一句,跟着便示意手下人去接拳手下台。 “吁!” 看得正爽的观众们,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嘘声。 眼见着和义安的拳手距离被ko只差一拳,李文航却突然丢白毛巾,搞什么? 不让大家爽,想寸止啊? 可任凭这些台上的看客们怎么想,李文航都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拳台上的自家拳手,显然已经被何勇彻底打懵,再让他熬下去,也根本消耗不了何勇多少体力,更套不出有用的信息,这最后一击重拳,没必要让他受。 看着和义安的人上台,将拳手慢慢搀下台,何勇满脸的不爽,溢于言表。 他可不想自己的风光时刻,就这样被人葬送。 瞄了一圈后,他的双眼,盯上了擂台下的李文航。 只见他快步走到了擂台的边缘,当着全场观赛者的面,竖起了一根中指。 “要认输就认到底啊,没胆子还学人摆擂台,叼你老母,臭垃圾!” 场馆内,先是一静,跟着便爆发一阵哄笑和无数吹捧的哨音。 李文航是谁? 以前他们不知道,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就是和义安的龙头。 一个东英拳手,竟然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一位龙头话事……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的话,那可是足以让全江湖的人,都津津乐道的事。 面对何勇的羞辱,李文航不光没有被触怒,反而是面露疑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旁的细威,问道:“这小子不知道我是谁?平时他就这么勇敢吗?” 细威苦笑着摇摇头,正打算开口冲何勇放话,身后却响起了癫仔龙的声音。 “台上的,我要是没看错,你刚才伸的是右手?” “是又怎么样?”何勇嗤笑。 “好,那我就先打断你的右手,替航哥出气,顺便找乌鸦收份利息!” 话音落,癫仔龙抓住中绳,纵身跳上拳台! 29、不死不休 “癫仔龙上了!” “谁啊?” “你不识?和义安头号红棍来的,打死铁塔文的就是他喽!” “哦,原来就是他打死的东英大底,和义安怎么第二场就让他上了?” “鬼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兴许他们社团里还有高手?” 在观赛者嗡嗡的议论声之中,癫仔龙踏进了擂台。 铃声敲响,裁判示意比赛开始的手刚刚落下,癫仔龙的身影便猛地扑出! 这家伙,是个高手! 望着癫仔龙迅猛的身姿,何勇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毫无疑问,能在拳赛场上豪夺十连胜的何勇,绝非常人。 也正因如此,他才能迅速分辨出癫仔龙强劲的实力。 但,那又怎么样? 够胆上拳台的,又有几个不是普通人眼里的高手。 胜负,总是要打过才知! 抱着决胜的信念,何勇没有退缩,而是同样正面迎上。 狭路相逢,何勇率先打出前手刺拳予以试探。 癫仔龙的反应果然极快,只是微微偏头,便轻盈闪过。 既然这样…… 何勇深吸口气,再次用出前手刺拳,可这次在刺拳的同时,他的身形右移,后手已下垂至腰间,如同已经盘起身子的毒蛇,随时等待出击! 勾拳击腹! 这家伙,还想来这套! 台下,第一轮上场的和义安拳手见到这一幕,自己的肋骨都开始隐隐作痛。 可还未等他开口提醒,何勇的拳头已悍然轰出,朝着癫仔龙的腰腹猛击!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但何勇的脸上却并未露出得手的喜色,反倒有些错愕。 几乎是下意识的,他的目光飘向了出拳的方向,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癫仔龙已不知何时提膝坠肘彻底封住了脆弱的腰腹,让何勇的勾拳完全扑空。 “这么老套的打法还在反复用……你当我癫仔龙也是没经验的拳手吗?!” 耳畔,癫仔龙的冷喝声炸响,后手肘击紧随而至! 肘过如刀,即便何勇已尽全力后仰闪避,但这凶戾狠辣的肘法,还是瞬间割开了他的眉骨,让鲜血如同开闸般流淌,瞬间便染红了他的视线。 擂台下的李文航,见到这一幕也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上台前时,癫仔龙都是难以抑制的狂躁,可当真正面对对手时,他的表现却远比李文航所想象的要冷静很多,而冷静,也恰好是拳手最需要的素质。 就像癫仔龙曾所说的,临敌对阵,气力只是基础,胆识和头脑才是制胜法宝! “呼!” 台上,一肘便让何勇破相出血的癫仔龙并没有停下攻势,反倒愈发凶狠。 势大力沉的低扫刮动风声,就如同一条钢鞭,重重抽击在何勇的膝窝上。 如此凶猛的重击,直接让何勇的身形不由自主的踉跄了一下,由于视线被血污所遮挡,何勇无法看清癫仔龙的动作,瞬间便落至全面的被动。 你老母…… 腿上传来酥麻的痛感,让何勇紧咬牙关,自打登台打拳至今,他还从未陷入过如此的困境,癫仔龙的低扫鞭腿,抽的他腿脚发软,模糊的视线却又让他找不到反守为攻的契机,只能不停狼狈的倒退。 一时间,何勇只能不断倒退,让场上竟然沦为了一边倒的追打! “东英的人行不行啊,这就被人家按着打了?” “靠,他刚才不是挺猛的吗,怎么现在连手都还不了。” “不亏是能弄死东英大底的人物,这癫仔龙确实够猛!” “难怪大家都在传说和义安要崛起,麾下有这么猛的红棍打仔出头,他们不威风才怪,东英也是够倒霉的,好歹也是三大社团,居然要沦为垫脚石,啧啧。” 看台观众们的风凉话,就像是阵阵阴风,让何勇心底的邪火越烧越旺。 虽然在他的位置,根本就听不清那些观众究竟在说什么,但这劣势的局面,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好话…… 他登台,是为了出名上位,可不是为了丢人现眼啊! 反击,一定要反击! 焦躁和自尊不停催促着何勇,那股邪火终于烧断了他紧绷的神经。 出拳了! 几乎是遵从无数次训练积攒下的本能,何勇右手摆拳,直奔向癫仔龙的面门。 可就在他出圈的同时,台下的乌鸦已大骂出声,李文航则是面露轻笑。 我……不该出手吗? 脑海中的疑惑尚未彻底消退,癫仔龙躁动的低喝已经炸响。 “这点本事还有胆同我大佬呛声?现在就留个教训给你!” 只见癫仔龙在架住何勇袭来的摆拳的同时伸出左手,扣住何勇的后颈,用力猛地向下一拉,同时飞身提膝! “嘭!” 凶狠的膝击,彻底撞断了何勇的鼻梁骨,让他鼻血飙飞。 这还没完,趁何勇头晕目眩之际,癫仔龙已拎起他的右臂,让其手肘向上的同时再度亮出左手肘刀,当着在场无数观众的面,坠肘下砸! “咔!” 骨折清脆的声音响彻场馆。 众目睽睽下,何勇的右臂被当场折断! “劲!” 观赛席上,大d兴奋的吹了声哨音。 跟着,喋血的矮骡子们,也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比起拳击手在擂台上谨慎的博弈,血染擂台,这才是他们更想看到的场面! 狠辣的手段,凶戾的反击,面对挑衅,十倍乃至百倍的报复…… 比起谨慎的拳台对决,这才是江湖擂台的主旋律! 癫仔龙松开手,任由何勇涕泪横流的哭嚎,快步来到了擂台边。 面对全场期待的目光,癫仔龙缓缓抬手,指尖直指乌鸦。 虽然他并未开口说些什么,但他的意思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 下一个,就是你! “今天不打死你,我就不叫乌鸦!” 乌鸦怒极反笑,脱下了身上的夏威夷衫,迈步登台。 而随着两人各自站在角柱,遥遥相望,场地的工作人员却如何都擦不净擂台上残留的血色时,所有人都已心知肚明,这场对决,注定会是不死不休。 不能蒙尘的五虎之名,徒弟受辱的断臂之仇…… “叮!” 在比赛铃被敲响的一瞬,癫仔龙和乌鸦,便已对撞在一处! 30、没打过瘾 “敢同我挑衅,你还真是够胆!” 擂台上,在拳来脚往间,乌鸦恶狠狠的骂出了声。 “怎么,你也想学我打断何勇的胳膊一样,打断我的?”癫仔龙立马回呛。 “想靠这种把戏激怒我?你还早点!” 乌鸦不屑的嗤笑,动作丝毫没有被怒意所影响,仍旧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癫仔龙心中算盘落空,深吸口气,再度全神贯注的应付乌鸦的攻势。 不得不说,比起何勇来,乌鸦的实力,上升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种差距不止提现在心态上,更提现在拳脚争锋间的技术和经验上。 就比如面对低扫,同样都是以拳击根基的乌鸦和何勇,应对却截然不同。 何勇的方法,都是以退,闪为主,显然还没有走出拳击的框架,但拥有丰富街斗经验和拳台经验的乌鸦,却知道什么时候该提膝防守,什么时候该后撤。 虽然乍看上去,这种差距是很细枝末节的,可对于站在拳台上的人来言,对方是退还是防,却能衍生出无数种变化,让对决的难度陡然攀升。 “对自己的徒弟都藏招,你这个扑街,还真是个烂人。” 没法直接通过进攻找出破绽,癫仔龙再度试图刺激乌鸦,想逼出对方的火气。 但就跟癫仔龙相同,乌鸦虽然平日里暴躁易怒,可当踏上拳台时,他同样也出奇的冷静,甚至面对癫仔龙的挑衅,他还能摆出无所谓的态度。 “教会徒弟饿死师,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你没用,哦,说起徒弟我就想起来那个叫咩来着,月仔,是不是?” 当月仔两个字从乌鸦口中说出,癫仔龙的呼吸顿时粗重了几分。 这个细节,并没有逃脱乌鸦的法眼,在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心态有变时,乌鸦脸上的笑容更加得意,紧跟着道:“你徒弟同你一样,都是硬骨头来的,不过又再硬又有咩用啊,还不是被我用铁锤一下就敲断手。” “你个扑街!” 癫仔龙咬牙切齿,血丝爬上了眼球。 “呼!” 低扫再度踹出,威力仍旧惊人,但台下的李文航却皱起了眉。 不太妙啊,癫仔龙这小子,火气被乌鸦挑起来了? 似乎是为了印证李文航的猜想一般,这次的乌鸦并未进行闪躲,反倒是直接提膝硬抗,跟着顺势蹬出,一脚便踹在了癫仔龙的小腹上。 癫仔龙重心失衡,顿时连连倒退,乌鸦则得理不饶人,顺势前压而上,双拳如同疾风骤雨般,朝着癫仔龙狂轰! “嘭!嘭!嘭!” 乌鸦的重拳,每一下都是掷地有声,打的癫仔龙根本无从还手,等好不容易熬过了一套直摆勾的组合拳后刚想反击,乌鸦却已抽身后撤,重新摆好了架势。 马的,真是够难缠。 癫仔龙蹭了蹭嘴角,强压下躁动的攻击欲望,再次拉开了拳架。 “就这点本事,还想给你徒弟报仇?我看不如叫你徒弟来帮你收尸吧!” 乌鸦步伐灵活的再度上前,刺拳直逼癫仔龙面门。 癫仔龙本能侧身闪躲,但下一秒,便直接被乌鸦后手摆拳击中! 糟了! 癫仔龙心中一惊,知道自己是被乌鸦抓到了习惯动作,但却为时已晚。 而摆拳命中对手的乌鸦竟没有用组合拳追击,反而直接抬起腿,一脚重踹! “嘭!” 癫仔龙当场这一脚被踹飞,狼狈的趴在了擂台上。 “哇,搞咩鬼啊,都已经打到第四场了,又是碾压局?” “要我讲,不碾压才是有鬼,你当东英五虎的名是讲笑咩?” “可惜他命衰,偏偏惹上了东英的乌鸦,哎……” “有咩好叹气的,好戏才刚开始,你别忘记他方才还打断东英仔条手来的,乌鸦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就放过他,喂,我讲咩就来咩啊,快看!” 在观众诧异的惊呼中,乌鸦已经站到了癫仔龙的身前,右腿抬起,将癫仔龙的脑袋当成是足球,起脚就是就是一记猛踢! “嘭!” 如此凶狠的一脚足球踢下去,癫仔龙直接连滚数圈,四仰八叉躺在地上。 裁判见状,正打算上前拍地读秒,却被乌鸦一把拽住。 “我都还没打过瘾,数咩啊,滚远些啦!” 抬手将裁判甩到了一旁,乌鸦再次上前,一脚踩在了癫仔龙的胸口,目光跃过边绳看向了台下的李文航,冷笑着道:“小龙头,你手底下最厉害的打仔也没什么本事嘛,哦,对了,你不是最擅长投降吗,要不要投降保住他啊?” 李文航才不会被乌鸦这么浅显的激将法所干扰,他只是平静的注视着癫仔龙。 只要他认为癫仔龙撑不下去的时候,他绝对会第一时间丢出白毛巾认输。 至于这最后一个场,该由谁上场嘛…… 李文航抬起手,摸向了眼镜,准备摘下。 输了这场拳赛就要付给乌鸦七百万,他可没兴趣掏这份钱。 “我还没输呢,扑街!” 就在李文航的手已经搭在了眼镜边框上时,被乌鸦踩着的癫仔龙,突然开口。 紧跟着,还没等乌鸦反应过来,癫仔龙已猛地用双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叼你老母,给我放手啊!” 狠狠的跺了两下,见癫仔龙就像是狗皮膏药般,还没有撒手的打算,乌鸦只得用力抬脚抽身,可他哪里知道,癫仔龙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就像是被台阶绊了一下,癫仔龙松开手的同时,乌鸦不受控制的向后方仰倒。 没有再浪费时机去摆什么拳架,癫仔龙用力撑起身子,朝着踉跄的乌鸦,直接纵身一跃,将乌鸦狠狠的扑倒在地面上,举起双拳狂轰乱砸! 在此时此刻,双方的较量已经没了技巧,没了心理层面的攻防猜忌,他们只是遵循着格斗的兽性本能和胸腔中充斥燃烧的熊熊怒火,彼此互殴。 “嘭!嘭!” 拳拳到肉的闷声接连不止,癫仔龙压在上位,重拳下砸,乌鸦则仗着多年拳击的根基,竭力维持着拳头的力道,想要将癫仔龙逼退。 十下,二十下,或者更多? 就连在擂台边观战的细威都数不清,台上的两人究竟是互殴了多少拳。 他只能看到在最后时刻,两人的拳头同时砸在了对方的脸上,跟着癫仔龙的双臂便软塌塌的垂落下去,被乌鸦一把推倒在旁边。 还是输了吗? 望着满脸血污的乌鸦,挣扎着坐起身,细威面露不甘。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癫仔龙就干掉乌鸦了啊! “细威,去把白毛巾拿过来吧。” 李文航也叹了口气,准备趁着乌鸦起身报复癫仔龙前,先行认输。 可就在他转头吩咐细威的同时,现场忽然爆发出一片惊呼! 难道…… 李文航急忙转回了头,望向擂台,这才发现癫仔龙竟然也坐了起来,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双眼直勾勾盯上既惊恐又恼怒的乌鸦。 “接着来!我,我都同你一样……还没打过瘾!” 31、恼羞成怒 “你老母……” 拳台上,看着再度坐起的癫仔龙,乌鸦咬紧牙关。 从默默无闻到港岛拳王,乌鸦这辈子,不知打过多少对手。 可这么多对手里,像癫仔龙这般难缠的,却还是头一个。 想不死不休? 好,我满足你! 提起浑身的劲,乌鸦连站都懒得站起,直接一拳就砸到了癫仔龙脸上。 “嘭!” 凶猛的重拳,打的癫仔龙大幅后仰,流出的鼻血溅出老远。 可就算遭受如此猛烈的冲击,癫仔龙却也并未倒下,而是迅速撑起身子,同时反手也毫不犹豫的轰出一拳,正中乌鸦的面门。 接下来,就好似方才对轰的再现。 没有狠话,没有怒吼,所有的力气都被捏成拳头,重重砸在对方的脸上。 整个场馆静的针落可闻,唯有“嘭,嘭”的重击声不绝于耳。 身体已接近麻木,视线被血污遮挡,肺部仿佛随时都会爆炸的风箱。 癫仔龙能明显的感觉到,随着每一次挥拳,他拳头的威力已越来越弱,但他的大脑却仿佛已经停转,没有任何扭转局面的想法,只是机械的挥拳,再挥拳…… “呼!” 拳头刮动着风声,最终却落在了空处。 体力早就干涸的癫仔龙,来不及调整,直接便摔趴在拳台上。 我……打空了? 疑惑从心底升起,促使着癫仔龙强撑着睁开眼,望向出拳的方向。 原来不知何时,乌鸦早已先他一步,倒在了地上,彻底昏厥。 赢了! 我,赢了!! 紧绷的心弦瞬间松弛,外界的声音,忽然灌满了癫仔龙的耳朵。 “真假啊,港岛拳王也能输擂台,这乌鸦怎么当的五虎?骆驼眼是盲的吗?” “喂,你别乱讲话,不怕东英找你麻烦呀。” “怕条毛,他们连和义安这种小社团都搞不定,难道还敢惹我?” “我怎么觉得你未必有和义安够打……” “我靠,你搞没搞错啊,我拿你当兄弟的,你这种时候拆我台?” 观赛席上,阵阵热议的嗡嗡声吵的癫仔龙脑袋发胀,腹内翻江倒海。 要不是拳赛前不敢吃东西,肚子里没食儿,他怕是早就吐出来了。 “龙哥,你怎么样!” 和义安的人不知何时跑上了拳台,拳馆的小弟搀着癫仔龙坐起,慌张问道。 癫仔龙没心情回他们的话,只是竭力抬头,用目光扫着身边的一张张脸。 最终,他将目光落在了李文航身上,缓缓举起手,神色满是骄傲。 “航哥,这次我没叫你失望吧。” “没,做的不错,阿龙。” “嘿嘿……” 看到李文航面露欣慰,癫仔龙傻笑一声,再也挡不住体内的疲乏,昏了过去。 …… 拳赛已然结束,大批的观赛者,纷纷离场。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大d叼着烟,洋洋得意的吹嘘着。 “我早都有讲,乌鸦这扑街,就是废柴一条,没用的。” “还是大d哥眼光好,要不是你同我讲,这次我还不知要输几多。” “想赚钱啊?简单,下个月选话事,我送钱给你赚,好不好?” “好啊,只要大d哥开口,我到时一定到。” 就在和联胜众人,有说有笑的来到停车场边时,耳畔却忽然传来一阵抱怨。 “宾仔,你说和义安这帮人是不是狗杂种,有高手也不事先通知我,害的老子输了这么多钱不说,最后场馆的钱竟然还要我垫付,一群臭扑街,真是该死!” 大d抬起头,循声望去,在瞧见那人的背影后,不由得一乐。 “我还当是哪来的衰仔在这里口臭,想不到是你啊,恐龙。” 听到身后的招呼声,满肚子怨愤的恐龙转回头,和大d四目相对。 大d仿佛丝毫没瞧出恐龙的怒意,接着讥笑道:“没眼光就别乱下注,输钱居然还能怪和义安没通知你,是不是警署换一哥也要写封信,送到你家门口啊。” “我靠,大d你是不是有毛病啊,跑到我面前讲风凉话?” 本就一肚子邪火的恐龙,此时也顾不得两人实力间的差距,怒声回呛。 “怎么,不爽啊?我告诉你恐龙,我不光现在当你面这么讲,晚上还要搂着你老母,再讲一遍,不爽的话就带人来荃湾找我,我叫你一次爽个够,痴线!” “大d!” 被人家这么羞辱,恐龙顿时红了眼,捏紧拳头就要上前。 可还未等他向前迈步,韩宾却先一步拦住了他。 “喂,别冲动啊,大d你惹不起的。” “哈哈,宾尼虎比你眼光好多了,恐龙,识相点,收声吧!” 大d大笑着摆摆手,便招呼身边的众人上车,边故意大声同身边人讲话。 “现在江湖上到处都是这种白痴,也不撒泡尿照照,就敢同我呛声,呸!” 当着恐龙的面,大d用力啐了一口,钻进小弟开来的奔驰,扬长而去。 望着和联胜众人离开的背影,恐龙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拳头都捏起了青筋。 韩宾在旁,苦笑着宽慰道:“别往心里去啊,大佬,他喜欢讲就让他讲喽,将来咱们有的是机会同他算账,这种人,不会走一辈子上坡路的。” “宾仔,你说将来,究竟是咩时啊?” 韩宾一怔,完全没料到恐龙竟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恐龙则盯着逐渐驶离的奔驰,愤然道:“和义安敢拖着我的钱不给,大d这王八蛋竟然还当面笑我,凭咩我恐龙就要被人一辈子看不起?” “大佬……” 韩宾皱起眉头,还想再劝,却被恐龙一把甩开。 跟着,恐龙大步流星的离开,空气中还能听见他的怒喝。 “和义安,大d……今天这笔账,还不算完!” “等我打垮和义安,拿下元朗,我就跟大d不死不休!” …… 傍晚,元朗区的一家医院内。 医生正冲走廊上的李文航,交代着癫仔龙的情况。 “放心吧,患者受的都是些皮肉伤,没什么大碍,会昏厥,也是因为脱力造成的短暂缺氧导致,这段时间让他好好修养一下,要不了多久就能康复。” “好,那他住院这两天,就麻烦了。” 听到癫仔龙没什么事,李文航松了口气,正打算离开时,细威却忽然从另一边的病房内走出,神色古怪的道:“航哥,月仔醒了,他说想见你。” “见我?”李文航一怔。 月仔是癫仔龙的徒弟,又不是社团的人,突然要见他干吗? 似乎是看出了李文航的疑惑,细威搔了搔头,压低声音。 “航哥,月仔说他……想跟你啊。” 32、古惑伦 “听细威说,你想跟我啊。” 病房里,李文航坐在椅子上,望着月仔。 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此时依在床榻边,厚厚的纱布缠了半个身子,还有一条从脖子顺下,牢牢固定住他的右手,将其悬在胸口。 或许是第一次见师父口中的大佬龙头,月仔有些紧张。 “龙哥跟我讲,说你是位好大佬,我想跟你。” “我是不是好大佬,用不着别人讲,你说你想跟我,凭咩啊?” “只要航哥开口,我什么都能做!”没有迟疑,月仔立刻答道。 “那我现在叫你抬右手,你抬不抬的起啊?” 一句话,顿时让月仔沉默下来。 李文航点了根烟,随口道:“想在社团立足,不是靠嘴讲,而是要靠你给社团出力,这样大家才会服,阿龙能有今天这个位,你以为他是靠讲吗?靠打的!” 跟着,他指了指月仔缠满绷带的右臂。 “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打啊?” 月仔紧咬嘴唇,并未吭声。 “如果是因为钱,你不用担心,你的伤是替社团受的,治疗的费用,社团都会出面搞定,我还会叫阿龙去谋个差事给你,叫你不怕以后没事做,就这样。” 李文航说完,起身便打算离开。 可就在他刚走到病房门前时,身后却忽然传来月仔倒吸凉气的声音。 转回头,李文航这才发现,月仔竟挣扎着想将右臂抬起。 这个臭小子…… 李文航皱了皱眉,无奈的停下脚步。 “喂,什么意思啊你?” 月仔手上的动作没停,仍执拗的忍痛抬起右手,同时咬牙道:“我想跟你。” “我都说了,你这样也没法替社团做事,我怎么收你?” “我在证明我能做事。” 月仔的右手已抬到了下巴,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冒出虚汗。 “痴线!” 摇摇头,李文航推门而出。 等走出病房,细威赶忙迎了上来,一脸好奇道:“航哥,月仔他……” “跟你一样,死脑筋来的,出院了带他去找三叔伯。” “啊,找三叔伯干吗?”细威一怔。 “他就只剩一条胳膊好用,难道叫他继续跟阿龙学拳啊,请三叔伯好好教他下枪法喽,要是他用左手也能练好枪,以后让他跟你,练不出来,就给他找份工。” 说完,李文航不顾细威为难的模样,大步流星,离开了医院。 …… 两天后,安记茶餐厅。 就在李文航听赵雯前来汇报威尔刚的研发进展时,细威忽然跑了上来。 他先冲赵雯歉意的点点头,跟着面色凝重道:“航哥,东英的人来了。” “知道了。” 李文航点点头,先叫赵雯在楼上等着,然后便跟随细威下了楼。 来到一楼大厅时,李文航立马便瞧见了个留着黑色齐肩长发的陌生男人,坐在桌旁,随手摆弄着桌上的茶杯和茶壶。 待李文航来到对面落座,对方并未急着开口,而是伸手拿起茶杯和茶壶,倒上满满一杯,递到了李文航面前。 李文航没去接,反而笑道:“今天又不是讲数,就没必要摆茶阵了吧。” “要是李先生饮了这杯茶,今天未必就不能是和义安和东英的讲数。” “这么说你能代表东英?” 那人笑笑,没说话,而是从怀中掏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茶只有一杯,支票也只有一张,拿了钱,就饮不了茶,请吧。” “叫我放弃三百五十万支票才肯讲和,东英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的。” 李文航嗤笑着摇了摇头。 “东英是全港三大社团,花三百五十万买个面子,说出去也不算丢人,可要是你舍不得花这个钱,真的撕破脸打下去,我们东英敢打,你敢吗?” 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事实。 和乌鸦的拳赛,虽然是以和义安大获全胜而收场,但对和义安于东英悬殊的实力差距,其实并没有多少改观。 拥有上万正式成员的东英,要真是凝成一个拳头砸下来,别说是和义安了,就是如今最红火的和联胜,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接得住。 但问题是,东英的拳头,真能捏得到一块吗? 在男人错愕的目光中,李文航伸出手,按在了那张支票上。 “和义安虽然小,但向来都是照规矩做事,乌鸦下了三百五十万的注码,那就得愿赌服输,至于你们东英愿不愿意讲和,不想讲,那就打喽。” 看着李文航收下了支票,长发男人缓缓竖起大拇指。 “和义安的新龙头,我算是见识了,希望下次见面,你还能这么硬气。” 说完,长发男人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餐厅。 细威一直瞧着,直到对方走后,才转回头有些好奇的问道:“航哥,这人咩来头啊,怎么听他讲话,好像东英上下都得听他的一样?” “他啊,呵,东英上下不会听他的,但是会听他身后的那个人。” 李文航拿起支票轻轻弹了一下。 “他身后的人?谁啊?” “东英龙头,骆驼。” “我靠,真假啊?”细威目瞪口呆。 “刚才这人绰号叫古惑伦,不光是东英资历最老的白纸扇,同时也是整个东英社的掌数大爷,就连乌鸦月底交数都需要给他过目,你说是真还是假啊。” 李文航将支票贴身揣好,起身上楼。 方才他和赵雯才刚聊到一半,远航医药的威尔刚的产业要是不早点铺出去,用回笼的资金支撑社团,后面的处境会越来越难。 其实今天古惑伦的出现,也算是给李文航提了个醒。 在这个字头社团横行的港岛上,没有什么钱是你应该赚的。 拳头不够硬,你越是能下金蛋的母鸡,就越是会被人想办法关进笼子里。 细威从震惊中回过神,后知后觉的追上了李文航,仍在不停唠叨。 “接下来怎么办啊航哥,东英那边连古惑伦都派来了,肯定要打啊!” “打是一定会打,不过一个月不是还没到吗,我付了两百万给大d,叫他再多撑一下喽,还有,给靓妖隗和奸人昌那些大底发消息,出门时千万别落单。” “就这样?不想别的办法吗?” “办法倒是有,不过不是现在就能用,东英喜欢折腾,就让他们先出招喽。” 33、求援 “猪哥,你回来了!龙哥怎么样?” 元朗和屯门交界的一间酒吧内,看场的矮骡子们,冲猪仔武招呼道。 “医生说没大碍,过两天就能出院,我在医院呆这两天,地盘上没出事吧。” 比起在外面的唯唯诺诺,在自家小弟面前,猪仔武总归还是要多维持些大佬的威严,只不过从手下们嬉皮笑脸的模样来看,这威严虽然有,但也不多。 “真想争地盘的,要么奔屯门,要么奔元朗,咱们这破地方能出什么事。” “小心些总没错啦,咱们这块地再烂,还不是每个月能喂你们吃饱饭,都给我上点心,不然真等到哪天被别人砍,可别怪我没告诫你们。” 猪仔武摇摇头,来到柜台边,冲里面的小弟扬了扬下巴。 “快月中了,这个月账目怎么样?” 小弟将账本摆在台上,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道:“老样子喽,不算交数,也就能留下个二十几万,要是再算上兄弟们那份,最多能剩个八万块给你。” “八万块?你有没有搞错啊,我好歹也红棍来的,每个月就这么点钱……” “大佬,你当我不想多赚点钱啊,阿梅还催着我要结婚呢,要不是怕龙哥养好伤k我,我早卷钱跑路了,呐,现在账上就三万块,要的话你就拿去用。” “靠,讲话这么拽,真不知我是你大佬,还是你是我大佬。” 猪仔武嘴上嘟嘟囔囔,但还是从小弟手里接过了钱。 而就在猪仔武心里默默精打细算,考虑这钱该怎么用时,酒吧门外,忽然有小弟神色惊慌的跑了进来,大喊道:“弟兄们,闹事的来了,快,抄家伙!” “我靠,这地方也有人来闹事?搞什么鬼啊!” “刚说完就来?猪哥,你真是有够乌鸦嘴。” 小弟们一个个嘴上骂骂咧咧,但动作却都不慢,飞速便抄好了家伙,在酒吧内严阵以待,而猪仔武则是快步跑到门前,冲方才喊话的小弟问询。 “什么情况,对方哪来的?” “不知道啊猪哥,我就看见好几辆小巴车停在外面,都下来几十人了……” “别慌,我先问问对方是什么来头。” 猪仔武说着话,已走到了酒吧门前,可当他的手刚搭在门把手上时,“嘭”的一下,门已经被外面的人一脚踹开,跟着一声怒吼响起。 “洪兴做事!无关的闪一边去!” 洪兴?! 听到这两个字,猪仔武的小弟们面面相觑。 虽说屯门恐龙的地盘,和他们相距不远,可这么多年了,两家都相安无事,怎么今天没半点预兆,对方就突然玩了手猛龙过江? 情况紧急,也由不得大家多想,随着洪兴的人闯入,酒吧内瞬间掀起乱战。 刀光剑影间,方才被大门磕到一边的猪仔武爬起,望着满屋飙飞的血花,额头冒出了冷汗,就以他的那点胆量,又哪里敢抄家伙同洪兴这些人搏命,只能抱着脑袋猫着腰,飞速窜进了柜台里避难。 刚钻进柜台里,猪仔武一眼便瞧见了方才负责账目的小弟,也正抱着脑袋,躲在柜台下面,像只受惊的仓鼠,四目相对,猪仔武立马恶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你躲着干什么?我老哥是叫你来给我帮手,不是来教你躲难的!” “我叼,这样也能被你抓到,哎,老子真是命衰。” 带着悲愤和无奈,小弟从柜台下抽出两把砍刀,翻身跃出,加入了战局。 猪仔武则快步跑到电话旁,按下号码,赶忙拨了出去。 …… “航哥,猪仔武那边发来求救,说屯门的恐龙打过来了!” “屯门恐龙?” 安记茶餐厅内,李文航听到细威的话,不由得面露诧色。 毕竟说起来,除了这次拳赛的场馆费还没给恐龙外,洪兴和和义安,似乎也再没什么纠葛,好端端的,恐龙这又是发什么疯? 就算是想要那几万块场地费,直接打的电话过来就好了,哪值当动手啊。 心中虽觉古怪,但对方已经来了,李文航想不接招也不行。 他起身道:“立刻叫华强带人过去支援,对了,还有谁的地盘和猪仔近?” “烂口东,他的地盘已经快到天水围那了,支援猪仔,他最方便。” “那就叫他带人先过去,细威,咱们也去瞧瞧。” “好。” 几通电话拨完,李文航随手披了件外套,从茶餐厅出发,直奔猪仔武的地盘。 二十分钟后,当已跟华强汇合的李文航来到酒吧时,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 酒水架已被拆了个稀巴烂,满地的玻璃碎片和酒水血水混在一起,让人根本无从落脚,满身伤痕的小弟们,蜷缩在地上,发出阵阵哀嚎声。 至于洪兴的人? 他们早已离去,显然这场行动,就是冲着给和义安个下马威来的。 在华强的指挥下,跃平和大海带人清理了现场,万幸,洪兴的人也知道是为了立威,并没下死手,除了几个倒霉蛋身负重伤,其余的更多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唯独让李文航无法接受的,就是猪仔龙这家伙,竟然也被洪兴的人砍了,不光砍了,他的屁股上,竟然还被人用小刀刻了一个怂字…… 实话就够伤人的了,这群王八蛋竟然还刻字! 癫仔龙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结果他弟弟就被人开了眼了,回头等再见到癫仔龙,自己这个做大佬的,怎么同他交代? 李文航神色不悦,冲身旁的细威问话。 “烂口东呢,他的人怎么没来?” “我现在就问他,航哥。” 细威赶忙拿出电话,拨给了烂口东。 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被接起,里面传来烂口东不耐烦的声音。 “谁啊?” 细威刚要开口,却被李文航摆手制止,跟着主动接过电话。 “我叫你带人来给猪仔武撑场子,人呢?” 电话那头的烂口东如梦方醒,急忙尴尬的解释道:“航哥啊,哎,这事不是我不想来,是我手下的小弟们都散去做事了,这么突然我哪喊得齐啊……” “你小弟们在做事,你呢?也有事要做,也来不了?” “我……” 这下,烂口东支支吾吾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回话。 “叫你的人集合,我现在就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你这么忙!” “嘟嘟嘟……” 不等烂口东再解释什么,李文航已挂断了电话。 34、我对你好失望 “靠,猪仔武这个王八蛋,这样都能拖我下水!” 夜总会的包厢里,烂口东扔下电话,烦躁的踹了下茶几。 “什么事啊,东哥?” 一旁喝酒的小弟还没回过神,醉眼朦胧的问道。 “航哥追了个电话过来,问我为什么没去帮猪仔武,还说要我们现在集合,他要亲自来堂口。”烂口东揉了揉面颊,不耐烦道。 “不是吧,要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啊。”小弟挠头抱怨。 “我哪知道大半夜发什么疯,被人砍怎么了,出来混的谁没被人砍过,猪仔武那间烂酒吧每个月才赚多少,叫我点齐人去给他帮手,不用花钱吗?” 骂归骂,知道李文航要亲自来堂口,烂口东也不敢掉以轻心,又拨通几个电话叫小弟们去堂口集合后,自己也离开了夜总会,带着一身酒气上了车。 …… 半小时后。 当李文航在细威的陪同下,来到烂口东的堂口时,烂口东和他手下的人,早已在堂口内集合,足足二十几号矮骡子们聚在一起抽烟吹嘘,搞得屋内乌烟瘴气。 当然,和义安的规模虽然小,但也不至于一个堂口就只有二十几号。 这些能被临时叫来的小弟,基本都是些堂口的核心成员,至于他们手底下还有没有再养小弟,又养了多少,那就不是李文航和烂口东这种大佬会关心的了。 反正只要养得起,社团大佬们巴不得你多招人,而且还会给你立功的机会,叫你有机会去开堂口扎职做大底,反正只要你以后能交够数,那就一切好说。 但要是给了机会抓不住,那就只能怪你命衰,怨不得别人。 “航哥!” 堂口内,也不知是谁眼睛尖,认出了刚刚进屋的李文航,立马起身招呼。 其他的矮骡子见状,也都纷纷有样学样,一声声“航哥”喊得震天响。 李文航抬起手向下压了压,这才止住他们的声浪,随后目光跃过他们,落在了已经起身相迎的烂口东身上。 “航哥,听说你要来,我立马就把人都喊来了。” 烂口东脸上陪着笑,分开人群上前。 “嗯。” 李文航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径直来到主位,落座。 烂口东心里惴惴不安,脸上还得陪着笑脸,站在李文航身前,等着训话。 坐下后,李文航摘下眼镜,轻轻擦拭,同时问道:“猪仔武被人砍,我叫细威打电话通知你过去撑场,怎么没去啊?” “航哥,不是我不帮忙,我也有场要看的,接到细威哥电话时,正好有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王八蛋,喝多了酒在我的地盘上闹事,我没办法,才耽搁了。” “不过是教训两个醉汉而已,还得你这个红棍大底亲自下场……” 李文航朝眼镜吹了口气,漫不经心的接着道:“烂口东,你就这点本事,还做什么红棍大底,干脆我叫人支个摊位给你,送你去卖鱼蛋好不好?” 一句话,屋内的气氛顿时如若冰封。 烂口东额头见了汗,但还勉强维持笑脸, “航哥,我这人胆子小,你就别同我开玩笑了。” “我开玩笑?和你?” 李文航疑惑的抬起头,跟烂口东四目相对。 这一眼,烂口东透体生寒,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听我解释啊,航哥……” “烂口东,你真的好叫我失望啊。” 没理会满脸慌张,还想再解释的烂口东,李文航已重新戴上眼镜。 “嘭,嘭!” 两声枪响,两发子弹,一颗正中烂口东的心窝,一颗补在眉心。 细威重新收好枪,沉默的站在李文航身后,毫不起眼。 屋内,静的针落可闻,那二十几号矮骡子们盯着地上死不瞑目的烂口东,就像是被定格般,一动都不敢动,甚至有的烟蒂已经烫到了手指,还尚不自知。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里,李文航抬起手,随手指向一个矮骡子。 “你,叫什么?” 那名小弟用食指指了指自己,似是有些不可置信,但瞧见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在盯着他后,吞了口吐沫,壮着胆子道:“苏七啊,航哥。” “苏七,嗯,不错,听着蛮顺耳的,这个月底,你来茶餐厅替烂口东交数。” “我……” 阿七还没从错愕中回过神,李文航已拍拍手,露出亲切和善的笑容。 “行啦,都别发愣了,赶紧动起来,趁晚上时间还来得及,处理好现场,还有那个什么七的,记得回头烧个鱼蛋车给你东哥,做人大佬,要说话算话嘛。” 在李文航和细威监督下,苏七和其他矮骡子们,将烂口东塞进了铁桶,然后用水泥封的严严实实,将其在海底放生,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乘车返回茶餐厅途中,开车的细威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好奇道:“航哥,烂口东这事一定要这么搞吗?会不会有些闹大了……” 后排的李文航,慢条斯理的剥开烟盒,反问道:“你觉得这是件小事?” 细威不敢质疑李文航,但他能问出这番话,显然意思是再清楚不过。 或许就像是烂口东所想的,同社团的其他大底被人砍,上面发话叫他带人去撑场子,故意拖沓耽搁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哪怕都是同一社团字头旗下的大底,彼此间打的头破血流,恨不得互杀全家这种事,也不是什么新鲜话题。 可细威这么想,只能代表他的视角,在李文航这,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他好歹也是位龙头,亲自打电话叫烂口东吹哨摇人,结果对方却在磨洋工。 好,就算这次被砍的人关系不近,他可以不理会,甚至不过问,但下次呢? 甚至万一他要是倒大霉,遇上个什么都不顾的愣头青,直接找上几百号围了安记茶餐厅,喊人来救场,烂口东是不是也要磨洋工,好方便有机会能换届上位? 如果李文航这个龙头名不副实,在社团内根本没什么权力,像烂口东这种磨洋工不出力好保全实力的办法,当然可行,甚至肯出力的人才是白痴,笨蛋。 但现在…… 烂口东蠢就蠢在,面对能带领和义安击溃东英虎的李文航面前,还想玩这套。 “啪嗒。” 香烟点燃,缭绕的烟雾将李文航的面庞遮住。 或许对癫仔龙、猪仔武来说,李文航或许是位和善的好大佬。 但在江湖上混饭吃,和善,永远只是表象。 狠不下心的,迟早会被能狠下心的,一口咬碎。 35、这笔账,你还定了 “大佬,你搞咩鬼啊,大半夜的派人去奇袭和义安?” 翌日,屯门的一间冰室内,韩宾望着恐龙,眉头紧蹙。 “打了就打了,有什么好惊的,难道我还要怕他们啊。” 恐龙随手开了瓶汽水,递到韩宾面前。 “你知不知你在做咩啊,上次的拳赛你难道还没看出来,自打小鬼航接手,和义安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夕阳社团了,你送上门当炮筒,不是叫别人搞你!” 韩宾是真的有些急了。 其实以他的江湖地位,完全可以强压下恐龙,直接去与和义安讲数,可问题是面对恐龙和细眼这如兄似父的兄长,他实在不想搞以势压人的那一套。 韩宾是重情义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向蒋天生要三块地盘,确保能将其分给恐龙和细眼后,这才冒着风险退出了和合图,过档洪兴。 可也正因为重情义,他才没办法直接约束恐龙和细眼,最多是劝上两句。 而且从恐龙那满不在乎的神色来看,他的劝说,似乎没什么用。 “你太夸张了,宾仔,就算小鬼航真有些料又能如何,他已经惹了东英,难道还敢再惹我吗?现在他风头越劲,我就越要踩着他扬名,看他敢拿我怎么样!” 恐龙拍着胸脯,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似乎整个和义安已是他的盘中餐。 心知劝不动,韩宾只能苦笑着提醒:“大佬,你要是真想借机扬名,那记得千万别把事情搞太过,就抓着和义安拖欠你钱的事来打就好,只要能占到便宜,就立马收手,这样你的名能传出去,和义安也不会太深究。” “宾仔,你说这些,搞得我头都大,哎,不讲啦,我叫些东西给你食。” 没理会韩宾的苦口婆心,恐龙催促着叫人送来两份咖喱饭。 这一餐饭,气氛极为沉闷,韩宾每次想开口,都会被恐龙搪塞过去,到最后韩宾也看出自己劝不了什么,索性撂下筷子,离开了冰室。 等韩宾走后,恐龙松了口气,抓起餐巾纸擦了擦嘴。 旁边的头马打仔生番见状,也顺势凑上前来,好奇道:“恐龙哥,咱们计划的事情你不打算和宾少讲?要是他肯帮忙,这次就更有把握了。” 恐龙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道:“讲什么?这次是我要扬名,如果叫上宾仔来帮忙,江湖上还不是觉得我又借了宾仔的光,我拿什么出头!” 生番面露尴尬,连连陪笑:“是我犯蠢了,是我犯蠢了。” “痴线!” 恐龙撇撇嘴,正打算起身打算离开,忽然,冰室的大门被一把推开。 冰室内,陪着恐龙的十几号矮骡子立马抬头望去,目光凛冽。 可突然闯入的一行人却对此视若无睹,径直来到了恐龙面前。 领头人一屁股坐在恐龙对面,点了根烟,摸着自己的寸头,沉声开口。 “恐龙是吧,我是代表和义安来的。” 和义安的人找上门了?! 听到对方的来头,洪兴仔们都立刻警惕起来。 而恐龙也不由得又仔细打量了对方两眼,这才好奇道:“你是谁?” “和义安,华强。” 说着话,华强从怀里掏出一摞钱,约摸着有个五万块,直接丢到桌上。 “我们做事讲规矩,大家一码归一码,这是办拳赛的场馆钱,你拿着。” 恐龙看了眼,却没伸手去碰,而是反唇相讥道:“呵,真不容易啊,我还以为要是不登门,这钱你们就一辈子都不打算给了。” “恐龙,说话少他马阴阳怪气的,钱先收好,咱俩再谈别的。” 恐龙嗤笑一声,将五万块丢给小弟,大大咧咧的靠在椅背上。 “想谈咩啊,讲啦。” “昨晚你砸了猪仔武的场不说,还叫人在他屁股上刻了字,这事怎么算?” “出来混,谁没被人砍过,有什么好算的?” 恐龙故意摆出副混不吝的架势,接着道:“要我讲,那个什么猪仔武,完全就是蛋散怂包,在洪兴,他连当四九仔都不配,居然还能在你们和义安扎职当红棍,靠,你说你们龙头是不是盲的?” 华强虚眯起眼睛,没说话,只是阴鸷的盯着恐龙。 恐龙浑不自知,竟还刻意冲华强扬了扬下巴,继续挑衅道:“说起来,你们和义安是不是该给我送副锦旗,感谢我帮你们打掉个没用的废柴啊?” “锦旗我没准备,不过账单倒是有一份。”华强打断了恐龙的讥笑,“这次医药费连同酒吧装修费一起,总共是十五万,你把这钱补上,然后再把用刀刻字的人交出来,这事就算过去了。” 华强这一连串的要求,让恐龙怒极反笑。 “叼你老母,我不过就收了五万块,你叫我还十五万,还要让我交人……” “你是不是当我恐龙吃素的啊!” 伴随拍桌子的巨响,以生番为首的洪兴仔纷纷上前,将华强等人围在正中。 面对众人围堵和满脸怒容的恐龙,华强面不改色:“恐龙你吃荤,还是吃素,都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声,和义安欠你的账,已经还了,至于你欠和义安的账,不想还,也得还。” 把该说的话说完,华强按灭了烟头。 “叫我还?我怕你没这个本事!” 在恐龙的冷笑声中,生番第一个冲上前,抬手就想按住华强。 可他刚伸出手,华强就反手一把扣住了他的后颈,用力向下一按,将他的脑袋按到了桌子上,同时快速从怀中掏出枪,抵在了生番的后脑。 “谁再往前上一步,我就打死他!” 作为屯门当地人,生番虽不是什么揸fit话事,但却是恐龙手下的头马,在一众小弟面前也颇具些威信,如今他被华强用枪顶着,其他人自然也不敢乱动。 恐龙也没料到,和义安的人这么生猛,竟然揣着枪来谈判,一时间也有点骑虎难下,只能愠怒的盯着华强,双手攥拳紧握,一言不发。 随行的跃平和大海,拨开挡路的洪兴仔,华强挟着生番,退到了门前。 “恐龙,今天我能代表和义安来,已经给足你面子,可你给脸不要啊,没什么好说的,既然你想打,我华强就陪着你,你记住,这笔账,你还定了!” 华强起腿一脚,将生番踹回到洪兴仔的人堆,带着跃平大海,扬长而去。 36、吃瘪 “航哥,华强回来了。” “嗯,叫他上来吧。” 安记茶餐厅,从屯门风尘仆仆赶回的华强,在二楼见到了李文航。 或许是刚刚才经历惊险的一幕不久,李文航从华强略带杀气的面庞上看出了些许端倪,皱眉问道:“谈崩了?” 华强点头道:“嗯,我看恐龙没谈的意思,索性直接提了要求,结果他连讨价还价的想法都没有就拍了桌,显然他不是为了钱,就是冲着咱们来的。” “这个恐龙,看来是真觉得咱们好欺负啊。” 李文航推了推眼镜,神色有些不悦。 他本以为靠着打退乌鸦这头东英虎,就能震慑一下这些心怀鬼胎的人,没想到还是有人不服气,想拿他们和义安当垫脚石,果然人在江湖,就没的清闲。 “华强,让你去跟恐龙打,有胜算吗?” 华强低头沉思片刻,也没托大,而是谨慎道:“恐龙这个人不可怕,但洪兴这块金字招牌就有点麻烦了,洪兴仔人多好战,想正面压过恐龙,很难啊。” “难也要试试,不正面赢一次,这种心存侥幸的跳蚤,只会越来越多。” 李文航起身,从抽屉里拿出古惑伦交给他的三百五十万支票。 “拿到去银行去兑掉,留两百万给我,至于剩下一百五十万怎么用,那就是你的事了,是自己招人也好,还是从和义安其他大底乃至其他字头借人也好,总之我要恐龙以后看到和义安的招牌就怕,有没有问题?” “没,航哥。” “去吧。” 待华强离开后,细威凑了上来,诧异的咂舌道:“到底是洪兴的人啊,这个恐龙比我想象中还猛,咱们才刚拿下乌鸦,他居然就敢凑上来惹事……” 李文航瞥了他一眼,没吭声,而是又低下头,思索起来。 在他的印象里,恐龙的确是个冲动的性格,可撑他的韩宾却不是,如果韩宾真的劝过,恐龙这家伙没道理不听韩宾的,除非…… “细威,待会去取十万块,顺带再买些补品送给七叔伯。” “啊?这么突然,干吗啊航哥?”细威一怔。 “还能干吗,当然是请他老人家再活动活动,去探探恐龙的底喽。” 李文航耸耸肩,随后又埋头处理起了自己的事。 …… 接下来短短两周时间,元朗和屯门,接连发生了数次火并。 靠李文航提供的资金支持,华强不光从兴龙拳馆借人,还仗着自己内地人身份,从大圈仔里招揽了一批有意长期留在港岛的狠角色。 这年头,冒险偷渡来港岛的大圈仔,可以说是成千上万。 只不过他们在港岛的地位,属实有些尴尬。 就算有社团接纳,大部分也都是讲他们当做枪手在养,毕竟对港岛当地的人来说,大圈仔,尤其是那些从北方来的,终究是些信不过的外人。 而对于这些港岛江湖中的边缘人来说,华强的出现,无疑就成了他们最能信得过的依靠,再加上华强出手阔绰,这些新招来的人做起事,自然也格外卖力。 而在这几次火并交锋中,恐龙也逐渐发觉了事情有些不太对头。 毕竟每次交手,华强手下的人虽少,但却各个士气高昂,同仇敌忾,应是将以打仔闻名的洪兴都压的抬不起头,这种场面,恐龙实在是没经历过。 在又一次进攻元朗失败后,生番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屯门的冰室。 “又没打过?” 冰室内,恐龙叼着烟,吞云吐雾,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生番低着脑袋,不敢答话,只是默默点头,恨不得把脑袋缩到腔子里。 “叼你老母,你个王八蛋平常不拽的很,叫你出去砍人,结果现在变成天天被人家追着砍,亏老子还把你当头马,吃屎去吧你!” 接二连三的失利,让恐龙暴跳如雷,抓起烟灰缸,摔了个细碎。 碎裂的残片溅到生番身上,他也不敢嚷疼,更不敢躲,只能等恐龙消气。 “废柴,都是群废柴!连个夕阳社团都搞不定,留着你们这些蛋散就只会坏洪兴的匾,到月底交数,你叫我有什么资格同其他揸fit人打照面,靠!” 宣泄的大骂着,恐龙抬腿踹了生番一脚,怒道:“讲话啊,哑啦?!” 被这么逼问,生番想不说话也不行,只能硬着头皮道:“恐龙哥,真的不是弟兄们不卖力,和义安的那个华强,不知从哪搞了群大圈仔来帮手,他又舍得花钱造势,同样是出来打,他的人能领八百块,我们才三百块……” “靠,这么说打败仗是你们嫌我给的少喽?”恐龙瞪起眼,怒喝道。 “不是啊,恐龙哥……” “那是咩啊?!” 恐龙的怒吼声,彻底将生番压了下去,让他又无言沉默。 其实生番也没必要再说下去,都是出来混饭吃的,绝大部分情况下,双方开战就是在比钱多,恐龙能坐到揸fit人,这种事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只是他着实没想到,和义安的应对竟会如此迅速果决,反倒让他被动起来。 愠怒着瞥了眼不争气的生番,恐龙知道,事情没法再拖下去了。 跟和义安足足打了两周,地盘没打下来多少,自家小弟们却被搞得一个个臊眉耷眼,要是不想点办法,都用不着华强主动找上门,这些小弟就要先逼宫了。 做人大佬,你嘴上讲一个打字,下面的人是真的要用命去拼啊! “行啦,摆张臭脸给谁看啊?今晚先休战,叫兄弟们去放松一下。” 恐龙从怀里掏出钱包,数出几万块钱,丢给生番。 “这次算我请客,回头我就叫人来帮手,到时要是再搞不定和义安,你也不用想着头马的事了,以后就留在冰室专门扫厕所吧!” 虽然被恐龙当面训了一顿,但能拿到钱生番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钱虽不多,但对下面的兄弟好歹也是个交代,总比两手空空的回去好。 将钱贴身揣好,生番好奇的道:“恐龙哥,你说喊人帮手,谁啊?宾少?” 恐龙瞥了他一眼,不耐烦的摆手驱赶。 “不关你的事就少打听,赶紧走!” 将生番赶出冰室以后,恐龙走到电话旁,掏出张字条,按号码拨了过去。 片刻后,电话接起,不等对面的人开口讲话,恐龙就抢先道:“喂,你说过这次要撑我的,是时候拿出诚意来了,呐,先讲好,最少给我准备三十万。”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片刻,随即乐呵呵道:“好说啦,恐龙哥,那这样,今天晚上我们去码头碰面,到时我将钱给你。” “好!” …… 就在恐龙和他那位暗中的支持者达成一致时,安记茶餐厅内,也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这人年级不大,但却气场十足。 随着他孤身走入店内,一时竟颇有些孤单英雄的味道。 守在门前的小弟看到陌生人进店,下意识迎上前,问道:“先生,你是?” 对方扫了一眼,昂首挺胸,自报家门。 “我叫韩宾,是来找你们和义安龙头,李文航的。” 37、玩开心了吗? “搜过身了?” “搜过了,确认没带枪。” “行,放他上来吧。” 茶餐厅二楼,在得到细威确切的答复后,李文航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胆子小,属实是韩宾履历上光辉的战绩,让他不得不谨慎。 虽说现在的韩宾还并未经历过海外的历练,化身国际捞家,但谁又能保证他会不会像当初枪杀东英龙头那样,单枪匹马的给自己来上那么一下。 重情义是韩宾的性格,喋血狠辣亦是韩宾的底色。 所以就算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也得变成0%才能让人放心。 随着细威的放行,很快,韩宾顺着楼梯走上。 身为东道主的李文航没急着开口说话,而是对韩宾的到来视若无睹,仍自顾自的整理着桌上的文件,甚至连邀请韩宾落座的动作都没有。 韩宾却不见外,直接自顾自的坐在了长桌对面,打开了话匣。 “李龙头做事真是谨慎,难怪和义安能在你手里有声有色。” “你大老远从葵青来一趟,不是专程为了夸我的吧?” 李文航没抬头,仍旧翻着手里的东西。 “当然不是,我知你忙,我都不清闲的。”韩宾耸耸肩,“只不过现在你手下那个华强,同我大佬恐龙打的不可开交,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啦。” “呵,你觉得是我想打咩?与其跑来劝我,不如回去劝下你大佬先。” 李文航嗤笑着摇摇头,对韩宾方才这番表态,不太满意。 “我知,不过不论谁对谁错,事情总要解决的,有人话给我知,说o记的差人对屯门元朗这两周内数次爆发火并很不满,大家坐下来,有话好商量喽。” “怎么商量啊,恐龙砸了我的场,还把我手下大底羞辱一通,难道你指望我拉下面子,主动同他示好?好啊,不如你现在call恐龙,看他敢不敢来。” 合拢文件夹,李文航甩给细威,故意大声道:“叫人给赵医生送过去,顺便叫她准备好,说不定待会要送个屁股被刀戳烂的的王八蛋给她医!” “喂,你这什么意思,非要搞得大家没得谈?”韩宾皱起眉,愠怒道。 “韩宾,你痴线了?我话讲这么明,你还不懂?” “懂什么?”韩宾一怔。 “要不要打下去,不是你和我能说了算的,恐龙有他自己的想法,你现在跑来同我谈,以为是对你大佬好,你有没有想过人家会不领情啊?” 李文航伸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堆,抽出几张照片,丢了过去。 “自己拿去看,看明白了再同我讲。” 韩宾接过,仔细扫上两眼,这才发现照片的内容,竟赫然是东英五虎之一的笑面虎吴志伟前往屯门冰室,并与恐龙相谈甚欢的场景。 看到这些照片后,不用再解释什么,韩宾也已明白了大概。 难怪以前很听他话的恐龙,这次竟会对他的劝说左耳进右耳出…… 原来他是被东英的那些王八蛋,鼓动着当枪使了! 撂下照片,韩宾神色不善。 李文航一直都在观察韩宾的表情,见火候差不多的了,才幽幽开口。 “今早华强来找过我,你应该也听说过,他最近招了不少大圈仔,搞得有些只做短工的人也动了心,主动找上他给了个优惠价,三十万……” 顿了顿,李文航瞥了眼面色铁青的韩宾。 “喂,三十万就能买条揸fit人的命啊,不知有多合算。” 韩宾深吸口气,缓缓起身。 “你的意思我明,给我一天时间,明天我给你答复。” “尽快啦,华强虽然没直接答应他们,但也同意今天带他们去砸冰室,想要试试这些短期工的斤两,如果这次事情做的漂亮,他就准备付定金了。” “你!” 听到对方竟然还要带人去砸屯门的堂口,韩宾顿时气急。 但李文航却并未理会,只是抬起手腕,敲了敲腕表。 “还不走咩?呐,时间可不等人的。” 到底是曾咆哮江湖的宾尼虎,面对李文航的步步紧逼,韩宾最终竟还是强压下心中怒气,目光阴冷的盯着李文航,沉声警告。 “如果我大佬出意外,我一定打到江湖上再没有和义安这支旗!” 撂下一句狠话,韩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茶餐厅。 …… 屯门。 一辆喷着维修水暖字样的面包车,停在道旁。 华强透过单向玻璃,仔细观察着街道对面的冰室。 “哥几个,刚才交代你们的,都记清楚了吧?” 车厢内,跃平冲着身前的几个大圈仔发问。 “不就是只打砸吓唬,不上真家伙杀人嘛,放心吧,哥们这都专业的。” 几个做短工的大圈仔毫不紧张,一口应下。 “强哥!冰室里有人走了!” “嗯,看见了,走的这人应该是生番,不用理他,只要恐龙在就好。” “那咱们什么时候行动?” 华强没急着开口,而是扬起大手,紧盯着生番的动向。 在确认生番坐上计程车,恐龙还并未从冰室离开以后,他果断下令。 “开工!” 短促的两个字喊出口,面包车门一把拉开。 短期工们穿着破旧破旧的工装,戴着棒球帽在前,华强和跃平两人则紧跟在他们身后,穿越大街,飞速冲入了冰室内。 “你们是……” “闭嘴,双手抱头蹲好了!” 还未等守门的小弟盘问,率先闯入的大圈仔一脚就踹中对方肚子,随后抽出砍刀夹在对方脖子上,逼着对方抱头蹲地。 恐龙倒也不是白混了这么多年。 当见到对方众人气势汹汹的冲进冰室内时,他就立马意识到了不妙,急忙起身想往后门跑,可还未等他摸到门把手,便被人飞起一脚,踹中脊背。 “嘭!” 这势大力沉的一脚,直接将恐龙踹的向前踉跄了好几步。 刚想站起,便有人从后面揪住了他的头发,将他重新拖回至冰室正中。 “哗啦!” 或许是出于曾经的职业习惯,这些短期工们,在控制住冰室内的众人后,熟练的找到开关,在第一时间降下了卷帘门。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也被卷帘门阻在外界,华强站到恐龙身前。 他蹲下身,拍打着恐龙的面颊,冷笑开口。 “怎么样啊恐龙,这段时间,强子陪你玩开心了吧?” 38、硬汉变软蛋 “扑街!” 望着面前神色玩味的华强,恐龙咬紧牙关。 他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的胆子竟然这么大,竟然大白天的就敢带人来强闯自己在屯门的堂口…… 这个扑街,难道就不怕自投罗网吗? 心中愤愤不平的恐龙当然想不到,为了这次突袭冰室,华强已经派大圈仔陆续蹲点观察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才终于寻到了这个机会。 这种长期蹲守观察,再伺机而动的打法,港岛本地的矮骡子们很少用,反倒是以大圈仔,尤其是做短期工的“旗兵”们来说,简直就是轻车熟路。 看着躺在地上,却仍一脸不忿的恐龙,华强嗤笑一声。 “怎么着,我看你这意思,还是不服啊?” “我服你老母!” 想都不想,恐龙张口便骂。 “都这样了还不老实,我看你就是找死!” 一旁的跃平听见,直接抬腿一脚跺在恐龙的肚子上。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恐龙整张脸涨的通红,可他硬是咬牙,没吭半句。 “搁这装硬骨头是不是,行,我今天让你过把硬骨头的瘾!” 华强站起身,让开了位置,大圈仔们立马一拥而上,开始拳打脚踢。 在一群人的围殴下,恐龙哪有什么反抗能力,开始时还惦记着还手,后来就只能捂住后脑和下身,死命的咬牙硬撑,努力不喊出声来。 很快,恐龙就被打的鼻青脸肿,面目全非。 可就算这样,他还硬是咬着牙没有松口,属实算是有骨气的了。 “停手。” 见光靠打起不了什么作用,华强摆手制止众人。 他再次蹲下身子,拍了拍意识有些涣散的恐龙。 “老江湖,皮糙肉厚不怕打是吧,行,放心,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跃平,去把车开到巷子口,剩下的把恐龙和他手下人都捆起来。” 在华强有条不紊的指挥下,众人分头行动。 他们先将恐龙留在冰室的这点小弟们全都捆成了大号粽子,跟桌子腿绑在一起,又将恐龙单独拎出来,五花大绑,借后门塞进了停在小巷口的面包车上。 随着跃平一脚油门,车子启动,一路朝着流浮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 车上,被捆的严严实实的恐龙,望着车窗外愈发荒凉的景色,渐渐慌乱。 他吞了口吐沫,壮着胆子道:“你们要带我去哪?” 见恐龙终于沉不住气,主动开了口,华强搂住他的脖子,抬手指向窗外。 “看看吧,喜欢哪的景色就告诉我一声。” “你,你想干吗?” “还能干吗啊恐龙,你不是总跟这没完没了吗,我懒得再跟你斗,干脆就挑个你看着顺眼的地儿,直接把你埋了呗。” 华强笑着,用力拍了拍恐龙的后脖颈。 “你可得睁大眼睛看仔细点,往后你在住的时间可长着呢。” “你想唬我啊?”恐龙咬牙怒声道。 “是不是唬你,待会你不就知道了,跃平,再开快点。” “好嘞!” 一路疾驰后,车子终于开进了流浮山,华强从车座子地下拿出铁铲,放在手里掂了掂,冲早已心神不宁的恐龙道:“说吧,想被埋在哪啊?” 恐龙哪敢说话,只能死撑道:“华强,你这样对我动手,别说洪兴的人不会放过你,o记差佬那边你都没法交代,我被埋的话,你也死定了!” “混江湖混傻了啊,恐龙,我跟o记有什么好交代的,来,我给你介绍介绍我身边这几个,他们都是来港做短期工的,你要不猜猜他们身上谁没案子?” 这句话一出口,恐龙的脸顿时煞白起来。 华强则平静的继续道:“至于我,你就更用不着操心了,我手下三四十号人都能作证,这个点我已经回到堂口,正跟他们打麻将呢,你说差佬到时候是抓这些打短工的哥们,还是来抓我?”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大家都是混字头的,有话好讲啊……” 生死攸关当面,任凭恐龙再老的江湖,终究也硬不起来了。 “哟呵,我没听错吧跃平,他刚才跟我说的什么?” “这怂逼跟你说说有话好商量啊,强哥。” “哦,这么个意思啊。” 华强故作恍然大悟,随后冲恐龙嗤笑道:“哎,刚才你那股牛哔劲呢,没了?怕了?不敢了?你不行啊,恐龙,你怎么这么废物呢,啊?说话!” 华强一边抽打着恐龙的面颊,一边不停的催问。 在生死的强压和羞辱面前,支撑着恐龙的最后一根线,终于断了。 他不顾脸和身上的酸疼,咧嘴赔笑。 “华强,不,强哥,不打了,咱们不打了好不好?” “你说不打就不打了,我跟你说就不行,你算什么东西啊?” “我不算东西,我什么都不是……” 为了能活,恐龙这会儿也顾不上面子了。 反正现在也四下无人,保命才是最要紧的! 眼见着恐龙不断的认怂,就差没跪下磕头了,华强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直接冲跃平递了个眼色,跃平心领神会,从副驾驶收纳箱里拿出纸笔,丢了过来。 “恐龙,刚才我给你机会,你不中用,是求着我放了你,不继续打的。” “对,没错,强哥,是我不中用,是我求着不想再继续打下去的。” “得嘞,那你看好了啊,这次和义安和洪兴火并,全是我恐龙不自量力,自讨苦吃导致的,我发誓以后见到和义安的旗,就立马低头绕路走,而火并期间和义安遭受的全部损失,我都将全部承担,并赔偿……” 当着恐龙的面,华强写好字条,再将纸笔递到了恐龙面前。 “签字画押,或者我现在挖个坑把你埋了,自己选吧。” 恐龙下意识接过笔,望着这张充满了羞辱的字条,咬牙切齿。 这个名字,是真的很难签,毕竟万一传出去,他恐龙以后还混个屁啊! 可不签…… 恐龙抬起了头,望了眼华强手中的铁锹,和车门外绿草茵茵的山地。 哎! 都是东英笑面虎那个王八蛋啊! 要不是他总吹嘘东英和洪兴联手出击,绝对能把和义安打到体无完肤,自己怎么也不至于惹上这么个煞星! 屈辱,愤怒,以及压在最心底,那一丝丝生还的窃喜,交织一处。 恐龙闭上了眼睛,写下名字,按上了手印。 华强满意的接过了字条,确认无误后,摆了摆手。 “嘭!” 一脚,这位威风八面的屯门揸fit人,被狼狈的踢下了车。 39、笑面虎 “怎么这么晚才来……我靠,恐龙你搞什么飞机?” 夜,屯门码头,等候许久的笑面虎吴志伟,在看到恐龙后,面露错愕。 这位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屯门揸fit人,此时显得极为狼狈,不光浑身是伤,衣服裤子上还沾满了尘土,哪里还瞧得出半点大佬风采,说是逃灾难民也不为过。 “你个王八蛋还有脸讲!” 再次看到这头笑面虎,恐龙心底蹭的就烧起一股邪火。 “当初要不是你主动找我,说什么东英一定会支持我,我怎么会跑去惹和义安的扑街,现在打了半个月,支持呢?!老子怎么一毛钱都没看到!” “喂,你冷静啊,咱们俩都是同一条船上的,有话慢慢说啦。” 眼尖恐龙上前,一把就抓住了自己的衣领,吴志伟赶忙抬手解释。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钱呢?我不是叫你带三十万给我!” “你别急嘛,钱就在我车上,我们把话讲清楚先。” 在吴志伟的安抚下,恐龙只得强行耐下性子。 毕竟被和义安的人逼到这个份上,他已经没什么信心再打下去了,可不打归不打,这半个月来的损失却不能不找补。 这次叫笑面虎给他拿了30万,虽然还不能彻底补上损失,但起码也不至于亏损的太多,余下的,就只能捏鼻子全当是买教训了。 见恐龙被金钱所诱,渐渐安分下来,吴志伟试探道:“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耽误这么久也就算了,还搞成这样,和义安的人真有这么难缠?” 提起这件事,恐龙总算是有地方发泄怨气了。 “和义安那个叫华强的王八蛋,做事根本就不照规矩来,这混球仗着自己是内地来的,不知从哪叫了群大圈仔帮手,叼他老母,你不知他们有多吓人!” “不至于吧恐龙哥,这些年大圈仔咱们在江湖上见的还少吗?他们要是各个都像你说的这么厉害,现在江湖上也轮不到我们话事啦……” “喂,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觉得是我恐龙废柴喽?” “怎么会,我可是一向都很敬佩你恐龙哥的,要不然为什么放着洪兴这么多人不选,专门来找你恐龙哥合作啊,屯门谁不知道,你恐龙哥最罩得住啦!” 被吴志伟一阵吹捧,恐龙不由得有些飘飘然。 当然,会这样也不光是因为他耳根子浅,更重要还是对方的身份。 东英五虎,那可是东英社的牌头,个顶个都在江湖上响过朵,这样的人物能放下身段来吹捧自己,换做是谁都不免会沾沾自喜,更别提恐龙了。 “算你有眼光,不过不是我恐龙吹嘘,换做是你被群‘旗兵’冲进堂口,然后被人家绑上车,不尿裤子就不错啦,哪里还能像我一趟逃的出来啊。” “什么,和义安的扑街,竟然还冲进堂口绑架你?这样你都逃的掉,恐龙哥不亏是恐龙哥啊,果真是犀利的很。” 吴志伟挑起拇指,嘴上夸赞,目光却开始闪烁。 恐龙也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失言,急忙转移话题道:“算啦,不过就是些小风浪而已,不谈了,喂,说好的钱先拿给我啦,我还急着回去。” “没问题,我带你拿钱。” 吴志伟满面带笑,将恐龙带到了停在海堤边的车旁。 他主动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指着收纳盒里的牛皮纸袋道:“呐,三十万都在这了,一分不少,恐龙哥,你来数一下。” “数什么啊,我信得过你。” 恐龙刚伸手要拿,却被吴志伟按住。 “恐龙哥,我知道你信我,不过你还是数清楚的好,这样比较合规矩。” “好吧,好吧。” 恐龙不耐烦的拉开袋子,借助车里昏黄的灯光,数着钱,耳畔却忽然传来了笑面虎的一声问询:“你从和义安那逃走后,直接就来找我了?” 数钱数到一半,恐龙下意识道:“这样我都来晚了,总不能叫你一直等吧……” “哦,那就好。” 简短的四个字,成了恐龙这辈子最后听到的话。 “嘭!” 吴志伟从地上捡起块石头,直接砸在了恐龙后脑上。 剧烈的重击,直接让毫无防备的恐龙眼前一黑。 他没有立刻晕倒,反倒是摇摇晃晃的起身,一脸迷糊:“你……干吗?” 没有回答,“嘭”的又是一下,石头直接砸在了他的面门上。 这下,恐龙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软,彻底倒在地上。 吴志伟又补了好几下,确认恐龙已经断了气后,这才抓起恐龙两条腿,直接将他丢进了海里,望着海堤下溅起的浪花,他拍了拍手,啐上一口。 “讲什么你都信,难怪被人当白痴耍啊,恐龙哥!” 重新回到车里,吴志伟把三十万从今塞进收纳箱,又取出了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下宾尼虎的电话,找他当然是有生意要同他做啦。” 在吴志伟一阵阵的唠叨声中,车子驶出码头,消失在夜幕中。 …… 翌日,茶餐厅内。 就在华强来报告昨天对付恐龙的经过时,李文航接到了韩宾的电话。 而电话才刚接通,还未等李文航开口,韩宾歇斯底里的咆哮声便响了起来。 “姓李的,你把我大佬弄到哪去了!” 李文航皱起眉,不悦道:“恐龙他有手有脚,问我干吗?” “你少在我面前装蒜,我问你,你手下的华强是不是抓了我大佬!” “没错,是抓过,是你说不想叫恐龙再同我们继续打的,既然他嘴硬,我的人想个办法叫软下来总没问题吧。”李文航毫不避讳,直言回道。 “好,你承认就好!” 韩宾怒极反笑,跟着语气阴冷的继续开口。 “我讲过,如果我大佬出任何意外,我会要江湖上没有和义安这支旗!” “算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你们和义安的人,都给我小心点!” “嘟嘟……” 电话挂断,只留下李文航听着忙音,一脸嫌弃。 “航哥,怎么了?” “宾尼虎在发飙,多半是他那个便宜大哥出事了。” 李文航摇摇头,随即冲华强扬了扬下巴。 “叫你的人去查一下,看看是不是那头笑面虎在搞鬼。” 40、本性 葵青,一间财务公司的办公室内,韩宾撂下电话,脸色铁青。 他怎么都没想到,在自己亲自出面找上和义安的龙头后,他大哥竟然还是出了意外,按照手下小弟的说法,自打被华强劫走,他整个人就再没了消息。 会是谁做的? 和义安吗?还是另有其人? 跟性子鲁莽急躁的恐龙不同。 韩宾在江湖上这么久,不是没有脑子,上次去和义安时,李文航已经给他展示了东英和恐龙相互勾连的证据,如今他大佬失踪,未尝不会是东英搞鬼。 至于这证据是不是和义安故意放的烟雾弹,那就有待商榷了。 带着满腹的怀疑与疑惑,韩宾再次拿起了电话。 “喂,大佬。” “我听人说,东英的笑面虎在找我啊?” “是啊,早上他就来过一次电话,不过当时你不在。” “你帮我call下他,约他出来见一面。” “好,时间呢,现在吗?” 韩宾迟疑了片刻许久后,才终于开口。 “改成晚上,我还有个地方要去。” “知了。” 果断电话,韩宾拉开办公桌的抽屉,将枪贴身揣好。 在这次去见笑面虎前,他还有个问题,想迫切的知道答案。 …… 当晚。 笑面虎按照韩宾提供的地址,来到了财务公司。 刚进门,吴志伟的心便不由得一紧。 因为屋内竟已聚集了不少洪兴仔,就连恐龙手下的生番,也赫然在列。 难道是出差错了? 吴志伟心里打鼓,脸上却仍旧是一副乐呵呵的笑模样。 “哇,你们堂口开大会啊,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宾少说了要见你的,装什么啊,进去吧。” 不等笑面虎退缩,有小弟就已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事已至此,吴志伟已没得再选,只能硬着头皮,进了里间办公室。 屋内,韩宾腿放在桌上,手里把玩着早上走时拿的枪,目光灼灼。 见吴志伟走进来,他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半点笑的意思,而是直接发问。 “听说你找我,什么事啊?” 虽然心底七上八下,但面对韩宾的盘问,笑面虎还是只能按照原计划来。 “宾少,我是来同你做生意的,我听说和义安搞了你大佬,你都知,这衰仔同我们东英有仇嘛,不如我们联起手,一起铲了他的旗。” “他有大d护啊,怎么铲?” 出乎预料的,韩宾竟顺着他的话,继续问了下去。 吴志伟顿时欣喜若狂,连忙道:“不用怕的,我有可靠消息,大d要开始争和联胜话事,只要等到这个月底,他没时间再出手罩的和义安的扑街。” “哦,你的意思就是趁月底大d去争坐馆,我们联手搞掂和义安喽?” “没错啦!” 韩宾若有所思点点头,接着问道:“既然你都讲是联手,那等到月底,你们东英打算怎么出招,不会指望我去当先头兵,等着叫你们食渔利吧。” “怎么会,虽然我知宾少你够威,一个人也搞得掂,但我既然敢讲联手,就一定会想办法出力的啦。” 吴志伟顿了顿,趴在桌前,压低了声音。 “耀扬月底就会返回来,乌鸦的伤到那时也肯定好的差不多,再加上有宾少你出面,算我三头东英虎,再加上你这头宾尼虎,我就不信吞不掉和义安!” “哦。” 听到吴志伟的谋划,韩宾却并未有多兴奋,反倒是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跟着,他突然话锋一转道:“你讲乌鸦伤快好了,他在哪家医院养的,有没有这么靠谱啊,他上次在拳台被打的好惨,大家都见到啦。” “这……” 吴志伟起了疑心,没有立刻答话,反倒犹豫起来。 韩宾倒是光棍的很,见吴志伟不讲,直接指了指房门。 “什么都不想讲就走啦,你都讲,想铲和义安的旗,我自己都能搞掂,为咩还要叫你们帮手啊,我自己吞下整块元朗不是更好,你别忘了,乌鸦原来在元朗都有支旗的,叫他帮手,是不是分地前还要把地还给他先?” 吴志伟面露挣扎,韩宾也不多催促。 片刻后,吴志伟仿佛下定什么决心般,掉头就走。 可韩宾对此竟毫无反应,仍旧的安稳的坐在办公桌后。 直至走到房门前,吴志伟才忽然停下脚步,转头看了眼韩宾。 “我同乌鸦兄弟来的,如果真要分他那份,我也要有的食。” “我死的是亲大佬,你死的又不是,最多七三分,你拿三成。” “四成,四成就有的讲!” 望着吴志伟杵在原地,态度坚决,韩宾莞尔一笑。 “最多他那间夜总会交给你,虽然没到四成,但总比三成好。” 吴志伟深吸口气,快步回到了办公桌前。 “港安医院,5032室,要动手就快些,过几天他就出院了。” 韩宾没有答话,反倒是从桌下拿出先前藏好的电话。 “喂?听清楚没啊,我就只再讲一次,港安医院,5032室。” “这下我们两不相欠,还有,字条我烧了,我不想我大佬死还要出丑。” 说完,韩宾挂断了电话,丢在桌上,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吴志伟。 “你……你是打给谁的?!” “李文航喽,不然还能是谁,你这么聪明,能想出这么阴毒的计谋害死我大佬,又怎么会猜不到。” 韩宾缓缓站起身,将手中枪指向了吴志伟的脑袋,目光渐渐冰冷。 “你最好感谢下人家,不是他给了剧本,叫我演完这场戏,刚才你踏进我办公室的第一步,我就立马爆了你的头,又怎么会让你同我唠叨这么久……” “韩宾,李文航,我干你们两个老母!” 吴志伟边怒吼着边转身朝窗口跑去,显然是想跳楼逃生。 但早已等待许久的韩宾,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 “嘭!” 一声枪响,直接打在吴志伟膝上,让他当场倒地。 房门外,守候的小弟们蜂拥进屋内,而生番则率先举刀! “我叫你坑我大佬!” “噗!” 血光飞溅,砍杀声和哀嚎声,在小小的办公室内,接连响起。 …… 另一边,刚撂下了电话的李文航,立马冲细威扬了扬下巴。 “地址记清楚了吧,到时你找个人陪月仔去做。” “月仔?” 细威一怔,随即皱眉道:“不好吧,航哥,他才跟三叔伯学了几天……” “连报仇的胆都没,学多久也没用,他既然选了这条路,总要长大的。” “哦。” 细威顺从的点了点头后,跟着面露轻松道:“不过这下我们直接一次性干掉了两头东英虎,接下来一段时间,港岛内肯定没人再敢惹我们了。” “我倒觉得未必,别忘了,东英五虎里最危险的那只,可快回来了。” “最危险的,哪只啊?”细威好奇道。 “还能是哪只,奔雷虎,耀扬喽。” 41、机遇与危机 “人都到齐了吧,那接下来各家先交数吧。” 安记茶餐厅。 在李文航的主持下,和义安的月底例会,正有条不紊的进行。 相较于上次,这次例会中少了很多叔伯辈们的身影,除了还担任着掌数的七叔伯仍要负责核对各家交数外,三叔伯和五叔伯均并未到场。 简单的轻点过后,七叔伯将账本交给李文航过目。 从最后的入账金额来看,李文航这段时间的操持没有白费,众多大底的交数均有提升,而所有人里仍是靓妖隗的业绩仍最显眼,数额足足有七十万。 虽说这七十万里有一部分是还账用的,但单月就能拿出这么多钱来,也足以证明他的势头,正处于蒸蒸日上的阶段,日后绝对是社团交数的主力。 接下来紧随靓妖隗的,就是正式接替头马俊的华强,交数三十七万,略高于奸人昌的三十四万稳居第二位。 而在这三人后,叫李文航比较意外的,就是接替了烂口东的苏七了,或许是担忧自己被烂口东一样被随手干掉,他这个月的交数竟然达到了整整三十万。 这个数额,可是以前烂口东主持地盘时,从未达到过的。 看来有些人不用鞭子抽打两下,是真的很难让他们照实办事。 余下以猪仔武、癫仔龙为首的其他大底们,总体交数的数额也基本在二十万左右,虽有提升,但却并不算多,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但好在这些林林总总的提升加在一起,在刨除掉叔伯辈们的那份后,终于让社团每月的入账达到了百万,也算是李文航主持社团后的一份成绩。 将手上的账本合拢,交还给七叔伯,李文航面露微笑。 “看得出来,这个月大家做的都不错,我很满意。” 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李文航满意两个字讲出口时,藏在人群里的苏七明显松了口气,而其他人紧绷的神经,也都松弛了些许。 没理会神色复杂的众人,李文航淡然自若的继续道:“上次开会时我曾向你们这些大底提过,如果有向社团借数,继续扩大生意的想法不用藏着掖着,只管向我讲,这点阿隗做的很不错,阿隗啊,接下来有什么想法,讲讲看。” 话出口,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奸人昌就不自觉的缩了缩瞳孔。 像他这么聪明的人,自然听得出李文航的弦外音。 自打李文航接任龙头开始,靓妖隗两次交数的金额,都是高居榜首。 尤其是这个月,靓妖隗更是靠向社团借数,在扩大了生意后,一口气交数整整七十万,这才让李文航决定投桃报李,给靓妖隗表现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靓妖隗打算怎么利用这次机会啊…… 在奸人昌好奇的注视中,靓妖隗缓缓开口。 “航哥,多亏社团肯帮手,让我有机会能把生意做大,不过你也知,生意做的越大,手下需要的人就越多喽,不过我就那几条街,人多了,会很挤的。” 果然! 靓妖隗也看出了李文航给机会的意思,主动提出想扩张了! 奸人昌屏息凝神,等候着李文航的答复。 谁料,此时李文航却突然转头,将目光落在了奸人昌身上。 四目交汇,奸人昌心头一紧。 李文航却面带轻笑道:“阿昌啊,社团这么多人里,就你手下的地盘和阿隗最近,不如把你那几条街让出来,给阿隗安排些人手,怎么样?” “我?”奸人昌怎么都没料到,李文航竟会话锋一转,将刀口落到了自己的脑袋上,顿时一脸懵逼。 但好在,他脑筋转的快,立马摆手道:“航哥,你别讲笑啊,我手下也都有好多弟兄要养的,要是我手下那几条街给了阿隗,我怎么同弟兄们交代啊。” 等奸人昌一番辩解后,李文航这才不慌不忙的道:“我知,我做大佬,怎么会叫你难做,没法同下面的弟兄交代,你觉得天水围这块地,怎么样啊?” 天水围? 奸人昌一怔,跟着便明白了李文航的想法,呼吸粗重几分。 李文航抬手指了指华强和苏七两人,继续道:“到时呢,我会叫他们两去给你帮手,社团账再借八十万给你,要是你拿下了天水围,有了渡口,社团以后的水货生意也都可以交给你搞掂,有没有信心啊?” 高明啊…… 听完李文航的话,奸人昌不由得在心底苦笑。 不论自己打不打得下来天水围这块地,靓妖隗这个交数最多的人,都已经捞到了几条街,确确实实的扩大了地盘。 至于自己这边,虽然明明已看穿了李文航的套路,可却仍没法拒绝…… 毕竟,那可是整块天水围,和社团未来水货生意的利润啊! 有龙头指明的两位大底的支持,再加上社团财力上的援助,这种机会他奸人昌要是还不敢去拼,那还当个屁的矮骡子,不如直接去找份工算了。 不是算计,是彻彻底底的阳谋。 奸人昌心中感慨万千,但神色却异常坚定的点了点头。 “我有信心的,航哥。” “那就好。” 李文航笑着点了点头,随即缓缓起身:“我做龙头呢,最讲究的就是公平两个字,大家肯为了社团出钱出力,社团就同样会给机会到你们手,出钱出力帮你们上位响朵,你们的名声响,和义安这块招牌,自然也都会响。” 顿了顿,李文航目光依次扫过在场大底,语气放缓。 “我信你们,才撑你们,不好叫我失望啊,明不明?” “知道了,航哥。” 在一声声应答声中,李文航结束了例会。 各家大底怀揣各异的心思,分别离去。 待他们走后,细威找上了李文航,汇报了两条极为简短,却很重要的消息。 第一条,乌鸦死了,月仔没有辜负李文航的期待,亲手干掉了仇人。 只不过对于乌鸦的死,东英方面诡异的保持了沉默。 但有据江湖传闻,耀扬已在乌鸦死后第一时间就上了飞机,返回港岛。 而如果说第一条是好消息,那第二条对和义安来讲,就糟到底的坏消息了。 大d因为在酒楼闹事,已被o记扣押,和联胜的话事人之争,已进入白热化。 从现在开始,和义安对抗东英重要的屏障,已彻底荡然无存。 42、奔雷虎,耀扬 港岛国际机场。 奉命来接人的古惑伦,等候许久,才终于见到了耀扬。 此时的耀扬,正戴着耳机,捧着本孙子兵法,看的津津有味。 要不是古惑伦的手下再三招呼,怕是耀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迎接的众人。 等两波人好不容易碰面,古惑伦不免笑道:“这么用心啊,耀扬,孙子兵法都读上了,难怪江湖上人人都讲东英五虎里,就数你最难搞。” “我难搞,不是我有多厉害,而是那些人太蠢。” 合拢书,耀扬冲古惑伦一笑:“怎么是你亲自来,老顶要见我?” “嗯,下山虎死了,笑面虎也不知所踪,和义安比想象中的还棘手。” “可不光是和义安吧,我听说洪兴都不平静,蒋天生不知发咩疯,让出了龙头位给个叫靓坤的草鞋坐,铜锣湾揸fit人大佬b也被他这一手搞到冚家产,啧。” 提起这事,耀扬砸了咂舌,似乎颇有些看完戏却还意犹未尽的味道。 “难得你在荷兰还对港岛这么上心,这次回来有没有什么想法?” 耀扬瞥了眼古惑伦,咧嘴一笑。 “想法当然有,不过还要听听老顶的意思先。” 说完,他不再理会古惑伦,而是径直上车,跟古惑伦一同,奔赴浅水湾。 …… 当车子抵达目的地时,时间已接近黄昏。 耀扬抻着懒腰,从车上走下,也不等古惑伦带路,便自顾自的走进别墅。 这栋别墅,是东英崛起后不久,由东英上任龙头骆正武买下的。 也是自打那天开始,这栋别墅就成了骆家时代的居所,也是东英的总部,江湖人统一称呼其为,东英堡。 作为社团龙头的宅邸,东英堡对安保方面,极为重视。 不光外围有不少东英矮骡子的看守,内部更是有专业保镖负责。 就连身为头号军师的古惑伦以及五虎之一的耀扬,也得由保镖带领才能前往骆驼所在的办公室,而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乱逛。 办公室内,骆驼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电视上的新闻,两人不敢乱开口,只能背着手,默默等着骆驼发话。 直到电视上的新闻播完,骆驼才关掉电视,轻声开口。 “荷兰的货,怎么样了?” 耀扬立马上前答道:“货已离开荷兰,坏脑在跟着,几天后就能到港。” “嗯,这次回来以后,和义安和洪兴的事,你打算怎么对付?” 耀扬没立刻答话,而是看了眼身旁的古惑伦。 “有什么想法就讲,这里没外人的。” 在骆驼的催促声之中,耀扬终于无奈开口。 “屯门的揸fit人恐龙死了,洪兴肯定会找人顶上去,我们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在洪兴插根钉,至于和义安那边……” “讲啦。”骆驼催促道。 “他们现在风头劲,我觉得可以叫和联胜对付他们。” “和联胜?” 这句话出口,不光是骆驼一怔,古惑伦更是惊讶出声。 随即古惑伦耐不住心中好奇,直接问道:“耀扬,你没讲错话吧,和联胜的大d前阵子还公开罩着和义安,无缘无故,他们又怎么会朝和义安下手?” “就因为大d公开罩过和义安,和联胜才有机会出手的。” 耀扬笑了笑,冲古惑伦反问:“你知不知,为咩他们两家都是和字旗,但和义安的李文航却能自称龙头,大d同阿乐争的只能叫坐馆?” 古惑伦是东英军师,这些历史传承的事,自然一清二楚,直接答道:“当年洪门大会,李家虽然出席,但却并未加入和记十二友,自然可以尊自家龙头,而和联胜当年是小堂口,尊了和合图为和记正统,他们的话事自然只能叫坐馆。” “矛盾点,就在这里了。” 耀扬打了个响指,看向骆驼。 “当年是李家的和义安势力强,甚至可以不入和记十二友,但现在江湖上人人都知,和字头最大的招牌就是和联胜,等坐馆换届,和联胜新坐馆上任,大家都是和字头,你觉得和联胜的新坐馆会对和义安的那个龙头怎么想?” 古惑伦沉默下来,骆驼则若有所思。 耀扬继续道:“和联胜上届的坐馆吹鸡没本事,让原本衰落的和义安,安全度过了换届期,如今他们新龙头上位,整个社团蒸蒸日上,甚至还在这段时间干掉了我们两头东英虎,古惑伦,换你是和联胜的新坐馆,会没心思咩?” “光这些,不是和联胜打和义安的理由来的。” 良久后,古惑伦皱眉反驳。 “所以我才讲,大d罩过和义安这点,很关键。” 耀扬眼中闪过一抹兴奋,舔了舔嘴唇道:“你说这个时候,如果我们如果私下同和联胜的新坐馆讲,支持和联胜吞并和义安……” “那和联胜的新坐馆不论是不是大d,都会利用和联胜曾帮过和义安这点,来逼迫和义安就范,这会成为新任坐馆刚上位时,最拿得出手的成绩。” 骆驼主动开口,接过了话茬,但推测完结果后,他却又疑惑的皱起眉。 “不过你这么搞,对我们东英有咩好处?” “很简单,如果和义安同意并入和联胜,我们就可以叫他们把打死乌鸦和笑面虎的凶手交出来,和联胜要到投名状,我们要到凶手,擦亮招牌,没坏处。” “如果和义安不同意,他们开打,那就更好喽。” 耀扬说的很轻松,可古惑伦却一直紧盯着耀扬的表情。 本能告诉他,耀扬想要的,并非这么简单。 可耀扬究竟想要什么? 就像古惑伦搞不明白,为什么耀扬一个矮骡子,还要看孙子兵法一样,他同样也看不清,耀扬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既然你有想法,那就由你去办吧。” 在古惑仔仍在心底暗暗揣测时,骆驼却已有了决断。 “是,大佬。” 耀扬乐呵呵的答应一声,瞥了眼身边的古惑伦,笑了笑,从怀中掏出那本在飞机上看的孙子兵法,交到了古惑伦手中。 “多看些书,驱虎吞狼来的,犀不犀利?” 说完,耀扬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办公室。 望着耀扬的背影,古惑伦没注意到,门扉开合间的风,吹动了手上的书页。 纸上面清晰的印着,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第一计…… 43、和记不需要龙头 “喂,阿航咩?我,大d啊。” “介绍个朋友给你识,八点钟,有骨气等你,就这样。” “嘟嘟……”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李文航皱着眉放下电话。 距离大d被捕,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按理来说,现在的和联胜应该完成了话事人换届,由阿乐正式接任坐馆,掌管和联胜。 其实在这两天里,李文航也曾动过些心思,考虑过要不要掺和到其中。 可一来是他最仰仗的华强,如今正协助奸人昌,进攻天水围,二来则是如果出现纰漏,被和联胜的人发现他插手,那和联胜肯定会不计得失的打过来。 其他人李文航不太清楚,但那个暗中执掌和联胜多年的邓伯,是绝对不会允许有其他社团的人,暗中操纵自家的坐馆选举。 除非能做到天衣无缝,不然任何一个纰漏,都将是杀身祸。 在这种事上,什么是高风险高收益,什么是要钱不要命,他还是拎得清的。 而李文航这边刚撂下电话,另一边细威就“蹬蹬”的从楼下跑了上来。 刚站定,还没把气喘匀,细威就急忙开口。 “航哥,七叔伯那边发来的消息,长乐的炮仗说要约时间同你谈。” 又来一个? 自己还真是个大忙人啊。 听到细威带来的新消息,李文航哑然失笑。 炮仗约他见面,这倒是不奇怪。 毕竟作为长乐八大揸fit人之一的他,负责的就是天水围这块地。 如今奸人昌在华强的帮助下,入侵天水围,他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只不过和他见面,李文航着实提不起兴趣。 虽说长乐如今的地盘比他们和义安大,但除了长乐龙头亚龙外,却没什么有本事的人,硬要算的话,可能也就只有旺角的烟屎驹,勉强还有些声量。 但旺角和天水围相隔甚远,烟屎驹就算想帮忙,也没能力伸这么长的手。 随随便便一个揸fit人,就想和他见面…… 夕阳社团的龙头就不是龙头咩? 真当人人都跟东英和联胜一样,是全港三大社团啊。 想讲数啊?好,等亚龙出面再讲喽。 摇摇头,没去接细威的话茬,李文航转而道:“今晚陪我出去一趟。” “哦,去哪里啊?” “八点钟,有骨气。” …… 夜,荃湾。 李文航走下车,望着有骨气的牌匾,不由的砸了咂舌。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港综爱好者的圣地巡礼了。 虽说上次给大d送钱时,他就来过一次,但那次也只是远远的瞧了一眼,没有机会进去,今天对方主动约他来,那就不光有的进,还能有的食了。 吹了这么久的有骨气,也不知做的饭菜有没有那么好味。 在细威的陪同下,李文航迈开大步,走进了酒楼。 “喂,航仔,这边啊。” 刚进门,都未等李文航开口,在楼下等候的大d,就一眼认出了他。 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大厅里的装潢,他和细威就被带进了包厢。 大d搂着李文航的双肩,将他按到了座位上,跟着抬手指了指已在主位落座的一人,笑着介绍道:“呐,这位就是我们和联胜的新坐馆,阿乐。” 见林怀乐没有起身的意思,李文航索性也没有起身,而是点头示意。 两人相互沉默,搞的包厢内气氛有些僵,大d也没开口解围,反倒是笑眯眯的盯着林怀乐,似乎是有意想逼他先说话。 到底是靠隐忍上位的新坐馆,在全场的注视中,林怀乐仍神色不变,就像是拉家常般,随口道:“大d先前同我讲,说你年轻有为,将和义安打理的很好,如今我当上了坐馆,知道和字头有你这样的后辈,我都好欣慰。” 一句话,林怀乐就为今天的会面,定了性。 李文航心里清楚,这种时候可不能顺着林怀乐的话来,摆手道:“咩后辈不后辈,讲笑啦,虽然大家都是和字头,但我都同你一样,有弟兄要养的。” 李文航没接招,林怀乐笑了笑,不再弯弯绕绕。 “我知你怎么想,但要做大一个字头,没那么简单的,不如我帮下你啦。” “帮我?怎么帮啊?”李文航反问。 “只要你肯点头加入和联胜,这届我坐完,下届就是大d,再下一届我和大d就联手撑你坐这个位,到时你就是全港三大社团的坐馆,很威的。” 真不愧是画饼大师啊,连下下届的饼都画出来了…… 李文航心底嗤笑,转头看了眼大d的表情。 “看我做咩啊,不论阿乐讲不讲,只要你撑我,我都一定撑你的。” 跟阿乐不同,李文航能听出来,大d这话的确是真心的。 这倒不是大d有多实诚,而是因为先前同阿乐争坐馆,和联胜的那些叔伯辈他基本算是都得罪了一遍,与其让叔伯辈培养出的后辈们来接他的坐馆位,还不如叫李文航这个局外人来接。 至少他们俩,还算是对彼此都满意的生意伙伴,没什么仇怨。 可惜,且不说大d活不活得到撑自己的时候,就是阿乐这种说要撑自己当坐馆的鬼话,但凡知道他为人的也不会相信。 更别提,两年一届还身不由己的坐馆,怎么可能比一辈子的龙头香。 在和义安,起码他想上岸,只要攒够本,随时都行,用不着瞧别人脸色。 “你们不用再讲啦,和义安是李家前面四代人撑起来的,要是被我这个第五代亲手摘了招牌,你叫我到下面怎么有脸同他们交代。” 叹了口气,李文航站起了身,耸耸肩。 “我都好想尝尝有骨气的手艺,可惜,没机会啦。” 屋内,再次沉寂。 直到李文航走到包厢门口,林怀乐才幽幽开口。 “航仔,你知不知,为咩和合图会走衰运,搞得现在一文不值?” 李文航停步,转头看向林怀乐。 林怀乐缓缓起身,目光阴鸷道:“全港十几家和字头,大家都是选坐馆,没有哪个字头的话事,喜欢在别人面前充细佬,和记,已经不需要龙头了。” 面对林怀乐的威胁,李文航莞尔一笑。 “你也讲,没人喜欢充细佬的,我都一样。” “至于龙头的名,不论和字头需不需要,我都已经是了。” “不爽啊?那就打喽!” 44、疯狂的反击 从有骨气返回屏山别墅的路上,李文航一语不发。 这趟旅程,不光没有想象中的愉快,反而让事情坏的不能再坏。 惹上和联胜这样的大社团,对和义安来讲,无疑是件麻烦事。 可为了不惹上对方,就要放弃和义安的龙头位,跑去给阿乐当马仔? 他李文航还没那么贱骨头。 甚至就单单从收益上来讲,即便不招惹和联胜这个大敌,没了和义安龙头身份的他,又凭什么可以领导癫仔龙、靓妖隗、奸人昌这些大底们?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对李文航如此,对他手底下那些人,也同样如此啊。 从烟盒里抽出根烟,没点燃,李文航边在指间把玩,边思索着对策。 不出意外,阿乐很快就会组织和联胜的人,朝他发动攻势。 而且跟上次对付乌鸦不同,和联胜本就是以人多势众闻名,随随便便召集几百人来元朗大规模扫街,对和联胜来言,只是最稀松平常的手段之一。 这种规模的正面对抗,一两次,和义安或许还扛得住,但次数多了,就算李文航扛得住,他手下的大底们也绝对扛不住。 想对付和联胜这种人员庞大,但组织松散,山头林立的构架,似乎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啪嗒。” 李文航点燃烟,吐出口云雾。 “细威,替我发消息给手下的大底。” “咩消息啊,航哥。” “和联胜的人一但踩进来,就让他们用能想到最恶毒的法子,给我还击!” “如果惊动了o记,跑来抓人,那些愿意去苦窑进修的,熬出来以后,我亲自给他们扎职,还有那些因为跟和联胜恶斗,重伤残疾的,蓝灯笼每个月四千,四九仔每个月六千,直到死为止,他们的养老金,社团全都包了!” 听到李文航这番话,细威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这一年,港岛普通警务人员工作三年,月薪也不过3075块,和联胜的挂蓝灯笼每个月差不多1700块,正式入册的四九仔,每个月也不过2300块。 虽然细威不像李文航那般,了解很多大层面上的东西。 但从底层挣扎着爬上来的他知道,下面人听到这个数…… 会疯的。 …… 翌日。 安宁路,妖魅夜总会。 作为整个元朗风月街的核心,同时也是靓妖隗的大本营和发家地,靠着独一无二的表演吸引眼球,平日这里绝对算得上是场场爆满,夜夜笙歌的欢场典范。 可随着一大批不速之客到底闯入,屋内原本火爆的氛围,顿时冷却。 足足近百号的矮骡子,拎着手中家伙,闯进了夜总会内。 原本在卡座上消遣的客人们,见到这副架势,顿时一个个都不敢乱动,只能坐在椅子上,紧张的望着忽然闯入的人。 “音乐停一停,我大佬有话讲!” 就在这时,有人两步冲上了舞台,扯着嗓门,大声喝喊。 随即,在众人的瞩目中,这批不速之客的领头者,缓缓走上舞台,接过小弟手里的麦克,朝下面的一群客人微微一笑。 “和联胜清场啊。” 简单的一句话,带来的反响却极为惊人。 毕竟这年头的港岛,普通市民或许不知道警署有多少部门,但江湖上三大社团叫什么,却各个都心知肚明。 大家都是出来寻欢作乐的,没人想被溅一身血! 不过领和联胜众人也没想到的是,对于他们赶客的举动,和义安这边竟然毫无反应,甚至夜总会里的工作人员,还在主动帮忙疏散这些慌乱的顾客。 直至顾客们都成功离去,望着已经空荡下来的大厅,和义安这边,才终于走出位靓丽的佳人,主动冲舞台上的和联胜领头人问话。 “今晚我的客人免单,他们消费的酒水,我都会算在你头上的。” “我靠,你谁啊,敢这样同我大佬讲话?” 方才第一个冲上台的矮骡子,面露不屑,嗤笑呛声。 “你们来砸我的场,会不知道我是谁?” “靓妖隗?” “没错,你呢?” “大浦黑手下,东莞仔。” 东莞仔说完,主动跳下了舞台,冲靓妖隗扬了扬下巴。 “来之前我大佬同我讲,如果你肯离开和义安,今天可以不用打的。” “不凑巧,今天我手下的人,各个都好想打。” 伴随着靓妖隗的倩笑,从夜总会二楼,忽然冲出了大批的打仔,夜总会门口处也有惊呼声响起,显然是做足了准备的靓妖隗,叫人堵住了他们的后路。 虽然看似身陷重围,但东莞仔却并不紧张。 这次他带了足足上百号人出来,对方的人数看起来也就跟他们差不多,真要是两波人马互拼,谁胜谁负,可还是不一定的事呢。 “上!” 随着东莞仔和靓妖隗两人同时开口放话,无数的打仔,顿时对撞在一处! 在混乱的对抗中,东莞仔抽出砍刀,盯准了靓妖隗的方向,悍然出击。 能在人员众多的和联胜中上位,他的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倘若是平常交手的情况下,这些寻常的矮骡子,用不了几下就会被他砍翻。 可让东莞仔没想到的是,和义安冲出来的这批打仔,却跟他以往遭遇过的打仔们截然不同,他们虽不是悍不畏死,可却总敢于伸出胳膊腿来硬抗,甚至有些杀红了眼的,竟根本就不闪不避,直挺挺的就往刀口上撞。 在江湖上熬打了几年,东莞仔还从来都没打过这种仗,不免有些分神。 “我斩死你个扑街!” 耳畔的怒吼,强行将东莞仔飘忽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赶忙抽身向后躲闪,让过刀锋,用余光观察场上的情况。 正如他所担心的,他带来的人,竟然被和义安压制的节节败退。 靠,对方各个见到刀斩下来都不怕,这还打个屁啊! 东莞仔心中知道不妙,没有再继续埋头硬冲,而是仗着身手,很快便退到了自家的阵营里,跟着带人开始冲击守在夜总会门前的那些打仔。 惨烈的厮杀过后,望着屋内的狼藉,靓妖隗拿起电话。 “喂,航哥,我这边打跑了一批,是大浦黑的人,接下来怎么办?” 短暂的沉默后,李文航的回答,让靓妖隗不由自主瞳孔收缩。 “带上你那还能打的人手,我叫了癫仔龙和他的拳手来帮忙,今晚我亲自陪着你们,直接踩进和联胜的地盘,同大浦黑算账。” 45、夜袭 港岛,大浦区。 一家位于郊外的屠宰场里,大浦黑正拿着电话,怒声大吼。 “夕阳社团都搞不定,做了阿乐的契仔,就不知怎么拿刀了咩?” “和义安的扑街,最好真是同你讲的这么难搞,不然要是让我知道你个王八蛋忘记究竟是谁捧起你,你就准备好去蹲赤柱,同被你撞死的阿sir讲道歉吧!” 气愤的挂断电话,大浦黑愠怒的坐回到椅子上。 “黑哥,东莞仔失手了?”旁边的心腹好奇道。 提起这件事,大浦黑就气不打一处来,冷哼道:“这个扑街,被阿乐收了做契仔,就忘了自己姓咩啊,我拨了上百号人给他帮手都没拿下安宁路,废柴!” “消消火嘛大佬,东莞仔还年轻,总会犯错的。” “呐,你不用替他讲好话,弟兄们出工都是我掏钱,这衰仔犯一次错,我最少都要掏几万块来替他擦屎,话不讲清楚点,你知他会不会当我是欠他的。” 知道大浦黑在气头上,心腹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没再说什么。 反正他心里也清楚,别看大浦黑现在嘴上骂的凶,将来他的摊子,多半还是会交给东莞仔来管,没办法,谁叫年轻一代里,就东莞仔做事最出位呢。 “对了,黑哥,和义安的事,接下来怎么搞啊?” 听心腹谈起这事,大浦黑掏了根烟,神色有些郁闷。 “叼他老母,我就知阿乐和大d这两个扑街没那么好心,还讲咩叫我先下手挑元朗的地,原来是知道和义安这班衰仔不好惹,拿我做怨大头试水……” 猛地吹出一口烟雾,大浦黑目露凶光。 “替我call条消息给大d,叫他派点人过来同我帮手,只要能拿下安宁路,往后我这边供给他糖丸就十块一颗,放眼港岛他都找不到比这个更低的价了。” “不好吧,大佬,我们不久前才刚谈妥,涨到十九块的……” “你是不是蠢啊,有了安宁路这条风月街在,这些糖丸,我们自己都能到卖六十块,为咩还要把货全都运到荃湾啊?我拜托你动下脑,去做事吧。” 把脑子不灵光的心腹喊去做事,大浦黑按灭烟头。 阿乐和大d想让他当冤大头,他大浦黑也不是蠢蛋,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就接下这种差事?要不是为了能有一条他自己的散货渠道,不再受制于大d,鬼才脑袋发热抢着去踩进元朗啊。 他阿乐当坐馆要成绩,跟他大浦黑有咩关系。 …… 与此同时,距离屠宰场的不远处。 几辆车缓缓停下,关掉车灯,熄火。 领头的轿车里,细威率先推门走下,跟着拉开后门,请出了李文航。 “大佬!” 身背后,以癫仔龙为首的众兴龙拳馆打仔,也都纷纷下车,站到了李文航的身后,只等着李文航的一声吩咐。 “阿隗还有多久到?” 李文航眺望着远处,在夜幕下影影绰绰的屠宰场,冲身旁的细威问道。 “已经在路上了,不过要开到这,起码还得有二十分钟。” “那就不等了,叫他的人到了以后,就专门负责那些逃出来的。” 顿了顿,李文航转回头,看向已蓄势待发的癫仔龙等人。 “大浦黑的样子都记清楚了吧?” “放心吧航哥,都印在脑子里了。”癫仔龙率先开口答话。 “嗯,去吧,记住我的话,除了大浦黑以外,其他人我不在乎是死是活。” “明白!” 癫仔龙眼中闪过兴奋,舔了舔嘴唇,随后朝身后的众人大手一扬。 整整二十几号全副武装的拳手们,趁着夜色,直奔屠宰场。 借助夜幕的掩护,众人很快来到了屠宰场院外,几名拳手主动贴着墙根,双手交叠放在身前,充作梯子,后面的拳手则的借力蹬踏,一步跃上墙头。 癫仔龙自然也不会甘于人后,根本不需要其他拳手借力,他后退几步,随即快步猛冲,在墙体上蹬了两下,手便已摸到墙头,跟着纵身翻过。 “嘭!” 从高墙跃下,癫仔龙在地上滚了一圈,毫发无伤的起身。 只可惜他和他手下的拳手,终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动作虽说干练,但闹出的动静却不小,很快便被屠宰场里,和联胜留守的成员发现。 “喂!有人闯进来了,快吹哨!” 有站在平房外,抽烟放哨的听到动静,立马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可喊完话,他还来不及去抽家伙,癫仔龙便已飞速跑到了身前,抡起戴着指虎的铁拳,直接用尽全力,狠狠的砸在了他的下巴上! “嘭!” 只一下,放哨的矮骡子就被当场击晕。 但好在经由他的大声提醒,其余和联胜的众人,也纷纷醒来。 两旁平房的门被推开,十几号和联胜的打仔,一窝蜂似的冲了出来,手上的剁骨刀森芒四溢,眼中杀意凛然。 毫无疑问,能被大浦黑留在大本营里的,都是心腹精英。 若是寻常的矮骡子撞上他们,怕是没有几个够打的。 可他们这些人厉害,癫仔龙手下的人也不遑多让。 他带来的,可都是日夜泡在拳馆里的专业打仔,和义安每个月交数,癫仔龙都是稳坐所有大底的最末位。 可只要有他在,有他的拳手们在,就没人会质疑他才是社团内的第一红棍! “航哥已经发过话,除了大浦黑以外,不在乎其他人死活,都不用留手!” “知道了,龙哥!” “这些人是和义安的扑街,剁了他们!” 敌我交错的嘶吼声中,双方人马,撞在了一处! 癫仔龙手下的拳手,有的抽出了钢管,有的干脆如癫仔龙一般,仅穿戴着不起眼的指虎,单单从武器上看,他们似乎是全面落入下风。 可实际打起来,却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拳手们一个个身形矫健,步伐灵活,最重要的是胆色足够,面对和联胜众人劈下来的剁骨刀,他们没有逃窜,而是轻盈的闪躲后,立马就予以还击。 再加上,他们的人数稍稍占优,就算真不慎被和联胜的人斩中,也会立马有人上前,替换下受伤的人,让受伤的人可以缓口气,再视情况要不要重新到加入占据之中。 此消彼长下,和联胜的刀手们就算再厉害,也不得不陷入苦战。 更何况,比起这些寻常拳手,更让他们心惊的人,还有一个! “大浦黑在哪?!” “我,我不知道……” “嘭!” 铁拳砸下,砸塌了面前人的鼻梁,癫仔龙举目抬头。 四周和联胜的刀手,在被他扫过后,脚下都不由得后退半步。 打架,尤其是打群架时,一只凶猛的头狼,足以带动整个狼群! 46、大浦黑的枪 屠宰场里,喊杀声和哀嚎声,灌满了耳朵。 大浦黑拉开抽屉,紧张的收拾着细软,心里不断暗骂。 这次真是上了阿乐和大d这两个混蛋的当了! 和义安这些人,哪里像什么夕阳社团,分明就是个炸药桶! 自己明明前脚才收到东莞仔踩场失败的消息,结果刚过去半小时不到,对方的报复就他马已经到大门口了,不用想都知道,对方肯定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干你老母的阿乐,刚当上坐馆话事,反手就指了个马蜂窝叫老子捅,还有脸讲什么不会计较先前自己帮过大d,骗三岁小孩吗?! 那个大d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自己看在生意伙伴的份上,帮他那么多,结果阿乐明摆着坑自己,这混蛋居然也不提醒一句还帮腔…… 这帮混蛋,都是群扑街,扑街啊! 心急似火烧的大浦黑,边忙着把东西打包,边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骂着,可他却并未察觉到,此时外面的喊杀声,已越来越小。 “砰,砰!” 房门突然响起剧烈的撞击声,终于让大浦黑后知后觉的回过神。 他赶忙抓起桌上的手枪,指向了门口。 “咔!” 终于,房门不堪重负,被人撞开。 大浦黑想都不想,直接扣动扳机,一枪击出! “亢!” 火光崩现,短暂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但又在瞬息间消退。 也没管自己到底射没射中人,大浦黑拎着收拾好的袋子,直接快步朝窗口的方向跑去,同时高声大喊。 “谁敢进来我就打死谁,哪个王八蛋想先投胎的,就进来啊!” 或许是被枪声震慑,屋外一时平静。 生死攸关,大浦黑还是展现了些大佬本色,跑路丝毫没有犹豫迟疑,利用枪柄抬手磕碎了玻璃,直接翻身一跃,跳出了屋子。 等到门外的拳手们听到玻璃碎裂的声,再冲进来时,他已经跳出了屋子,起身后顺着玻璃窗,朝门口又是连开两枪! “亢、亢!” “啊!” 哀嚎声响起,显然,有倒霉的和义安拳手不慎,被大浦黑射中。 “敢同我下黑手,该你扑街啊!” 大浦黑心中升起一丝快意,冷笑着迈开步,朝着大院的一角狂奔。 作为栖身的大本营,大浦黑怎么可能会不留好后手。 只要从墙角边留下的狗洞钻出去,逃到黑漆漆的荒郊野岭里,就是差佬们拿他都没辙,就更不要提眼下这些跟着社团混饭吃的矮骡子们了。 至于大佬钻狗洞雅不雅观…… 又他马不是拍电影,装一万个逼,也没有留着条命重要! “喂,这边!” 可惜,就在大浦黑跑到墙角时,还是有眼尖的拳手,盯上了他。 真他马衰! 大浦黑咬牙暗骂,同时朝声音传来的方向,又射出两枪,吓退追赶的人,跟着立马钻进狗洞,直接朝屠宰场外爬去。 癫仔龙此时也已赶了过来,见手下的拳手皆被枪声吓的有些迟疑,也不理会他们,深吸口气后,鼓足了浑身的劲,迈步狂奔。 不能让航哥失望…… 这个念头,不知不觉间,已在他的脑海里根深蒂固。 或许对癫仔龙来说,生死这种常人讳莫如深的东西,在他这却远没有很多更形而上的东西重要,就比如唯二双花红棍的荣耀,亦或者李文航对他的期许。 也正因如此,他在江湖上的绰号,才不是什么拳王、猛虎一类夸赞,而是癫仔这种略带贬义的形容。 敌人的手里枪可不可怕? 可怕,当然可怕,这可是一下能要人命的玩意儿。 但有些时候,他尚文龙就是不怕。 没办法,谁叫他癫的嘛。 “大浦黑,我大佬说要见你,你躲不掉的!” 在大吼声中,癫仔龙已冲到了狗洞边,抓住了大浦黑的脚踝。 此时,大浦黑的上半身都已经钻出了狗洞,可脚踝被拉住,他的力气又远远无法抗衡身体素质强横的癫仔龙,任凭他死死揪住地面的上的草皮,却也只能无奈的被癫仔龙硬生生拖回。 “我干你老母,不叫我活,你也别想活!” 大骂着,大浦黑竭力拧转身子,将枪口对准了洞口。 “亢!” 一声枪响,打在了癫仔龙的胳膊上,激起血花。 剧烈的痛楚叫癫仔龙脸色发白,可他咬着牙,硬是没撒手,并将原本痛苦的嘶吼,变成了震耳欲聋的咆哮。 “我已经讲了,你躲不掉的!” “我叼你!” 大浦黑也红了眼,甚至都不再向往爬,反倒是主动缩了回来,同时不断调整枪口的方向,看样子是在寻找机会,想一枪干掉癫仔龙。 关键时刻,在癫仔龙的带头冲锋的激励下,其他拳手,此时也已经飞速的冲了上来,他们知道大浦黑有枪,不敢正面硬碰硬,但却随手能抓起沙尘,朝着狗洞就丢了进去。 被这么“狂轰乱炸”,大浦黑的视线顿时被搅乱,慌乱仓促下,他再次疯狂扣动扳机,可最终却只打出了两枪,跟着便是“咔哒”的空仓声。 而没了子弹的他,也彻底成为了没牙的毒蛇,被众人按在了地上。 “龙哥,你没事吧!” 按住大浦黑猴,有拳手赶忙上前,想要查看癫仔龙的伤势。 “我没事,先绑住了他,叫航哥来。” 癫仔龙从手下手里接过纱布,熟练的包扎了一下。 眼下,他也只能先用这种方法止血应急,至于取出弹片的事,就得回头找专门的黑医去处理了。 …… 十分钟后。 当李文航带着细威,走进屠宰场时,众人正忙着处理现场。 和联胜的十余名刀手,死了两个,余下的都被捆在一起,关进了货柜。 大浦黑则是被单独捆在根柱上,身边还有个不解气的拳手,正拿他练拳。 其实也不怪那个拳手会这样,他们这些人,每天吃喝训练都在一起,二十来个人虽彼此间都难免有些小的摩擦间隙,可总体上,大多都感情深厚。 结果这一趟,被和联胜刀手们砍残两个,被大浦黑用枪打死一个,就连癫仔龙都挂了彩,这些拳手的心底,又怎么可能会不窝火。 望着院内一地狼藉,李文航张了张嘴,最终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 江湖火并,哪有一方会永远不受伤,不挂彩,不死人的。 他坐上龙头位,也只能保证给手下人谋一个好的未来。 但至少现在,想要这个未来,就连他都一样,也得靠命去拼。 “把大浦黑带过来吧。” 望着面前一张张尚未擦去血污的脸,李文航强压着怒,缓缓开口。 47、石虽卑贱,可同玉焚 “咩啊?大浦黑被和义安绑票,我叼,你有搞没搞错啊!” 翌日,当听到长毛带回来的消息时,大d满脸错愕。 长毛苦笑着道:“大d哥,我都不想信的,可有人听东莞仔亲口对阿乐讲,说今早他去屠宰场找大浦黑,结果发现自家兄弟都挂了彩,大浦黑也不见影。” “他确定是和义安做的?不是大浦黑惹了别的仇家吧。” 大d还存着丝侥幸,毕竟先前和义安惹上乌鸦时,李文航的反应可是第一时间掏钱叫自己出面护着,怎么这次却如此激进,甚至直接朝他们的揸fit人下手…… “不会错的,大d哥,有人看过拳赛,认的出癫仔龙,而昨晚跟着癫仔龙打进来的那些人,也都是些练过的,他们猜测应该是癫仔龙手下的拳手。” “靠,养的拳手都被叫出来做事,小鬼航是真的要玩命啊。” 大d皱起眉,脸色有些难看。 其实关于吞并和义安的事,李文航会如何还击,阿乐和大d早有考虑。 只是按他们的想法,多半是觉得双方象征性的过过招,也就算了。 毕竟单从局势上来看,眼下和义安的处境,可算不上好。 远有东英折戟,双方的仇怨还没结束,近期他们更是为了扩大地盘,带人踩进天水围,主动招惹了长乐的人,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 这种情况下,和联胜这边,先由阿乐来唱个红脸,出手打压一番,再由大d来唱白脸,私下多许诺些好处,吞并的事,应该也就水到渠成了。 先前很多大字头吞并小字头,大家也都是这么干的。 可从现在这情况来看,李文航这个人的骨头,不是一般硬啊。 “大d哥,该怎么办?” 或许是见大d一副眉头紧皱,长毛低声问道。 “急咩?我先打个电话给阿乐,问问他咩意思先。” 事情的转折太过突然,大d也拿不住拿主意,索性便拿起电话,打给阿乐。 等电话接通,大d还没来得及开口,阿乐就主动道:“是为大浦黑吧,我和火牛已经上了车,正一道去荃湾,咱们在哪见面?” 听阿乐主动来找,大d立马道:“老地方,有骨气喽。” “好。” 简单应了声,阿乐便挂断电话。 看得出,李文航这快速且凶狠的反击,也着实让阿乐有些吃惊。 叫上长毛陪着自己,大d不敢耽搁,火速赶奔酒楼。 等他抵达酒楼,开好包厢时,阿乐和火牛也已快步走了进来。 “这边!” 招呼过后,众人进入包厢,分别落座。 阿乐随手把烟盒丢到了桌上,率先开口。 “大浦黑的事,东莞仔今早来同我商量过,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律师,帮他打先前撞死差人的官司,等他进修完,就叫他去接大浦黑的旗。” 听阿乐第一时间就做好了善后,大d皱了皱眉。 “不需这么急吧,大浦黑只是被人绑走,又不一定是死,要不我们派人同和义安讲下数,说不定他这条命都还有的救。” “讲数?怎么讲啊大d哥,难道你同我真要认他和字头的龙头位咩?” 没用阿乐回话,火牛就先气哼哼的道:“要我讲就是一定要打,不然江湖上都以为我们和联胜没脾气的,至于大浦黑的事,就怪他命衰喽。” 火牛这话,让大d眉头斜挑。 东莞仔是阿乐的契仔,大浦黑则是大d多年的生意伙伴,火牛站阿乐边,当然是喊着想打,巴不得大浦黑早点死,叫东莞仔接他的位。 他大d虽然能看出这一点,可对方张口就是社团的旗号,自己也没辙。 话事人这个位,就是能明目张胆的做这种事,不然怎么会人人都想坐。 就在大d倍感无奈时,阿乐却点了根烟,轻声开口。 “现在大浦黑被绑,东莞仔也要准备去坐监,大d啊,社团里就只剩下你的荃湾和元朗最近,这次字头的招牌擦不擦的亮,就只能看你的了。” 靠,让大浦黑当刀不算,转头又要自己当刀? 大d在心底暗骂,可脸上却不得不摆出副为难的样子。 “阿乐,不是我不想替社团做事,可荃湾最近都不平静的,我的人如果派去元朗同和义安打,我怕洪兴、东英的那些衰仔,会趁机会找我麻烦的。” “我知你难做,所以我同其他人都已经讲好了,只要你打响第一枪,火牛和高佬的人,也都会立马踩进元朗,我们这么多兄弟在,怎么都吃定和义安,这样等事成以后,元朗该怎么分,由你话事,大家都会服气的。” 听阿乐这么一说,大d有些犹豫起来。 反正阿乐说的是打响头一枪,又没说要打多凶,打多狠。 只要自己出人随便踩下块元朗的一块地,然后就能忽悠火牛和高佬下场,到时大家一拥而上,搞定和义安,他还能主动的分这块蛋糕,确实很划算啊。 就在大d迟疑着要不要应下这件事时,忽然,包厢门被轻声敲响。 “大d哥,有人送了件东西来,说是给你的。” “谁送来的?” “对方没讲,放下东西就走了。” 火牛闻言一乐:“大d,你不会是惹得人太多,有人给你送炸弹吧?” “靠,送炸弹不送到我家,送到酒楼来,你当别人和你一样痴线啊。” 大d撇撇嘴,但心底还是留了心眼,冲外面喊道:“拆开看下啦!” “哦……卧槽!” 门外,小弟的惊呼声响起,显然是被吓了一大跳。 大d也被他这动静,搞的有些慌神,急忙起身,嚷道:“是炸弹咩?!” “不,不是啊,大d哥,是,是手啊。” “手?送进来!” 在大d疑惑的问询中,脸色惨白的小弟推开包厢门,手里还捧着个盒子。 待小弟将盒子放在桌上后,几人好奇的凑上前,由长毛揭开了盖子。 刺鼻的血腥气,顿时扑鼻而来,盒子里放的,竟赫然是一只右手。 “这是……大浦黑的?” 火牛瞳孔微微收缩,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还有字啊,大d哥。” 长毛眼尖,发现了写在盒盖内侧的一行小字。 “石虽卑贱,可同玉焚,丸弹虽少,亦杀头鸟。”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大d捏紧了拳头,眼球充血。 然而还未等他开口来得及说什么,身旁长毛的bb机突然响起。 待他看完消息,原本铁青的面色已如同僵在了脸上。 “大d哥,鱼头标的消息,他讲他收到份礼,是……是大浦黑的胳膊。” 48、拔旗 “赵医生,阿龙怎么样了?” 钵兰街,远航医疗诊所。 匆匆赶来的李文航,走进赵雯的诊室,随口问道。 “弹片取出来以后就没事了,万幸没伤到骨头,也没感染,按时换药,差不多三周左右就能痊愈。” 赵雯顿了顿,又从抽屉里取出了个小瓶子。 “月底时就想交给你的,这是我们作出的第一批威尔刚,虽然还没有经过正规的临床试验,但目前得出的结果表明,它的确有扩张血管的作用。” 李文航接过瓶子,倒出一粒蓝色药丸在手里瞧了瞧。 大体的形制上,跟他记忆里的虽有差别,但却不算多。 “抓紧走审批流程吧。” 李文航说着,却并未将药还回去,而是随手揣了起来。 “这药副作用还不明确,你不会……” 感受到赵雯目光中的质疑,李文航立马瞪了回去。 “看咩啊,这东西又不是我要用,给别人带的。” “哦。” 赵雯移开目光,但心中对李文航的说辞信是不信,却没搭茬。 被这么短暂的插曲打了下茬,赵雯鼻尖动了动,忽然闻到股血腥味,原本她还觉得是因为自己给癫仔龙处理伤口时留下的,可现在却忽然感觉,这股味道反倒是李文航身上更加浓烈。 她狐疑的转回了头,问道:“你先前干嘛去了?” “我?” 被赵雯提醒,李文航也反应过来,嗅了嗅身上的衣服,摇头道:“没事,就是和你一样,也帮人做了个手术,你这卫生间我借用一下啊。” 说着话,李文航离开诊室。 “你给人做手术?什么手术啊?”赵雯好奇道。 “减肥的,手术很成功。” 李文航随口搭了一句,人已经钻进洗手间。 …… 另一边,安宁路,靓妖隗的家里。 他的“姐妹”阿花守在厕所门外,一脸紧张。 “隗姐,你没事吧,怎么一回来就吐个不停,要不要我帮你叫医生啊?” “不用!我没事。” 片刻过后,厕所门打开,已经吐到脸色惨白的靓妖隗,虚弱的走了出来。 阿花赶忙搀着她,坐到沙发上,眉头紧皱。 “到底出什么事了啊,隗姐,昨晚答话就听说和联胜的人踩过界,姐妹们在会所里担心了一整晚,大早上就叫我来找你,结果一上午都不见你人影。” “不要再问了。” 靓妖隗搂住阿花,竭力挤出了一丝笑。 “昨晚和联胜踩场的事,航哥已经帮我搞掂了,你不用担心。” “真假啊,和联胜是全港三大字头来的,不会就这么容易低头吧,要不这几天我叫弟兄们都盯紧点,只要有人闹事,就立马拖出去,把他斩成八段……” “呕!” 听到斩成八段,靓妖隗的胃立马又起了反应。 他站起身,又飞速跑进厕所里,再次狂吐不止。 “隗姐?” 阿花手扶着门框,站在外面,满脸不解。 靓妖隗撑着马桶边缘,连连摆手。 “总之这件事你不要再讲,航哥会替我们处理好的,还有啊,回去后告诉手下的兄弟,以后航哥讲的就是我的意思,谁都不可以同他呛声,明不明白!” “知道了,隗姐。”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靓妖隗松了口气。 这次,他是真的很害怕。 他怕自己手下哪个不开眼的王八蛋,惹了航哥,航哥回头也会向对付大浦黑和和联胜一样,把自己一段段分开,装进盒子,再挨个送给自己的手下…… 呕! 想到这,靓妖隗忍不住,又吐了出来。 …… 当天下午,阿乐以和联胜话事人的名义,紧急召开了会议。 大浦东的莞仔、荃湾的大d、青衣的鱼头标、长沙湾的火牛、北角的衰狗…… 几乎所有叫的上号的揸fit人,此刻全都齐聚一堂。 望着每个人脸上皆格外凝重的表情,阿乐就知道,他们多半也和大d一样,接到了李文航代表和义安,送出独特的“礼物”。 见屋内气氛格外沉闷,阿乐率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和义安的事,你们都有听说,怎么想的,都讲讲先吧。” 话音落,东莞仔第一个拍桌,怒声道:“没的讲,我大佬不能白死,这笔账一定要同和义安的扑街算到底,必须打到港岛没他们这支旗为止!” “打?你又不是没打过,被人家斩的满身血,还拿什么同人家打?”鱼头标漫不经心的嗤笑道。 “鱼头标,你生意做的大,平常都是社团替你挡雨,既然东莞仔不行,不如就派你的人去做,大不了事成以后,元朗这块地,就留着给你散货嘛。” “高佬,你讲笑啊?和义安摆明就是想咬死出头鸟,我做粉仔生意,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带上,再主动去惹新仇家,你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咩?” “大家都是替社团做事的,没道理推三阻四吧。” “那我叫你去,你去不去啊?” “你老母,现在是讲你的事啊,少往我身上淋屎!” “你都知是屎来的,还想叫我去出头鸟,扑街啊你!” 眼见高佬和鱼头标吵的越来越大声,阿乐赶忙拍了下桌子。 “吵咩啊?现在是我们和联胜的招牌落灰啊,各个都逃不掉的!” 高佬和鱼头标对视一眼,皆轻哼着撇过头,不看彼此。 阿乐皱起眉头,目光依次从众人脸上扫了过去。 无一例外,但凡被他看到的揸fit人,全都低下了头,就连火牛也不例外。 出来混,尤其是混到他们这份上,不到万不得已,没人喜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和义安摆明了就是要找人同归于尽,这种节骨眼上,嫌命长的傻哔才会主动跳出来揽这种差事。 “要不,抽生死签,叫人做掉李文航?” 沉默了半晌后,接替了官仔森位置的吉米仔提议道。 “这个办法好啊,各家堂口回去后就叫人抽生死签,多找些枪手来,那个衰仔一定死的。”火牛立马附和,反正大家都是派枪手,没那么容易被报复。 而就在此时,一直未开口的北角衰狗,却忽然冷笑道:“照我讲,枪手要派出去,打仔也不能少,不如每家喊五十人出来,一同踩进元朗,那个和义安龙头就算再有种,也没法同时报复我们这么多人。” 北角,这可曾是邓伯的地盘,如今衰狗开口,其中未尝没有邓伯的意思。 也对啊,明明只需要派枪手就能搞定,却还要“多此一举”的派人大张旗鼓踩进元朗,擦亮和联胜的招牌,这种事,也就只有邓伯会想做了。 阿乐心中快速过了遍,觉得没什么问题,直接顺势拍板。 “就按衰狗讲的,枪手打仔都要派,你们回去各自安排,枪手先行动,三天后,我们就联手进元朗,拔掉和义安的旗!” 49、新人登场 “航哥,你回来了!有人送了封信给你。” 刚从诊所回到茶餐厅内,还未等李文航进屋,看店的小弟就迎了出来。 李文航接过,见信封上也没个署名,不由的好奇道:“谁寄来的?” “不知道,有个小子开摩托车送来的,问他是谁,他也没说。” 自己上午才给和联胜发了快递,下午就有人反手给自己送信,倒是有意思。 李文航笑了笑,也没太在意,招呼细威停好车,自己便先上了楼。 二楼内,奸人昌已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 从他那拘谨的状态来看,显然也是收到了最近和联胜的动静,有些紧张。 李文航随手将信丢在桌上,笑道:“华强和我通过电话,说你在天水围做的不错,为没要紧张啊,放轻松点啦。” 奸人昌咧咧嘴,但却始终却没办法像李文航这么轻松的笑出来。 搓搓手,奸人昌低声道:“航哥,我想约炮仗讲数,所以先来问下你。” “同他讲数?你势头正劲,我都在等长乐的亚龙主动约我,你急咩啊?” “真的要等啊,航哥?” 奸人昌还有些不放心,再次确认道。 其实他心中那点小九九,如何能瞒得过李文航。 如今他奸人昌和炮仗在天水围打的火热,和义安这边又突然被和联胜这个强敌盯上,他当然怕在关键时刻,李文航会迫于压力,叫他收手。 这次打天水围的机会,可是他用自己的地盘换来的,如果真的被迫收手,就算帮和义安撑住这次,他奸人昌也是输家,所以他这次主动找上来,明面上是想同炮仗讲数谈和,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李文航的意思。 假如李文航对和联胜的事没有信心,就必然会同意讲数,那时奸人昌就可以顺势借驴下坡,撤出天水围,要回原来的地盘,免得到时陷入两难。 好动脑,考虑周全,这是奸人昌的优点,但同时,顾虑太多,做起事来瞻前顾后,以至于在大是大非面前缩手缩脚的缺点,也应运而生。 而帮手下大底克服自身缺陷,正是李文航这个龙头的责任所在。 “阿昌,你觉得天水围,我为咩会交给你去打,而不是华强?” 奸人昌一怔,有些疑惑的抬起了头。 李文航叼起根烟,沉声道:“华强做事凶悍,尤其是招揽了大圈仔后,手段风格更是比港岛本地的矮骡子出格许多,长乐不是和联胜,只要不是结死仇,很多事大家都有的谈,我们踩进天水围,也不可能立马就做到清一色的。” “讲数是当然要讲,不过不是我们去找他讲,就算亚龙不来,也是你要等炮仗来找你,炮仗现在不动,是因为还有和联胜的浪还未过,等浪潮退了,你觉得他还撑不撑得住?到时该怎么讲数,要哪条街,谁做大谁做小,你比我都明。” 听到这,奸人昌深吸口气。 “我知你意思了,航哥。” “既然清楚,那就回去做事吧,和联胜用不着你担心,我有办法的。” “是。” 奸人昌点点头,起身离开。 待奸人昌离去后,李文航摇摇头,调出了系统面板。 对付和联胜,说有十成把握,那是李文航在吹牛。 可不论到底有几成,胜算都是一件件事,一点一滴的叠上去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所有能化作战力的东西,全都毫不保留的兑现。 首先嘛,自然就是系统了。 上次派月仔击杀乌鸦,系统奖励了300威望,继承龙头位,奖励500威望,再加上这一个多月来,他每天攒下的威望,总数也达到了1335点。 威望这东西,因为性命攸关,李文航本不打算乱用,可现在更加性命攸关的事还在眼前,就算他想不用,也不行了。 对付和联胜这个庞然大物,哪怕只是一成,不,就是半成的胜算,也绝对是稳赚不赔。 “开启人物抽奖……” 随着心底默念,1000点威望转眼消散,化作无数名字,飞速交替。 最终,其余的文字消散,只残余两个大字,悬浮在了李文航的面前。 抽奖完成,目标基因模型已获取,来源《除暴》—张隼。 系统构造人物,正在前往宿主所在位置,半小时后抵达。 望着最后一条提示消失,李文航的神色有些古怪。 这次人物抽奖,其实他本就没抱太大的预期,可想不到系统,竟反倒是给了他一个说不准是惊喜还是惊吓的答案。 心思缜密,做事大胆,报复心强烈。 能被称作悍匪的人有很多,但能被叫做超级悍匪的,却只有寥寥几个,毫无疑问,张隼这个名字,正是其中之一。 只是要真让他入了字头的话,日后上岸的路,怕是越来越远啊…… 李文航苦笑着揉揉太阳穴,但眼下这种战力却也不能不用,索性直接将细威喊了上来,冲他道:“替我call消息给华强,叫他过来一趟。” “知道了。”细威点点头,转身离开。 待细威走后,李文航拿起了桌上的信,撕开了信封。 方才没时间看,眼下,他总能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了。 可刚扫了没几眼,李文航的面色瞬间便严肃起来。 只因信件里,详细的写明白了和联胜即将要采取的策略。 这些策略,不光是各个堂口抽生死签安排枪手,更还有三天后,和联胜将由林怀乐带队,各堂口抽调五十人,从荃湾踩进元朗的重要讯息。 这到底是谁给的? 撂下手里的信,李文航陷入了阵阵疑惑。 不光是抽生死签,更有准确的时间和动向,能知道这些的,肯定是和联胜里的高层人员,但无缘无故的,和联胜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发这些? 是想迷惑他吗? 可如果真是想迷惑,刻意隐藏枪手的事实不是更好吗? 李文航眉头紧锁,脑中的思绪不断运转,却怎么也想不出答案。 就在李文航迟迟无法作出判断时,细威去而复返,再次上了楼。 “航哥,有人找你,好像是个内地的……” “叫他上来吧。” “哦。” 随着细威的招呼声,很快,一个剃了眉毛,留着鲻鱼头的男人,神色冷漠的男人从楼梯走上二楼,冲李文航招了招手。 “我是来跟着你做事的,有麻烦,交给我就好。” 50、大战前的鼓声 “航哥,这人谁啊?” 听到张隼无比自信的宣言,细威忍不住溜到李文航身边,低声问询。 可还未等李文航作答,张隼就先悠哉悠哉的道:“你就算要藏枪,也没必要把枪放在后腰的,从后腰摸枪瞄准,至少要慢两秒以上。” 顿了顿,张隼拍了拍胸口,而后又拍了拍侧腰前一点的位置。 “天气冷,外面就找件宽松点的外套,放前胸,天气热,就穿件大号短衫放在侧前腰,这样既确保能遮住枪,又不耽误你扣扳机,经验之谈,不用谢我。” 细威听得眉头斜挑,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腰。 可这时,张隼的手已飞速搭在前腰上,比划出枪的模样。 “啪!你看,我都说了是我快。” 耸耸肩,张隼带着满脸笑,坐到了椅子上。 “你……” 细威气不过,还想同张隼争论,却被李文航按住。 “不用理他的,下去看看,华强到了没。” “哦。” 虽心有不忿,但细威可不敢违背李文航的意思,立马下了楼,去等华强。 待细威走了以后,李文航拿起桌上的信,丢给张隼。 “有人组织了枪手来找我麻烦。” 张隼瞥了眼,嗤笑着丢还给李文航。 “我擅长攻坚,又不是保镖,这种事找我没用的。” “我知道,所以我给你的任务也不是保护我。” 李文航推了推眼镜,语气平和。 “华强手下很多大圈仔,不少人也做过‘旗兵’这种短期工,你选几个,我不限定你下手的目标,只要是和联胜揸fit人级别或者以上的,你都可搞,既然他们想放黑枪,那我就陪他们打到过瘾,有没有问题?” 这次张隼倒是来了些兴致。 他咧嘴笑道:“我也不是专业杀手来的,没搞死不要怪我啊。” “只要动静够响,吓的他们不敢再打黑枪就好。” 李文航重新回到桌边,从里面拿出张银行卡,丢给张隼。 “今晚,我会往卡里打五十万,算作你的活动资金,还有没有问题?” “没,提醒一句,最近躲好,我可不想刚做事,就听到自家老大被爆头。” “航哥,华强到了!” 楼下,细威的喊声响起。 李文航冲张隼摆摆手,张隼心领神会,从楼上走下,跟华强汇合。 张隼的到来,算是让李文航在应对和联胜枪手这事上,找回了些许主动,但想彻底抗过和联胜气势滔天的浪头,光靠张隼出力,也全然不够。 大晒马。 这个环节,这个和义安最薄弱的环节,怎么都躲不掉的。 哎,结果还是得破财免灾啊。 李文航苦笑着,拿起了桌上电话。 “喂,是我,李文航,上次说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嗯,我知你意思,放心,我不会叫你正面同和联胜斗的,如果撑不到那天,我们就合约作废,订金算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怎么样?那好,就这样。” 挂断电话,李文航靠在椅背上,长舒浊气。 现在,能想到增加胜算的,他已经都做了。 接下来同和联胜的较量,就只差最后一搏! …… 这一晚,港岛江湖,异常平静。 和联胜诸多堂口,总计二十余名被选中的年轻人,在关公像前敬了香。 而随着夜幕在朝阳升起的余晖中消退,关公像面前的香燃尽,这短暂的平静终于被枪声所打破,港岛无数大大小小的社团,全都紧张的将目光聚焦元朗。 第一枪,打响在元朗的安宁路。 为了替靓妖隗挡枪,阿花身中三枪,失血过多,死在夜总会里。 第二枪,响在了兴龙武馆外。 探望拳手们的猪仔武,被人打中了大腿,在手下掩护中撤退。 第三枪,响在了元朗的丰年路。 正前往堂口的苏七,被人一枪爆头。 第四枪…… 藏身屏山别墅的李文航,短短数小时内,就接到十几通电话。 猪仔武去投奔五叔伯,靓妖隗在姐妹的陪伴下,转移到了隐蔽性极高的私人会所里,炮仗趁着奸人昌不敢露头,在天水围大肆夺回被占下的底盘。 除了还在赵雯那养伤的癫仔龙以外,几乎和义安所有大底,都遭遇了和联胜的枪手的袭击,靓妖隗折了姐妹手足,猪仔武自己受伤,苏七更是惨死街头。 和联胜的报复,不可谓不凶狠,凌厉。 而就在李文航刚撂下电话时,铃声又再次响起。 他赶忙接过,电话那头响起华强怒火中烧的咬牙声。 “航哥,大海……没了!” 李文航深吸口气,眼下已没时间哀叹。 “张隼呢,他准备的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他就带着人从我这走了,去哪我没问,要联系他吗?” 李文航犹豫了一下,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这种时候该怎么做,他比咱们俩更清楚,等他消息就好。” “知道了航哥,那我现在九龙躲着,随时等你消息。” “嗯,先顾好自己,去吧。” 李文航挂断了手上的电话,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静静的等待。 这段时间,就连他也不算安全,只能等待张隼的行动,收获成效。 …… 夜幕,再度降临。 一辆面包车里,张隼右手掌心放着花生,左手轻轻拍了下手腕,花生顺势弹了起来,在空中划了条弧线,最终落入张隼口中。 转头看了眼身边几名拘谨的同伴,他露出了笑。 “怎么,紧张啊?” 被他盯上的人抬起头,面露苦笑道:“是……是有点。” “你不是做过两年的‘旗兵’,亲手干过不少事吗,这样还会紧张?” 张隼嗤笑着摇摇头,似乎是有些想不通。 那人尴尬的挠了挠头,偷眼瞄了下窗外。 的确,正如张隼所说的,他做过两年‘旗兵’,但大多都是在些不那么繁华的地区下手,而这次…… 望着窗外,警署两个明亮的大字,那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当‘旗兵’打短工,当到在警署门前蹲点,这种场景,就是他做梦也不可能出现啊。 “大哥,目标出来了!” 就站在此时,在一名律师和诸多小弟的簇拥下,有人走出警署。 张隼掏出身上的照片,对了下长相,拉下了脸上的面罩。 “开工,做事!” 51、上报纸 “高佬,下次不想来饮茶,就叫你的手下收敛点。” 警署门前,o记的警员冲被保释出来的高佬,低声呵斥着。 高佬满不在乎的摆摆手:“阿sir,你同我讲这些没用的,全港上下矮骡子有几十万,想上位的年轻人遍地都是,拦不住的,走啦。” “你……” 年轻的警员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一旁的领导伸手拦住。 o记和社团,彼此针锋相对真不多年,对方有什么招数,大家都心知肚明。 对付高佬这种老油条,只要没有明面上的证据,哪怕他们说干唾沫,也拿对方没辙,若非如此,警署也用不着每年花那么多力气在卧底行动上了。 “行了,回去吧,先让这王八蛋嚣张着,等哪天拿到证据,他就算跪下来哭也没用。”宽慰了手下的年轻警员一句,老警长带头转身。 可还未等他重新迈进警署大门,身背后却忽然传来怒吼声。 “大佬,小心啊!” 老警长赶忙回头,却只见街对面响起了火光和枪声。 “嘭!嘭!嘭!” 接连三枪,高佬身上顿时飙出血花! 高佬手下的矮骡子们,此时全都傻了眼。 这趟是来警署接人,他们怎么敢随身带枪。 这种时候被突然袭击,大部分矮骡子的第一反应都是躲避,至于高佬身旁的近身,也只能替高佬当下一发打在胸前的子弹,却无力遮挡高佬暴露在外的头。 “喂,还愣着干什么!抓人啊!” 见手下警员,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当场,老警长立马嘶吼一声。 紧跟着,他率先抽出配枪,朝歹徒的方向射击。 “嘭,嘭!” 霎时,警署门前,枪声大作。 而举枪击杀高佬的歹徒,却没有迟疑,三枪过后也不管是否命中,便直接快跑两步跳上了拉开后门的面包车,直接钻了进去。 面包车上的其他同伴早已等候多时,待他上车以后,立马就踩下油门。 车子飞速启动,一路向前疾驰。 车厢内,张隼低矮着身子,躲避打在车身上的流弹,同时低声嘶吼。 “燃烧瓶!” 同车厢内的人虽然紧张,但好在事先就做足准备,在听到张隼的低喝声的同时顺势便将早在手里攥了许久的土制燃烧瓶点燃,顺着拉开的后门,丢了出去。 “啪!” 燃烧瓶在街道的中央碎裂,汹涌的火苗顿时升腾而起,浓稠的黑色烟雾在火光的顶端飘散开来,遮挡住了追赶面包车路线。 “抓稳了,踩刹车!” 在张隼的指挥声中,面包车顿了一下。 在惯性作用的加持中,后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紧跟着张隼熟练的关死车门,吹了声哨音,司机心领神会,立马松开刹车,面包车再次飞速向前。 “成……成了?” 车厢里,负责丢燃烧弹的人,抬起头,似乎还有些没回过味来。 这也难怪,从张隼开枪射杀高佬,再到他们丢出燃烧瓶上车逃离,整个过程甚至都不超过五十秒,一切都是如此的行云流水,水到渠成。 张隼抬起手腕,看了下表,却并未放松警惕。 “差佬虽说反应慢,但也不是傻帽,他们追不上,自然会喊别人追,再往前开八百米,到事先踩点的地方就立马换车,到时动作要快,我不会等你们的。” “知道,放心吧!” 没理会同伴应答声,张隼顺着后车窗,看向自己留下的一片狼藉。 在警署门前,众目睽睽下打死一个大佬。 接下来,想必和联胜的人,都不会再掉以轻心了吧。 不过也无所谓。 越是难搞目标,他就越喜欢。 张隼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滋滋……” 车里的对讲机,传来了电流声。 张隼知道,自己快到了预设的撤离点,拉开车窗,望向一座大楼的楼顶。 在黑漆漆的夜空下,能隐约见到天台上的人影,正用望远镜,仔细观察。 而车内对讲机里,也恰好传来他的声音。 “差佬的车距离不算太远,你们最多只有两分钟时间!” “两分钟?足够了。” 张隼摘下面罩,神色格外轻松。 “准备换车,这辆就停在巷口,烧了吧。” …… 和联胜揸fit人惨死街头,歹徒在警署门前公然作案! 翌日,阿乐望着报纸上的头版头条,脸色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在警署大门前杀人,和义安的人,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凶残,大胆! 撂下报纸,望着面前空荡荡的会议桌,阿乐心底那股不顺的气,更堵了。 “阿哲,我不是说了要开会,他们人呢?!” 望着怒气滔天的林怀乐,阿哲面露苦笑。 “吉米仔说他生了病,要在家修养几天,鱼头标说有批很重要的货到港,他要亲自去接,大d要在家里看球赛,火牛哥……” “够了!不用再讲了!” 听到这,林怀乐怎么可能还不明白。 这些人哪里是有事要忙,分明就是怕了,躲了! 就像李文航这几日不曾出面一样,现在他们和联胜的这些揸fit人,也都因为高佬的死,而怕被和义安的人在暗处打黑枪…… 不,甚至已经不能说是暗处了。 这群王八蛋,连在警署门前都敢下手,分明就是硬着来! 阿乐靠坐在椅子上,双拳紧握。 自打当上坐馆,他就诸事不顺。 现在也快半个月过去,和联胜别说长进,甚至还接连死了两位揸fit人,要是再拿不出点成绩来,他怕是会变成吹鸡,成为第二个有名无实的坐馆! “电话给我。” 阿哲将电话交给了林怀乐,识趣的退出门外。 在短暂的忙音过后,电话很快便被接通。 阿乐强压着心底的怒,沉声咬牙道:“当初是你主动找上门,说东英会撑我吞掉和义安的,你们东英的人呢?” “哦,乐哥啊,没错,没错,话我是说过,可你当初不是讲,只要我们东英不出来拖后腿,你自己也能搞得定吗?怎么突然变卦了?” 顿了顿,不等阿乐回话,电话对面的人又接着一拍脑袋,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道:“哎呀,你看我这记性,都忘记今早的新闻了,哇,在警署前枪杀和联胜揸fit人,和义安真是够凶,难怪乐哥你现在会改口,我都好惊啊。” “耀扬,少说废话,我问你,东英的仇,你到底还报不报了?!” “仇我当然要报,不过那是我们东英的事,至于你……自己想办法喽。” 伴随一声轻笑,耀扬轻佻的挂断了电话。 “耀扬……我干你老母!” 阿乐后槽牙咬的“咯咯”作响,随后用力拍桌,朝外面怒吼。 “阿哲,传消息出去给那些枪手们,明早我就要李文航上报纸!” 52、猎杀者 屏山别墅。 李文航拿着手里的报纸,倒吸凉气。 虽说对张隼的出格,他早有预期,可在警署门前搞枪杀…… 再等两天,怕是和联胜不上门,o记也要派人上门了。 无奈的将报纸丢到旁边,李文航揉了揉太阳穴。 停手,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眼下他与和联胜,已是刺刀见红的场面,除非和联胜扛不住,先主动撤回堂口散出去的枪手,不然张隼这根开弓箭,就注定没法回头。 “航哥,面煮好了。” 在细威的招呼声中,李文航起身,来到了餐桌。 为了避免麻烦,李文航已给雇来的保姆放了假,每天吃的也都是些提前存下的面条或者速冻食品一类东西,尽最大可能避免自己和手下人外出。 可就算这样,别墅里的所有人也都清楚,和联胜的枪手们上门,也只是迟早的事,毕竟像和联胜这种级别的大社团,想打探个地址,绝不是件难事。 “叮咚!” 就在李文航刚到餐桌前落座时,门铃声便突然响起。 时刻戒备的细威立马起身,快步来到对讲机旁。 通过监控,他能清晰看到一辆黑车停在院外,而从车上走下的人,此时正站在铁门前,满脸带笑的冲监控摄像头招手。 “谁啊?” 见细威瞧半天不出声,李文航也知道,来人多半是熟面孔,好奇问道。 “是张隼。” “他?” 李文航一怔,也起身来到门旁,抬手按下了对讲机。 “你来干什么?” “来送些东西给你,顺便借住一晚。” 沉吟片刻,李文航转头冲细威吩咐道:“开门,放他们进来吧。” “航哥,万一这小子……” 细威还有些不放心,但却在李文航的注视下,无奈的按开大门。 监控画面里,张隼回到车旁,叫下了车上的两人,又让他们俩从后备箱取出个大号旅行袋以后,这才慢悠悠的走进别墅。 进屋后,不等细威和李文航开口,张隼就叫手下将旅行袋放在客厅正中,问询道:“现在待命的总共多少人?我在外面就看到两个暗哨。” “七个人轮班,你不是说你对保镖的活儿没兴趣吗?”李文航好奇道。 张隼瞥了眼李文航,笑道:“谁说我是来给你做保镖的?” 跟着,他蹲下身,拉开了袋子,露出里面的枪。 “四把ak,九百发子弹,还有两颗催泪弹,找个会用的人,分他一把。” 望着袋子里满满登登的东西,李文航面露苦笑。 “这是我家……”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借。” 张隼拿出ak,熟练的装上弹匣,在手里掂了掂分量,露出满意的笑。 “猎杀游戏不一定要比谁杀的猎物多,在能明确对手动向的情况下,先一步干掉竞争者,也是玩法之一,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 李文航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现在已经确信,如果以后不是必要的情况下,轻易不能再让张隼出手了。 不然这颗定时炸弹要是爆了,真没人能兜得住。 “细威,找个会用这东西的人来,陪着张隼玩吧,我继续吃东西了。” 摇了摇头,李文航回到餐桌,捧起了刚才撂下的面碗。 不管张隼到底是抱着什么想法,反正既然已经来了,李文航也就没必要自己再浪费无意义的精力,吃饱饭,美美的睡一觉,等着和联胜的反应再制定计划。 这才是他这个龙头,现在应该做的事。 …… “看清楚了吗,刚才上去的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那是辆轿车,人应该来的不多。” 通往屏山山顶的道旁,两名和联胜的枪手,正躲在树荫下,低声交谈。 “靠,盯了这王八蛋一整个白天,天刚擦黑就来援兵,真是衰,喂,其他人还有多久能来?要是和义安再有援兵过来帮手,今晚大家也不用做事了!” 一名枪手看了看表,宽慰道:“看时间应该快到了,今晚谁带队?” “哲哥说他会亲自来,老顶还等着明天看李文航上报纸呢……” 话说到一半,山底下,两辆面包车开了上来。 望着头车前窗角落打开的手电筒,两人明白,是自己人到了。 “哲哥,这里!” 面包车停下,接上两人,再次飞速直奔山顶。 在已能影影绰绰的见到别墅后,阿哲命令司机停车,带着从各家堂口里,精挑细选出来的十余名枪手,借助夜色,来到了别墅外。 “待会我会叫司机开车直接把正门撞开,大家一起冲进去,谁能干掉和义安的李文航,谁明天就能跟我见乐哥,到时候许你们的,会一样不少的给你们。” 阿哲顿了顿,目光从这些枪手充满渴望的脸上,依次扫过。 “各位,是荣华富贵还是一无所有,全都看你们的表现了,开工!” 在阿哲的招呼声中,停在后面的面包车突然起速,呼啸着冲上了山顶,司机低下了自己的脑袋,死死攥着方向盘,直接撞向了面前的铁门! “轰!!” 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响起,原本屹立的铁门,在如此猛烈的冲击下变了形。 枪声响起,院内潜藏的和义安暗哨被这声巨响吸引,朝着面包车扣动扳机! 开车的司机本还想撞击过后,就立马躲到驾驶室下方。 可显然,他还是小看了碰撞时的冲击力,都未等他从晕眩中回过神,一发发子弹便已打碎了车窗,将他当场射杀在驾驶位上。 “上!” 在阿哲低吼中,早已等候多时的和联胜枪手们,立马举枪还击。 短暂的交火过后,和义安的两名暗哨,完全顶不住数倍与他们的火力,也如那司机一样,被当场射杀,而和联胜的众枪手们见已冲破最外围,立马起身越过被撞开的大门,冲进了别墅院内。 杀了李文航,他们就能扎职做大底! 往日里,自家大哥趾高气昂,挥金如土的画面,不断刺激着枪手们的神经。 手中的枪不再冰冷,而是热得发烫,眼前的别墅也不再是别墅,更像是堆满了金砖,只待他们亲手撬开的藏宝箱。 他们红着眼,举着枪,朝别墅正门一步步逼近…… “吱……咻!” 就在这时,别墅们开了一道缝。 房间里没有黄金,反倒是一颗呲呲冒着白烟的催泪弹,被丢到了面前。 呛鼻的烟味顿时冲出,通红的双目里不受控制的泛起了泪光。 “咳咳咳……” 在此起彼伏的咳嗽声里,没人察觉,别墅的窗口里,ak的枪口,探出了头。 53、真相和你无关 “哒哒哒……” 身背后,ak喷吐火舌时,响起一阵阵刺耳的枪声。 望着碗底不断泛起涟漪的面汤,李文航端到嘴边,一饮而尽。 “嗝。” 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起身将碗放进水池里,李文航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面冰箱里还有,想吃的话自己煮。” 张隼站在窗口,按着手里的ak,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团团彪出的血花,头也不回的答道:“我们不吃了,差佬听到动静会过来,收工了我们就先撤。” “随你吧,细威,我先上楼歇一会,差佬到了再叫我。” 心头狂跳不止的细威,被李文航的呼唤声,吓的差点又扣了一下扳机,待回过神后,也只能略带茫然的应声道:“知道了航哥。” 转头瞥了眼已经顺着楼梯,上到二楼的李文航,细威哭笑不得。 自家这位龙头也好,他找来的援兵也罢,好像都不是一般人啊。 “喂,发什么呆,没听到我说的吗,早点搞定收工啦!” 耳畔,张隼的暴喝声吓了细威一个激灵。 他赶忙慌张的收回视线,望着院内已七零八落的和联胜成员,扣动扳机! 三分钟过后。 在催泪弹的掩护下,和联胜派来的十余名枪手,尽数团灭。 或许是察觉到势头不对,在ak枪响的那一刻,阿哲已登上了后方准备接应撤离的面包车,狂奔离去,只留下满地浑身弹孔的年轻枪手们,哀嚎一片。 张隼拎着把手枪,行走在和联胜枪手之间,利落的补枪爆头,同时冲细威吩咐道:“叫你的人去把监控录像删了,那几把ak擦干净点,塞到这些人手里,差佬来了以后,就说和联胜的人打进来以后闹了内讧。” “这,这讲不通吧……” 细威看了眼一片狼藉的现场。 “找真相是差佬的事,你只是把你见到的如实报告,讲不讲的通,和你有什么关系?人家每个月领两千块工资,又没给你花。” 张隼奇怪的瞥了眼细威,把用来补刀的枪也仔细擦的干干净净,随便塞到了一个幸运尸的手里,随后转头招呼自己的两个同伴。 “都收拾好了吧,要准备撤了!” “放心吧,都搞定了。” “好。” 张隼答应一声,望了眼还有些没琢磨明白的细威,摇头叹气。 “想不通就把我的话告诉航哥,你想不明白,他肯定能想明白。” “哦。” 细威乖巧的点点头,随后目送张隼等人,擦干净鞋底,绕路离开。 …… 凌晨,元朗警署。 被从别墅里请出来的李文航,坐在审讯桌后,打着呵欠。 桌对面,强光灯后的人影若隐若现,怒声喝问。 “现场十几具尸体,每个身上都起码有三发以上的ak弹孔,他们手里总共就4把ak,你对我讲是他们内讧自相残杀?!你是不是当我白痴啊!” “牛sir,我耳朵没聋,听得见,麻烦你能不能别喊这么大声?” 李文航顿了顿,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和联胜十几号人闯进我家里面,门都被撞飞了,显然我才是受害者,至于他们身上弹孔哪来的,我怎么知道?” “姓李的,既然你认为自己是受害者,那就更应该老实配合才对!” “你要我说多少遍啊,牛sir,我真的已经很配合了,完全是知无不言,可不知道的事情,你就算再怎么问,我也还是不知道,你不信我没办法的。” “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牛雄咬着牙,目光里燃着熊熊火光。 “我知,我一向都是正经生意人来的,可你也见到啦,是人家不放过我。” 牛雄捏紧了拳头,还想再说什么,审讯室的门却被突然推开。 “牛sir,李先生的律师来了,想见一下李先生。” “好,知道了,让他进来吧。” 在牛雄的招呼声里,门外走进了位戴着金丝眼镜,模样斯文的中年人。 刚进屋,都没等牛雄开口,他便先眉头紧皱,怒瞪了牛雄一眼。 “牛警官,我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我的当事人是本次案件的受害者,不光蒙受了巨大的经济损失,还有心理上的冲击,现在你不顾我当事人情绪,还要坚持审讯,我怀疑你在滥用职权,侵犯港岛市民的公民权利。” “有没有这么夸张啊,律师,我们现在怀疑李先生和此次案件有关。” 牛雄正想辩解,却被律师抬手打断。 “港岛法律,未经法庭裁决,就无人有罪,除非你有证据,现在就能让法庭证明他有罪,不然你现在不顾我当事人的身心状态,非要坚持审讯,这就是在滥用职权,还有,我提醒你一下,我不是律师,我是大律师来的。” 没理会目瞪口呆的牛雄,大律师站到李文航身前,将名片递了过去。 “我是罗英,你叫我罗律师就好,我是柳世达专门请来保释你的。” 柳世达,枪神达……是三叔伯请来的? 李文航心领神会,笑道:“那这次就有劳罗律师了。” “嗯,没事,你放心交给我就好。” 罗英宽慰一句,转头看向眼前神色难看的牛雄。 “现在我当事人身心疲累,请求休息,有什么事,问我啦。” 你老母! 看着拦在李文航身前的罗英,牛雄只觉得头疼欲裂。 这次的案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完啊! …… 天边,晨光破晓,林怀乐的脸上,确实乌云密布。 阿哲就坐在他身旁,一双手还在不住颤抖,面前的咖啡杯涟漪激荡,甚至偶尔还还会溅出极滴,落在下方的托碟上。 “还惊的话,就去休息下啦。” 林怀乐摆了摆手,阿哲顿时如蒙大赦,飞速起身,鞠了一躬,匆匆退走。 待屋内只留下林怀乐一人时,他终于不必再隐藏和压抑。 心底压抑了许久的的怒火,在此刻瞬间勃发,宣泄而出! “一群废柴,蛋散,扑街!!” “十几个枪手被人家拿着ak扫,猪咩?!” 两声咆哮,林怀乐掀翻了身前的桌子。 他喘着粗气,望着碎裂四散的杯碟,捏紧了拳头。 和联胜这些揸fit人,到底都在干什么? 明明他已经当上了坐馆,可包括已死的大浦黑、高佬以及鱼头标、大d、吉米仔和肥华这些人,却始终各顾各的,任凭他如何发号施令,就是捏不到一块去! 本来,他还想着有东英耀扬暗中支持,他可以轻易带和联胜吞下和义安,然后再凭借这份攒下的功劳,名正言顺的率领和联胜插旗尖沙咀…… 如果计划顺利,现在他这个坐馆的威名,早就可以打响在社团内了!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照预期偏离了太远。 东英耀扬竟完全没有报复和义安,让这所谓的支持,沦为一句空话,而和义安的态度和实力,又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大浦黑凄惨的死相,让大家不敢大肆踩进元朗,高佬在警署前被枪杀,让大家甚至不敢轻易唱高调露头,而这次,枪手们行动的再次失利,又会带来怎样的影响,林怀乐甚至已懒得再去猜测。 假如和联胜真的上下齐心,和义安怎么可能会有胜算? 林怀乐捏紧了拳头,深深吸了口气。 事情已经到了这副局面,后悔已经没用了。 不管怎么样,代表了邓伯的北角衰狗已经给出了方案,替他林怀乐把和联胜众人强行捏合在了一处,今晚踩进元朗的行动,就是他最后的机会。 这次,他一定要让所有揸fit人看清楚,要不是他们先前在拖后腿,他林怀乐这个和联胜坐馆,绝对是名副其实! 54、正面交锋 直到傍晚,实在找不到证据的牛雄,才不得不在罗英的高压下,宣布放人。 刚走出警署大门,外面的街道上,便已聚集了不少和义安的成员们。 牛雄皱起眉头,身为o记长官,他和这些矮骡子,天生犯冲。 “喂,做咩啊你们,不知道这是警署吗,想进去喝茶啊!” 牛雄瞪起眼盯着这些矮骡子,眼中带火。 “牛sir,消消火吧,我这些弟兄都是好心,高佬的新闻才几天啊,我可不想也在警署门口被人家枪毙了,回头还要给你们增加工作量。” 走出警署的李文航早已是一身轻松,轻声调侃。 牛雄怒极反笑,上下打量了李文航两眼。 “像你和高佬这种扑街,早点死我才要真的谢谢你们啊!” 这次,用不着李文航开口,罗英就先冷笑道:“牛警官,没证据就不要乱讲话啊,你要是涉嫌侮辱和诽谤我当事人,就准备接我律师函吧。” “行了,罗律师,不用同牛sir讲这些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在牛雄愤恨的目光中,李文航在细威等人的保护下上了车。 黑色轿车启动,那些迎接的矮骡子们,也纷纷坐回到车上,绝尘而去。 望着六七辆车同时离开,牛雄丢下手里的烟头,一脚踩灭。 “我叼!还有脸说自己正经生意人,迟早拉你坐监!” …… 车上,李文航冲开车的小弟问道:“怎么样,人都到了吗?” “大家已经在提早吹哨集合了,航哥,到时和联胜的人真会来?” “大概率吧,不过就算他们不来也所谓,这几天大家都闷在家里面,叫出来聚一聚也挺好,对了,地方没问题吧?” “都是自家人开的酒吧,还是在闹市商场的三楼,都是人流密集的地方,和联胜的枪手就是脑子坏了,也绝对不敢在众目睽睽下公然动手,没问题的。” “好,细威啊,今天陪了牛sir一天,我先睡会,到了喊我。” “知道了航哥。” 交代完,李文航靠在椅背上,眯了会儿。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间车子停下。 在细威轻声的提醒中,李文航睁开眼,在手下的护卫中,进了商场。 乘电梯上三楼,在小弟的领路下,李文航走进这家不太起眼的英式酒吧。 唱片机里,播放着舒缓的蓝调音乐,酒吧内的灯光虽然明亮,却不刺眼,似乎是为了李文航要来做的准备,酒吧里的客人都被清空,除了柜台里酒保,余下散座上,也都是些和义安的成员。 李文航径直来到窗口的位置落座。 顺着窗户向外望,脚下繁华的十字大街,一览无余。 这里曾是头马俊的地盘,也是元朗最繁华的商业街,要不是有人事先写信提醒过李文航,他也想不到和联胜众人捏紧拳头后,竟然会选择朝这打下第一击。 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距离和联胜发动进攻时间已经很近了。 现在,似乎就是证实那封信真实性的时候了。 “航哥,来了!” 站在身后的细威,伏在耳畔,轻声提醒。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李文航看到二十几辆小巴车,停在了街道的入口。 车门打开,大批全副武装的和联胜矮骡子们,从车上走下。 用不着呼和高喊,光是看到这气势汹汹的人群,周围闲逛的人们也意识到了不妙,自觉的开始分散撤离,有的躲进商场内,有的则干脆直接离开。 “这得有快四五百人了吧?” 望着已堵住了街道,呼和招摇的和联胜矮骡子们,细威倒吸口凉气。 虽然有过曾被乌鸦堵门的经历,但那次乌鸦才一百多号,就已经将茶餐厅门前堵的水泄不通,而这次站在楼上朝下看,更是觉得人头攒动,密密麻麻。 如此庞大的规模,以至于细威仓促间甚至分不清头尾。 他面露担忧,小声问道:“航哥,咱们这边今天来了多少人?” “两百多。” 李文航攥着酒杯,目光一刻也不敢离开和联胜的众人。 虽说他已经留了后手,可在人数上,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劣势。 要知道,这可是在元朗,是在和义安的大本营。 要是换做荃湾或者北角这些地方,和联胜到底能喊出多少人来,李文航是真的连预估下的想法都没有,反正以和义安现在的体量,只要能保住元朗,就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航哥,咱们的人出来了!是华强!” 在细威的提醒中,李文航终于在长街的另一头,看到了自己的队伍。 人群里的华强,腋下夹着用报纸包好的砍刀,身旁跟着靓妖隗、猪仔武一众大底,昂首阔步,明明身后的人比和联胜少了一大群,但其实却丝毫不弱。 两拨人,在街口碰面,彼此气势汹汹的对峙着,谁也不愿退后。 “大晚上这么多人一起进元朗,你和联胜搞团建啊?!” 在靓妖隗的喝问声之中,被阿乐指定为指挥的火牛,嗤笑上前。 “你算咩东西啊,男不男女不女,人不人鬼不鬼,也有脸同我问话?” “我靠,拽你老母啊王八蛋,你踩过界了,知不知道!” “踩过界?我干你个扑街,你们老大当着乐哥的面充龙头时,有没有想过他这个称呼踩过界啊,不知天高地厚的衰仔!” 靓妖隗还想再同火牛呛,华强却抬起手,拦住了他。 “废话就免了吧,我华强今天把话撂在这,这条街,你们和联胜进不去!” “哦?你要是这么讲,那我还今天还非进不可了,弟兄们,砍他!” 火牛大手一挥,身后的矮骡子们挥舞着砍刀,一拥而上! 华强没有半点退缩的意思。 他抽出砍刀,迎面一刀,直接劈在了首当其冲的和联胜成员身上! “噗!” 鲜血喷涌,大战火热。 和联胜五百多号人,就如同巨浪,呼啸而来。 “强哥,小心!” 跃平拎着条钢管,砸开围攻华强的几名打仔,华强则顺势再劈出一刀,又砍翻身前一个和联胜成员。 “对面人多,硬抗的话不是办法啊!” 跃平扯着嗓子,吼了一声。 华强身上早已沾满血污,可神色却仍旧冷静,低吼道:“先干掉带头的!” 跃平攥紧了手里钢管,他当然也知道这种时候,最简单的选择,就是干掉对方领头的老大,可面前挡路的人这么多,怎么冲的过去啊…… 就在跃平发愁时,身背后,忽然传来中气十足的喝喊。 “让开,这种出风头的事情,当然要让我来!” 跃平转回头,只见癫仔龙右手缠着纱布,左手握着根齐眉棍,气势汹汹。 三楼酒吧,李文航正皱着眉头,望着楼下激烈的交锋,身旁的细威却忽然被人叫走,在和人耳语几句后,他面色古怪的回到了李文航身旁,低声开口。 “航哥,有人找来了,说是想见你。” “在这种时候?是谁啊?”李文航反问道。 “东英的,奔雷虎,耀扬。” 55、一份大礼 “千百人尽在脚下,一览无余,你真是找了个好地方啊。” 酒吧里,耀扬手扶着玻璃,望着窗外激烈的战局,感慨咂舌。 李文航眉头轻皱,没理会耀扬的调侃,而是反问道:“你来干什么?” “难得有这种大场面看,还需要咩理由啊?” 耀扬笑了笑,坐回到李文航对面,接着道:“不过光看还是不过瘾,不如我们打个赌,就赌你的人能不能撑够十五分钟,怎么样?” “赌注呢?”李文航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如果能撑到十五分钟,我送你份大礼,如果你撑不住,从今天起,我就要代表东英,重新在元朗插支旗,够不够胆同我玩?” “痴线。”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李文航再次望向窗外。 在繁华街上爆发如此大规模的火并,要不了半个钟,差佬就会到场。 假如和义安真的撑过十五分,耀扬的这份大礼,有和没有,对他来言根本就没区别,要是撑不过,元朗就要换人话事,耀扬插不插旗,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家伙,分明就是不想在局势尘埃落定前,先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还扯东扯西说什么打赌,真当自己同其他矮骡子一样好忽悠吗? 见李文航没接茬,耀扬目光微微闪烁,随即也自言自语的看向窗外。 “你不讲,我就当你是答应喽。” …… 街道上。 此时,火并已来到最激烈的时候。 和联胜仗着人多势众,不断冲击着和义安的人墙,就连靓妖隗这个平日里格外注重仪态的“美人”此时头发也披散下来,牛仔裤上沾满了血。 “隗姐,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身旁护卫的近身,此时气喘吁吁,手里刀已经劈到卷刃。 靓妖隗咬紧牙关一眼瞪了回去。 “撑不住也给得给我撑下去!你要是往后退一步,我就先斩了你!” “知道了,隗姐。” 近身苦笑着点点头,硬着头皮,再次举刀而上。 靓妖隗深吸口气,大喝道:“和联胜的扑街,我靓妖隗就站在这,我倒要看看你们谁能做掉我,手足们,不用怕,同我斩死这班衰仔!” 红棍大底带头发话,和义安的打仔们的士气稍有提振,可不论是靓妖隗,亦或者是其他和义安大底心中都清楚,光靠用话语激,作用始终有限。 这种大混战,必须要做掉个够分量的人,才能有一锤定音的效果! “不能再拖了,癫仔龙,我给你帮手,先搞死个带头的!” 华强斩翻身前挡路的打仔,顺手抄起他的刀,高声断喝。 “好!” 简练的答复一声,癫仔龙挥舞齐眉棍,在身前横扫,逼退了身前的矮骡子后便不再多做纠缠,快速与华强等人汇合。 “跟紧了,要是抓不住机会,就别怪我抢你风头!” 华强双手分各握钢刀,脚下猛地一蹬,人已如利箭窜出,左手刀架开面前劈落的森芒,右手刀如毒蛇出动,直插对方腹部。 “噗!” 尖锐锋利的钢刀将对手当场洞穿,没时间抽刀,华强干脆便一脚将面前人踹翻在地,左手刀交到右手,顺势横劈斩击,逼退其他人。 跃平和癫仔龙,一直紧紧跟随,见华强干翻一人后,冲势稍弱,跃平便立马率先顶了上去,双手紧握钢管,就像是打棒球般,利落的挥出。 “嘭!” 清脆的闷声响起,猝不及防的挡路者,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而伴随对方重重的摔在地上,先前被和联胜众人保护在阵中的火牛,也暴露在了几人的视线内,等候多时的癫仔龙一马当先,挥舞着齐眉棍便冲上前去。 “扑街,遇到我,该你走衰运啊!” 怒喝声中,齐眉棍冲着火牛劈砸而下! 火牛虽上了些许年级,但江湖经验却还是老道的。 耳听的恶风不善,他知气力拼不过,也没有硬抗,而是立马侧身闪躲,同时高声提醒身前那些打上头的人道:“想充英雄?先做掉这憨仔!” 矮骡子们听到火牛的呼和,立马调转刀口,围上了癫仔龙。 数把钢刀,明晃晃的挡在身前,癫仔龙不光无惧,反倒愈发兴奋。 在血腥味的刺激下,他不顾左臂伤势未愈传来的阵阵痛楚,双手握住齐眉棍当做尖矛,朝着面前人的哽嗓,率先突施冷箭! 只一下,对方立马当场痛苦的仰倒。 癫仔龙动作未停,转棍横扫,又是一棍,再度放翻一人。 虽然身陷重围,可一来有华强和跃平两人护住后背,二来有多年的勤学苦练傍身,一时间癫仔龙竟仿佛如入无人之境,手中齐眉棍棍影飙飞。 这如此凶悍夺目的表现,就连火龙也不免呆滞,而只是这片刻的迟疑,就足以让状态火热的癫仔龙,瞧出漏洞! “呼!!” 棍风呼啸而来,火牛提刀想挡却已是慢了一拍。 嘭的一下,棍子结结实实打在了下颚,火牛眼前一花,身形摇晃,可都未等他倒下,癫仔龙第二棍已接踵而至,直砸在他的后颈。 接连两下凶狠的重击,让火牛当场昏厥倒地,癫仔龙没留手,双手举起齐眉棍当做鱼叉,对准火牛的后脑,又是一击猛烈的戳刺! “咔!” 颅骨碎裂的声音,让周围所有人的动作,全都一滞。 众人侧目观望,却只见到火牛倒在了地上,全无生息。 “劲啊,大佬!” “连东英下山虎都不是对手,和联胜这些扑街又能算咩啊?同我一起上,斩死他们,今天就让江湖知道和义安这支旗,究竟有多威!” 眼见火牛被癫仔龙打死,和义安的士气顿时暴涨。 而和联胜这边,虽然有人在火牛倒下后,就立马出面维持局面,但显然还是免不了士气受到冲击,把手下矮骡子们搞得缩手缩脚。 酒吧里,这一幕也清清楚楚的落在了耀扬和李文航眼中。 李文航稍稍松了口气,同时面露犹豫。 和联胜士气正衰,现在亮后手,叫援兵,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是要现在就发消息吗?还是再等等呢? 阿龙和华强他们眼下还撑得住,如果现在就叫援兵的话,万一没能一口气彻底打散和联胜,自己可就再没有后招了啊…… 就在李文航迟疑时,面前的耀扬忽然眼望癫仔龙,咂舌赞叹。 “乌鸦就是输在他手里吧,啧啧,果然你们和义安能撑到现在,不是没道理,有你这个懂食脑的龙头,再加上有实力的红棍打仔,想不风光都难。” 耀扬抬手看了看表,面露笑意。 “虽然还不到十五分钟,但就算你过关吧,这份大礼,我送你了。” 他当着李文航的面,从口袋里拿出了bb机。 “喂,你到底想搞咩鬼?!” 细威上前,想要伸手阻拦耀扬,可耀扬单手反拨,顺势擒住他的胳膊。 显然,论身手,耀扬的本事,完全不输乌鸦。 而见李文航皱起眉头,耀扬笑着解释道:“有咩好惊啊,我都有讲是送大礼给你,这条信息是发给生番,叫他落场打和联胜的。” 56、耀扬的只手遮天 生番? 那不是屯门恐龙的头马吗? 耀扬这头东英虎,怎么跟洪兴的人搅到一块去了? 细威还没反应过来,但李文航却虚眯起了眼。 这是古惑仔漫画中的事啊。 电影版里,恐龙死后的屯门揸fit人之争,最后是由山鸡取胜。 但在古惑仔的漫画中,争斗的主角却是在大天二与生番两人。 在此期间里,耀扬以粉仔生意为诱饵,操控生番,并最终成功帮助生番战胜了大天二,晋升为屯门揸fit人,着实是狠狠阴了靓仔南一次。 可如今,因为港综世界的糅杂,再加上李文航率领的和义安崛起,耀扬操控生番的事虽然还是发生了,但不论是结果还是目标,显然都起了不小的变化。 据李文航所知,如今的洪兴还是靓坤当家,靓仔南仍销声匿迹,远还不是日后风光的铜锣湾揸fit人。 这个节骨眼上,耀扬操控生番,目标自然不是为了对付靓仔南。 似乎是感受到了李文航目光中的疑惑,耀扬给生番发了消息以后,便放下了手里的bb机,面露轻笑。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咩生番会听我的话做事?实话同你讲,其实不只是生番,和联胜内部也都有人在帮我,不然前段时间,怎么又会有消息给你。” 李文航瞳孔微微收缩,沉声道:“往茶餐厅送信的人……是你?” “当然,不过当时我只是想你能替我多撑些时间,没想到你能这么优秀,居然能作出如此狠辣果决的反击,不亏是能扳倒乌鸦的人,你真的叫我好吃惊。” 李文航嗤笑着摇摇头:“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你更叫我吃惊?” 耀扬咧嘴一笑,没答话,似乎是有些受用。 “方才你说和联胜也有你的人?谁啊?” 李文航拿出烟盒,丢给耀扬。 耀扬单手接住,抽出一根,放在鼻子闻了闻,同时开口。 “鱼头标,他在和联胜做粉仔,一辈子争不了话事,再加上那么多叔伯辈压着他,怎么都风光不起来,但在东英就不同啦,乌鸦死了,他可以做五虎嘛。” “啪嗒。” 火苗升起,耀扬深吸一口,吐出云雾。 “从今天开始,他就不再是鱼头标,而是镇海虎,怎么样,这名威不威?” “鱼变虎,当然威啦,不过我还是没搞懂,就算你要拉鱼头标过档,也没必要兜这么大的圈,难不成你是想吞掉和联胜?可我觉得你没这么好的牙口。” 耀扬打了个响指,满意的道:“不亏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你讲的没错,别说是光靠我,甚至光靠东英一家,肯定都食不下和联胜这么大块肉。” 跟着,耀扬再次拿起了桌上的bb机,略带自满的炫耀。 “这就是为咩,要叫生番来帮手,他洪兴的嘛。” 再次放下bb机时,耀扬的目光中已略微带着狂热。 “不管洪兴想不想食这块肉,现在我就是要按着他的脑袋……要他食!” “航哥,你看!” 在耀扬睥睨的呼喝中,细威抬起手,指向窗外。 李文航循声望去,在大批和联胜成员的身后,又开来了数量小巴车。 车门打开,大批洪兴的矮骡子,从车内涌出。 粗略扫上两眼,洪兴的人数起码也有近百,虽然即便与和义安加在一起,大家的总人数还是不及,可现在的和联胜正处于士气低落,又被人前后包夹,顿时陷入了慌乱。 而偏偏又是在这种最需要和联胜成员镇定的时候,在和联胜队伍内,忽然有一批人完全不顾带头大哥的呼喊,推搡开身边的人,拼了命的朝周围溃逃。 有一就有二,突如其来的溃逃者,激起了大面积的连锁反应。 前面,是癫仔龙、华强、靓妖隗等一众和义安成员,组成的人墙,身后是生番带领的洪兴打仔包夹,气势汹汹,而阵中又有溃逃者搅局。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真有够单的人想打,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出手。 乱了,彻底的乱了。 任凭有人不断的发号施令,已彻底沦为无头苍蝇的和联胜打仔们,却都再没有半点反抗的心思和余力,每个人都只能顾着自己,仓皇逃窜。 那原本汹涌的浪潮,在此刻彻底化作四散飞溅的水花,别说掀翻船,就是想打湿件衣服都难。 可虽然战局上,自己已经大获全胜,李文航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他收回目光,与耀扬四目相对,宛若针尖对麦芒。 耀扬拿起了举起酒杯,轻笑着道:“恭喜你啊,今天这事传出去,我敢保证江湖上都不会有人再讲什么和义安是夕阳社团,大家只会讲你威。” 李文航没开口答话,仍旧直勾勾的盯着耀扬。 耀扬若无其事的一饮而尽,撂下杯子道:“还有些时间,不如我同你讲一下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啦。” “和联胜在元朗溃败的消息传出去后,鱼头标,哦,不对,应该说是镇海虎的人就会出发,半小时后,在九龙湾枪击细眼,不论打没打死那扑街,做事的人都会坚信这是鱼头标接到阿乐的命令,针对洪兴下场帮和义安所进行的报复。” “宾尼虎大佬刚死,这时候对他二哥下手暗杀,他肯定沉不住气,再加上有生番添油加醋说是和联胜先搞的他,洪兴对和联胜宣战,也都是水到渠成。” “当然,和联胜做这么不仗义的事,导致被洪兴宣战,镇海虎自然不会替阿乐背锅的,到时在我们东英正义的支持下,他都会站出来揭露‘真相’,向大家讲清楚阿乐是怎样威胁他,逼迫他派人报复洪兴。” “至于我们东英,自然也要‘伸张正义’,替新一任五虎出气。” 说到这,耀扬顿了顿,再次望向李文航。 “本来我觉得你们和义安只配当块靶,但你事情办的靓,现在也都够格上桌分肉,不如就荃湾和大浦怎样?哦,还有啊,这机会你自己争取来的,就不用对我讲谢谢啦,哈哈,哈哈哈……” 在肆无忌惮的笑声中,耀扬站起身,迈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李文航终于幽幽开口。 “你现在就把计划都对我讲了,不怕我倒是告发你啊?” 耀扬脚步停顿下来,转回头用余光瞥了眼李文航。 “反正你我早晚都要打,你要想提前开战,我都ok的。” 浓稠的战火硝烟,在无声间与两人目光中弥漫,越燃越烈。 甚至就连平常神经大条的细威,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呼吸有些凝滞。 可最终这浓烈的硝烟味,却被耀扬的笑容驱散。 他潇洒的转回身,一边走出酒吧,一边摆了摆手。 “李龙头,你同我一样,都是懂食脑的,怎么搞更有利,你都清楚,往后这种不好笑的玩笑话,就别再讲啦,拜~~” 57、弹尽粮绝 一周后。 这段时间里,事情果然如耀扬所说的一般发展。 细眼遭遇枪击,身受重伤,被送进了医院,暴怒下的宾尼虎,在得知是和联胜采取的报复行动后,便立马代表洪兴,加入了针对和联胜的战局。 而最先收到洪兴冲击的鱼头标,只坚持了短短一天,便立马将枪击细眼这件事甩锅给了阿乐,并顺势宣布将过档东英,接替乌鸦,成为新一任东英虎。 至此,东英与洪兴联手围剿和联胜,已成定局。 尽管阿乐一再对外声明,自己与枪击细眼的事件无关,韩宾也已察觉到自己可能是在被利用,但在吞掉和联胜如此巨大的利益面前,不论是明处的洪兴龙头靓坤,还是暗处的洪兴龙头蒋天生,都默契选择了叫洪兴全面进攻。 霎时间,整个港岛,掀起了阵阵血雨腥风。 尤其是佐敦、湾仔等油水肥的地方,和联胜更是几乎要被斩尽追绝。 曾经响彻全港的三大社团,仿佛眨眼间,即将成为历史。 而就在战局火热时,原本是矛盾焦点的元朗,此时却显得异常平静。 安记茶餐厅二楼,李文航背靠关公相,望着面前一众大底,开始例会。 首先,自然还是要按照老规矩,交数。 只不过比起上次欣欣向荣,各家都有所上涨的局面不同,这段时间同和联胜的交战,影响是实打实的。 诸多大底中,连往日最会赚钱的靓妖隗,这个月也只交了三十五万,就这还有一部分是为了还清先前欠下的五十万,其他人的情况,更可想而知。 没钱了。 是实实在在的没钱了。 小弟们出工做事要钱,伤了的要医药费,死了的要安家费,再加上李文航曾经许诺过的高月薪保障,地盘场子被和联胜冲击停业的影响等等…… 这场大战,就连李文航自己的钱袋子都被掏空,就更别提手下这些大底了。 不过这些花出去的真金白银,倒也没被浪费。 让七叔伯收起账本,李文航率先将目光落在了奸人昌身上。 “阿昌,听说炮仗去同你讲数了?” 提起这件事,奸人昌交数时脸上的阴霾,消退不少,而是笑道:“和联胜被打退那天晚上,他就call消息给我了,不过这王八蛋也不老实,还假模假样的想留下走水货用的渡口,最后被我吓唬两下,还不是规规矩矩的认了怂。” “拿下渡口就好,往后就照我先前说的,社团的水货生意都由你负责,社团只抽三成利,这可是块大油水,好好用心做精细点,做得差我可是要换人的。” “放心吧航哥,这个月没办法,下个月交数,我保准同阿隗争一争!” 看得出,奸人昌着实是信心十足,甚至颇有些穷人乍富的味道。 靓妖隗对此则嗤之以鼻。 奸人昌这家伙,捞到个水货生意,就开心的跟个二五八万一样,他是不知道航哥给自己开了条什么样的财路,不然保准他惊掉下巴! 没理会奸人昌和靓妖隗两人彼此置气,李文航继续道:“大浦这块地,我打算交给华强,至于他原来的地盘会分给靓妖隗,猪仔武,苏七那几条街,往后由你接手,到了下个月交数时,记得也补上这个月他该交的数。” “知道了航哥。” 华强点点头,猪仔武则是偷瞄了癫仔龙一眼,有些自家老哥鸣不平。 也难怪,论出力,癫仔龙没少于任何一人。 报复大浦黑,硬抗和联胜,癫仔龙都是冲在第一线的。 甚至最后决战时,要不是他出手打死火牛,僵局说不定还要维持多久。 而现在大家分地盘,奸人昌有了天水围,华强捞到大浦,靓妖隗更是接受了大半的元朗陀地,唯独只剩癫仔龙,好像光出了力,却什么都没捞到。 想到这,猪仔武抬起头,望向李文航,问道:“航哥,现在和联胜已经是人人喊打,要不我们也踩进荃湾吧,把事情交给龙哥来办,绝对稳妥!” 李文航没急着开口,而是偏头看向癫仔龙,却发现此时的癫仔龙没吭声,也在默默的看着自己,看样子是在等一个答复。 “一个月内,和义安不会再打。” 良久,李文航终于开口,定下了基调。 话出口,猪仔武立马不解的站起身,疑惑道:“为什么啊,航哥?” 不用李文航开口,癫仔龙便已搭住猪仔武的肩膀,生生将他按了下去。 “你起身做咩啊?要造反呐?坐低啦!” 面对癫仔龙的低声训斥,猪仔武面露不忿,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 李文航神色平静道:“东英是曾抛过橄榄枝,叫我打荃湾,可他是想把我们和义安当枪使,荃湾现在是大d清一色,整个和联胜字头,就他的实力最硬,他们讲是分块肉,你就真当是肉咩?” 顿了顿,李文航目光如炬,直勾勾的盯着猪仔武。 “你真想打,可以啊,不用阿龙,机会我给到你,就叫你去,弟兄们出工做事的钱你来掏,打到尖沙咀,我都不会拦,还要夸你够有种,你去不去啊?” 猪仔武神色一僵,脸上满是尴尬。 李文航却没有打算就此放过他,用手猛的拍了下桌。 “你不是喜欢讲咩?继续开口讲啊,哑啦!” “航哥,猪仔不懂事,你就不要同他计较了。” 最终,还是癫仔龙叹了口气,主动替猪仔武求情。 李文航怒容稍敛,冲癫仔龙道:“阿龙,这次叫你受点委屈,往后你有咩打算可以直接同我讲,大家为出力为字头,字头也不会亏大家的。” “你信我,才撑我,我信你,自然也要撑你啦,讲这些做咩呀,航哥。” 在癫仔龙的连声宽慰下,这被猪仔武搞僵的氛围,才终于缓和下来。 李文航似是有些疲倦,冲众人摆了摆手。 “今天就这样,大家可以走了,阿隗啊,你留下先,我有事问你。” “好,航哥。” 在一声声招呼里,众人纷纷起身离开。 待屋内只剩靓妖隗一人后,李文航勾勾手指,靓妖隗立马上前。 “上次给你的东西,效果怎么样?” “没的说,航哥,用的客人都讲好,只要货源够,这次保证赚翻天!” 58、有点意思 “上次给你的,都送出去了?” “嗯,期初他们还不信,结果后来看到自己真的坚如铁,都不用我问,他们就上赶着来要,甚至还有人直接开价,五百块一颗。” 听到靓妖隗的话,李文航并不意外。 毕竟蓝色小药丸这东西,究竟蕴藏了多少商业价值,自不必多言。 重振雄风这四个字,那可是无数中老年男人的梦想。 虽然现在因为正式的许可没下来,这些药暂时还没法上货架,但有靓妖隗打通的社团渠道在,想必也能快速回笼些资金,度过难关。 没办法,经历过同和联胜的这场大战,不光是和义安穷,就连李文航自己也不富裕,在如此汹涌的港岛江湖里,口袋里没钱,是真的会心慌啊。 “从明天开始,你叫人来茶餐厅拿货,价格每个两百块,千万别太声张,尽量只卖给知根底的熟客,确保他们不会出问题,免得导致引起差佬注意。” “我明白,放心吧,航哥。” “嗯,那卖药这块先暂时交给你负责,利润你抽两成,去吧。” 打发了靓妖隗,李文航叫上细威,前往钵兰街的远航医疗诊所。 现在销售的渠道已经打通,接下来就是确保供货能不能跟上了。 …… 从元朗到钵兰街的路上,李文航能明显感觉到,巡逻的差佬越来越多。 看来这一周时间里,对和联胜的围剿,着实是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以至于警署都不得不加大巡街力度,以防止此起彼伏的火并影响太过恶劣。 最终,当车子驶入钵兰街时,这种情况,才终于好转。 作为洪兴十三妹的大本营,这条最繁华的风月街一片祥和,似乎丝毫都没受到和联胜被围剿的影响。 搭乘电梯上了楼,诊所内还是一副熟悉的景象。 没理会在前台打瞌睡的小护士,李文航叫细威在外面的走廊守着,自己则径直来到最里间诊室,推门而入。 诊室内,身披白大褂的赵雯,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桌上的文件,高跟鞋只脱了一半,随性的挂在脚上,鞋跟随着她的脚掌起伏,轻轻晃动。 “赵医生,研究什么呢?这么入迷。” 赵雯回过神,脸上闪过抹绯色,急忙放下二郎腿,答道:“是临床试验的审批文件,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可以正式开始第一期的临床试验了。” “哦,这倒是件好事啊。” 越快完成临床试验,威尔刚就能越快正式售卖。 等真到了能上架各大药房的时候,他估计也就不会再这么缺钱了。 想到这,李文航也记起了今天的正事,轻声问询。 “药厂全力开工的话,每天能作出多少颗药来?” “原料充足的话,每天八百到一千颗左右,再多就需要加机器了。” 顿了顿,赵雯面露好奇:“问这个干吗?临床试验的话用不了太多的。” “临床试验用多少我不关心,反正从明天开始,你叫那边全力生产,多的药就堆到库房去,我每天会按时叫人取,你让药厂的人装作不知道就好。” 赵雯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份上,她又怎么会不明白李文航的想法。 “你是要拿去卖?不,绝对不行!如果被差佬盯上,会影响公司的。” “所以我才要叫你装不知道,库房失窃,导致试验用的药物外流,就算被差佬发现了,叫个好律师打官司,也不会影响公司的。” 李文航心平气和的说完,便摘下眼镜,放在了赵雯的办公桌上。 赵雯还未回过神,仍旧皱着眉头喃喃道:“不行,这样真的不保险……” “还记得我上次来找你拿药时,说过什么吗?” 李文航的问话,打断了赵雯一团乱麻的思绪。 她下意识抬起头,和李文航四目相对。 “我说过,我用不上这药,我会证明给你看。” 言罢,李文航右手伸出,顺着赵雯下巴向上摸索,箍住了她的后颈。 而此时的赵雯就如同受惊的仓鼠,彻底僵在了原地。 她嘴唇紧抿,眼看着李文航的脸一点点凑近,呼出的热气打在脸上,叫她的僵硬的身体开始不自觉的软化下来,最终认命似的闭上了眼。 诊室内,低沉的男声和女子迷茫旖旎的轻吟交叠,混杂一处。 小护士似是听到了响动,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循声望去。 可当看到走廊上,细威死死盯过来的目光时,她又吓的低下头,继续装睡。 良久。 黄昏的火烧云,将诊室内春意的余温,又徒增几分。 李文航对着镜子扣上衬衫,神清气爽的道:“这次你信了吧?” 没有答话,赵雯素手紧攥着身上盖的白大褂,嘴唇紧抿。 而穿戴整齐的李文航,重新回到桌边,戴好眼镜,轻声道:“回去以后,我会再写一份合同文件,叫人送给你,是远航医药的5%股权,算是你这段时间努力工作的激励奖。” 这下,赵雯似是终于压不住气,皱眉道:“你把我当什么了?” “紧密的伙伴。” 李文航笑了笑。 “亲上加亲,会让合作越来越顺利,我很看重你,别叫我失望啊。” 说完,李文航托起赵雯的手,在手背上轻啄了一口,转身离去。 诊室内,只留下赵雯望着李文航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 “航哥,你等我下,我去开车。” 从大楼走出,细威像往常般,去叫人把车开过来。 李文航则站在原地,继续回味着残留的余韵。 赵雯负责的东西,对李文航来说很重要,而且截至目前,她做的都很不错。 比起寻常医生,能够独立运营私人诊所的赵雯,有着管理经验的优势,再加上她在医生这行本身也有不俗的经验,着实是个让李文航比较称心的人。 至于比赵雯更好的替代人选,也许不是没有,只是眼下这个阶段,还不值得李文航浪费更多精力去寻觅。 就算是手段卑劣些也无妨,先将赵雯绑死,才是李文航这趟的最大目的。 “喂,阿sir,我正要挪车啊,这单子先别贴啦!” “我已经盯了半天了,你是刚下来的,公事公办,没的商量。” 忽然响起的争执声,吸引了李文航的目光。 他循声望去,这才发现原本去开车的细威,竟被个女警官拦在了车前。 “怎么了?” “航哥,这女警官要贴罚单啊。” 看着细威满脸的无奈,李文航下意识看向女警官,却忽然一怔。 这,这不是皇家师姐里的杨丽青吗? 而杨丽青见李文航竟不断上下打量着自己,身上还传来女人的香水味,不由得眉头轻皱,本能的有些厌恶道:“先生,记得按时交罚款啊。” 说完,杨丽青不再给两人开口机会,转身离去。 李文航低下头,看了眼手里罚单,又抬头看了看杨丽青的背影。 这女人……有点意思哈。 59、上进的奸人昌 “不好好在你的天水围待着,跑我这来干吗?” 两天后,安记茶餐厅内。 李文航看着面前的奸人昌,好奇道。 奸人昌尴尬的挠挠头,压低了几分声音。 “航哥,我现在已经搞掂了天水围的渡口,不过走什么货,我心里暂时还没个准主意,你都知,先前我发话讲,这个月要超阿隗的,不如你指点下我啦?” “靓妖隗在元朗经营那么久,你以为说超就超啊,这下知道难度了?” 李文航轻笑着摇了摇头。 走水货这事,的确是赚钱,但不论任何生意,想赚大钱,都是有难度的。 奸人昌虽懂食脑,可奈何先前社团底子薄,他还没接手过这么大的摊子,误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捞金,现在看他这副样子就知道,也算是明白其中的难度了。 “航哥,以前搞赌档放利贷,七叔伯教过些,我自然也信手拈来,可走水货这事,我还是第一次,先前阿隗受过你指点,我就想着也能不能来学两招。” 见奸人昌是真心实意来问,李文航也不多藏掖,随口道:“天水围呢,离圳港比较近,往内陆走水货,很方便的,你本钱少,不如就先走些录像带之类的。” 录像带…… 对呀,自己怎么没想到! 先前打天水围,华强的人来帮忙时,那些大圈仔就总讲港岛的娱乐产业有多发达,他是没什么能耐拍电影去内陆上映,但运些盗版录像带过去卖,不是轻松。 而且盗版录像带这东西,在港岛内,早就被各家社团证实是能赚钱的东西,把他们的“成功案例”复制一下,还用愁自己在走水货赚不到大钱嘛! “多谢航哥,我这就回去做!” 一想到大把大把的钞票等着赚,奸人昌再也按耐不住,起身告辞。 望着奸人昌匆匆离去的背影,李文航摇头轻笑。 迫于时代的局限性,现在很多港岛人,还没有意识到内陆消费的潜力,八十年代是港岛的黄金年代不假,同样却也是内陆开始发迹的伊始。 如果奸人昌能好好这条线路,往后赚钱的,可就不止录像带这种小物件了。 想到这,李文航起身从关公神龛下,取出了社团的账本。 手底下人都在忙着赚大钱,他这个做龙头的,自然也不能闲着。 扫了眼账目,眼下社团账目里,多的没有,六七十万却还拿得出,正好可以用这笔钱来做些小生意,李文航收好账本,把细威喊了上来。 “航哥,有咩吩咐?” “想让你陪我去元朗厂区那边转转。” “好嘞,我现在去开车。” …… 另一边。 从安记茶餐厅返回天水围的奸人昌,立马叫来了手下,开始打听影碟的事。 其实单单要从获利最大的角度讲,自己找人来压制盗版光碟,无疑是最赚钱的手段,可建厂这事一来要钱,二来又要花费大笔时间,这对手头缺钱,又想在下个月压靓妖隗一头的奸人昌来言,着实是个麻烦。 不过到底是有点脑子的,奸人昌也没犯轴。 厂现在建不起,可以等他有钱了再可以慢慢搞,但走货这事,可是少走一天就少赚一天钱,眼下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先找个能低价供货的人来。 这样,有货能走,不耽误他赚钱,钱赚够了,他的厂子自然也能开起来。 抱着这份心思,奸人昌散出手下的矮骡子,开始四处打听起来。 而人刚散出去没多久,很快,奸人昌便收到了回信。 意外的是,联系他的并非什么生面孔,而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熟人。 长乐,炮仗。 接到电话的奸人昌,在听到对方是炮仗后,立马收起了笑模样。 “炮仗你个扑街,天水围怎么分,我们不是都讲好了,你又想搞咩鬼?” “哇,阿昌,我俩往后是要在天水围做邻居的,没必要嘴这么臭吧。” 听着炮仗的抱怨声,奸人昌皮笑肉不笑。 自己可是带人从这王八蛋手下抢了不少地,他能心平气和的跟自己当邻居? 靠,就算他想,奸人昌还不想呢! 元朗,大浦,和义安这两块地,哪块不是清一色啊? 上次也就是因为和联胜横插一刀,不然这死炮仗哪里有机会同自己讲数。 心底里面骂归骂,嘴巴上,奸人昌还是维持着“一团和气”。 “难得你小子这么有人情味哈,有什么事,痛快点讲啦。” “我听人说,阿昌你在找盗版录像带的供货商啊,我倒是知道一个,不光是时下流行的影片,就连激情大片,他也搞得到,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啊?” 这混蛋会这么好心? 奸人昌心底升起狐疑,但却也没拒绝。 不管炮仗是好心上赶着献殷勤也好,还是憋着坏也罢,只要他介绍的人是真有实力,不是假吹嘘,他奸人昌都乐意给个机会。 反正出来混,大家都是求财,今日死敌,明日兄弟的事,常见的很。 更何况,就算是炮仗这个死对头介绍来的人,只要彼此合作的利润够大,奸人昌相信,对方也肯定会和他默契的把炮仗一脚踢开。 “既然炮仗哥发话,那都好讲啦,今晚五点我在大排档等你,带着你的朋友过来吧,我请你们一起食海鲜。” 撂下电话,奸人昌便吩咐人,叫回散在外面的兄弟,回来做准备。 如果到时炮仗,真是老实的当介绍人就算了,可万一要是不安好心,就算航哥说了一个月内不能打,自己也非得抓住机会,从这王八蛋手里敲出点油水来。 带着这份贼不走空的心思,奸人昌盯着腕上的表,等待时间流失。 很快,时间来到了下午五点。 虽然正是饭口的时候,但因为奸人昌的光顾,大排档里没留闲人。 被叫来的矮骡子们,分散着坐在旁边的几张桌旁,奸人昌则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主位,等着炮仗和他口中那位有实力的人。 没过多久,一辆轿车驶来,停在路边。 炮仗率先从车内走出,陪着个年轻人,来到奸人昌对面。 不等奸人昌问询,炮仗便主动开口介绍。 “阿昌,人我带来了,给你介绍下,和联胜,吉米仔。” 和联胜?! 听到这三个字,大排档的人,都纷纷起身,奸人昌更是眉头斜挑。 “炮仗,你他马耍我?!” 60、利诱 “喂,阿昌,你要不要这么大火气啊。” 见四周的和义安成全纷纷起身,炮仗也稍稍有点慌神。 “我靠你个王八蛋,和联胜的扑街踩进元朗时候,怎么不见你讲这群扑街火气大啊,现在你带个和联胜的人过来找我,还嫌弃起老子来了。” 奸人昌压不住火还想再骂,吉米仔却轻声开口。 “打和义安是坐馆林怀乐的决定,我其实都觉得不妥,只是拦不住。” “我叼你老母,打的时候不见你影子,现在讲这些,虚不虚伪啊你。” 奸人昌可不吃吉米仔这一套,冷笑着讥讽道。 虽然接连被骂了几句,吉米仔却仍没有半点发火的意思,而是轻声道:“我加入社团字头,只是为了更好的做生意,至于社团字头间的恩怨,我没兴趣,今天呢,我也是听说你要找人合作,我才特意来的。” “合作?我凭什么跟你这个和联胜的扑街合作?”奸人昌嗤笑道。 “做生意,自然是凭利啦。” 吉米仔神色淡然,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放在了桌上。 “压制录像带的工厂呢,我有三处,每天产出各种类型的录像带,就算往少了说也有几万张,不论是激情片还是流行片,都能搞到,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 吉米仔顿了顿,伸出手比划了个六的字样。 “每张录像带,我只卖你六块,全港你都找不到第二家这么低的价。” 六块…… 这个数字,着实是让奸人昌稍稍心动了一下。 现在市面上的价格,奸人昌也派人打听过,地摊上散出来的,一套录像带起码也得是十几块到二十几块,就算找到其他的供货商,他们能提供的价格,也最多就是七八块钱。 虽说看上去吉米仔只比寻常的供货商便宜个一两块钱,但任何做过生意的人都很清楚,像盗版录像带这种单价不高,可以大量出货的东西,别说一块,就是一毛一毛的叠在一起,最后也会变成巨大的数字。 只是平白无故的,吉米仔干嘛让这么大利给他? 这家伙,无事献殷勤,肯定是非奸即盗! 奸人昌用手摸了摸下巴,故作漫不经心道:“价格嘛,倒的确是不错,不过你小子主动上门还压价,肯定是有别的事,有什么要求,说说看吧。” “炮仗说你是个聪明人,果然没说假话,我是有一个要求,但不难办。” “难不难,不是你说了算的,讲啦。”奸人昌撇撇嘴,催促道。 “洪兴的靓坤,他有家专门拍激情片的影视公司,你知道吧?” “听说过。” “嗯,我听人讲,说他签了个叫方婷的女星,现在火得很,靓坤为此还为她花了大价钱,量身打造了部电影,我想要抢在其他社团前,先搞到片源,如果这件事你能搞定,完后我就可以给你供货,价格就像先前说的,每张六块钱。” 听吉米仔说完,奸人昌陷入了犹豫。 他不是傻子,吉米仔这句,抢在其他社团前面获得电影的片源,就注定了他不能磨磨蹭蹭的等电影上映,而是必须得亲自去靓坤的公司,把片源弄到手。 而万一搞不好,那可就相当于得罪了靓坤。 换做以前,靓坤一个洪兴草鞋,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得罪,可如今这王八蛋不知道是走了哪路狗屎运,竟摇身一变成了洪兴的龙头,着实是有些麻烦。 见奸人昌仍在迟疑,吉米仔站起身。 “昌哥,时间可不等人,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得去找别人帮忙了。” 见吉米仔要走,奸人昌顿时有点急了。 六块钱进价的录像带,运到圳港,每张少说都能赚四块,这个月他要是想压住靓妖隗一头,这可是个最好机会,可不能平白无故就这么放了。 靓坤他得罪不起,可想搞到片源,也不一定非要得罪他呀。 大不了自己出面同靓坤谈,先试一试,不成再说。 在急功近利心思的趋势之下,奸人昌用力拍了下桌。 “先别急,现在我就去办这件事,能不能成,今晚给你答复!” “好,有消息了,随时call我。” 吉米仔笑了笑,用手在耳边比划一下,跟着便随炮仗离开。 待吉米仔走了以后,奸人昌便立马叫人备车,同时打探起了靓坤的位置。 …… 将近一个小时的漫长车程后,车子终于在西环停下。 刚走下车,奸人昌就对着周围林立的高楼大厦,咂舌惊叹。 西环、中环这些地,不亏是港岛高端白领的聚集地,瞧瞧这写字楼,可比元朗那边几间破大型商场要气派不知道多少倍。 “昌哥,这边。” 在小弟的招呼中,奸人昌走进间大楼,乘电梯抵达了靓坤的电影公司。 电梯门刚开,守在公司门外的洪兴仔便立马上前,皱眉喝问。 “喂,你们几个咩来头啊?” 奸人昌见状赶忙主动开口:“我是和义安的,有生意想同坤哥谈。” “谈生意?等着!” 洪兴仔上下打量了奸人昌两眼,没好气甩下一句,转身进屋。 片刻后,洪兴仔从公司内再度走出,冲奸人昌等人招了招手。 “谁是领头的,坤哥喊你进去。” 奸人昌领着人刚迈步上前,却又被拦了一下。 “做咩啊,坤哥讲只见带头的,其他的在外面等着。” 和义安的小弟心有不忿,看向奸人昌。 奸人昌也没办法,只能摆摆手,示意众人在外面等着,自己跟随洪兴仔,穿过办公区,来到最里间的办公室。 办公室内,靓坤双脚搭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模特杂志,在听到小弟令人进屋以后,也没有撂下手中杂志的念头,而是声音沙哑的开了口。 “听说你有生意同我谈啊,讲啦。” 奸人昌整理了下思绪,清了清嗓,开口道:“坤哥,是这样的,我呢,现在有个渡口,可以走些水货去圳港,听说你们公司有个方婷主演的电影要上映,所以就想着要不分一份片源给我,我弄些录像带送到内陆去卖,到时我们四六分账。” “片源?” 靓坤撂下手里的杂志,目光阴鸷的盯上奸人昌。 “你个扑街,算咩东西啊?开口同我要片源?!” 61、龙头对龙头 奸人昌没想到靓坤的反应会如此激烈,尴尬的僵在原地。 靓坤没露好脸色,而是阴沉道:“最近我就收到风,说有人对我给方婷新拍的电影感兴趣,我还以为会钓上条大鱼,没想到居然是你这种蛋散。” 奸人昌一怔。 靓坤提早收到风?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被吉米仔那个王八蛋坑了? 不管怎么样,先稳住靓坤再说! 关键时刻,奸人昌还是拎得清主次的,他没有硬顶着靓坤,反倒主动赔笑。 “坤哥,你讲这话我就听不明啦,其实片源这事,我都没所谓的,只不过想着有钱赚,所以就试着来谈下,看看能不能合作。” “废话就不用讲啦,现在你只需要讲,你是哪家字头,被谁派来的就好。” 面对靓坤步步紧逼式的问话,奸人昌赶忙撇清道:“坤哥,我真只是单纯为了合作才来的,不是有人指使,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你不想讲没关系,我会叫人帮你开口讲的,喂!” 靓坤可没心思同奸人昌絮叨,一声招呼后,房间外立马就有几名洪兴仔推门走入,将奸人昌团团围了起来。 随即,靓坤朝奸人昌扬了扬下巴。 “拖出去,问问他是被谁指使过来的,他不讲就打到他讲为止。” “知道了坤哥。” 望着围上来的洪兴仔,奸人昌咬紧牙关,心底暗骂。 这个狗屎靓坤,真他老母霸道,连解释都不听。 怎么办,难道真要说出吉米仔的事? 可他作为和义安成员,居然要跟和联胜的人合作,这种事要是传到李文航的耳朵里,那龙头李文航会怎么看自己,他岂不是两面不是人? 不行,这个口一定得咬住,怎么都不能讲! 头马俊和烂口东的前例还摆在眼前,自己可不能学他们! 挨顿打可以,绝对不能搭上命! 带着丝决然的奸人昌被洪兴仔们架着胳膊,拖出了办公室。 …… 元朗,厂区。 在细威的陪同下,李文航正望着一间间各式工厂,心中盘算。 今天这些厂,他也算是转了大半,托人打听下,大部分的生意都很红火,而就算有些大型工厂有出兑的打算,张口起价也都是百万,资金根本不够用。 看这架势,直接搞工厂显然是没戏了,开个小作坊倒是差不多。 而以小作坊的规模,服装皮包这种产业难度不低,倒是搞个小型的酒厂还值得一试,毕竟在元朗、大浦等底盘上,和义安的酒吧和夜总会也开了不少,怎么都是要进货的,这钱与其给别人赚,还不如自己来赚。 贴牌酒的利润,从来都不低,要是做的好了,日后完全可以再扩大规模。 理清楚思绪,李文航正打算再去挑挑地方,细威却忽然面色阴沉的上前。 “航哥,有麻烦了。” “什么事?” “奸人昌被靓坤扣在他的影视公司,他散出风来,叫你去赎人。” 奸人昌不好好在天水围待着,怎么会被靓坤扣住了? 虽然心中疑惑,李文航却也不敢过多耽搁,赶忙吩咐。 “派人给靓坤发信,说我马上就到。” “是。” …… 当李文航抵达影视公司时,天色已至黄昏。 宽敞的办公大厅里,奸人昌和他领来的两个小弟,早已浑身是伤,被几名洪兴仔按在角落里,拳打脚踢。 靓坤坐在椅子上,双手按着双腿,死死盯着被围殴的几人。 “住手!” 进屋后,看到奸人昌等人落魄的惨状,李文航喊了一声。 洪兴仔们下意识停下动作,偏头看向靓坤。 “看我做咩啊?我有叫你们停手吗?” 嘶哑的声音响起,洪兴仔们相互对视一眼,默契的无视了李文航的喊话,抬腿就是一脚,踹在奸人昌的肚子上,手上的拳头也接连招呼下来。 李文航皱起了眉头,偏头看向靓坤。 靓坤此时也转回了身,跟李文航四目相对。 “地方小,自己挑把椅子随便坐啦。” 李文航强压火气,跟随的细威主动推了把椅子过来,让两人对面而坐。 落座后,李文航主动开口。 “和义安最近也没得罪过你们洪兴吧,要不要这么大火气啊?” “火气我自然有,而且还很大。”靓坤掏出烟,点了一颗,“最近我请大明星拍了部电影,还没上映,就有人盯上片源,喂,你有没有拍过大片啊?” 李文航摇摇头。 “你不明白,我就同你讲明白,电影片源要是泄露了,明天大街上就满是盗版录像带,等上映时,哪还会有人举着钞票来影院看,到时少说我都要损失个几百万啊……” 顿了顿,靓坤抬起手,指向正在被人按着打的奸人昌。 “你手下,今天上午来说什么要跟我谈合作,开口就朝我要片源,我真是叼他老母,我才刚收到风,他就送上门,我叫手下人教训他一顿,不过分吧。” “手下人不懂事,你话给我知,我会教的。” 李文航平静的回了一句,却惹得靓坤冷声发问。 “到底咩意思啊你?” “字面意思喽。”李文航耸耸肩,“我没来时,你想怎么讲都好,我既然已经来了,你还叫人继续打,我们都是做大佬的,罩不住小弟,要被人笑啊。” “打都打了,你想怎么样?”靓坤虚眯起眼,神色凶戾。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打回来啦。” 话音落,心领神会的细威主动上前两步,飞起一脚,直接踹飞了个洪兴仔。 其余的洪兴仔见状,立马调转枪口,举起拳头,砸向细威。 细威虽不是以搏斗身手见长,打不赢癫仔龙、乌鸦这种成名响朵的红棍,但对付眼下这些人,却也是游刃有余。 三拳两脚之间,先前围殴奸人昌的洪兴仔,就被尽数放倒。 跟在靓坤身旁的近身见状,正想也一拥而上,却被靓坤抬手拦住。 “姓李的,没搞死人,我已经很给面子啦。” “那我是不是还要讲声多谢啊?” 李文航嗤笑着起身,冲正勉强爬起的奸人昌等人喊了一声。 “还站不站得起来啊,站得起来就赶紧走,别耽误人家拍大片。” 虽然浑身酸痛,脑袋也是一阵阵发胀,但奸人昌清楚,这种时候可由不得他磨磨蹭蹭,赶忙与身旁的手下相互搀扶,跟着细威,挪到李文航身后。 “我还急着回去教育小弟,就不留下耽误坤哥你啦,走了。” 望着打算大摇大摆离开的李文航,靓坤怒极反笑。 “我叼你老母个臭蛋散,字头招牌下都凑不齐千号人,真当自己有了龙头的名,就能端龙头的架子咩?小鬼航,你别忘了,我都是龙头来的,今天你要是敢这样走出这个门,我立马就叫你扑街!” 李文航停下脚步,回头瞥了靓坤一眼。 “龙头不光要比谁做的大,还要比谁坐的长,叫我扑街?我怎么觉得你短命要短过我啊?呵,洪兴龙头,不如先问问洪兴十二堂口,有几个听你话先。” 62、私心与谎言 “昌哥,没事吧。” 从西环返回元朗的路上。 李文航坐在副驾驶,一声不吭的抽着烟,奸人昌同他两个手下的伤员,则挤在后排,互相帮忙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势。 “我没事。” 奸人昌摆摆手,面露苦笑。 “对不住啊,航哥,闹成这样,还得麻烦您。” 李文航抬起头,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奸人昌。 这一眼,让奸人昌如坠冰窟,仿佛底裤都被李文航看了个透亮。 将烟头按灭,李文航收回了目光,幽幽开口。 “谁叫你找靓坤要片源的?” “没人啊,航哥,你不是讲要做盗版录像带,所以……” “细威,停车。” 没等奸人昌硬着头皮把话说完,李文航忽然开口打断。 “吱!!” 听话的细威,猛地踩下了一脚刹车,将车子停在道边。 “下去。” 李文航抬起手,指向车外。 “航哥,你这是?” 奸人昌一怔,疑惑道。 “混字头,大家都是为了混口饭吃,想有钱赚,我可以允许有私心,但不允许你们同我撒谎,今天从靓坤手里把你捞出来,是我对得起你,但从今往后,不论你奸人昌是死是活,都同我与和义安无关,下车!” 听着李文航冰冷的语气,奸人昌顿时呆滞在座位上。 他两旁的小弟,赶忙开口求情。 “航哥,昌哥也是为了社团好啊!” “是啊航哥,昌哥冒险来找靓坤,也都是为了赚钱以后能多交数……” “你们两是不是也想下去?” 平淡的一声质问,瞬间让两名小弟面露难色。 倘若以前和义安还是那个不起眼的夕阳社团,走也就走了,可如今,和义安在李文航的带领下,不光扩大了地盘,甚至还抵住了乌鸦、和联胜这样的强敌。 往后走,社团绝对是蒸蒸日上,这种时候,自然没人想离开。 见两名小弟沉默下来,奸人昌也仍旧默不作声,李文航看了下表。 “我只给三十秒,讲实话还是下车,自己选。” “滴答,滴答……” 时间点滴流逝,眼见时限越来越近,奸人昌终还是扛不住重压,低声开口。 “是吉米仔。” “和联胜的吉米仔?”李文航反问道。 奸人昌苦笑着点了点头,不用李文航再逼问,主动交代起来。 “吉米仔同我讲,只要我这次能拿到片源,往后他就会以六块的价格向我供货,我当时想着反正只要不偷不抢,就以合作的名义来谈,就算失败了,应该也不会得罪靓坤,谁想到这家伙居然这么霸道。” “靓坤问你是谁指使时,你怎么不说?” “我不是怕事情传出去以后,航哥你会多想……” 见奸人昌一脸的委屈,李文航是好气又好笑。 果然是只有错的名,没有错的外号,这个奸人昌,小心思比谁都多,但就是想不明白,吉米仔能诓他过来,又怎么会让他轻易的脱身。 从癫仔龙开始,这些个红棍大底们,一个比一个会给他找事做。 “开车吧,细威。” 叹口气,李文航轻声吩咐。 细威轻轻踩下了油门,车子再次启动,但奸人昌心底的忐忑,却仍没减少。 望了望身旁两个臊眉耷眼的小弟,奸人昌壮着胆子,开了口。 “航哥,要不今晚我就说事情办成了,把吉米仔也诓过来,整他一通?” “整?呵,就算给你支枪,让你崩了他,除了撒气外,有咩好处?” “那怎么办啊,航哥。” “他不是想送钱给你赚,好啊,既然他送上门,我们就照单全收!” 听到这话,奸人昌精神一振。 “航哥,你的意思是把片源搞到手?那我今晚就吹哨,叫弟兄们集合!” “急咩啊,我都有讲,这个月和义安不会再打的。” 奸人昌彻底懵了,有些迷糊道:“那怎么搞啊,难道派人去偷吗?” “怎么搞到片源不用你操心,等回去你私下帮我找个人。” “谁啊?” “铜锣湾,靓仔南。” …… 当晚,茶餐厅二楼。 细威将拎着文件夹,轻快的跑上了楼。 “航哥,这是厂区那边人送来的报价,适合开酒厂的几块地,都在这了。” 李文航接过文件夹扫了两眼,飞速选定一块。 “就这里吧,明天请罗大律师手下的人来,把合同搞定,早点开工。” “知道了航哥,不过酒厂这块的业务,该交给谁负责啊?” 听细威发问,李文航就一阵头疼。 和义安的这些人里啊,懂的做生意的,也就奸人昌和靓妖隗两人,而且每个人身上还都有点瑕疵,眼下能把他们手里的那一摊顾好,李文航都要烧高香。 要是花钱雇职业经理人呢,且不说犯不犯得上,得花多少钱,首先能不能信得过都要打个问号,酒厂的生意,还指望靠着社团的厂子托底。 这要是落下什么漏洞,李文航可不想阴沟翻船去蹲赤柱。 “这事先不用急,等厂子建好以后,我再分出去吧。” 刚打发了细威,楼梯口又传来“蹬蹬”上楼的声音。 很快,留着鲻鱼头,穿着身清凉短衫的张隼,走了进来。 “航哥,你找我有事做啊?” “嗯,最近在大浦呆的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天天同老乡和跃平打打牌,无聊的很。” 张隼耸耸肩,看样子对清闲的生活,十分不满意。 “地盘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有强哥镇着,能出什么问题呀,和联胜现在都自顾不暇了,那个东莞仔倒是回来扯过旗,不过也呆不住,召集了些和联胜的老人,转头就去了北角。” 去北角? 这么说,东莞仔现在是投靠了邓伯一系? 也是,阿乐控制的佐敦,正处于油尖旺区域以内,洪兴同东英联手,肯定都是要拿他开刀,他的处境自然不会乐观,东莞仔要还找他,就有点不知趣了。 “航哥,找我来到底什么事啊。” 憋了快两周时间,张隼似是已按耐不住了,再次催促问道。 “不用着急,先等个人。” 这边话音刚落,楼下的小弟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阿昌带着个叫靓仔南的来了,让他们上来吗?” 李文航朝细威递了个眼色,细威心领神会,同样喊了一声。 “叫上来吧,航哥等着呢!” 63、讲个笑话吧 “阿南,这位就是我大佬,喊航哥就好。” 靓仔南站到李文航面前,点头示意,却并未开口。 奸人昌皱起眉头,又用肘捅了下靓仔南。 “喊人啊,还愣着做咩?” “算啦,人家又不是同我混饭吃,不想讲话,就不要强迫人家啦。” 李文航抬手叫住了奸人昌。 现在的靓仔南,正是惶惶如丧家犬的时候。 李文航好歹也是个社团龙头级的人物,跟他摆谱,反倒更跌份。 “你的事,我听人说过,靓坤现在这么得意,有没有想过跟他算账?” 话出口,靓仔南立马抬起头,盯上了李文航。 这段时间里,若说谁是靓仔南的最大心魔,那自然非靓坤莫属。 就因为和靓坤间的摩擦,山鸡同他兄弟阋墙,巢皮惨死奥门,自己如兄似父的大佬b哥,更是被搞到家破人亡。 向靓坤报仇这件事,靓仔南简直是朝思梦想。 可…… 望着面露犹豫的靓仔南,李文航面带轻笑。 “放心吧,我跟洪兴没过节,只是单纯看靓坤不爽而已。” 顿了顿,李文航从怀中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牛皮纸袋,丢在了靓仔南面前。 “这里有二十万,你拿着,回去后就可以找你曾经的手下,东山再起。” 靓仔南没有去拿钱,反倒沉声问道:“你需要我做咩事?” “简单,我要你找齐人手后,接去砸掉靓坤的影视公司,并拿回方婷电影的片源,至于你要不要顺带拿走其他的东西,那是你的事了,我没兴趣管。” 李文航口中所说的其他东西,奸人昌这些人不懂,靓仔南却心领神会。 “没问题,我答应你。” 没有再犹豫迟疑,靓仔南拿走了桌上的二十万。 “嗯。” 李文航点点头,转头看向了角落里的张隼。 “这事你陪着他们一起办,东西到手后,立马回来就行。” “知道。” 张隼起身上前,伸手勾住了靓仔南的肩膀。 “那就提前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 翌日,晌午,西环。 靓坤影视公司的大楼下。 大天二和包皮刚下计程车,一眼便看到了等在路边的靓仔南。 “南哥!” 看着曾经的大佬,兄弟,大天二耐不住激动,快步上前。 自打被靓坤陷害后,靓仔南便许久不曾再露面,如今兄弟重聚,大天二心底自然是激动万分,而靓仔南脸上也遮掩不住欣喜的神色。 “大天二,包皮,好久不见了。” “是啊,自打上次去奥门以后……” 包皮话说到了一半,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言,奥门行动带来的阴霾,还始终萦绕在头顶。 “先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最终,还是靓仔南率先振作起来,宽慰两人一句,接着道:“我答应了和义安龙头,帮他去砸靓坤的影视公司,我有想过,这件事不光要办好,还要办的够靓,这样等事情办完后,我才有底气去找b哥其他的老部下,叫他们对付靓坤。” “办的靓?” 大天二和包皮对视一眼,神色中略带疑惑。 “南哥,你说办好这件事,我们都懂,可怎么才算办的靓呀。” 还未等靓仔南解释,方才一直在边上瞧着的张隼,忽然探过了脑袋。 “你们想把场面搞大点?这种事我擅长的。” “南哥,他是?”包皮疑惑道。 “这人是和义安龙头派来帮忙的,叫张隼,你们叫隼哥就好。” “哦,隼哥好。” 大天二和包皮听话的点头示意。 张隼笑着摆摆手,也没有跟他们寒暄的意思,而是冲着靓仔南继续道:“刚才听你的意思,是想把事情搞大点,没错吧?” “嗯,我是这个想法,你有主意?”靓仔南面露好奇。 “呵呵,这种事我最擅长,你们待会听我指挥就行,跟上吧。” 张隼说完,也不容几人开口,跟着便直接朝影视公司走去。 大天二和包皮赶忙看向靓仔南,神色里带着问询。 但靓仔南就算再有主意,也耐不住张隼擅自行动,只能无奈的苦笑一声。 “他既然有想法,那就先按着他的办法来。” “好。” 三人快步跟上,刚来到电梯口时,却发现张隼已站在电梯里,等着他们了。 无奈走入,他们又眼睁睁瞧着张隼直接按下影视公司楼层的按键,这下大天二是再也憋不住,直接开口问道:“隼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的办法很简单的。” 张隼笑笑,从后摇里拽出了副面罩,套在头上。 “你这是……” 靓仔南神色微变,可还未等他把话说完,张隼已从怀中掏出了手枪,熟练的打开保线,拉了下枪身,发出“咔嗒”的轻响。 “叮!” 电梯门打开,守在影视公司门口的洪兴仔见张隼的架势,顿时一怔。 “嘭,嘭!!” 干脆利落的两枪,鲜血顿时飙飞,惊恐的尖叫声接连响起。 靓仔南、大天二和包皮,全都当场傻眼。 他们怎么都没料到,张隼的办法竟会是如此的简单,粗暴,以及……凶残! “愣着干嘛?时间有限,先找东西!” 张隼神色平淡的吩咐一声,迈开大步,踏入走廊。 影视公司内部,寻常的文员早就抱着脑袋,趴在地上。 而被靓坤叫来看场子的洪兴仔,大部分都没配枪,就算极少部分配枪的,他们的枪法和身手在张隼面前,也是完全的不够看。 不到两分钟的功夫,张隼便已轻车熟路的控制了现场。 望着倒在地上的几具洪兴仔的尸体,以及瑟瑟发抖的普通员工们,靓仔南的神色极为复杂。 用枪,他不是没见过,可这么明目张胆,行动迅速狠辣的,却还是头一次。 难怪最近江湖上总是在传,说和义安这块招牌,崛起的是如何之快…… 这狠辣的手段,能不快才是怪事啊。 而当回忆起昨天,自己和那位传说中的和义安龙头面对面时,靓仔南心中又不免一阵嘀咕。 假如,只是假如。 万一昨天他没答应,结果又会是什么样? 想到这,后怕忽然涌起,让靓仔南一阵恶寒。 甩了甩脑袋,驱赶了萦绕的杂念,靓仔南赶忙招呼大天二和包皮,先去寻找方婷电影的片源和有关他的录像。 待两人分头行动后,靓仔南正打算同张隼商议下撤退的事,却发现张隼不知何时已蹲在了个洪兴仔身前,用枪口抵着那人的下巴,轻声开口。 “给我讲个笑话吧,好笑的话,我饶你一命。” 64、当个四九仔 “大……大佬,别讲笑啊。” 感受着抵在下巴上的冰凉触感,洪兴仔面露惊恐。 靓仔南在旁边似乎也有些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按住张隼的手腕。 “隼哥,没必要吧。” 张隼偏过头,瞥了眼靓仔南。 “你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吗?” 靓仔南一滞,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张隼这句话。 张隼的神色却仍旧轻松,抬手指了指窗户。 “把人从这丢下去,消息今晚就能传遍港岛,到时没人会不知道你靓仔南的名号,办法我已经给你了,能不能做到,就看你自己。” 说完,张隼收起枪,没理会怔怔出神的靓仔南,找上了大天二。 “片源到手了吗?” “我都看了,只有这个在标注了方婷,至于是不是它,我不确定。” 大天二将搜出来的片源递出。 “既然只有这一个标注了方婷,那就错不了。” 张隼伸手接过后,检查一番,确定没什么破损,便夹在腋下,跟着将从死去洪兴仔身上搜到的两把枪,丢给了大天二。 “东西到手,我就不继续陪了,手脚麻利点,免得被差佬盯死。” 交代完,张隼瞥了眼阴晴不定的靓仔南,轻笑一声,径直离开。 待他走到电梯门前,等待电梯时,影视公司内,忽然传出凄厉的惨叫。 举目望去,窗户已被推开,高层呼啸的风声,猎猎作响。 靓仔南双手拄着窗台,大天二和包皮两人则站在他身后,神情呆滞。 “叮!” 电梯门敞开,张隼收起看戏的心思,迈步走入。 …… 当晚,靓坤影视公司被砸,靓仔南帮人下楼的消息,传遍全港。 这突然爆发的冲突,瞬间在洪兴内,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靓仔南并没有浪费机会,火速宣布这次是他替大佬b报仇的行动,随后他便又打着这个旗号,开始频繁接触铜锣湾内其余大底,要求他们协助自己。 而在洪兴内部争斗,进行如火如荼时,李文航却拿着张隼带回来的片源,直奔天水围,跟着奸人昌一道,前往上次与炮仗碰面的大排档。 当车子抵达大排档时,摆在外面露天桌上,早已被净空。 整个大排档内,就只有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个人。 奸人昌只需一眼,便立马将此人认出,忙道:“航哥,就是他,吉米仔!” “嗯,你下车去同他谈吧。” 李文航将片源交给奸人昌,全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奸人昌虽不知李文航明明来,却不愿下车的原因,但也不好多问,只得老实的捧着片源下了车,径直来到吉米仔对面落座。 “呐,你要的片源。” 说来奇怪,吉米仔明明许下重利,才换来这份片源,此时却全然没有要急着接过的意思,反倒是紧盯着李文航的车子,好奇道:“车里的,是航哥吧?” 奸人昌眉头皱起,不耐烦的催促道:“车上是谁都跟你没关系,你想要的东西我已经弄来了,你答应给我供的货,咩时候能送来?” “我想和航哥谈。” 吉米仔收回目光,盯着面前的吉米仔,一字一句道。 “叼你老母的,你耍我啊!” 见吉米仔没有老实回答送货的事,奸人昌猛地拍桌,霍然起身。 “我想和航哥谈。” 还是这句话,吉米仔再度重复了一遍。 “呵,我看你是想找k。” 奸人昌冷笑一声,屈指放在唇边,吹了声哨。 跟随而来的和义安矮骡子们收到信号,纷纷下车,将大排档团团围住。 可让奸人昌没想到的是,吉米仔竟在这时也突然起身。 只见他快步朝着李文航乘坐的轿车赶去,同时扯着嗓子高声大喊。 “航哥,我想过档跟你啊!” 这句话一喊出来,在场的人全都愣住。 围着大排档矮骡子们面面相觑,也不知该不该上,奸人昌也是一脸懵。 好在这时,轿车的后排车窗降了下来,李文航终于露面。 在众人的注视中,吉米仔站在车外,停了下来,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 “航哥,我想跟你。” 李文航没去看吉米仔,而是掏了根烟,头也不抬道:“你说跟就跟啊?拿我手下大底当马前卒试水,称心如意了,讲句你想跟我,就让我当无事发生咩?” 吉米仔一怔,显然是没料到,自己的心思竟被看的这么透。 没错,其实从头至尾,靓坤这部影片的片源,都没那么重要。 对和联胜这块招牌,吉米仔从来都没有什么忠诚度可言。 他加入字头社团,只是不想被欺负,只是想好好的做生意。 先前和联胜强盛的时,就算自己老大被欺负,他也没什么更好的选择,可如今在洪兴与东英的夹击之下,和联胜早已风光不再,他自然也就起了过档的心。 东英、洪兴、和兴和、三联、长乐…… 关于究竟该过档去哪个字头旗下,吉米仔考虑了很多。 但最终,这些字头的名字,却都被和义安的块招牌盖了下去。 这倒不是因为和义安的实力有多强盛,只是吉米仔实在是不懂,为何两人同样都是社团的老大,李文航就能带着孱弱的和义安取胜,阿乐却一败涂地。 他想搞明白李文航与阿乐,究竟有什么不同,又强在了什么地方。 为此,在得知奸人昌寻人合作的事后,他便制定了一系列计划。 而现在,计划结束,吉米仔想要的答案,也显而易见。 同样是字头话事,阿乐会为了利益,委屈龙根和官仔森,不追究大d。 但李文航却无惧名头更响,做事更加霸道的靓坤,让手下不受半点委屈。 或许,这就是李文航能胜过大d的关键吧。 带着这种想法,吉米仔终于下定决心,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只可惜千算万算,他却没算到,李文航竟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直言戳破。 难不成自己真的没希望加入和义安了? 就在吉米仔左右为难时,李文航吐出云雾,终于再度开口。 “当个四九仔吧。” “如果你愿意放弃和联胜大底身份,在和义安当个四九仔,重新做起,故意试探的事,我就当你心诚,既往不咎,想清楚以后,来安记茶餐厅找我。” “细威,开车。” 65、驭人如剑 “航哥,你说那个吉米仔,到底会不会过档啊?” 返回屏山别墅的路上,细威开着车,好奇的问了一句。 李文航笑了笑,没答话,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 细威一怔,待略加思索后,下意识摇了摇头。 “我觉得应该不会吧,这个吉米仔在和联胜,起码都是四三二,甚至也有可能是四一五,总之不论他扎的是咩职,那都是大底来的,现在江湖上十个社团仔里,起码九个都是三年未扎职的老四九,大底身份来之不易,哪能轻易放手。” “你讲的是有点道理。”李文航点头附和。 看到李文航的反应,细威心中的好奇更甚。 “航哥你就不担心咩?” “我担心什么?” “错过人才呀,我听人讲过,这吉米仔捞钱很有一手的,现在咱们和义安上下都缺钱,叫他过档来帮大家找些生意做,让弟兄们人人都有财发,多好。” “那你有没有想过,有钱能捞,人家凭咩要分别别人啊?” 话一出口,细威顿时语塞。 李文航按灭了手中烟蒂,平静的继续道:“如果将两家字头的对决,当做两个人在互砍,那各家字头旗下的人,就像是兵器库里一把把双刃剑。” “越是有能力的人,他们的剑刃就会越锋利,也越难以操控。” “听话的笨蛋,虽然会震伤你的手,但不听话的利刃,却能要你的命。” “就像你刚才说的,吉米仔这个人是把好用的刀,所以在用之前,我得确保有剑鞘能收住他,如果他不愿意被束缚在鞘里,那这把双刃剑,我宁可不要。” 细威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虽然他也弄不明白这人和双刃剑,究竟有什么相似处,但他却只明白一点。 他这把剑在朝向李文航的那面,从未开刃。 …… 翌日,长沙湾。 这里曾是和联胜火牛的陀地。 但由于在同和义安火并时,火牛被癫仔龙打死,阿乐便顺势接管了这。 如今和联胜在佐敦,已被东英与洪兴打的彻底清了场,长沙湾这块地,也就成了阿乐安身的资本,也是他如今还能担任坐馆位置的最大依仗。 堂口二楼。 望着吉米仔递上的红包,林怀乐抬起头,再次仔细打量着吉米仔。 对这个敢争夺龙头棍,并想以此威胁自己的年轻人,他的印象极深。 也正因如此,现在吉米仔递过来的红包,才显得愈发沉重。 “吉米仔,你真的想好了,宁愿放弃所有,都要退出和联胜?” “契爷,社团都知道我加入字头,只是为了能好好做生意,现在东英和洪兴明摆着就是要揪住我们不放,生意没的做,打我也不擅长,只能这样了。” 跟着也不等阿乐催促,吉米仔便继续道:“森哥和龙根叔都在医院,我离开字头以后,他们地盘上的生意我打算交回给社团管理,契爷你现在是坐馆,到时派谁去负责这些生意,就由你说了算。” 官仔森和龙根,负责的是马房生意,这一块的油水,向来不低。 吉米仔舍得将其当做筹码,换回自由身,对阿乐来言,无疑是极大的诱惑。 毕竟现在的和联胜,可远不如前。 鱼头标带着一整块青衣,投奔了东英,大浦被和义安夺走,佐敦被洪兴和东英瓜分,就连昔日影响力最大的北角,如今也在抵抗着洪兴肥佬黎的蚕食。 举目望去,昔日诺大的和联胜,如今就只剩下了大d的荃湾,衰狗的北角、阿乐的长沙湾以及吉米仔负责的九龙塘这四块地,在江湖上还勉强有些声量。 这么大的字头由盛转衰,阿乐这个坐馆的威信,可以说是跌到了谷底。 而要是能接受吉米仔负责的九龙塘,且不说能挽回多少威信,起码有全和联胜最大的势力做后盾,他还是能继续稳当的执掌龙头棍,而不用担心被清算。 “红包就放在这吧,你的底我暂时先不洗,你回去再好好考虑几天,如果真的想清楚了,我做契爷的,一定会尊重你这个契仔。” 虽然心里很急,但阿乐还是做足了表面上的功夫,发出了“挽留”。 吉米仔也很清楚,阿乐这话与其说是挽留,让他回去考虑,倒不如说是在等他实际交出九龙塘这块地的控制权。 寒不寒心,倒也不说不上。 就如吉米仔对字头的态度般,虽然大家都是和联胜字头旗下的,但他和阿乐从始至终都不曾是一路人,甚至那天不是飞机逼迫,他也不会喊出那声契爷。 走出阿乐的堂口时,吉米仔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在和义安该如何从头做起,吉米仔尚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有一点。 那就是他相信自己不会像龙根和官仔森一样,被人关在笼子里,当球踢。 “吉米仔,大d哥想见你啊。” 就在吉米仔准备上车,返回九龙塘时,一道人影拦住了他。 对这人,吉米仔印象极深,因为就是他带走了龙根与官仔森。 长毛! 这家伙怎么会找上自己? 吉米仔眉头紧皱,脸色极为难看。 但长毛却仿佛视若无睹,仍旧继续道:“你不用急,有事先回去办就好,我可以全程陪着你,不过大d哥讲好是一个小时后,大家在有骨气碰头。” 看来,还是躲不过啊。 吉米仔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咱们现在就走吧,别叫大d等急了。” “请。” 长毛侧过身子,让吉米仔上了车,随即坐进副驾驶,扬长而去。 …… 一小时后。 荃湾,有骨气酒楼。 包厢里,大d抓着烧鸭腿,大快朵颐。 直到整只鸭腿下肚,大d这才抬起头,看向从进屋后就坐在角落里,一声不吭的吉米仔皱眉道:“怎么,这么多菜都不合你胃口?别挑啦,有的食就食嘛!” “大d哥,你叫我来,到底是为咩事啊?” 大d抓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跟着道:“不是我想叫你来的,是别人。” “别人?谁啊?” 在吉米仔发愣的功夫,包厢门再度被推开,一个身宽体胖的老者迈步而入。 “是我叫大d找你过来的。” 短暂错愕后,吉米仔忙起身。 “邓伯!” 66、阿乐的反击 “起咩啊,坐低啦。” 在邓伯和善招呼下,吉米仔坐回到椅子上,心中却迟迟没有平静。 社团里的叔父辈,他平日也没少见过,可邓伯却和其他叔伯辈,截然不同。 作为社团中资历最老的叔父辈,邓伯可是彻头彻尾的实权派。 荃湾、北角。 这两块地,一直是和联胜影响力最强的地方,而北角的揸fit人衰狗,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打仔,真正在幕后控制北角的人,从头至尾都只有邓伯一个。 如此雄厚的实力,再加上叔父辈在和联胜内超然的地位,这才造就了邓伯在和联胜的与众不同,也是吉米仔会无法平静的原因所在。 在长毛和大d的搀扶下,邓伯落座为主,冲吉米仔问话。 “昨天你去了天水围啊?” 吉米仔心底“咯噔”一沉。 去天水围的事,他从未对阿乐讲过,先前去送红封时,也只是讲继续待在和联胜生意难做,这才萌生了退役,但显然,这些事能瞒过阿乐,却瞒不住邓伯。 瞒不住,那就不瞒了。 吉米仔镇了镇心神,点头答话。 “嗯,是去过。” 邓伯点点头,突然话锋一转。 “人都讲,风水轮流转,大到王朝也好,小到字头也好,有盛有衰,都再正常不过,只要人心还在,王朝也都可以再有盛世,字头也有重新做大的机会。” “邓伯……” 吉米仔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可他刚想开口,却被邓伯拦住。 “不要急,先听我讲完。” “自打两年前吹鸡当可坐馆,我们和联胜就一路在走下坡,我都知,大家心里会有怨气,本来的我以为换了阿乐,就能迎来改观,没想到是我看走眼,不过我想事情还没尘埃落定,只要及时作出改变,我们和联胜都能转好的。” 说到这,邓伯伸手拍了拍大d的肩。 “我已经同其他叔父被讲好啦,以后和联胜的坐馆呢,就交给大d坐,他这个人既有实力,又有拼劲,这两年时间内,肯定能重新让社团踏上正轨,等到下一届的时候,吉米仔,我们就会全体支持你来接大d坐馆。” “你做事有头脑,又知道怎么带兄弟们发财,我相信当龙头棍传到你手上的时候呢,你一定能将社团字头,再次带到盛世,你有没有信心?” 面对这句问询,吉米仔沉默良久。 现在,他总算是明白,邓伯为什么会叫他来了。 壮士断腕,弃车保帅…… 在邓伯所描绘的和联胜未来里,没有现任坐馆阿乐的位置。 阿乐这个坐馆,恐怕会成为邓伯同洪兴和东英谈判的筹码,摆上货架,这样被洪兴和东英吞下肚的佐敦,就再不会有人提及,染指。 不,或许不光是佐敦。 说不定只要东英与洪兴逼迫的够狠,就连长沙湾,也未尝不是不能割舍。 反正只要保住了北角和荃湾还在,邓伯的“和联胜”就还有翻盘资本。 吉米仔深深吸了口气。 望向仍紧盯着自己的邓伯以及大d,他更加坚定了心底的信念,脸上却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而是用力点了点头。 “邓伯,难得你看重我,我肯定会好好干的。” “那就好,那就好。” 邓伯满意的笑了笑,不再过多逗留,起身离开。 送走了邓伯后,吉米仔也在长毛的护送下,离开了有骨气。 当重新坐到自己车内时,吉米仔第一时间就翻出了大哥大,打给了阿乐。 “咩事啊,契仔?” “邓伯想拿你当弃子,你小心点。” 没有遮遮掩掩,将结论告诉给阿乐后,吉米仔挂断了电话。 …… 当晚,又是一桩爆炸性的新闻,震惊港岛江湖。 暗中执掌了和联胜数年之久的一代传奇邓伯,不慎滚落楼梯,当场摔死。 而就在江湖上的矮骡子们,沉浸在这令人震惊的消息中时,洪兴靓仔南和大天二等洪兴仔,却现身北角,帮助肥佬黎偷袭了正欲奔丧的和联胜揸fit人衰狗。 随着猝不及防的衰狗,被靓仔南当街劈死,和联胜在北角的影响力,也彻底瓦解,接下来清理参与和联胜成员的事,只在水到渠成之间。 当翌日的清晨,重新点亮大地时。 消失了许久的洪兴龙头蒋天生,再次抛头露面。 而这次他的露面,立马带来了三条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 第一条,靓坤陷害同门,已经证实,为了躲避惩罚,他已坐飞机逃亡湾岛。 第二条,洪兴靓仔南,成功洗刷了冤屈,并因清扫北角有功,正式扎职四二六红棍,从今往后,接替大b的铜锣湾揸fit人身份,成为洪兴十二揸fit人之一。 第三条,洪兴正式宣布,与和联胜休战! 简短的三条,每一条都包含着巨大的信息量。 很多了解不深的人,根本就想不明白,为何风光无限的靓坤,竟会突然成为洪兴叛徒,甚至被搞到无法在港岛立足,只得被迫逃亡湾岛。 而蒋天生又是因为什么,竟会选择与和联胜休战。 元朗,安记茶餐厅内。 细威盯着报纸,已是翻来覆去恨不得将报纸看出花来。 见他抓耳挠腮的模样,龙头位上的李文航看的好笑,便问了一句。 “喂,看不懂就松手啦,报纸都要变厕纸了。” 细威听话的撂下手,心中疑惑却仍旧不减,冲着李文航问道:“航哥,靓坤不是洪兴龙头吗,怎么一夜间的功夫,他就跑到湾岛去了……” “你当洪兴龙头,是咩人都能坐啊,十二个堂口揸fit人,都是蒋天生亲手选上来的,他不点头,谁能坐他的位,你真当靓坤是去坐龙头啊?他去背锅的!” “背锅?” 细威一怔,连忙追问道:“什么锅啊?” 李文航喝了口茶,慢悠悠的道:“蒋天生不是骆驼,他有正常生意的,这段时间洪兴东英两家跟和联胜打的这么凶,骆驼都免不得要去喝茶,蒋天生要是不能找人来背锅,难道你叫他同骆驼一样去o记挂号咩?” “原来是这样。” 细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紧跟着又道:“可航哥,如果是背锅,那蒋天生为咩会收手啊,和联胜不是还没灭掉吗,留着靓坤,他不是还是能继续打?” “打咩?邓伯死了,北角也都归了洪兴,长沙湾、九龙塘、荃湾那几块地,你觉得蒋天生会看入眼咩?多半是他同和联胜达成了交易,不会再打了。” “和联胜跟洪兴达成了交易。” 细威听这话顿时紧张了一下。 “航哥,你说他们不会联起手来搞我们吧?” 细威这句话,倒叫李文航愣住了,因为他也只能猜出两家是达成了交易,但交易细节,他还真是无从猜测。 而就在李文航愣神间的功夫,桌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李文航下意识接起,耳畔传来了阿乐熟悉的声音。 “有时间咩,我有事同你谈。” 67、仇 “林怀乐?呵,怎么这么有闲心,想起要同我谈天了?” 听着电话那头阿乐的声音,李文航略感诧异。 “大家都是和字头,没必要搞得这么生吧。” 阿乐的话,差点将李文航逗笑了。 看得出,在东英和洪兴的夹攻下,和联胜的日子的确是不好受,不然阿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居然还要主动低声下气的。 但惨归惨,李文航却也没同情阿乐的心思。 说到底大家都是混饭吃的,一日风光一日衰,今天你看到枭雄末路,同情心泛滥,到了明日人家可未必会和你感同身受,愿意给你留面子。 胜者王,败者寇,才是江湖上永恒不变的规矩。 “打都打过,讲这些就没趣了,阿乐,有话直说啦。” 见李文航毫不犹豫的揭穿了老底,电话那头的阿乐沉默片刻。 而再度开口时,他也没了方才那服软示弱的语调。 “我听人讲,说吉米仔想要过档去你那边?” “哦?听谁讲的,不会是邓伯吧?” 电话那头的阿乐一滞,跟着若无其事的道:“谁讲的这事,不是关键。” 李文航笑了笑,玩味道:“你说不关键就不关键喽,接着讲啦。” 话语被李文航接二连三的打断,阿乐的气势再也维持不住,他叹口气,没有再装腔作势,而是直白道:“吉米仔包了红封给我,但他的底我还没洗,红封也扣在我这,如果你真想叫他过档,我们或许还有的谈。” “你想怎么谈?” 李文航没接茬,将问题又抛了回去。 “洪兴已经宣布,不会再通和联胜打下去,我们可以联手,对付东英。” “我和你,联手对付东英?哈哈哈……” 李文航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重复了一遍阿乐的话后,不由大笑起来。 “有咩好笑啊!” 这下,阿乐再也沉不住气,大声喝问。 半晌功夫,李文航终于收敛了笑意,饶有兴致的道:“和记不需要龙头,这句话是你阿乐先讲,现在你又同我讲,大家都是和字头,想同我联手……” 李文航眼中精芒一闪,抬手“嘭”的声,拍了下桌案。 “想打就打,想联手就联手,阿乐,你当我是咩人啊?!” “撑不住想联手是吧,好,别讲我李文航不给机会到你,明天带着龙头棍来茶餐厅,下跪奉茶,尊我一声龙头,联手就有的讲,不然的话,你等死就好!” “李文航,你不要太过分!” 这下,阿乐的火气也被逼了出来,咬牙切齿道。 “过分?呵,你别忘了,就算我做掉大浦黑同火牛,你们和联胜还是欠着我好几条命,阿花、大海、苏七、你不在乎你们和联胜手足的命,我李文航可在乎的紧,要是我坐龙头的给不了他们交代,我还有咩资格听他们叫我声大佬!” 面对李文航的喝问,阿乐捏紧了拳头,强压着胸中翻涌的火气,维持着最后一丝理智道:“李文航,出来混江湖的字头,大家都是一日友一日敌,今日你个扑街要是把路做绝,明日你落坑,都不会有人同你伸援手的!” “该怎么坐龙头话事,轮不到你个输家教我的!” 李文航嗤笑一声,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啊,不论你洗不洗吉米仔的底,只要他递了红封,我就敢收他过档!不爽的话,我们就再打一次啦!” 说完,也不等阿乐再讲话,李文航直接将电话挂断,丢在桌上。 “航哥……” 似乎是怕李文航气大伤身,细威小心翼翼的开口,想劝上两句。 可挂断电话后的李文航,却的并没有发火,而是冷静的吓人,直接冲细威吩咐道:“你去给吉米仔call条消息,就讲他既然已经递了红封,表现了决心,不论阿乐同不同意他过档,和义安都会收他,叫他注意好安全,抽空来元朗找我。” “知道了航哥。” 见李文航似乎没怎么受影响,细威暗暗松了口气,立马去做正事。 而带细威走下二楼后,李文航点了根烟,在脑中复盘方才与阿乐的对话。 尽管瞧不上阿乐,但有句话阿乐确实没说错。 江湖上的字头,大家都是一日友,一日敌,没人会把事做绝。 即便宿敌如洪兴东英那般,在面对湾岛强龙毒蛇帮时,也曾有过以大东为首的二代五虎,同靓仔南联手并肩的蜜月期。 归根结底,仇恨只在人与人间,而由一群人和另一群人组成的字头之间,能促使大家和睦或仇视的,便只有能让大家都趋之若鹜的利益牵连。 先前元朗火并时,耀扬曾说过。 他和李文航,或者说是东英同和义安,注定会有一战。 假如那时和联胜还没彻底覆灭,与他们联手对抗东英,未尝不是个选择。 李文航要做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等。 等到阿乐死了,到时不论谁接手,李文航都可以欣然答应联手的请求。 至于为什么非要等阿乐死,原因很简单,只是将阿乐的想法颠倒一下。 字头和字头间没有仇,但人和人之间……有。 阿乐死,靓妖隗、华强、苏七的手下才会解恨,重新联手,才会成为可能。 维系社团字头,最重要的是心齐,而加入社团的人大多渴望利益不假,但也不能代表利益就是社团字头的全部,这点上,阿乐还有的学。 …… 九龙塘。 吉米仔撂下了电话。 他已经收到了细威的消息,知道了李文航的答复,可他的心却并不轻松。 上午,从阿乐那离开时,他本以为加入和义安后自己会一身轻松。 可邓伯的出现,将他天真的想法,彻底击碎。 他将消息透露给阿乐,本是希望阿乐能在干掉邓伯的同时,让自己从这旋涡泥沼中脱身,可细威的这通电话再度证明了,他仍在这被困在这泥潭中。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奋力挣脱吧。 反正连邓伯挡在面前都被他解决了,阿乐又怎么样。 自打离开有骨气,拨通阿乐电话的时候,他吉米仔已下定决心,任何人当着他从这个名为和联胜泥沼中脱身的,都将被他亲手溺毙! “嘀嘀……” 夜里,辗转反侧的大d,被bb机的提示音吵醒。 他伸手拿起,扫了一眼。 “大d哥,我是吉米仔,现在在有骨气等你。” 68、枭雄末路 当大d来到有骨气时,酒楼里早已是冷冷清清。 诺大的厅堂内,只有吉米仔独坐一桌,把玩着筷子,怔怔出神。 皱皱眉,大d主动上前,坐到吉米仔对面。 “白天时还有鱼有肉时你不食,呐,现在好啦,大家都没的食!” 吉米仔抬起头,看着心气不顺的大d,轻笑一声。 “有咩好惊,只要食材在,就算没厨师,我都可以下厨的。” “你?” 大d上下打量了吉米仔两眼,眼神中充满质疑。 吉米仔没回应,而是转移话题道:“前两天我去了天水围。” “我知,邓伯都有讲过的。”大d点了根烟,吐出口云雾。 “你知就好,我只是想话给你明,我很钟意和义安同李文航,所以不论和联胜最后是怎样收场,我都会过档去和义安,不会变卦的。” 面对吉米仔突如其来的坦白,大d眉头斜挑。 “喂,到底咩意思啊你,大半夜call我出来,就为了叫我听这些?” 吉米仔撂下了筷子,抬起头目光死死的盯着大d。 “你知不知,我是真的很讨厌你。” “龙根叔同森哥,他们都没野心的,就算是森哥做错事,龙根叔讲错话,他们都不至于被你整下半辈子坐轮椅,每次看到他们的样,我都好想找你报仇。” 看着吉米仔愤愤不平的模样,大d冷笑一声。 “现在你想报仇都来得及,够胆你就伸手啊。” 大d嚣张的脸近在眼前,吉米仔却并未动手,反倒丢下一直把玩的筷子。 “如果有机会,我当然会报仇,替他们讨回公道,不过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所以大d啊,你不是好奇我今晚找你来是做咩吗?现在我就告诉你。” “我吉米仔要来做这个厨师,亲手送碗富贵汤给你!” 大d一怔,紧跟着好奇道:“你到底有咩想法,讲明些啦。” “把你的人手借我些,我会想办法帮你做掉阿乐,等你说服叔伯辈,当上和联胜坐馆时,我要你洗掉我的底,让我光明正大的过档和义安。” 吉米仔说完,静静等候着答复。 大d的面色阴晴不定。 是否要信吉米仔的话,对他来说,无疑是场豪赌。 赌赢了,阿乐死,吉米仔过档,他大d成为和联胜名正言顺的坐馆,同时手中尽握荃湾、长沙湾、九龙塘三块和联胜残存的地盘,再也没人能对他指摘。 而如果赌输了,阿乐必然要同他翻脸,到那时本就已风雨飘摇的和联胜,怕是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等待他、阿乐还有吉米仔的,就只有鱼死网破一条路。 这个决定,真的很难下。 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徐徐燃烧。 一长截的烟灰落地,大d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明天我会叫长毛带人去九龙塘。” 吉米仔笑了笑,没再开口,径直起身离去。 …… 翌日,上午。 长沙湾的堂口内,经历了不愉快的一夜后,林怀乐叫来了亲信阿哲。 “乐哥,有什么事吩咐?” 林怀乐揉着鼓胀的太阳穴,随口道:“吉米仔今早来电话,说九龙塘那边事情比较多,有些忙不过来,你带着弟兄们去看看情况,帮下他啦。” “现在去?合适吗?”阿哲一怔,略带疑惑的试探道。 作为林怀乐最信任的心腹,他当然知道吉米仔想要用九龙塘地盘,换取过档机会的事,心里自然也明白,今天去九龙塘,帮吉米仔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要彻底接管这块地。 “他都主动提的,有咩不合适,你今天只管去,如果人手安排不过来,我再叫大头和师爷苏去帮忙,总之,你先摸清楚情况就好。” 昨天应对邓伯,又与李文航的谈判,早已搞得林怀乐是身心俱疲。 所以今早吉米仔来电话的时候,他根本没多想,只当吉米仔是急着走人,才这么着急搞交接,反正是人家是送地盘给他,林怀乐自然也懒得拖沓。 而面对林怀乐不耐烦的催促,阿哲虽还有些疑惑,却也只能照做。 出了堂口,叫上平日里跟在林怀乐身边的兄弟,众人乘车出发。 长沙湾南面是荃湾,北面便是九龙塘,相隔的也不算远,车只开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便来到了九龙塘的堂口。 没理会街口莺莺燕燕的女人,阿哲带着人,进了马房。 屋内的吉米仔见到他们,也没起身迎接,而是吹了声哨音。 就在阿哲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时,长毛领着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长毛?你怎么在这?” 虽说在争夺龙头棍时,林怀乐和大d势同水火,但如今阿哲也已渐渐习惯了两家合作的日子,以至于在长毛出现的第一时间,他的本能反应还是好奇。 可长毛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没了好奇,而是变成绝望。 “搞定了吉米仔,他们几个走不掉了,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把他们捆上,我带他们去个地方。” “好。” 长毛点点头,转头看向面色惨白的阿哲等人。 “你们是打算自己来,还是等我帮?” “我帮你老母!” 生死攸关的时刻,阿哲再也按耐不住,举拳便奔向长毛。 可他才刚刚有所动作,长毛已飞速从怀中掏出枪,顶住他的脑袋。 房间外,十余名大d的手下也顺势冲了进来,亮出枪,逼迫几人蹲下。 吉米仔起身,抬脚踢了踢蹲在地上的阿哲。 “有件事,希望你能帮我做。” “什……什么事?” “干掉林怀乐。”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在阿哲听来,就如同晴天霹雳。 他想都不想,连连摇头,语气坚定。 “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吉米仔,不论你说什么,我不会背叛乐哥的!” “相信我,你会的。” 幽幽的说完,吉米仔冲长毛扬了扬下巴。 长毛心领神会,叫手下人架起阿哲,将其带到了吉米仔所说的地方。 …… 夜。 在堂口忙碌一天的林怀乐,终于再次见到了阿哲。 不过相较于白天离开时,阿哲脸色苍白不少,整个人也浑浑噩噩的。 “怎么了,在九龙塘玩腿软啦?” 或许对即将再接手一块地盘充满期待,林怀乐少见的露出笑着,调侃一句。 “是,是有点。” 阿哲顺着林怀乐,附和着笑了笑,可这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呀,哎,行了,先送我回去吧。” 林怀乐摇摇头,起身走出堂口。 可谨慎隐忍了一辈子的林怀乐却没察觉,在他背后的阿哲已伸手入怀。 再伸出手时,阿哲的掌心里,多了一柄锤子。 “嘭!” 沉闷的重击声响起,阿乐抽搐着,倒在了地上。 “嘭!嘭!” 砸击声,一下重过一下,一声响过一声。 这个曾逼迫大d放弃坐馆位,亲手摔死邓伯的枭雄,终于也踏上了末路。 69、鹰与虎 三天后,安记茶餐厅内。 以靓妖隗、癫仔龙为首的一众大底,聚在楼下寒暄着。 相较于上月底时,大家的义愤填膺和窘迫不同,经过整个月的修生养息,各大底地盘的情况似乎都已好转不少,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抹喜色。 “各位,上楼交数啦。” 待细威在二楼发出声招呼后,众大底从小弟手上接过事先用牛皮纸包好的一捆捆钞票,陆续走上了二楼,冲七叔伯问好,交数。 即便不去看牛皮纸包外用暗语写下的数字,光是掂量沉甸甸的分量,七叔伯脸上的喜色都遮掩不住,就连面前大底们的寒暄问候,似乎都比往日更加亲切。 待把账目拢齐,连现金带账册,都摆在了李文航面前,由他过目。 粗劣的扫上了两眼,尽管这个月奸人昌一再努力,可最终却还是以五万块的差额,输给了靓妖隗,被靓妖隗以一百万的数目,再次拿下了头名的位置。 而紧随在这两人之后的,便是已彻底接手了大浦地盘的华强。 六十万的数,显然还不是大浦这块地能带来收益的全部,看得出,大浦黑这个绰号的确不是白来的,人都死了,残党却还能在大浦负隅顽抗,搅合生意。 在这三人以后,接管了苏七地盘的猪仔武,以五十万的交数名列第四位,倒是癫仔龙这,力出了不少,地盘却也没扩大,只能仍狼狈的交个十几万凑凑数。 而就在李文航清点完账目时,系统的提示音也悄然在脑海中响起。 “已检测到成员单月交数过百万,恭喜宿主解锁里程碑‘欣欣向荣’,威望值奖励300点,‘和义安龙头’称号威望值奖励由每日15点,提升至25点。” 这还有奖励? 将意外之喜的心思,压在了心底没表露,李文航望向面带得色的大底们,面带笑意道:“看得出大家做的都不错,例会正式开始前,先跟大家说三件事。” 李文航先拿起一包现金,冲众人道:“我们和义安呢,对兄弟要齐心,对长辈也要有敬意,以前日子不好过,叔父辈们也只能跟着吃苦,现在社团字头已经做大了,自然也不能再委屈叔父辈们,所以我计划以后把叔父辈的养老金从各个堂口领的养老金呢,五万块提到十万块,各位有没有意见?” 这话出口,还未等年轻一辈表态,七叔伯就先连连摆手。 “航仔,这种事就算啦,我同另外两位叔伯,都已是半截入土的岁数,也没什么能给社团出力的地方,要是还每个月从社团拿这么多钱,不合适的。” “话不是这么讲的,七叔伯,你们都替社团立过功劳,社团自然也不能光给你们养老,还要叫你们能有的享受,要是你们都过的紧巴巴,有谁以后还会真心肯替社团卖命效力?现在大家都还年轻,也还需要叔父辈们出力,别推辞了。” 李文航这么一说,除癫仔龙的神情不太自然外,余下的大底,纷纷开口。 “航哥讲的没错,七叔伯,你就答应吧。” “是啊,以前大家没的赚,只能这样,现在有的赚,自然要涨!” 其实对提升社团养老金这件事,大底们之所以能没有异议,主要还是因为大家的地盘大了,也都能赚到钱,左右都是要多交数给社团,养老金多了,以后万一他们也能熬到做叔父的那一天,对他们来讲,也算是个好处。 在众人盛情的附和中,七叔伯欣慰的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李文航。 “三哥他真的选了位好龙头,航仔啊,你做的事,叔父们会看在眼里的。” “过奖了,七叔伯。” 李文航笑了笑,转头又看向大底们。 “叔父辈的事聊完,就该聊聊咱们的事了,癫仔龙!” 突然被点到名,癫仔龙还有些没回过神。 毕竟给叔父辈们提供金的事,压力最大的就是他了。 他现在每个月交数也就是十几万,就算五叔伯护着他,不用他给供金,两位叔父辈的二十万,他也凑不齐啊…… 脑袋里还在发愁这事,听李文航点名,他下意识答道:“咩事啊,航哥?” “从今往后你就不用交数了。” “啊?” 还未等癫仔龙从懵逼中回过神,李文航便继续道:“从今日起,和义安会重新成立两个小组,虎组,也就是打仔组,就由癫仔龙专门负责,被选入虎组的成员,社团会出高薪培养他们,不论哪个堂口出事,虎组都有义务出面帮手。” 这么一解释,众人便都明白,李文航这是要单独培养一批精英打仔了。 其实现在港岛各家社团内,都会有一批精英打仔存在,就诸如东英乌鸦的黑虎拳馆、洪兴战神甘子泰的太子拳馆,以及癫仔龙曾经负责的兴龙拳馆。 但对于这些精英打仔的职责,以及要社团要贴钱供养这件事,很多字头没有安排或是没有摆在明面上,大多都只是由龙头安排一人,由他自负盈亏。 而现在,李文航主动以社团名义供养,并明确了职责,也算是个小进步。 不过话讲到这,另一件事,反倒是更加叫人好奇了。 方才李文航说的可是要成立两个新小组,虎组是打仔组,那另一个呢? 众大底里,猪仔武最藏不住心事,直接问道:“航哥,你只说了虎组,那另一个小组呢?由谁负责?又要负责些什么事啊?” “另一个组,是鹰组,至于谁负责,又要做什么事,你们就不用管了,等需要他们做事的时候,你们自然会知道,总之,我是希望社团能平稳发展,不到万不得已,鹰组的人不会轻易出面。” 李文航有意隐藏,其余人也不好再问,只能强压下心中的好奇。 讲完提高供金,以及分组的事,还未谈及的,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桩。 李文航拍了拍手,细威带着一人从二楼的里屋走出,来到众人面前。 “会前最后要交代的一件事,就是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新加入我们和义安的成员,大家他叫吉米仔就好,往后他会负责社团生意上的事,大家欢迎吧。” 70、迷乱的吉米仔 被细威带至台前的吉米仔,望着面前一众和义安大底,心中有些忐忑。 照理说,经过邓伯与阿乐两件事的历练,吉米仔早已褪去了稚嫩,在和义安这种规模远不及昔日和联胜的社团里,完全就该是如鱼得水才是。 可此刻忐忑的心境,却与他应展现出的气度,截然不同。 这其中的关键,吉米仔不明白,但作为旁观者的李文航,却能猜出大概。 从元朗火并和联胜出乎预料的大败,再到来天水围亲身试探,结果被李文航逼着洗去洪英,从头做起,以及最后接连跨越邓伯和阿乐两位大佬的阻拦。 和义安这三个字,对吉米仔来说,已不再是简单的社团名。 毕竟过档中的很多困难,都是吉米仔事先未曾设想过的,而当他终于跨越了重重险阻,完成了他所设下的目标时,心底里自然会不自觉的美化这个目标,好借此安慰自己,他跨过的重重困难,都是值得的,心血也没有白费。 这种奇妙且稍稍有些扭曲古怪的心态,在后世有个戏谑的说法。 没错,吉米仔被和义安,或者说是被李文航,cpu了。 李文航旁观者清,却也不会傻乎乎的提醒吉米仔,毕竟以他的聪明程度,万一两句就把他点醒,自己不是白白缺了个有脑子的苦力了。 这种时候,李文航要做的,就是狠狠加深吉米仔对和义安美好的印象! “咳咳。” 轻咳了两声,原本还在发愣的大底们,立马纷纷鼓掌,热情洋溢。 李文航见好就收,趁着吉米仔还没缓过劲,抬手叫住了众人。 “行啦,今天特意叫吉米仔给你们出来,给大家伙认认脸,主要是希望你们日后不用跟他客气,先前我也讲过,对前辈要有敬,对兄弟要心齐,吉米仔既然过档到了咱们和义安,那兄弟的一员,他有做生意的经验,你们日后生意场上有搞不定的事了,就尽管喊他帮忙,吉米仔,这点小事交给你,没问题吧?” 感受着李文航目光里的期许和关切,吉米仔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吧航哥,只要兄弟们需要,我一定帮忙到底!” “好!你现在能有这个觉悟,也算是没有白白的洗去洪英,这样吧,只要你生意不忙的时候,就留在茶餐厅里吧,这样大家有需要,也能随时找到你。” “是。” 把吉米仔安排的明明白白,李文航终于正式开始了例会。 最首当其冲的事,就是吩咐下面堂口统计人数,更新花名册。 先前每个月花名册虽然都有所变动,但各家堂口难免都会有出入。 尤其是上个月经历同和联胜的大战以后,畏战而退出堂口的,为了迎敌,扩大地盘新招募的,总之是变动极大。 虽说港岛这么多社团,哪个龙头都搞不清楚手下具体有多少人,但大概规模的数字总归还算是清楚,反倒是李文航,他现在是真不清楚手下究竟有多少人。 调理好了内部,接下来,就是对外了。 首先是大浦,华强的第一要务,自然还是清理和联胜的余毒,毕竟是刚刚插旗接手的地,总难免还会有还会有零星的挑事者,或者一些其他小字头扶持人手寻找机会插旗立足的情况。 对此,李文航给华强的目标,自然就是尽快恢复大浦的清一色。 而跟华强情况类似的,还有天水围。 虽说奸人昌已同炮仗达成了讲数,分割了天水围的地盘,但总有些生意,是不需要明确地盘,或者划分模糊的,奸人昌要做的,就是尽可能多捞些,并扩大现在水货生意的规模。 除去他们两人外,接下来要讨论的事,才是真正的重点。 毕竟元朗这地,已经是和义安的清一色了,靓妖隗、猪仔武两人要是再想扩张的话,就只能伸出手捞过界,而该朝什么地方伸手,怎么捞,就成了问题。 “航哥,要我讲就痛打落水狗,和联胜眼下就只有大d一个,孤木难支,我们直接插旗进荃湾,效仿以前的五叔伯,重新在荃湾竖起咱们和义安的旗来!” 猪仔武率先表明态度,目标直指和联胜。 但靓妖隗的态度,却与猪仔武截然相反。 “虽然洪兴已经同和联胜和解,但东英不是还没表态吗,要我讲,这种时候就该先等等再说,猪仔武,你可别忘了,东英还同我们有过节呢,现在我们伸手去动荃湾,岂不是在给东英捞渔翁之利的机会。” 猪仔武皱起眉道:“那你讲该朝哪下手,总不能去挑拨洪兴的屯门吧!” “洪兴当然更不行啦,人家现在声势大的狠,我们哪够格同人家过招,我倒是觉得与其继续在新界打转,不如大胆点,直接去九龙或者旺角插支旗,反正那里鱼龙混杂,咩社团的人都有,我们就挑小社团下手,量洪兴东英也没话讲。” “喂,九龙、旺角鱼龙混杂不假,但能插旗的,有谁是小社团,就拿旺角来讲,钵兰街有十三妹,外围就归忠义信,附近还有三联仔,你说哪个好惹啊?” 见猪仔武和靓妖隗两人争执的喋喋不休,李文航赶忙叫停。 “你们俩别急,打嘛,多半是会打,不过该怎么打,又朝谁下手,不是我们现在讲讲就能立马有结果的,这样吧,我先考虑一下,等更新了花名册,我再同你们商议这事。” 在李文航的调和下,两人也没了话讲,只得乖巧的点点头。 会开到这,事情也安排好了,李文航便喊了声散会。 大底们各自起身告辞,只剩下靓妖隗一人,还坐在原地没动。 其余人虽然好奇,但见李文航在盯着,也不好多管多问,只得默默离开。 见人走的差不多了,靓妖隗抬起头,又瞥了眼吉米仔。 李文航摆摆手,细威便假借参观茶餐厅的事,领着吉米仔也下了楼。 终于,二楼彻底清净下来,只留下了靓妖隗和李文航两人。 靓妖隗再也按耐不住,起身快步来到李文航身旁,眼中闪着兴奋。 看着他艳丽的姿色,又回想起这家伙男儿身的本质,经管已共事数月,这种极大的反差,着实还是让李文航有些不适。 好在,靓妖隗还是懂规矩的,凑近后就立马掏出张银行卡,聊起了正事。 “航哥,这是这个月威尔刚的收益,照你的吩咐,没入册。” “嗯,卡里有多少?” 李文航边接过银行卡,边随口问道。 “大小场子都算上,两百块的价,每天能卖三百多颗,扣掉我那两成,卡里正好是一百七十万!” 71、贪心的东英 一百七十万。 这个数额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算大。 靓妖隗和李文航,都不是没见过这么多钱,但散售威尔刚的第一个月,就能收到这么多,着实是有些出乎预料了。 毕竟这个摊子才刚支起来,后续大浦、天水围,自家的地盘都能有的散,而且威尔刚的名气传出去后,也说不准会有其他社团上门来求购。 到那时,每个月几百万都不过是保守顾忌,千万的门槛说不定也有的摸。 更别提等临川试验搞定以后,搞专利,去市面上大规模上架。 真等熬到那天,起码就不用像现在这样紧巴巴,每日为钱发愁了。 事情进展的顺利,李文航的心气也好了不少,谨慎的冲靓妖隗交代两句,这才让他离开,重新将吉米仔叫了上来。 见吉米仔还是有些拘谨,李文航也没客套,拿出先前酒厂的合同,丢给了吉米仔,跟着道:“这是社团新建的酒厂,地方不大,说是厂,眼下也就是个小作坊,往后就交给你负责了,除了给各个地头供货,能多卖,都算你的业绩。” 吉米仔拾起合同,仔细的看了遍,随后认真的点点头。 “放心,航哥,我一定努力办好!” 看得出,李文航的cpu计划很成功,对他交代下的任务,吉米仔很上心。 就在李文航准备再给吉米仔灌两句毒鸡汤时,细威忽然跑了上来。 “航哥,大新闻啊!” 李文航一怔,好奇的问道:“什么大新闻?” 细威赶忙上前,将手里的报纸摊在了桌面上。 标题上,赫然写着长沙湾爆发大火并,再看附带的照片,一个身材肥硕的男人倒在了血泊中,身上满是被马赛克遮掩的刀伤豁口。 “大头?!” 未等李文航开口,吉米仔就先认出了照片中的人,错愕出声。 “怎么,你认识这人?” 见吉米仔反应如此激烈,细威反问道。 “嗯,他原来是火牛的手下,火牛死了以后,他就跟了乐哥,后来……” 说到这,吉米仔下意识顿了顿,李文航瞥了他一眼,似是猜到什么,但也没吭声,任由吉米仔继续道:“后来乐哥死了,他也就跟了大d。” 李文航拿起报纸,边看着新闻的内容,边轻声道:“多半是东英,先前有邓伯阿乐在,和联胜内部派系林立,如今只剩大d一个在撑台面,自然也不可能在爆发什么内部矛盾,大头在这时候被砍死,就只有可能是东英动的手。” “这么说,东英还是不打算放过和联胜?”细威手托下巴,砸了咂舌。 先前蒋天生出面宣布洪兴停战时,东英便许久都没表态,更没有动静,细威还以为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可现在大头突然死了,就说明东英还没撒手。 吉米仔揉了揉鼻梁,苦笑道:“东英的人,还真是贪得无厌,洪兴得了北角与佐敦部分地区,便已经想着要收手了,可东英拿了青衣与佐敦不算,竟然又盯上了长沙湾,航哥,咱们是不是……” 吉米仔虽没明说,但他的意思,李文航却已经猜到。 的确是该做些准备了啊。 其实东英胃口大这事,李文航早就有有所预估。 且不论东英骆驼在明面上的布局甚少,发家的最大资本全凭糖丸粉仔,注定会比洪兴更凶更恶,单是耀扬潜心谋划了一场大计,他也不会只甘心同洪兴五五瓜分,再怎么样,他起码都得比洪兴多咬下块肉,心里才会觉得舒服。 而如果真被他咬垮和联胜,让荃湾、长沙湾、九龙塘地都归了东英,那和义安继续向油尖旺进发的区域,就会被全数阻断,到那时,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细威,抽空替我去约个人。” “谁?大d吗?” “不找他,和联胜撑不住,大d会主动联系我的,那时讲数,主动权还会在我们手里,所以找他的事,没必要急。” “不冲着他?那找谁啊,航哥。” 看着面露疑惑的细威,李文航推了眼镜,面露轻笑。 “去葵涌,找那头宾尼虎,韩宾!” …… 当晚,有骨气酒楼。 大d坐在餐桌前,面色铁青。 在他对面,除了平日里最信任的亲信长毛外,还有被大d花了大价钱,硬是从警署保释出来的和联胜年青一代,东莞仔。 “鱼头标这个王八蛋,他吃里扒外,去东英当五虎这笔账我都未同他算,现在居然敢派人来打长沙湾还杀了大头,回头我就叫人抽生死签,做了这扑街!” 听着大d骂骂咧咧的臭骂,东莞仔低着脑袋,默不吭声。 见他这副模样,大d就气不打一处来,怒哼道:“喂,我花几十万把你从苦窑里捞出来,不是来看你在我面前愁眉苦脸的,有咩想法,讲啦!” 在大d的催促声下,东莞仔抬起头,一脸苦笑。 “大d哥,就算你叫我讲,我能有咩办法啊,我的人才刚刚到九龙塘,现在账册地盘都没清点好,要是东英矛头对准我,我都不好过的。” “他老母的一堆蛋散,不知你有咩用!” 骂归骂,大d也知道情况不好过,没有再揪着东莞仔不放。 毕竟靠着当初的和联胜里,就只有维持着和他利益关系的大浦黑,勉强还能跟他算是一路的,对东莞仔这个能做事的后辈,他也算是欣赏。 这种时候要是真把东莞仔也逼走了,大d手下就真没什么能叫上名的了。 “长毛,替我联系一下和义安的李文航。” “大d哥,你会想同小鬼航和解吧!” 东莞仔瞬间意识到了大d的想法,坐直了身子,脸色极不自然。 “我大佬就是被小鬼航杀的,现在要是我们要是同他联手,我没法同手下的弟兄们交代……” “交代咩啊?你手下谁不想谈,就叫谁去做掉鱼头标,抗住东英的人,别说我不给你机会,现在你就call消息回去,看看有谁敢同我打这个包票!” 这下,东莞仔彻底哑了火,又低着脑袋,垂头丧气。 就他手下那些从大浦扯出来的残兵败将们,连打赢和义安的机会都没有,就更别提去跟东英正面抗衡了,就算真call消息回去,怕也是石沉大海。 大d怒极反笑,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东莞仔,而是冲长毛扬了扬下巴。 长毛点点头,起身到了柜台前拿起电话。 短暂的交谈过后,再次回来时,长毛的脸色有些难看。 大d皱眉道:“咩意思啊?谈还是不谈,和义安怎么讲?” “和义安说可以谈,不过……” 长毛面露苦笑。 “不过他们说,今天没时间,叫大d哥你明天早点起,去安记茶餐厅谈。” “嘭!!” 听长毛说完,大d愤恨的一锤桌面,咬牙切齿。 “我叼你老母的小鬼航,居然同我摆谱?!” 72、挥刀割肉 翌日,清晨。 尽管是满腹的牢骚,满心的不满,大d还是来了。 在长毛的陪同下,他昂首阔步的走进了安记茶餐厅,左右扫了两眼,语气中掺杂着不满喝问:“李文航呢?” 守在柜台的小弟见状,丝毫不示弱,扯着嗓子,朝楼上喊了一声。 “航哥,大d来了!” “航哥说让他上来!” 听到细威的回答,小弟走出了柜台,当着大d的面,指了指楼梯口。 “呐,就从这上去,记得老实点啊。” 他老母的,连下面的细佬都敢在这大小声…… 大d捏紧拳头,强压着心底的怒,冷哼着,迈步上楼。 长毛见状也赶忙想要跟上,可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被守门小弟拦住。 “喂,做咩啊你,航哥只讲了叫大d上去,可没你的份。” 长毛隐藏在墨镜下的眉头紧皱,抬头望向了身前的大d。 “看我做咩,叫你在下面待着就待着喽,人家势大嘛!” 阴阳怪气的讥讽了一句,大d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二楼内,李文航坐在长桌后,自顾自的沏茶,也没有起身相迎的意思,细威则双手低垂身前站在旁边,警惕的盯着大d。 在别人地盘的滋味,着实是不好受,大d扯了扯衣领,懒得再跟李文航走客套的流程,拉出椅子,直接坐在了李文航对面。 “不好意思啊大d,月底了,手下人有的要交数,有的要开新生意,最近手头上忙的很,有事就只能叫你过来谈了,细威,喏。” 李文航倒上杯茶,叫细威递给大d,跟着随手抽出张纸巾,轻拭茶壶。 就这慢悠悠,轻飘飘的动作,大d是真没看出来,李文航究竟是忙在哪了。 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搞下马威,专门恶心他。 望着细威放在身前的茶杯,大d只觉得倒胃口,哪里有什么心情喝茶,直接气哼哼的道:“当初以为你是爽快人才同你合作,想不到也是个矫情鬼!” “当初是我送你两百万,当然爽快啦。”李文航并未生气,反倒是又转手给自己倒上一杯,同时道,“这次你想怎么谈?有没有备上几百万给我啊?” “几百万?!” 大d怒极反笑。 “东英打过来,我虽然招架不住,可你们和义安也没比我好多少,呐,我没时间同你扮师奶,不如大家讲实点,你们和义安到底咩条件?” 面上嫌弃,心里不还是默认了会开条件? 不扮师奶压压你大d的火气,你怎么舍得叫我割肉啊。 李文航心底暗笑,脸上却仍是副波澜不惊,端起了手中茶杯。 “大家联手对付东英这事,倒也是个不错的提议,不过先前你们和联胜把我们打的那么惨,很多兄弟心里的气都不顺,身上的伤也没好,不如这样吧,回头我列个单子,把弟兄们的汤药费算一算,给你送过去。” 被和联胜打的惨?! 从一块元朗,打到现在有了大浦和天水围,小鬼航这王八蛋竟然还能堂而皇之的说出这种话来?! 大d气的身子都在抖,可面上却不敢有什么表现,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好!只要你们的报价不是太离谱,这件事我应了!” 怒气冲冲的讲完,大d抄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跟着便要起身。 可直到他站起,李文航才把玩着茶杯,慢悠悠继续开口。 “我都还没讲完呢,大d,急咩啊,坐低啦。” 还有条件?! 大d转回头,盯着李文航,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让他根本就坐不下去,只能冷声喝道:“还有咩屁话,赶紧一口气讲完!” “以前还觉得你讲话蛮顺耳,怎么现在越来越不中听。” 李文航嗤笑着摇摇头,随后摆手道:“罢了,不同你计较,讲正事,你也知吉米仔过档到了我这,我也不贪心,九龙塘呢,还归你们和联胜负责,但吉米仔做生意的那几条街,就劳烦你们交还吉米仔,他做生意方便,我也放心。” 要钱又要地。 李文航真是算准了,非要咬痛了自己啊。 大d不比阿乐,平日里便嚣张无度的他,哪里会有什么隐忍的想法。 可有心一拍两散,偏偏李文航这两刀割的还极为精准。 真要说大,他也没说要几百万,更没说要一口吞下整块九龙塘,面子上,虽说自打方才就慢悠悠的晾着自己,但偏偏讲话却客客气气,没出口成脏。 他老母,这真是被抽人家抽了个嘴巴,反手一拳却打的尽是些棉花,明明满肚子不爽,却又奈何不了人家,李文航哪里是小鬼,真是个人小鬼大的老滑头! 怒虽然还是怒,可大d却多少被折腾的有点没脾气了。 他本就不是善于用口才周旋的人,索性干脆利落道:“这两件事我答应,但你给我听清楚,回头哪怕你再多添一条要求出来,我就是把整块长沙湾都送给东英的王八蛋,也要和他们联手,同你打到底!” “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李文航笑着端起茶杯,朝大d致意。 “哼,自己饮吧。”大d轻哼一声,转身下楼,同时拔高了音量,“今天晚上六点钟,大家带上各自的人,去大帽山英雄亭,到时两家当着弟兄们的面烧香订盟,我可不想学阿乐那个憨仔,被你们这帮奸人再阴一次!” 话音落,大d的身影,已消失在了二楼。 李文航面带微笑,再次慢慢的给自己斟上一杯。 小样,先前足足收了我两百万,这次有的利息收,还狠狠不吃定你! …… 为了保密,和义安于和联胜结盟的消息,一直封锁到了晚上五点。 而后,在李文航的示意下,细威才将传达给了和义安下面的大底,并且要求他们对小弟们也要严守消息,只带着亲信赶奔茶餐厅,一同前往大帽山即刻。 而在收到消息后,靓妖隗、奸人昌、华强等众人都不敢耽搁。 在招呼好手下亲信后,他们便立马上车,奔向安记茶餐厅,准备随李文航一道去位于元朗和荃湾交界的大帽山。 而就在赶奔安记茶餐厅的路上,与猪仔武同乘一车的癫仔龙,忽然冷不丁的向猪仔武说了句话,一句让猪仔武怎么都没想明白的话。 “细佬,订盟订在英雄亭,英雄亭出英雄,你说是不是天意都要帮我啊?” 73、双花 大帽山,英雄亭。 当李文航率领众多大底抵达时,和联胜的人早已在此等候。 数十辆车子,贴在蜿蜒的山路两旁停靠。 长毛、东莞仔等一众和联胜骨干,背靠荃湾,站在亭外。 大d倚着支撑亭子的石柱,嘴里叼着烟,望向缓步而来的和义安众人。 癫仔龙、细威、靓妖隗、华强、奸人昌…… 望着李文航背后的一张张脸,纵使心有不甘,大d也不得不承认,双方的江湖地位已悄然发生了变化,昔日贵为全港三大之一的和联胜,竟也沦为二流,与刚刚崛起的和义安,平起平坐。 “够守时的呀,大d。” 听着李文航笑盈盈的招呼,或许是处于自尊作祟,大d没答话,反倒是转头冲自己人那边喊了一声。 “长毛,东西给他!” 长毛点点头,从小弟手中接过公文箱,走到李文航面前。 细威上前,替李文航接过,疑惑的看向大d。 “看咩?汤药费来的。” 大d丢下烟头,狠狠踩了一脚,冲李文航扬了扬下巴。 “你知我钟意干脆点,汤药费的账单就不劳烦你的人送了,箱里有120万,多出来就算我请兄弟们出院食宵夜,往后都是一家人,不需对我讲谢啦。” 李文航笑着抬起手,拍了拍细威,示意他退下,随后道:“就算是自家兄弟谢都一样要讲,事情理清楚点,日后不会讲不清。” “我叼,随你啦。” 大d不满的抱怨一句,随后接着道:“该给的给了,该讲的也讲清楚了,现在是不是能叫弟兄们去请二爷,见证大家订盟?” 难得大d爽快,李文航也不纠缠,推了推眼镜,正打算点头答应,身背后却突然传出一声。 “大d哥,我还有件事!” 双方两位大佬谈话,有小弟忽然插嘴,自然是立马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而沐浴着在场人或是怒目,或是疑惑好奇的目光,癫仔龙却极为从容。 这一刻,他早已期盼了太久太久,又在心底演练了太多次,以至于就连此刻李文航投来的目光,他都能平静的泰然处之。 “咩意思啊你?!” 大d的脸色,阴沉似水。 先前跟李文航呛声,他都不愿落下风,更别提现在是被李文航的手下插话。 “不是大事来的,只是想借着订盟这个机会,请大d哥为我佩花。” “你讲咩?!” 佩花二字出口,不光大d怒目圆睁,就连李文航也眉头紧皱。 何为佩花? 这就不得不提到江湖里,一个极其特殊的称呼,名为“双花红棍”。 双花红棍同红棍不同,四二六红棍是职位,而双花红棍,更像荣誉称赞。 虽说明面上的地位职责没有明确提升,但想成为双花红棍,却从不是易事。 照老规矩,红棍扎职时,往往会身披红绸,胸前挽状元单花。 而所谓双花,便是除了在自家社团扎职红棍外,也要得到另一家社团字头的认可,由该社团的龙头或话事人为其亲手佩花,唯此才能被称作“双花”。 混迹江湖中的人,谁不是自视甚高。 就算有心钦佩,常人能坦然讲出口的都是少数,就更别提龙头话事了。 毕竟执掌诺大的字头,少不了自家红棍支持,而就算龙头话事再是真心钦佩某个人,只要这些红棍大底不服,自然也不可能为其他字头的红棍佩花,来打自家手下的脸。 而正因有如此复杂的原由,这才促使了全港十几万矮骡子里,尚且还活着的双花红棍,就只有曾在花炮会上,力阻过岛国山组原青男的立花正仁。 如今,和合图已然衰败,立花正仁又少在江湖露面,双花红棍对港岛的矮骡子们来说比起现实,反倒更像是个美梦和传说。 癫仔龙不知道其他矮骡子是如何看待这个梦的。 但对他来言,今天就是完成梦想的最好机会。 他癫仔龙早就发过誓,势必要做全港唯二的双花红棍,而今天,和联胜低头的大好时刻,在英雄亭之前,就是他癫仔龙兑现誓言,成为英雄之时! “你老母……” 大d拳头紧握,额头青筋暴跳。 先前李文航对他接二连三的敲竹杠,早就将他的火气,推到了爆发边缘。 若不是李文航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客气,大d怕是早就宁可壮士断腕,也不会受这份委屈,还想着同和义安肩并肩了。 而如今癫仔龙突然提出要佩花,这无疑已越过了大d的底线,而且不光是大d忍不下这口气,和联胜的众人,也同他一样忍不下这口气! 没理会癫仔龙,大d死死盯上了李文航。 李文航霎时也明白了大d的意思。 佩花,大d不可能做,如果李文航搞不定癫仔龙,联合的事,彻底告吹! “癫仔龙!回去!” 大d怒,李文航心底自然也是恼火。 为了能从大d这尽可能的敲出油水,他可是费劲了心思演戏,如今好不容易结果朝着他期望的方向去,结果癫仔龙这个自家人居然跳出来横插一脚…… 抬起头,看了眼仍迟迟不肯退下的癫仔龙,李文航怒极反笑。 看来平日里,对自家这些手下人,自己还是太仁慈了啊。 “我最后只讲一次,回去!” 李文航低喝咆哮的同时,手已经放在了眼镜上,准备摘下。 可就在熟悉李文航的人都心弦紧绷时,癫仔龙却突然转头看向李文航。 他的眼神里,夹杂着不甘和祈求。 梦,已是近在咫尺,癫仔龙悍不畏死是因梦成痴。 若李文航亲手掐了这个梦,癫仔龙怕也不再是癫仔了。 “航哥,我知是我不对,可你讲过的,社团欠我一次,我想你撑我啊。” 听癫仔龙说出这句话,李文航摘眼镜的手,停住了。 先前在社团弹尽粮绝的时候,为了能更更好的规划社团发展,对决和联胜中立功最大的癫仔龙,没有拿到地盘,没有多分到生意。 那时,李文航曾对讲过,对于癫仔龙,社团欠他一次。 可李文航是怎么都没想到,癫仔龙居然会在这种时候,重提这件旧事。 深深吸了口气。 李文航眼望癫仔龙。 “我信你,才撑你。” 癫仔龙释然的点点头。 “我知,航哥!我都知的!” 74、打就打 “你们到底咩意思?!” 眼见李文航似是与癫仔龙达成了某种共识,大d皱眉质问。 没立刻答话,李文航反倒是先冲细威扬了扬下巴。 “把钱还回去。” 细威一怔,可却也不敢忤逆李文航,只得将钱箱交还给身前的长毛。 长毛不敢立马接,向大d投去了问询的表情。 这次,不用大d问,李文航便已主动开口。 “汤药费,弟兄们的汤药费同宵夜钱,回头我自掏腰包搞掂,九龙塘那几条街你也都可以继续留给你们和联胜管,我现在要求就只一个,请你大d代表和联胜的这个字头,给我细佬……佩花!” “叼你老母,你们和义安这班扑街,真是欺人太甚!” “千万别答应他啊,大d哥!” “没错,弟兄们就算打到脑花都崩出来,也不可能同这烂仔佩花!” 都不用打d开口,和联胜那边,反对的声音就已一浪高过一浪。 对这种情形,李文航心中并不意外,因为就在癫仔龙喊出那句佩花时,今天英雄亭前这场订盟,就注定会以失败而告终。 对癫仔龙,李文航虽然气恼,但终究还是会偏向,会护着。 毕竟和烂口东不同,癫仔龙是真的替和义安立过功,流过血,受过屈。 就算明知癫仔龙是在犯蠢,是在大d的雷区蹦迪,李文航也只会选择撑他。 没办法,下面人跟在你屁股后,叫你大佬,喊你航哥,豁出条命替你拼,他们做错了你就得替他们兜底,帮他们买单,龙头是权利,权利亦是责任。 而与李文航相同,大d也要为和联胜手下的弟兄们负责。 收回了120万,不用让出九龙塘几条街,代价只是佩花虚名…… 如果只单单从利益看,不论是对如风中残烛般的和联胜,还是与迟早要与东英一战的和义安来言,都算是个好结果,可偏偏却大d却点不了这个头。 对字头来言,脸面,这明明看似虚头巴脑的东西,却很重要。 “呐,我们和联胜的意思,你应该都有听到啦。” 讲到这,大d冷着脸,缓缓抬起手,指向了癫仔龙。 “订盟的事,要是还想谈,除非你替我打断他条手,不然,没得讲的。” 李文航摘下眼镜,用镜布擦了擦,重新戴上,极为平淡的撂下一句。 “没的讲,那就继续打喽。” 言罢,他也懒得再听回应,直接招呼和义安的众人上车,一同离去。 望着和联胜成员们陆续乘车离开,长毛凑到了大d的身旁。 “大d哥,接下来怎么办?” “你没听到小鬼航怎样讲咩?继续打喽,还有啊,回去以后立马给我找人话给鱼头标知,叫他帮我引荐下东英那个叫咩虎来的,哦,对,奔雷虎耀扬!” “好,回去后我立马就办。” “尽快点啊。” 大d顿了顿,朝和联胜众人抬了抬手,扯着嗓子大声道:“结果都有听到,丑话讲在先,我不是阿乐,谁吃败仗,我一定叫谁收皮,回去都好好准备下啦。” “知道了,大d哥!” 一连串的应和声中,大d在长毛的陪伴下,坐上座驾,返回荃湾。 英雄亭再度沉寂,唯余几片残叶凋零,风声萧瑟。 …… 返回元朗的车队里。 李文航坐在后排左侧位,叼着烟,一声不吭。 他不讲话,开车的细威也不讲,只留下被叫上车的癫仔龙,心中忐忑。 似是再也抵不住压抑的气氛,癫仔龙开口了。 “对不住啊,航哥,我没想到会这样的……” “你个扑街脑筋是癫的嘛,怎么会想得到。” 被李文航骂了句,癫仔龙的心情反倒轻松了些。 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露出脸憨憨的傻笑。 “后不后悔啊?” 李文航掏出烟盒,甩手丢给癫仔龙一支。 癫仔龙接过烟,放在鼻下深深嗅了嗅,这才回道:“有咩好后悔,我出来混了十几年,今天是我距离双花这个名最近的一次,如果不试试,我才真后悔。” “不后悔?呵,你个扑街亏惨了你知不知,社团好不容易欠个人情出来,你就算从此收山,我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倒好,往后每一分钱,你都需要拿命拼才赚得到,而且有了这次,我以后都不会再叫社团欠你情的。” 顿了顿,李文航又从怀里拿出了火机,“啪嗒”点燃。 癫仔龙叼着烟,刚想伸头凑上去,突然又回忆起什么,神色有些畏缩。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文航是好气又好笑。 “装咩啊?要是真怕我,你今天会敢开口?” “怕倒是不怕,但我敬你呀,航哥。” 癫仔龙笑笑,接着火苗把烟吸燃,学着李文航,靠在了椅背上。 “虎组的事用心点,真同和联胜与东英打,每一战我都要你当先的,就算你被人打断条腿,我到时都叫细威推着轮椅送你上火线,知不知啊?” “知,放心吧,航哥,就算我手脚都被人打断,咬我都咬他们块肉下来。” “你现在有这个觉悟就好,到时我不听你讲苦的。” 车内再次沉默下来。 细威仍聚精会神的开车,李文航与癫仔龙两人,则继续吞云吐雾。 …… 车队停在茶餐厅门外。 三人下了车,癫仔龙去找猪仔武汇合,李文航则带着细威,上了二楼。 此时,外面天色已暗淡下来,二楼却灯火通明,吉米仔坐在长桌一侧,盯着几份文件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似乎是在计算什么账目。 “九龙塘的事吹了,不过你放心,和联胜的人不给,我会叫人打回来的。” 简单冲吉米仔交代一句,不用太多解释,以吉米仔的智商自然也能领会,和联胜与和义安的联手的事,多半是已经告吹了。 不过九龙塘那几条街的事,吉米仔还真没太过在意,反倒面露担忧。 “航哥,以大d的性格,他是不会坐以待毙的,和咱们谈崩了,哪怕接下来就算是要向东英割肉求和,他也势必会要求东英出人手,向咱们找回场子的。” “东英想来,那就叫它来吧,反正早就料到要同东英打,如今和联胜既然不想低头,那我们就连他一块打,反正荃湾这块地,我也眼馋好久了。” 李文航落座主位,神色淡然,一脸的不在乎。 吉米仔是猜不出李文航的底气何在,但幸亏和义安不是和联胜,有疑惑他也不必只能揣测怀疑的压在心底,而是可以痛痛快快的问出来。 “航哥,到时怎么打?” “我同韩宾通过气,只要东英的人一动,他就落场。” 李文航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他这副模样虽看似平静,但不论吉米仔还是细威却都清楚,一场汹涌的风暴,怕是早就在他的怀中酝酿,蓄势待发。 75、我是心魔 深夜,长沙湾的一间西餐厅里。 在长毛和东莞仔陪同下,大d终于见到了一举将和联胜推入深渊的祸首。 奔雷虎,耀扬! “大d咩?别客气,自己选个位置坐啦。” 见大d带人进门,耀扬没起身,乐呵呵的招呼一句。 都是势必人强,先前李文航摆谱,大d得忍着,如今到了耀扬面前,也一样。 强压着心中的窝火,大d坐到耀扬对面。 “耀扬,我喜欢做事爽快点,你们东英有咩要求,讲啦。” 耀扬瞥了眼大d,耸耸肩。 “我想你搞错了件事,联手是你提出来的,有咩要求,当然要你先讲喽,至于东英要的回报,等你讲完了要求,我自然话你知,这样才够公平来的嘛。” “公平?” 听到这句话,大d怒极反笑。 “耀扬,你不要当我是憨仔,要不是因为你拱火,林怀乐怎么会想到去同和义安开战,最后还要被你在背后插刀,我们和联胜走衰运,都是因为你呀!” 听到大d的指责,耀扬脸上讥讽的笑意,愈发浓烈。 “大d啊,我想你对我,是真的不够了解。” “没错,我是对林怀乐讲过,大家联手拔掉和义安的旗,可你知不知阿乐对我讲咩啊?他讲不需东英的人出面,他都可以灭掉和义安,所以呢,不是我不想帮他,是他自己太过贪心,想独吞和义安,才会叫和联胜如今走衰。” “我耀扬只是人们的心魔,只要你心里没坏东西,我都害不了你的。” 耀扬的心魔论调,让大d只觉得可笑。 可事已至此,他懒得再争辩,干脆道:“和义安的元朗同大浦,我们两家联手一起打,等拔掉和联胜的旗,长沙湾同九龙塘,我都可以交给你们东英,你不是想够公平咩?倒是我们一块换一块,肯定够公平!” “你的想法好,我钟意。” 耀扬笑了笑,端起桌上的酒杯,冲大d遥遥致意。 大d没喝酒的意思,反倒是从怀里掏出烟盒,点了一颗,跟着道:“明天我的人就会动手,直接踩进元朗,你们的人咩时能到?” “不会太迟的,不过你就打算正面打?和义安有多难打先不讲,现在差佬盯的这么紧,我怕到时还没等的分胜负,就会被差佬的人叫停的。” 耀扬的反问,也让大d心底里一阵烦躁。 这段时间几家社团乱战,差人当然不会没反应,就连洪兴选择罢战,其中也未尝没有差人施压的影子,如果可以的话,大d当然也不想被差人盯死。 “耀扬,我知你食脑的,有咩想法,讲啦。” 面对大d的催促,耀扬笑了笑,不紧不慢的道:“元朗正面当然要打,不过就当做佯攻,不光能唬差佬,也都可以唬住和义安叫他们调人手,至于我们真正的目标,不如就朝着大浦下手喽。” “我都知大浦还有你们和联胜的人,所以我们都不用派大批人手,大家只需各挑些能做事的精英出来,直接铲掉和义安的堂口,再叫那些人配合起势,很快就能把和义安赶出去,怎么样?” 听了耀扬指定的计划,大d不禁暗暗咂舌。 这家伙,果然是个食脑的,明明差佬盯的死,是个不利的因素,却能立马想到应对的办法,难怪阿乐会被他算计的苦不堪言…… “就按你的计划做。” 大d干脆的拍了板儿,随即端起酒杯,与耀扬隔空对饮干杯,起身离开。 从西餐厅离开后,大d坐上车,长毛隔着玻璃窗,又看了西餐厅内从容起身的耀扬,脸上不禁闪过一抹担忧。 “担心啊?怕耀扬那个扑街又搞背刺咩?” 被大d戳破了心思,长毛却也没什么好尴尬的,反倒是顺势点了点头。 “不用惊的,你当我们和联胜,还像先前一样是人家眼里的肥肉咩?” 大d自嘲一笑,坐直了身子,目光重新放在了车前。 “长毛啊,我问你,假如你是只统治群山的虎,隔壁山头有两只虎,一只上了年岁瘸腿,一只呢就才刚刚成年,两只战斗力都差不多,你会先咬死哪只?” “我?应该是先咬死刚成年的吧……” “这就对啦,和联胜这块肉,他们已经食到饱,接下来他们担忧的,不是我们和联胜,而是怕和义安这群本来在桌下拾残羹的垃圾佬,也能挤上餐桌。” …… 翌日。 刚过晌午,荃湾内,大批吃过饭的矮骡子们,便飞速集结。 而得益于这段时间火并不断,紧张且敏感的差人们,也嗅到了风。 警署反黑组内,牛雄正眼望着临时被抽调来的警员们,介绍着情况。 “各位警官,眼下的局势你们应该也清楚,反黑组临时借调你们过来,也是希望你们能帮助反黑组,减少火并的发生,下面我说下你们各自负责的区域。”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被点到名的警员立马起身,接受牛雄的分配。 直到最后,随着杨丽青三字出口,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员,也立刻起身。 “元朗区安宁路,丽靑,上头特意说你身手好,我才把这个最危险的地方交给你负责,如果有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汇报,有没有信心做好?” “放心吧牛sir,我保证完成任务!” 在杨丽青信心十足的应声中,牛雄双手撑桌,眼望众人。 “港岛治安,就全仰仗各位警官了,行动吧!” …… 同一时间,安记茶餐厅内。 靓妖隗、猪仔武以及癫仔龙三人,皆落座长桌两侧,神色严肃。 李文航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轻声道:“刚收到的最新消息,大d已经在荃湾召集人手出发了,不出意外的话,一个小时后他们就会抵达元朗,你们手底下的人都安排的怎么样了?” 靓妖隗率先道:“都已经在场子里候着了,不论和联胜的扑街在哪挑事,我们都能保证第一时间就去支援!” “光这样还不够,我们也不能总是被动的挨打。” 李文航顿了顿,转头看向了癫仔龙。 癫仔龙连坐直了身子,等候吩咐。 “你带着虎组的人,现在出发,要是找到他们的车,就主动引他们来打。” “至于地点嘛……就在靓妖隗的地盘,安宁路!” 76、奇缘 半小时后,元朗区,大帽山脚下。 癫仔龙坐在一辆丰田轿车后排,百无聊赖的望着山景,开车的小弟,则聚精会神的盯着山腰处,生怕错漏了任何一丝细节。 忽然,山腰处有道强光闪了闪,像是有人在用镜子,专门的打信号。 先前紧盯的小弟见状,急忙转头道:“龙哥,和联胜的人来了!” “看来咱们来的时机正好,保持车子发动,我看看他们接不接招。” 癫仔龙说完,主动跳出车厢,站在了路口处。 不多时,下山的山路上,一队由两辆面包车开路,数辆小巴车紧随的车队从山上驶下,显然正是这连胜这次派出的人马。 癫仔龙深吸了口气,扯着嗓门高声大喊。 “和联胜的扑街,我等你们很久啦,够胆就跟上来啊!” 说完,癫仔龙朝车队竖起中指,狠狠的啐了一口,转身上车。 早就等候多时的小弟待癫仔龙上车后,便立马踩下油门,白色的丰田车也随之启动,一路朝着原定的安宁路方向疾驰而去。 和联胜的车队里。 长毛坐在头车的副驾驶,眉头紧皱。 显然,他已认出这个忽然拦路叫号的人,正是癫仔龙。 “长毛哥,我们怎么办?” 开车的小弟见有人上门挑衅,下意识问了一句。 “直接跟上去,我想看看和义安在搞咩鬼。” “啊?这么跟过去的话,我们不会中埋伏吧……”开车的小弟有些担忧。 “有咩好惊,我们本来就是诱饵佯攻,和义安来找我们麻烦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反正我们这么多兄弟在,如果苗头不对,到时咱们直接撤退就好。” 听长毛这么一说,小弟也回过味来。 没错了,他们这批来打元朗的人,本就是过来演戏的。 和义安针对他们搞埋伏,倒也省得他们非得去各个地方闹事来制造声浪了。 现在可还没黑,他们又是这么一大批人在,和义安就算再搞埋伏,那也顶多是多叫些人来围剿他们,真到那时候,他们直接撒丫子跑路,也能算是立功。 这种好事,上哪找去。 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开车小弟抖擞精神,踩下油门,跟上了丰田车。 可刚跟了没多远,长毛却忽然伸手,狠狠拍了他脑袋一下。 “知道人家是算计你还开这么快,慢慢来,反正是他们想引我们上钩,自然是不会轻易叫我们跟丢的,你车开的慢一点,牵扯的时间就能长一点。” “知道了,长毛哥!” 被这么一点拨,开车的小弟心领神会,憨笑着点头答应。 果然,随着他们的车速放慢,丰田车的车速也不敢太快。 而本应是惊心动魄的追车,也在此刻仿佛变成癫仔龙在给他们领路一般。 …… 与此同时,安宁路。 驾驶位上的细威,拿出bb机,看了眼刚刚传来的消息,轻声开口。 “航哥,刚传来的消息,和联胜的人上钩了,现在正跟着癫仔龙,不过他们的表现很奇怪,似乎是有意放缓了车速在跟。” 后排的李文航吐出口云雾,似笑非笑。 “看来我们算计他们的同时,这帮人也在想着算计我们啊,故意放慢车速却还要一路跟着癫仔龙,看来大d派来的人,是想拖延时间。” 听李文航一说,细威顿时紧张起来。 “那我们怎么办啊航哥,难道还叫癫仔龙慢悠悠的引他们来?” “大d发善心,送出和联胜的主力踩陷阱,我们为咩不让他们踩,至于他们想搞拖延,无非就是想叫东英的支援奇袭,可现在韩宾已经盯死了东英仔,我们只要安心食下和联胜的主力就好。” 说完,李文航掐灭烟头。 “车里太憋,换个视野好的地方等。” “哦。” 细威跟着李文航下了车,钻进了路边的一家冰室。 叫店老板拿了两支冰汽水,李文航盯着路口,静静等候。 待瓶中汽水只剩个底,一辆白色丰田车从门前经过,而在这辆丰田车后,两辆面包车,六七辆小巴也紧随其后,缓缓驶入安宁路。 “航哥!” 细威认出了癫仔龙的车,低声提醒了一句。 李文航心领神会,示意细威先别声张,待确认车子经过后,这才起身。 刚走出冰室的大门,一阵软香铺面而来,撞进了李文航的怀中。 李文航一怔,下意识低头瞧了眼,心中立刻一紧。 杨丽青? 她怎么会在这? 回想起上次偶遇,对方的一身差人的打扮,李文航起了警惕。 “不好意思啊先生,如果没事的话,就不要在这附近闲逛了。” 上次匆匆一面,显然还不足以让杨丽青记住李文航。 所以在这尴尬的对撞后,杨丽青也没太在意李文航,就连交代话时,眼睛也不停在朝放在先前那些车驶向的路线上飘。 这种时候,李文航可不会让这女差人找麻烦,趁杨丽青还没甩下他跑开,竟直接主动伸出了手,拉起了杨丽青的胳膊。 “哇,想不到我们居然还能再遇到,真是好巧啊。” 杨丽青一怔,又上下打量了李文航两眼,好奇道:“我们,见过?” “当然见过啦,阿sir你上次还给我开过罚单来的。” 说话间,李文航直接把杨丽青往冰室店内拉,同时道:“有句话讲叫相逢既是缘,我们两次照面,这次不论怎么讲,我都要请你饮一杯才好……” 杨丽青正盯着可疑的车辆,哪里有心思陪李文航喝什么东西。 可接连抽了两下手,竟硬是都没能挣开,杨丽青脸色也不由得微变。 她可不是什么弱女子,别说是对付普通人,就是在警队里,她的身手也绝算不上是弱的那一档,可如今竟然被人家握住了手,竟几下都没挣开,足以说明面前这个男人,绝对不是老实的普通人。 杨丽青眉头,神情严肃的盯着李文航,正打算开口盘问,忽然,远处爆发了一阵惊呼,紧跟着大批的矮骡子从四周汹涌而出,朝着爆发惊呼的地方涌去。 忽然爆发的情况,自然也吸引了杨丽青的目光,可她刚将目光转到惊呼声响起的那个方向,身背后的李文航却忽然刻意的提醒了一句。 “小心!” 没等杨丽青回过神,她的后颈猛然吃痛,眼前一黑,晕厥过去。 索性是人群混乱,四周的人都在忙着看惊呼响起的地方,没人注意到这边。 李文航收回了敲晕杨丽青的手,单手抱着这个昏过去的女警员,在细威的掩护下匆匆返回自己的车旁,抬手将她扔进了后驾驶,关上车门。 “航哥,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办,能留下和联胜多少就算多少喽,另外叫放哨的人盯紧点,只要大批的差佬快落场时,就连通知虎组和靓妖隗这些大底先撤,剩下被请到警署喝茶的也不用怕,到时我会去请罗英律师出面,保他们出来。” 77、战 “嘶……头好疼。” 车厢内,杨丽青摸着后脖颈,晕晕乎乎的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个带着眼镜的斯文男人,正关切的瞧着他。 这突如其来的陌生面孔,让杨丽青心中一紧。 “你醒啦。” 男人似是松了口气,轻柔温和的声音,让杨丽青的戒备融化些许。 而随着心态稍有放松,杨丽青这才察觉,此时的自己正枕在男人的腿上。 她脸一红,赶忙坐直身子,朝周围打量了一下。 车窗外,街道的景色正飞速倒退,提醒着她,车子已不知开出多远。 杨丽青脑袋还在发懵,下意识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面相斯文的男人,也就是李文航,轻声开口解释。 “安宁路一大堆人突然就打起来了,也不知道哪个扑街丢了块砖,我想着提醒你一句,结果你还是没躲开,我看你被砸晕,就扶你上车,准备去医院。” 这番话,乍听上去合情合理,而杨丽青也是刚刚缓醒过来,思维上还有些迟钝,所以也没听出疑点,反倒是被安宁路有人火并的消息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是社团火并!不行,我得赶紧报告……” 杨丽青伸手抓住副驾驶椅背,冲开车的细威道:“先生,麻烦你停车。” 细威抬头,通过后视镜向李文航递去问询的目光。 在李文航轻微的点头下,细威踩了脚刹车,将车子停在道边。 杨丽青心中还挂记着社团火并的事,车才刚停,她便立马推门。 可当一只脚踩在地上,她似乎才觉察到有些不妥,动作稍有停顿,转头冲李文航道:“今天真是多谢你啦,改天有机会请你吃饭!” 只是句客套,显然不论李文航还是杨丽青,都没有当真的打算,眼望着这英姿飒爽的女警员跑远,李文航笑着摇摇头,这才示意细威开车。 随着车子重新启动融入茫茫车流,细威这才开口。 “航哥,刚才华强那边发来了消息,说东莞仔带了批人,趁着咱们的人都在安宁路,跑去大浦堂口闹事,现在隗姐这边大局已定,您看需不需要叫隗姐和猪仔这抽调些人手,过去支援华强他们一下?” 李文航拿出烟盒,磕了磕,漏出根烟。 “用不着,阿隗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的咬死和联胜主力,至于大浦的东莞仔那边,只要东英的人被盯死,华强完全应付的来,就算韩宾出了纰漏,有个什么万一的话,你也别忘了……” “啪嗒”火机点燃,李文航吐出口云雾,神色从容。 “那可是鹰组的栖身地。” …… 大浦,酒吧二楼的经理室内。 几名大圈仔正挤在窗口,饶有兴致的瞧着街面上焦灼的混战。 “隼哥,咱们不下去帮帮忙啊?” 似乎是被血腥味刺激到了好斗的基因,有人蠢蠢欲动。 “家伙楼下就有,想打的话,自己下去拿呗。” 坐在老板椅上的张隼头都没抬,自顾自的研究着报纸,随口回了一句。 “啊?楼下都是不带火的,拿着把刀比比划划,多没劲儿啊。” “这种街头火并你还想动枪?呵,行啊,只要你愿意今晚就收拾东西坐船跑路,枪我现在就借给你,过来拿吧。” 说完,张隼拉开办公桌的抽屉,直接将一把手枪丢在了桌上。 调侃的汉子脸上露出尴尬,搓了搓手:“别呀隼哥,我就是开玩笑……” “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张隼抓起桌上的枪,有意无意的,将枪口对准了这个嘴欠的大圈仔。 这大圈仔的额头顿时见了汗,多亏有人突然喊了一声,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强哥亲自下场了!” 张隼撇过头看了眼窗外,随后将枪丢回到了抽屉,再次拿起了报纸。 “这种不好笑的玩笑,下次别开了。” “知道了隼哥。” 那大圈仔连连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老实的又盯着窗口。 身边的人见状,嗤笑着小声提醒:“鹰组禁忌可不少,你还有得学。” 嘴欠的大圈仔尴尬的点点头,也不敢回话,只能默默盯着人群中的华强。 “给老子滚!” 暴喝声中,华强握着砍刀,抬腿一脚踹出。 挡路的和联胜成员,直接被蹬飞老远。 都没等他爬起来,两边和义安的刀手便涌了上去,手起刀落间,鲜血飙飞。 人群中,正同和义安刀手战成一团的东莞仔,脊背猛地窜起一股恶寒。 两刀劈倒面前的刀手,东莞仔扭头回望,远处的华强拎着砍刀已步步逼近。 叼他老母的东英仔,究竟咩时来啊! 望着被华强气场喝退的和联胜阵线,东莞仔在心底暗骂。 可骂归骂,对方的大哥上来了,他总得顶回去才是。 没办法,咬紧牙关攥紧刀,东莞仔扯着嗓子,大吼一声。 “手足们不用怕,同我斩死和义安的扑街!” 随后,他带头前冲,手中刀自上而下,朝着华强便劈了下来! “呼!” 抡圆的胳膊带动刀锋破空,森冷的寒意铺面袭来。 能摸爬滚打到如今,东莞仔的身手自然不弱,可奈何他面对的,是华强。 是比他更狠,也更恶的顶级凶徒! “叮!” 两柄砍刀撞在一处,蹦出了火星。 反震的力道叫东莞仔手臂酸麻,面对华强招架后的顺势起腿,空门打开的东莞仔根本无从防御,直接被一脚踹在前胸。 向后踉跄了两步,再抬头,华强手中的刀已像跗骨之蛆,直刺而来。 情急之下,东莞仔只能拼命侧身扭转,想要闪避,奈何终究还是慢了半拍。 “噗!” 刀如肉,直插左侧肋下,剧烈的痛处涌上,让东莞仔的面部变得扭曲。 街头火并,白刃相搏,斩从来都不要命,刺却刀刀骇人! “我叼你老母啊!!” 嘶吼着,在痛处愤怒的趋势下,东莞仔仿佛头丧失理智的野兽。 他手中刀再次自上而下,顺势劈落而来,但华强紧跟着识趣的撒手后撤,倒叫他这招绝地反击,落在了空处。 东莞仔低下头,看着没入大半的刀锋,眼中血丝充盈。 华强甩下的沾血外套,招了招手,便有小弟识趣的又抛过根钢管来。 单手接住,望着已成困兽的东莞仔,华强面露嗤笑。 “东莞仔是吧,别寻思没用的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今天也救不了你!” “扑街……!” 怒骂中,东莞仔左手捂着伤,右手握着刀,再度冲上! 78、畏缩的鱼头标 荃湾,有骨气酒楼。 大d此时正坐在包厢里,紧张的等着消息。 照理来说,东英这个时间应该已近现身大浦,可等了这么久,那些去大浦放哨的人手里也迟迟没回音,可这种情况,着实是叫大d放心不下。 “嘟嘟嘟!” 就在大d心中万分紧张时,桌上的大哥大突然响起。 大d赶忙接起,可那头传回来的声音,却让大d如遭雷击。 “大d哥,东莞仔他……死了。” “你讲咩呀?东英不是要帮手的吗?东莞仔怎么会扑街?!” 大d紧紧攥着大哥大,声音发颤,质问一句接着一句。 “我们被耍了,大d哥!弟兄们撑了好久,可东英……根本没人来!” 手下人悲愤交加的怒吼声,贯穿心肺,大d跌坐在椅子上,眼中血丝密布。 叼你老母的东英……这种时候拆台,是想逼着我同你们玉石俱焚咩?! “叫弟兄们立刻撤走!” 强忍着怒,大d下了命令。 挂断了电话后,他想都不想,转手就拨通了耀扬的电话。 “我叼你老母的耀扬,这种时候还同我耍花招,你找死咩?!” 电话刚接通,大d滔天的怒火便汹涌喷出。 可面对大d来势汹汹,耀扬却并未回顶,而是咬牙切齿的道:“我们这次被算计了,镇海虎的人才刚出发不久,韩宾的人就杀到了青衣,他怕场子丢,就擅自先带着人回去了……” “你们不是很钟意鱼头标这个废柴咩?还封他当五虎……我呸!” 大d狠狠啐了一口,耀扬默不吭声,任由大d发泄。 骂也骂了,得知耀扬不是故意算计自己,大d也不想彻底撕掉回旋的余地,继续强压着心中火气,冷声道:“我不管到底出了咩差错,今天这件事,东英必须个交代,不然我宁可咩都不要,也要同你争回这口气!” “我知,我会先叫人打八十万给你,算是你弟兄们的汤药费,至于鱼……镇海虎失职导致计划失败,到时我也会叫他补偿给你。” “你最好快点,我耐心有限啊。” 说完,大d狠狠的挂断了电话。 …… 另一边,车里的耀扬撂下了大哥大,怒极反笑。 “鱼头标这个扑街,居然为了自己那几块烂场,没有照计划做事,害的我在大d面前丢了丑,看来他真是不知,他这个五虎究竟是谁帮他的要来的了!” 驾驶位上的坏脑没吭声,而副驾驶上,耀扬的另一个近身阿力,则压低了声音冲耀扬道:“大佬,要不要我出手?” “不用,现在洪兴的那头宾尼虎还没搞掂,他就算该死,那也得死在有用的地方,先载我去青衣吧,我倒要看看那个扑街怎么同我解释这事。” “好。” 阿力点点头,坏脑则扭动方向盘,朝着青衣的方向赶去。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青衣海边的一间鱼档。 耀扬在近身的陪同下下了车,一眼便瞧见了已荣升镇海虎的鱼头标。 “耀扬哥!” 或许是瞧见了耀扬脸上的阴云密布,鱼头标主动起身,乐呵呵的上前示好。 可他赶走到耀扬面前,还来不及把寒暄的词说完,耀扬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怒目瞪视道:“我不是叫你的人去大浦咩?人呢!” 被当着众人的面抽了一巴掌,鱼头标手下的小弟们全都愤然起身。 鱼头标见状,急忙冲手下们压了压手,叫他们全部坐低。 手下这些人不懂,但鱼头标对耀扬在东英的能量心知肚明,尤其是他现在的生意也全都要仰仗于耀扬,自然不敢正面同耀扬顶撞。 当然了,正面顶撞是不敢,却不代表鱼头标不会迂回。 面对耀扬的怒声指责,鱼头标咧嘴道:“耀扬哥,不是我不想按计划走,可你应该也收到了风,我的人前脚才刚离开青衣,韩宾的人就打上门来了,如果我要是不撤回来,怕是就连这间小小的鱼档都留不住……” “留不住不会再打回来吗?!现在就因为你的自作主张,大d吵着要和咱们东英鱼死网破,不如你来告诉我怎么答复他啊?” “这个……” 提到这件事,鱼头标顿时有些麻爪。 耀扬哪里又能不清楚他的小算盘,根本就没给鱼头标多商议的机会,直接拍板道:“我已经给了大d八十万,你再想办法搞八十万赔给人家,不要让外人觉得同我们东英合作就只会被坑。” “啊?” 鱼头标有些不愿,可耀扬犀利的眼神,却已是容不得他辩驳,在耀扬近乎冷漠的注视下,他只能悻悻的点点头,算是认了栽。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耀扬突然的追问,鱼头标先是一怔,随后反应过来,试探着问道:“耀扬哥,你的意思是?” “宾尼虎横插一脚,没道理这么放过他的。” “是,是,可宾尼虎实力强,我怕……” “怕他做咩啊?他是宾尼虎又怎么,你是镇海虎来的嘛,要是被人家打,自己却连找回场子的底气都没有,我看你就不要做东英虎,趁早让位算啦!” “不是呀耀扬哥,我就是担心斗不过韩宾,结果反倒丢咱们东英的招牌。” 看着鱼头标谨小慎微的模样,耀扬嗤笑一声。 “你要是真看重招牌,今天就不会晾着大d了,哎,算啦,你不用担心,该怎么对付韩宾,我都有办法的,你只需要照我说的去做,保证你能报仇。” 说完,耀扬伏在了鱼头标耳畔,低声耳语了两句。 鱼头标越听眼中光芒越盛,最后用力拍了下大腿。 “不亏是耀扬哥,果然懂食脑!我知该怎么做,这次绝对不会再出错的!” “呵,这次你最好像说的一样别出错,不然不用大d,我都不放过你。” 鱼头标挠挠头,尴尬的陪着笑。 懒得再看他这副模样,耀扬冲阿力和坏脑扬了扬下巴。 “走啦!” 两人立马跟了上去,待坐进车里后,坏脑这才好奇道:“耀扬哥,那个宾尼虎不是好对付的角色,你这次到底给出了个咩招,居然能让鱼头标这么兴奋?” “很简单的,到时你就知啦。” 耀扬靠在椅背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目光却在不断闪烁。 李文航…… 想不到,这家伙竟然悄无声息的完成了通洪兴的联手,真是有点本事。 不过这次我先把你的帮手搞定,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79、调虎离山 夜,安记茶餐厅二楼。 李文航端坐龙头位,听着身旁细威,汇报着这一战的得失。 “航哥,华强那边已经确认,东莞仔扑街了,不过那个叫长毛的,我们暂时还没发现他影子,应该是差佬来抓人时被他趁乱逃掉了。” “逃了就逃了吧,听说差佬这次至少抓了上百号人,光是交保释金的事,就足够大d头疼的,就算多个长毛跑回去,也办法给他分忧解难。” 细威深以为然的点点头,随后又有些迫不及待的问道:“对了,航哥,靓妖隗和癫仔龙他们问,既然和联胜踩过来了,那咱们什么时候也去荃湾插支旗?” “今晚先让弟兄们该休息的休息,该养伤的养伤,要不了多久的。” “明白!” 细威用力点了点头,转身退下。 待细威走后,李文航靠在椅上,食指轻扣桌面,暗暗思索。 这一战,和联胜的主力已被消耗的七七八八,以耀扬的头脑,是绝不会让自己轻易的在荃湾插旗,就看他能想到什么办法,来应对自己了。 …… 翌日,青衣。 在近身公子俊的陪同下,韩宾迈步走入一间酒吧。 瞧着地面上还没能彻底擦净的血垢,以及墙角处堆放的残破桌椅,韩宾也能想象到,昨夜在这里爆发的争斗,究竟是何等惨烈。 “宾少,鱼头标那个扑街,比咱们想象的还胆小,弟兄们才刚踩进来,这王八蛋就立马叫人掉头,他手下有个叫飞机仔的,猛的不要命,我带弟兄们和他拼了好久,才勉强保住这块地。” 公子俊苦笑着,摇了摇头。 “那个叫飞机仔的,有这么厉害?” 韩宾摸着沙发的边缘,略带疑惑。 “要说有多厉害,也算不上,就是肯玩命,身手也还算不错,主要还是弟兄们没料到鱼头标的人手会回援的这么快,打了咱们个措手不及……” 韩宾摆摆手,没让公子俊再继续说下去。 肯玩命,身手好。 尽管公子俊一再不想承认对方有多厉害,但光是这两点,这个叫飞机的,也胜过了不少底层的打仔,鱼头标手下有这种人,再加上谨小慎微的性格,没一口气拿下青衣这块地,不足为怪。 “让弟兄们抓紧把地方收拾出来,叫老板晚上照常开张营业,今晚我亲自守在青衣,我倒要看看他鱼头标手底下的能人,究竟有多厉害。” 一听韩宾居然要亲自坐镇,公子俊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好,我现在就叫弟兄们下来打扫。” 趁着公子俊上楼叫人,韩宾叼着烟,走出了酒吧。 这次李文航找他联手时,曾隐晦的提到过,枪击他二哥细眼的,很有可能并非是和联胜,而是东英耀扬暗中叫鱼头标下的手,意是在借助这件事,挑起洪兴与和联胜的争端,并顺势让两家联手,瓜分和联胜。 尽管韩宾也不能百分百确认,李文航给他的消息,就一定是真,但至少鱼头标确实说过,他的确是接到了阿乐的命令,才派出了枪手。 如今和联胜阿乐已死,韩宾没捞到报仇机会,但这次不管耀扬是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这个实际上派人枪击了他二哥的鱼头标,他绝对没理由放过。 而就在韩宾于心中暗暗起誓,一定要亲手干掉鱼头标时,酒吧内的公子俊却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出来,面色凝重道:“宾少,出事了。” “怎么了?”韩宾皱眉反问。 “留在葵涌的兄弟说,生番的人昨晚捞过界,被他们扣下了,本来想着今天叫生番来领人回去,这事就这么算了,结果生番不光带一大批人围了公司,居然还倒打一耙,说咱们葵涌的兄弟虐待同门,非要咱们付两百万汤药费。” “两百万?他真是这么说的?” 韩宾怒极反笑。 屯门是什么地方? 那可是当初蒋天生为了挖他,给出的三块地盘之一! 要不是韩宾心中向着兄弟,这块地盘就该是他韩宾的自留地。 生番这个王八蛋,身为自家大佬恐龙的手下,没能保护好恐龙也就算了,竟然闹事还闹到了自己头上,他这个屯门揸fit人,怕是不想做了! “阿俊,挑几个兄弟跟我回去,我倒要看看这生番到底想干嘛!” “知道了,宾少。” 公子俊回到酒吧,招呼了几个精明强干的打仔,陪着韩宾,一同出发。 待众人赶回葵涌的财务公司,果不其然,生番竟纠结了几十号,将公司门前围了个水泄不通,身为领头人的生番,还扯着嗓门大呼小叫。 “我叼你老母,宾尼虎就了不起咩?欺负同门,小心出门遭雷劈啊!” “我宾尼虎就是了不起,怎么,你不服?” 冷喝声响起,围堵在公司门前的骚乱顿时一惊。 被生番带来的洪兴仔,趁着韩宾不在,还敢张牙咧嘴的呼喊两句,如今真见了韩宾,他们立马就变得鸦雀无声。 没办法,谁叫他们昔日的大佬恐龙,在韩宾面前,也一向是言听计从,他们这些小弟,自然是更不敢在韩宾面前造次。 这种时候,也就唯有生番,还能勉强维持镇定。 他分开人群,来到韩宾面前,沉声道:“宾少,大家都是揸fit人,你的兄弟你来管,我的人也自然由我教,可现在我的人被你兄弟抓走,拷打了一夜,我来这讨个公道,不过分吧?” “同我讨公道?你算咩鬼啊?” 众目睽睽下,韩宾一口烟,直接吐在生番脸上。 “还有脸在我面前讲咩大家都是揸fit人,我捧我我大佬当屯门揸fit人时,你还在给我大佬递洗脚水啊!我叼你老母的扑街仔,同我没大没小。” 韩宾劈头盖脸的喝骂,叫生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可却反驳不出半个字来。 而就在韩宾打算进一步教训生番时,留在车里的大哥大,却突然响起。 一名小弟接过,问了两句,顿时脸色大变,急匆匆的跑到韩宾身旁。 “谁啊?” 韩宾皱皱眉,冲小弟问了一句。 “是李文航啊,宾少。” “航仔?他打电话做咩啊?” 韩宾边好奇的嘀咕着,边接过大哥大,放在耳边。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那头李文航低沉的声音,就叫他心头一惊。 “宾少,我听人讲生番去葵涌闹事了?千万别理他,小心调虎离山!” 80、强援 “生番,你个扑街吃里扒外,你有种,回头我同你算账!” “宾少你讲咩鬼啊,我听都听不懂……” 面对韩宾的指责,生番立马装起了无辜。 可任凭他再如何装傻充愣,韩宾也懒得理会,直接大手一扬。 “弟兄们走,即刻同我返去青衣!” 快步回到车内落座,韩宾咬紧牙关,眼中带着火光。 多亏李文航提醒,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生番居然赶来闹事了。 这家伙,恐怕是从头至尾就没想要同自己正面硬碰硬,这次可以挑事,多半也只是为了将自己引回葵涌,好让公子俊等人孤立无援! 被他这么一顿瞎搅合,就算青衣丢了,生番也可以借口不知细情,来推卸身上的嫌疑,反正只要没真正的打起来,就算蒋天生当面问责,他都有的狡辩! 这个王八蛋,阴的狠啊! 韩宾捏紧了拳头,催促着手下弟兄赶紧发动车子。 从生番的那脱了身,韩宾这才再次冲大哥大那头的李文航道:“这次真是多谢你了,我现在正带人往回赶,等确认了情况,再同你商量。” “好,我等你消息。” 安记茶餐厅内,李文航挂断电话,脸色也有些阴沉。 他是没想到,耀扬这家伙,做事竟会如此果断。 明明昨天才在自己这吃了亏,今天立马就能转变下手目标,而且还能想到用生番的洪兴身份来牵扯韩宾的注意力,从而创造机会,着实是够难缠。 李文航手摸着鼻梁,略加思索,随后仰头招呼了一声。 “细威,立马给癫仔龙和猪仔武call消息过去!” “咩消息啊,航哥?” “让他们现在立马吹哨,叫齐麾下的所有人手……” 李文航摘下了眼镜,往桌上一丢,语气中带着凛冽的杀意。 “插旗荃湾!” 耀扬,既然你想先斩断我和义安的帮手,那我们就来比比,是谁的动作快! …… 二十余分钟后。 韩宾重新回到了青衣的酒吧。 此时,酒吧的玻璃门已被彻底敲碎,点点斑驳的血迹,从屋内延伸出来。 韩宾顿时红了眼,领着人直接冲进了酒吧。 刚迈步进门,浓烈刺鼻的腥味便扑面而来,十余名留下看场的洪兴仔,已七扭八歪的躺在地上,不停发出痛苦的呻吟。 而顺着他们倒下的方向望去,只见公子俊倒在一张沙发上,人已经几乎快变成了个血葫芦,身背后原本雪白的墙面上,突兀的多出了四个血红大字。 “滚回葵涌!” “耀扬,鱼头标,我叼你们两老母!” 怒骂一声,韩宾快步上前,冲到了公子俊的身旁。 “阿俊,你怎么样了?!” 不知是不是韩宾的呼唤起了作用,公子俊强挣扎着撩起了眼皮。 尽管他的面色已是极度苍白,此刻却也强撑着露出笑,虚弱的道:“对不住啊宾……宾少……不过,如果不是他们人多,我,我一定能搞死飞机仔的……” “别讲这些啦,我先送你去找医生!” 韩宾脱下了身上外套,罩在了公子俊身上。 可还未等他伸手拽起公子俊,公子俊就先“哇”吐出一大口血沫来。 “喂!” 韩宾心提到了嗓子眼,惊呼一声。 可任凭他如何呼喊,公子俊的眼皮却都已越来越沉,声音也渐渐微不可闻。 “替……替我报仇啊宾少……干掉那个飞……飞机……” 随着最后一个字讲出口,公子俊的双眼彻底合上,再无声息。 “你老母!!” “嘭!” 怒不可遏的韩宾,猛地一拳捶在了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彼此对视一眼,皆低下了头,不忍再看。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韩宾方才再次从酒吧内走出。 不过相较于先前的意气风发,此时的韩宾,竟有了几丝萧索的味道。 这也难怪。 短短几个月时间,大佬恐龙被杀,二哥细威被枪击住院,眼下就连最亲信的近身也惨死青衣,这突如其来的一连串打击,着实是叫常人难以撑住。 但万幸,韩宾并非常人,在沉默的抽完了一支烟后,他抬起手,将小弟叫回到身前,跟着从他手中夺过大哥大,熟练的按下号码,拨了出去。 短暂的忙音后,电话被接起,沉稳的中年男声随之响起。 “咩事啊,宾仔。” “屯门的生番吃里扒外,联合东英搞自己人,我想清理门户。” 电话那头的男声沉默片刻,语气转为严肃的问道:“你确定是真的?” 韩宾没有隐瞒,将李文航事先告诉他的推测以及公子俊被害的全过程,全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对方,说完后不再发表意见,静静的等着回信。 半晌过后,电话那头的人略带感慨。 “我就说怎么会有传言讲,屯门的生番有在私下走货,原来是抱上了奔雷虎的大腿,宾仔啊,既要对付东英虎,又要对付生番,你搞不搞的掂?” 韩宾听出了弦外音,略感诧异道:“您的意思是?” “叫人去同你帮手啦,正好太子现在没事做,就叫他去帮下你。” 太子! 听到这个两个字,韩宾心中巨石落地。 江湖上都知道,宾尼虎固然威风,但洪兴真正的底牌,永远只有一个! 战神,太子! “就这样,记得到时打出威风,不要丢我们洪兴的脸啊。” 听到电话那头的叮嘱,韩宾用力点了点头。 “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蒋先生。” 挂断了手中电话,韩宾转回了头,目光温柔的望向了酒吧内。 有了太子出手,再加上和义安龙头李文航,以及自己这头宾尼虎,他就不相信那头奔雷虎,还能早他们面前,蹦跶多久! “宾少,有新消息啊!” 还未等韩宾彻底从强援的欣喜中走出,手下小弟又带了个令他振奋的消息。 以癫仔龙和猪仔武为首,和义安的成员已冲出元朗,正式在荃湾插旗! “航仔做的靓!哈哈,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屈居人后!” 当着面前一众属下小弟的面,韩宾厉声断喝。 “吹哨,把所有弟兄叫齐,趁着太子哥赏光,今晚我们就打下青衣!” 81、只争今日,不见明朝 警署,o记的办公室。 杨丽青手拄下巴,打着瞌睡。 自打那天元朗安宁路的那场火并后,荃湾和青衣,就好似变成了热窑。 当地警署几乎是每隔几小时,就要往回拉一批人。 可抓是抓回来了,前脚才关进去,后脚就会有社团律师来交保释金领人,最快也就当天晚上,被抓的人就会重新出现在街上,继续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反正保释期间只要不动手,厚着脸皮说自己是看热闹,警署也没权利取消他们的保释,顶多就是将他们驱散,却又限制不了他们赶奔下个地方继续对峙。 这三天的功夫,杨丽青几乎是亲眼见证,荃湾和青衣的街区接连沦陷,并一路向前推进,挑衅闹事的,从外围延伸到了闹市中心。 疲于奔命。 用这四个字,来形容杨丽青此刻的状态,再确切不过。 这三天里,像她这种巡逻警员,几乎就没睡过好觉。 “丽靑,醒醒!” 就在杨丽青半睡半醒间,几声短促的呼唤声,让她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 “怎么了?” 揉揉眼睛,杨丽青慌张的坐直身子。 “有线人传回消息,说和义安的人在荃湾站稳脚跟后,居然集结人手冲着有骨气酒楼去了,这次搞不好要出大事,先别打瞌睡了,咱们得赶紧过去盯着。” “哦,知道了!” 用力拍拍面颊,杨丽青打起精神,快步跟了出去。 …… 与此同时,荃湾,有骨气。 长毛额头挂着汗,步履匆匆的跑进店内,直奔包厢。 推开包厢门,屋内的大d端坐主位。 他身前的餐桌上,各式各样的菜码,已足足摆了十几碟,从清蒸鱼到烧腊白斩鸡应有尽有,骨碟两边还分别立着大哥大,以及一瓶尚未开封的红酒。 望着满满登登的餐桌,长毛先是一怔,但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好奇,气喘吁吁的道:“大d哥,别再食啦,和义安的人见弟兄们撑不住,直接杀过来了!” 面对长毛的劝解,大d竟好似当做了耳旁风,不光没起身,反倒转头冲长毛问了局:“东英呢?还被洪兴拴在青衣,腾不出手支援咩?” 提起这事,长毛不由得面露苦笑。 “是啊,大d哥,你都知的,洪兴派了尖沙咀的太子落场,今早我听人讲,说鱼头标手下的飞机撞上了太子,被打断条腿,要不是耀扬及时帮手,恐怕……” 长毛顿了顿,没能再说下去。 可即便他不说,大d心里也一清二楚。 和合图时期便已能咆哮新界的宾尼虎,再加上屹立于尖沙咀的战神太子,鱼头标要是有能同他们俩打擂台的实力,也不至于在和联胜内部处处受气。 如今就算是有东英的奔雷虎撑着他,双方胜负也不过在五五之数,他们又哪有能力在这种时候伸出援手,来保全在先前大战中,接连受挫的和联胜呢? 说起起来,上次突袭元朗的行动,被姓李的反摆了一道啊。 要不是那次,和联胜的精锐折损在大浦,主力又在元朗吃了败仗,就算和义安主动进攻插旗荃湾,进展也不会这么快,可如今输都输了,事后再反悔…… 大d嗤笑着摇了摇头,抬手取过桌上的红酒。 长毛皱起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伸出手,拦住了大d。 “大d哥,不如先退到长沙湾,等缓过了这口气,我们未尝不能再争!” “争?根基都保不住,怎么同人家争?” 大d拍开了长毛拦挡的手,撕去瓶口上缠绕的封圈。 长毛也一时沉默,不知该如何做答。 就在此时,包厢门被急促扣响,门外传来小弟慌张的呼喊。 “不好了大d哥!是……是和义安!和义安的人来了!” “有咩好惊,长毛,去把门打开,我就在这等着和义安来!” 望着大d眼神中的坚决,长毛深吸口气,也用力点了点头,推开了包厢大门。 从这里,能一眼就看到外面。 大批和义安的矮骡子封堵了街道,而本是主场,却偏偏落入弱势的和联胜小弟们,一个个满脸疲态,守在酒楼大门前,上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两难。 “长毛,传我的话出去,叫弟兄们让开点,请和义安的人进来说话。” “知道了大d哥。” 长毛点点头,起身来到酒楼外,当着众人的面,喊了一句。 “和义安有没有够资格的人在这?大d哥叫你们进来讲话!” 听了长毛的喊声,和义安人群中出现一阵短暂的骚动。 片刻后,人群左右分开,一个容姿艳丽的“女人”走了出来。 “我是隗楠青,大d想谈咩,同我讲啦!” 隗楠青……靓妖隗? 对于这个在元朗时,让他近乎耻辱大败的和义安红棍,长毛可谓记忆犹新。 故此,他不再继续拦阻,而是侧身示意。 靓妖隗也没丝毫的含糊胆怯,在两名近身的陪同下,迈步进了酒楼包厢。 包厢内,大d已用开瓶器拔下了酒塞,听到进门的响动,抬头扫了眼,见来人并非是和义安的龙头李文航,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失望。 抬手将红酒拍在桌上,大d嗤笑道:“李文航没这么胆小吧,都这时候了,他就不打算亲眼来瞧瞧,我大d是怎么落火坑的咩?” 也不用大d请,靓妖隗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大d对面,随口道:“航哥他有很多大事忙,荃湾插旗都已是定局,这种小事情,没理由让他再多分心的。” 小事情? 这三个字一入耳,大d既有些想笑,又怎么都笑不出来。 “怎么我以前都没看出来,他居然这么惜命。” “你这个航哥有讲过的,叫咩来着,对,不能做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你都最清楚的,和联胜已经没戏唱啦,航哥自然不会来喽。” “哈,哈哈,哈哈哈……” 大d再也忍不住,喜从悲来,纵声忘情。 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同阿乐勾心斗角的争了这么久,都自以为会成为和联胜招牌下最独一无二的坐馆,结果居然会是这样。 被东英的耀扬戏耍一通,视做肥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和义安这个曾经向他寻求庇护的小字头,如今竟都已再懒得和他平起平坐。 江湖啊…… 还真是只争今日,不见明朝。 “李文航不想来也好,这桌菜,你同我食!” “长毛,还愣着做咩啊?倒酒啦!” 82、看准些,朝这打 “呐,我同你讲,白斩鸡最好食的部位呢,就是后掌。” “所谓后掌,就是鸡腿往上这一块,整只鸡,这里的肉就最嫩最鲜啦。” 酒楼包厢,靓妖隗双腿交叠,嘴上叼着根女士烟,听着大d絮絮叨叨。 一根烟抽完,看下表,见大d还没有停下话头的意思,靓妖隗开口打断。 “大d哥,菜也食过了,酒也饮过了,你叫我进来,不会就是想讲这些吧。” 被靓妖隗打断,大d沉默片刻,似乎也没有再吃下去的意思,抓起了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随后将双手放在桌上,低声道:“我想叫长毛去长沙湾。” 靓妖隗怔了怔,略加思索后也明白了大d的意思,摇头轻笑。 “长沙湾东英先前就在盯,就算耀扬斗不过太子同韩宾,洪兴也没道理视而不见的,不如改成九龙塘啦,吉米仔不过是做生意,占不了多大块地。” 大d再度沉默下来。 良久后,他端起酒瓶,倒满一杯,递给长毛。 “记得照顾你大嫂,还有,和联胜的招牌可以衰,但不能无,用点心啦。” “大d哥,你走,我都可以留下来的!” 长毛显然也意识到了大d的决定,连忙起身道。 “我拜托你动动脑先,同我比,你不够格的,走啦,别烦我食东西啦。” 大d说完话,再度坐到桌前,拿起筷子,伸手夹起块鱼肉。 长毛还想再说两句,却被靓妖隗的一名近身拦住。 就这样僵持良久,长毛也不见大d再理会自己,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 “大d哥,阿嫂我会照顾好的,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啊。” 大d没讲话,只是摆摆手,示意长毛赶紧滚蛋。 长毛虽满心无奈,却也只得冲大d躬下身,决绝离开。 待长毛彻底走远后,靓妖隗也站起身,冲身旁的近身道:“去外边问下哪个兄弟想进修,出来后我会请航哥出面帮他扎职的。” 近身点了点头,转身去酒楼外喊人。 趁着这点残余的空隙,大d干掉一杯红酒,既像是自言自语,又是像在冲靓妖隗提问:“我都想不明,和联胜的揸fit人又多,兵马又够壮,为咩是航仔赢。” 靓妖隗耸了耸肩,随口道:“我们和义安心齐喽。” “隗姐,有兄弟来接差事了。” 话刚讲完,先前离开的近身亲信,已带着个神色激动的矮骡子回到包厢。 靓妖隗站起身,拍拍这新人的肩膀,不再说话,离开了包厢。 身背后,大d平静的声音响起。 “手抖咩啊,衰仔,看准些,朝这打啦!” “嘭!!” 枪声响起,刚抵达酒楼外的差佬,分开人群,闯进了店内。 而此时的靓妖隗,早已在近身的陪同下,从后门离开。 包厢里,就只有还未从颤抖中回过神的年轻矮骡子,被差人按在了餐桌上。 …… “嘟嘟嘟……” 安记茶餐厅二楼。 李文航正听着吉米仔汇报着酒厂的进度,电话响起后,立马示意其静音。 接起电话,靓妖隗的声音随之而来。 “航哥,荃湾这边搞定了,我答应了大d放过长毛,叫他去九龙塘抗招牌。” “处理的不错。”李文航满意的点点头,随口夸赞一句。 虽然没有亲身同大d当面对谈,但李文航却也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就像是大d讲过的,字头可以衰,但不能无。 没办法,老一辈的叔伯,还有人需要靠字头养老,在字头招牌下抛头颅洒热血的骨干,需要留下寄托,从字头中得过利的,也需要留下最后一份情面。 字头由盛转衰,在这汹涌的港岛江湖中,常见的不能更常见。 多若说彻底砸碎某个字头的招牌,那这最后一步要迈出的代价,说不定比前面九十九步还多,李文航看得透这一点,久在江湖的靓妖隗也看得透这一点。 留下九龙塘这块不大不小的地,让长毛带着字头招牌苟延残喘。 不论是对和联胜还是和义安,这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再往前,和联胜会覆灭,但李文航恐怕也永远不敢单独出门了。 “荃湾那边,叫猪仔武派些人过去管吧,至于长沙湾,我们的人先别动,我现在给韩宾打个电话,问问他那边的情况,到时该怎么处理,我再打给你。” 简单的交代了一番,李文航挂断电话后,转手又拨给了韩宾。 令李文航颇感意外的是,电话响了许久方才被接通,而电话那头的韩宾,语气颇为焦躁,显然青衣那边的局势,远远不及荃湾这边顺利。 “和联胜这边,我的人已经搞掂了,你那边呢?” 听到李文航的问询,韩宾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老母的,还是小瞧了耀扬这扑街,本来我同太子,已经快整死那个鱼头标了,结果最后还是被耀扬搅了局,我见他们人太多,就先拉太子撤回来了。” “太子吃亏了?” 这个结果,可以说是有些出乎了李文航的预料。 毕竟洪兴战神的名号有多大含金量,李文航也是清楚的,韩宾与他联手都没能拿得下这头奔雷虎,着实是叫人有些意外了。 “哎,说起来也怪我,太子的近身留在尖沙咀,与耀扬碰上时,我急着下个找那个鱼头标算账,想叫他把飞机交出来,结果让耀扬有机可趁,联合他两个手下三人一起围攻了太子,如果是单对单,太子绝对赢他!” 话说到这,韩宾顺势问道:“航仔,我记得你们和义安也有个好手吧,就是上次打拳赢了乌鸦的,把他借我帮两天忙,正好趁机会,直接做掉奔雷虎!” 直接干掉奔雷虎耀扬? 这倒是个好事,毕竟耀扬已经盯上了他,这种搅屎棍不弄死,以后肯定是叫自己不得安宁,可要是真派癫仔龙去…… 李文航压低了声音,冲韩宾道:“我手下那条红棍是癫的,他的性格,怕是跟太子尿不到一个壶里去,我可以让他去给你帮手,不过你得帮我照应下他。” “好说,就算真起了冲突,太子多半也会卖我面子,你叫人安心来就好。” 有了韩宾打包票,李文航也不在推三阻四,他当即拍板。 “行,我随时都能叫阿龙出发,你们咩时动手?” “不拖沓啦,你现在叫人来,趁着耀扬还在青衣,今晚动手!” 83、战神! 青衣,临海的鱼档边。 耀扬坐在桌边,看手下人烫着鱼肉火锅。 坏脑举着筷子涮肉,阿力则往胳膊上擦着药酒,用力揉搓。 洪兴战神。 这四个字,果然不单单是吹捧。 三人里,耀扬身手最好,甚至丝毫不逊乌鸦,近身阿力,膀大腰圆,气力远超常人,就连平常多为智囊的坏脑,真动起手来也是经验丰富,不弱寻常拳手。 可他们面对太子,三人联手协力,竟然也只是勉强占据了上风。 要不是韩宾被愤怒冲昏头脑,非想着同鱼头标算账,就靠他们三个人,想要对付韩宾同太子两人联手,怕是十有八九都要吃大亏。 坏脑夹起块鱼肉放入口中,哈了两下热气,这才撂下筷子道:“耀扬哥,下午时我收到风,和联胜的大d已经收皮了,咱们接下来还打吗?” “蒋天生都已经派了太子落场,就算我们不打,你当他们会轻易收手咩?要我讲,这次我们打的越久越好,太子被拖着返不回尖沙咀,洪兴迟早扑街!” 耀扬这番话,倒是叫坏脑深以为然。 尖沙咀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全港最大的油水区。 都不用时间太久,只要能在青衣拖住太子十天半月,其他混迹于油尖旺的社团字头,肯定都会起歪心思,旁人坏脑不敢瞎猜,但他可听说,忠义信有个叫骆天虹的红棍,可是想挑战太子很久了。 至于到时不论太子是选择死扛在青衣,还是返回尖沙咀,他们东英,都是有机可趁,在此之前,硬抗太子一阵,倒也算不上受多大的委屈。 “坏脑,叫你联系老顶,派人增援的事,搞的怎么样了?” 听到耀扬发问,坏脑急忙点了点头道:“放心吧耀扬哥,老顶已经答应派人来帮忙了,洪兴这班扑街,这次一定叫他们好看!” “那就好。” 得知援兵的事已经搞定了,耀扬也松了口气,抬手举起酒杯,正打算同坏脑碰杯豪饮,远处的夜幕里,却忽然有人影忽隐忽现,渐渐逼近。 耀扬撂下杯子,聚精会神的望去,坏脑和阿力也疑惑的转回了头。 在他们的瞩目中,那道挺拔的人影,愈发清晰。 “耀扬!上次没打过瘾,这次就要你陪我打个痛快!” “太子?!” 耀扬霍然起身,阿力和坏脑也随之站起,眼神中满是忌惮。 明明看着是一对三,可若论气场,竟还是太子稳稳占据上风! 孤胆无畏,力压群雄! 这就是洪兴战神! 太子拉开了外套,随手抛到一边,拉开了拳架。 “鱼头标和他的人已经被韩宾堵在码头,耀扬,今天没人救得了你!” 望着面前战意昂然的太子,耀扬手指在鼻下蹭了蹭,目光中闪过一抹阴冷。 “太子,你是能打,但别忘了,现在是一对三,谁救不了谁,还不一定!” “哦?那算上我,就不是一对三了吧!” 就在耀扬话音刚落的同时,在他身后,又有一道人声响起。 癫仔龙从阴影中现身,一前一后,直接将耀扬的后路,也顺势封死。 和义安的红棍也落场了?! 耀扬眉头斜挑,心中已是隐隐觉得不妙。 先前他们三人联手恶斗太子,都只是勉强占个上风,如今在加上个能胜过乌鸦的癫仔龙,虽是二对三,场面却也是明显的不利啊。 “你们先缠住太子,我来对付这个癫仔!” 心中飞速作出了判断,耀扬压低声音,吩咐一句。 阿力和坏脑两人,都是长期跟随耀扬的近身,忠心自是不言而喻。 虽然明知他们两人联手敌不过太子,面对耀扬的吩咐,却也没打磕绊,直接随手抄起身旁折凳,气势汹汹的就朝着太子冲了过去。 而就在阿力与坏脑冲出的同时,耀扬两步前冲,来到了癫仔龙面前。 “来的好!” 被点燃了战意的癫仔龙,面对耀扬丝毫不惧,甚至先声夺人,一拳轰出! 耀扬侧身躲闪的同时,右腿迅猛抬起,一记扫腿横鞭,正抽向癫仔龙腹部。 “砰!” 硬吃一记鞭腿,癫仔龙倒退两步,反身在上! “你老母,我看你有多硬!” 见癫仔龙仿佛没事人般,耀扬咬了咬牙,右手横摆拳,砸向癫仔龙面门。 癫仔龙左臂抬手横栏,脚下直蹬一脚,正踹在耀扬的大腿上,巨大力道踹的耀扬身体失了平衡,挥出的勾拳也没了力道,被癫仔龙左手顺势拨开。 趁着这一招占优,癫仔龙得理不饶,后脚蹬地上前,提膝直奔耀扬下颚。 耀扬心中的火气节节攀升,双手平伸,压住了癫仔龙的飞膝,跟着脑袋一甩直接磕向了癫仔龙的面门,而癫仔龙听恶风来袭,丝毫不让,同样撞了上去! “咚!!” 两人头槌相撞,各自退了数步,皆不由自主的摇了摇脑袋。 耀扬回过神,咬牙抬头,却正好撞见癫仔龙也恢复了过来,正冲他招手。 “我还没过瘾呢,再来!” “扑街,今天我就叫你过足瘾!” 怒骂一声,耀扬挥舞拳头,再度上前! 癫仔龙和耀扬这边打的难解难分,似是短时间难以分出胜负,再看洪兴的战神太子,虽是以一敌二,场面竟是完完全全的一边倒。 坏脑阿力上来时,虽各自手中都拎着折凳,但以太子的身手对付他们俩,完全就是绰绰有余,别说是折凳,就算给他们一人一把刀,太子也全然不惧! 乱战中,只见太子抬腿一脚,逼退拦路的阿力,在旋身的同时,一记反手拳轰砸而出,坏脑正拎着折凳想要偷袭,完全没料到太子这回身拳,当场被太子一拳杂种了后脑海。 轰的一下! 坏脑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原本高举的折凳,也因为手一软,掉在地上。 这凶残的一拳,竟是直接将坏脑打的当场闭气昏厥! 霸道,极致的霸道! 太子的拳就如他的人般,锋芒毕露,光是看上一眼,都觉灼目! 而刚放翻坏脑还不算,太子再回身竟根本理都不理挡路的阿力,狂声嘶吼! “奔雷虎耀扬!我讲过,今天没人救得了你!” 怒吼过后,太子的发足狂奔,直冲着耀扬而去! 此刻,耀扬与癫仔龙成颤抖在一起,冲至二人身边的太子竟想都不想,直接一把抓住了癫仔龙的肩头,将其猛地向后一拉,迎上了这头奔雷虎! 84、分毫不让! “我叼!” 与耀扬激斗正酣的癫仔龙,正想着给耀扬来上一记扫踢,但肩头一沉,身体骤然失去平衡,恍神间,太子的身影已越过了他,举拳轰向耀扬。 两人交错虽快,但却也给了耀扬喘息之机,只见耀扬猛地起腿一脚,蹬开了冲上前来的太子,跟着自己也扬起拳头,奔向太子面门。 眼见耀扬的拳头在自己眼中越放越大,太子屏息凝神,正想抬手招架,腰间竟突然横遭一股推力,叫他控制不住的向旁踉跄两步。 “呼!” 直至耀扬凶悍的一拳落空,太子下意识转头,这才察觉被他拉到身后的癫仔龙竟不知何时又冲了上来,硬是将自己推到了一旁。 “你的对手还没解决呢,轮不到你抢我的!” 低喝声中,癫仔龙横扫飞踢,抽在了耀扬的肋下,叫耀扬倒吸凉气。 这小子……是在同他斗气?! 太子怒极反笑。 自打称霸尖沙咀以来,不光是洪兴内部,就是遍问油尖旺三区,哪个社团字头提到他,不得尊称一句太子哥。 一个连在油尖旺插旗都不够格的红棍,居然敢同他太子抢猎物?! 强大的实力,早已铸就了太子无与伦比的傲气,先前在耀扬手里吃了亏,在太子心底,他与耀扬这一战,本就是名正言顺,绝不容旁人染指! 若连这份霸气都没有,他太子又凭什么被人叫做战神! “不用你,我太子也能对付这俩个扑街,少在这碍手碍脚!” 太子再度杀到了耀扬的身侧,猛地挥出一记摆拳。 拳风势大力沉呼啸而至,耀扬耳听恶风不善,急忙低头。 而耀扬这一低头,正好露出了癫仔龙,太子明明眼瞧着,拳劲却丝毫都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直接凶悍的砸了下去! “砰!” 猝不及防的癫仔龙被拳头剐蹭,身形不由得退了半步,让出了身位。 太子脚步停顿一下,扭头看了眼癫仔龙。 虽没说话,但癫仔龙却明确读出了太子目光中所蕴藏的含义。 别再凑上来! 就像是头护食的雄狮,太子的凛凛威风,毫不遮盖! “呵,想斗气?我奉陪啊!” 若是换了别人,面对太子的警告,怕是心中早就胆怯。 可偏偏此时面对太子的人,是早已忘却生死,置身于梦的癫仔龙! 就像李文航曾苦笑着提醒过韩宾的话。 尚处于霸气桀骜阶段的战神太子,与生来嗜战成痴的癫仔龙,绝对尿不到一个壶里去,归根结底,此时的他们都一样,字典里就没有忍让二字! 癫仔龙深吸口气,正欲再度上前,眼角余光却猛的朝身后一撇。 原来先前被太子逼退的阿力,此刻已高举折凳,冲了上来。 “这可没杂鱼的舞台,滚远些!” 伴随低喝,癫仔龙后脚骤然抬起,一记虎尾脚撩出,正踹中阿力胸口。 将阿力逼退后,癫仔龙竟也学着太子一般,对踉跄跌倒的阿力,完全没有半点补拳的欲望,而是猛冲上前,再次加入了太子与耀扬间的恶斗! 眼见癫仔龙和太子间气氛微妙,双方轰出的招数,即便自己闪过,明明要命中友军,去势也丝毫不减,癫仔龙暗暗咬牙,心中却也升起庆幸。 太子实力有多强,自然不用多说,癫仔龙就算略逊一筹,但若不是长久鏖战的话,耀扬也没法轻易拿下他。 幸亏他们俩都是争强斗胜,要是齐心协力联手,自己怕是早就没戏唱了! 只是,就这么拖下去,好像也不是办法啊。 耀扬苦苦思索对策,却显然忘了,高手间的针锋相对,又哪能容他分心。 趁他拳脚不由自主的慢了半拍,癫仔龙和太子几乎是同时发现了破绽,两个人一左一右,各自轰出摆拳,皆直奔耀扬的面部! “砰!”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人的拳头接连命中! 耀扬的脑袋里不受控制的响起一阵嗡鸣,脚下的步子虚浮踉跄。 “这下就叫你收皮!” 癫仔龙狂吼着,左脚用力蹬地,右膝再度提起,直奔耀扬前胸! 与此同时,太子的高扫踢也呼啸而至! “大佬,小心啊!!” 就在这关键时刻,阿力冲了上来,他宽大的身形张开臂膀,两条臂膀如同巨虫的钳牙,直接拦腰将癫仔龙和太子两人抱住。 二人身形受阻,本该挥砸的猛击被中断,也让耀扬回过神来。 “快抓走啊,大佬!” 阿力死死抓着太子和癫仔龙,朝耀杨怒吼。 本已被打的失神的耀杨,此刻也终于清醒过来。 看了眼抱着太子和癫仔咯的阿力,耀扬心知就算趁现在再上,自己也绝难有半点胜算,咬了咬牙,不再浪费阿力争取的时间,转身就逃。 “你老母!” 看着本已近在眼前的耀扬逃开,太子和癫仔龙皆红了眼。 几乎同时,两人举起铁肘,朝着阿力的头顶一同砸了下去! “咚!咚!咚!” 铁肘轰砸的闷响,一声重过一声,阿力被砸的头脑昏沉,金星乱冒,可却不论如何都没有撒手,反而是将两条臂膀越箍越紧! 平心而论,耀扬绝非什么义气之人,举目全港,他的仇人远多余兄弟。 可就算不是以义气著称,能走到他这步,又岂会没有甘愿为其赴死的人。 多了的不说,最起码眼前的阿力,绝对能算上一个! 夜幕中,耀扬的身影,已是越逃越远。 而原本被太子几个照面放倒的坏脑,也不知何时悄然醒来,又悄悄离场。 先前还热闹的鱼档,就只剩下早已低垂头颅的阿力,双臂还死死搂住太子与癫仔龙,此时的他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更像是固化的雕塑。 “扑……街!” 望着彻底不见踪影的奔雷虎,太子的怒燃烧至了顶点。 他是洪兴战神,是屹立全港风口浪尖的太子哥,他怎会甘愿忍受失败! “咔!” 暴怒下,太子竟直接掰断了阿力的大拇指,进而扯开了他的搂抱。 或许是知道自己再也拦不住,或许是知道耀扬已成功脱逃,随太子争夺,阿力的身躯重重的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虽是怒到极点,但太子的傲气注定了,他不会同死人置气。 既不能同死人计较,那剩下的发泄目标,也就只剩了一个。 太子转头,看向癫仔龙,目光几欲择人而噬。 而恰好的是,刚挣脱束缚的癫仔龙也抬起头,同太子四目相对,战意鼎沸。 85、不容退 “喂,宾少,这么晚了,怎么有空同我通电话?” 屏山别墅。 李文航刚脱下外套,瘫坐在沙发上,就被韩宾的电话叫起。 听到李文航发问,韩宾苦笑开口。 “对不住啊,航仔,太子和癫仔龙……我没看住他们。” 果然! 听到这个答案,李文航完全是早有预料。 毕竟不论是太子的性格,还是癫仔龙的性格,他都了如指掌,正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当初韩宾借调癫仔龙时,李文航就已有了预期,结果还真是如此。 “耀扬跑了?” 从韩宾的话语中,李文航也反向推导出了这场大战的结局。 “嗯,这扑街有个肯舍命的近身救他,实在是没办法。” 李文航点点头,反冲韩宾宽慰道:“跑就跑吧,这个耀扬,滑溜的就像是条泥鳅,本来我也没指望能轻易搞掂,反正阿龙同太子拖住他,给你争取到了解决鱼头标的时间,你在轻易站稳了脚跟,耀扬也没那么容易返回来再捣乱。” 宽慰完,李文航停顿片刻,跟着继续道:“阿龙和太子他俩动手了?” “太子给了一拳,癫仔龙没还手,但是也没服软,两人正对顶着置气呢。” “嗯,帮我把电话给阿龙。” 见李文航肯亲自出面,韩宾松了口气。 抬起头,看了眼还在对峙太子与癫仔龙,韩宾走上前,递出手上的大哥大。 “癫仔龙,你大佬找你。” 听到大佬两個字,本还与太子针锋相对的他,身上气势,顿时一泄。 他赶忙接过大哥大,沉声道:“航哥!” “被耀扬跑了?” 李文航简短的一句问,顿时让癫仔龙低下了脑袋,声音微若蚊蝇。 “嗯……” “又发癫啊?” “不是啊航哥,我已经缠上耀扬了,是太子没搞掂对手,还非要同我争。” “喂!你这扑街讲咩啊?!” 见癫仔龙竟把事推给自己,太子本就不顺的心气,窝火更深。 “我有讲错?” 癫仔龙回瞪一眼,正想再同太子辩驳,电话里李文航忽然厉声轻喝。 “闭嘴!” 癫仔龙立马收声,又捧起了大哥大。 “我知,我不理他的,航哥你讲。” 电话那头,李文航揉了揉太阳穴,声音轻柔下来。 “电话不要挂,同太子哥去讲声对不起,然后立马滚回来。” “我……” 癫仔龙一怔,欲言又止,似是想说些什么。 可隔了良久都没听见李文航再讲话,癫仔龙也只得叹口气,拿着电话,走到太子和韩宾两人身前,沉声开口道:“对不住啊,太子哥!” 见癫仔龙已经服了软,韩宾不由得松口气。 转回头,正想也劝太子两句,可还未等他开口,太子已经冷笑了一声。 “同我讲对不起?伱算咩东西啊?” 癫仔龙的眉梢不受控制跳了跳,攥着大哥大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紧。 早已被怒气填满胸腔的太子,却并未就此作罢,而是目光死盯着癫仔龙。 “想同我争食?等你一只脚踩进油尖旺再对我讲啦!” “垃圾字头出垃圾仔,不知轻重!” 太子朝着地上,重重的啐了一口,转身欲走。 可还未等迈出一步,癫仔龙手握的大哥大里,却忽然传出李文航的声音。 “太子,我是敬你名声,才叫我手下人先退步,有些话,不好乱讲的。” 在场三人里,韩宾最先意识到了不对。 癫仔龙与太子,两个好斗的人,争强好胜,怎样都好,李文航敬重洪兴战神名号,叫癫仔龙先退一步,更是给足面子,可坏就坏在太子最后那句无心之言。 全港那么多社团,没有任何一个掌舵人和领导者,会允许别人侮辱字头! “太子哥,别再讲下去啦,我去同航仔解释……” 韩宾连忙上前,低声想要劝走太子。 但复仇耀扬不成,又被癫仔龙争食,这接二连三的事,早已勾起了太子心底的火气,李文航最后这句酷似威胁的质疑,更无异于是对太子火上浇油! 江湖事,偶尔就是这样。 双方各为了咽不下的一口气,将事情推往坏方向。 推开挡在身前的韩宾,太子从癫仔龙手中夺过了大哥大,放在耳边。 “你就是和义安的龙头,李文航吧?” “是我,怎么样?” “没什么,我就是告诉你,在我太子眼里,不够格在油尖旺插旗的,就是垃圾社团,不论你服不服,话我都是这样讲,不爽的话,就来插支旗给我看!” “呵,不亏是洪兴战神,讲话是够霸气啊,好,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叫人去你的尖沙咀插支旗,怎么样?!” 话到这个份上,已完全就是在置气了。 李文航到底会不会去尖沙咀插旗,说实在的,既不重要,也没太大可能。 只是不论最后做不做,这话,李文航都必须要说。 原因很简单,他身为和义安的龙头,不能坐视自己的字头蒙尘。 而太子也是同样,话已经说了,太子当然不会让自己的面子落在地上。 他虚眯起眼,冷声道:“想插旗?好啊,我等着你!” 眼见着局面演化至如此,韩宾已是急的满头汗,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太子和李文航位高,注定了他们没法轻易下这个台阶,只能相互将死。 而就在情况已是如此恶劣时,先前久久没有吭声的癫仔龙,终于开口。 “要我讲,不用这么麻烦,太子,事情在你我之间挑起来的,那自然也该在我们俩之间解决,这样吧,你来挑个日子,我同你打擂!” “打擂?” 听到这两个字,太子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同我太子打擂?!” “没错,我们和义安,没有孬种的。”癫仔龙蹭蹭鼻子,神色淡然。 太子怒极反笑,欣然点头:“好,我欣赏你这份不知死活,别说我不给你机会,三天后,我在太子拳馆摆同你摆场生死擂,只要你够胆到场,不论输赢,今天说你们是垃圾字头,就当是我太子讲错话!” 冲癫仔龙甩下豪言,太子将大哥大塞回到癫仔龙手中,转身离去。 韩宾面露苦笑,也不再去追太子,而是朝癫仔龙扬扬下巴,示意他听电话。 癫仔龙回过了神,急忙将电话放在耳边。 “航哥,还有咩吩咐?” 屏山别墅里,李文航拿着大哥大,犹豫良久,最终才说出一句。 “你打不过太子的。” “是啊,很大概率打不过,就像我有机会,结果也坐不上双花红棍一样。” 癫仔龙挠了挠头,可最终却是一笑。 “不过航哥,至少这次不用你帮我擦屎,我是不是没叫你失望?” “没你老母!” 骂骂咧咧的四字出口,李文航挂断了电话。 86、再无夕阳 两天后,安记茶餐厅。 本该忙着在青衣善后的韩宾,却忙里偷闲,跑来找了李文航。 刚刚上了二楼,韩宾这才发现二楼里,除了李文航以外,猪仔武、癫仔龙以及靓妖隗,也都已落座,除了奸人昌和华强两人,基本都到齐了。 “宾少,坐。” 虽说跟太子间发生了些不愉快,但跟这头宾尼虎,李文航倒是很合得来。 或许是因为他们俩的性格,本就有几分相像,所以自然会有些亲近。 韩宾落座后,冲癫仔龙他们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这才同李文航聊起正事。 “青衣这块东英的人基本都清出去了,鱼头标是我亲手做掉的,不过他手下那个飞机,我一直都没找到,如果你那边有消息的话,记得联系我一下。” “这点小事没问题,回头我叫下面兄弟留点心。” “那就麻烦你了,还有件事,是关于长沙湾,长毛撤到了九龙塘,你们拿到了荃湾,我们拿到了青衣,长沙湾这块,你打算那么处理?” 韩宾话说的很委婉,但意思李文航却很明白。 无非就是想大家见者有份嘛。 事实上,李文航也本就没有想独吞长沙湾的打算,一来社团底子薄,先前吞下了天水围和大浦,本就还没消化完,如今又多了荃湾,人手上着实难调配。 至于二来嘛,则是李文航想找个能挡枪的。 毕竟急速扩张后,和义安如今的体量,已经包含了天水围、元朗、荃湾、大浦以及九龙塘的部分地区,与最初仅仅窝在元朗时,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不论是内部人员构架的调整,还是外部的生意的扩张,这都需要时间。 眼下的和义安,虽经过一个月的缓和,但还未彻底脱离脆弱期,这段时间里要是能找個挡箭牌立在东英面前,对和义安来说,无疑是会好过不少。 至于这块挡箭牌的人选嘛,自然就是面前的韩宾了。 毕竟有过良好合作,性格上也合得来,又有洪兴这块金招牌,这么明显的靶子要是不竖在身前,李文航都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了。 “这次联手,洪兴的确除了不少力,没有你们挡住东英,我也没这么顺利能收拾掉大d,长沙湾这一块,因为临着旺角和葵涌,我就不打算派人了,免得大家起摩擦,倒是我有个手下想去十三妹的旺角钵兰街做些小生意,你通融下。” 李文航如此豪爽的让出了长沙湾,一时间倒叫韩宾自己觉得自己小气了。 所以对于李文航想派人去钵兰街开店的要求,韩宾则想都不想就拍了胸脯。 “既然航仔伱这么爽快,那没得讲,十三妹是我青梅竹马,我到时去同她打个招呼,她一定给你手下开绿灯,如果有人找麻烦,你直接同我讲就好!” 话讲到这,双方都达到了目的,自然是大家宾主尽欢。 可说说笑笑没几句,韩宾的下一个话题,却让气氛彻底沉寂下来。 “航仔,太子同我讲,生死擂他已经摆好了,明天下午五点。” 提起打擂的事,猪仔武和靓妖隗两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癫仔龙。 而癫仔龙呢,他倒是神色如常,仿佛完全没这么回事。 “阿龙,明天你打算怎么办?” 听到李文航的问话,癫仔龙露出一脸正色。 “当然是尽力打!航哥,我不会叫字头丢脸的。” 李文航一怔,有心想劝癫仔龙别太卖命,可又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做大佬,当然想维护手下的细佬,可最重要的,还是维护整个字头。 癫仔龙这次应战太子,不光是为他,也是为了字头争口气,所以就算是李文航也法对他说教什么,而结果会如何,李文航心中也没有底。 总之不论如何,比起和太子对峙到底的结局,这算是个好结果了。 而商量完这几件事,韩宾也不再多叨扰,起身离开。 待韩宾走后,靓妖隗才接着方才的话题继续道:“航哥,明天去太子拳馆看癫仔龙打擂,咱们是不是要多叫点人啊?正好也叫新来的小弟见见世面。” “见什么市面,还嫌太子火不够大咩?” 李文航嗤笑着摇摇头,随即反问道:“光说新来小弟的事,上次叫你们统计新的名册,现在都怎么样啦,人数出来了吗?” “航哥交代的事,我们怎么敢拖啊,呐,这是我那份。” 靓妖隗说完,从口袋掏出名册本,递给了李文航。 简单的扫两眼,李文航直接翻到了最后的末页,确定了下人数。 随着猪仔武接手荃湾,整个元朗就都归了靓妖隗负责,而历经扩充后,光他手下的人数,就已经站在了一千人的关口前,达到了九百四十人左右。 除了靓妖隗以外,同样扩张迅速的,还有奸人昌和猪仔武。 奸人昌在天水围那,已拉起了五百多,猪仔武这边虽刚接手荃湾,但索性先前接管苏七地盘时,就扩充了人手,再加上这一次,人数已经有了三百出头。 而变化相对没那么大的,自然就是癫仔龙和华强了。 这两个人,比起其他大底,都有些特别。 华强这边因为要负责支援鹰组的人,再加上华强的出身,所以手下也都是些大圈仔,虽坐拥整块大浦已有段时间,但人数却始终是二百多快三百。 不过可别因为人数少就小视。 即便不算张隼带领的鹰组成员,单论战斗力的话,华强也是所有大底里,毋庸置疑的最强,就连虎组这种高端战力,也得因为人数劣势,矮上一头。 至此,全体人员再算上虎组旗下的二十余拳手,和联胜的总人数,已经在悄然间突破了两千的大关,虽说还远不及东英、洪兴那种动辄万人的社团,但在全港诸多的社团之中,也已勉强达到了中流的门槛。 夕阳社团。 这个昔日对和义安的形容词,已足以被彻底摒弃。 至于新的名头会是什么…… 李文航偏头看向癫仔龙。 或许过不了多久,等到癫仔龙同太子这一战结束,江湖就会给他答案! 87、大赛开场(加更感谢) 翌日,下午五点,尖沙咀。 李文航从车上走下,望着面前太子拳馆的招牌,不由得砸了咂舌。 同样是拳馆,相较于乌鸦的黑虎拳馆与癫仔龙的兴龙拳馆,太子拳馆的规模可以说是与他们俩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足足数百平的占地面积,上下两层的规模,又是在寸土寸金的尖沙咀…… 即便不去看内部,光是每月租金,起码都得十几万往上。 这个数字,都快赶上癫仔龙以前每个月交的数了。 略带感慨的摇了摇头,李文航背着手,迈步而入。 而跟在李文航身后的细威、癫仔龙、猪仔武等十余人,也立马跟上。 …… “喂,太子哥今天的对手咩来头啊?” “好像是小字头的红棍,叫癫仔龙的。” “癫仔龙?怎么这個名字这么熟呢……” “当然熟啦,东英的那头下山虎乌鸦,不就是输给他了嘛!” “对对,是有这回事,哇,看来今天有好戏看啦。” “是不是好戏我不清楚,不过比起乌鸦那种样子货,太子哥才是真的威!” 李文航领着人,刚刚走入拳馆内,四周嗡嗡的议论声便随之而来。 看得出,洪兴战神这金字招牌,的确是响当当,从先前外界的风声来看,不论是李文航还是太子,都未曾刻意宣扬此事,但等到摆好擂台,竟还是有这么不知从哪得来消息的矮骡子,闻风而至。 甚至李文航只是粗略的扫上两眼,也能从观赛席上看到不少老面孔。 后排角落里,是嘴里叼着牙签,将头发染成蓝色的骆天虹。 而在骆天虹身前那排,是右手戴着手套,留着脏辫头的左手哥。 而最靠近擂台的座位上,不光有性格豪放的香港仔揸fit人大飞,还有陪同大飞一起观战的新晋铜锣湾揸fit人靓仔南。 仓促间决定的拳赛,居然能吸引这么多人落场,数遍港岛,恐怕也就只有洪兴战神太子,能掀的起这么大的波浪。 或许是见李文航一行十余人不观赛的,拳馆里有人上前,主动打了个招呼。 “你们就是和义安的人吧,我是太子哥的近身飘忽,你们叫我阿飘就好,太子哥正在换衣服,你们先去那边等,哦,对,要上场的跟我来这边换衣间。” 在飘忽的指引下,癫仔龙跟着对方去换衣服,李文航则领着余下的人绕到擂台的另一侧,在这里有事先就备好的两排长椅,正方便他们落座观赛。 众人落座后,李文航偏头看了眼身边人的表情。 猪仔武低着头,有些紧张,靓妖隗则东张西望的,似是有些好奇,唯独平日里总晕头晕脑的细威,在这种环境中,却显得极为干练,始终警惕的护在一旁。 看得出,头次以字头身份来尖沙咀这种风云地,大家心里都不平静啊。 “太子哥!” 忽然,嘹亮的一声喊,吸引了李文航的目光。 举目循声望去,只见已换上搏击短裤的太子昂首阔步,迈入正厅。 拳馆内,一群细佬和徒弟们纷纷凑上前,却被太子摆手驱赶,而在众人的瞩目之中,他数步来至李文航等人身前,冷声开口。 “先讲好,这是生死擂,癫仔龙不论是被我打死打残,都是咎由自取!” “我大佬未必输你的!” 尽管猪仔武先前已是紧张的不行,但此刻面对太子的挑衅,他终还是升起了一股勇气,壮着胆子,起身硬是同太子呛声一句。 坐在椅子上未动的李文航,略感意外的看了眼猪仔武。 猪仔武这人嘛,能力也就是中规中矩,往日里就是个小怂包,唯独每每事情涉及到他亲哥哥癫仔龙,就总能升起份勇敢来,倒也不是完全的一无是处。 只可惜,猪仔武虽喊话的声音响亮,太子却根本没有理会。 这会儿他的目光,就始终死死盯着李文航一人,像是非要李文航回句话般。 这是想以势来压人啊。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以红棍大底的身份,来同自己这个龙头对话。 不论说什么,只要李文航回了,便已是自降了台阶,自然就要稍逊一筹。 而就在李文航想着该怎么对付太子时,远处,癫仔龙的喊声响起。 “生死擂的事,航哥他早就知道啦,轮得到你来婆婆妈妈,呵,亏你还是条红棍呢,说好了擂台约架,结果拳头还没动呢,反倒先动气嘴皮子来了。” 太子一怔,转头回望。 同样换好了衣服的癫仔龙,已走上前来,分毫不让的瞪视太子。 “好,伱够硬,希望待会上了擂台,你也一样别服软。” 太子嗤笑着撂下一句,不再纠缠,转身回到己方那边,准备登台。 待太子离开了以后,李文航这才压低了声音,冲癫仔龙扬了扬下巴。 “阿龙,不论你今天能不能赢太子,这场都要打出骨气来,今天各家字头来观赛的人很多,你绝不能叫和义安丢脸的,知不知?” “我当然知啦。” 癫仔龙笑了笑,举起带着露出拳套的手,放在李文航面前。 “你信我!” 李文航莞尔一笑,同样举拳,轻轻和癫仔龙的拳头碰了一下。 “我撑你!” “叮!” 伴随铜铃的一声轻响,癫仔龙和太子热了热身,同时登上擂台。 擂台下,太子拳馆的工作人员举着喇叭,高声呼和。 “双方已准备就绪,生死擂,正式开打!!” …… 就在太子拳馆内,比赛刚要正式开始时,一辆车停在了太子拳馆门外。 坐在驾驶位上的坏脑抽着烟,神色极为急促不安。 犹豫了半晌,他也没有抬头看后视镜的勇气,只是咬牙道:“大佬,你想清楚了咩,如果真要动手的话,我怕你以后这辈子都返不回港岛了!” “有咩好惊?古惑伦的意思你都知啦,就算我不动手,他都会叫我去荷兰待个三五年的,与其这么狼狈的走,还不如搞的风光点。” “可我怕到时东英犯众怒,老顶他会……” “呵,骆驼哥老年痴啦,怕咩啊?更何况,是他先不信我,偏要信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仔,我肯在离开港岛前最后尽次力,他该谢我的。” 坐在后排的耀扬伸出了手,用力拍了拍身旁的旅行袋。 袋子里发出金属的回音,清晰可闻,也叫本就紧张的坏脑,更加汗流不止。 耀扬没理会坏脑,而是目光死死盯着太子拳馆的招牌,喃喃自语。 “洪兴、和义安……你们够有种,把我的计划给搅成了一锅粥。” “这次要是不趁着离开港岛前,好好同你们收份利,我就不叫奔雷虎!” 上架感言 本书将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后,正式上架。 首先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 书能有成绩,你们当记首功,我勉勉强强屈居个第二。 其次感谢一下编辑,以及扑街群唯一真神大一大夫的支持。 又是给章推,又是给我灌鸡汤,着实感谢。 还有一些其他的群友们,就不一一名列了。 …… 感谢完了聊正式,首先说一下大家比较关心的更新问题。 我这人手笨,脑子慢,还爱自己跟自己较真,总是尽可能的想写到我觉得满意才行,所以更新量着实是没法跟那些日万猛男媲美。 我能做到的保证,就是每天三更吧。 至于更新时间,应该会确保晚6点前一更,10点前一更,12点前一更。 今天的加更,算是感谢各位支持,也算是三更的一个预热。 后续还是以保证质量的稳定更新为优先,就暂时不设加更目标了。 当然,虽然没设目标,但还是能希望大家能多多订阅支持一下。 毕竟能不能吃饭,还是得各位赏光。 惨就不卖了,主要是确实惨,想想就tm来气。 …… 最后这段,本来是不想写,最后想一想,还是加上了。 从我在本章说的活跃,大家也能看到,我是个比较喜欢看评论的作者。 最近关于癫仔龙这個角色讨论很多,我这里也算是小小参与讨论一下。 当然,仅仅是讨论,至于大家讨厌这个角色,还是喜欢这个角色,我觉得都很正常,因为书是给大家看的,好坏自然也该由大家来评价,而不是我。 我这里只是简单说下,我写这个人物时,给他创作的底层逻辑吧。 首先为什么是癫仔。 其实这么长的内容过后,大家或多或少可能也感受到了,就是癫仔龙的渴求的东西,是与他的实力不相匹配的,比如追逐双花,挑战太子等等…… 而这种求而不得,又不甘自降愿景的矛盾,是他癫的本质。 他越是追求,就发现差距越大,越想拼命弥补,就会做事越癫。 这也导致他像脱缰的野马,一头扎进死路,永远无法脱困。 这也导致这个角色的死,从开始就已经注定。 其实想说的还有很多,有关于李文航心态上的,也有关于其他配角的。 但想了想,总觉得这些话说多了,就有种作者在教读者看书的怪异感。 我觉得书不是怎么看的。 绝大多数作者都是从读者变化过来的,以我当读者时的经验呢,是觉得每个人看书时,都会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解,如果多数读者都觉得不对,那一定是我这个作者功力不到家,老老实实立正挨打就完了。 所以最后关于癫仔龙呢,我也是这个态度。 既然多数人都觉得不喜欢,那这个角色确实就是不讨喜,下次我会注意。 因为是临时加的,可能表达有些乱,暂且就这样吧。 不论这个角色好与不好,属于他的故事,都快落幕了。 随着“夕阳”称号与癫仔龙成为过去,和义安也将以全新姿态,屹立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