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且上无双阁》 第一章 栖凤山下 一曰：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再曰：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洪水。苍天补，四极正;洪水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 春暖花开时节，乌土县一中组织学生春游，首选地当然是当地著名的景区，位于栖凤山脚下的玉梳湖。高一二班带队的班主任历史樊老师在给学生讲古。 樊老师四十多岁个子不高其貌不扬挺着一个大肚皮，然而知识广博幽默风趣，在学校拥趸极多。不仅他们班，还有其他班学生也凑近来听得津津有味，如众星捧月一般把他围在中间。 传说上古时，我们仁慈与善良的化身，美丽和智慧的象征造人神女娲娘娘西天补天后乘凤凰御风而行准备赴南海与夫君伏羲大帝相聚。 途经南方某地时见一山突峰异起云雾缭绕景色秀美，山脚有一湖泊波光粼粼水皆缥碧深不见底尽态极妍。娘娘一时见猎心喜，落于此湖中沐浴畅游，此时南方鸿蒙未开，四周花草繁盛如织林木参天蔽日，飞禽走兽横行蛇虫鼠蚁肆虐尚无人类涉足。碧水凉滑洗凝脂，山岚轻风拂秀发，女娲娘娘沐浴后用随身携带的碧玉梳梳理长发，不慎遗落在她所坐的相思石上，千百年后碧玉梳与巨石融为一体，后人将这湖泊命名为玉梳湖，这就是玉梳湖的由来。 神鸟凤凰停在山峰上为戏水的娘娘护法，顺便击杀了两条三丈长的巨蟒，神鸟出手惊天动地，虽万年余威犹存，此山终年云雾缭绕四季花开却虫貔不兴，成为天下闻名的宗教名山风水宝地，这就是栖凤山之名的来历。 嗯，更更重要的是女娲娘娘突发兴致随手用湖畔的乌土与白土精心捏制小人儿若干，再呵气渡魂，使其有了生命灵智，于是周边有了人类生存。他们开始了征服自然的历程，驱猛兽、建房屋、种庄稼、养牲畜，生生不息代代传承，才有了我们。当然这也是我们乌土县多帅哥美女的缘故，因为我们的祖先就是女娲娘娘精心捏出来的，对吧。 樊老师的话引来围成一圈的学生们会心大笑，一个个与有荣焉，张锋锐就是其中之一。他趁机提出酝酿已久的心头疑问“樊老师，你可不可以说一说凤来观的来历，有人说是唐玄宗时期就修建的，对不对？” 仿佛问出‘主公何以发笑’的曹阿瞒身边谋士，这是最佳捧哏啊！ 谈兴正浓的老樊嘉许地看着张锋锐微微点头，小家伙是班里年纪最小的学生之一，看他衣着简朴明显家境不咋滴，但是聪明伶俐再加博览群书，算得上他的爱徒。 “问得好！”老樊摇头晃脑口若悬河，旁观者中感兴趣的大多数是男孩子，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被他忽悠得不要不要的 “有人说凤来观建于明朝初年，这基本上是定论。然而，经过我多年研究表明，这种说法也对也不对”按照老樊的说法，在东晋时期就有因战乱流落南方的道教高人来到此地，见栖凤山钟灵毓秀风水极佳，于是选址建造了凤来观。然而一千年后，明成祖朱棣发起靖难之役，抢了自己侄子建文帝江山。建文帝在道教绝顶高手元一真人护送之下躲过锦衣卫追杀一路辗转逃到此地，然后在此隐姓埋名，了度余生。 然而，因为建文帝笃信佛教的缘故，也是因为真龙天子隐身此处，跟随他的下属修建了不少佛教建筑，所以栖凤山凤来观是极少见的佛道同修的寺庙，既拜三清也供佛祖。香火鼎盛信众极多，每年逢佛诞日或者三月三，那叫一个热闹，简直就是人山人海。 还有，安定下来之后，他们又在与栖凤山遥遥相望的卧龙山上修建了一座观音阁，跟随着建文帝逃难至此的后妃们在那里出家修行，由于乌土处于鸡鸣三省之地，所以栖凤与卧龙二山遂成三省四地最著名的宗教名山。 老樊高谈阔论有理有据，其中既有庙堂之争还有中二少年们最喜欢的打打杀杀，再加上老樊投其所好吹嘘什么元一真人能御剑飞行，飞花摘叶，在乌土大展神威与锦衣卫武艺高强的八大指挥使斗得天崩地裂风云变色云云，听得男学生们血脉偾张眉飞色舞。 一会儿日至中天，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在一片还算平整的草地上三三两两相约为伴，共享午餐，一时间欢声笑语四起，给宁静的栖凤山平添了无数生机。 老樊环顾四周却不见了张锋锐的踪影，问高一三班的学生，有知情者汇报道“樊老师，张锋锐去看他爸爸的坟了，他要我向你请个假，一会儿就回来，请你放心说” 老樊摇摇头怜惜不已，刚才他就注意到其他同学或拎着或背着父母买的饼干罐头果汁小吃什么的，只有张锋锐空手而来。原本老樊想要邀请他与自己一起用餐的，张锋锐名义上是去探看父亲坟墓，实际上未尝不是避开人有我无的尴尬场面。 此时，位于栖凤山半山腰的凤来观前的栖凤台正中，四周车前子、牵牛花、映山红等姹紫嫣红的野花环绕的一座坟茔前，张锋锐手捧他一路上采摘的野花恭恭敬敬地放在父亲墓碑前，然后跪下磕头。望着青石墓碑上苍劲有力的一列石雕字：故先考张讳宗昌之墓，石碑左下有孝子孝女也就是他们三姊妹的名字，右边有父亲的生卒年月：生于1944年4月1日，卒于1987年10月9日。好巧不巧，今天正是父亲49岁生辰。唉，一转眼父亲已经去世六年了，回忆起往昔种种，张锋锐黯然神伤。 张锋锐父亲张宗昌绝对算是英年早逝，如果不是一场因刹车失灵引发的车祸，已经是县府副职的他极有可能在那年再进一步，前程更加广阔，也许张锋锐真可以抖一抖衙内的威风也说不定。 逝者如斯乎！就在张锋锐睹物思人哀春悲秋的当口，有人来了。来者中等个子年约六十左右，一身青色长袍，头上随意地挽一个懒散的道髻，背后背着一柄古色古香的长剑，手拿一把看不出年头的拂尘，看着张锋锐眉开眼笑 满面红光，不见仙风道骨反似邻家亲近大叔。 “小锋子，又长高了！”有外人看到眼前一幕绝对会大吃一惊。向来不苟言笑生冷勿近的凤来观道家掌教风蝉子竟然对这位青涩稚嫩衣着简朴的少年如此态度亲热言辞温和，简直是难以置信。要知道即便地厅级的大员来凤来观求见，风蝉子也懒得搭理，随便派他的徒孙应付了事。 “风道长，你好”张锋锐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鞠躬行礼，无他，风蝉子不仅是父亲生前最好的朋友之一，还是为数不多始终如一对待他们一家的的人，当然，还有一个风老道自己都不想承认的身份，张锋锐的记名师父。 风蝉子先絮絮叨叨地询问一番张锋锐的学习情况，得知张锋锐成绩可进年级前四十名后微微颔首，又鼓励他继续努力，千万不要辜负父亲希望，争取考上名牌大学。 “唉，我爸希望我考上水木大学呢，可是很难啊，我已经很认真很努力了，但是，但是，唉，尤其是数学，总是搞不懂”面对风道长，犹如面对父亲一样，少年毫不保留，对他尽情倾诉内心的彷徨。 “小锋子，不要难过，人力有时而穷，努力了就好，你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责怪你的”安慰了张锋锐几句后风蝉子搂着张锋锐瘦削的肩膀，指着周围苍翠青山茫茫林海，语气提高了好几度 “你看，你好好看看，这里背后有山，前有矮丘，如书案呈前，寓意后世子孙读书有成，功名利禄唾手可得。左有连绵的乌土古城墙，名为青龙居左守财门。右有小山连成片，可曰白虎除凶煞，逢凶化吉。山下有玉梳湖碧水似玉镜照面，名为聚宝盆中坐。有北辰河如玉带绕城流入百草湖，寓意气运绵长。周边松木参天郁郁葱葱，意为终南虬松寿不老。如此五福临门大吉大利的风水宝地为什么你爸爸可以独居？” 风蝉子神情激动，灰白的眉毛连连掀动眼里精光四射“自从一千五百年前凤来观建立至今，只有你老爸死后可以葬在这里，那些个高官显爵甚至王侯将相都不行？你知道为什么不？” 张锋锐茫然摇摇头，试探着问道“是我老爸和道长您是生死之交？” “嘿嘿，傻孩子。”风蝉子宠溺地轻抚张锋锐单薄的脊背，笑道“即便我是观主也不能随心所欲，不能破坏凤来观千百年来的规矩” 他细长的眼睛变得深邃悠远，带着对往事的追思，写满无奈与怅然，然后揭穿谜底“为什么六年前，凤来观所有人一致同意把你爸葬在栖凤台？原因很简单，行善因结善果，要知道在1967年，如果没有你老爸，凤来观已经毁于一旦，这座千年古刹早已经不复存在！” “啊”张锋锐一声轻呼“我爸生前从没有对我讲过” “唉”风蝉子一声长叹，转身凝眸望着墓碑上的名字感慨万千“你爸短暂的一生，无论做人做事都对得起天地良心，是吾辈之楷模”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老道士与少年郎相顾无言，直到张锋锐肚子咕噜咕噜叫唤起来才打破了宁静。 唉，不能对他要求太多，这还是一个吃长饭的孩子呀！风蝉子哑然失笑“哈哈，饿了吧，走，跟我找和尚混东西吃去” 一小时后，风蝉子伫立在张锋锐老爸墓前目送吃饱喝足精神抖擞的张锋锐顺着栖凤山到玉梳湖的蜿蜒曲折的青石小道远去。他习惯性地挠了挠右侧脖颈上醒目的红色疤痕，那是当年与张锋锐老爸一起救火时留下的。 风蝉子眼里流露出些许失望又掺杂着一些困惑。他没有告诉张锋锐的是，他老爸，也就是风蝉子终生挚友张宗昌七年前算出自己时日无多，然后到处寻找自己的墓穴，千挑万选看中了凤来观前栖凤台，也就是当年女娲娘娘坐骑神凰落脚之地。 按说张宗昌墓穴埋于此地，后世子孙必有王者兴，然而时至今日看张锋锐这孩子根骨普通，天灵中混沌未开，未显现任何超凡灵异之处。 甚至自己破例传给他的镇观神技一品归元气这小子练习了足足十年有余却始终无法入门，真是奇哉怪也。嗯，难道应在他的姐妹身上？还是找个机会去看看两个女孩子吧。 第二章 上古传说 张锋锐背影完全消失之际，风蝉子回转身来，正值午未之交，正午阳光金光万道，分外刺目。他闭上眼眸，道心一片空明，感应到一道五彩斑斓的霞光自脚下向上穿过凤来观一直延伸到栖凤山山顶。似乎好像，听到一声清绝尖锐，仿佛来自九霄之外的鸣叫声。 风蝉子立刻坐在那块青石上，盘膝而坐抱元守一，源源不绝的天地之灵气直入丹田。一刻时后，他睁开了眼，眸子变得清亮无比，其中似乎有五彩闪烁，他瘦削的身子充满爆炸的精力，又似乎轻盈如云雾可以随风飘起。 近期在栖凤台前修行的效果越来越好了，尤其是午未之交，传说这是神凰降落栖凤台的时辰。难道是第三块五彩神瑛即将现世的缘故？ 作为凤来观道教观主，千百年来一直守护着一个惊天大秘密，一个只有凤来观观主才可以知晓并代代口口相传的秘密。 一千六百余年前，悲天悯人活人无数的葛洪葛祖师因缘巧合途经栖凤山，观此山气象万千白雾缭绕。钟灵毓秀更胜其他名川大山。便运起高深道术意图在此地修建道观，独占风水宝地。谁知神凰栖息地自有神奇之处，鬼祟辟易，邪魔远遁，他的六合搬运术竟然失灵。没办法，葛祖师带着门下弟子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修建了凤来观，然后他滞留此地修行了足足十年，最终大道得成，荣登仙境！ 得神瑛襄助的葛祖师修成大道之后可前后推算千年时光，得以窥破天机。 原来当年女娲娘娘补天之后剩余七粒五彩神瑛，本想带回南海另有他用，然而神瑛外形虽小每粒却皆重逾泰山，神凰虽是神鸟也负担不起七粒神瑛。不得已娘娘先后丢弃四粒五彩神瑛于北方几大名山。再然后娘娘在玉梳湖遨游碧波之时，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两只成精巨蟒欲将神瑛据为己有，结果被神凰一一击杀，搏斗之际神凰身负的三粒神瑛竟不慎遗落在栖凤山四周，五彩神瑛逢云雨化为坚石，可补弥天之漏，然而遇土则化，与大地融为一体，再无迹可寻。当然，以女娲娘娘可以逆天改命造化万物的法力来说找出匿迹无踪的神瑛其实并非难事，然而娘娘掐指一算，知一切皆是天意，不再追索神瑛下落，翩然驭凤凰而去。三粒神瑛便遗留在此，栖凤山遂成天下无双的风水贵地。 再说遗落在北方的四粒神瑛，数千年来先后为身具大气运者所得，无一不成就一番大功业。 第一粒神瑛被周公旦涉岐山而得，后来他扶持成王，平定管蔡之乱，封井田，编周礼，辉煌灿烂万古流芳的华夏文化始自周公起。 第二位为至圣先师孔夫子登泰山获得，他继承周公礼学并将其发扬光大，万世师表，成就华夏精神道德灵魂导师之位。 第三位得神瑛加持的是那位吞八荒六合，书同文车同轨一统天下的千古一帝始皇帝，在他为王子时在骊山狩猎而得。 第四位当然决然必然是大魔导师秀儿啦，争夺天下时秀儿各种匪夷所思的神操作层出不穷，即便穿越之子莽哥也甘拜下风，要说没有他年少时登华山莲花峰因缘巧合获得神瑛襄助狗都不信！ 再说遗留栖凤山的三粒神瑛，一粒为葛祖师所获，大大弘扬了本土教派，成就祖师威名自不必多说，另一粒正是正德年间那位遭奸宦陷害，贬谪南方的十三香。试想打小体弱多病的王圣人不仅在瘴气处处瘟疫遍地，毒蛇猛兽横行的蛮夷之地呆了三年还能活蹦乱跳地回去，然后得窥天道，创建心学并超凡入圣，没有登栖凤山时被神瑛贯体的经历，恐怕早就埋骨烟瘴之地！ 如今五百年过去，蛰伏百余年的巨龙啸傲欲飞，国运如滔滔江水势不可挡。值此万物复苏欣欣向荣的新时代，却不知道谁是最后一颗五彩神瑛的有缘人？唉，看不破啊看不破，随他去吧。 第三章 邪祟附体 乌土一中，中午放学时间，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在高二（3）班教室旁边等候已久的叶清泉才看到张锋锐打着哈欠慢悠悠地出来。 看到他的第一瞬间，叶清泉愣住了，好友白净俊秀的脸上满是疲惫不堪，甚至两只眼睛附近有明显的黑眼圈，俨然林省国宝一只。 “小锐，怎么回事？难道昨晚上偷铁耙去了？”那个年代物资紧缺，做过这样事情的中二少年不在少数，也成了朋友之间相互调侃的素材。 “别提了！”张锋锐说话都有气无力，扶着叶清泉的肩头借力才勉强走得稳。 “从昨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照顾我妹妹，折腾了一整夜都没合眼” “小暹怎么了？”两人情同手足，再加上自家只有弟兄三人没姐妹，叶清泉对张锋锐美丽活泼的妹妹张小暹是视若亲妹妹异常宠爱的。 “昨晚九点左右，我妹从她同学家回来就开始发高烧说胡话，吃感冒药也不管用，一直喊身上冷，我和我妈陪着她到天亮也不见好，后来还是请来卫东他爸来给她扎了一针喝了一副草药才安静下来” 说到这里张锋锐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我老妈竟然还催我来学校上课，说已经高二了不要耽误学习，天啦，四节课，除开老顾的课强撑着没敢睡，我整整睡了三节课，人都走光了，还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亏得张萍萍和史红袖提醒我才醒过来” 叶清泉中等个子，面目清秀，是个温柔贤惠型的男生，因为他母亲想女儿想疯了的缘故，所以有个羞于提起的小名叫三妹。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叶清泉习惯性地刮刮鼻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锐，这样吧，我先回家去给家里人把饭菜做好，然后就来看小暹” 老实勤快善于做家务甚至会织毛衣的叶清泉是无数家庭妇女的心头好,走到哪位同学家都受对方妈妈的热烈欢迎。他父母工作都很忙，大哥已婚组成了自己的小家庭，二哥在魔都读大学，做饭的重任就落在他身上，这年头可不像后来那样通讯方便，他不回去做饭，爹妈真要饿肚皮的。 张锋锐点点头表示理解，笑言可不能饿着咱爹妈呢，看到两个女生在校门右侧一棵大树下候着他。 两个女同学颜值在线，按照张锋锐比较挑剔的眼光也可以打八十多分。其中个子稍矮，留着齐肩短发面目娇媚的那个女生叫徐洁，嗯，她最惹人注目的特征就是胸前波澜壮阔，这是她非常受男生追捧的原因。 其实张锋锐看得更顺眼的是陪在徐洁身旁身高腿长亭亭玉立的章灵，当然，仅仅是欣赏而已。两个女生衣着精致，光看脚下一黑一白两双款式新颖价值不菲的真皮高跟鞋，就注定不是家境贫寒的张锋锐目前轻易高攀的对象！ “张锋锐，你送我们一下好不好？那边有几个男生纠缠我们呢”顺着徐洁手指的方向，确实有几个男生频频向这边张望呢。 牵挂着妹妹的张锋锐正斟酌着怎么拒绝对方呢，叶清泉悄悄地拉了拉他的胳膊，接连向他挤眼色，从他倾慕的眼神看得出对两个美女同学中的某一个或者两个都很感兴趣。 好友的要求让张锋锐犹豫不已，然而，从眼角的余光中，张锋锐从徐洁她那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中捕捉到一丝得意。似乎，她很自豪有男生为她效劳甚至争风吃醋啊！ 一瞬间，情绪敏感的张锋锐张锋锐胸中泛起一阵不舒服，即使徐洁丰腴性感也不过是一坨发着恶臭的烂肉。失去说话欲望的张锋锐横跨一步，绕过两个女生急匆匆地往前走，都不愿意多瞅章徐二人组一眼。这令一直在这对一中著名的美女组合身上流连忘返的叶清泉刮目相看，赶紧急行几步追上他的步伐。 “喂，张锋锐，等一等”两个少年不识风月急行如流星飞奔而去，丢下两个美女唇焦口燥呼不得，叉着腰面面相觑徒唤奈何。 “呼呼呼，辰子，你为什么不理徐洁她们哟？万一她们真遇到坏人怎么办？”一口气走出三四百米后，到了乌土县著名建筑街心花园，气喘吁吁的叶清泉询问张锋锐。好色而慕艾的少年对徐洁这样洋溢着青春张力的美女很感兴趣，还没充分认识到罂粟花艳丽却有毒的道理。 说起来张锋锐虽然小一岁，但心智上比叶清泉成熟不少，也许是幼失孤持家境艰难令他更早熟头脑更清醒吧。 “唉，色字头上一把刀啊，我滴哥！再说了，章灵她老爸就是我们乌土警察局的副局长，光天化日之下哪个哥皮眼瞎敢招惹她啊” 张锋锐老气横秋地拍拍叶清泉的肩膀，然后各行其道分道扬镳。 张锋锐家住在乌土县第四小学教师宿舍，距离街心花园不过一里路而已。十七岁的少年身高腿长年轻气壮，不大功夫就进了四小校门。路过大门旁边的新教师宿舍，看到一楼窗户玻璃照射出来的身影，张锋锐心中一动，停下脚步开始仔细审视，已经到了青春期的少年郎还是比较在意自己形象的。 “哈，辰子，你干嘛？”面前窗户突然打开，吓了张锋锐一跳。说话人是邻居加好友韩卫东，苗族，今年读高一。他看到张锋锐后很焦急地说道 “小锐，你妹妹还是不见好，听说口吐白沫呢，我爸刚刚下班又去你家了” 他在乌土县中医院上班的老爸是来自传统苗医世家，对中草药针灸研究颇深。四小周围的邻居有个头痛发热风湿关节痛皮肤瘙痒什么的都接受过韩叔的治疗，反正水平挺高！ 张锋锐撒腿就跑，都没顾得上韩卫东叫他等一下。从韩卫东家到他家不过两百米的距离，张锋锐不到半分钟就跑到了。等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里面传来自家老妈无助的哭泣声，他心头一紧，赶紧闯进妹妹的房间，眼前是揪心一幕。妹妹张小暹小脸苍白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脸络腮胡，留着地中海发型的韩叔叔坐在床边，手里拈着刺在妹妹额头上的银针轻轻转动着，看他神情严肃眉头紧皱的样子，情况不容乐观。 自家老妈眼睛红肿抽泣不已，不停地用手帕擦眼泪，要不是韩卫东母亲朱阿姨搀扶着她，估计人都站不稳了。 “没事的，英兰，你要坚强呢，小暹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你看，小锐来了，我们到外面歇歇，别碍手碍脚的啦” 说这话朱阿姨把母亲扶着到了外面，张锋锐投过去感激的眼神，唉，患难见人心啊，亏得有韩叔叔朱阿姨他们帮忙，不然老妈不急死都要哭死了! “韩叔，小暹她是怎么回事啊？早上您给她扎针用药之后不是好多了吗？” 老韩继续轻轻转动针尾，摇摇头叹了口气，语气挺纳闷地“按道理不应该这样啊，刚才我给小暹把脉发现她眉宇处经脉郁结气血不通，明明早上都没有这种症状的啊，不正常啊？” 老韩医术高超，是乌土中医院的中流砥柱，在他手里治愈的病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但现在也束手无策了。 “难道中了邪？” 第四章 邪不胜正 老韩喃喃自语，跟着张锋锐进来的韩卫东自告奋勇要试一试，按照他的说法，叫做另辟蹊径，结果被他爹像撵小鸡仔一样轰出去了。 “臭小子，学了点皮毛的三脚猫就敢出来逞能”老韩在骂骂咧咧当堂训子呢，外面传来一把悦耳的声音 “小暹，小暹，你在家吗？”张锋锐听到一个女孩子和自家妈妈说了几句话，立刻马上，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影带着袭人香气快步而来，来者正是张小暹的好朋友，同班同学楚焱。 要说张锋锐曾经感叹过，同为十五岁年纪。楚焱只是比妹妹大了半岁而已，却比妹妹差不多高了一个头，已经有一米七左右，人长得如花似玉发育得曲线玲珑。 “小暹怎么啦？”楚焱明艳精致的脸蛋上写满焦虑，等她凑近前看清楚张小暹的模样，小妮子深吸一口气，贝齿轻咬红唇，叹息道“果不其然，昨晚上我就预感不好，要小暹留在我家和我一起睡，她说怕姨妈担心，结果，嗯，结果真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 楚焱嘴里的姨妈指的是张妈妈柳英兰，林省习俗，没有血缘关系的情况下称呼与母亲同辈的已婚女性为姨妈，这样显得亲热。 楚焱吩咐张锋锐和韩卫东一人按住张小暹一只胳膊然后从她雪白修长的脖颈上取下一个碧玉吊坠，轻轻地放到张小暹额头上。 不仅张锋锐和韩卫东对小妮子言听计从，甚至在场的大人也没有异议，因为楚焱有个乌土大名鼎鼎号称楚大仙的爷爷，可谓家学渊源。 一瞬间，张锋锐似乎见到妹妹额头上一团黑色的气团转动翻滚，恍惚间，他似乎听到有凄厉的叫喊声传入耳中，似乎好像是很多人，绝望惊怖，无法用言语描述。 突然，异变陡生。张小暹两只胳膊突然变得僵硬仿佛铁石，力大无穷，轻易就把张锋锐与韩卫东甩开。然后小手抓着楚焱放在她额头上的玉坠摔在地上。啪嗒一声碎成几瓣。再然后，小丫头翻了个诡异的似乎异常得意的白眼， 再次归于平静。 一众人惊骇莫名，张妈妈捂住嘴，尽量地抑制住自己担忧的情绪，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流。 楚焱葱管般洁白的食指竖起在嘴边，示意大家噤声，有话出去说。 大家轻手轻脚地来到外面，都盯着楚焱，看她怎么解释。 虽然仅仅十五岁，楚焱却表现得相当沉稳，说出来的话令人信服。 她黛眉轻颦神色异常严肃“昨夜彗星扫北斗，贪狼吞月，是极凶之日，看情况小暹回家的时候被邪祟附体了。” “不会吧，这么邪乎？” 小妮子果断地打断要插话的韩卫东，接着道“刚才我用爷爷生前留给我的清明诀都没有镇住小暹体内的邪气，看来这个邪祟非同小可，可惜我所学浅薄，救不了小暹” 楚焱脸上浮现愧疚之色，张锋锐双手抱拳躬身作揖表示感谢，然后问道 “小焱可不必自责了，我们万分感谢，只是，你所提到的邪祟究竟是何来历，小暹怎么莫名其妙地招惹上了呢？” 楚焱轻轻跺脚，懊恼地“哎呀，我家前年才从东门搬过来，真不熟悉西门这边的底细呢” “哎呀你别说，我们四小周围小孩子经常撞客到不干净的东西，然后要烧纸或者竖筷子才会好，所以附近谁家晚上带着小娃娃出门都要带上一把剪刀或者一颗红辣椒驱邪呢” 韩妈妈这一插嘴起到了抛砖引玉的效果，只见老韩啪一拍巴掌，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想起来了，记得小时候听老人讲古，四小这里旧社会的时候是属于乌土县城的西门，是处决犯人的地方。学校的位置正好是一个堰塘，好多被处死的人犯没有家人来收尸的，往往就被官府的人一脚踢进去，然后被数不清的蚂蟥吸血分食，不大功夫就成为白骨头，哎呀，那时候被吓得做噩梦哟！” 老韩做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接着道“解放后，政府填平了堰塘，先是在上面修建了一个兵营用来驻军，后来搬走了改成了学校，就是现在的四小” “那就对了！”楚焱明眸闪亮，脆声道“按韩伯伯所说，下面埋葬着许多孤魂野鬼，久而久之聚集在一起就成了邪祟，就有可能出来害人。” “可是之前没听说谁家有人像小暹这样啊，最多就是撞客一下”韩妈妈质疑道 “这里先前是军营，军人至阳至刚，自然诸邪辟易，肯定不会有事；后来改成学校也没大问题，因为小孩子朝气蓬勃，邪祟难以入侵，嗯，如果是年老体弱的养老院这类的就糟糕了” “然而” 小妮子话音一转，无奈地道 “昨晚上贪狼吞月，是几年难得一遇的诸事不宜的大凶之日，我估计小暹是触摸到了什么脏东西，不然也不至于如此” 楚焱侃侃而谈，一手把玩着她长及腰间的漆黑亮丽的麻花辫，精致无暇的鹅蛋脸上仿佛若有光，年纪虽稚说话有条有理俨然智珠在握，别有一种奇异的魅力。 事关妹妹生死，张锋锐按捺下某种心情，赶紧追问道“小焱，怎么办，怎么做才能救小暹？” 一时间，几双祈盼的眼睛盯着楚焱，希翼她可以给出一个好主意。 楚焱贝齿轻咬红唇，手指头抵着着自己的太阳穴，思索了大约几秒种后，开口了“嗯，如果我爷爷还在人世的话，他肯定有办法。” 楚老爷子虽然法力通神，可毕竟已经仙逝两年了啊！ 就在众人一脸失望之际，楚焱话锋一转，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俗话说邪不胜正，只要带小暹去一个正气阳刚的地方，压制住她体内的邪祟，就肯定可以治好她。” 张锋锐闻言眼睛一亮，一拍脑门，已然有了主意。他赶紧吩咐道“小东，你去四哥那里看看他家的三轮车在家里没有，在的话借来一用，我晓得谁可以救我妹了。唉，刚才是关心则乱了” 听到张锋锐这么说，一直在哀哀哭泣的柳英兰停止了哭泣，仿佛找到了依靠，阴郁的脸色瞬间明朗了许多。 包括老韩夫妇也似乎不再跟着担心，老韩甚至在收拾医药箱，准备打烊收工了。 眼见之前着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的张韩两家人一瞬间变得淡定无比，楚焱姑娘简直是疑窦满腹，怎么会这样？ 眼见韩卫东飞奔而去，张锋锐赶紧收拾东西，在楚焱的帮助下用被单把瑟瑟发抖的妹妹裹成一坨粽子，张小暹可真瘦，还不到八十斤的样子，他毫不费劲地就抱到了外面来。 等待韩卫东的过程中，楚焱再也忍不住心中疑窦，问道“小锐哥，你这是要带小暹去哪里？能行不？嗯，要不，我带你去请我小姑奶奶吧” 张锋锐对楚焱感激一笑，露出几颗白牙“谢谢你啊，小焱，不过不用了”然后他腾出一只手指着东方，微笑道“我马上带小暹去栖凤山，嗯，凤来观的风道长算是我伯伯” 韩卫东骑着三轮摩托车过来，然后载着张锋锐兄妹绝尘而去，楚焱轻轻挥手道别，心头的担忧一扫而空。 在乌土，流传着一句话，也不知道源至何时“凤来观在，希望就在” 既然他们家和半人半神的风道长有这层关系，小暹肯定没事的了。 第五章 老道出手 跟着邻居刘老四学过的韩卫东车技不错，虽然是中午时分，街上车辆与行人较多，但是这家伙见缝就钻，犹如泥鳅钻草，不少小车都被他超过，三轮车硬是被他开出了f1赛车的效果。不大功夫来到了栖凤山下。 一开始坐在车厢里抱着妹妹的张锋锐虽说找到了依靠但毕竟事关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随着距离栖凤山越来越近，之前被裹在被窝里仍然瑟瑟发抖的张小暹神奇地不再发抖，然后呼吸也逐渐归于平静，不再那么急促。 张锋锐心下大定，等到了上栖凤山的小道那儿，他抱着妹妹下了车，要韩卫东把车子开回去还给刘四哥。其实去凤来观不是没有车路，但是盘山公路坡太陡太绕，反而不如抄小路快捷，按照他的说法，如果走车路的话，豆腐盘成肉价钱了。 眼见张小暹好多了，韩卫东这家伙也有心情开玩笑了，他“言辞恳切”地“小锐，我还是跟着你一起去吧，和未来媳妇相比一个破三轮算个啥！” 由于两家关系极好，韩妈妈经常和张妈妈柳英兰开玩笑，要聪明纯美的张小暹给自家儿子做媳妇呢。所以韩卫东这家伙有这么一说。 张锋锐还没来得及呵斥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怀里的张小暹突然冒出一句话来“哎呀，才不要呢，小东哥青春痘好多的！” 原来恰好清醒过来的张小暹恰好听到了韩卫东的胡说八道。 张锋锐和韩卫东又惊又喜，赶紧查看究竟，谁知韩卫东一凑过去张小暹眼睛马上闭拢，再次昏睡了过去。 这下子给了张锋锐由头，谴责他企图不良吓坏了妹妹，撵他赶紧滚蛋。 过河拆桥赶走了韩卫东后，张锋锐抱着妹妹顺着青石小路往上爬，虽然张小暹身子轻盈，毕竟有将近七八百米的山路，等到看清楚凤来观的匾额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大汗淋漓。 正寻思着是歇口气还是一鼓作气到了凤来观再休息呢，怀里的妹妹哼了一声“好热”，然后挣扎着要下来自己走。 这一瞬间，张锋锐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然后看到一道人形黑影从妹妹的眉心处飞出，然后迅速分解在正午温暖和熙的阳光中。 “哎呀哥，人家真的没事了” 张小暹跺着脚，叉着小腰娇嗔不依，看她小脸白里透红精神焕发的样子，哪里像有病在身！ 好吧，基本放心下来的张锋锐不再勉强，不过嘛，来都来了，顺便去看望一下风老道吧。 凤来观的大门比不得其他名山大川的名刹古寺那么宏大辉煌，相反有些萧瑟寒酸。当然了，已经上千年的历史，又是木质结构，破旧一些也在所难免。 大门正中上面的匾额是行书所写的三个繁体大字‘凤来观’，看古朴的样子恐怕得几百年往上。大门两边两根粗可环抱的木柱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从右至左依次读来是“煌煌至正无双地，悠悠烟雨平生楼”对联看起来要比匾额新得多，从小跟着父亲和风老道见识过不少老物件的张锋锐看得出应该不超过半世纪。 学过书法的张锋锐有个认知，无论匾额还是对联上的字体都是一等一的书法，都给人一种温润如玉锋芒内敛的感觉，犹如谦谦君子，与凤来观行事风格一样低调不张扬。 进大门口的时候，一位年约四十多岁，体态肥胖笑容可掬的道士跟兄妹俩打招呼，看到张锋锐手里拿着刚才包裹妹妹的棉被，他打趣道“小锐，你这是打算来我们凤来观出家了，连被子都带上了？” “嘿，我真来出家了你不得叫我小师叔！”张锋锐向来是牙尖嘴利之辈，立刻反唇相讥，顺便占一下胖道士的便宜。 胖道士名叫雷不平，是风蝉子的大徒孙，主要负责凤来观咨客接待，在乌土名气很大，认识他的人不要太多，张锋锐自小跟着风蝉子学艺，虽然目前为止碌碌无为，但在名义上货真价实地比雷不平高一辈。 “你不好好读书跑来这里干什么？就不怕我师祖打你屁股？”晓得今天星期四是读书时间，雷不平嘴里也不饶人。 不过，等他仔细看了看张小暹的脸色后，眼里一丝异色闪过，立马正经起来，指了指后院轻声告诉张锋锐速去，师祖在房间里呢。 如果有其他人看到肯定会很惊讶，在乌土犹如神话中人的风蝉子可不会轻易见人，怎么乳臭未干的少年和黄毛丫头竟然可以登堂入室，直接得睹风神仙真容！ 十分钟后，张小暹盘腿坐在稻草编成的蒲团上闭目屏息五心向天，额头上隐现汗迹。站在她面前约摸一米多远的风老道右手呈鹤嘴型，举重若轻地三点头，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以他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气流的漩涡，然后距离风老道周围一米左右的小物件突然离地起飞，在风老道头顶转圈圈，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落下来。 接着，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股淡淡的黑气自张小暹眉宇逸出，然后似乎被栓上绳索一般被风蝉子吸进掌心，最终完全消失不见。 这一幕被远远地坐在角落的张锋锐看在眼里，羡慕钦佩的神情写满了他俊秀的脸庞。唉，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拥有这样高明的身手啊？ 少年叹口气，对自己的平庸很无奈。突然，漂浮在空中的某样晶莹剔透的小东西引起了张锋锐的极大兴趣，他一瞬不瞬地看了好一会儿，真的很像啊。嗯，一会儿怎么开口向风老道讨要呢，这是个问题啊！ “好了，没事了，残留的邪气全清除了！” 风蝉子收了功力，那些漂浮在他头顶的小物件纷纷有序归位，仿佛从没有离开过的样子，其中被张锋锐觊觎的某样小物件回到了香案上供奉着的木质太上老君雕像的手掌里，闪过一道碧绿的光芒，然后归于宁静。 “谢谢你呀，风老伯，你最好啦”眼神清澈精神抖擞已经完好如初的张小暹亲切地挽着风老道的胳膊笑颜如花不断奉上彩虹屁，从来都是古井无波的风老道眉花眼笑，开心得直捋胡须，哪里有一丝半点生人勿近的世外高人的模样。 接下来，风蝉子仔细询问张小暹昨晚上究竟遇到了什么。小丫头也是一脸懵圈，她皱着小鼻头回忆道 “昨晚上看完月食之后，小焱留我在她家一起睡。但是妈妈不允许我在外留宿，再说离家这么近嘛，我还是坚持回家。 小焱和她妈妈看着我走上四小的坡坡，然后，嗯，然后走到我们家下面修房子那里，不小心被拌了一跤，还好没摔伤，我很快爬起来，手里面却莫名其妙地多了一样东西，后面糊里糊涂的就这样了” 说着张小暹摸摸索索，从右边裤兜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风老道。这是一个七八厘米高比大拇指稍粗的小瓶子，上面布满绿色锈痕，看着就年代久远的样子。 一入手风蝉子就判断出来应该是一件青铜器，一股冰凉彻骨的寒意传来，不过，在一品归元气已经修炼至化境的风老道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化炼掉入体邪气的那一瞬间，他似乎听到无数哀伤怨恨甚至绝望的哭泣和叹息声。风老道眉头紧锁，这样阴冷邪恶的物件怎么会出现在小暹手里，嗯，看来得亲自走一趟实地查看一下了。宗昌虽然逝去多年，他留下的骨血决不能被人欺负了。 第六章 赠礼 当此时，一种古怪的声音传来“咕噜噜，咕噜噜”打断了风蝉子的沉思，抬眼望去是张锋锐无辜的眼神。原来中午放学到现在颗米未进，我们正在吃长饭的张同学的肚皮抗议了呢。 立刻马上，又有“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传来，频率更快，声音更大，只见依偎着自己的小丫头面红如血又羞又窘，这个更惨，从昨晚上折腾到现在，早就饿得前肚皮贴后背了。 风老道哑然失笑，推开门后对着挂在横梁上的一个鸟笼子中指轻弹，有一股柔风吹过，鸟笼的门打开了。里面一只黑色羽毛的画眉鸟扑棱着翅膀飞出来，停在横梁上叽叽喳喳直叫唤。 “小黑，去膳房叫他们送点吃的来，多送点啊” 风老道话音刚落，神奇的一幕出现了，小黑点点头，轻盈地划出一道弧线，飞向了凤来观膳房的方向。 不大功夫，膳房的大师傅火樵子带着个徒弟亲自送上来门来。整整一大蒸笼白面馒头，外加一盆南瓜粥和一道凉拌小菜野葱腌青椒，虽然全是素菜不见荤腥，然而量大管饱。尤其是这道野葱拌青椒麻辣爽口咸淡适宜，实在下饭。 兄妹俩大快朵颐，吃得赞不绝口，别说张锋锐了，妹妹张小暹也一口气吃了三个大馒头，小丫头正准备伸手去拿第四个呢，停在风老道发髻上歪着小脑袋看戏的小黑突然冒出一句“饭桶，饭桶” 张小暹讪讪地缩回手，眼神不善地盯着小黑，里面仿佛有刀光剑影，风雨雷电。侦查到危险的小贱鸟缩了缩脖子，感觉到此地不宜久留，立马扑愣愣展翅飞到屋檐上。 直到吃饱喝足的兄妹俩离开，小黑愣是没敢从高处下来，几月前张小暹用弹弓打下一只在凤来观上空盘旋的游隼的一幕，机智的小黑可是记忆犹新。当然啦，谁叫那只游隼有眼无珠非要去抓雷不平送给张小暹的鸽子风筝呢！ 兄妹俩走在来时的那条青石小路上，张小暹对风老道不和他们一起去家里很是遗憾，小没良心地把责任归咎在哥哥身上，完全忘了是谁亡命飞奔送她来救治的。 “哥，都怪你嘛，非要缠着风老伯送你东西，他老人家费七八力地救了我，不仅没有得到回报，反而被你敲诈一笔，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看来他生气了，都不和我们一道走了” 张锋锐对小丫头的胡搅蛮缠无可奈何，耐心解释道“风老伯可不敢就这么去城里，必须得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哇。” 接下来，他向妹妹解释了一通上一次风蝉子在一个赶场天进乌土城，然后被热情过度的老百姓们围观并追着送礼，差点连道袍都被撕烂的恐怖经历。 没办法，在乌土老百姓心目中，扶弱救困悬壶济世的风蝉子威望实在太高，是堪称神仙一般的存在。 见张锋锐说得有理，小丫头暂时放他一马，不过很快又重新开始找茬 “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突然变成了贪财鬼，那个玉坠明显是名贵的东西，你不会是想拿去卖钱吧？” 这一大顶黑锅罩过来，张锋锐可不敢硬抗，不然要被妹妹至少念叨三年。他赶紧辩解道： “别胡说，我才不是据为己有呢，我是要来送人的” “谁啊？”张小暹双目放光，两只小耳朵竖了起来，仿佛捕捉到了不得的大新闻。 “小焱” 张锋锐实话实说，结果招来了小丫头一通人身攻击。 “好哇” 张小暹突然停下脚步，一手叉腰，手指头恨不得戳到了张锋锐的鼻子上，眼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脸上却表现得义愤填膺 “张锋锐啊张锋锐，想不到你看起来浓眉大眼的，谁知道竟然是这样的人，竟然打我们小焱的主意。你晓不晓得小焱虽然大高个，但她还是个孩子啊，哼，禽兽” 从小到大，张锋锐和张小暹就属于那种吵得越凶感情越深那种。按照叶清泉的说法，他们兄妹俩把吵架上升成了一门艺术！得益于家学渊源，两人都是博览众书知识面比较广泛的主，妹妹张小暹聪明伶俐，哥哥张锋锐多吃了几年饭，每次吵架往往是旗鼓相当难分轩轾。所以，一旦谁有把柄在对方手里，那可简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哈，你这个小没良心的，中午时候，人家小焱来帮忙救你，结果你把她爷爷留给她的玉坠打碎了。” 眼看妹妹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张锋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理直气壮地指着张小暹的鼻子说道： “我看到风老伯这个东西和小焱的玉坠很相似，就厚着脸皮讨过来补偿给小焱，结果竟然被你认为居心叵测，简直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哼，气死我也！” 不得不说，难得的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谴责妹妹，那种感觉简直太爽了！ 接下来，自然是妹妹幡然悔悟，为错怪自家亲爱的哥哥陪着笑脸连连道歉的熟悉剧目，当然，身为兄长的张锋锐宽宏大量地谅解了自家年幼无知的妹妹，一时间其乐融融皆大欢喜。 下午五点一刻左右，心里牵挂好闺蜜的楚焱没回家先来到了张家，与她同行的还有同为结拜姐妹的同班同学蔡紫嫣。 看到安然无恙的张小暹，两个女孩子笑颜如花。被好事者称之为三中五朵金花之三的三个小美女亲密相拥的画面不要太美，可惜张同学被风蝉子抓去指路无缘得见，错过靓丽的风景。 “给，小焱” 犹如热闹的小家雀一般聊了几分钟后，张小暹拿出向风蝉子讨来的吊坠递给楚焱。 楚焱接过来的一瞬间，一道不易察觉的淡淡的绿光闪过，三个女孩子也没有注意到。 一入手楚焱就觉得这块玉玦既温润细腻又清凉透体，从手心传来一种舒服至极的触感，仿佛如鱼得水相得益彰。她翻来覆去仔细观察了好一会儿，形状和爷爷留给自己的那一块极其相似，品质似乎更上层楼。 这绝非凡品啊！ 虽然发自内心地喜欢，但是楚焱姑娘可不是会占别人便宜的主，尤其是听到竟然是来自凤来观观主风蝉子的赠与之后，小妮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死活不要，又给塞回去。 张小暹急眼了，只好大打一通感情牌，把哥哥为自己无意间打碎了楚焱爷爷留给她的遗物而感到内疚，然后之前在凤来观凑巧看到风蝉子那里有相似的玉玦，然后厚着脸皮讨要的过程详述了一遍，最后，小丫头情真意切地拉着楚焱的手说道： “小焱，我也不知道这东西究竟有没有你爷爷留给你的玉玦珍贵，不过嘛，朋友之间最重要的不是价值而是心意，对吧”必须得承认张小暹的这番话情商超高，难以想象竟然是出自一位差几个月满十五岁的女孩子之口。 “可是，嗯”楚焱嗫嗫诺诺地张嘴欲言，张小暹不由分说地再次把玉玦拍回她手里，不容拒绝地： “是姐妹的就收下它，不然姐妹都没得做” “好吧好吧”话已至此，再推辞就是见外了。楚焱点点头欣然收下。当场用原先的银质链子挂上新玉玦。 然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当楚焱把重新组合的项链挂上她天鹅颈一般修长洁白的脖颈的瞬间，玉玦绿光大盛，并且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鸣叫，仿佛龙归故渊，犹如鲤鱼得水。 三个女孩子看得清清楚楚，听得真真切切，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第七章 通灵清明玦 今天，张锋锐见识到了风老道在乌土人心目中堪比神砥的地位。 兄妹俩前脚到家没几分钟，雷不平就驾车载着风蝉子到了四小。然后张锋锐带他俩来到了坡下张小暹出事的那家自建房工地上。 张锋锐听刘四哥说过，这位姓马的房主家大业大脾气暴躁，可得罪不起。 前两天他也亲眼目睹有小渣皮来偷拿老马家的钢筋，然后被老马带着几个建筑工手持钢管追出去两三里地，吓得那两个小渣皮鬼喊辣叫，亡命狂奔才躲过一劫。他可是亲耳听到老马骂骂咧咧地说什么“老子混社会的时候，你鬼儿子些还在是空气什么的” 然而，印象中威武霸气的老马，认出主动上门来的风蝉子的第一瞬间立马化身为小迷弟，一张老脸笑成了菊花，对风老道言听计从，叫他干嘛就干嘛，都不带思考的。 张锋锐无比肯定，如果换做自己突兀地跑去给老马说什么你家宅基下面有问题，必须要如何如何，恐怕要被老马大耳刮子扇个半死。然而看老马满面红光，仿佛捡到了几百万喜滋滋的模样，可见人的名儿树的影，风老道在乌土的威名恐怖如斯！ 寒暄几句之后，风老道屏退其他人只留下张锋锐在身边。按照他的说法，张锋锐练过一品归元气，虽然很废材，一般情况下也能诸邪不侵，跟在身边使个嘴还是可以滴。 这下子连老马也对张锋锐刮目相看了，连忙向雷不平打听邻居家这孩子是什么来历，竟然和风老神仙这么亲密。 雷不平也是个妙人，他也不明说，指了指风老道，食指竖在嘴边，高深莫测地笑笑。 老马秒懂，不再多言，立马开动脑筋寻思怎么和小伙子搞好关系，作为老江湖的他可是深谙人不可貌相道理的。嗨，今天真是黄道吉日，乌土人心目中半神半人的风神仙主动上门为自家驱邪镇鬼，这是可以吹一辈子的事情。 不提老马丰富的心理活动，言归正传，这边风老道拿出一个黄铜罗盘，要张锋锐端在手里，然后他食中二指并拢为箭，仿佛一股柔风拂过，罗盘上之前一动不动的指针自转了三圈后，针尖指向一个方向剧烈摇摆颤动，并且发出“铮”一声锐响。 一瞬间，张锋锐清晰感觉到一股冰寒之气顺着指针的方向袭来，其中夹杂着种种消极负面的黑暗情绪，有伤心、嫉恨、诅咒、绝望不一而足。 一开始他还能勉力抵挡，然而，当那股冰寒之力越来越大，额头冒汗，摇摇欲坠之际，风老道出手了。 在老马和在场的工人们高山仰止的目光中，风蝉子原地腾空约莫三米高，他的姿势舒展优雅如鹤舞九天，在空中，老道从背后拔出随身背负着的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急急如律令”，然后手一挥，只见一道快如流星的光影闪过，桃木剑钉在了一块好似墓碑的青石上，“嗡嗡嗡嗡”剑柄兀自颤抖不已。 耳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那股寒气如潮水般消退，张锋锐如释重负，背上几乎被冷汗打湿。少年暗自咋舌不已，怪不得风老道不准妹妹跟过来，这些邪祟确实非同小可，要不是有老道出手，恐怕自己的情况比妹妹的遭遇还要不堪。 接下来，风老道示意房主老马过来，吩咐他如此这般云云，然后领着张锋锐到一边闲聊。 这边老马和几个工人看着眼前奇景瞠目结舌，几人不约而同地伸手摸了摸，石头，冰凉冰凉如假包换坚硬牢固的石头！约摸三寸多厚的石板，竟然被一柄桃木剑穿透只剩下剑柄在上头！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以前乌土人流传着数不清的关于风神仙的传说，但是都不如眼前所见来得有说服力。 老马暗暗高兴，要是以后自己子孙混不下去了，把这幅奇景围起来让人参观，一次收一块钱，恐怕都可以衣食无忧，唉，一会儿得好好感谢感谢风神仙！想到这里，老马一把夺过一名走神的年轻工人手里的铁铲，嗨吆嗨吆地铲土，看他干劲十足地的样子，仿佛有使不完的劲。 另一边，忙里偷闲的风老道叮嘱了张锋锐一嘴，要他保管好送他的玉玦，那可是件了不得的宝贝。 当听到张锋锐竟然送人了，已经修炼至化境，喜怒不形于色的风老道忍不住举起了手掌，想给这败家子来一下狠的了。 “啥，凤来观传承了五百年的通灵清明玦你竟然送了人！唉，你晓不晓得我是念着你小子从小到大第一次开口向我要东西才给了你，结果，你竟然转手送人！” 见老道痛心疾首的模样张锋锐意识到那东西非同小可。可是现在三中已经放学好一会儿了，楚焱肯定来探望妹妹，想来东西早已经被送了出去，现在恐怕是覆水难收啦。 他只得硬着头皮把来龙去脉向风蝉子解释了一遍。听到张锋锐是感恩知报风老道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儿。 “小暹的朋友，小暹的朋友”他念叨了两句后突然问道： “小暹的朋友是不是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 猝不及防的张锋锐如实相告，点头称是，却不料风老道眉花眼笑地拍着张锋锐的肩头笑得意味深长： “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没事没事，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嘿嘿，嘿嘿” 张锋锐一脸无语，什么时候人仙半体的世外高人也这么八卦了。没看到房子主人不仅对你言听计从，担心打扰了你老人家，只敢在边上用崇拜的眼神偷偷窥视你？假如让人家听到你现在的话，会不会以为你是冒充高人的江湖骗子？ “小锋子，不是我老道抠门儿，你知不知道通灵清明玦是谁传下来的不？” 张锋锐茫然摇头，风老道给出的答案犹如平地一声惊雷，震得这小子外焦里嫩。 “五百年前阳明先生龙场悟道后，有鉴于当地瘴气遍野，魑魅魍魉横行，他精心制作了五个送给门下弟子用来驱邪避凶，这就是其中之一” “乖乖！”算是熟知历史的张锋锐咋舌难下，他当然知晓阳明先生是谁，那不仅是两大圣人之一，也是他的偶像哇。 “珍贵无比的先生遗物就这么送了人，后悔了吧？”风老道戏谑地注视着张锋锐的表情，结果却出乎意料之外，并没有等来少年懊恼的表情。 “不啊”张锋锐摇摇头，微笑道“小焱为了救小暹，摔坏了他爷爷的遗物，她都没有后悔，我为什么要后悔？” 说到这里张锋锐与风蝉子视线相接，目光澄澈清明，语气诚挚无比“我妈一直教育我们，与人交往，待之以诚，贵在交心，其他的都是浮云！” 风老道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哈哈，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 旁边在悄悄观望议论的老马和工人们看到风蝉子笑得这么开心，虽然听不到两人谈话的内容，隔老远也在呵呵呵地陪着笑脸，一个个与有荣焉。 他们十分好奇的是张锋锐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么会令风神仙如此青睐，可以与他谈笑风生呢。 第八章 友谊常记心间 “唉，小锋子，虽然你失去了好爸爸，但幸运的是你有一个好妈妈啊！” 风老道再次轻拍张锋锐的肩膀，欣慰地“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嗯，很好，你很好，唉！” 这孩子重情重义不贪慕钱财虚荣，孝敬长辈友爱亲朋，一切都很好，别说自己与他爸的渊源了，就算没一点关系都会让人发自肺腑的喜欢。 然而，风老道最后的一声长长的叹息却是带着十二分的惋惜。小锋子这么好一孩子，怎么就洗伐不了精髓入不了门？ 十年，他可是学了整整十年有余的凤来观镇观神技‘一品归元气’啊。唉，自从六百年前元一真人在凤来观传下此神技，从未有过如此废材之人！ 难道是因为四小下面被压着的邪祟怨气太重坏了此地风水，然后进一步败坏了小锋子的灵根？ 风老道摇摇头，否决了这一设想。以他爸爸张宗昌的本领，不可能看不出这点的！既然不怪风水，那就是天生如此啦！看来真是因为出生时难产坏了这可怜孩子的根骨，唉，可惜啊！ 房主人老马过来打断了风蝉子的思绪。老马诚惶诚恐的邀请风老道和张锋锐去他家用晚餐。不知道是风蝉子的威名太盛还是见到偶像太激动，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了说话结结巴巴词不达意。 风蝉子哑然失笑，婉拒了对方的邀请，然后递上一枚拴着红绳的圆形方孔古钱币，温言宽慰道： “记住，下地基的那天早晨九点整，从正东方向开始动工，然后把这枚钱币砌在第一块基石下面，如此可保家宅清净百无禁忌。嗯，记住，但行善事莫问前程，子孙后代必有大出息者” 老马闻言大喜，噗通一声就要往地上跪下去，只见风蝉子手掌轻拂，真气发动，气机牵引，老马就是跪不下去。 “不必行此大礼，相逢是缘。再说了，铲除邪魔维护正道是我凤来观人的责任所在” 然后，风蝉子神色郑重地叮嘱道“刚才我封住了的地方，一定要交待家里人不要乱动，免得招惹祸端。还有，嗯，最好种植一些品性高洁的植物，比如松柏白玉兰万年青之类的花草树木在上面，切记切记” 吩咐完毕后风蝉子就要告辞，房主人赶紧奉上一个厚厚的红包，作为风老道封印邪祟指点迷津的感谢费，按照他的说法，没有风老道出手，恐怕自家是家破人亡的下场，老道的恩情比天高比海深，怎么感谢都不为过！看得出老马是个知道感恩的实在人哇 然而凤来观行事可没有施恩图报的道理，风蝉子和雷不平自然是婉拒，可尽管二人再三拒绝老马仍然执意要送，一时间局面僵持不下。 见他态度挺诚恳，张锋锐出面转圜，他提议道“这样吧，马叔，我看我们四小的乒乓球台子几乎都被损坏了，如果不为难你的话，给小学生们修两个水泥球台给他们健身玩耍，既是功德无量的好事，也方便我们运动嘛” 老马察言观色，看到风神仙捋须微笑，显然这位张姓少年的提议很合心意，哪里还有不同意的，当场表示一定照办，明天，额不，今晚就去和四校校长老高协商。 有了机灵孩子张锋锐的“锦囊妙计”，事情圆满解决，可谓皆大欢喜。 送别了风老道之后张锋锐回到家，只有正在准备晚餐的妈妈柳英兰却不见妹妹张小暹的身影，据说是去送来探视她的小焱和蔡紫嫣去了。 “蔡紫嫣？”张锋锐寻思了一下问道“就是那个吃辣椒特别厉害的小丫头吗？好久没来我们家了，还以为小暹和她吵架不来往了呢。” “你乱嚼啥子牙巴骨嘛，好久不见，人家小嫣儿长成小美女了”张妈妈轻捶儿子胳膊一拳反问道： “你风老伯呢，应该招呼他来家里喝杯水的啊，怎么就走了呢！”丈夫生前最好的朋友，对张锋锐有救命之恩的风老道不辞而别，柳英兰难免有些失落，情绪有些低沉。 张锋锐神色黯然，自从父亲去世后，风老道再没有登过自家门，虽然经常关照自己一家，甚至关键时刻出手相助解决了大问题，但几次都是过家门而不入。 记得张锋锐曲线救国问过雷不平，雷不平的解释是风老道不想睹物思人。雷不平告诉张锋锐，作为风蝉子唯一挚友，他父亲张宗昌的突然离世对风蝉子造成的精神伤害无与伦比，雷不平不止一次看到风蝉子在他父亲墓前老泪纵横。 不想提起伤心事让自家老妈难受，即便能说会道的张锋锐也不知道如何措辞，还好张小暹回来了，打破了尴尬的宁静。 “哥，快来快来，我有话对你说”小丫头拉着张锋锐就往屋里钻。 在张小暹房间里，小丫头巴拉巴拉，把赠送给楚焱的玉坠的神奇之处描绘得天花乱坠，她一边说话一边偷偷地观察张锋锐的表情，岂知哥哥不仅没有露出什么懊恼悔恨之类的神情，反而异常淡定，不由大为好奇，连忙追问究竟。 “嘿嘿，你不是责备我对小焱居心叵测了吗！刚才哥哥我认真思考了一下，哎呀，小焱真的很优秀哇，人漂亮不说还心地善良热心肠，正好是我的理想型，送给她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嘿嘿，嘿嘿” 张小暹白了哥哥一眼，吐槽他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聪慧的小丫头总觉得狡诈的哥哥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用完晚餐，有三个人联袂来访，都是张锋锐的好友，韩卫东叶清泉和王山。 原本叶清泉打算逃学来看望张小暹的，听到绰号“情报员”的韩卫东传递的消息才没有以身试法，毕竟他们班的班主任是号称‘西毒’的一中政教主任老陈，是一中学生闻风丧胆的存在。 放学后他想想放心不下，还是过来打望一趟，他不仅带上了张小暹特别爱吃的自家老妈制作的霉豆腐作礼物，还电话约上家在东门的王山同行。 王山长得高大威猛皮肤黝黑，足足一米九的个子，杵在那里俨然一座黑铁塔。与之相比，身高有一米八的张锋锐个子相差不多，身形却细了两圈不止。他和张锋锐叶清泉是初中三年同学，然而中考因为差100分没有被一中录取，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在二中考察比较两个学校的差异性。 看到活蹦乱跳却在以自己“大病初愈”为由，撒娇耍赖，要哥哥替她洗碗的张小暹，三人放下心来，钻进张锋锐的房间开始吹牛聊天互诉离别之情。 当然，原本韩卫东主动提出帮张小暹洗碗的，然而却被断然拒绝，按照张小暹的说法，上次韩卫东自告奋勇帮她洗碗，结果不仅被这家伙摔烂了两个碗而且还还自己被老妈责备了一通，简直是帮倒忙。 张锋锐屋里，王山吐槽了一通在二中的无聊乏味度日如年的学生生活，对几个好友可以日日相见时时嗨皮艳羡不已。他扼腕叹息道“都怪我家老头子老顽固，我央求他帮着找找关系求个人情整我进一中读书，毕竟中神通老李是他的同学，一起造过反那种，铁哥们儿，但是” 王山话音未落，张锋锐和韩卫东无缝对接，齐声道“只要刻苦努力，在哪里都可以搞好学习，叫你读书，你要弹珠珠，让你学习，你要下象棋，早晚混成个渣皮” 两个家伙配合默契，字正腔圆，一字不差，明显非常熟练。叶清泉捂嘴偷笑，王山摇头苦笑。这段话正好是王山老爸教育他的经典语录。 提起王山老爸几人满脸笑意，因为身为乌土家喻户晓的超级大名人的老王虽然是长辈，但一点架子也无，和他们打成一片不说，还会在闲暇的时候带着几弟兄上山打猎下海捕鱼玩得简直不要太开心，这几个小子正是年轻跳脱贪玩好耍的年纪，对老王是既崇拜又喜爱得不行。 说到这里张锋锐笑道“好久没有见到王叔了，怪想念他的呢，嗯，改天我们一起去看看他，顺带着混吃混喝，嘿嘿” 因为老王经常打猎的缘故，他家里什么风干猪獾肉，烟熏黄叽腿，应有尽有，此外老王还有一手好厨艺，连带着张锋锐都跟着学了不少美食秘笈。 “过段时间吧，我老爸今天一大早出案子去了，落凤坡那边出了一起灭门案，恐怕短期内回不来了” 几人赶紧追问究竟，王山咬了咬他厚厚的嘴唇，无奈地“听说一家七口全被杀，连一个两岁的娃娃都没有放过，tmd，太残忍了！” 几人义愤填膺纷纷谴责凶手的灭绝人性，表示如果抓到凶手要如何如何，要让凶手受尽折磨，生不如死。比如皮鞭竹签老虎凳，剥皮抽筋浸猪笼等等不一而足。更狠的还有在凶手身上割个几十刀，然后搞点盐巴辣椒酱油这类东东抹上去 一个个眉飞色舞正说得高兴呢，之前默不出声的叶清泉插嘴道“你们的手段太不人道了，对比起来还是我的方法文明多了” 几人对叶清泉的假仁假义嗤之以鼻，只见这家伙从衣服兜里掏出一把指甲刀，慢条斯理地修剪着自己的指甲，悠悠地来了一句“我觉得还是用我这把指甲刀慢慢剪的好，剪个十天半月的多好玩！”说这话时，这小子眼光时不时往几人的特殊部位瞟。 我擦，房间里突然安静到针掉在地上都听得清清楚楚，一种毛骨悚然的情绪油然而生，张锋锐韩卫东和王山不约而同地夹紧了双腿，打了个冷战。 记得初中时候的班主任老汤曾经评价过叶清泉是班上的乖娃娃，是最让他省心的孩子！然而，如果老汤此刻出现在面前，张锋锐一定对他说上一句“老汤，你是不是眼瞎啊？” 第九章 常恐秋节至 几弟兄在张锋锐家里聊天打屁热热闹闹开开心心的时候，栖凤山凤来观，风蝉子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腿坐在蒲团上，手里拿着从张小暹那里得到的青铜瓶子，眉头紧锁，陷入沉思状态中。 “有人，有人，胖子，胖子”外面传来小黑的叫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难怪小贱鸟喊胖子，原来是身形臃肿的雷不平匆匆而来。不过，即便师祖的房间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雷不平依然先敲门，得到允许后方才轻手轻脚地进来恭恭敬敬地在风蝉子面前蒲团上坐下。 凤来观人从讲究说套话废话，雷不平开门见山 “师祖，这里有两件事，刚刚接到二师叔电话，落凤坡发生一起灭门案，一家七口惨遭杀害，二师叔他们正在全力侦破，职责所在，所以明天无法回来” 风蝉子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追问灭门案的细节。当听到凶手竟然连两岁的小孩子也没有放过，竟然丧尽天良地丢进铁锅里活活煮熟，老道灰白的眉毛连连掀动，面若严霜目露寒光，手里的青铜小瓶竟然被他捏破，铿锵一声掉落在水墨石板上，可见他是愤懑已极。 雷不平非常理解师祖愤怒的感情，虽然出家人风蝉子无儿无女似乎了无牵挂，却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乌土人，他容不得这片土地上有罪恶滋生，妖孽横行的。 几十年来，每当乌土出现水涝地震等自然灾害甚至瘟疫，风蝉子总是当仁不让挺身而出，竭尽全力地救生民于水火之中。所以，为什么他在乌土老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这么高，这就是原因所在！ 雷不平赶紧宽慰风蝉子道“师祖不要生气，有二师叔出马，肯定可以把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绳之以法，受到应有惩罚的！” 毕竟是修为高深的方外高人，风蝉子很快就平复下来，把事情翻篇。他点点头，要雷不平继续另外一件事情。 “对面来了电话，称后天是重阳节，要派晚辈来问候您老人家”雷不平指了指与栖凤山相对的卧龙山 的方向，说话声都低了许多，根据他的经验，这些年来一到重阳节，师祖的心情会非常不好，原因很简单，那天是老道的终生挚友，也就是张锋锐老爸张宗昌的忌日。 不过从去年开始，风老道闹心的事情又增加了一项，对面那家和凤来观闹腾了千余年的对头竟然派出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来拜山，然后以交流讨教的名义逮着凤来观的人就动手。 谁承想小丫头的功力不可思议的高明，接连击败了凤来观十三名记名弟子。当时师祖自持身份不好出手，他师父和二师叔又恰好不在，最后还是暗影四卫中的老三老四联手才勉强胜了小丫头半招，算是挽回一丝颜面。 不过，即便如此，赢了也和输了没什么区别，毕竟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老头需要联手才能赢下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子，怎么看都不光彩。 所以，临走时小丫头的师姐，观音阁的称心师太撂下一句话，差点没把师祖气个半死。 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千年凤来观人杰地灵英才辈出，吾等佩服佩服，可惜就是有些青黄不接啊！呃，希望明年重阳再来时可以见到贵观令人眼前一亮的青年才俊” 从此，这件事成了风老道的一桩心病。因为凤来观选材对人品心性家世等要求极高，宁缺毋滥的原因，选择面相对狭隘许多。 所以雷不平他们这一辈确实算得上人才凋零，师祖气不顺就责怪师父和二师叔顾大家舍小家，造成现在的局面他们俩要负主要责任。 莫名地，雷不平想起一首诗来“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唉，师祖他老人家太难了啊，古稀之年还要操心这么多事情，太不容易了。 “不见，有什么好见的！” 老道摆摆手，长长的胡须都气得飘起来。他斩钉截铁地“如果后天人来了，就说我去降妖伏魔去了，嗯，妖孽不就在小锋子家那里吗” 雷不平醒目地赶紧答应下来，竖起大拇指夸赞师祖高瞻远瞩的英明决定，眼看风老道面有得色，心情似乎好了许多，感觉师祖的像极了一个生气的小孩。心想难怪常言道老小老小，即便神通广大的师祖也不能免俗哇。 事情说完，雷不平正要告辞离开呢，突然风蝉子“咦”的一声，然后要他留下来 “不平，你看看这是什么字，我竟然不认识！” 原来是风老道发现惨遭他荼毒被捏碎的青铜小瓶内壁上刻着四个字，他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雷不平接过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上面的字体弯弯曲曲奇形怪状，他也是见所未见。 “没见过”雷不平如实回答，结果招致心情不太美丽的风老道吐槽 “你也不认识？哼，看来当年误了不少孩子” 雷不平苦笑摇头，也不敢辩驳，表示可以先把四个字临摹下来，传真给远在京都的师父火云子，那边藏龙卧虎，大拿云集，定能够解开谜底，这才过关。 说完雷不平郑重其事地用一张手帕把青铜碎片收好，装进口袋，然后贴心地提出建议。 “师祖，下午听一位香客说玉梳湖那里的并蒂莲王开花了，您不是要和一味新药吗，重阳那天正好是采莲心的绝佳时机嘛，对不对？” 风老道捋须微笑，对大徒孙的知情识趣颇为满意。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家伙阴差阳错拜入师门时已经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已经过了学习凤来观绝顶武技的最佳时机，没办法，只能让他在其他领域发挥才智了。 雷不平倒是过关了，但是张锋锐却遭遇了滑铁卢。 当晚九点半左右，张锋锐和韩卫东送王山与叶清泉回家，正好碰到兄弟四人的老大哥，人生导师刘老四打烊回家，生拉硬拽地把他们拉进家里去吃宵夜，整一杯。 平时做的做生意，读的读书，难得聚这么齐。几人推杯换盏行令划拳，玩得热火朝天。基情满满气氛到位，接下来自然是一发不可收拾，就不是一杯两杯可以讲得清楚的了，最后大家足足喝了一个多小时，干掉了五斤苞谷烧才散场。 酒量极差的张锋锐喝得酩酊大醉不说还重重地一头从刘老四家的高凳子上面摔下来，摔得满脸淤青。 最后他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是刘老四一句诛心之言“二两酒都喝成这个熊样，真是浪费了哥哥我的纯粮食苞谷烧了” 第十章 路见不平萍萍踩 第二天是周六，与妹妹一起用昨晚上的剩饭剩菜热了香喷喷的油炒饭，就着昨晚上的酸汤狼吞虎咽干了三碗，刚放下碗，韩卫东来叫他一起去学校。 韩卫东仔细端详一番，看到张锋锐昨晚被摔伤的脸上几乎没留下痕迹，得意地夸赞了一通他家祖传的秘方 “嘿，等以后我办个药厂，专门生产我家神药，然后卖到全世界，成为亿万富翁，开豪车住别墅泡美女，嘿嘿，嘿嘿” 提起美女，韩卫东本就不大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了两条缝，有几颗青春痘的脸看起来有几分悠然神往，令张锋锐好笑不已。不过他向来以成人之美著称，好友加发小的梦想必须助力嘛。 一路上张锋锐异常凑趣，积极地帮着出谋划策不说还勾肩搭背异常亲热地要韩卫东苟富贵勿相忘，逗得韩卫东喜笑颜开，心情大好。 激动之下，韩卫东一拍张锋锐脊背，豪气干云地“没问题，等兄弟发了，一定送你一辆豪车，赵百万的那种大皇冠”。 韩卫东嘴里的赵百万正是时不时会欺负一下张锋锐的同班同学赵家宏的亲爹。 张锋锐对韩卫东的慷慨大方表示很满意，不过还是提出请求，希望韩卫东换成四个圈。原因有二：一来要抵制日货；二来开着大皇冠万一赵家宏看到误会了喊他爹怎么办，他可不想有那么丑的一个傻儿子。 传自q哥的精神胜利法就是好用，两人一路说笑，再加上人年轻步子矫健，从四小到一中足足七八百米左右，他们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学校，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左右。 说起来韩卫东比张锋锐还大一个月，不仅个子低了大半个头还比他低一级，原因就是留过一级。 教室里比张锋锐来得早的还有十来个人，他第一眼就看到和自己不对付的赵家宏正坐在徐洁的旁边献殷勤，尽管看样子徐洁对他爱理不理，赵家宏依然乐此不疲。 张锋锐视若无睹，特意绕过两人，坐到靠近窗户的最后一排他的座位上。放好书包后，拿出语文书开始背古文，对那边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 然而，事情就是这么邪门，你不想招惹麻烦，偏偏麻烦要来招惹你。 徐洁笑笑，站起身妖娆地向张锋锐走过来。赵家宏如同火焰一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巍巍颤动的部位，似乎要把包裹住丰硕果实的布料燃烧干净，一睹庐山真面目。 “张锋锐，我有两句古文不懂意思，你可不可以给我讲解一下？” 徐洁带着一股香风一屁股坐到张锋锐旁边空位上，脸上笑意盈盈，似乎与张锋锐关系很密切的样子。赵家宏色眯眯的目光瞬间变得有些冰冷，盯着张锋锐脸色阴晴不定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张锋锐把头转到了窗外，仿佛成了聋子兼瞎子。徐洁又问了一遍，见他仍然装作没听见，竟然伸手推他肩膀一把。 这下子可好，张锋锐再也装不下去，无可奈何地转过头来，正好看到赵家宏蝮蛇一般恶毒的眼光，里面满含威胁，在徐洁看不到的角度，赵家宏捏着小醋钵大小的拳头，对着张锋锐晃了晃，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正在这时，一名身高仅有一米五左右，留着齐耳短发面目清秀的女生走了进来。她厌恶地看了一眼“装模作样”的徐洁，然后气势汹汹地直奔赵家宏而去，“砰”她手里的书包重重地砸在课桌上，吓了凶神恶煞的赵家宏一跳，不给赵家宏反应的机会，对着他劈头盖脑就是一顿歌颂。 “赵家宏，你还要不要脸的？欺负一个比你小三岁的小兄弟！我们张锋锐是踩着你家坟尾巴还是借你家米还你家糠了，你这么欺负他？” 女生柳眉倒竖怒色形于色，巴拉巴拉地对着赵家宏就猛烈输出。虽然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赵家宏比她高了整整一个头，她夷然不惧，张锋锐亲眼见到她悄悄地踮了踮脚尖，就为了不输气势。 “萍萍姐” 张锋锐喊了一声，然后绕过笑盈盈地看好戏的徐洁，站到了张萍萍身边。 也许是弱鸡出现面前让理亏的赵家宏平添了几分勇气，他没好气地 “张萍萍，你是他爹还是他妈，管这么宽？” 赵家宏黑脸发红，捏着拳头跃跃欲试，张锋锐把张萍萍往后面拉退一步，心想就算是这家伙暴起伤人，最多自己挨着就是了，可不能让他伤到萍萍姐。 张萍萍一把推开张锋锐，再次冲上前，指着赵家宏鼻子骂道 “你欺负人家张锋锐孤儿寡仔，没人给他出头是不是？”说着张萍萍挽住张锋锐胳膊，理直气壮地 “张锋锐喊我一声姐，我就是他姐，就可以管。再说了，大路不平旁人踩，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说，你凭什么把人家张锋锐推下河，大冷天的不晓得你怎么下得去手？” 张萍萍提起的是前天下午体育课发生的事情。休息的时候高二三班一帮男生趁机溜到围墙外面的玉带河畔玩耍，然而却发生了不和谐的一幕，赵家宏“无意间”把张锋锐撞落下河。 正好那天是个阴天，高原地区的气候变幻莫测，又接近深秋，一天冷似一天，可怜的张锋锐成了落汤鸡，被冷了个半死。 本来豁达大度的张锋锐没有责怪赵家宏，然而有知情者偷偷告诉他赵家宏是故意的，究其根源是赵家宏的女神徐洁有些青睐张锋锐。 不过，即便如此，张锋锐也没有去找赵家宏讨说法。并不是说他性格软弱，何况在乌土校友圈里威名鼎鼎绰号黑金刚的王山和他亲如兄弟，并不是可以随意搓揉的对象。 主要一来他觉得为了一瓶子莫名其妙的飞醋闹矛盾不值得；二是担心万一大打出手打出什么问题来无法向母亲交代，前两年读初三的时候和韩卫东他们四人一起打过一架，把人伤得不轻，最后赔了不少钱，当时母亲伤心失望的模样他不想再看到第二回。 所以就自己吃了个哑巴亏没有声张，不曾想还是被待自己如同亲兄弟的张萍萍晓得了。 第十一章 兄弟，你要行好运了 张萍萍个子虽小音量不小，教室里先后到达的同学围拢过来，有不少人加入了讨伐赵家宏的队伍。 人多势众再加上本就理亏，只见赵家宏脸色阴晴不定嗫嗫诺诺半天没憋出个屁来。毕竟是学生，他整人的理由实在无法说出口。 徐洁没有一点‘祸水’的觉悟，施施然地走过来充当调停人，她娇嗲嗲地“哎呀呀，大家都是同学，不要吵了，要团结哟” 张萍萍最看不惯这个做作的女人，没好气地白了徐洁一眼，直接就怼上去“麻烦有的人以后离我家张锋锐远一点，不要拿我兄弟当枪使” 说完又开始不客气地训张锋锐“你是不是憨呀，姐教你个乖，珍惜生命远离祸水，惹不起难道躲不起？不要给那种不要脸的只会欺凌弱小的坏东西借口” 这句话可谓一箭双雕，徐洁闹了个没脸，狐媚的俏脸红一阵白一阵，一双桃花眼中泪花闪动一副泫然欲泣的委屈样，直勾勾地看着赵家宏，其中真味值得细细品味。 赵家宏心疼不已，不堪女神受气，站前一步，居高临下地指着张萍萍的鼻子呵斥道“张萍萍，不要给脸不要脸啊”看他跃跃欲试的模样似乎随时要出手伤人。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史红袖发话了“哟，赵家宏，看样子你是要打人？欺负男同学不说还想打女同学，啧啧啧，你好有出息！” 史红袖一发话，犹如迎面泼上一盆冷水，赵家宏立马偃旗息鼓，恨恨地瞪了张锋锐一眼，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并不是赵家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实在是史红袖是他惹不起的妈妈！ 要知道外号史大姐的史红袖还有一个外号‘小十妹’她前面九个哥哥有当官的，有开矿的，有歌舞厅老板反正各行各业的都有。最重要的是哥哥们都把她当做心头肉家中宝，真真正正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在乌土一中是无人敢招惹的存在。 赵家宏消停下来，张萍萍和史红袖也没有继续啰嗦，两人拉着张锋锐到了二楼楼梯拐角处，对他一阵子语重心长苦口婆心地叮嘱。 总而言之就是专心学习，不要搭理某绿茶，以后赵家宏再欺负他就对姐姐们讲。 张锋锐鼻头酸酸，心里却暖暖的，对她俩的唠叨不敢有一丝半点耐烦反而很享受被两位姐姐们的幸福感。 其中张萍萍讲的一句话令他深以为然“不要搭理那些无聊的人，专心学习，争取两年后考取大学，要晓得知识能够改变命运哟” 早读是英语顾老师的课，作为科代表，张锋锐习惯性地负责领读，老顾则优哉游哉地跑到外面抽烟。 按照他的说法，张锋锐的发音比他标准多了，为了不误人子弟，所以他主动让贤退居二线，能者上庸者下。 虽然班上有同学吐槽老顾偷懒，但是张锋锐对此不敢苟同。上个星期六下午放学老顾叫他帮忙抱作业去家里，然后送了一大桶菜油给他，美其名曰是他领读的辛苦费。张锋锐怎么推辞都不行，他知道这是老顾在照顾自己呢。师恩如山，无以回报，只有努力学习啊。 还好，得益于有个在双木师范大学英语系读书的姐姐的辅导与监督，张锋锐的英语成绩确实不错，发音也相当标准，他这个科代表实至名归。 虽然老顾在外面吸烟，但是教室里没有谁敢蹦跶，即便赵家宏这样的刺头也一本正经地跟着滥竽充数，哪怕再看领读的张锋锐不顺眼，哪怕他爹是乌土大名鼎鼎的百万富翁大老板。 原因很简单，九月初大家伙刚升上高二时有校外的几个渣皮冲进教室殴打同学管文轩，正好被老顾遇到，然后经典名场面上演了。 高二三班的绝大多数同学亲眼目睹了老顾拳打脚踢连摔带砸，一个干翻了四个的英雄壮举。他踩着领头渣皮脊背发出的豪言壮语振聋发聩深入人心“谁干我的学生我就干谁，老子的学生只有我可以打，别人打不得！” 据说那四个小渣皮下场有点惨，被派出所的干警抓进去又好好收拾了一顿，之后再也不敢在一中出没。对了，城北派出所的所长也姓顾，恰巧是老顾的大哥，亲的。 下早读后，赵家宏找到张锋锐，在张萍萍与史红袖等姐姐们的‘监视’下承诺他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理由很充分，张锋锐没有向老顾告发他欺负张锋锐的事情。 张锋锐深深地看了赵家宏那张虚情假意的黑脸，没有说什么来日方长的废话，点个头，算是答应下来。其实在九零年代初的校园里，男生之间发生冲突是羞于向老师家长告状的，否则等同于背叛组织，必将招致群体鄙视。 张锋锐本就没有向老师告发的打算，从小父母就教导他，男子汉大丈夫当胸怀四海不必在意些许小节。可以说父亲意外身故后的这几年他成长了许多，开始体会到世道艰难也认识到了人情冷暖，不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 接下来一日无事，无非是读书学习写作业。虽然紧张忙碌但是胜在充实。 除开最头痛的数学课之外，其他学科张锋锐算得上驾轻就熟。他把大多数的课余时间花在琢磨数学题上面，时光飞逝，一转眼就到了放学时间。 张锋锐与张萍萍史红袖一起走的，再加上例行在教室门口等他的叶清泉，四个好友有说有笑结伴而行。叶清泉邀请张锋锐明天去家里下围棋，说起来叶清泉算得上是张锋锐的围棋启蒙老师。 不过这家伙水平有限，张锋锐初三向他学会的围棋，一年多点的时间后他已经有些下不过张锋锐了，于是经常在外面吹嘘张锋锐在围棋方面天赋异禀进步神速，其实按照叶清泉二哥的说法，两人都是臭棋篓子。 想起明天要去栖凤山祭拜父亲，张锋锐只能婉言谢绝。叶清泉大为失望，最后这家伙还神兮兮地吐槽他没有眼福看不到超级大美女。 对此，见过世面的张锋锐一笑置之，却没注意到张萍萍在没好气地猛对叶清泉翻白眼。 在街心花园分开的时候，张锋锐对史红袖和张萍萍鞠了个躬，情真意切地对今天两位姐姐的帮助表示感谢。对此，张萍萍轻捶他一拳，责怪他太见外。史红袖却突然惊叫一声，然后神神叨叨地对张锋锐说了一句话。 “兄弟，我看你印堂发红，双目带彩，紫气东来，要走宏运了” 一句话震得大家外焦里嫩，相顾愕然。没办法，史红袖除开小十妹之外还有个外号叫“神婆”，经常乐于给同学们卜一卜吉凶，算一算姻缘什么滴，据她说是家传手艺，不过嘛，时灵时不灵的。 张锋锐不以为意，笑言明天上山一定多留神脚下，看看会不会捡到什么宝贝，然后换一大笔钱，请大家吃香喝辣享受人生。 史红袖再次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张锋锐一遍，非常肯定地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观点。 “相信姐，小锐，我从小跟我妈学会的察言观色术，绝对错不了的！” 我信你个鬼哟！张锋锐脸上堆笑感谢她的金口吉言，却暗自腹诽。 上次大家相约出去烧烤，就是你史红袖信誓旦旦地拍着胸口保证第二天一定大天晴，结果在山上遭遇了滂沱大雨，一个个淋成了落汤鸡。 再说了，因为五行缺金的缘故，死鬼老爹特意给自己取了带两个金字旁的名字。据说他老爹给他推过命格，说他命中注定没有偏财运，一切都要靠自己努力争取说。 不得不说他老爹算命真是准得一批，张锋锐从小到大连五分钱都没有捡到过，就算偶尔看到地上有钱往往都被别人捷足先登，所以，睿智如他才不会被史红袖忽悠呢。 第十二章 小屁孩 晚上吃完饭，轮到张小暹洗碗，柳英兰欲言又止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对坐在她对面的儿子说道“幺儿，明天是你爸爸的忌日，正好星期天不上课，你去给他烧点纸，嗯，香烛纸火我都买好了” 柳英兰一脸平静仿佛在说着毫无关联的事情。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母子俩相顾无言，心情沉重。 张小暹举起小手脆声道“我也要去” 柳英兰呵斥道“你去干嘛，要走十来里路呢，你哥去得了” 张小暹脑袋像拨浪鼓一般摇来摇去，习惯性地嘟起小嘴“不嘛，我就要去，人家好久没去爸爸坟上了。再说了，人家想去看看风老伯嘛，亲自去感谢感谢他” “有啥子意思嘛，就是一座坟包包，你老爸又不会答应你，我从来就不愿意去” 虽然柳英兰神情如常轻描淡写但是张锋锐晓得自家老妈在说谎。 一年多前临近中考时他与韩卫东他们一起在三中去打了一场群架，四个人出手不知轻重把对方某人打进了医院，最后总共赔了医药费营养费两千二百元，平均一家五百多。 对于月工资只有两百多块钱还要供养三个孩子的柳英兰来说无异于一笔巨款。柳英兰走了五六家亲朋才凑齐这笔钱了结此事。借钱的过程中柳英兰神色自若与亲朋好友拉着家常摆龙门阵，完全是坚强女子的人设。那天夜里张锋锐全程跟从，那一次，张锋锐深刻理解了母亲的不容易与金钱的重要性！ 然而第二天，容色憔悴的老妈悄悄出门，一直放心不下的张锋锐一路尾随她到了位于栖凤山的老爸墓地。那一天，老妈在老爸坟前抚碑痛哭，泪如雨下，道尽了独自抚养三个孩子的委屈辛酸；那一天，偷听的张锋锐泪雨滂沱，最后跪在老妈面前发誓再不惹祸；就在那一天，他真正成熟起来，不仅知道体贴自家老妈，连读书也认真多了。 “没事，既然小暹想去就去吧，有我看着她，没事”张锋锐趁机对妹妹提要求“不过要先写完作业哟，嗯，今天的单词听写必须过关，不然不带你” 张小暹嘟哝着嘴，对哥哥趁火打劫大为不满，挠着头犹豫要不要去。张锋锐赶紧增添筹码诱惑妹妹“到时候我们可以摘松子，香喷喷的松子哟” 好吧，当夜张小暹同学悬梁刺股夜读书，终于在午夜十二点整完成了积压了两天的单词听写任务，争取到了与哥哥同游的机会。 临近午夜，张锋锐酣然入睡，柳英兰端着一盆热水轻手轻脚地走进儿子卧室，她拿着事先拧干的毛巾就要去给儿子擦脸，却惊愕地发现儿子有伤痕的位置已经消肿。 看来老韩的草药效果很灵验啊？不过没事最好啦。柳英兰原样端着盆子蹑手蹑脚地走出去。明月透窗而入，映照在张锋锐稚嫩俊秀的额头上，有心者可能会发现，处于梦乡里的张锋锐呼吸的方式十分特别，三短一长，周而复始，非常的有节奏感。 翌日，天公作美晴空万里。八点过钟，吃完早餐后兄妹俩出发步行前往栖凤山。要说为什么要步行？很简单，是为了省下四块钱的三轮车车费啊。 张锋锐背了一个背篓里面装着香烛纸火还有一把镰刀。镰刀除开用来砍松枝之外还可以防身，毕竟这年头治安可不好，尤其自己花儿一般的妹妹跟着，可不能掉以轻心，万一遇到坏人也算是有个依仗。 从四小到栖凤山有足足十里地，从五岁开始修炼过风老道传授的“健身功法”的张锋锐倒是无所谓，到了目的地连汗都没有淌一滴。 意想不到的是有些平足的妹妹竟然可以坚持下来，虽然走到半路叫嚷过脚痛，但是难能可贵的是没有像去年一样要自己背了。 张锋锐老爸的墓地位于栖凤山半山腰。墓地正后方是乌土著名的佛道一体的千年名刹凤来寺，右边是一片茂密的青松林。松树树龄不小，一棵棵粗可环抱直入云霄，视力良好的张小暹昂着头望着松枝上高高悬挂着的累累松果垂涎欲滴。 “哥，好多松果呢”张小暹迫不及待地拉住张锋锐的胳膊直摇晃，催促他赶紧滴，本小主要吃呢。 张锋锐连忙答应，宽慰妹妹稍安勿躁，拜祭完老爸就满足她的要求。同时，他又感到莫名的一丝心酸。自从父亲去世后，靠老妈一个人微薄的工资和父亲生前单位为数不多的抚恤金抚养三个读书孩子，家里的经济条件真的很差，全靠自家老妈精打细算度日。 正值发育阶段正是贪嘴好吃年龄的妹妹几乎没有零花钱，然而小小年纪已经知道怜惜自家老妈的不容易，小丫头从不开口要零花钱，懂事得令人心疼。 越接近父亲的坟茔心悸感越发强烈。一段时间没来，坟周围白菊、朱顶红等野花丛生。白菊正当季，迎风招展摇曳生姿，极具美态，兄妹俩却无心赏鉴，沉湎于浓浓的哀思中。 张小暹抚摸着冰凉的青石墓碑上父亲张宗昌的名字喃喃细语道“哥，我好想爸爸”小丫头眼眶泛红泫然欲泣，令人怜惜不已。 人世间最无奈的莫过于生与死！最亲的人在里头，儿女在外头，纵有种种牵挂万千愁绪也徒唤奈何，唯有哀思而已！ 点燃香烛后张锋锐与妹妹一起烧纸，望着袅袅青烟升起，张锋锐禁不住神游物外。 三姊妹中老爸最疼爱自己，童年的很多美好时光是在父亲宽厚的背上度过的。然而一切终结于六年前的那一场车祸，那一年他才读小学五年级。 烧完纸后看到妹妹怏怏不乐地跪在坟前草地上，明显仍未从负面情绪里走出。张锋锐赶紧分散她的注意力，拍手道“小暹，快来，我们去摘松果去” 要说老爸遗留下来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就是乐观主义精神，按照某著名公知唯一还算人话的名言：这个世界不只有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所以嘛，即便像野草一样卑微，也要坚强地活着，何况自己还有母亲姐妹要守护。 看着哥哥像只敏捷的猴子一样迅速地爬到一棵看上去松果结得最密集的大松树的中段，张小暹赶紧递过连接在长长的青竹竿上的镰刀。兴奋滴叫喊着“哥哥，加油”同时也不忘嘱咐张锋锐小心一点，小丫头再没心没肺还是懂得关心哥哥滴。 张锋锐心中温暖，更有干劲了，双手抓住一根粗长的树枝，嗨呦使劲翻身而上，看得张小暹惊叹佩服不已，小妮子害怕惊扰到哥哥，赶紧捂住嘴。 张小暹的顾虑明显多余，从小和周围的邻居上山打鸟下海摸鱼，张锋锐爬树的技术可谓炉火纯青。平衡能力极佳。只见他身体一转如鹞子翻身般稳稳骑坐在粗大牢固的松枝上，然后两条长腿紧紧绞住树枝借力，举着足有三米多长的竹竿开始收割一枚枚随风摇曳的已经成熟的松果。 噼里啪啦，随着一枚枚硕大的松果从十多米高的树上掉落，格格格格，哈哈哈哈，张小暹银铃般的笑声彰显小丫头喜悦的心情。期间也不是没有凤来寺的道士或者和尚出来看究竟，看到是张锋锐兄妹俩，不仅不制止他们，反而微笑着要他们注意安全。 张小暹的大呼小叫打破了松林的宁静，惊起沉寂的飞鸟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然而，当其他游客想要进入松林一探究竟，却一一被巡守的年轻道士客气地劝阻，只得无奈止步。 当然，难免也有例外。一个十来岁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凤来寺那边闻声而来，巡守者看了看他的模样，并没有阻止，笑眯眯地让他过去。 小男孩指着遍地的松果好奇地向张小暹发问“唉，你们在干嘛？” 正好一个松果蹦蹦跳跳地滚到他脚边，他蹲下去仔细端详着，伸出手指头碰了碰，眼神里充满求知欲地向张小暹请教道 “小姐姐，你们打这个东西干嘛？” 虽然怀疑这孩子是不是傻子？连打松果是为了吃松子都不知道。但是看在男孩子嘴巴甜的份上，张小暹还是勉为其难地耐心解释一通，还亲自示范一番怎么用石头砸开松果就可以获得饱满硕大的黑褐色的散发着清香的新鲜松子。 起初小男孩手里捧着张小暹递给他的几粒松子迟疑不决不敢下嘴，还幼稚地问张小暹这玩意儿有没有毒。 直到看到张小暹整齐的小白牙嘎嘣脆地咬开松子，吃得津津有味才放下心来。然后有样学样如法炮制。 立刻马上，尝到纯天然无公害的松子美味后，小男孩眉花眼笑连声夸奖 “嗯，真的很好吃呀，小姐姐你没有骗我，好香！” 第十三章 凤至栖凤山 担心弄松果下来伤及无辜，张锋锐暂时停止操作坐在树丫枝上乐呵呵地看着妹妹和小男孩争抢着吃松子。 虽然家境贫寒，拜母亲言传身教所赐，妹妹是个乐善好施懂得分享的好女孩，字典里就没有吝啬二字，就只怕自家没有。 这时，一阵清风吹过，一把清脆悦耳的嗓音传来，引起张锋锐的注意“少云，你干嘛呢？” 一道袅娜高挑的身影带着树林外面的光线走近忙着剥松子的两孩子，一刹那，仿佛走进了张锋锐年轻的心里！ 等居高临下的张锋锐看清楚女孩子的长相，他心跳猛地加速，一瞬间只觉得头脑一阵晕眩，呼吸有些困难，身子一晃险些掉下树来。亏得他反应够快一把抱住树干才没有酿成人间惨剧。 女孩梳着清爽的高马尾，白色衬衣配石磨蓝牛仔裤的简洁打扮不仅无损她的倾城之姿反而更显清新绝俗。肤光胜雪明眸皓齿又婀娜多姿的伊人仿佛一株迥然独立的百合，在年轻的张锋锐的心房里悄然开花。 别提年少慕艾的张锋锐，即使身为同性的张小暹也被女孩子明艳动人的容色所震慑，半晌之后她呐呐而言“姐姐，你真美！” 小男孩理所当然毫不谦虚地“那是当然，我姐姐全世界最漂亮啦”年约十六七的女孩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再次晃花了张小暹的眼。 接下来，出乎意料的是，男孩的姐姐不仅没有责怪弟弟反而兴致勃勃地参与到吃松子的队伍中来。难能可贵的是美女姐姐人美心更美，对张小暹态度温和亲切如沐春风，打小受够了横蛮霸道的女汉子姐姐的张小暹恨不得她就是自己亲姐姐，哪里还记得树上那位辛辛苦苦当苦力为他们谋福利的亲哥哥！ 虽然离着有十来米距离，视力一点五的张某人的目光紧紧追随着树下女孩而动，钟天地之毓秀的鹅蛋脸上翠眉如烟明眸善睐，粉面桃腮秀鼻薄唇，每一处都是上天精心打造；欣长曼妙无可挑剔的身材绝对是鬼斧神工精心雕琢而成，穷尽一切赞美的词汇也难以形容。 女孩子的一颦一笑怎么样也看不够，时间仿佛凝固，心跳一再加速，截止张锋锐十七岁的孩生，从没有过这样全神贯注地去注视一个女孩，按照后世流行的说法，那一刻，张某人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在吃松子三人组敲打第六个松果的时候有异响打破了欢快和谐的氛围，首先是失去控制的镰刀掉落下地，发出啪的响声。然后想要伸手抓住镰刀忘了自己坐在树上的张锋锐悲催地失去平衡往下掉落。还好，千钧一发之际他奋力抱住了树干，于是，三人组看到了戏剧性的一幕。 “啊，呃呃呃”亡魂大冒的张锋锐紧张万分地抱着松树树干，裤子险些脱落，露出半边白生生的屁股的样子落入三人组眼底。 为什么张锋锐同学会上演光腚传说？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力学问题。他失去平衡往下坠时一根不起眼的小树枝阴差阳错地挂在运动裤裤腰上，然后悲剧了！ “啊”一开始三人组惊声尖叫。然而很快化作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说张小暹和男孩笑得捶胸顿足肆无忌惮，那位天仙化人的女孩儿也忘却了矜持，叉着细得不可思议的小蛮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实在是张锋锐此刻的样子滑稽极了。他一只手死死抱住树干勉力维持住不往下掉，另一只手拼命地往上提裤子，想要遮掩住春光乍泄的尊臀。 唉，截止十七年的孩生，张锋锐从没有这样尴尬过，尤其是被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子亲眼目睹出丑名场面，更是难堪到极致。既羞又窘的他面红如血，无颜面对，恨不能化身为一只不起眼的毛毛虫，可以不那么引人瞩目悄咪咪地爬下来。 “你小心一点，安全第一哟”女孩清脆动听的嗓音从下面传来“你放心吧，我们不会偷看你的，嘻嘻” 女孩善解人意的话语拯救了进退两难的张锋锐，他不再顾忌后面漏风，手脚齐用，迅速溜下树来。脚一沾地就忙急忙慌地躲在大树后面整理衣着。 一两分钟后，“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张锋锐红着脸从树后现身，女孩儿看清楚他正脸的瞬间冒出一句话令他羞愧欲死。 “哈，竟然是个帅哥！”她一根葱管一般细长白皙的手指头抵在白皙如玉吹弹得破的香腮上，水波滟潋的明眸中透出揶揄笑意，柳眉舒展，臻首左右摇晃，那模样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哎呀，你好瘦，我晓得你为啥落下来了，就是因为太瘦了才被风吹落下来的，对不对？” 确实，十七岁的张锋锐身高一米八左右却只有一百二十五斤，为此老妈柳英兰自责不已，说是因为自家生活条件不好营养不良的缘故儿子才会这么瘦。 也许是最狼狈的一面被人家看个通透，张锋锐反而彻底放开了。他双手合十行了一个似模似样的佛礼，顺口胡扯道“女施主，贫僧刚才是在修炼凤来寺秘传的‘梯云纵’轻功，因为学艺不精险些走火入魔，并不是被风吹落” “哈”女孩儿美目圆瞪惊疑不定地仔细打量着张锋锐，一时吃不准他的身份。一来张锋锐前几天才理发，顶着短短的寸发，眉清目秀面色白皙，再加上为了爬树方便只穿着一件灰色的圆领旧t恤，却是有几分像出家人。 前些年风靡一时的《少林寺》《木棉袈裟》《火烧少林寺》等与少林寺相关的影视作品实在深入人心，心怀功夫梦的小男孩双目放光，指着张锋锐原地蹦跶了几下，激动到吚吚呜呜说不出话来。 不过女孩儿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歪着头黛眉轻颦，质疑道“梯云纵不是武当派的轻功吗，怎么你们佛门也会？”这妹子不简单，明显是看过查先生的经典武侠作品《倚天屠龙记》哟。 不过这难不倒自小博览群书的张锋锐。他再次合十行礼，低眉垂目一本正经地“女施主有所不知，凤来寺是佛道同修。六百年前武当山元一真人保护建文皇帝躲避锦衣卫追杀，辗转逃到这里，建文皇帝出家为僧，与元一真人共同再建了凤来寺，所以贫僧会武当派的梯云纵不足为奇” 拜历史老师老樊所赐，熟知凤来寺传说的张锋锐满口胡柴真真假假信手拈来，忽悠得小男孩一愣一愣的，甚至女孩子也微微点头将信将疑。眼看即将奸计得售或许可以骗财骗色什么的，千算万算漏算了亲妹妹张小暹。 “哈哈哈哈，呃，哈哈哈哈”一串突如其来的笑声破坏了张锋锐苦心经营的英雄梦武侠风氛围。张小暹指着装模作样的哥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哥，哈哈哈，你你你，哎呀笑死我了” 难怪说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张锋锐仰天长叹扶额无语，悄悄地挪动脚步，企图逃离是非之地。那边张小暹早已经把他的底细向美女姐姐卖得干干净净 “哈哈，玉姐姐，我哥骗你的。他哪里是和尚嘛，他是我亲哥张锋锐。什么，我哥干什么的？他在一中读高二三班，嗯，就是我们乌土县一中” 张小暹小嘴巴拉巴拉，眉飞色舞地泄露着哥哥的机密“我给你讲嘛，玉姐姐，我哥就是大骗子。从小到大不晓得骗过我多少次啦，吼吼吼” 要说女孩子的友谊真是莫名其妙，十分钟前素不相识的两个女孩子已经打得火热。张小暹仇大苦深地控诉着哥哥的斑斑劣迹，那位玉姐姐听得眉花眼笑，揶揄的目光不时瞟向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张锋锐。只能感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关键时刻，还是男人出来解救了男人，虽然是只有十来岁的半大男孩。眼睛咕噜噜转一脸机灵叫做某少云的男孩儿歪着头斜着眼不客气地质疑道“喂，你究竟是和尚还是骗子，嗯？” 张锋锐不答话，只见他突然助跑几步腾空跳起来，矫健似苍鹰飒沓如流星，不得不说动作挺好看，一脚重重地踢在刚刚他爬过的那株大松树上。 “砰”一声闷响，成功引起了正在‘搬弄是非’的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的注意。令心怀武侠梦的小男孩大失所望的是大松树纹丝不动，甚至连晃都没有晃一下。他不死心跑近前去查看仔细，树皮树干原样无损不留一丝痕迹。 却见张锋锐两手背在身后，向着凤来寺的方向缓缓而去，口里念念有词道“中了我的天残脚，现在看起来一点痕迹都没有，然而七天之后树皮发黑，半个月之后所有树叶全部落光，一个月之后整棵树干枯而死！”这小子高声漫语，缓步前行，留下一个气定神闲的背影，完全高手高手高高手的架势。 再次被忽悠的小男孩目光追随着张锋锐的背影，将信将疑。男孩还是太稚嫩，根本拿不定主意对方究竟是高手还是江湖骗子。 可惜那位美若天仙的女孩子目前为止看过了《倚天屠龙记》还没来得及拜读老查的另一部关于韦爵爷的鸿篇巨著，不然铁定可以当场揭穿张锋锐的欺世谎言！ 此刻张锋锐此刻实在不好受，飞身踢树被反作用力震得脚底发麻抽痛不已的他差点腿一软摔倒在地，心头暗暗自责装逼过度被雷劈的同时还得咬牙强装笑脸。 看似道貌岸然高深莫测，实际上一直在用眼角余光偷偷欣赏着清丽绝俗的女孩儿的假和尚。嘴里虎倒架不倒 “唉，刚才贫僧好强逞能做出有违天和之事，实在是不应该，现在去佛祖尊身前忏悔去也，女施主，小檀越，失陪了” 张小暹看着哥哥匆匆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要不是对方是与自己一母同胞朝夕相处的亲哥哥，她恐怕都相信了张锋锐真是凤来寺出家的僧人！ 不管大小两女孩子信不信，反正那位叫做某少云的小屁孩信了。他吭哧吭哧地抱了一块大石头放在中了“高僧”天残脚的大松树下做记号，还不忘记前后左右观察环境，生怕记错了呢。 一阵清风吹过，枝摇叶动引起松涛阵阵，似乎在为某人无耻地欺骗纯真无邪的小孩子而愤愤不平。 第十四章 造化钟神秀 此刻，另一边，三清大殿左侧，足有两米高的高大的元一真人塑像是最吸引眼球的存在。元一真人的塑像仙风道骨，飘逸出尘，是一个举着葫芦喝酒的潇洒姿势，毕竟是凤来寺先贤之一，他的徒子徒孙们花了许多心思雕琢修饰，所以元一真人塑像遂成凤来寺最受追捧的一道景观，远超神色肃穆庄严的三清、如来像，是前来膜拜的信众游客拍照留念最多的网红打卡地。 从真人举着的葫芦嘴里有清泉流出，淌到旁边水池里。堆砌水池的青石板已经变成黛青色，青苔横生，不晓得有多少年头。池水清澈见底，有匠心独具的假山、碧绿的水草还有一些五彩斑斓的金鱼。 不过，匆匆逃出三人组视线之外的张锋锐无心赏鉴，找块石板坐下，顾不得秋日渐寒石板冰凉，亟不可待地脱掉右脚的白边塑料底鞋和大脚拇指钻出来的袜子。 不是张锋锐有意在真人像前露臭脚亵渎大仙，他实在是痛得受不住了。这小子龇牙咧嘴直抽冷气，以一个赤脚罗汉的姿势抱着右脚仔细打量，只见脚底板有一块青紫色的伤痕，就是他装逼过度用力过猛的下场！ 这时候，有一群人从里往外出来，轻声说着什么不凑巧这类的话从张锋锐身旁经过，一个个衣冠楚楚明显不是普通人，正好把张锋锐抱着痛脚龇牙咧嘴的样子看在眼里。 其中一位挽着古典发髻，端庄秀丽气质高贵的中年妇女停下脚步，从考究的女士提包里拿出一小瓶碘酒还有一小包棉签，姗姗走到张锋锐面前递给他“孩子，用这个擦一擦，很快就好了” 女人声音轻柔温和，面带着祥和的微笑，像极了母亲的样子。张锋锐没有拒绝对方的好意，赶紧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摸过臭脚的手碰到这位人美心善的阿姨“谢谢阿姨，谢谢阿姨” 与女士一起的其他人表现出极大的耐心，笑眯眯地旁观整个过程。女人对看起来眉清目秀人畜无害的张锋锐礼貌的态度很满意，展颜一笑再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与等着她的众人一起离去。 一位同行的肥肠大肚的官员连声夸赞道“张主任真是医务工作者的典范，从这些小事就看得出您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 “马主任过奖了，没什么，唉，当妈的人看不得孩子受苦罢了” 随着一行人走远，交谈的声音渐不可闻。哎呀，这位好心的阿姨还是一位主任啊，看陪同者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也许是位不小的领导哟。 张锋锐父亲生前是乌土县副处级干部，那时候的他虽然年幼但也算是看过见过，对体制内的东西还算有所了解。那位马主任是他隔壁二班同学的父亲，任职政府办公室主任，正科级，看他对送碘酒给自己的阿姨那么客气，对方肯定非富即贵。 碘酒效果很好，涂上去一阵冰凉舒爽，疼痛感也减少了许多。这小子身体不痛了，旖旎的心思开始上头了。想起那位绝美倾城生平仅见的美少女来，张锋锐心头一热，赶紧穿上鞋袜就往外冲。 走到大殿门口又突然折转身来快步走回到元一真人塑像前，就着从葫芦里往下流出来的清水先洗手再濯面，顺带着还整理了一下发型。头顶，居高临下的元一真人凤目斜睨，笑看好色而慕艾的少年郎濯面敛发沈腰潘鬓不知为谁忙。 外面松林旁“玉姐姐再见”张小暹依依不舍地向美少女挥手道别，真的是依依不舍。这位美女姐姐不仅人长得好看到极致而且知识广博性格开朗，与她相处起来真的好开心。 “妹妹再见，嗯，我们还会见面的” 相处时间虽短，美少女也很喜欢心地纯善又乖巧可爱的张小暹，嗯，虽然她有个装神弄鬼不靠谱的哥哥，但是长期深受傻弟弟荼毒的她与张小暹惺惺相惜，才刚分开就期待着下次相聚。 凤来寺门前空地上，“精心打扮”后的张锋锐兴冲冲地冲出三清殿大门口，眼中目无余子，只有那位与妹妹挥手道别的妹子。 女孩袅娜娉婷的身姿成了栖凤山上最美的风景线，也是张锋锐心中的诗意。那位送药给他的阿姨站在那辆四个圈标志的黑色轿车旁，被他忽悠得不要不要的小男孩正在兴高采烈的与阿姨分享刚才的精彩见闻，阿姨频频点头，笑意亲切，看样子他们之间应该是母子关系。 原来他们姐弟俩是阿姨的儿女，难怪了，也只有这样气质高雅的母亲才养得出那样夺天地之灵秀的女儿。 张锋锐很想上前与他们道别，说一声珍重。然而，看着不远处熠熠生辉的豪车，如众星捧月的一家三口，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枷锁锁住了他的脚，令他踯躅徘徊不敢上前。 是自惭形秽吗？是又不是。自从父亲因车祸去世之后，一夜之间仿佛从云霄跌落谷底，母亲一个人拉扯着他们三姊妹，生活可谓艰辛。 六年来张锋锐见识过太多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深刻理解道什么叫做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所以，年仅十七岁的他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一大截，也能够清醒认识自己与女孩之间有一条巨大的鸿沟横亘在前。 尽管很可能与人生中第一次心仪的女孩子再见就是永别，尽管是在热血冲动的年纪，尽管心里跃跃欲试，却有种自卑敏感的心思约束着他不敢轻易逾越。 山岚不识少年愁，闲摇窗棂风满楼。 眼看女孩子盈盈弯腰正要钻进车里，一阵大风突如其来，张锋锐头顶一块古老残破的青瓦掉落，砸在地上发出“啪”一声脆响，悬而未悬距他不过一米远。 刹那间，一道纤细如线的五彩霞光从屋檐处倾泻而下，钻入了他的天灵处。时间持续很短，不过一刹那。没有谁注意到，甚至包括当事人张锋锐也茫然不知自己遭遇了一场夺天地之灵秀，数百年一遇的大造化。 此刻，我们张锋锐同学恍若望妻石，脸上浮现痴汉般的微笑，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女孩儿的身影，目无余子。 不晓得是被青瓦摔地惊动还是心有灵犀，女孩儿转过头来恰好看到一只探头探脑的呆头鹅，忍不住噗嗤一笑，这一笑犹如山花烂漫百媚横生。这一刻，有一种美好的东西在张锋锐的心海开花萌芽。 两辆汽车绝尘而去，仿佛失去什么最宝贵事物的张锋锐万般不舍地向着女孩离开的方向缓缓挥手，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向伊人道着再见。 唉，再见，真的还能再见吗？ 沉浸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中的少年郎没有注意到头顶的异象，此刻的栖凤山上空百鸟云集，从百灵云雀画眉丹顶鹤以及最普通的家麻雀应有尽有，鸟群依依不舍，仿佛梁祝十八相送,一直追随着女孩儿乘坐的车辆而去。 一时间，山高林深叶茂，向来是鸟类天堂的栖凤山竟然听不到一声鸟鸣！ 感受到某种令人压抑的气息远去，被关在老道门口屋檐下鸟笼里的小黑终于不再恹恹的，恢复了活蹦乱跳的状态。 这一切，我们陷入离别惆怅中的张锋锐童鞋毫不知情。 此刻，一缕阳光透过高大的青松林照射过来，令人不可直视，如果可以无视强烈的光线的话，可以看到他黑亮的眼眸中有五彩光芒暗暗转动，仿若滴水崖下的巨蟒潭那么深不可测。 第十五章 神奇嘞很 “哥，你刚刚跑哪里去了？”张小暹撅着小嘴，不满地指责装神弄鬼失踪好一会儿的亲哥哥。 告诉妹妹刚才装逼被雷劈了？不可能，永远不可能。如果让小小年纪就是八卦爱好者的张小暹得知真相不仅会被传得人尽皆知，恐怕至少要被笑话三年。张锋锐摇摇头，打消了实话实说的念头，开动脑筋编谎话应付难缠的妹妹。 “我刚才去找风道长了，嗯，找他有事呢”俗话说，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兄妹俩身后响起，“小锋子，小暹，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者正是风蝉子。故意外出避人的老道见到兄妹俩非常惊喜，领着两孩子七绕八绕来到他简陋却干净整洁的住所。 等张锋锐奉上柳英兰亲手制作的辣椒酱，可把老道乐坏了。他双手捧着装满辣酱的土坛子喜不自胜“好好好，太好了，正好先前你妈妈送的辣酱没有了，我正寻思着让雷不平去你家讨要点呢，这是雪中送炭哟！” 老道喜滋滋地老眼眯成一条线，灰白的眉毛连连掀动“唉，我老道无儿无女又不食荤腥，最大的乐趣就是这一口啦，嘿嘿，嘿嘿，回家代我好好谢谢你妈妈” 寒暄几句后，风蝉子开始例行检查张锋锐“作业”。 要说小时候张锋锐体弱多病，让父母操碎了心。他五岁那年，担心独子养不大的张宗昌特意邀请神通广大的风蝉子来诊治。 合该是缘分，拉肚子拉得小脸蜡黄焉不拉几的小张锋锐看到初次登门的老道就咯咯咯咯笑不停张开小手要抱抱。等到风老道从柳英兰手里接过张锋锐来，小屁孩竟然福临心至地在他的老脸上亲了一口，可把他年过半百无儿无女的风老道乐坏了。 一开心就破例传了张锋锐一套栖凤山密不外传的‘健体’功法。 当然，迄今为止张锋锐练了已经超过十个年头，这些年不仅无病无灾反而活蹦乱跳，证明效果是杠杠滴。 柳英兰对风老道是感恩戴德，把他视作儿子的救命恩人，即便丈夫去世后日子过得艰辛，家里面做什么好吃的也从不会忘记风老道，总记得派孩子送上一份。 自幼失祜的张锋锐和张小暹兄妹俩更是潜意识里把他当做了老父亲一般，对风老道那是真的亲。 虽然栖凤山离家离得远，但兄妹俩至少每月要来看望风老道一次，一来二去和凤来寺的道士和尚都混熟了，不然你以为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在旁边的松林里打松果没人管？ 当然了，风老道一直担心假如凤来观历代祖师爷知晓有人修炼了元一真人独创的‘一品归元气’十年却真气微弱到不成气候，仅仅起到强身健体作用而已，估计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一开始张小暹兴致勃勃地围着蹬着马步，双手抱元守一气沉丹田，眼观鼻鼻观心，一脸肃穆的哥哥转圈圈，故意逗哥哥说话还叫嚷着要风老道揍骗子哥哥。 往常小丫头瞎胡闹风老道也舍不得责怪她，但是今日不同往时，只见风老道在张锋锐身上比手画脚一番后，突然眼神一亮，思索片刻之后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他左手随便划了一道圆弧，把像只小喜鹊一般叽叽喳喳嚷嚷不停的张小暹如腾云驾雾一般推出门外。为了避免被小丫头打扰，老道给张小暹安排了一项美差，叫她帮忙喂挂在梁柱上的小黑，三言两语吩咐完毕立马“砰”的一声把门关得死死的。 小黑看到小魔头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逼近，在笼子里无助地蹦来蹦去，嘴里发出凄厉恐惧的叫声“不要、不要、不要” 换做平时风老道肯定会及时出现把小黑解救出来，然而此时他可顾不上些许“小事”。 令张锋锐好奇的是印象中向来意态悠闲不为世事萦绕于心的老道一反常态地神色庄严肃穆。 “小锋，收腹提肛平心静气全身放松，什么都不要想，头脑保持空白，对，就这样” 老道的话音带着一丝激动，他按捺住蓬勃的心情围着张慕辰游走，双手手掌划着大大小小的圆圈，看得人眼花缭乱其实有迹可循，隐含天地玄机。 没错，风老道正在施展的是凤来观镇观神技‘一品归元气’。 气机外放必生异象，屋里质量比较轻的竹筷、蒲团以及纸张衣物等竟然漂浮空中有规律地形成了一个圆圈，绕着两人头顶缓缓旋转着，说不出的神奇。 屋外，正在被张小暹用细木棒戳得叽叽喳喳叫不停的小黑感受到气机巨大的压力后乖乖地缩成一团，咕噜噜转着绿豆小眼可怜巴巴地任凭小魔头摆布。 不过张锋锐却无福得见此刻奇景。此刻，他的每一段经脉骨骼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个细胞都被老道双掌散发出来的热力笼罩，如沐春风。 不对，应该是如同置身于温泉之中，温暖到灼热，无所不包无孔不入，无法形容的舒服熨帖，就连呼吸也变得更加平稳缓慢，整个身子自内而外散发着轻松惬意的气息。 这一切张锋锐一无所知，看他眼帘闭拢长长的睫毛一瞬不瞬，高挺的鼻梁两侧薄薄的鼻翼微微翕动，尽管还在稳稳地蹲着马步，可种种迹象表明少年郎已然进入了梦境。 风蝉子比划的动作越来越慢，最后摆出一记揽雀尾的招式，右手食中二指并指为剑，指端停留在张锋锐的天灵处，一股流光蕴彩的气流从指尖注入张锋锐体内。 这股气流流经少年的奇经八脉，所到之处顺畅如意，毫无迟滞，最后来到肚脐稍下一点的丹田处。丹田处有一颗形若鹅卵大小的器物，色泽灰白，黯淡无光，老道发出的气流运行到此处顿如泥牛入海无踪无影。风蝉子接连试了三次都是如此。 “呼”老道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双臂抱元守一收了功力，半空中悬浮的物事立刻神奇地各归各位，仿佛从未离开过一样。 他围着张锋锐绕了十多圈，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得要领。 发生在少年身上的情况太过于惊世骇俗。一个月前他亲自检查过张锋锐，别提什么丹田结珠了，这孩子体内只有一股纤细到若有若无的气机，枉费了自己破例传给他‘一品归元气’的一番苦心。 然而今日不同往时，经过他前后两次亲自测试，这孩子往日凝阻郁结的经脉已然畅通无阻不说，以往空荡荡的丹田处竟然凝结出一个怪物。 要知据师门流传下来的古籍记载，自元一真人以下，历代得传‘一品归元气’的有缘人共计九十八人，功力最高，成就最大的是明末李定国。 据说李定国功力初成凝结成珠的年纪是在十七岁，元珠初成时形如鸡卵，是历代传人中最了不得的成就了。 风蝉子元珠初成时有鸽卵大小，已经是近百年来成就最高之人。 然而张锋锐丹田里的是什么鬼？竟然有鹅卵大小！刚才自己接连测试了好几次却窥探不破那鹅卵的虚实，真是奇了怪了！ 屈指数来，张锋锐正好是第九十九位修炼一品归元气的传人，难道说九九之数必有玄奇？ 思索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风蝉子不再瞎琢磨，直接唤醒沉睡的张锋锐，亟不可待地询问他近期有什么奇怪的遭遇。 “没有啊”刚刚出了一身大汗浑身湿漉漉黏糊糊的张锋锐好难受，可没有耐心听风老道啰嗦，三两句敷衍了事后便推门而出，丢下一句他要洗澡便撒丫子直奔滴水崖而去。 风老道摇头苦笑，正寻思着要不要追上去寻根问底呢，一声凄厉的“救命”从另一边传来，原来是小黑有难，不得不赶紧去救驾。 第十六章 入门 凤来寺大雄宝殿旁边一座偏厅里，风老道与张小暹在用午餐。 出家人清修辛苦，唯素食而已。即便是观主也没有格外开小灶，两人面前简陋的木方桌上摆着一碟清油炒青菜一碗白菜豆腐汤和一小碟张妈妈送的辣酱。 张小暹可不挑食，就着一菜一汤下着辣酱吃得香甜，不大功夫吃了两碗米饭，风老道看在眼里老怀大慰，不停点头。 小丫头舔舔嘴唇，正寻思着要不要再添一碗呢，从挂在横梁上的鸟笼里传来一声“饭桶”。 不用说，肯定是惨遭蹂躏的小黑。它怒气冲冲地瞪着张小暹，嘴里喋喋不休，对着小魔头接连叫了好几声饭桶。 不怪，小黑原本毛光水滑的黑色羽毛凌乱不堪，自然是张小暹的手笔。 有了风老道撑腰，鸟胆肥了不少啊。脾气向来不好的张小暹柳眉倒竖，眼睛咕噜噜转不停，寻思着一会儿怎么收拾这只傻鸟。 “小暹，你把碗筷收拾一下，我去看看你哥”张小暹大喜，连忙点头如捣蒜，勤快地帮着把碗筷送回斋房，小丫头心里头已经在计划着等老道离开，要用什么招数炮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贱鸟了呢。 岂知人算不如天算，等她一离开，风蝉子手指轻弹，柔和的指风弹动鸟笼门机关放出了小黑。 望着发出欣喜悦耳的脆鸣，在空中折而复返，窜进斋房门口一株高大的翠柏枝叶间蹦跶不休的小黑，老道逼格满满地朗声吟道： 百啭千声随意移，山花红紫树高低。 始知锁向金笼听，不及林间自在啼。 话音未落，风老道手一招，小黑从树枝上倏忽一下飞回老道肩上站住，左顾右盼睥睨生姿。然后，一人一鸟在几名在吃斋饭的香客高山仰止的目光中翩然而去。 不是风老道要故意装逼，没办法，出家清苦！凤来寺佛道两家几十口人要吃饭，偶尔展现一些神通，赢得信众支持捐点功德什么的是有必要滴，不然大家伙喝西北风啊。 当然，主要是凤来寺里的这帮子和尚都是苦行僧，可没学会某某山某某寺的那些大和尚敛财的手段。 一人一鸟行到大雄宝殿，却见一群人在嚷嚷“凤来寺怎么就没有观音殿，哼，老子要求观音娘娘送子呢” 说话者是一名四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大光头油光铮亮的他满脸横肉，脖颈上挂着一根小指粗细的金链子，一看就是财大气粗的暴发户。 知客僧向他解释观音殿不在凤来寺而是在与栖凤山遥相对应的卧龙山上的观音阁，那边供奉的是送子观音。 这家伙咧着大嘴嘿嘿傻笑道“怎么不在一起，正好和尚尼姑一家亲嘛，呃不，还有道士啊，会不会争风吃醋打起来，嘿嘿嘿嘿” 大光头的鬼话招来知客僧的怒目而视，亏得雷不平此刻不在这里，不然很有可能老大耳刮子扇他。 然而他不以为意地和同行的几位朋友嘻嘻哈哈。还好旁边他挺着大肚子的妻子出言呵斥，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对比他矮了一个头娇小玲珑的妻子言听计从，乖乖地按照妻子的吩咐红着老脸对知客僧道歉，并且捐赠功德若干。 老道看在眼里摇摇头又微微颔首，他才没工夫管这些小事呢，“突飞猛进”的张同学才是他此刻最应该关心的对象。 滴水崖位于栖凤台正下方，号称乌土八景之一。相传当年神凰久侯女娲娘娘不归，在栖凤台闭目小憩，有涎水自凤嘴流出，形成了现在的滴水崖。 传说这么玄乎，其实就是一座小瀑布，水流不大但是四季不绝，千百年来，无论乌土当地怎样干旱少雨，滴水崖从未干涸。 稀罕的是泉水冬暖夏凉水质甘甜，从形似鸟嘴名为凤嘴岩的奇石处飞泻而下形成一道小瀑布，银练拖曳水汽弥漫，形成乌土当地一道著名景观。 据一只来自省城的地质专家组考证，水流不绝是因为滴水崖连接着栖凤山里的一条地下阴河的缘故。 凤来寺佛道两门好几十个道士和尚要吃喝拉撒，当然也要沐浴更衣。不知从何时起，有聪明的出家人因地制宜用竹筒引水在滴水崖下建造了一个简单的天然浴室，正好便宜了张锋锐。 时值中秋，虽是晴天，天空中艳阳高照，然而高原气候绝算不上炎热。顺着竹筒流下的山泉源源不绝地淋洒在只穿着一条小裤衩的少年赤裸裸的身上水花四溅，不冷不热，仿佛无数只小手在帮着他按摩，清亮舒爽简直不要太惬意。 洗去汗渍污垢的张锋锐觉得自己身上仿佛轻了几十斤，有一种想放声高歌的心情，更有一种腾挪飞升的欲望。 意之所动兴之所至，少年练起了风老道教他的八卦游龙掌。毕竟练了整整五年，熟得很，少年这套掌法耍得姿势优美，矫若游龙，毫无凝滞似行云流水。只是，他光着身子白花花的肌肤暴露无遗的模样有些不伦不类，惹人好笑。 不大会儿，正值午未之交，少年恍惚间似乎听到一声尖锐清亮的鸟鸣，仿佛来自九霄云外又好似就在头顶。然后一道五彩霞光从头顶栖凤台升起，然后自他的天灵灌注而下顺着奇经八脉流入丹田，往日里若有若无纤细到似发丝的气流变得如滔滔江水般浩浩荡荡无穷无尽，最后钻入灰白色‘鹅卵’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一幕恰好被赶到这里的风老道收入眼底。即便距离张锋锐几十米远依然感受到再熟悉不过的同类气息，如红日初升，似乳虎初啸。老道近乎空明的道心掀起惊涛骇浪，好半天才从呆滞的状态中缓过来。 然后，他不敢打扰进入物我两忘状态用‘一品归元气’起手式在疯狂吸纳神凰灵气的张锋锐，悄悄离开了滴水崖。 神奇的是，之前一直站在他肩头的小黑一声脆鸣，舍弃了老道，展开双翼，从上而下滑翔出一道优美的轨迹，然后落到张锋锐肩头，反复再三作出相同动作，小黑的样子分明是在向张锋锐叩首呢。 片刻之后风老道来到张锋锐父亲墓前，扶着一生挚友的墓碑喃喃细语老泪纵横“宗昌啊宗昌，真被你预料到了，神相一门果然算无遗策博大精深，厉害啊厉害” 墓碑寂寂，无法回复泣不成声的风老道，只有坟墓周围的野草与雏菊迎风微微摇晃，似乎在会心微笑。 其间有过几个香客谈笑风生地要来滴水崖参观的。奇怪的是其中有一名肥肠大肚的大光头家伙突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平衡摔得头破血流。同伴大呼小叫地忙着救治他，哪里还顾得上去滴水崖游览的事情，自然也不会去打扰正在练气的张锋锐。 当然，我们老神在在地微笑着在一边看热闹的风老道绝对不会承认跟他有关系，出家人当慈悲为怀，对吧？ 大约半小时之后，穿戴整齐的张锋锐从滴水崖底部爬上崖顶，意外地看到风蝉子站在父亲坟前，在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突然变得耳力极佳的他捕捉到只言片语，什么“你放心吧”“大出息”等支离破碎的语言不得要领。风蝉子没有回头，语气严肃无比地“小锋，在你爸爸坟前跪下，我有话要说” 虽然有些纳闷，但是见风蝉子神情肃穆，张锋锐不敢怠慢，恭恭敬敬地在父亲墓碑前跪下，只听风蝉子语气缓慢但凝重地“今日，当着宗昌的坟墓，我风蝉子，凤来观第三十八代传教掌门正式收下张锋锐为第三十九代亲传弟子，小锋，你可以对我磕三个头了” 此时的风老道哪里有一丝半点平时对他和蔼可亲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凛然不容拒绝的气场 张锋锐有些懵。记得小时候父亲不止一次向风老道提过收自己为徒的事情，但每一次都被老道婉言拒绝。老道竟然改变了主意，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但是，能够完成父亲遗愿始终是大好事一件，何况风老道一直是他最敬佩的人之一。他毫不犹豫地向风蝉子磕了三记响头，那态度要多诚恳就多诚恳。风蝉子老怀大慰，弯腰把他拉起身，一张老脸笑容可掬，神态要多亲切就多亲切。 第十七章 栖凤台旁话当年 风蝉子与张锋锐把臂而立“小锋啊，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有些事情师父要向你讲清楚” “首先，为师给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时至今日才正式收你为徒。” 说到这里风蝉子望向张宗昌的墓碑，神色变得有些惆怅，毕竟这一直是张锋锐父亲张宗昌的夙愿。现在愿望成真，然而终生挚友已经天人两隔，世间遗憾事莫过于此！ “我凤来观收徒主要分为两种，亲传弟子以及记名弟子，亲传弟子可以修炼凤来观最顶级的技艺，知晓最核心的机密，亲传、记名，两者有着天渊之别！” 风蝉子望着高达一米八左右如玉树临风的张锋锐动情地说道“你小时候体质非常弱，一年365天有一半多时间都在生病，你父亲医术高超堪称中医圣手也无计可施，他整日里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因为你是天生根骨太差的原因，所以药石最多可以续命却无法根治，在你五岁那年情况越来越糟糕，万般无奈之下他找到我这里，求我教授你一品归元气，嗯，就是你从小跟我学的那套健身功法” 张锋锐竟然是第一次听说自己已经习练了十余年的“健身功法”有这么好听的名字，简直不要太感兴趣，赶紧追问究竟。 风蝉子傲然道“我凤来观元一祖师所创的一品归元气与少林易筋经，昆仑碧落赋并称武林三大奇功，有洗血伐髓脱胎换骨的神效。六百年前代替真武降魔决成为我凤来观的镇观神技” 这些年深受武侠小说及影视作品熏陶又正是少年心性的张锋锐自然要问一问哪种功法更厉害，只听风蝉子悠悠地 “自从我技艺大成之后，三十年间，为师会过几位修炼过易筋经和碧落赋的两派高手，承他们谦让，没输过” 语文功底不错，听得懂老道潜台词的少年双目闪亮，钦佩不已，却不知风老道轻描淡写间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生死难关绝命凶险。 略微显摆了一下之后，风蝉子接着往下说道“因为一品归元气威力无比，天下独步的缘故，观门严规绝不轻传。规定必须十二岁以上，品行端正，身世清白，天赋极佳的亲传弟子方可习此神技。所以从元一祖师来到栖凤山，闭关三年悟出神功起，整整六百年有资格习练的亲传弟子没有超过三位数，你恰好是第九十九位” 从小就听着母亲念叨风老道救命恩情的张锋锐顿感与有荣焉，他充分发挥了善于捧哏的特长，掰着手指头细数道“哎呀，这样我不仅年纪不到，体弱多病朝不保夕的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天赋吧，那师父您是怎么同意了的呢？” “怎么会同意？怎么会同意？”风蝉子喃喃自语，目光变得萧索而深邃，陷入了沉默之中。 良久之后，风蝉子转向张宗昌的坟墓，神色庄严地双手作揖深施一礼，对跟着行礼的张锋锐道“小锋子啊，你可知道，以前不算，近三十年来，在我们乌土地界上，最让我敬佩的是一男一女。女的那位不必多说，她的名字家喻户晓，在县里面有以她名字命名的街道，在你们学校也有以她名字命名的建筑” 张锋锐微微点头，知道风老道说的是那位在特殊年代脊梁如铁，骨气似钢，举世皆跪我独醒，用生命捍卫真理的巾帼女英雄胡秋月，她确实当得起风蝉子的赞誉。 只听风蝉子接着道“其实你爸爸哪里又逊色半分！他21岁时响应号召从繁华的金陵来到这里，工作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当时，政府在你外婆家那里的龙门坎修建了一座麻风病医院，老院长意外身故，需要继任者，其他人畏之如虎，百般推诿，结果你父亲挺身而出接下这副重担” 这事儿张锋锐门清，也就是他老爸到那里工作，因缘巧合之下认识了自家老妈，然后结为夫妻，再然后才有了他们三姊妹。这段往事是张妈妈柳英兰回忆录上重播次数最多的曲目，没有之一！ “在那段特殊岁月里，颠倒黑白是非不分邪恶滋长正义暗淡日月无光” 风蝉子闭上双目，似乎也不愿意回顾那段不堪的过往，他一只枯瘦的手轻抚着张宗昌的青石墓碑，睁开眼帘，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其实你父亲不仅可以苟且偷生，置身事外，甚至还可以跟着飞黄腾达，毕竟当时乌土最大的xx派头子非常赏识你父亲。然而” 说到这里风蝉子语气一转，从低沉变得激昂起来 “他一次次挺身而出，实事求是坚持真理，反对给一些老干部扣上叛徒地主资本家的帽子，即使面对威胁也绝不妥协” “然后就被打成铁杆保皇分子，然后被开除公职停发工资，对吧？”张锋锐忍不住插话了，实在是这些事情经常听老妈摆谈，熟的不能再熟了。 风蝉子微笑着点头称是，看向张锋锐的目光多了几分慈祥。然后他目光悠悠地看向遥远的虚空，似乎昨日就在眼前。 “十七年前你母亲生你时难产，整整二十四小时后得一位高人相助才生下你来。安顿好你们母子后他第一时间就来向我报喜，我俩给你推算命格，结果不约而同得出你五行缺金的结论，于是相约各自在纸上写出一个带金字旁的字组合起来作你的名字，我写的锋，他写的锐，这就是你名字张锋锐的由来。” 张锋锐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别人都叫我小锐，风道，额，全世界只有师父您叫我小锋子，原来如此！” 风蝉子捋须微笑道“知足吧，小伙，你师父我一辈子就起过你一个名字，有多少人求而不得呢” 聊了好半天，风老道终于回归之前的话题，向张锋锐爆出猛料 “当时我还在衡量利弊，结果你父亲做出一个举动，彻底打破了我的心防” 就在张锋锐瞪大眼珠子开口询问究竟，风老道已经揭开谜底。 “小锋子你想想，一个坚持原则铁骨铮铮置个人荣辱于度外，甚至面对死亡威胁也绝不屈服的七尺男儿跪在面前央求我救救你，而且，他既是我的挚友还是拯救凤来观的大恩人，于情于理我怎么可以拒绝！于是我破了凤来观六百年来的成例违规传授了你一品归元气，总算是保住了你一条小命，才有了你今天的一场大造化！” 话到当下，思及以后也许不用再特意避开某人，风蝉子呵呵呵地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笑得开心爽朗，笑得像个孩子，笑得停不下来。 好半晌，终于恢复平静的老道才注意到张锋锐并没有与己同欢，反而陷入某种压抑的情绪中不能自拔，他默默无言地跪在他父亲的墓前缓缓地磕了几个头。那一瞬间，无需多言，老道完全明白了少年忧伤的心情。 望着父亲的坟茔张锋锐的视线逐渐模糊，原来这世上唯一可以让父亲低下高贵的头颅的竟然是自己！ 这一刻，他深深地感受到父爱如山，深沉炽热无私厚重。可叹的是，虽然父亲近在咫尺却天人永隔，想呼唤他一声却不能。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陷入沉寂的氛围里。恰好有风吹过，坟头的雏菊迎风摇曳，仿佛也在摇头叹息。 第十八章 不一样的哥 大半小时过去后，张锋锐在松林里找到张小暹时小丫头正在地上用石头吭哧吭哧地砸松果，然后抠出里面的松子来放到她带来的一个布口袋里。她路数娴熟动作灵巧，不大功夫已经装了小半口袋。 见到命里克星小魔头，喜新厌旧，乖乖地停在张锋锐肩上的小黑深谙珍惜生命远离危险之道，立刻扑闪着翅膀飞上高高的树枝，感觉安全之后开始嚷嚷着‘坏蛋、坏蛋’小脑袋左摇右晃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岂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见张小暹嘿嘿一笑，从裤兜里拿出一只弹弓熟练地包上随身携带的圆石子，然后瞄准嘴贱的小黑。 小黑吓得亡魂大冒，急急点头如捣蒜，慌不迭地连连求饶“错了、错了，饶命、饶命”声音清绝凄厉，在幽静的松林中传出去老远，堪称闻者落泪听者伤心。 威逼了小贱鸟屈服，张小暹得意一笑，收了弹弓，然后变戏法一般从两边衣服兜兜里拿出两个大馒头递给张锋锐 “哥，给你，刚才我在斋房拿的，你不是还没有吃东西嘛”折腾了好半天，张锋锐真是饿了，接过馒头开始狼吞虎咽。 张锋锐正吃得香甜呢，却见妹妹围着自己上下打量细细端详，仿佛在看西洋镜。还以为刚刚洗浴之后衣服没穿好，赶紧检视一番。 “啧啧啧啧啧啧”却见张小暹小嘴巴吧嗒吧嗒地连声感叹“哥，怎么觉得你不一样了呢，难道洗个澡就变帅了？嗯，有点气质” 张锋锐白了妹妹一眼，大言不惭嘿嘿笑道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你哥一直都很帅好不好”凡尔赛一番后，继续埋头对付手里的大馒头。 看着吃相难看仿佛进食的猪仔一般的哥哥，与什么英俊帅气玉树临风这样的词汇半点关系也没有！张小暹摇摇头，挥去不该有的念头，继续她砸松果抠松子的伟大事业。 不是小丫头贪心不足想多吃多占，实在是除开自家老妈之外，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张小暹闺蜜众多，少了不够分享哟。 张锋锐吃完两个大馒头仍有意犹未尽之感，正寻思着要不要去斋房再搞两个甩甩，张小暹要他再去摘些松果。 “都这么多了，还不够啊？” 张锋锐批评妹妹贪心不足，谁知张小暹理由充分，她掰着细细的手指头一一数来“小焱。紫嫣、丹儿，哎呀，人家这么多好朋友，送谁不送谁都不好，送少了也不好，哎呀，再去摘一些，快点哟” 好吧，张小主有令，工具人哥哥只有遵从二字可言。张锋锐观察了一番后选了一棵松果较多的大松树然后开始往上爬。 张小暹只见哥哥如同猿猴一样轻灵敏捷，三两下就爬了上去，然后坐在树梢上发愣。小丫头不疑有它，一边拾起在地上的镰刀递给哥哥，一边催促他快点干活别墨迹。 不是张锋锐偷懒不干活，实在是此刻他心中如翻江倒海掀起了狂涛巨浪。此刻的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精力充沛，似乎有用不完的劲，刚刚微微使劲就轻松爬上树来。 这不算稀奇，稀奇的是体内有一股气流顺着浑身经脉游走，所到之处，清凉透骨舒适无比，恍惚间他有种认知，从离地六七米高的树枝跳下去根本不算事。 想起刚才在滴水崖旁风老道吩咐自己的话语，张锋锐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心情，开始老老实实地干起打松果这件伟大的事业来。 张锋锐惊喜地发现自己现在身轻似燕，甚至可以踩在只有拇指粗的松枝上也安然无恙。一摇一晃地仿佛踩在跷跷板上，但就是不会掉落。 一时间少年心性玩得起劲，只见他在枝叶间钻过来窜过去，举着绑在竹竿上的镰刀左勾勾右画画，一来二去整棵巨松上的松果竟然被他摘得干干净净。随着一阵子密集如雨噼里啪啦落地响声，地上已经摆满了松果。 可怜的小黑有种认知，明明自己站在高高的树枝上乖乖地一言不发，那个小坏蛋的哥哥竟然还要举着寒光闪闪的镰刀来追杀自己，真是过分！ 算了，还是回到老道身边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虽然他身上有种好闻的味道，还是老道和蔼可亲，即使自己曾经拉屎在他茶水里也不发脾气哟！ 不提逃之夭夭的小贱鸟的幡然悔悟，等活满收工的张锋锐飘然落地，却被张小暹叉着腰批头盖脑一阵责怪“哎呀哥，你打这么多干嘛，我们什么时候才弄得完！哼，人家喊了半天停停停，你却装聋作哑！” 张锋锐大致估算一下约摸有五六十个松果。确实有点多了。刚才只顾着体验新技能，一时收不住手搞多了！没办法，开砸，实在不行剩下的交给雷不平处理吧。 等张锋锐随手抓起一个松果，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感觉手里足有两三斤左右的松果轻如鸿毛，一点重量也无。他轻咦一声，用劲捏了捏，松果纹丝不动，接着他按刚才风蝉子所授气走丹田，劲随意动，一瞬间右手突然变得力大无穷，仿佛钢钳铁夹。 然后，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受不住巨大的力量，这枚新鲜饱满的松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瘪下去，“噗噗噗噗”藏在里面的松子被挤了出来，密密麻麻洒落在地，不下二十来颗。 这一幕正好被距他大概五六米的张小暹看在眼里，小丫头大眼睛瞪得溜圆，一脸不可思议，指着哥哥咿咿唔唔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别说旁观者张小暹啦，即使当事人张锋锐自己也不敢相信。他又捡起一枚松果再次使劲一捏，同样的事情发生了，一粒粒黑褐色的松子迸射而出，然后纷纷掉落在地。 “哎呀，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张小暹小鹿一样蹦跳着跑过来。她先是捡起被哥哥捏瘪的松果仔细观察了好一阵，确定无疑货真价实之后，兴奋地拉住张锋锐的胳膊直摇摇 “哥，哥，怎么会这样？天啦，难道你真的是武林高手？” 被妹妹，尤其是向来古灵精怪总是和自己作对甚至拆台的亲妹妹崇拜的滋味真好。尤其是张小暹双手捧着一枚大松果使尽吃奶的劲也不能撼动其分毫，然后被张锋锐当着她的面举重若轻地捏瘪下去，张小暹眼中直冒小星星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张小暹询问哥哥为什么深藏不露，害得她跟着四小的邻居小孩们一起叫张锋锐老吹机，刚才还在那位超级美女姐姐面前‘诋毁’了他一通。深感愧疚的小丫头脸红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哥哥道歉呢。 第十九章 习惯性忽悠 张锋锐手一挥表示大人不记小人过，赶紧捡松子要紧。于是兄妹俩一个捏一个捡，配合默契。 大概捡了六七个松果的果实后，蹲在地上弯着腰如小鸡啄米的张小暹停了下来，捶着小腰直呼累死了。 已经捏完了所有松果的张锋锐望着地上密密麻麻的松子心中一动，只见他双手缓慢地比划动作，如行云流水圆转如意，玄而又玄地，在张锋锐的双手掌心处有两团一黑一白的气体在缓慢转动，仿佛两个小漩涡。只是肉眼凡胎的张小暹看不见而已。 奇迹出现了，散落在地上的松子随着气机发动纷纷飞起，然后漂浮空中形成了两个大小均匀的圆圈，再然后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井然有序地落入了张小暹装松子的口袋里。 张小暹大大张开的小嘴仿佛可以塞个鸭蛋，双目放光，小脸变得通红，呜呜哇哇语无伦次。手舞足蹈了好半天却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想起刚才风蝉子的忠告，张锋锐一把拉过张小暹凑近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轻声耳语道 “妹妹，千万千万不要泄露天机，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哥哥在滴水崖得到可以增加五十年功力的千年麒麟果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哟” 他一脸肃穆郑重无比地交代道“任何人都不可以说，切记切记，否则有可能坏人会把哥哥杀了掏出心肝五脏来寻找体内的麒麟果哟” 张小暹吓得打了个寒噤，立马无比乖巧地点头如捣蒜，然后如好奇宝宝一般问道 “妈妈和姐姐也不能告诉？都要瞒着她们？” 张锋锐干脆利落地点点头“都不告诉，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泄露天机的危险，不是不相信老妈和姐姐哦” 得知只有哥哥和自己知晓秘密，张小暹深感责任重大，她举起小手，神色凝重地庄重承诺她一定保守秘密，即使自己最好的闺蜜楚焱与蔡紫嫣也不告诉。殊不知和从前一样，小丫头再次被自己亲哥哥习惯性忽悠不自知！ 然后立刻马上，小丫头开始缠着要张锋锐教授她这门厉害酷炫的神技。 小丫头拉着张锋锐的胳膊摇来晃去，小嘴巴拉巴拉如魔音入脑，吵得张锋锐受不了。还好他鬼点子多，只是两句话就让张小暹偃旗息鼓，闭口不提跟着哥哥修习绝艺的念头。 张锋锐原话如此“妹，你练上三个月，恐怕上厕所会被女生当做流氓撵出去” “啊，怎么会？” “嘿嘿，嘿嘿”张锋锐坏笑道“女生练了这门功夫也没什么副作用，只是长些络腮胡而已，嗯，小暹你刮胡子勤快点，别人有可能看不出来滴” 小丫头摸着自己白皙嫩滑满是胶原蛋白的小脸，想象着上面长满大胡子的景象简直不要太恐惧“哎呀呀，不学了不学了，天啦，好可怕！” 不过，由于多年来无数次被哥哥欺骗的惨痛经历，小丫头将信将疑地“哥，你会不会又骗我？哼，人家都不敢相信你了” 张小暹一双大眼睛骨碌碌转不停，仔细观察着臭名昭著外号‘老吹机’的亲哥哥的表情，想要看破端倪。 然而张锋锐再补一刀，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彻底打消了张小暹的女侠梦。 “妹妹你这么聪明，真要练这门功夫说不定造诣比我还高，不过嘛，以后楚焱和蔡紫嫣恐怕要改口叫你弟弟了” 楚焱、蔡紫嫣与张小暹三人是真真正正烧黄纸斩鸡头歃血为盟的结拜姐妹，因为张小暹年纪最小的缘故，楚蔡二人成天都是妹妹长，妹妹短的可亲热啦。 “不练了，不练了，什么破功夫！”张小暹脑袋摇晃得像拨浪鼓，嫌弃地撇撇嘴“再说了，有哥哥你保护我就行。妈妈不是说，她生你就是用来保护我和姐姐的吗，嘻嘻” 好吧，一通忽悠成功打消磨人精妹妹的纠缠后，看看时间不早，兄妹俩准备打道回府。 他俩礼节性地去向风蝉子道别，老道门都懒得开，从门缝里飘出一句话“小锋子，记住每日午末之交勤练不缀，还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低调才是王道，切记切记” “老道伯伯真是神神叨叨的，人家还说送他一些松子呢，哼”张小暹唠叨了几句，临走前不忘给小黑鸟笼里的餐盘里留下十来颗剥好的松仁儿，不是我们人美心善的张小暹舍不得多送，实在是小黑的餐盘太小，放不下而已。 可怜几次三番惨遭小魔王蹂躏的小黑心惊胆战，面对香喷喷的松子好一会都不敢下嘴，生怕被下过毒呢。 等张锋锐兄妹俩走远了，屋里的风老道才松了口气。不是他矫情而是他的样子不适合见两孩子啊！ 此刻的风老道双目红肿，泪痕未干，哪里有平时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形象。墙上挂着一幅画像，那位国字脸丹凤眼下颌留着长须正义凛然的中年人是风蝉子的师父木清子，既是凤来观上一任掌门，也是风蝉子的精神支柱人生信念！ 没错，刚才告慰师父在天之灵时，百感交集的他躲在屋里对着师父的画像痛哭流涕来着。 从栖凤山到四小的十来里路累坏了张小暹，小丫头有些平足，平时也疏于锻炼，不到半路就开始直呼脚痛，不得不停下休息一会儿。 张锋锐提出背她，毕竟长大了一岁，已经开始发育，再加上路上人来人往的，叫已经是初三学生的小丫头怎么好意思嘛！ 张小暹红着脸婉拒了哥哥的好意，然后突发奇想，问张锋锐可不可以把她像松子一样飘起来送回家，优哉游哉岂不快哉。 当张锋锐老老实实地表示臣妾做不到，目前他才入门，还需要时间慢慢沉淀积累。 张小暹白了哥哥一眼，开始吐槽所谓神功也没啥用，只是变个戏法骗小孩子而已。然后兄妹俩为此争论起来，一路吵吵嚷嚷，唇枪舌剑你来我往难分高低。 要说张锋锐的口才能够这么好既有几名损友针锋相对的磨炼也离不开在家里与妹妹十年如一日的切磋交流。 吵嘴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知疲惫。经过乌土火电厂宿舍楼时张小暹指着一栋二层楼房问道“哥，那是不是三妹哥哥家？”小丫头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出七八里地。从火电厂宿舍楼到四小只有两里路了。 “哎呀哥，人家竟然脚不痛呢，真神奇！” 然后小丫头兴致勃勃地提议去叶清泉家耍耍，她好久没去吃叶伯娘做的腌萝卜丝、霉豆腐啊这些小吃了。 张锋锐看看已经偏西的日头，拒绝了小丫头的提议“时间不早了，回去晚了老妈担心呀” 目光穿过火电厂大院半敞着的大门，张锋锐发现里面的一辆黑车很熟悉，急于回家把风老道收自己为徒的好消息与母亲分享的他没有深究，拉起妹妹就走，浑不知自己也许错过了一千亿。 第二十章 倒霉孩子 叶清泉家二楼，一名百无聊赖的小男孩正站在阳台上数过路人，数到九十九时看到两道熟悉的身影，不正是小姐姐和她的高手哥哥吗？ 他兴奋地喂喂喂大喊了好几声，“高手”似乎听到了，回过头看了一眼，却又转过头去。 小男孩着急地跳起脚又喊了两声，却不料一个不慎，脚踩在叶清泉老爸种月季花的花盆上，哗啦一声响，小男孩人仰马翻躺在地上哎呀哎呀直叫唤。 屋里一众人等匆忙跑出来看究竟，坐在棋盘前抓耳挠腮的叶清泉如蒙大赦，以关心摔倒的小弟弟为由扔下棋子就想逃之夭夭。 然而，他的对手喊住了他，示意他继续下完再说。“哎呀，朱凤玉，你是不是太冷血了，少云摔倒了都不关心一下！” 叶清泉义愤填膺地指责对方，尽管对方是一位明艳夺目天仙化人的大美女，可在他眼里却是如同小恶魔一般的存在，他可一点也不客气。 “哼，别假惺惺的，我弟那个倒霉蛋每隔一两天哪有不受伤的，我们都习惯了，别墨迹，继续” 朱凤玉，也就是我们张锋锐同学的心动女生，一眼识破叶清泉的的道德绑架，要求对方下完这盘棋再说。 毕竟她好不容易哄得叶清泉这只羊牯入套并下了重注，岂能让这家伙蒙混过关？嘿，那张珍贵的林帅小型张她势在必得。 叶清泉看了看棋盘上被分割成两段一个眼都没有的巨龙，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勇气，垂头丧气地乖乖认输并奉上赌注。 望着朱凤玉一边兴高采烈翻来覆去地欣赏着本属于自己的珍藏品，还一边哼起了喜洋洋的曲子，叶清泉如丧考妣，后悔不已。哼，早晓得就陪张锋锐去栖凤山算了，每次遇到这坏丫头就没好事，自己都要大大破财！ 这时，叶清泉母亲搀着一瘸一拐的朱少云进来了。她对受伤儿童，也就是朱凤玉亲弟弟朱少云嘘寒问暖心疼不已的模样与旁边见怪不怪似乎毫不在意的母亲形成了鲜明对比。 “哎呀，雪霏，你怎么当妈的？你是一点都不心疼这孩子，如果实在不喜欢，送给我带，虽然是个儿子我也不嫌弃！” 叶妈妈气呼呼地批评兼吐槽自己的小表妹，也就是朱凤玉朱少云姐弟俩的母亲张雪霏，虽然对方家世显赫，丈夫又是出身名门前程远大那种，心直口快的她才不会有所顾虑藏着掖着，想说就说！ “哎呀，秀姐，你是误会了。这孩子三天两头的要摔一回，无论怎么小心也防不胜防” 张雪霏苦笑道“不过还好的是都是皮外伤，从不伤筋动骨。一来二去的我们一家人都习惯了麻木了！” 叶妈妈大为惊讶啧啧称奇“唉，前些年你们在外省工作，我们两姊妹这些年就见过两次面，哪里晓得有这样的古怪哟” 叶妈妈突然一拍脑门，把可怜的小男孩扔在沙发上弃之如草芥然后神秘兮兮地拉上张雪霏进了卧室并关上门，不晓得商量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去了。 倒霉孩子朱少云也没有被遗弃的感觉，对姐姐讲述自己摔倒的缘由，对没有喊住高手高手高高手遗憾不已。 “给你说了那个家伙压根儿不是什么武林高手就是个大骗子你还不信，他妹妹亲口说的啊，难道他妹妹还会骗我们？”朱凤玉苦口婆心地劝说傻弟弟，为他的智商捉急不已。 “哼”朱少云瘪瘪嘴，不以为然 “有啥子稀奇的哟，当姐姐的都经常骗人，别说妹妹了！” 某个经常忽悠年少单纯的小孩子，为大不尊的女生脸一红，颇有些尴尬，那张完美无瑕的俏脸如芙蓉照水绮丽难言。 “如果那个家伙不是武林高手怎么办，赌什么？”被弟弟揭穿“真面目”的朱凤玉恼羞成怒，竟然忍不住对小学生出手了。 果不其然，朱少云再次习惯性地掉进坑里，昂着头，瞪大眼，脸红脖子粗地开怼，气势那叫一个十足。 经过两分钟的讨价还价，姐弟俩达成协议如下：一、如果姐姐朱凤玉获胜，朱少云必须把十岁生日时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犀牛望月翡翠笔洗双手奉上；二、如果朱少云获胜，姐姐朱凤玉把之前赢弟弟的所有东西如数归还，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旁边叶清泉感叹不已，看到朱凤玉连亲弟弟也不放过也要骗，心里反而好过了许多。 眼前这位女孩子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蛋上浮现出颠倒众生的微笑，黑白分明的剪水双瞳中蕴含隐隐得意，叶清泉心里头对前一久张锋锐分享给他看过的查先生巨著中的那句话有了更深刻的认识“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张乌鸡的母亲诚不我欺啊！” 铁肩担正义的叶清泉同学下定决心，一定要帮助老实孩子朱少云躲过坏姐姐的欺骗，保护他纯真的感情和私有财产不受洗劫。 叶清泉向姐弟俩询问详情。你别看朱少云还在是六年级的小学生，却言词清晰表达能力相当不错，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陈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就觉得那位哥哥没骗人！我跟爷爷学过观人术，那位大哥哥一本正经眼神清正，一看就不是会说谎的人！” 看朱少云信誓旦旦的样子叶清泉不免对这孩子有了几分信心，寻思着难道这次他能赢？ 这时候朱凤玉开口问道“三妹，你不正好在一中读高二嘛，你认不认识高二三班一位叫做张锋锐的同学？” 说到这里朱凤玉想起活泼可爱的小丫头来，脸上浮现温柔的笑靥“嗯，他有个妹妹叫做张小暹，小姑娘挺可爱的” 不得不说朱凤玉的记性真好，张家兄妹俩的信息一字不落完全正确。朱少云欢呼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就是那位高手” 看着朱少云清澈欣喜的眼神，我们小名三妹心地善良的叶清泉同学同情地看了看这可怜孩子一眼，极力忍着笑意。 整个乌土一中还有谁比自己更了解小表弟口中的高手张锋锐？ 从初一起因为向别人吹嘘他自己学过一门名叫‘八卦游龙掌’的高明功夫，然后与不相信的同学约在小河边切磋，然后被打得鼻血直流，落下一个‘老吹机’的绰号。这段往事整个一中几乎无人不知谁人不晓。 再说了，大前天下午张锋锐才被他们班的赵家宏校园欺凌，自己向女侠张萍萍史红袖搬救兵呢，难道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传说中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怎么可能！他敢再赌一张梅兰芳舞台艺术小型张！ “张锋锐没听过啊！” 叶清泉连连摇头，矢口否认自己认识那位引发朱凤玉姐弟打赌的高手 “真没听过？怎么会，怎么会！”朱少云嘴里喃喃自语眼中难掩失落，竟然马上就要去学校打听。 叶清泉赶忙以今天星期天，学校没人为由劝阻了他。开玩笑，一问铁定穿帮，少云的宝贝肯定保不住。唉，傻孩子，三哥只能帮你到这里啦。 难道那位自称张小暹的女孩子说谎话了？想起那位眼神纯净天真可爱的小妹妹来，朱凤玉微微摇头，不肯相信她会骗自己。 大家萍水相逢，小妹妹纯真无邪的模样可做不了假，何况对方既没有动机也没有理由骗自己，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第二十一章 苏半仙 还好，姐弟俩的母亲张雪霏及时出现，急匆匆地拉上他们外出寻人，据说叶妈妈认识一位高人，应该可以化解朱小弟的倒霉命格 “三妹，记住把饭蒸上，把菜洗了，一会儿我们回家吃火锅”坐在副驾驶带路的叶妈妈大声吩咐叶清泉，好宝宝叶清泉乖乖答应，母慈子孝的一幕令张雪霏感叹不已。 “哎呀秀姐，你是怎么教育孩子的？这么听话，这么勤快！不像我家少云连葱都不会剥一颗啊！” 长期为被奶奶溺爱过度调皮捣蛋并且经常受伤的傻儿子伤脑筋的张雪霏卓羡慕不已，赶紧取经。 叶妈妈不以为意地挥挥手道“我家三妹勤快？嘿，还有比他更勤快的男孩子哟” 张雪霏还以为表姐谦虚呢，被当做反面教材的朱少云不甘独自挨批，拉上姐姐一起扛雷 “我姐还不是一样，平时连碗都不会洗一个，人家至少还会洗碗呢，哼！” 话音刚落，朱少云立刻感受到来自朱姑娘眼中的两道若有实质的风刀霜剑冰冷彻骨。面对唯一天敌的死亡凝视，小家伙乖乖地不敢再叽歪，一如往常地屈服于姐姐的淫威之下。 “我家两个孩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大的这个，这么大的女孩子了从来不做家务，只爱琴棋书画插花唱歌。叫她学着做个饭什么的她爷爷还护着她，说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仙女！唉，这样下去不晓得以后嫁得出去不” 叶妈妈则完全不同意，扭回头看着“乖巧温柔懂事”的朱姑娘艳羡不已，夸赞的话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几分钟后在，在一处古色古香年代久远的小院，张家三娘母见到了叶清泉妈妈苏美秀口中的“高人”，一位六十多岁的年纪，满头青翠一根白头发都没有，眼不花耳不聋的老太太。据她所言，老人家在乌土县大名鼎鼎，有‘半仙’美誉。 老太太性情开朗诙谐，见到美绝人寰的朱凤玉的第一眼就感叹道“唉，以前我以为我家红袖算美女了，结果见过我师兄的孙女后才晓得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嘿嘿，现在看到这闺女才晓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啧啧啧” 老太太不把我们朱凤玉姑娘夸到天上去还好，听见她这么一说，这下子某位与小骗子张锋锐朝夕相处知根知底的女孩子躲进了闺房里不想出来了，免得无辜成为别人的陪衬。不然绝对有可能帮助某个被蒙骗的小孩纸揭穿某弱鸡冒充高手高手高高手的真面目也说不定。 传说六百多年前明成祖派出锦衣卫八大指挥使追寻建文帝踪迹来到乌土，然后与元一真人一番恶斗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侠肝义胆天下无敌的元一真人降服八大指挥后千里走单骑，专门进京见了成祖一面，之后与成祖达成某种协议。于是，雄才大略的成祖不再纠结于非要骨肉相残，置自家侄子于死地，只是命令八大指挥使永驻乌土，名为保护，实则监视。 履行职责的八大指挥使在此处安居乐业繁衍生息，历经几百年后开花结果枝繁叶茂子子孙孙何止千万，就这样形成了乌土八大姓，王苏管蔡史楚赵张。 至于为什么成祖最终放过了侄儿子，让他得以颐养天年寿归正寝？难道永乐大帝是菩萨心肠专业吃素？ 民间传说是元一真人带去了建文帝传自他爷爷洪武大帝朱元璋，代表天道正统，得自元王朝的玉玺，表明了自此放手与世无争的态度。 再加上元一真人夺天地之造化无双无对的身手，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伏到成祖龙床之旁而无人知晓，也表明他对成祖完全没有恶意。 后来成祖坐稳江山后大肆封赏元一真人出身的武当一派，并在武当山以自己形象塑造真武大帝金身。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有时候传说往往就是真相也说不定。 这位苏奶奶确实不凡，仔细端详了朱少云七八秒钟后笑道“这位小朋友可不得了，几百年前见了他我老太婆还要给他行礼呢” 张雪霏与苏美秀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微笑道“现在是新社会了讲究人人平等，可不兴旧社会那套了” 然后张雪霏站起身双手抱拳于胸前，作揖道“这孩子从小到大隔三差五地会受些小伤，过几天就好，然后又会受伤，周而复始防不胜防，虽然也无大碍，然而始终是令家人担心。还请老人家给他看一看，改一改，道之一门博大精深，玄奥神奇，全靠老人家您出手相助了！” 苏老太太看见张雪霏右手在上包住握拳的左手，完全符合传统礼数。再见她神色恭谨言辞客气，两个孩子虽然出身天潢贵胄却没有半点骄矜之态，明显家教良好，心中本就甚喜。再加上苏美秀丈夫与他家老大关系极佳情同兄弟，这个忙是不得不帮的。 她详细问过朱少云生辰八字后道声失陪，然后进了自己房间。好一阵子后，在张雪霏他们几娘母望眼欲穿之际老太太终于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道符递给张雪霏，神色慎重地交待道“这个符给这孩子戴在左手上两年，千万不要随意摘下来，以后定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 苏美秀好奇地问出心头困惑“小姑，这孩子怎么会那样？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呢” 这问题简直困扰了张雪霏一家十多年，一时间母女俩目光灼灼眼神期盼，盯着苏老太太一瞬不瞬。 “嗯，这个，这孩子会那样跟某种禁咒有关”老太太微笑道“你们放心，我已经为他解除了禁咒，以后他定然一帆风顺前途远大” 整个过程中，我们朱凤玉朱姑娘端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俨然娴静如姣花照水的美女子一枚。眼见傻弟弟的问题顺利解决，心情大好的她脸上浮现出欣慰的笑容，一刹那间犹如春花绽放美不胜收，很是看呆了某个躲在门缝处偷看的女生，并发出咦的一声。 早就注意到被人偷窥的朱凤玉循声望去，却听细碎脚步声响起，那名女生已经慌忙跑开了。 朱凤玉嫣然一笑不以为意，自从这几年长成后，她见多了为她丽色所摄的男女老少，早就见怪不怪了。殊不知偷窥者回到自己写字台旁大声喘息心跳如鼓，只差诧异地叫出声来。 “哇，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女子面相，前途无量，为将为相！” 朱凤玉他们一行离开之后，偷窥者向自家老母亲分享有关对朱凤玉面相的心得，结果被冷嘲热讽了一番。与她不同的是苏老太太对朱少云的面相非常看重，声言小男孩眼神清正骨骼清奇绝对前程远大，而且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万事逢凶化吉 结果客人刚告辞，年龄悬殊极大的母女俩炒成了一锅粥，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恼羞成怒的苏老太太不得不使用教育孩子的终极真理，“鸡毛掸子”，这才把三脚猫不孝女镇压下去。 第二十二章 过目不忘 “妈妈，我给你说嘛，哥哥好厉害” 张小暹叽叽喳喳地宛如一只小麻雀欢快地向柳英兰炫耀今天的战利品，整整一布口袋松子足足有四斤左右。 被自家老妈夸奖了两句后小丫头飘了，忘乎所以就险些暴露军情。亏得张锋锐一直防着一手，在旁边吭哧吭哧地重重咳了几声，这才制止了妹妹泄露天机 “儿子，你是不是感冒了？怎么老在咳嗽”柳英兰皱起眉头，伸手在张锋锐额头摸了一下，还好，没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小喇叭还在继续播报“妈妈，还有啊，今天我在凤来寺遇到一个姐姐，唉吆喂，长得太好看了，嗯，就像，就像仙女一样” 柳英兰微笑着打趣道“真有这么好看？难道比我家小暹还漂亮？” 要说她和丈夫的遗传基因优秀，儿子长得英俊帅气不说，两个女儿也是个顶个的好看，尤其是小女儿更是出众，小小年纪被好事者称之为三中五朵金花之一 “哎呀，玉姐姐真的真的好漂亮好漂亮的！用什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准没错”看着天生丽质的小女儿双眼冒星星悠然神往的表情，性格清淡的柳英兰都对她如此推崇的女孩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立刻马上，张小暹接下来的话让她对“玉姐姐”更感兴趣了！ “嘻嘻，就连哥哥也目不转睛地偷偷盯着玉姐姐看呢” “我没有，才不是，你胡说”正在遐想心动女生绝美容颜的张锋锐猝不及防闹了个大红脸，慌乱之下来了个否认三连。 小丫头却不放过张锋锐，手指头在白皙如玉的脸蛋上羞羞道“哼，你总共偷看了玉姐姐八次，我亲自数了的” 张小暹扳着手指头数道“呃，不对，还有一次，玉姐姐他们离开的时候有人站在那里依依不舍，嘿，车子都见不到了还戳在那里傻乎乎地发愣，嘻嘻，真的好傻！” 张锋锐羞愤欲死，尤其是自家老妈揶揄的目光令他无从解释。有老妈在场又不敢使用非常规手段叫小魔头闭嘴，无奈之下，我们张同学掩面而逃，丢下一句要写作业，然后钻进了自己房间里独自平复情窦初开的青春少年心事被揭破的忐忑羞窘的心情。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妹妹与妈妈的谈笑声，你说妹妹年幼无知也就算了，老妈你堂堂人民教师怎么也这么八卦哟！ 何以解忧，不如读书。张锋锐几大爱好：读书、围棋和练功夫。围棋是跟着最好的朋友叶清泉学的，练功夫嘛是风蝉子言传身教。至于读书，来源于父亲的熏陶。 父亲张宗昌活着的时候就是出名的宁可食无肉，不可无书读。得益于父亲的影响，张锋锐自小爱看书，算得上博览众书，知识面之广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佼佼者。 捧起一本父亲留下来的78年商务印书馆修订版的《宋词全选》鬼使神差地，张锋锐翻到大词人柳永部分，开始默读大情种的名作。 从‘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蝶恋花》到‘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的《雨霖铃》再到‘自别后，风亭月榭孤欢聚’的《安公子》 张同学一口气读了七八阙词，只觉文墨精致满口流芳，嗯，很好，以前不明白的意境通透了许多，尤其是那种男男女女之间的情思愁绪开始有所领悟了呢。 张锋锐又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位令他怦然心动的小姐姐来。对了，妹妹喊她玉姐姐，究竟全名叫啥呢？一会儿得找个机会问问妹妹。 等等！张锋锐突然惊讶地发现，整整五六阙柳永词他竟然完完整整一字不漏地全部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啊，怎么会，怎么可能？ 要说天赋这一块儿张锋锐只是一般般，不如一母同胞的姐姐张慕静和妹妹张小暹。 据老妈柳英兰所言，他出生的时候难产，折腾了老妈差不三十个小时才来到人世间。 按照父亲的好友魔都脑科专家郑伯伯的推论，很可能当时出现窒息缺氧的影响致使脑供血不足，对他的发育造成相当影响。所以才有之前学了整整十余年风老道传授的凤来观镇观神技‘一品归元气’却依然弱鸡本鸡的表现。 要说张锋锐成绩能够在高二年级文科排到三四十名左右，他是真下了苦功夫的。 然而无论他再用功，年级三十左右也就是极限了，尤其是最考验逻辑思维能力的数学，上高中以来就没考及格过，严重地拖了后腿。 张锋锐闭上眼，把刚刚背诵过的几阙词再一一默想一遍。确实，一字一句历历在目，每阙词清晰无比地在脑海浮现，不敢置信的张锋锐马上再翻开书本对照，果然一字不差！ 按捺住喜悦的心情，张锋锐特意在书里找了几阙自己几乎从未关注过的生僻词牌来实验，结果没有让他失望，真的可以一字不漏全部记住！自己竟然成为了传说中的过目成诵？成了与苏东坡王安石等大神比肩的存在？ 张锋锐属于那种谋定后动的性格，他不忙着声张。他拿出高一英语课本，翻到还没学过的新课生词表，仔细看了一遍之后开始默写。 一阵子沙沙沙沙，沙沙沙沙钢笔划过本子的声音过后，二十八个生词完完整整落在纸面，他再认真对照一番课本惊喜地发现，默写的生词全对，一个字母都不差那种！ 接下来，张锋锐再背了一段关于东罗马帝国的历史课文，把周树人的《记念刘和珍君》完整无误地全文背诵了一遍，甚至一口气背了五个高一上册的数学公式后，他终于可以确信，自己的的确确掌握了过目成诵这项天才标配技能！ 难怪风老道早前所言全是真的，自己极有可能遭遇了一场几百年一遇的大造化！ 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按照风老道所要求的要低调低调,但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少年郎，如何不心花怒放。要不是害怕吓到妈妈和妹妹，他都想大吼一声，宣泄一下欢呼雀跃的心情啦。 张锋锐挥动拳头在空气中连砸三拳，稍微平复一下情绪，然后施施然走出屋外，少年心性城府欠缺，还做不到古井无波，脸上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第二十三章 未来会怎么样？ 正坐在家里的写字台旁苦逼地背单词的张小暹看到哥哥如同遇到大救星，赶紧求救。 小姑娘也是老委屈了，对老妈腹诽不已，人家向她透露（告发）了哥哥的个人隐私，没有奖励一点好吃好喝的也就算了，反而安排自己来背单词，真是过分！ 张小暹就是张锋锐的软肋。虽然刚刚才无良地揭穿他的老底，令他尴尬不已，但是一看到小丫头可怜巴巴地瞪着纯净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怎么也狠不下心来撒手不管。既往不咎不说还一板一眼地教妹妹读单词，帮着她听写单词。 其实张小暹非常聪明，语文数学成绩在三中都是拔尖那种，就是英语稍差一点。英语成绩差的主因很简单，就是懒，不愿下功夫背单词。 按照张锋锐英语老师老顾所编的顺口溜“单词你不记，成绩上不去，考试没有戏，不如回家种洋芋”。张锋锐深以为然，平时在家里，督促张小暹背单词算是他的日常工作。 母亲在外面厨房做菜，一双儿女在里面房间学习，这画面温馨幸福。不过仅仅维持了五分钟左右，小懒猪把英语书丢在一旁，嚷嚷着要罢工。 “哎呀呀，烦死了，太难了！”面对骄纵任性的妹妹，张锋锐还是很有办法的。 首先他诱之以利，以周末带妹妹去百草湖钓鱼来鼓励张小暹背完单词。岂不料懒病发作的张小暹小脑袋摇成拨浪鼓，根本不给面子。然后他再提议向史红袖借作家三毛的书给妹妹看，结果也不答应。 接连好几个提议都被张小暹否了，然后张小暹逗在他耳边轻声提出真实想法“哥，买一小版津威酸奶我就好好背单词，人家都好久没有喝酸奶了” 看着妹妹期盼的小脸，张锋锐鼻头一酸，险些落下泪来。一版酸奶两块钱，对于其他人家来说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意思，但是对于老妈一个人勉力支撑，一分钱掰成两分钱花的家庭来说，绝不是可以不计较的小数目。 张小暹其实很懂事，从不会向老妈伸手要零花钱，而且她还特别有自尊心。在三中与她交好的同学朋友几乎家庭条件都很好，然而小丫头从不轻易接受别人的馈赠，按照她的说法，除非自己可以回馈别人，不然宁愿饿着也不食嗟来之食。 再说了，她为什么小声说话就是怕自家老妈听到了难过呢，真是乖巧得令人心疼。要知道父亲去世前最受宠的就是妹妹，真算得上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短短几年时光，不仅家道中落，妹妹也从小公主沦落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自己当哥哥的却没有为她做些什么，想到此处，强烈的愧疚感涌上张锋锐心头。 “小暹，哥哥一定挣多多的钱，让你吃香喝辣”张锋锐握紧右拳，言辞凿凿地向妹妹表态。张小暹翻了个可爱的白眼，嫌弃地“你自己还要妈妈养呢，怎么挣钱？” “怎么挣钱？”这个问题一整晚都萦绕张锋锐心头，大大地冲淡了他获取新技能的喜悦。对于年仅十七现实生活经验匮乏只会纸上谈兵的少年郎来说真是一个大问题。 一年多前那次打架事件之后，急于挣钱赎罪的张锋锐曾经带着妹妹利用假期漫山遍野去挖药材卖钱，结果兄妹俩起早摸黑辛辛苦苦十多天所挖的中药材才卖了十九块八。还是负责收购的一位阿姨看兄妹俩可怜，加上两毛钱零头给了个整数二十块钱。 给力的还是姐姐张慕静，利用假期收了二十来个学生补习英语，挣了四百多块钱，全部如数交给老妈，算是大大缓解了经济压力。 这事儿对张锋锐触动很大，使他更深刻理解了知识就是金钱的至理名言。升入高中后他学习认真了许多，不得不说很受这件事的影响。 临睡觉前，张妈妈柳英兰特意找张锋锐谈心，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要他以学业为重，不要忙着考虑个人问题，等将来考上大学再说。 面对家庭地位至高无上的母后的敦敦教诲，张锋锐态度简直不要太好，点头如捣蒜满口答应，偷偷瞪了在旁边嘻嘻笑的张小暹好几眼，非常后悔刚才心一软给她开了绿灯，哼，下次绝不放过这个小胖兔！ 当夜，带着怎样才能多多挣钱的疑问，躺在床上的张锋锐迅速入睡。 一开始一切都很自然正常，然而约摸午夜一点左右，有神奇的事情发生了。黑暗中，张锋锐额头上突然一道五彩光芒闪过，一瞬即逝。 然后，他开始进入一个神秘梦境。梦境里他大开眼界，见证了一个个商业奇迹。在某个叫做华国的神奇国度里，有人跑到北面大国去用牙膏香皂泡泡糖换来了大飞机；有人能够用满池子水加一只鳖做成保健品大卖特卖赚得盆满钵满 最让张锋锐佩服的是有个坏家伙，馊点子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一会儿卖啥子矫正儿童身形的贝贝佳，好记星不够再来8848，再然后又折腾啥子小罐茶，反正一个劲逮着八零后薅羊毛就是了，唉，即便在梦里张锋锐也要感叹一句悲催的八零后遇人不淑，亏得自己是七零后！ 梦里乾坤短！他见证了大国的兴衰，民族企业的崛起，华国逐渐走向辉煌，怂了百余年的国人终于可以站直了身子，把自尊自信写在脸上。 当然，最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个劳什子源自霉利奸代表着人类未来发展方向的因特网，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钱从天上来，造就了一个个大佬首富，极大地改变了人们的生活方式。便宜了长得像极了火星人的某人到处装13，家喻户晓！ 睡梦中的张锋锐呼吸平稳，三短一长，眉宇间有一团五彩光晕转动，在暗夜中微微发光。此刻，他的大脑仿佛一台记忆机器在疯狂地吸纳异时空的奇异信息，源源不绝直到梦境结束。 自古相传，阳明先师龙场悟道之后具备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神通。为什么他单枪匹马竟然只花了三十三天就平灭了宁王浩浩荡荡的几十万造反大军？原因是多方面的。宁王太废是其一，另外他老人家是难得的熟知军事谋略天文地理无所不精无所不晓的文武全才，不仅可以运筹帷幄如臂使指地协调各方势力，善于借力打力，而且他神鬼莫测的未卜先知之能也绝对起了巨大作用滴。 其实仔细研读那段历史，宁王造反仿佛就是一个笑话，从头到尾妥妥地就是被阳明先师智商碾压，要说没有五彩神瑛的功劳狗都不信！ 所以，对于身负五彩神瑛的位面之子而言，一切皆有可能！ 第二十四章 夺命断肠花 张锋锐沉浸在神奇梦境中的同时，张雪霏娘三正驱车经过乌土最高峰海拔2900米的梅花山。 原本饭后要从叶清泉家早点出发的，但是张雪霏二嫂带着一双儿女特意过来看望他们，大家追思往事拉家常其乐融融一来二去临出发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期间有个小插曲，也许是朱凤玉已经认定某人是藏头露尾不敢以真名示人的小骗子，所以都懒得向自己性格豪爽大气，没心没肺乐呵呵的表姐打探消息，完美错过揭穿某人真面目的机会。 还有另一个插曲，久别重逢的朱少云和表哥张小辉相见甚欢打得火热，两个小屁孩从阿童木到黑猫警长到恐龙特级克塞号再到《射雕英雄传》，什么都聊，简直天上地下无所不包无所不聊。 痴迷于武侠世界的朱少云小朋友曾经提到过今天见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问表哥小辉认不认识有个叫做张锋锐的人。就在旁边礼节性陪伴的叶清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想着这下要糟。 结果小辉想了想，摇摇头表示并不认识这个人，然后很快忽略了这个无关紧要的人继续他们感兴趣的话题。令朱少云大失所望的同时如释重负的叶清泉也增加一点疑惑，难道小辉小小年纪竟然健忘？明明是那家伙的小跟班，无论是上山打鸟下海摸鱼还是下军棋吹牛皮都在一起的，怎么可能不认识？ 其实要怪就怪家教甚好的张晓辉太有礼貌，和某人在一起时一直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哪里记得某人的真姓大名哟。 朱少云与张晓辉哥俩聊得兴起，尤其是张晓辉提起去打猎抓水蛇的经历来，从小被奶奶保护得太好，堪称温室里花朵的朱少云简直不要太羡慕。当然张晓辉也够意思，搂着朱少云的肩膀许诺道“小云，等明年暑假你过来，到时候叫我哥带我们去山里面采蘑菇掏鸟窝烧马蜂啧啧啧，太好玩了！” 朱少云双目放光羡慕之情溢于言表，然而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张晓辉口中的哥哥竟然是他一直心念念的高手高手高高手，所谓灯下黑莫过于此！ 这个年代的林省一条高速都没有，山高路远弯多，想快也快不起来。虽说已经出发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但是乌土范围都还没出去呢。 今天过于开心的朱少云在后座睡得像头小猪，朱凤玉则坐在副驾与母亲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虽然时至深夜，女孩儿眼眸清亮，精神抖擞，毫无倦意。 “玉儿，这次拜山风老道对我们避而不见，却又要他的大徒孙雷不平转赠一副火云子所作的“独钓寒江”图给你，这究竟是所为何来？” 当母亲的不耻下问，做女儿的当然也不会保留。朱凤玉竖起三根葱管一般的纤纤玉指，说道。 “原因有三。其一、惹不起躲得起，你看我老道都被逼成这样了，算了吧。其二、你看这两句诗，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充分表达了风老道对后继无人的绝望之情啊” 说到这里朱凤玉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灿烂夺目，亏得某人无福得见不然肯定是口水滴答心神俱醉。 “其三、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老道继续卖惨呗，唉，意思是他一个孤独无依没希望的老头子，继续欺负他就没意思了，哈，这老头儿真有趣！算了吧，回头跟大师姐说，明年不去欺负他了。毕竟古言说得好，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对！”张雪菲点点头，嘉许地看着女儿，满心骄傲自豪！自家掌上明珠不仅出落得娇美无俦而且多才多艺。 更令人惊叹的是十七岁的年纪对时局对人心掌握得精准无比，分析得头头是道，可谓天赋异禀。 她爷爷曾经感叹过，要是当年老祖宗有玉儿十分之一的本事也不至于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躲在凤来寺苟延残喘了。只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与此同时，凤来观三清殿内，风蝉子双手背负身后，仰望着墙上高高悬挂着的那幅《蜉蝣撼树图》久久不语。雷不平和记名三弟子火樵子陪在他身侧。 两人有些莫名其妙。风老道唇角含笑喜上眉梢，明显心情不错，怎么就望着画半天不说话呢。虽然这幅伍相所作的国画珍贵无比，然而挂在这里已经二十五载有余，这么多年了，早就该看腻了吧。 风老道回过头来，悠悠地说了一句“唉，早晓得今天应该送这幅《蜉蝣撼树图》给凤丫头的，唉，人算不如天算啊，遗憾遗憾！” 雷不平与火樵子大惊失色，《蜉蝣撼树图》可称凤来观镇观之宝。毕竟，有人品高洁万世表，功勋卓著冠古今的伍相大作在，可以避免无数麻烦，令宵小不敢侧目。 师祖/掌门怎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难道老糊涂了？两人赶忙追问究竟。俗话说的好，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何况这俩不是外人，风老道嘿嘿一笑，开始分享“后继有人”的愉悦心情。 赶夜路的朱凤玉茫然不知某老家伙的龌龊心思，不然铁定收起些许怜悯心情。母亲张雪霏提起儿子异常仰慕的高手高手高高手，询问女儿究竟怎么回事。 “哎呀，一个装神弄鬼的小骗子罢了”回想起某人装腔作势傻乎乎的样子朱凤玉玉容解冻，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真的？” 望着女儿犹如春回大地美不胜收的笑颜，张雪霏满心欣慰，喜怒由心真性情，这才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样子嘛。平时，背负太多东西的女儿把自己装在了套子里，身为母亲可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活得太累。 “当然是真的啦，妈，你不晓得那个家伙有多滑稽”女孩儿巴拉巴拉，开始向母亲分享今日松林里的所见所闻，谈及“奇人”张锋锐出场时的名场面来，即便清泠出尘的朱凤玉也笑得花枝乱颤。 但愿玉儿一直都这么开开心心平安喜乐就好了！还有，那个男孩子竟然可以把朱家性情淡雅如菊的小仙女逗得这么开心，不容易哟！ 张雪霏正要问一问女儿男孩子姓甚名谁，不知不觉间，车子已经到了梅花山的最高峰梅花坪，此处有个特别大的弯道，名叫回龙湾。 “过了回龙湾，就到白水地界了，到家只有一半路程了，咦！” 汽车明亮的灯光照射下，可以清楚看到公路正中间停着一辆面包车，车旁还有两块至少几百斤的巨石，正好把道路堵住，车辆根本无法通行。 月黑风高，荒郊野外，不明巨石拦路，明显有古怪。然而，张雪菲不仅没有保持足够的警惕反而歇火停车，歪过头对朱凤玉问道“玉儿，你怎么看？” 朱凤玉解开安全带，一边活动筋骨，淡然一笑道“看来有人想劫道了呗”她按下车窗倾听几秒后竖起三根手指头，表示有三人。 果不其然，车后面有轰隆隆响声传来，一大块石头从旁边坡上滚下，刚好滚到车后停住，正好挡住退路。 然后，从两侧路旁窜出来三个壮汉，其中两人手持利刃目露凶光，从车子左右两边围过来。 “玉儿，小心一点，对方计划周全心思缜密，很可能是惯犯哟”毕竟自己骨肉，张雪菲不放心地吩咐了一句，也松开了身上系着的安全带。 朱凤玉嗯了一声，然后推开车门下去，站在车旁冷冷地盯着几个车匪，脚踩七星蓄势待发。 “吆喝，这小妹儿长得好安逸！”其中一个二十多岁，满脸横肉的光头看着茕然独立清泠如仙的朱凤玉立刻色心大起。 另一个约摸三十岁左右留着板寸，个子矮半个头的家伙目光色迷迷地上下打量着身段玲珑有致的少女，说出来的话令朱凤玉火冒三丈 “老三眼光可以呀，确实，比起来，我们前两天玩的那个小婆娘就是渣渣，就是晓不得经不经玩，嘿嘿，嘿嘿” 色令智昏，两个家伙也不想一想，夜深人静荒郊野外，一名如花少女竟然敢面对劫匪夷然不惧！正常情况下，不是早应该吓得瑟瑟发抖？ 听寸头所言，他们残害妇女的罪行绝对不是一次两次了！驾驶位的张雪菲怒火中烧，推开车门下车来，清喝一声“玉儿，一分钟！” “嘿，年纪大这个更有味道，我喜欢，嘿嘿”光头认为艳福不浅，乐得眉花眼笑，做了个下流的挺胯动作，然后悲剧了。 只见朱凤玉突然腾空而起，身子跃起将近两米高，宛如凤舞于天，一只秀足准确地踢在猝不及防的光头下巴上，发出“啪”一声脆响，然后，光头庞大的身躯向后轰然倒地的瞬间，借着汽车的大灯灯光，可以看到他嘴里有几颗细小物事飞出。 “呃”寸头还没有反应过来，姿势优美犹如鹤舞翩翩的朱凤玉左脚刚沾地右脚迅速横扫，踢落了他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 电光火石之间，女孩儿修长的双腿夺命连环，紧跟着就给了寸头当胸一脚，“砰”一声闷响，寸头喷出一口老血，整个身子飞出去两米多远，再也爬不起来。无法想象身姿轻盈苗条的花季女孩身上竟然可以迸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这几下干净利落动如脱兔，被踢到空中划了一道抛物线掉落的刀子还没有落地，被女孩儿稳稳接在手中。 朱凤玉停止了动作，明眸如秋水清泠，看着在车子另一侧离她大约六七米远，‘哎吆哎吆’惨呼不已，捂着手腕身子犹如筛糠的鸭舌帽男子和掉落地下的制式手枪嘟起了小嘴。 “妈，你又这样”女孩儿不满地埋怨一声。 “玉儿乖，知道你可以搞得掂的，但是妈妈不放心嘛，要知道你可是我们朱家的金枝玉叶，哪怕一丝丝危险也不敢冒的” 张雪菲微笑着轻言细语耐心地把女儿哄回车里，还不忘温馨提示她捂上耳朵闭上眼睛。 母亲的话朱凤玉听了一半，她闭上眼睛却没有捂着耳朵。只听窗外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传来，类似畜生临死前的嚎叫，在黑暗的夜空中传出去很远很远。 坐在驾驶位的朱凤玉心如止水，置若罔闻，禽兽的下场再惨也不会令她平静的心田起一丝波澜。 等俨然‘弱女子’的张雪菲举重若轻地踢开了重达数百斤的挡路巨石回到车上，朱凤玉正要发动汽车继续赶路，被张雪霏阻止了，并递过来一样东西。 “这是，咦”朱凤玉秀目如电，看得清清楚楚，母亲拿过来的是一块拳头大小，密布绿锈像极了上古神兽麒麟的青铜材质的物件。 至于为什么朱姑娘会惊讶出声，实在是入手的瞬间一股冰凉至极从皮肤渗透进人的五脏六腑的寒气自‘青铜麒麟’传来，不过，在身具强大实力的朱凤玉眼里根本不足为虑。 “这是从那名戴着鸭舌帽的歹徒身上搜到的，可惜三个王八蛋都已经被我弄死了，没有问出来路” 张雪霏有些懊恼没有留下活口，朱凤玉轻拍一下母亲手背，示意她不必自责。 “明天带去给孟大师，他应该看得出来的。再说了，那样的人渣，多让他们呼吸一秒钟的空气都是犯罪，妈妈你杀就杀了，何须介怀。” 望着提起打打杀杀面色古井无波眼睛皮都不眨一下的女儿，张雪霏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实话，她还是更喜欢遇到拦路歹徒前那位天真烂漫笑靥如花的女孩子 躺在后座上的朱少云砸吧了一下嘴，睡得无比香甜，对车外发生的一切茫然不知，正沉浸在春秋大梦里呢。 在梦里他历经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今天遇到的高手高手高高手，然后拜他为师学得一身高超武艺，然后替天行道除暴安良威震四方 当梦到自己大发神威打跑了调戏弱不禁风的美女姐姐的流氓，向来对他作威作福的姐姐对他刮目相看一幕时，一丝微笑浮现在朱少云小朋友稚嫩的小脸上。 夜风呼啸，高原的气候冰凉彻骨，还残余一丝气息的鸭舌帽男目送汽车载着女煞星远去，眼角处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同样是女人，为什么有的任他们蹂躏逆来顺受，有的却会夺命断肠！ 第二十五章 自动防御系统 早晨五点五十点，柳英兰准时唤醒张锋锐。“幺儿，起床了，练功了” 要说当妈的对儿子练功这件事比他的学习还上心，实在是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张锋锐经常生病把她折腾够了，甚至好几次差点没命，那时候最担心这孩子养不大！ 还好，跟着风老道学习“健身功法”后，张锋锐身强体健，几乎从不生病，算是捡了一条命。论起来首功当然要记在传授神技给他的风老道头上，然而张妈妈一直监督张锋锐风雨无阻勤练不缀也功不可没！ 可怜天下父母心！其实这些年张锋锐已经养成了每天早晨六点和中午一点站桩或者打坐的习惯，基本上不要母亲操心。然而当妈的始终放心不下，每天早上总要早早起来，就怕儿子睡过头。 果不其然张锋锐今天就没有按时起来。看到儿子精神萎靡，难得的赖床撒娇，恍惚间柳英兰有种他回到了小时候的错觉。不过嘛，也就是心软一瞬间，揪耳朵的动作可一点不慢。按照她的说法‘慈母多败儿’决不能纵容了孩子的懒毛病。 站桩半小时后，之前萎靡不振的张锋锐又变得龙精虎猛神采奕奕。去学校的路上，与他结伴而行的韩卫东和他聊天却发现这小子心不在焉支支吾吾，答非所问，不免大为光火。 “你做什么，是不是还没睡醒？” 张锋锐挠着头发，一脸困惑地“小东，昨晚上我似乎做了个稀奇古怪的梦，太有意思了！”“啊，说来听听，赶紧滴”最喜欢神神道道包打听的韩卫东大感兴趣。 “但是现在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张锋锐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却不得要领。 “沃日，你逗我玩呢！”说话的当口两人正好走到一中背后玉带河上一座长不到三十米的小桥上，此桥大名鼎鼎，一中学子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名唤奈何桥。一座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甚至连护栏都没有的用混凝土石板铺设而成的小破桥为什么会有这么销魂的名字，说起来与张锋锐的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兄长有关系。 走在桥中间的韩卫东伸手随意地轻捶走在桥边的张锋锐的肩膀，对这小子吊人胃口的行为表示不满。谁知意外发生了。好死不死地，张锋锐竟然鬼使神差地脚步一闪，侧身避开了。 眼看无处借力毫无防备的韩卫东收不住力，大半个身子探出桥外面就要扑进河里去。电光火石间，张锋锐出手如电，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一把抓住韩卫东的一只手，略微使力，竟然把他拉了回来！ “呼呼呼，妈耶”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韩卫东心有余悸好一会儿才喘过气来。虽然奈何桥距离水面只有两米左右高，下面的玉带河仅有一米左右深，但是猝不及防之下还是很吓人的。 后来，“险死还生”稳定了情绪的韩卫东只顾着谴责张锋锐鬼使神差摆自己一道的罪责，却没有注意到张锋锐怎么能够在已经完全失去重力的情况下把自己拉上来。 张锋锐也不以为意，毕竟昨天在父亲墓前风老道叮嘱过他，无论遇到任何神奇的事情也不要大惊小怪，反正低调就是了。 早读是语文课，也是张锋锐最喜欢的科目之一。语文吴老师是来自湘南的招聘老师，讲着一口带着浓重方言口音的普通话，那是相当的不标准。但却是整个高二三班唯一用普通话教学的老师！九十年代初期都这样。 老吴知识广博，教学水平极高，是一中语文教学的王牌。他对张锋锐非常和蔼照顾。一来家教良好的张锋锐勤奋刻苦有礼貌，只要是正常的不势利眼的老师都喜欢他；二来嘛大概是因为张锋锐和他的活宝儿子吴阡陌是臭味相投的好友的缘故。 早读课老吴几乎从不讲课，都是让学生们背古文古诗或者现代文选段。张锋锐捧着散发出油墨清香，字字珠玑插画精美的语文书，仿佛咕噜捧着心爱的魔戒。 不过，他没有睁眼，大家齐读的古文内容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浮现眼前，他毫无凝滞地熟背如流。一来二去被老吴注意到了。一开始还以为张锋锐偷懒睡瞌睡，结果走近了一听，哟，真的有两把刷子。看来这小伙子下了功夫苦读过的！ 老吴嘉轻拍了张锋锐肩膀一下表示嘉许，好死不死地，诡异的一幕出现了，也许是他体内的某样神奇的东东感受到威胁的缘故，气机突然发动，张锋锐的肩膀竟然猛一闪开，与之前的韩卫东遭遇相同，猝不及防的老吴向前扑倒下去，亏得张锋锐一把扶住，才没有酿成惨剧！ “吴老师，小心一点”这家伙表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实际上冒出一身毛毛汗来。要说因为自己的原因摔坏了恩师，那真是百死莫赎啦。 张锋锐这里纳闷得直挠头，联想起刚才韩卫东的遭遇，自己身体里似乎安装了一套自动防御系统，遇到危险会自动闪避呢！得，明天去栖凤山问问风老道吧。 向出手相助的张锋锐尴尬一笑点头表示谢意后老吴也是很纳闷儿，难道是新任副校长老汤送给他的号称大补的人参海马酒有问题？刚刚自己脚步虚浮，险些摔倒，嗯，要好好问问汤大祥这老小子。听说现在有人用白萝卜冒充人参卖呢！ 不提疲软的中年老男人老吴的心理活动，接连语文课和英语课，张锋锐可谓如鱼得水轻松惬意。他惊喜地发现不仅课文内容可以轻而易举记住，而且理解能力直线上升，甚至还可以举一反三，接连获得老吴老顾的表扬，堪称意气风发。 第二节英语课下后突然天降小雨，广播通知不做操，整栋教学楼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难得长达二十分钟的课间休息，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打屁，其乐融融。张锋锐却无心加入，沉浸在学习数学的乐趣之中。 他特意带上了初一上下两册数学书，准备从基础补上呢。一阵香风袭来，一把软糯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哎吆，张锋锐，你好认真哟”一个美女坐在了他身边空位上，张锋锐侧过脸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高峰，不用说肯定是徐洁。 看到张锋锐关注的焦点落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部位，徐洁不无得意地挺了挺，说话的音调又娇嗲了几分。然而，气人的一幕发生了。只听张锋锐面无表情地“你有没有事？”“没有，嗯人家要” “不好意思，没事的话我要继续看书了”更气人的是张锋锐做了一个手在鼻子旁扇风的动作，似乎在嫌弃她徐洁徐大美女身体有异味呢。 望着徐洁气急败坏地冷哼一声，临走前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张锋锐百思不得其解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真对香水过敏，用手扇风只不过是个下意识的动作罢了。 把这一幕看到眼里的张萍萍和史红袖一溜小跑过来，史红袖对张锋锐竖起大拇指，赞扬他立场坚定不被狐狸精魅惑的优秀表现。再然后以不打扰他好学上进为由离开，离开前不忘丢下一句“专心学习，不要被某些人拉后腿哟，以后姐给你介绍个超级大美女” 得，正好被徐洁看在眼里，进一步加深了徐洁的误会，接下来一天都对张锋锐没好脸色。 张锋锐对此不以为意。他有种朦胧的认知，似乎徐洁对自己有好感。不过呢他真真正正对徐洁一点儿也不感冒。 原因有二：一来这女人太装，巴不得全世界都以她为中心，有些做作；二来虽然徐洁身材爆好，但在从小经常与祸水级别大美女打交道，眼光挑剔的张锋锐的眼里并不稀奇，除非是像“玉姐姐”那样的！ 唉，要说妹妹真是小糊涂，竟然没有问到‘那个女孩’的全名，枉自号称三中女诸葛呢。 想起“玉姐姐”来，张锋锐脸上浮现一丝微笑，解题的动作凝滞了一会儿，然后右手握拳轻敲两下自己头，继续埋头苦干。 上次打架事件的惨痛经历告诉张锋锐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现实的，冰冷无情到残酷。如果你没有实力，就不要痴心妄想，各自安分守己，顺其自然最好，所谓穷则独善其身嘛！目前为止，心仪的姑娘犹如皓月临空不可攀摘，唯有叹息而已。 只是，只是，为什么总是忍不住想起她的一颦一笑，如花容颜来呢？ 第二十六章 满篇写满三个字 一早上，张锋锐勤奋到令人发指，除开上厕所的时间之外，不是在解题就是在向同学问题，要不就是在问题解题的路上。其间叶清泉来找过他，他专心致志爱理不理，气得要追究他欺骗无知小朋友罪孽深重的正义斗士--叶拂袖而去。 直到中午放学，来者不善的叶清泉在教室门口拦住了张锋锐并邀请他去家里下棋，说顺便有事情要好好审问他。 尽管一头雾水，兄弟有召还是必须给面子滴。叶清泉家离一中最多三百米距离，年轻人脚步快，几分钟就到了。 要说一路上张锋锐不是没问过叶清泉所为何来，那家伙却神神叨叨东拉西扯不解释清楚，按照张锋锐的人生导师刘跃进所授心得‘见怪不怪其怪自败’张锋锐懒得再问，之前一直吊他胃口的叶清泉反而抓耳挠腮坐蜡了。 因为父亲是副处级乌土火电厂厂长的缘故，叶清泉家独居一栋独立的小二层。楼下是火电厂的小车库，他们一家住在二楼。 “咦，稀奇啊，今天大侠竟然没对你嚷嚷哟”大侠是叶清泉家养来一条看家的中华田园犬，平时可嚣张了，即便张锋锐来过很多次，可从没有彼此熟人熟事给个面子的觉悟，总是对他龇牙。 然而今日不同往时，大侠欢快地对着张锋锐直摇尾巴不说甚至还伸出舌头呼着热气来舔张锋锐脚丫子，那模样要多谄媚就多谄媚，简直了。 叶清泉家空无一人，他父亲在离城十多公里的乌土火电厂上班，母亲苏美秀与张锋锐母亲柳英兰是同事，因为离家较远，今天下午又有课，所以中午没回来。他大哥已经成家在外面有住处，二哥在魔都读重点大学。一家五口人只剩下叶清泉一个留守儿童，也方便了他俩放飞自我。 叶清泉去厨房把现成饭蒸上，这边张锋锐已经把棋盘摆上，正在专心致志地看武宫正树与小林光一对局的棋谱呢。叶清泉蒸饭花了五分钟时间，要说也就一支烟时间。然而，五分钟虽短，张锋锐却收获良多。往日压根儿算不清看不懂的手筋，一招一式变得清晰明了，并且可以渐渐体会到精妙之处。 一来二去张锋锐看得起劲，叶清泉喊了好几声也没有搭理他，急于寻人切磋提升技艺找某人报仇雪耻的叶清泉一把夺过张锋锐手里的棋谱丢在一旁，亟不可待地催促好友别墨迹赶紧点。 要说张锋锐和叶清泉友谊为什么这么深厚很重要的一点是有共同爱好，在围棋上也是棋逢对手，平分秋色，伯仲之间这算是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按照棋力高超的叶清泉二哥所言，他俩是两个臭棋篓子凑一块-臭上加臭。不过嘛，哥俩倒是其乐融融，谁也不嫌弃谁。棋艺不见提升多少友情却在菜鸡互啄中飞速增长。 今日不同往时！往日里杀得难解难分日月无光的两人很快分出胜负来。不到十分钟，被杀了两条大龙的叶清泉难以为继投子认负。他不服气地嚷嚷着再来一盘，张锋锐抽抽鼻头指了指厨房的方向“还不快点，一会儿锅儿又烧通了” 因为下棋，烧通过至少四五个蒸饭锅的叶清泉飞奔而去，张锋锐笑笑，继续沉浸在黑白世界中。越看越觉得有趣，越琢磨越觉得奥妙无穷。 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像一块在疯狂吸水的人形海绵，在源源不绝地汲取着深奥的围棋知识。复杂难解的中盘局面豁然开朗，构思巧妙令人叫绝的手筋和精妙的官子技巧似乎不再那么难解，以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布局也理解许多，在恐怖的记忆力和理解能力加持下，进步简直是以光速增长！ “别看了，先吃饭，吃完饭再下两盘，哼，哥一定要报仇” 两人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搞掂午餐，张锋锐自觉地洗好碗后，再次开战。二十分钟后，看着棋盘发呆了一分钟左右的叶清泉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张锋锐摇头道“锋子，你是不是吃了传说中的大还丹了？进步这么快！哥被你杀得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咦，真的是不一样了” 其实张锋锐还是那个张锋锐，只是因为实力提升平添了一份自信，所以气质也大为不同。 接下来叶清泉好奇地向张锋锐打听为什么会棋艺突飞猛进。张锋锐开始习惯性地胡说八道。 “昨天我不是去栖凤山了吗，采摘了一些松果后鬼使神差地去了旁边的观音洞，七绕八绕地绕到洞里面很深的地方，然后就看到两位白胡子老爷爷，洞中流水潺潺，溪流两旁长满密密麻麻的桃树，有的还在开花，有的树上却已经结满累累硕果。那两位老人在一块青石的两边坐下，摆开棋盘，下起围棋来，他们下的棋高深莫测我看都看不懂。然后我就虚心向他们请教。两位老人很耐心地给我讲解，可我还是听不懂，然后他们说我是有缘人，就送了一个桃子给我吃，然后我就突然听得懂看得会棋艺大进了！” “停停停”叶清泉做了个暂停的手势，没好气地“你回家的时候去捡斧头是不是发现带去的斧头木柄都腐烂了？然后回到家发现已经是八百年后啦？” 张锋锐讪讪而笑“你怎么晓得？嘿嘿，嘿嘿”叶清泉翻了个白眼，鄙夷无比地“只要下围棋的几乎都晓得烂柯传说好不好，老吹机，昨天骗完小孩子今天来骗哥，没完没了了是不是！”说着当胸给张锋锐一记正义之锤。 张锋锐心念电转，硬生生挨了一下。“你怎么晓得的？” 联想到一种可能，张锋锐心跳突然加速，无比期盼地望着叶清泉。 “我怎么知道的！”叶清泉仰天大笑了三声，那模样神情像极了洋洋得意的曹阿瞒，他满眼揶揄地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想不到吧，你小子装神弄鬼，竟然骗到我表弟头上，这叫做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哈哈哈哈” 离开叶清泉家时张锋锐手里多了两本围棋棋谱，一本叫做《日本超一流对局精选》另一本是《黄龙士秘谱》是来自叶清泉的馈赠。 按照叶清泉同学的计划，要大力培养天赋异禀的好友，然后找某人讨还血债，一泄心头之恨。看到好友点头如捣蒜，紧握拳头表态，一副同仇敌忾荣辱与共的模样，叶清泉相当欣慰，顿觉雪耻有望的同时也对自己能够交到张锋锐这样的知己好友欣慰不已。 不过，人心隔肚皮啊，他不知道的是，最信任的兄弟心里头暗暗念诵着一个名字，神思不属心怀鬼胎，对他绝美倾城的表妹大起觊觎之心，真是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险恶可见一斑。 当夜，柳英兰看到儿子房间灯没关，轻手轻脚去看究竟。张锋锐已经入睡，手里捏着一本数学笔记本。她没有惊醒儿子，轻轻拿过来，只见其中一页密密麻麻写满了三个字，朱凤玉朱凤玉朱凤玉 第二十七章 真武降魔诀 第二天，柳英兰习惯性地六点前起床准备唤醒儿子，却发现儿子屋里空无一人，书桌上有张留言条：母亲大人亲启，师父要求我从今天起早上去他那里练功，结束后我直接去学校了，请娘亲放心，此致，敬礼。 此刻栖凤山上，朝阳正在升起，霞光万道透过高大的松林照射进来，与缭绕的白雾交相混织，光影斑驳犹如人间仙境。林间成群结队的鸟儿在跟着上蹿下跳的小黑吟唱，宛如合唱团般有模有样。 张锋锐在跟着风蝉子练习真武降魔诀。据说老道掐指一算，今天是个好日子，诸事大吉百无禁忌益破土动工。 开始传艺前风老道唠唠叨叨了一会儿，大意是这个世界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安宁平和的表象下面暗流涌动，时有妖魔鬼怪出来祸乱人间。 他在凤来观半个多世纪，经历过大大小小六十多战，遭遇过无数凶险场面，甚至有几次险死还生。所以，作为风蝉子的第三名亲传弟子，肩负着继往开来光大凤来观重任的张锋锐，是必须要学习一些降妖除魔的格斗技艺的。 真武降魔诀总共六十四式，相传是当年葛祖师所创，是凤来观不传秘技之一。据说一开始葛祖师只创下二十四式，历经千余年，一代代凤来观先辈根据实战经验推陈出新不断总结，招数扩充了差不多三倍。 按照风老道的说法，之前几年张锋锐学的八卦游龙掌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然而真武降魔诀却大不一样，摒弃套路注重实战讲究一招毙命，轻易不可出手。教授张锋锐之前风老道告诫再三，张锋锐一再承诺，风老道这才开始传授。 一口气教了张锋锐五式之后，风老道叫停了。真的不得不停下了，张锋锐之前，风老道正式授业的有两个亲传弟子，还亲自指点过五六个徒孙，然而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一小时不到就学了几乎十分之一！悟性这么高的风老道生平仅见过两人，一个当然是突然“基因裂变”的张锋锐，另一个是那个狡猾的小丫头片子！ 以不耽搁上课为由赶走了意犹未尽的张锋锐后，风老道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连连摇头感叹万千。身负天地造化的少年就是神奇，半小时相当于他自己学半个月，一教就会一点就通，他这个师父当得简直不要太轻松。 想当年十来岁的自己只用一个月学会了真武降魔诀前十式，师父夸奖自己天赋异禀时自己欢呼雀跃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谁知一不小心被这小子碾压成渣！唉，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啊！ 不提风老道老朽前浪年华逝去的感叹，下午放学后张锋锐一走出教室就被堵了门。高二四班的白红军在叶清泉陪同下向他发出对局邀请。 白红军名声在外，是乌土县围棋比赛青少年组冠军，与叶清泉二哥属于旗鼓相当的棋友，据说有业余四到五段左右的棋力，在以前是张锋锐叶清泉他们这些k级菜比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 说起来都怪叶清泉。他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和白红军闲聊，然后说起张锋锐的飞速进步来，舌灿莲花夸夸其谈，虽然对与叶清泉卧龙凤雏般的张锋锐的实力持怀疑态度，然而高手寂寞太久的白红军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来亲自见证一番，于是就有了拦路挑战的一幕。 对局在属于一中名胜之一的新月亭举行。一下课注重仪式感的白红军就安排人手占好了黄金位置。 新月亭环境不错，四周翠柏环绕空气清新，再有正当季的各色菊花散发淡淡花香，正是谈情说爱消遣闲情逸致的好去处。 亭子正中的一张石桌子上面摆好了棋盘棋盒，石桌子旁边有四个石凳子。对局二人和叶清泉坐了三个，另一个位置也算是爱好者的张萍萍当仁不让一屁股坐上去，握起拳头咋咋呼呼地给张锋锐加油。 听说白高手与人对弈，呼啦啦跟来了十来人，围成一圈评头论足动静不小。拜中日围棋擂台赛的影响，聂旋风神迹所赐，这个年代围棋爱好者真不少。 人多嘴杂，白红军不满地皱起眉头，可都是同学又不好出言驱逐。还是张萍萍给力，她吆喝了两声什么观棋不语真君子，不要影响对局二人发挥。毕竟都是爱棋人士，素质还是杠杠滴，立刻马上，亭子里清净了下来。 一开始白红军难免抱有轻敌之心，他在左上角接触战中使用了一个骗招，结果这两天“苦记”了差不多五六十篇高手棋谱的张锋锐正好记得定式正解，然后在一圈观众的注视下，白红军的一个大角净死。 在一众围观者的惊呼声中，之前老神在在的白红军轻咦一声，端正了坐姿，神情严肃了许多。然后开始施展高手对付低手的不二秘技，惊天地泣鬼神的“搅屎棍”战术。 他这里碰一碰，那里掏一掏，到处惹是生非，却又不轻易定型，就要把水搅混。张锋锐虽说这两天记下许多棋谱，对围棋的理解能力大进，但第一次见识到这么高级别的搅字诀，再加上有了优势意识后接连退让，最终被老道的白红军扳回了局面。 局终数子，白红军以一又四分之一子获胜。长舒一口气后白红军开始与张锋锐复盘，共同探讨棋盘上的得与失，对张锋锐提出的问题白红军也不藏私一一解答。让白红军感到很稀奇的是，涉及围棋定式张锋锐记忆力精准无比，每一个定式都可以准确无误地摆出来，然而一些非死记硬背的东西他却相当弱鸡，与初学者毫无二致，真是奇哉怪也。 见胜负已分，并没有上演黑马逆袭的佳话，围观者除开叶清泉之外先行散去。张锋锐虚心请教，白红军不吝分享，再有叶清泉时不时插个话，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直到天色已晚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为终于在同学中找到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开心，与张锋锐约好明日再战的白红军打破头也想不到的是，若干年后，赢过张锋锐一盘棋成为他一生中最引以为傲津津乐道的成就之一。 从街心花园回家要经过一条在乌土县比较繁华叫做鱼市路的街道，然后可以从左面的一条小路转上去回到四小家中。远远地，张锋锐看到街对面一家店铺那儿聚集了许多人，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急于回家的张锋锐没有去凑热闹，三两步跑回了家。 回到家却没见到老妈，只有妹妹张小暹在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听到动静，小丫头慌忙把手里的一本写着《庭院深深》四个字的小说丢进写字台抽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拿起英语书假装在背单词。 等到看清楚是哥哥，小丫头讪讪而笑，然后恶人先告状，责怪张锋锐差点吓坏了她，要他赔偿精神损失费。 对张小暹的这一套早就习以为常，张锋锐懒得搭理她，问老妈柳英兰去了哪里？ “杨茜姐不是生了小宝宝吗，妈妈和朱老师一起去送月米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张小暹指了指外面“餐桌上是给你留的饭菜，今天有干椒炒腊肉和酸菜豆米汤，好香的” 朱老师就是韩卫东的母亲，与柳英兰是同事。现在差不多已经七点半，饥肠辘辘的张锋锐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消灭了三碗饭，正犹豫着要不要来第四碗呢，韩卫东来了。 韩卫东谢绝了张锋锐一起就餐的邀请，他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听说四哥要停止开馆子打算办一个养殖场，养啥子玩意海狸鼠说，我们看看去” 第二十八章 致富希望海狸鼠 韩卫东提到的四哥大名叫刘跃进，听名字就知道是哪年生的，因为家中排行第四的缘故，熟悉他的都叫他刘老四。 刘老四前些年算是乌土不大不小的玩家。张锋锐与韩卫东他们小时候经常听他讲一些恩怨情仇江湖往事，在人情世故方面算得上张锋锐的老师。在他熏陶下，张锋锐吹牛功力出类拔萃，赢得“老吹机”美名，其中有自然离不开四哥的一番栽培。 这些年四哥看透了人情冷暖金盆洗手娶妻生子，算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夫妻俩之前在一中附近开了一家小饭店，生意还不错。跟王山老爸学过一些手艺的张锋锐时不时去帮忙打下手，顺便跟四哥交流经验，并付诸实践，一来二去练出一手好厨艺。 想不到刘老四好好的馆子不开，要去办养殖场，难道是发财的机会？要说张锋锐现在最想的就是怎么发财了，于是乎，他果断放弃了添第四碗饭的打算就准备出发。 听说要去刘四哥家，张小暹麻溜地跟了上来。“你不背单词，不怕妈妈回家来揍你？”张锋锐发出逆耳忠言 “哎呀，人家想去看看四哥家小玥儿，回来继续背就是了，哥你带上人家一起嘛”看妹妹可怜巴巴宛如小狗子一般乞求的眼神，张锋锐心头一软，带上了她。 刘老四家不远，一家三口人住在四小旁边带院子的自建平房里，三个人两分钟就到了。一进院子就看到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在骑儿童小单车。看到张锋锐，立马丢开车子嘴里喊着“小锐叔叔，小锐叔叔”一下子扑进了张锋锐怀里。小丫头粉雕玉琢人见人爱，一见面就要举高高。张锋锐双手举着她轻抛了几下，小玥儿格格格格喜笑颜开，宛如一只快乐的小家雀。 小玥儿的笑声惊动了刘老四夫妇，迎了出来。刘老四中等个子身材精瘦，虽过而立之年但还是保留着几分帅气。他老婆面目清秀，挺着大肚子，至少有了五六个月身孕。两口子颜值在线，不然也生不出小玥儿这么好看的孩子！ 小玥儿一落地又缠着张锋锐讲故事，还好有张小暹在，接过讲故事的重任，张锋锐才能松口气，和刘老四好好聊天。 “诺，这就是海狸鼠了嘛”刘老四指着笼子里几只看起来胖态可掬毛茸茸的小动物眼里放光。接下来他滔滔不绝地向张锋锐和韩卫东介绍这玩意儿一身是宝，肉可以食用，骨骼可以入药，尤其是用它的毛皮制作的衣物在国外市场有多么受欢迎，价值多么昂贵。 看来刘老四下功夫了解过，畅想起未来美好前景，他眉飞色舞，眼里有光 “我准备先养一千只。把后院搭建起来专门饲养这玩意儿。你嫂子在家先看顾着，我把馆子转出去再来一起养。然后一起等她生宝宝了，我一边在家养海狸鼠一边伺候她，两不误，嘿嘿” 韩卫东连连点头，表示哪天动工修圈他可以来帮忙，专门与小动物作对的张小暹则带着小玥儿用一根细树枝逗弄笼子里的海狸鼠。 只有张锋锐在看着这些胖嘟嘟的可爱小动物发愣。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到却又那么熟悉，仿佛，似乎，好像是在梦里！ 一瞬间，一些埋藏在大脑深处的信息一闪即逝，张锋锐苦苦思索却又不得要领。 “我和专卖店的经理商量好了，每只十五元，明天早上我去交十分之一的定金，他一个星期后把一千只海狸鼠运来”看到致富希望的刘老四侃侃而谈神采奕奕，对未来充满期待。 “按照购销合同，三个月海狸鼠养成之后他们以四十五一只的价格回购，除去饲养成本，每只至少可以赚二十元，三个月赚两万，安逸” 谈得兴起，刘老四拿出酒杯，叫妻子炸了点花生和洋芋皮，然后招呼韩卫东和张锋锐一起整两杯，一点儿没有带坏未成年人的觉悟。 嗜酒如命的韩卫东一拍即合，与刘老四推杯换盏喝得热火朝天。对此，张锋锐敬谢不敏忙着给磨人精小玥儿讲故事呢。 刘老四老婆笑道“还是我们小锋子好，滴酒不沾，不像你四哥这个酒鬼，烦死了” 对此张锋锐表示其实自己很想整两盅的，实在是实力不允许，上次因为醉酒被摔伤的缘故，老妈柳英兰严令禁止，张锋锐真不敢再喝酒了。 “哈，以后找个能喝酒的媳妇帮我喝就是了”张锋锐的玩笑话引得众人大笑。谁晓得世事无常，无心之言竟然一语成谶 寒暄一阵子之后，兄妹俩告辞回家，小玥儿竟然要追着他们一起。亏得张锋锐许诺下次给她讲两个故事才劝阻了狠心丢下爹娘的小朋友。 到了家，柳英兰已经回来，在和邻居老金的妻子陆阿姨聊起发生在鱼市路的凶杀案。“造孽啊，多幸福的家庭，这下子一家三口都完了！”陆阿姨眼眶都红了，谈及刚刚看到的惨状连连摇头。 “又是灭门案！听我家小锐说落凤坡那边一家七口惨遭灭门，这是怎么回事？这几天接连发生惨案，难道闯了鬼了” 两位中年妇女正聊得热火朝天，看到张锋锐兄妹俩回来，陆阿姨好死不死地唠叨了一句，要回家叮嘱自家孩子以后晚上不要出门，直接就把火引到兄妹俩身上。 被老妈足足训斥了五分钟，接受了一通安全教育，张小暹无耻地公然甩锅，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嗯，妈，人家本来不想去刘四哥家的，都是哥哥要带上我作伴呢” 张锋锐：“”对妹妹栽赃陷害能力的认知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听说儿女刚刚去了刘老四家，柳英兰霸气侧漏地一把拉过比自己高大半个头的张锋锐，凑近嗅了嗅，闻到没有酒气这才满意地放过瑟瑟发抖的儿子。 “记住千万不能喝酒啊，那天真是吓了老娘一跳，不要让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啊” 柳英兰谆谆教诲儿砸的空当，旁边张小暹不知死活地向老妈摆谈可爱的海狸鼠。结果柳英兰一声暴喝，一巴掌呼在张小暹胳膊上“谁叫你跑去玩的？还不去背单词” 看着抱头鼠窜敢怒不敢言的妹妹，望着大发雌威目光转向自己的母亲，被“母慈子孝”场景深深感动的张锋锐醒目地拿起语文书，大言不惭地“老妈，我可是已经全部掌握了才去四哥家的，不信你随便抽背课文，只要有一篇不会背，这个月的碗我全包了” “吆喝，小兔崽子行市了啊”柳英兰将信将疑，接过语文书开始验证。二十分钟后，亲自见证了张锋锐一字不漏地背下六首古诗词，两篇古文，甚至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柳英兰竖起大拇指不吝赞美之词。唤过躲在门边偷听了好一会儿的张小暹又是一番训斥，当然，正面榜样必须是我们勤学好问认真踏实态度端正（以下省略三千字）的张锋锐同学。 把张小暹轰回去继续背单词后，柳英兰笑吟吟地对张锋锐道“儿砸，进步很大，母心甚慰” 然后话锋一转，就早恋耽误学习，误人误己；还有过早开放的花儿结出来的往往是苦果等方面，作了精彩的长篇大论，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轰炸得刚刚还在春风得意的张锋锐瞠目结舌，赶紧躲进房间里以写作业为由才逃过一劫。 张母教子其乐融融的同时，距离乌土两百多公里外的双木市，一栋古色古香的别墅二楼书房里，有两人正在对弈，一位是鹤发童颜年逾古稀的老者，另一位是位清丽绝俗的妙龄少女，正是我们张锋锐同学一见难忘的朱凤玉朱姑娘。 门突然被推开，张雪霏气冲冲地走了进来“爸，你得好好管管啦，再这样下去，少云要被他奶奶惯坏啦” 老者闻言眉毛掀动，趁机把棋盘一划拉，丢下一句话起身就走“我去收拾收拾你弟弟，这盘棋爷爷吃亏点算平局” 望着扬长而去的老赖爷爷，朱凤玉哭笑不得。她一边收拾榉木棋盘上乱七八糟的棋子，一边询问母亲“妈，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那帮歹徒究竟是什么来头？” “打听过了，乌土落凤坡一家七口惨遭灭门，凶手有五人，据说是因为受害者举报他们盗墓，领头的凶手和被害人还是亲戚关系” 张雪霏恨恨不平地“几个畜生连三个小孩子都没有放过，最小的一个才两岁呢” 身为母亲最见不得孩子受到伤害的事情，她咬牙切齿地“早晓得不要忙着一下弄死，太便宜他们了”张雪霏没有给女儿细说详情，实在是几个歹徒的手段太过狠毒，恐怕那些灭绝人性的恶行会污染了眼神清澈纯净，宛如羞花照水的宝贝女儿。 “那么，还有两个逃脱在外啊，我” 朱凤玉话音未落，张雪霏立刻发声打断“不行，想都不要想”她握住朱凤玉的一只芊芊素手，望着女儿晶莹剔透的眼眸，温言道 “那些替天行道除暴安良的事情自有该管的人去管，毕竟昨晚上只是恰巧遇到而已。玉儿你现阶段该做的事情是读读书弹弹琴唱唱歌，做一个安静的美女子” “可是，真想像当年秦老祖那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啊！钦赐少师，女子封侯。唉，想想都好激动！” 谁说只有男生有侠客梦，我们自小夙愿就是纵横疆场除暴安良的朱姑娘一声叹息深感生不逢时。 张雪霏赶紧另外找话题分散女儿注意力“玉儿，今天我注意到一种营销模式，你来分析分析。嗯，是这样的” “海狸鼠？”果不其然，听完母亲介绍，少女立刻对这种新颖的经营模式表示了极大兴趣，特意找来纸笔写写画画，表示明天要去亲自走访调查呢。 乌土县四小，张锋锐家里，少年又做了奇怪的梦，在梦里，他见识了许多过去的，现在的甚至未来还没有发生的经典骗局，有的骗局构局之奸诈巧妙，行事之波云诡谲以及对人心时局的把控妙至毫厘令人叹为观止，青涩纯良的少年大大增长见识，可谓受益匪浅。 第二十九章 山上有座庙 庙里有群女和 当夜，与栖凤山相对的卧龙山上，一片古色古香的亭台楼阁中，最高处是一座四面透风，建在一块宛如龙首的巨石上的全石料所造的凉亭。凉亭造型古朴，纹有许多石刻图案，有花草树木雕龙画凤。看石材上颜色岫黑深沉上有青苔锈痕可知年代久远。 如果眼力好的人会注意到上面每一幅雕刻里的苍龙无一例外都是居于上，张牙舞爪啸傲风云不可一世的模样，相反，凤凰皆是居于下，俯首帖耳黯然臣服。 一名年约五十左右一身出家人打扮，看面目温婉慈祥的中年女尼面沉如水，伫立在凉亭里远眺乌土夜景，看她眉目间颇有忧色。深秋山岚冰冷刺骨，陷入沉思中的她完全无视，直到有其他人到来。 “启禀掌门，刚才接到双木那边的传真，请您过目” 来人年纪较轻，约摸二十多岁的样子，也是一身出家人打扮，只是满头秀发犹存。 她站在凉亭下双手高高举起手中一纸电文，电文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随时有可能被刮走。 马上，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凉亭里的女尼手呈兰花指，对着下面轻轻一点，那张传真缓缓上升，仿佛有一根无形的丝线牵挂着直奔女尼而去。 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那薄薄的一张传真纸竟然可以做到在至少五六级的大风中波澜不惊纹丝不动，完全违背了力学知识，就这么平静无波地落入了中年女尼手中。 送信的女尼见怪不怪，躬身行礼后转身而去，在天下闻名的称心师太身上，发生什么样的奇迹都不足为奇。 传真上面的内容是密密麻麻的一长串数字，这是门内为了防止泄露机密约定的密语。现在是十月，应该用那一本书来解读传真内容呢？ 称心师太自责地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年纪渐大，记性越发不好了，可比不了凤玉那丫头一目十行。她缓缓下了凉亭回到自己房间，找出一本现代汉语词典来，对照着纸上的数字，不大功夫得出传真内容。 “掌门钧鉴，昨夜路遇劫匪三人，乃落凤坡灭门案凶徒，吾尽除之。从其身上搜到青铜麒麟一枚，上有铭文若干，寓意不明，疑与师父提及的古墓有关，研究中，如意” 阅罢，称心师太再次陷入沉思中。刚才她在升龙台上查看乌土周遭风水气脉，西面黑云翻腾邪气滋生。自从七年前猖獗一时的二王被对面山上风老道的二徒弟擒杀之后，乌土境内安定和谐，几乎没有恶性凶杀案件出现，近几天却接连发生了两起灭门惨案，不知是不是与这起盗墓案有关。难道盗墓贼放出来什么不得了的妖物？ 思及此处，称心师太瞳孔剧烈收缩，手掌突然收紧，然后再松开，被她捏成一团的传真纸完全变成了粉状。只见她右手手掌轻描淡化地对着对面照壁轻挥数下，掌中纸末已然消失不见。 称心师太拉动身旁细绳，与细绳相连的铃铛声两短一长，几秒钟后，四名身形瘦削身着黑色僧衣的中年女尼足不沾尘身形飘忽地次第而入，在她面前排成一排，一言不发，静静地等待着她发出指令。 称心师太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师父调教出来的光明四剑，绝对是不比对面山上的暗影四卫逊色的存在。 “明日起，你们每晚两两分组，以丑时为界，轮换领着甲乙丙丁四组弟子巡逻乌土城，遇到妖孽祸乱苍生，杀无赦” 称心的话语速不快，但是有着斩钉截铁的力量。 “哼，他们凤来观能管的事情我们要管，管不了的事情我们也要管，除魔卫道守护正义光明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四名女尼整齐鞠躬，领命而去，走到门口时，放心不下的称心师太叮嘱了一句“记得巡城时请上冰火雪莲，我看这股妖孽非比寻常，还是小心为上，嗯，还有，如果事情紧急，及时引爆碧霄弹，我会在最快时间内赶到现场” 光明四剑离开后，称心再次拉响了铃铛，这次是两长一短。之前送传真给她的那名带发修行的女子出现了。 “燕子，联系一下对面风老道，明天我要见他，有要事相商，嗯，越早越好” 负责升龙台对外联络的燕子领命而去，称心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有些看不懂对面风老道的操作了。按道理此次邪祟外泄，妖孽滋生的事情风蝉子不可能不知道。但是他竟然稳坐钓鱼台。向来自诩主持正义降妖除魔为己任的老牛鼻子除开那天去了一趟四小之外，就裹足不出，门下一众弟子也按兵不动，真是奇哉怪也！ 难道被凤丫头气糊涂了？想起自己那位号称升龙台三百年来继秦祖师之后最杰出传人的小师妹，称心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一副与有荣焉的表情。 记得去年小师妹在师父忌日大发神威，压倒凤来观一众高手，可谓扬眉吐气，当晚和小师妹在师父墓前上香告慰她在天之灵时自己忍不住痛哭流涕来着。 前两天重阳日小师妹再次拜山，风老道竟然躲起来不敢见人，推说什么去除妖伏魔了，岂不知他的行踪早被眼线摸得一清二楚。呵呵呵，真是人生快事啊！ 千百年来，绝大多数时间都被凤来观压过一头，自秦祖师后，升龙台已经三百多年没有如此意气风发过了，不容易啊不容易，哼，谁说女子不如男的。 升龙台自建立起迄今一千三百余年，历经艰难坎坷百折千回必将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 感谢taizu，新社会不像以前腐儒当道时那样宣扬男尊女卑三从四德，讲究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时代进步，社会公序良俗越发深入人心，女人终于可以公平公正公开地和男人们竞争了 第三十章 集体的力量 第二天早晨七点十五分左右，张锋锐出现在了跃进川菜馆门口，正好遇到身上背着装满蔬菜肉类的背篓，手里提着一口袋油盐酱醋调味品的刘老四。 “你怎么了？身上全是汗，头发都湿透了”张锋锐帮着刘老四把背篓接下来，然后两人一起把食材搬进餐馆，这才回答刘老四的问题。 “你从四小去了栖凤山，然后又从栖凤山跑到这里？”刘老四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要不是看到还有豆大的汗珠从张锋锐额头滴落，刘老四绝对以为张锋锐又吹牛了。 一中七点半就要上早自习，张锋锐没有时间与刘老四吹水，直接明了道明来意。 “你说养殖海狸鼠是骗局？怎么可能！”刘老四连连摇头，尤其是听到张锋锐是梦里得知，更是对他的的说辞嗤之以鼻。 年轻的张锋锐发现自己遇到了大问题。即便他赌咒发誓急得满头大汗也无济于事。眼看上课时间要到了，张锋锐眼看还是不能说服刘老四，只得怏怏不乐地告辞。临走前他语重心长地“四哥，你要相信兄弟我绝对不会害你，答应我，不要忙着去交定金，稍微等一等，我会找出理由证明我说的是事实，好吧” 看着张锋锐稚嫩俊秀的面庞上流露出来的关心与焦急，刘老四微微动容，点头答应下来。 早读课和第一节课，张锋锐都没太注意听课，反复推敲权衡利弊琢磨着怎么才能找出海狸鼠营销的破绽来。为此他还虚心向家里面做生意的史红袖与张萍萍请教，然后拉上他们一起分析。当然，人缘极佳交游广阔的两位姐姐晓得自然全班都晓得了。这下可好，海狸鼠营销模式是否骗局成了高二三班的讨论热点。 正好第二节课下后不做课间操，一众青春少年围成一团七嘴八舌众说纷纭，即便赵家宏这样的学渣也参与进来提出他的看法。张锋锐则忙着记录同学们意见，一来来去时光飞逝，上课了都没有注意。第三节是刘祖文老师的政治课，看到教室里一大群学生讨论得热火朝天，而且是时下乌土县热点海狸鼠问题后他也来了兴趣。 “同学们，马克思说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既然我们学的是政治经济学，那就要学以致用。这样吧，我们这节课来讨论海狸鼠营销模式有没有可能是骗局” 刘祖文老师中等个子相貌儒雅风度翩翩。据说在西南政法大学就读时就是学生会主要领导。 他是为了爱宁愿吃酸菜的典范，放弃了在双木市法院工作的机会追随妻子在一中当了一名普通老师。 在学生中威望很高的他不仅为人正直教学水平极高而且还有一个更牛的身份，乌土县第一位律师。他是国家改开以来第一批拿到律师资格证的人，打赢过几起影响很大的官司。 教室里掌声雷动，大家为刘老师的顺应民意欢呼不已。在刘老师安排组织之下，学生们分成正反两方开始辩论。 那天，直到中午放学高二三班的学生还对政治课上的辩论感到意犹未尽，班长胡晓峰提议要不要在高二年级组织一次辩论赛，得到了在场学生的热烈响应。 然后大家一起商讨代表三班参赛的人选，张萍萍举贤不避亲，踊跃提名张锋锐。她的理由是这小子思路清晰知识面广博，普通话还可以。这时候大家才注意到张锋锐早就溜之大吉不在现场了。 跃进川菜馆里，中午生意冷清食客寥寥。张锋锐、叶清泉与刘老四对面而坐，看完张锋锐带来的讨论稿之后刘老四久久不语，明显心理防线已经动摇。张锋锐决定再加把劲，他人微言轻，自然要扯起虎皮当大旗。 “本来我们刘老师要来亲自跟你说的，不过他要忙着给婆娘娃娃做午饭，所以嘛” “你们刘老师是？” “嘿，乌土铁嘴刘祖文啊”旁边叶清泉插嘴道 “啊，我家门呀！”刘老四忙问道“刘大律师怎么说？” “诺，刘老师说了，他完全同意我们的讨论结果”张锋锐从刘老四手中拿过讨论稿，说道 “四哥，按照大家的推论，海狸鼠公司宣传的什么海狸鼠市场广阔，大量出口国外。以前我们听过有貂皮大衣，狐皮大衣但从未听过啥子海狸鼠皮大衣，至少到目前没有证实，这是其一” 张锋锐竖起两根手指头，接着道“第二，海狸鼠公司如何保证回购资金充足，四哥，你设想一下，如果养殖户辛辛苦苦把海狸鼠养大了，然后突然发现营销点没有资金回购，甚至一夜之间消失了，怎么办？”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张锋锐竖起第三根手指头仿佛一个ok手势“我们刘老师指出一个核心问题，也是暴露其欺诈行径的证据所在” 面对刘老四渴求的目光，张锋锐没有卖关子，给出答案“那就是他们承诺的利润太高了！你想想，短短三个月利润超过百分之百，这和捡钱有什么区别？四哥你想想，既然赚钱这么轻松，他怎么不自己来养，办几个养殖场，招点员工岂不是就赚得盆满钵满” 刘老四微微点头，几乎已经被说服。他提出最后一个疑问“那么，怎么验证海狸鼠公司是骗人的呢？毕竟你们列举的这些都是推论而已” “很简单，实地查看啊”张锋锐摊摊手微笑道“他们不是说他们公司是养殖加工出口一条龙吗，百闻不如一见，正好这家公司总部就在相邻的白水市，实在难以定夺，四哥你就亲自走一趟呗” 刘老四点点头，对张锋锐竖起大拇指，赞赏道“小锐，你真是太聪明了！哥要感谢你，真的太有心了！” 张锋锐不以为意洒然一笑“嘿，四哥你别夸我，这是集体智慧，可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嘿嘿。” 张锋锐一本正经再加情真意切地“别说四哥你像我亲哥一样，即使是陌生人也要帮忙。就像我师父说的，道之所在义之所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老四问道“你师父是谁？你哪里冒出来的师父哟？” 由于风蝉子叮嘱过张锋锐要低调的缘故，除开母亲和妹妹之外，他可是从未向任何人张扬过此时的。不过，对刘老四与叶清泉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张锋锐如实报上风蝉子大名，结果难堪了。 “又吹牛，嘿，小锐，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的！”别说叶清泉，成年人刘老四也对张锋锐信口开河鄙夷不已。 风蝉子何等人物，在乌土那是如同神仙般的人物，能够收这小子为徒？再加上张锋锐家是他父亲六年前去世后才搬到四小来的。在四小周围，除开大人关系更密切的韩卫东一家，其他人并不清楚风蝉子与张锋锐的死鬼老爸情同兄弟。再加上张锋锐老吹机的大名鼎鼎，实在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实话实说竟然惨遭好友质疑，而且是双份!毕竟少年心性,张锋锐再不能忍。他眼瞅此刻店里无人，跑过去关上大门，上锁，然后回过来气呼呼地对两人道“瞪大你们的狗眼，千万不要眨啊”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候了。要说一起初刘老四与叶清泉看到张锋锐比手画脚一番，然后上一桌客人吃剩下的花生米奇迹般飞起在空中转圈圈，再落回盘子里，两人还以为他是在耍魔术的话，等他俩亲眼目睹了张锋锐轻而易举地捏瘪两个不锈钢酒杯后，二人组终于相信了他们一直以为的老吹机真的成为了高手高手高高手的事实。 激动不已的刘老四下厨炒了几道小菜，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地给张锋锐夹菜。要不是两个学生下午还要上课还有张锋锐实在喝不了酒，估计都要整两杯庆祝庆祝。 “小锐，哥听你的不去踩这个坑了，还是安安心心地经营这个小饭店，虽然发不了大财，但是胜在安稳”刘老四握着张锋锐的手大发感慨，却被嫌弃了 “妈耶，四哥你不要八两花椒二两肉啦，肉麻麻，自家兄弟客气啥” 吃完午饭，闲聊一会儿之后张叶二人返回学校。从刘老四的小餐馆到学校不过两三百米，不大功夫就到。 叶清泉见张锋锐眉飞色舞心情愉悦的样子，问他为什么这么高兴。张锋锐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雷子曰:助人乃快乐之本！孟子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张子曰:维护世界和平国家兴旺人民幸福，责无旁贷！嗯，这就是我开心的原因” 叶清泉挠挠头，问道“张子是谁？” 张锋锐右手大拇指指向自己微笑不语。叶清泉回应了他一个大大的中指，对厚颜无耻的好友很是无语。 第三十一章 误伤 学生生活无忧无虑，当然，要是没有某些不长眼的故意使坏更哇塞。 在教室门口与叶清泉道别，张锋锐推开虚掩的教室门走进去的瞬间，头顶风声响起，有异物掉落。 他脚步滑动身子翩然移开，眼看跟在自己后面的女同学章玲要遭受池鱼之灾，他不及细想一掌击在盆底，哗啦啦声中，一整盆水倒在了旁边等着看张锋锐热闹的赵家宏身上。 时间仿佛凝固，画面几乎静止。教室里约摸三十来个同学亲眼目睹了赵家宏被湿身的狼狈一幕。抹干净脸上水珠，怒火中烧的赵家宏狠狠一拳砸向一脸无辜的张锋锐。 换作几天前，张锋锐一定是躲不过，肯定是惨遭毒打鼻青脸肿的下场。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尽管牛高马大的赵家宏含恨出手的力量不小，然而对于已经打通任督二脉，完全换了个人一般的张锋锐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他身子一侧，轻松躲过。 气急败坏的赵家宏岂肯善罢甘休，追在张锋锐后面拳打脚踢，每一次，眼看要揍到张锋锐了却都是差之毫厘堪堪被他躲过。 一时间，高二三班教室里上演了一场追逐好戏，怒骂声、呵斥声、劝阻声，声声入耳。转了几圈之后一直追不上张锋锐的赵家宏恼羞成怒之下随手拎起一张方凳就要干他眼中的“张弱鸡”。 看到赵家宏竟然动用家伙，同学们的劝架声瞬间高了几倍，却畏惧被误伤一时间没人敢靠近。 张锋锐眼角余光瞟到门外一道臃肿的身影逼近，他心中一动，嘴里嚷嚷着“赵家宏，你干嘛，我不是故意的，快住手” 他这里稍微放慢脚步，却见赵家宏的跟班之一的刘春江口里喊着“别打了，别打了”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张锋锐躲避的路径。 下午第一节是班主任老樊的历史课。他走进教室的一瞬间，亲眼目睹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班上的问题学生赵家宏举着木质方凳，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竟然无组织无纪律地公然行凶，打得可怜的刘春江同学头破血流。 乌土县高一三班打人事件处理流程如下：伤者刘春江送医院包扎伤口留院观察；行凶者赵家宏被请家长，当着政教处陈主任和班主任老樊的面赵家宏被他爹抽了一耳光。赵家宏不仅要承担被“误伤”的刘春江的医疗费还要被处以记大过处分一次。至于我们张锋锐同学，有在场二三十名同学给他作证，他一直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与他何干呢？嗯，最多算是个幸运儿罢了。 当然，正如在教室里的同学所言，刘春江同学是典型的点火烧xx自家害自家。门上的水盆就是他的杰作，原本是个恶作剧，也许并不针对任何人滴，然而，最终闹剧成为悲剧实在是谁都想不到哇。 放学前，讲台上老樊在声色俱厉地警告全班同学要引以为戒，绝对不允许暴力事件再次出现。下面，在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乖娃娃模样洗耳恭听的张锋锐看了眼被他爹带走的赵家宏空着的位置，微微一笑，在历史笔记本上写下孔夫子的至理名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放学后，在班长胡晓峰号召下，三班一众同学相约去临近的县医院看望伤员，张锋锐欣然前往。 在医院见到替他顶雷，头部被包扎得像极了木乃伊的刘春江同学后，张锋锐握住他的手对其嘘寒问暖，感激的话儿是说也说不完，尽显知恩图报的美好情操与同学之间的深情厚谊，令照顾儿子的刘春江母亲唏嘘不已，对张锋锐大生好感，离开的时候硬生生塞了一口袋别人送的糖果饼干给他不说还热情地邀请他以后有空来家里玩。 只是，似乎，好像，我们刘春江同学表情有些生硬，不是很想说话，对我们热情似火的张锋锐同学不是很待见。当然了，换谁惨遭池鱼之殃挨了这么沉重的一下心情都好不了，对吧！不过，从医院出来后，某位旁观者清的有心人留下张锋锐表示有话要说。 身高一米六六以上，亭亭玉立腰细腿长眉清目秀樱桃小嘴，独具古典美风格的章灵在美女众多的一中算得上出类拔萃的存在，张锋锐却避之犹如蛇蝎。不是张锋锐不懂得欣赏美，实在是章美女问的问题太诛心。 “怎么可能！”张锋锐大摇其头，否认三连“我没有，才不是，别乱说”说完撇下章灵就走，却被章灵一把拉住。 “你放心，张锋锐，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章灵莞尔一笑道“其实今天你算是救了我呢” 张锋锐深深地看了一眼丽质天生又衣着时髦的章灵，叹了口气，对章灵点点头不再说话，急行几步追上了大部队。 与同学们谈笑风生的张锋锐与刚才面对自己时拘谨的模样判若两人，落到后面的章灵揪着耳畔散落的几根青丝习惯性地挽在细长白皙的葱指上绕圈圈，俏脸上浮现动人笑靥。要说今天真是得感谢张锋锐呢，不是他出手击开水盆，恐怕自己要被淋成落汤鸡，恐怕要尴尬到难以想象！ 偶然，人群中的张锋锐与章灵目光相接，立刻迅速地躲闪开，像极了受惊的小兔子，令章灵好笑不已。咦，你别说这小子其实挺好看呢。记得闺蜜徐洁说过整个高二年级里面张锋锐是长得最中看的男生，甚至没有之一。当然，因为家境不好的缘故，衣着简朴了一些，不然妥妥的花样美男啊！ 要说闺蜜的心思章灵一清二楚。最开始徐洁对张锋锐是有些感兴趣的，才有了时不时撩拨一下张锋锐的行为。然而因为徐洁隐隐地有些嫌贫爱富，所以踟蹰不前，不敢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再加上和张锋锐关系极好的张萍萍史红袖的大力反对，看得出来他俩没戏。 对此，旁观者章灵是非常不认同的。深受琼瑶亦舒等女文豪文学巨著影响的她单纯地认为“爱是不应该掺杂任何杂质的”想到某种可能，章灵精致皎洁的小脸上浮现两朵晕红，显得越发动人，很是迷倒好几位过路的行人。 其实章灵姑娘真的误会张锋锐了。深受査先生名著倚天屠龙记里面一句话影响的张锋锐才不会对有心计的女孩儿感兴趣呢，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那天在栖凤山遇到的朱姑娘那样“天真烂漫胸无城府纯洁善良”的女孩子哟。 第三十二章 赵华华赵哥 当天傍晚，赵家宏在父亲及小舅陪同下来到县医院看望受伤的刘春江。 要说一开始心怀怨气的刘春江母亲很是说了几句不好听的话，理亏的赵家宏父亲也没有争辩，一个劲地赔笑脸说好话，姿态放得很低。 有熟悉他的人看到必定大吃一惊，名震乌土的赵华华赵大老板竟然有如此卑躬屈膝的时候？ 大人在病房外谈判，赵家宏与刘春江也在谈判。 “那个，那个，小江，今天真不好意思啊，你晓得嘞，本来哥是想打那个哈儿的” 饶是赵家宏心狠手辣脸皮够厚也是很尴尬的，毕竟对方是自己忠心耿耿的小弟嘛。 “你狗曰的下手太重了！到现在人家脑壳都是昏沉沉嘞” 刘春江不无幽怨地吐槽，不过不晓得是习惯了狼狈为奸还是情比金坚，尤其是赵家宏使了个眼色，把一卷书本模样的东西塞到刘春江枕头下后，我们宽宏大量的刘春江同学不计前嫌很快原谅了赵家宏。 毕竟虽然脑壳真的很痛，但是扛不住人家赵家宏诚意十足嘛。 “对了，宏哥，我现在回想起来有问题啊”刘春江摸着下巴，纠结不已 “我给你说啊，本来我是故意去挡那个憨包儿的，但是不晓得怎么回事，感觉有人带了我一下，然后身子收不住劲往前一窜，再然后就挨了你一买卖啦。踏马的，究竟是哪个哈儿使坏呢？找出来老子尿都给他打出来”刘春江恨得咬牙切齿。 两个狐朋狗友交头接耳一起研究怀疑对象，这一幕正好被两家家长看在眼里。 赵家宏父亲对刘春江母亲笑道“你看，你看，两孩子都和好如初了，我们大人还纠结个啥子劲哟。家宏对我说过他本来是要打另一个小子的，结果误伤到小刚这孩子的，唉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了” 最终，刘春江家长偃旗息鼓，答应不再追究赵家宏责任，赢得了宽宏大度的赞誉。 当然，主要是赵家给的太多。赵家宏父亲赵华华在乌土及周边几个市开矿山，搞建筑，算得上家大业大，也不在乎那三瓜两枣的。 告辞吴家人出医院大门的时候，赵家宏小舅说道“大哥，刚才我看到警局章副局长，正要跟他打招呼，他把脸转了过去，我没有打扰，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方便寒暄吧” 赵华华竖个大拇指，表示小舅子做得不错，接下来开始现场教子。他是这样说的 “目前来看这件事算是摆平了。不过咱们先把话说明，花了多少钱算老子借你的，以后自己挣钱还给我” 看到赵家宏嗯一声，点头应承下来，赵华华继续道 “今天事情的起因是那小子把水泼你身上，对此，你有两种选择。一，抹干净脸上的水，笑一笑表示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样可以为你赢得大度的好评，树立一个高大形象” 说话间赵华华彬彬有礼地微笑着给一位大肚婆让道，继续道 “如果你认为非要出这口气，要教训那小子，很简单，找个没人的地方怎么收拾他都行，只要不搞出人命来，都没大问题！你错就错在不应该当着这么多人对那小子大打出手，众目睽睽之前，万一打出事情来可不好收拾，明白？” 赵家宏乖乖点头表示受教，也不知道把他爹的话听进几分去。 旁边充当赵华华司机的小舅子则对自己大姐夫佩服得五体投地。难怪自家姐夫能够短短十多年时间白手起家，从当年三餐无以为继，穷困潦倒的地痞混成现在乌土排名前几位的大老板。 亏得自家老爸当年经常救济他们一家结下善缘，现在照顾自己也沾光不少！ “嗯，那小子叫什么？他老爹是做什么的”赵华华问了赵家宏一句，也许是要把任何对宝贝独子有威胁的隐患排除掉的心理吧。 “叫张锋锐”提起潜在情敌赵家宏就没好气“他爹出车祸死了好几年了，听说死之前官不小呢，然而现在也没啥子卵用，穿得那叫一个破破烂烂” 赵父瞳孔猛烈收缩，停下了脚步。他脸色青一阵红一阵，陷入沉思好一会儿。然后他盯着着赵家宏的眼睛以不容置疑的语气一字一句地 “以后不要再去欺负那个叫张锋锐的同学，记住了？” 赵家宏撇撇嘴，对他爹的话很不以为然，不过迫于老爸的淫威，还是勉强答应下来。 坐车回去的路上，经过位于新电影院门口霓虹灯闪亮引人瞩目的海狸鼠营销店，虽然已经晚上七点过了，店面前还在有人排队购买海狸鼠。 赵家宏小舅不无惋惜地对赵华华说道“这家店生意不错哟！记得白水张青龙一开始和你谈合作分销的，利润挺高，大哥你为什么拒绝了” 坐在后座闭目养神的赵华华摇摇头道“张青龙那人啊胆子太大，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深交为好” 他掏出一支玉溪烟叼在嘴里，旁边赵家宏连忙殷勤地点上。赵华华微微一笑，为儿子的醒目而开心，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小舅子说道 “小雷，他搞的那个鸡儿玩意听起来就不靠谱，你大哥我行走江湖几十年就没听说过这玩意可以挣大钱，我呸，还大量出口国外，tmd，明显就是骗人。” 赵华华吐了个烟圈后，又接着道“钱是挣不完的！哥哥我土生土长的的乌土人，根基就在这里，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坑害家乡人这么缺德冒烟的事情做不得！” 感慨一番之后赵华华继续话题“小雷，你晓得为什么我们乌土几个做建筑的老板我最欣赏老蔡不？” 小舅子李雷摇摇头然后凑趣一笑“论形象，老蔡一个大光头，说实话还没大姐夫你精神。论实力，他只专注于建筑这一块儿，恐怕比不过我们多向发展的华宏集团，难道是大哥你想和老蔡做亲家的缘故？” 赵华华哈哈一笑，对小舅子的知情识趣很满意“哼，老蔡家那闺女不仅人长得如花似玉，而且成绩很好，在三中是年级前几名，听说参加啥子全国性的作文大赛拿了一等奖，是货真价实的小才女哟，嗯，要是以后能够嫁给我家家宏，我做梦都要笑醒！” 在张锋锐面前凶神恶煞的赵家宏此刻俨然羞涩的乖宝宝，竟然晓得脸红。 只听他老爸还在继续和小舅讨论什么老蔡知进退，不贪心的话题。 他老爸所提及的女孩子叫蔡紫嫣，赵家宏前两年见过，黄毛丫头一个，哪里比得上心目中的女神徐洁那么娇媚迷人！ 乌土县人民医院，赵家宏一行人走后，刘春江老妈先关上门，然后从提包里拿出厚厚一叠青紫色的四个人头大钞美滋滋地数起来。 数完后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难得大方地给了儿子一张“节省点花，别乱用啊” 刘老板大气，人家一出手就给了整整五千块营养费，给儿子住单独病房，医药费完全承包不说还在旁边馆子里给他们母子两订餐。 说句不该的话，要不是儿子是亲生的，她都希望这样的好事多来几次了。 坐了几分钟，坐立不安的刘母借口回家给拉货的丈夫做饭先撤了。对此刘春江心知肚明，自家老妈肯定是担心一会儿天色太晚路上不安全，忙着回家藏钱去呢。 今天第二章，用手机发的 第三十三章 亲密无间的母子情 按照传统评书的说法，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边刘春江同学因祸得福为老妈挣得巨款，那边因为花批尿嘴发了一笔意外小财的张锋锐兴冲冲回到家后却不见妹妹的身影。 “妈，我妹呢？” 很简单的一句话结果招致正在洗菜的柳英兰一顿雷光闪电。 “你妹，你妹，就晓得关心你妹，都不见得问候你老妈一声，哼，没良心的兔崽子！” 莫名其妙挨训斥的张锋锐直挠头，不过嘛，察言观色发现自家老妈神情不虞，这小子首先大脑飞速思索了一圈，今天既不是老妈的生日也不是三八节，看来是妹妹不懂事惹老妈生气了！ 分析完毕，他立刻发挥他善于哄中老年妇女开心的特长，一阵甜言蜜语奉上。 “哎呀我滴妈，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儿子，你的亲儿子！” 张锋锐捶胸顿足如丧考妣，看他痛不欲生的样子只差眼泪掉落下来了，唬得柳英兰一愣一愣的，忘了搭话，任由他接着往下糊弄。 “妈妈，亲爱的妈妈，知道为什么我不问你吗？” 张锋锐摸着自己胸口，一脸谄媚地用最亲密的语气说道 “因为压根儿就不用问，因为妈妈您在我心里，永远在我心中！” 眼看儿子一边花言巧语一边凑过来要给自己捶背按摩，柳英兰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来，要他麻溜点滚开，实在太肉麻。 “哼，你这一套花言巧语留着以后去哄你媳妇去吧，对老娘没用。还有，不要想着蒙混过关，怎么这么晚才回家，从实招来。” 张锋锐醒目地替下自家老妈开始熟练地洗菜摘菜，然后如实相告，自己是去看望惨遭毒打的同学去了。结果还有意外收获，因为自己善解人意嘴巴甜的缘故，同学妈妈不容拒绝地赠送了一些小零食。 果不其然，柳英兰立马把注意力转移方向，敦敦教诲自家儿子千万不要惹祸，要与人为善，巴拉巴拉好一通唠叨，哪里还有刚才莫名的小情绪。 张锋锐这才敢询问妹妹去向，不过还是以婉转的方式。 “妈，小暹回家吃饭不？我好看人下菜嘛” “她不回来了，去小焱家了，听说是去教小焱解数学题去了，哼，那个小没良心的” 回想起小女儿丢下一句话就跟着闺蜜一去不回头，自己唇焦口燥呼不得，柳英兰余恨未消。 “哎呀，小暹就是懒得做家务，估计是跑去小焱家玩” 张锋锐趁机煽风点火给妹妹上眼药，还不忘向老妈表功。 “你看你看，还是儿子靠得住吧，学习努力勤劳孝顺不说还帮着做事陪你聊天，简直十全十美，对吧？” 眼见母上大人微微颔首朕心甚慰的表情，张锋锐再接再厉。 “妈，该好好收拾一下小暹这丫头了，你看她忍心扔下自家老妈孤零零一人在家，自己跑去吃香喝辣。现在都这样，以后嫁人了还了得，岂不是养条白眼狼！”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这家伙丧尽天良诋毁自家亲妹妹的行径惹怒了老天爷，结果弄巧成拙了。 这一下令柳英兰回想起刚才她喝住小女儿时小女儿对她说的话来 “妈，人家不仅仅是在帮好朋友啊” 小暹神秘兮兮地凑在自己耳边说的话记忆犹新。 “帮小焱就是在帮我哥呢！我哥亲口告诉我的，小焱是他的理想型，嘻嘻” 望着站在一旁等小暹，珠圆玉润亭亭玉立，精致无暇的鹅蛋脸上带着甜美微笑的楚焱，柳英兰恍惚了一下，然后心不在焉地放走了为了可以愉快玩耍，竟然编出半真半假的谎言出卖自己亲哥哥的张小暹。 “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早恋了？” 柳英兰的问题突如其来，张锋锐自然矢口否认连连摇头。 “没有，真没有” 话音未落，张锋锐只觉得一阵撕痛，原来老妈出手如电，抓住了自己一只耳朵开始扭频道，动作之纯熟没有十来年的功力可做不到。 看张锋锐身负天下奇技一品归元气也不敢抵挡，任凭发落！可见她管教儿子的功力深不可测，令人肃然起敬。 “老实交代，真没有和某个女生谈恋爱？实话实说老娘不怪你” 面对老妈的诱供，深谙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十六字真谛的张锋锐不仅坚决不承认，还义正词严地表达了他反对早恋的态度。 “过早开放的花朵首先枯萎，过早采摘的果子必然苦涩！老妈，你放心，当前我最首要的任务是努力学习，早日考上理想的大学，绝对绝对不会忙着给您找儿媳妇滴” 说这话的时候，在张锋锐脑海里，某个清水出芙蓉顾盼倾人国的形象一闪而过。 对面张妈妈柳英兰看着儿子胸脯拍得啪啪响，话说得慷慨激昂，不由得将信将疑。难道是小暹胡说八道？ 晚饭是张锋锐做的，尽管食材简陋，条件有限，然而他巧手为之，做了个味道不错的小火锅。 只是家里只有母子二人，缺少了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张小暹的欢声笑语，吃起饭来都不香。 于是，草草地扒拉了两小碗饭，放下筷子，张锋锐就要去接妹妹。 “你接个毛线哟”张妈妈无情地拒绝了儿子，要他赶紧点去写作业，别扯借口。 “刚才小暹给我说过的，要你九点准时去接她，你去这么早干嘛！” 无奈之下，张锋锐只好回到自己房间去完成任务，于他而言，除开数学还有一些难度，其他的基本上是举重若轻信手拈来。殊不知外面的自家老妈疑神疑鬼地脑补了许多剧情。 平时胃口特好食量如猪的儿子仅仅随便应付了两小碗饭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接妹妹，嘿，肯定有鬼，恐怕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心上人吧，难道他真的喜欢小焱那孩子？ 望着宝贝儿子“怏怏不乐”的背影，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张妈妈都于心不忍了。 于是，八点半左右，柳英兰吩咐儿子可以去接妹妹了。正在捧着一本《资治通鉴》看得津津有味的张锋锐还诧异了一下，问了一句，时间还没到嘛，去这么早干嘛？ 你装，你给老娘装，不识好歹的臭小子。这是张妈妈的心声。 今天第三章奉上，请大家推荐票走起撒 第三十四章 鬼鬼祟祟凄凄惨惨戚戚 为什么张小暹罔顾亲情栽赃陷害自家亲哥哥也要去楚焱家里？为什么她要巧立名目以辅导功课为名来欺骗自己老妈？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其实都不是，只因为好友楚焱要和她一起玩一个有趣的游戏。 要说张小暹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首先，人长得漂亮可爱也就罢了，小嘴还超甜，对楚焱爹妈叔叔阿姨地叫得不要太亲切。 关键还会来事，看到楚焱妈妈聂小倩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她主动帮忙摘菜洗菜不说，吃完饭后又抢着洗碗。这下子立马把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楚焱比了下去。当然，如果张妈妈柳英兰看到这一幕肯定要吐槽小女儿是典型的家懒外头勤。 最令人满意的是人家成绩还很优秀，人家不是来蹭蹭喝，是主动上门来给自家闺女辅导数学的。你说这样的孩子哪位家长不喜欢！ 按照楚妈妈的说法，她恨不得拿楚焱和张小暹交换了，惹得楚焱连翻白眼，凄凄惨惨地唱起没妈的孩子橡根草，逗得哄堂大笑不提。 在楚焱家里吃完饭，两个女孩子又花了一个多小时写完作业。楚焱在自己闺房门口侦查了一番，发现老妈在老爹的陪伴下正在看《女人不是月亮》看得津津有味，颦眉抹泪长呼短叹的完全沉迷于剧情中不能自拔。两人终于可以开始搞事情。 只见楚焱轻手轻脚地关上门，先把她的小书桌抬到屋子中间，然后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干净的小碟子，再从书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着的白纸，打开后有日历画报纸大小。 接下来楚焱负责把白纸掸平，张小暹则把碟子倒过来，根据碟子的大小用红色水彩笔在纸上画了两个圈，在圈里写上“是”、“否” 这下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个女孩子相对而坐，正在酝酿气氛的当口，张小暹突然开口了。 “小焱，会不会不灵？陈丽说的需要四个人呢” “哎呀，陈丽也说了的，心诚则灵，两个人也行的”楚焱才闭上大眼睛没十秒钟，对面的张小暹又说话了。 “小焱，会不会招惹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毕竟前一久的遭遇令张小暹心存余悸，张小暹惴惴不安地望着被刻意打开的窗户外面黑洞洞的夜空，心虚不已。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氛围又被一扫而空，楚焱简直忍无可忍。她柳眉倒竖瞪大双眼，轻声呵斥道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啰嗦的，一会儿我爸妈发现就玩不成了” 楚焱姑娘不着急也不行啊，要知道为了玩这个同学陈丽声称非常灵验有趣的游戏，小妮子可是辛辛苦苦偷偷摸摸地把他爷爷生前布置在家里的驱鬼辟邪的道符篆文，驱邪木剑这类似的法器统统收了起来。就为了问一个非常非常重要，事关终身大事的问题！ “小暹，你放心，要知道前年我家搬过来的时候我爷爷为了保家宅平安，安放了不少法器，绝对绝对不会出问题的”当然，我们楚焱姑娘是实诚孩子，绝对没有说谎，只是收起来而已，对吧。 为了让闺蜜放心，楚焱干脆从胸前深深的沟壑中拽出张锋锐送的通灵清明玦，信誓旦旦地“再说了，还有风神仙送的这件宝贝呢。昨天我小姑奶奶说了，这是驱邪避祟的极品宝贝，戴上它百毒不侵可保万无一失” 好吧，这下子胆小鬼张小暹彻底放心了。两人秉心静气深呼吸，把葱管一般的食指放在倒扣着的碟子的中心按住，然后同时闭上眼，一起默念咒语“山上碟仙快下山，山下凡人有事请碟仙”，按照陈丽所教，两个女孩子一边默念一边逆时针按着碟子划圈圈。 反复念了几遍之后，随着敞开的窗户咯吱咯吱几声轻响，四周温度骤然变得越发冰凉，有一阵清冷的夜风吹过。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两个女孩子按着的碟子突然不受控制开始自主移动，一会儿顺时针一会儿逆时针，甚至乱七八糟地毫无方向地乱动，速度也越来越快。大约七八秒钟过后，两个小妮子耳中仿佛听到“叮”一声清响，碟子停住了。 等她俩睁开眼睛，只见碟子赫然停在了“是”字上面。 然而，玩游戏的两个女孩子的神情却迥然不同。楚焱楚姑娘水波潋滟的一双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儿，明显心想事成了。 张小暹则是一双眼睛瞪得溜圆，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愣愣地看着对面的闺蜜。 “小暹，你心里求的是什么？说来姐姐听听”心情上佳的楚焱先发话。 只见张小暹眼睛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讪笑着反客为主“你是姐，你先说嘛” 性情开朗阳光的楚焱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吹弹得破白里透红的桃腮上泛起醉人笑靥，脆声道 “我问的是以后我老公是不是个大帅哥，嘻嘻，真好！” 房间里，两位豆蔻少女不知天高地厚，触动了某些难以言说玄而又玄的事物，本来也无伤大雅。 然而，某样找不到回家的路，在周围盘旋的东西突然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立刻闻声而来。在窗外看清楚两位少女都是根骨奇佳万中无一的灵体，它碧绿的眼中精光大盛，露出贪婪的神情。 都是附体的绝佳对象啊!有那么几秒钟，它陷入了难以抉择的犹豫。感受到窗外黑暗邪恶的强大气息，房间里某个法力微弱性情懦弱的小仙心惊胆战惶惶不可终日，找了个机会脚底抹油溜了。 此刻，大约四五百米开外，五位身着缁衣，身负佩剑的女尼排成一行整齐的队列在夜间行走，为首的女尼手里拎着一个一盏莲花状的气死风灯，上面贴着一个卍字，灯光投射出去形成斑斑驳驳的光影。 每当路过的行人或者住家户见到这一队女尼，他们或者鞠躬行礼或者轻声问好，道上一声辛苦。 更有热情的信众会招呼她们去饮杯茶休息休息。即便某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中二少年社会人也是笑脸相对，没谁敢轻言冒犯。 只要是土生土长的乌土人都知道这些女尼来自卧龙山上观音阁，千百年来，每当乌土出现不干净的东西，她们就会出来卫护黎民降妖除魔，可谓乌土百姓的保护神。 领头的光明四剑中的雪剑婉拒了一位老太太做客饮茶的邀请，正要继续上路，只听咚一声响，藏在她怀里的冰火雪莲光芒大盛。 她急忙取出一看，在掌心呈火红色通体透明的玉莲花光亮四射，甚至比旁边的路灯还亮。看清楚雪莲的西南方向有黑气显现，雪剑不再犹豫，一声令下，当先飞奔而出，其他四名女尼次第跟上，转眼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那位虔诚的老太太走进家门后面对神龛上的观音像双手合十，跪在蒲团上反复念叨着要菩萨保佑几位师太平安。 楚焱家里，小仙的遁逃“它”毫不在意，反而为其识趣的态度相当满意。 此刻，无声无息地从窗户飘入房间的“它”首先做出决定，不再纠结，选择要对那位身形娇小，骨髓纯净天资聪颖的女孩子下手。 然而，当“它”的触觉准备从女孩儿的眉宇处钻入，却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如罡火骄阳一般的气息。立刻如同受惊的海参一样迅速蜷缩回去。 怎么随便冒出个小女孩来也会暗藏令人惊怖的神秘力量？外面的世界好可怕！自己的同伴好几天不见，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吧！ “它”惊疑不定了好一会儿，决定换个对象，这位高个女孩儿虽然比起她的同伴在聪慧才智方面略逊半筹，然而从面相看得出她福缘深厚，面相贵不可言，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绝佳灵体！ 就是她了！“它”在虚空中向某个正在心花怒放的怀春女孩儿伸出了罪恶的魔爪，蒸腾的黑气距离女孩儿仅有半尺的距离时，悲剧发生了！ 张小暹突然看到好友楚焱高耸的胸前有一道闪电般耀眼的白光闪过，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一串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头顶那种莫名的压抑感瞬间烟消云散。 不明所以的小丫头内心还惶惶不安呢，难道是自己欺骗闺蜜的警示？ 自己刚才请碟仙的时候根本就不是问什么自己能不能考上双木大学，明明心里想的是小焱可不可能成为自己嫂子呢，哎呀，怎么办啊？ ……………………………………………… 还在丈母娘家，没带笔记本，都是用手机发的。今天第一章，大家推荐票支持一下撒。 第三十四章 鬼鬼祟祟凄凄惨惨戚戚 二 这是肿么回事？“它”一边哀嚎，一边狼狈逃窜。原以为自己撞了大运，房间里面两个女孩子俱是天生灵体，绝佳附体对象。岂不知天不遂人愿，自己竟然先后撞在铁板上。 你说前一个女孩子是被绝顶高人注入至正至阳的真气，不敢触霉头也就罢了，后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女孩子竟然在身上暗藏稀世奇珍的护体法器！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它”使出最后一丝力量挣脱通灵清明玦光芒笼罩范围，刚来得及窜出楚焱家楼下，只见六七十米开外一群凶神恶煞的尼姑飞奔而来。当先一人手里托着一枚白光闪耀的法器，身手矫健，真气充盈，一看就不是异与之辈。 如果没有遭遇那一下重击，应该有机会与她们一斗的，然而此刻精气近乎衰竭的“它”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弱鸡。 真是一个陷阱！“它”一时间彷徨不知所以，难道今日注定烟飞灰灭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正好有一名行人从坡上小道走下来，走投无路的“它”饥不择食地一头钻入了那位毫无防备的行人体内。 张锋锐莫名其妙，自己遵从母上大人懿旨来接妹妹回家，刚从小路下来走上大路上就被几个气势汹汹的师太围住，五个人手持明晃晃的的利剑，如临大敌地对着自己，换做谁都会惊诧莫名。 “师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锋锐缓过神来后，心里头默默地组织了一番语言，先和颜悦色地一笑，露出几颗白生生的门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人畜无害，绝对是好人。 自小在乌土土生土长的张锋锐从她们手上拎着的莲花风灯自然认得出她们是观音阁的女尼，也听说过不少与她们有关的事迹，对她们保持着相当的尊重。 “少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经过？” 问话的是雪剑师太，借着路灯的灯光，可以看到眼前的男孩子长相俊秀，目光澄净，脸上挂着和熙笑容，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没有啊”张锋锐摊开双手以证清白，解释道“我家住上面，下来接我妹妹，嗯，就在这栋房子里” 几位师太基本上相信了张锋锐的说辞，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雪剑再次拿出了揣进怀里的冰火雪莲，说了声得罪，然后对着张锋锐就是上下一通扫描。 奇景出现了！雪剑手里的雪莲突然光芒大盛，照耀得四周犹如白昼，纤毫毕现。 年龄最小，没超过二十的那位女尼，更多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在帅哥脸上，她惊异地捕捉到张锋锐眼中有一道五彩光芒闪过，真的是一闪而过，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她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雪剑咦的一声，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冰火雪莲。却见雪莲中心处呈橙红色，有一团橙红色云气在慢慢旋转，里面竟然浮现一副太极两仪图。 她锵地一下把手里龙泉剑收回剑鞘，然后双手作揖，恭行一礼道“原来是凤来观的高人子弟，吾等这厢有礼了” 几位师太离开了有一小会儿，保持着作揖姿势的张锋锐还在发愣，这是他第一次以凤来观人身份与人接触。结果在追缉邪祟的师太们竟然不再多问，轻易就相信了自己，放心离去。 这一刻，张锋锐深刻感受到了凤来观三个字的分量，一种身为其中一员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原来师父没有吹牛啊！目前为止对观门内幕信息所知不多的张锋锐对自己的师门愈发好奇了，决定要多问问风老道 “哥，你在干嘛？”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惊醒了张锋锐，原来在他思索的过程中，张小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面前，正准备去扒拉他的眼睛皮呢。 他没好气地打开妹妹的手，目注远方，几位女尼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莲花灯的光影忽暗忽明，犹如萤火点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哥哥时不时冒傻气的张小暹仰头对着对面二楼窗户招手，依依不舍地 “小焱，明天见，七点十分我来叫你，记住不要睡懒觉哟” 回过神来的张锋锐也仰起头对楚焱招手示意，大晚上的，男女有别，为了避免邻居或者楚焱父母误会，他没有出声，只是张了张嘴，比个口型而已。路灯照射在他脸上，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庞虽然不脱青涩却已经棱角分明，竟然出奇的悦目好看。 对面二楼上在目送闺蜜的楚姑娘突然心跳有些急促。哎呀，小锐哥原来这么好看，为什么以前没发现呢！ 午夜，已经熟睡的张锋锐体内。“它”从少年的脾里面冒头出来，难以抑制地笑出了猪叫声。 什么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就是了。额不，应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之前连遭重创又屋漏偏遭连夜雨，眼看逃不过几名恶尼姑的毒手了，情急之下自己一头钻进一名过路人的体内，尽量收敛了所有气息，想着躲过一时算一时。 结果对方竟然身份特殊，几名女尼轻易放过。再然后，逃脱生天的“它”发现自己病急乱投医的这具身体竟然优秀到无与伦比！ 在“它”漫长的上千年夺舍附体的经历中，从未见过这样骨骼精奇气血纯净天赋异禀的载体，与之相比，那些“它”曾经附体过的牛逼轰轰的文魁状元，封疆大吏甚至天下至尊也相形见绌。 也许可以借助这具身体活体转生，实现千年来的夙愿？ “它”摩拳擦掌，兴奋到不能自已，开始自藏身处向少年的大脑进发，想要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呢。 眼看企图就要得逞，突然，异变陡生。耳旁似乎响起一声尖锐清亮的凤鸣，然后自少年的丹田处迸发出一股充盈绮丽的五彩光影，把不情不愿的“它”拉入了形如鹅卵的丹田气海里。 “它”其实不是没有挣扎过，然而，那股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气息微弱的“它”压根儿无可逃避，最终如同当年的齐天大圣一样被包裹在“鹅卵”的某一个角落里苟延残喘！ 子时过后，与甲字组同门交接之后，雪剑率领丙字组其余几位弟子回到了升龙台，吩咐她们早点休息后。雪剑独自一人来到后殿，求见称心师太。 “什么，你见到一名十多岁的男孩子身怀一品归元气，确定？”盘坐在蒲团上的称心师太眉毛掀动，神情异常严肃。 雪剑回忆道“我们眼看就要追赶上那道邪祟，却不知它转瞬即逝。然后正好看到一名少年下坡，担心他被邪祟附体，于是用冰火雪莲检测，结果雪莲光芒大盛，内里有橙红色云气旋转，竟然出现一副太极两仪图” “唉，那就是了” 称心师太微微颔首。与风蝉子那个臭不要脸的大徒弟交过手的她见到过一品归元气发动时的异象。她继续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挥挥手，要雪剑退下。 难道这是风老道悄悄摸摸培养的人才，暗藏的棋子？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升龙台、凤来观两家关系可谓错综复杂，绝非旁人想像中的那么泾渭分明。往往太平盛世时两家相互争竞视对方为最大对手；然而遭遇艰险祸乱的时候又相互扶持，互为援手。千百年来，莫外如是。 嗯，这两天到四小周围转转，观察一下那个少年郎天赋如何，能否比得上凤玉那丫头。毕竟得传凤来观镇观神技一品归元气的必须是亲传弟子，风老道老奸巨猾的，他看重的人肯定不会是凡夫俗子。 想到这里，称心师太摇了摇头，要和三百年来最杰出弟子，天赋异禀年仅十六就已经把升龙台第一绝学‘无量九龙息’修炼至通明境界的凤丫头相比，肯定是千难万难。不然你以为天才是批发零售不值钱的吗！ 思及此处，称心师太微笑着再次摇摇头，为自己的杞人忧天好笑不已，然后她双手抱元秉心静气，再次进入到空明境界中。万事不萦怀，心静无尘埃 第二章奉上！ 第三十五章 鬼鬼祟祟凄凄惨惨戚戚 二 这是肿么回事？“它”一边哀嚎，一边狼狈逃窜。原以为自己撞了大运，房间里面两个女孩子俱是天生灵体，绝佳附体对象。岂不知天不遂人愿，万万想不到竟然先后撞在铁板上。 你说前一个女孩子是被绝顶高人注入至正至阳的真气，不敢触霉头也就罢了，后一个看似人畜无害女孩子竟然在身上暗藏稀世奇珍的护体法器！ 难道这是一个陷阱？“它”使出最后一丝力量挣脱通灵清明玦光芒笼罩范围，刚来得及窜出楚焱家楼下，只见六七十米开外一群凶神恶煞的尼姑飞奔而来。当先一人手里托着一枚白光闪耀的法器，身手矫健，真气充盈，一看就不是异与之辈。 如果没有遭遇那一下重击，应该有机会与她们一斗的，然而此刻精气近乎衰竭的“它”已经是任人宰割的弱鸡。 真是一个陷阱！“它”一时间彷徨不知所以，难道今日注定烟飞灰灭于此？ 说时迟那时快，正好有一名行人从坡上小道走下来，走投无路的“它”饥不择食地一头钻入了那位毫无防备的行人体内。 张锋锐莫名其妙，自己遵从母上大人懿旨来接妹妹回家，刚从小路下来走上大路上就被几个气势汹汹的师太围住，五个人手持明晃晃的的利剑，如临大敌地对着自己，换做谁都会惊诧莫名。 “师太，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张锋锐缓过神来后，心里头默默地组织了一番语言，先和颜悦色地一笑，露出几颗白生生的门牙，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人畜无害，绝对是好人。 自小在乌土土生土长的张锋锐从她们手上拎着的莲花风灯自然认得出她们是观音阁的女尼，也听说过不少与她们有关的事迹，对她们保持着相当的尊重。 “少年，你刚刚有没有看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经过？” 问话的是雪剑师太，借着路灯的灯光，可以看到眼前的男孩子长相俊秀，目光澄净，脸上挂着和熙笑容，令人不由心生好感。 “没有啊”张锋锐摊开双手以证清白，解释道“我家住上面，下来接我妹妹，嗯，就在这栋房子里” 几位师太基本上相信了张锋锐的说辞，不过为了稳妥起见，雪剑再次拿出了揣进怀里的冰火雪莲，说了声得罪，然后对着张锋锐就是上下一通扫描。 奇景出现了！雪剑手里的雪莲突然光芒大盛，照耀得四周犹如白昼，纤毫毕现。 年龄最小，没超过二十的那位女尼，更多注意力自然而然落在帅哥脸上，她惊异地捕捉到张锋锐眼中有一道五彩光芒闪过，真的是一闪而过，瞬间就不见了踪影，她还以为自己眼花呢。 雪剑咦的一声，端详了一下手里的冰火雪莲。却见雪莲花蕊处呈橙红色，有一团橙红色云气在慢慢旋转，里面竟然浮现一副太极两仪图。 她锵地一下把手里龙泉剑收回剑鞘，然后双手作揖，恭行一礼道“原来是凤来观的高人子弟，吾等这厢有礼了” 几位师太离开了有一小会儿，保持着作揖姿势的张锋锐还在发愣，这是他第一次以凤来观人身份与人接触。结果在追缉邪祟的师太们竟然不再多问，轻易就相信了自己，放心离去。 这一刻，张锋锐深刻感受到了凤来观三个字的分量，一种身为其中一员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原来师父没有吹牛啊！目前为止对观门内幕信息所知不多的张锋锐对自己的师门愈发好奇了，决定要多问问风老道 “哥，你在干嘛？” 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惊醒了张锋锐，原来在他思索的过程中，张小暹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面前，正准备去扒拉他的眼睛皮呢。 他没好气地打开妹妹的手，目注远方，几位女尼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只有莲花灯的光影忽暗忽明，犹如萤火点点，直至再也看不见。 已经习惯了这段时间哥哥时不时冒傻气的张小暹仰头对着对面二楼窗户招手，依依不舍地 “小焱，明天见，七点十分我来叫你，记住不要睡懒觉哟” 回过神来的张锋锐也仰起头对楚焱招手示意，大晚上的，为了避免邻居或者楚焱父母误会，他没有出声，只是张了张嘴，比个口型而已。路灯照射在他脸上，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庞虽然不脱青涩却已经棱角分明，竟然出奇的悦目好看。 对面二楼上在目送闺蜜的楚姑娘突然心跳有些急促。哎呀，小锐哥原来这么好看，为什么以前没发现呢！ 午夜，已经熟睡的张锋锐体内。“它”从少年的脾里面冒头出来，难以抑制地笑出了猪叫声。 什么叫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就是了。额不，应该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 之前连遭重创又屋漏偏遭连夜雨，眼看逃不过几名恶尼姑的毒手了，情急之下自己一头钻进一名过路人的体内，尽量收敛了所有气息，想着躲过一时算一时。 结果对方竟然身份特殊，几名女尼轻易放过。再然后，逃脱生天的“它”发现自己病急乱投医的这具身体竟然优秀到无与伦比！ 在“它”漫长的几千年附体经历中，从未见过这样骨骼精奇气血纯净天赋异禀的载体，与之相比，那些“它”曾经附体过的牛逼轰轰的文魁状元，封疆大吏甚至真龙天子也相形见绌。 也许可以借助这具身体活体转生，实现几千年来的夙愿？ “它”摩拳擦掌，兴奋到不能自已，开始自藏身处向少年的大脑进发，想要鸠占鹊巢取而代之呢。 眼看企图就要得逞，突然，异变陡生。似乎响起一声尖锐凄厉的凤鸣，然后自少年的丹田处迸发出一股充盈绮丽的五彩光影，把不情不愿的“它”拉入了形如鹅卵的丹田气海里。 “它”其实不是没有挣扎过，然而，那股力量强大到不可思议，气息微弱的“它”压根儿无可逃避，最终如同当年惨遭镇压的齐天大圣一样被包裹在“鹅卵”的某一个角落里苟延残喘！ 子时过后，与甲字组同门交接之后，雪剑率领丙字组其余几位弟子回到了升龙台，吩咐她们早点休息后。雪剑独自一人来到后殿，求见称心师太。 “什么，你见到一名十多岁的男孩子身怀一品归元气，确定？”盘坐在蒲团上的称心师太眉毛掀动，神情异常严肃。 雪剑回忆道“我们眼看就要追赶上那道邪祟，却不知它转瞬即逝。然后正好看到一名少年下坡，担心他被邪祟附体，于是用冰火雪莲检测，结果雪莲光芒大盛，内里有橙红色云气旋转，竟然出现一副太极两仪图” “唉，那就是了” 称心师太微微颔首。与风蝉子那个臭不要脸的大徒弟交手过的她见到过一品归元气发动时的异象。她继续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挥挥手，要雪剑退下。 难道这是风老道悄悄摸摸培养的人才，暗藏的棋子？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对手！升龙台、凤来观两家关系可谓错综复杂，绝非旁人想像中的那么泾渭分明。往往太平盛世时两家相互争竞视对方为最大对手；然而遭遇艰险祸乱的时候又相互扶持，互为援手。千百年来，莫外如是。 嗯，这两天到四小周围转转，观察一下那个少年郎天赋如何，能否比得上凤玉那丫头。毕竟得传凤来观镇观神技一品归元气的必须是亲传弟子，风老道老奸巨猾的，他看重的人肯定不会是凡夫俗子。 想到这里，称心师太摇了摇头，要和三百年来最杰出弟子，天赋异禀年仅十六就已经把升龙台第一绝学‘无量九龙息’修炼至通明境界的朱凤玉相比，肯定是千难万难。不然你以为天才是批发零售不值钱的吗！ 思及此处，称心师太微笑着再次摇摇头，为自己的杞人忧天好笑不已，然后她双手抱元秉心静气，再次进入到空明境界中。万事不萦怀，心静无尘埃 今天第二章，请大家继续支持！ 第三十六章 刘同学惊魂夜一 同一片星空下，在乌土人民医院，张锋锐下午刚刚“亲切”慰问过的同学刘春江的遭遇精彩绝伦，绝对不比他的经历逊色半分。 眼看老妈离开，刘春江亟不可待地把门关上，然后鬼鬼祟祟地从枕头下拿出一本刚才赵家宏悄悄带给他的好书，只见手抄本的白纸封面上赫然写着《某娜回忆录》 晚上十一点左右，县医院外科的值班护士长龙某看到303室里面亮着灯，透过窗户隐隐约约看到今天受伤住院的男孩还在看书，早为人母的中年护士感叹不已。 这孩子真用功，头都被打破了还在苦读！这一对比，自家贪玩好耍晚上打着电筒躲在被窝里看武侠小说的熊孩子简直就是渣渣，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她敲了敲窗子，语气温和地提醒里面的孩子早点休息，不要累坏了。 这一幕要是被知悉她性格的熟人看到估计会惊落大牙。在县医院出了名的暴脾气的龙护士长竟然会温柔似水？！ 回到值班室的龙护士遇到了老同学章建国。身着便装的章副局少了些官威多了点亲和力。要说年轻时候章副局也是帅气逼人那种，虽然年过中年依然魅力不减当年。 龙护士长大大地夸奖了一番挑灯苦读的刘春江“哎呀那孩子真用功！呃，小伙子和你家宝贝闺女还是同班同学，今天他们一帮子同学还来看过他呢” 要说龙护士长当年也算是一枝花，也不是没有对我们年轻帅气的章副局表达过一起过日子的意思，为什么章副局没有选择她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龙护士长太八卦唠叨。 这不，感叹完有志青年刘春江后她开始转移话题“我说建国同志，几具尸体搁得住需要位高权重的大局长亲自守在这里？究竟什么来头？”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龙护士长又是知根知底的老同学，章副局也破例陪她八卦了一回。 “你听说过前一久在落凤坡发生的灭门惨案没有？” 龙护士长连连点头，表示她知道有这么一回事“是不是把两岁的小孩子丢进猪食锅煮熟的那个案子妈耶，太凶残了，真不是人啊” 龙护士长义愤填膺地谴责了一番禽兽不如的凶手后，指着太平间方向问道“这么说，那几具尸体是新的受害者？” 章副局摇头道“不是，是落凤坡灭门案的凶手” “太好了！杀得好，杀得妙，杀得呱呱叫，还是人民警察为人民，守护了一方平安啊！”龙护士长竖起大拇指向章副局比心。 章副局尴尬不已，无法解释其实昨天下午局里面接到回龙湾附近村民报警，赶到案发现场时三个凶手早已经死得冰凉，明显杀三个禽兽的另有其人。 要说为什么把尸体拉到县医院来只是因为整个乌土县做伤情鉴定的权威是县医院外科一把刀，张雪峰张主任。张主任医术高超妙手仁心，乌土，甚至周边几个市慕名而来等他手术的患者已经排队排到半月以外。 按照他的说法，他不可能丢下好人不管去花费他宝贵的时间去给伤天害理的人渣验尸。 由于系统里的法医根本查不出死亡原因，没办法，局里面只能委托章副局出马来协调艺高脾气大的张主任啦。 当然，这些东西不足为外人道。虽说章副局整整等了五六个小时，却不敢有一句怨言，毕竟已经临近夜间十二点整，今天动了三台手术的张主任还在太平间里帮着验尸呢，真是辛苦！ 另一边，我们“勤奋”的刘春江同学拖着疲惫的脚步去上公共厕所。 九零年代初，一个普通的县级医院条件有限，别想有什么独立卫生间啥滴。公共厕所倒是有两个，都离病房挺远，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都是旱厕，离得近了味道太大人遭不住啊！ 放水后一身轻松的刘春江正要返回病房，这时候他注意到旁边有两间独立在住院大楼之外的房间里灯火通明，里面影影绰绰地似乎有人在忙活。 这个时间点还不下班！在干嘛呢？难道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刚刚接受了新知识熏陶的刘春江同学好奇心大起，悄悄咪咪地靠近。窗户有些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的他双手趴在窗台上借力，垫着脚尖站在台阶上往里看，然后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明亮的日光灯照射下，房间里纤毫毕现，一位戴着眼镜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正在割一位上身赤裸的光头男子的胸口。旁边还有两具男尸，与光头男一样，胸口也是被剖开一道大大的口子，血淋淋的触目心惊。 刘春江屏住呼吸，心跳快到了极点，等他看到那个眼镜男戴着白手套的手摸着光头男的心口部位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 可怜的刘春江同学被吓坏了。手足冰凉酸软无力的他再也撑不住窗台，往后一屁股摔落在地，发出砰地一声响。 “谁啊？”眼镜男喝问一声，然后走出来看动静。看到他手持沾有血迹的锋利刀子向自己逐渐逼近，刘春江吓得哇哇大叫，然后裤裆里一热，尿了！ 关键时刻掉，闻声而动的民警解救了刘春江同学。看到有好几名警察拔出枪，迅速围了过来，手持凶器的变态杀人魔竟然没有想着逃跑，而是和其中领头的那位谈笑风生，躺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春江双手掩面，明白自己溴大了。 十分钟后，医院三楼外科主任办公室里，章副局看着张雪峰亲笔签名的检验报告发愣，上面一手漂亮的端端正正的行书，赫然写着：经诊断，三名死者死于心脏窒息，约四十八小时前身亡。另，三人均gaowan破裂。诊断人：张雪峰。张雪峰三个字的签名则龙飞凤舞，彰显了张主任不拘的个性。 “张主任，究竟什么原因造成了三个死者心脏窒息呢，毕竟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啊” 已经换过衣服的张雪峰拎起病人送给他的一提山花牛奶，丢下一句“谁晓得呢，也许是老天爷看不惯他们丧尽天良作恶多端把他们收了呢” 然后走出了办公室。唉，刚才把那个男孩子吓坏了，听说还是女儿的同学，得去看看。 正在发愁没有裤儿穿的刘春江听到门响，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俨然慈眉善目的邻家大叔。张雪峰放下一套崭新的病服和牛奶，开始与刘春江寒暄。 “今天对不住你啦，小朋友” 尽管张雪峰尽量表现得很和蔼，然而心有余悸的刘春江都不敢与他正面对视。好在接下来张雪峰一句话令他消除了恐惧。 “我女儿和你是同班同学呢，张萍萍，认识不”“啊！”刘春江吃惊不小，终于敢面对“变态杀人魔”了，确实，从眉眼看面前人与张萍萍有几分相似。 原来是同学的老爸！这下子拉近了距离，没有了莫名的疏离感，刘春江也不再感到恐惧。寒暄几句之后疲惫交集的张雪峰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撂下一句以后有空来我家玩啊，然后告辞离开。 等张雪峰一出门，刘春江迅速换上干净裤子，终于不用为莫得裤儿穿发愁了。喝着牛奶的刘春江感慨不已，张叔叔人不错还挺细心的嘛，竟然是张萍萍那个咋咋乎乎的霸王花的老爸。 刘春江突然恍然大悟，终于知道张萍萍经常用来威胁男生的口头禅，‘小心把你割了哟’从何而来！ 张雪峰家离得不远，他驾驶着医院给他专配的bj212四五分钟就到了家。现在已经深夜十二点过，妻子与一双儿女已经熟睡。他轻手轻脚地洗漱，不想打扰了家人。 被冷水一激灵，反而没有了睡意。他泡了一杯茶，慢慢品着，再点上一根烟，躺在靠椅上陷入思索中。 是的，刚才他没完全对章副局说实话，三名歹徒的真实死因一般法医诊断不出，但于出身医武传家的千年世家的他而言很简单。明显是心脉被内家高手震断而亡，所以看外表无迹可寻，其实里面心脏血管爆裂神仙也救不了。 要说为什么他不完全告诉章副局真正原因，实在是为人父的张雪峰医生见不得那种残害孩子的恶行，他怎么会给替天行道扫除祸害的英雄侠客找麻烦！ 突然，他想起三名歹徒死亡时间和地点来，两天前，回龙湾，似乎好像很有可能与妹妹有关呢！ 想到此处张雪峰一激灵站起身来，拿起摆放在茶几上的程控电话就开始拨打熟悉的号码，不过，拨了几个号码后他摇摇头放下了话筒，还是以后见面再问吧，万一电话被监控了呢！ 第三十七章 最美风景线 清晨六点半左右，栖凤山松林内。练功完毕后，张锋锐把昨天自己暗中对刘春江动手脚的事情向风老道如实招来。 少年有些迷惘“师父，你不是教育我不要依仗自己身怀绝艺去为非作歹吗，那种情况下我对他暗中动手脚是对还是不对？算不算违背武德？” 风老道没有正面回答张锋锐的问题，而是微笑着反问道 “对方是不是故意堵住你的去路？是的话就没有啥子可内疚的。记住，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快意恩仇就在当下，别给我扯什么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没实力的表现！” 风蝉子欣慰地拍了拍张锋锐肩膀，笑得像个孩子，接着说道 “你能够像这样有心计有城府我就放心了!别学你老爹那样一根肠子通屁儿，太直则无回旋余地，太刚则酥脆易折。须知古往今来成就大事者，无不是百折千回不忘初心之徒，艰难困苦能屈能忍之辈” 见张锋锐点头受教，风老道慷慨激昂地指着刚从栖凤山山顶跳跃而出放射出万道霞光的初升朝阳“记住，男儿汉大丈夫，要么如这东升红日，哺育万物，泽被苍生” 风老道转而指着在树梢上叽叽喳喳地调戏着一只母画眉的小黑道“要么如这林中鸟，自由自在不拘于行” 最后他指着林中微黄的野草道“即便像野草一样卑微，但也要坚强地活着，记住，只要活着并且努力，就会有春暖花开万物复苏的时节” 张锋锐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师父，是不是就像书里面说的‘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风老道对张锋锐竖起了大拇指，老脸上露出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他看了看手腕上的海鸥手表，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该去上学了。还有，你的真武降魔诀已经学完前二十招啦，从明天开始，我让你二师兄来陪你实战练习，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嘛！” “二师兄，是谁啊？”张锋锐小时候亲眼见到过风蝉子的亲传大弟子火云子，但这些日子不在，据说云游四海去了。 前几天正式拜师后才知晓风蝉子还收过一个弟子。据风老道所言这位二师兄相当不成器，因为是关系户的缘故不得已才收下的! 风老道嘿然而笑，神色有些诡异“明天早上你就知道了，急啥子呢” 说完他连连挥手，像赶小鸡一样“走吧走吧，小孩子不要太好奇，赶紧点，不要迟到了” 与此同时，两百多公里外的朱公馆内，张雪霏把赖床的儿子抓了起来。催促小家伙洗漱好之后，拎着睡眼惺忪嘴里嘟嘟哝哝的儿子的耳朵来到了餐桌旁。 这一幕正好被从厨房里端出一钵银耳汤的一位银发苍苍的老太太看在眼里。老太太立马不乐意了，一边唠叨不停一边搂过朱少云嘘寒问暖心肝宝贝地叫唤不停。 “哎呀，妈，你就惯着他嘛，以后怎么办哟!”张雪霏拿老太太没辙，转身正准备返回二楼，却被老太太叫住，递给她两张信签纸。 “这是玉儿昨晚上的作业说，她让我交给你的”老太太皱着眉头道“真奇怪，不写在作业本上写在两张纸上，唉，可惜我老太婆看不懂！” 朱少云探过头瞅了一眼，然后乖巧地告诉老太太“奶奶，是关于什么海狸鼠的说” “唉吆喂，我乖孙真厉害，一眼就认出来了”老太太眉花眼笑，然后开始鼓励朱少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力争赶上姐姐。 另一边，张雪霏打开信签纸，看到首页一开篇就是娟秀不失有力的一排字:列举海狸鼠营销模式是商业欺诈的六大理由。 她细细看来，女儿只用了短短七八百字就把整件事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用什么条理分明逻辑清晰鞭辟入里令人信服来形容准没错。张雪霏满意地微笑点头，深以为傲，不愧是老朱家出类拔萃百年一遇的小凤凰啊！ 双木市七中，有着近百年悠久历史的一所老牌高级中学，它的软硬件设施，师资力量教学水平在整个林省都是首屈一指。 校园建筑风格兼具古典与现代，看起来不仅不违和反而能够完美融合，据说是出自一位七中毕业的闻名海内外的建筑大师之手。 校内环境绿化相当扎实，处处花团锦簇，绿树成荫，尤其桂树极多，正值花开时节，一进入校园就能够闻到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桂花香。 自从今年九月新学期开学以来，双木七中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就是转学生朱凤玉。 不仅仅是因为她美绝人寰的容颜，也不仅因为她清冷如菊生人勿近的气质，实在是她挎着的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五个红字，已经洗得发白的绿皮书包太过特立独行惹人注目。 记得刚开学那会儿有某位高二的风云人物大小姐当面嘲讽朱凤玉的书包土气，朱凤玉淡淡一笑随声附和道 “学姐，我也认为很土气哟，人家也不想背着的，实在是我爷爷说是他的老领导四十年前送给他的，要我时时带在身边，表示做人不能忘本，唉，老人家老思想，固执得很，没办法” 高二学姐嘴欠问了句老领导是谁？“低调”的朱凤玉没有直呼其名，只是翻起书包底部亮了一下。虽然惊鸿一瞥，看热闹的几位女孩子还是有眼尖的看清楚了上面写着的“西南军管会”几个大字。 七中学生许多非富即贵，拜家学渊源所赐，虽然是十多岁的青春花季，但还是有人知道一些历史滴，那位父亲级别不低的学姐也不例外。 就这样，初来乍到的朱凤玉仿佛一股清流在七中成了超凡脱俗的存在，好多校园里可能会发生的不愉快的东西自然而然与她绝缘。 尤其是第一次月考成绩下来以后，名列年级第十五名的她成了最特殊的一个，不为别的，只因为英语仅考了十二分的她竟然可以排进学霸多如狗，高手遍地走的七中理科前二十名，这是恢复高考以来从无先例的事情。 见到朱凤玉，一名身材高大留着短寸发，油头粉面颇有几分男色的帅哥迎上来挡在了她面前。 “凤玉，昨天你没来，有什么事吗，我好担心你哟” 朱凤玉颜色清冷语气冰冷地“这位同学，记住两点，一，我和你不熟，请不要用这么亲切的语气与我说话；二，你挡着我的道了，麻烦你让让” 帅哥老大没脸，讷讷无言以对，望着朱凤玉高挑窈窕美不胜收的背影远去爱慕不已却百般无奈。 正在自怨自艾之际，旁边一男生安慰他道 “兄弟，没什么，上次我们班体育特长生庄鑫给朱大美人递纸条，人家直接回了一道数学题，还在上面附言解出来就有机会，结果呢，是一道奥林匹克数学竞赛题，而且是压轴题那种。 用了三天时间，情种庄鑫跑遍了整个双木的所有高中都没学生能解答，最后还是他在双木大学数学系当教授的舅舅给出了标准答案。等庄鑫屁颠屁颠地跑去找朱大美人儿，你猜人家怎么说的？” 帅哥虚心请教，那位小眼睛寸头男也没有卖关子，当即揭开谜底。 “朱大美人又写了一道数学题给庄鑫，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不过，那天听我们数学老师说，这两个月来，男生报名上数学兴趣班的人数是往年的几倍，他还以为是他人格魅力强大呢，嘿嘿！” 看这位眼睛本来就小的男生笑得鸡贼，双眼眯成两条缝，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帅哥找到了熟悉的同类气息，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包三五递过一只 “我叫张小勇，兄弟看起来很面熟啊，叫什么名字，以后一起玩耍？” 小眼睛男生接过香烟，在裤兜里摸出一个钢盖打火机熟练地点上，惬意地深吸一口，然后潇洒地吐出一个圆浑的烟圈“好说好说，高二六班卓渊博” 第三十八章 刘同学惊魂夜二 下午临近下班时间，乌土县医院外科，龙护士长遇到了来送饭的刘春江老妈，对刘春江那叫一个赞口不绝。刘春江老妈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自家憨包儿子会挑灯夜读，勤学不缀了？难道护士长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走到病房门口，她轻轻推开一道缝往里看，确实，儿子正在专心致志地捧着一本书研读，眼睛珠子一瞬不瞬，大气都不喘一声。上苍保佑，难道儿子被赵家小子开瓢后转性了，因祸得福！ 自家老妈带来的的芸豆猪脚汤喷香，刘春江吃光了满满一钵饭。收拾好餐具告辞的时候刘母不放心地叮嘱道“儿子，看书不要太刻苦，你刚刚受伤，不要过度用脑，知道学习努力是好事，但是也要劳逸结合，你看你黑眼圈都出来了，勤奋也要来日方长嘛” 刘春江嗯嗯嗯连连点头，那模样要多乖巧就多乖巧，可等他老妈一关上门离开，这小子立刻迫不及待地从枕头下摸出小本本，开始温习第四遍，要说如果他学习态度真有这么端正，绝对不会是在高二三班吊车尾的存在！ 沉浸于手抄小本本精彩纷呈的情节中，不知岁月短长不觉时光飞逝，复习了两遍之后，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 操劳过度身心俱疲的刘春江上厕所回病房的途中再次看到太平间里有光传出。难道张萍萍老爸又在研究死尸？不得不说刘春江这小子真是傻大胆，他和昨晚上一样再次如法炮制，攀上太平间窗台往里望。 屋里没开灯，两个人手里拿着电筒正在仔细端详一具死尸，听到动静，其中一人回过头正好与刘春江视线相接，望到头上缠满白色绷带，形若白无常的刘春江对方也被吓了一愣怔。此人黑布蒙面，眼神阴枭，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四目相对了几秒钟，还是我们刘春江同学年轻稚嫩先没顶住。 “砰”吓得手脚酥软的刘春江再次摔了个底朝天，唉吆喂，什么人竟然要蒙面？屋里的两个蒙面人目露凶光，窜出门来逼近刘春江就要对他不利。 关键时刻，突然出现的龙护士长鸡妈鬼叫救了刘春江一条小命，两个蒙面人不再逗留，犹如鬼魅一般急窜几步，迅速翻过两米高的围墙，消失在夜幕中。 “蒙蒙蒙，蒙面人”刘春江指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语无伦次面无人色，没注意到蒙面人的龙护士长很是费了一番周折才搞懂意思。 外面，两个蒙面人身形迅疾如流星，今夜月朗星稀，不需要电筒也可以看得清路面，一口气飞奔出去五六里路，眼看没人追上来，两人松了口气，找了个路旁荒弃的土地庙休息。 “大哥，看出来没有，小五他们是怎么死的？”取下蒙面黑布，左脸上有一记鲜明刀疤的男人急切地询问留着浓密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心脉震断，三个都一样”络腮胡深吸一口气，恨恨地“绝对是万中无一的顶尖高手才有如此功力，他们三个真是倒霉催啊！” “会不会是刑侦队的王国荣，那家伙恶名在外杀人如麻” “不像”络腮胡摇摇头道“小五他们几个的致命伤为阴柔的绵力所致，不像是以功力刚猛霸道而著称的王国荣手笔” 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道“难道他们不知天高地厚去招惹了观音阁的师太们？这几个狗曰的太好色，我就晓得他们早晚要死在女人手里” “大哥，要不要去找那群尼姑算账？”刀疤脸恶狠狠地望着观音阁方向，扬了扬手里的手枪。 “算了，那群母老虎惹不得” 心狠手辣，手里至少十多条人命的络腮胡眼中浮现一丝惧意，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顾不上那么多了，我俩还是保命要紧吧，嗯，今晚连夜下白水去，找张大老板想想办法，这乌土藏龙卧虎的，心虚啊” 刀疤脸好奇地问道“大哥，我们乌土怎么个藏龙卧虎啦，一个破小县城，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 络腮胡嘿嘿冷笑道“小伙，不要不晓得天高地厚，有些事情超乎你的想象的” 接下来，为了批评教育自己井底之蛙的小弟，络腮胡决定给刀疤脸讲古。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幺叔那时候是怼天怼地怼空气的一员造反小将，有一天晚上，他们两百多人结伴而行，趁着月黑风高，要去烧了栖凤山上的凤来寺” “烧凤来寺？为什么啊？他们发疯了？”虽然是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之徒，刀疤也大惑不解，毕竟凤来寺在乌土人心目中有着神圣地位。 “为什么？，真发疯呗” 络腮胡示意小弟不要打岔，继续道 “我幺叔他们在凤来寺大门上倒了两桶汽油，点起火来，正好刮起大风，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烈焰冲天，照亮了整座栖凤山，眼看凤来寺就要完蛋” “可是凤来寺还好端端的啊，去年我还去拜过元一真人呢”刀疤问道“难道是后来重新修的？” “重修？”络腮胡冷笑道“如果凤来寺真被烧光了你就看不到我幺叔了”他接着道“据我幺叔那老不死的所言，关键时刻，凤来寺的风蝉子出现了，他做了一件事吓坏了在场的两百多名小将” “什么事？你幺叔那老头儿骨头又臭又硬，竟然会怕？” “小伙”络腮胡拍了拍刀疤的肩膀，语气揶揄地“你去凤来寺看到过大雄宝殿里面那个大鼎没有？有多重晓得不？” 刀疤点点头道“见过，唔起码几百斤吧，怎么了，有什么关系？” “有什么关系！”络腮胡悠然神往“风蝉子举起那个大鼎在旁边水池里装满水后腾空而起，然后往下浇水灭火，就像一道瀑布从天而降，几下就灭了大火，嘿嘿嘿，就问你看到了怕不怕？” “啊”刀疤嘴巴张的塞得下一个鸭蛋，目瞪口呆地“怎么可能，日，你肯定是骗我的” “骗你！需要吗？”络腮胡冷笑道。 “当年我也以为我幺叔是骗我的，然后问了好几个当事人，人家众口一词证实确实有这回事，其中不少是当官的或者是大老板” “唉”络腮胡叹了口气，眼神有些悠远“我幺叔从此后洗心革面，重头做人，后来混成了我们落凤坡警局的所长。再然后铁面无私秉公执法，连自家亲侄儿都不放过。不就是整点儿面粉，挖个无主坟吗，又没有杀人放火。唉，人生无常，其实我幺叔以前对我是真好哇” 看老大心情不好，刀疤不敢胡言乱语，只能暗自腹诽。 哼，杀你幺叔的时候也不见你手下留情，足足捅了老头儿十多刀哇！当然，这话只能烂在自己肚子里了。 第三十九章 熟悉的二师兄 第二天一大早，张锋锐赶到栖凤山松林时看到草坪里站着两个人，一个是熟人，另一个也是熟人。 “王叔，你怎么在这里？”他简直是大惊讶，眼前身形高大健壮足足一米九左右，皮肤黝黑犹如黑铁塔的中年男人不是自己好兄弟王山父亲，刑侦大队大队长王国荣是谁！ 王国荣嘿嘿尬笑，他对张锋锐简直是熟的不能再熟，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家儿子的好朋友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小师弟，平时对自己恭恭敬敬的晚辈突然变成自己平辈，搁谁心里也膈应。 “嘿嘿，他就是我那不成器的二徒弟，小锋子，叫二师兄” 被王国荣映衬得格外瘦小的风蝉子促狭地对张锋锐挤了下眼睛，笑道“你小子没必要尴尬，其实你爸当年和我平辈论交，说起来你辈分正好和我这逆徒一样大” 任谁也不敢想象乌土老百姓心目中的守护神，活着的传奇，参加过两次保卫战并且立过三次一等功九次二等功的战斗英雄被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风老道当面呵斥称之为逆徒却毕恭毕敬，不敢有半分不满，要知道王国荣可是连省厅一把手都敢当面顶撞的存在。 华夏千年传统，辈分不乱，礼不可废。于是，张锋锐对王国荣拱手为礼，直呼“二师兄” 你看他一板一眼神情肃穆，看起来无可挑剔，不过这小子心里其实早已经乐开了花，短短几分钟，他已经在脑海里畅想了无数遍再次见到‘大侄子’王山的名场面 “小师弟”老王一本正经地还了一礼。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俨然兄友弟恭的和谐场面，看得风蝉子老怀大慰。如果风老道能够像某个和张锋锐关系亲近的高人一样有读心术的话，绝对会飞起一脚把这小子踢下栖凤山去。 然后在风老道的监督下，两人开始练习真武降魔诀。 前十回合张锋锐能够与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技艺非凡的王国荣有来有往，不落下风。一来老王担心伤了他，用劲较为收敛，二来前十招是张锋锐最先学会的招式，这些天反复练习比较纯熟。直到十五招过后，才露出破绽，被王国荣疾如闪电地一掌按在胸口击倒在地。 接下来自然是风蝉子化身良师益友，谆谆教诲帮着张锋锐复盘，指出问题所在，看得老王目瞪口呆的是张锋锐竟然是一点就透一说就懂，悟性之高超乎想象。 “师父，小锐，额，小师弟当真才学了一个星期？” 得到风蝉子肯定的答复后王国荣咋舌难下，望着远去的张锋锐背影啧啧称奇。当年他可是苦练了七个多月才学会真武降魔诀前三十式，真是货比货得扔。 风老道一时得意难免泄露天机“嘿嘿，今后光大凤来观者非小锋子莫属，你看着，他必将成为我凤来观继伍相之后百年一遇的绝世人杰，你这个当师兄的可要护好他哟” 心情大好的老道喜笑颜开对着对面观音阁的方向开始飙戏“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得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泛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王国荣表面上跟着师父笑哈哈，内心则翻江倒海惊骇莫名。 须知凤来观千年传承，所出英才何止千万。然而当得起绝世人杰者也不过寥寥二十数人，都是名垂青史流芳百世之辈，想不到师父对张锋锐的期许这么高，真是匪夷所思。 此刻，被风老道寄予厚望的张锋锐踩着铃声到了高二三班教室。一进门就看到“久违”的刘春江同学。想不注意到那小子都不行，实在是他头上包着绷带的模样像极了木乃伊，看起来分外滑稽。 不过我们刘春江同学可不这么认为，于他而言那是英勇的徽章呢，他正在绘声绘色地向一群同学分享这两晚上惊心动魄的经历，看他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样子，哪里有半点病人样。 “哈哈，我给你们讲嘛，如果你们亲眼所见，估计要被当场吓尿，唉吆喂，实在是太吓人了！” 向来看刘春江不顺眼言语尖酸刻薄的胡勇没好气地“你龟儿怕不是真被吓尿了哟，就你那猫儿胆子” 刘春江被噎得气息凝滞本想反驳来着，眼角余光瞟到蹦跳着进入教室的张萍萍，立马心虚地停止话题迎上前去一脸谄媚地对张萍萍嘘寒问暖，那样子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亲人。 对于刘春江突如其来的殷勤张萍萍一头雾水，旁边史红袖斜睨着眼毫不客气地“哟，小江子，你怕不是想要追我们张萍萍哦，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刘春江简直百口莫辩，可对面的女煞星是他惹不起的妈妈，无奈之下只得嘿嘿尬笑。 事实上他是担心张萍萍把自己被吓尿的溴事捅出来，成为老吹机张锋锐那样一辈子都洗不去的笑柄！ 其实这家伙多虑了，作为一名品德高尚救死扶伤的医务工作者，人家张雪峰医生可没有对任何人吐露过刘春江的秘密。 眼看张萍萍没有揭穿自己隐私的意思，刘春江回过头来继续与同学吹水。 要说这小子口才还是不错的，一番舌灿莲花把他昨晚惊心动魄的亲身经历讲得扣人心弦，一圈儿听众身临其境唏嘘不已。 “你们晓不晓得昨晚上我见到了谁？” 关键时刻，刘春江神秘兮兮地卖关子，要吊一吊大家的胃口，却不料遇到了不识情趣的周玺和赵家宏。 “快讲，别叽歪，男子汉大丈夫爽快点，说话办事不要像羊拉屎一样，一会儿挤一颗滴” 不得不说周玺的嘴巴真毒，听着就让人膈应，不愧是初中时和张锋锐打过几十架的小男人。 “就是就是” 赵家宏对刘春江诡异地挤了个眼睛，嘿嘿笑道“听你说话有气无力地，是不是这两天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伤了元气？” 被老大揭短的刘春江不敢再磨蹭，赶紧如实招来，他的话引来一阵惊呼。 “什么，你见到了王国荣？真的假的！”不怪几个男生的眼睛发光一脸兴奋。在乌土流传着一句话“天高我为雄，乌土王国荣”。 参加过两次保卫战并且屡立奇功的老王复员后加入了保一方平安的警察队伍，然后成了令无数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的克星。在乌土，他就是活着的传奇。 去年一中发生一起群殴事件可以佐证一二。二中一群学生和一中学生相约决斗，两边参与者加起来将近两百人左右。 此事惊动了一中领导和老师紧急赶往玉带河边劝阻，谁知气血冲脑的中二少年们置之不理，眼看群情汹涌事态渐渐不可控，张锋锐他们现在的地理老师，才参加工作不到两年的张文涛灵机一动大喝一声“王国荣来了” 奇迹出现了，两百多人的热血少年纷纷鸟兽散，由此可见王杀神威名。 张文涛老师趁热打铁向李校长建议邀请王国荣来给一中学生做了个“遵纪守法为国为民”的讲座，老王侃侃而谈分享了当年杀敌报国的亲身经历，效果简直不要太好，当年一中高考填报志愿选择军校警校的比例比往年翻了一番。 当然，经过这件事后张文涛老师深得领导赏识，此后官运亨通，现在已经成了团委负责人！ 张锋锐就是那时候才晓得自己好友王山的老爸，在他们面前和蔼可亲，带着他们打猎钓鱼，甚至教他做菜俨然邻家大叔的老王竟然是如此威武霸气的人物，怪不得王山武力值这么高！ 可惜王山中考没发挥好，被录取到了二中，张锋锐身边没有了最可靠有力的保镖，才有惨遭赵家宏欺凌的事情发生！ “算起来王国荣也是我舅，因为我妈也姓王嘛”刘春江这小子大言不惭地吹嘘一通，往自己脸上贴金，一众听者艳羡不已。其实昨晚上王国荣赶来医院后仅仅问了他几句话而已。 张锋锐在旁边嘿嘿笑，暗自偷着乐，这么一来刘春江这家伙岂不是成了自己晚辈，有趣有趣真有趣！ 再联想到傻大黑粗的王山成了自己正儿八经的大侄子，张锋锐放开思想的缰绳尽情畅想了一下“叔侄相见”的名场面，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趴在桌子上笑得肩头耸动，结果惹来了是非。 不承想被刘春江这小子望在眼里，以为弱鸡张锋锐是在嘲笑自己，想起自己惨遭赵家宏“误伤”的罪魁祸首就是他，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排开众人冲到张锋锐身边重重一巴掌拍在课桌上。 “老吹机，放学小河边等我，哥有话给你说”撂下约战的狠话后刘春江掉头就走，临了不忘再交代一句“哪个不来是龟儿子哟”丢下莫名其妙的张锋锐目瞪狗呆。 第四十章 那些年吹过的牛逼 放学后刘春江和赵家宏等来了小河边。一时间不见张锋锐身影出现，几人抽着刘春江新买的一百毫米红塔山，聊起了关于张锋锐的话题。 “小江，我说还是算了，大家是毕竟同学一场，打打杀杀的不好，要团结，要和谐”周玺对刘春江嬉笑着挤眉弄眼，苦口婆心好言相劝。 刘春江没好气地还了他一记白眼，要说从初一到初三，周玺这小子与张锋锐至少打过几十架，现在竟然当起好人来了。 “嘿嘿，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周玺拍拍刘春江肩头，一副神情严肃的样子 “小江子，我真是为你好，你晓得不，我们张锋锐同学修炼了很多年的‘八卦游龙掌’和‘内家真气’，我是担心你被他打死。毕竟你小子是家里独苗，到时候没人传承香火，你爹妈不哭死才怪” “你怎么没被老吹机打死呢？毕竟你们初中时候较量过这么多次”另一个同学，赵家宏的跟班之一，长得人模狗样的小白脸郭长林笑嘻嘻地插嘴质问周玺。 “嗨，那是因为我修炼了家传的金刚不坏护体神功，他功力再强也奈何不了哥” 周玺竖起大拇指得意洋洋地指向自己鼻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几个不良少年嘿嘿哈哈笑成一团，乐不可支。实在是张锋锐那些年吹过的牛太过深入人心。 三年前在一中小河边，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某个重大事件意见不和的周玺和张锋锐决定用拳头说话。 一开始年少稚嫩的张锋锐耍了一套漂亮的掌法，唬得现场观众一愣一愣的不说，据说对手周玺都差点举手投降了。 结果被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高年级学长们再三怂恿，周玺鼓着胆子上前挑战。然后证明了张锋锐的花拳秀腿其实是华而不实。短兵相接的时候就悲剧了，被周玺一记王八拳直取中宫正中面门，打得鼻血长流，败下阵来。张锋锐遂成一中笑柄，老吹机之名从此不翼而走。 再然后有朝阳群众检举出他在百草湖里练习登萍度水的轻功，结果落到湖里成为落汤鸡的笑话。 甚至还有知情者爆出张锋锐从四小门口的大核桃树上跳下去展示他的练习成果，然后当场摔晕过去的光荣事迹。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咦，这哈儿怎么还没来！”刘春江等得不耐烦了，请求学校百米短跑冠军郭长林回学校看看，当然，必须是请求，大家都算是赵家宏小弟的他可没有那个魄力和资格吩咐别人。 不到一分钟郭长林就跑了回来，无愧短跑健将威名，他喘着粗气告诉刘春江一个气炸肺的消息。 “什么，他在下棋，害我们白白等他半天！” 怒不可遏的刘春江气冲冲地打头，带着几个同学直奔新月亭。恍惚间他仿佛自己成了带头大哥，威武霸气舍我其谁！ 果不其然张锋锐与白红军在下围棋呢，旁边坐着棋臭瘾大的叶清泉。 “不用数了”白红军摇摇头，爽快地投子认负。真是不可思议，几天时间未见，张锋锐的围棋水平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不仅常见的围棋定式记忆毫无差错，自己故技重施使出一些骗招来搅局却被他一一拆解，并且给予了致命反击，很快就败下阵来。 看着天色还早，意犹未尽的白红军正打算再来一盘呢，却被几名不速之客打扰了雅兴。 “老吹机，叫你放学后去小河边有事情给你说，你跑在这里下棋，安逸很嘛” 看到旁边坐着在一中声名遐迩的白红军，原本气势汹汹的刘春江尽量压住心头火气，尽管语气难免有些冲，但是算得上相当客气了。 看着上蹿下跳狐假虎威的刘春江以及其他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张锋锐感叹不已。 换做几天前的自己估计会慌得一批，现在却可以平和的心境静看庭前落花笑看蜉蝣撼大树，简直是沧海桑田。 张锋锐微笑着阻止了要发火的白红军和一脸关切要为兄弟两肋插刀的叶清泉，对他俩挤了个眼神，然后云淡风轻地表示和他们一起去小河边玩玩，同学之间有点小误会解释清楚就行。 头天才亲眼目睹过张锋锐展示能力的叶清泉也放心地拉着白红军一起离开，不再管他的死活。 看着张弱鸡镇静自若毫不畏惧的模样，刘春江与赵家宏等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怎么感觉张锋锐的举止令人高深莫测呢。 几人走出了一中围墙，来到小河边一块草地上，张锋锐停下脚步“一脸诚恳”地以似笑非笑的目光直视刘春江“大哥，兄弟我晓不得怎么得罪了你，看在大家是同学的份上要不就算了吧” 刘春江特别特别看不惯张锋锐的眼神，你说年少多金家财万贯的赵家宏这样也就罢了，你张锋锐算老几。他二话不说甩手就是一巴掌照着这小子欠揍的俊脸呼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啪”一声脆响，刘春江觉得自己掌心隐隐发麻，证明这下子完完全全实打实没有落空。 然而，时空仿佛凝结，气氛有些诡异，旁边的周玺和郭长林瞠目结舌的样子表明事情出现了极大的偏差。 赵家宏捂着黑脸惊愕万分。做梦都想不到乐呵呵来吃瓜的自己竟然成了大瓜，明明刘春江抽张弱鸡的耳光怎么会打在了自己脸上！ 就在赵家宏脸色阴晴不定不晓得如何是好之时，张锋锐对着刘春江竖起大拇指悠悠来了一句“佩服佩服，江哥有仇必报真君子！兄弟我佩服” 旁边呆若木鸡的刘春江顿感大事不好，眼见赵家宏目露凶光，胸膛频频起伏嘴里喘着浊气，并且捏起了小醋钵般大小的拳头，这小子转身就跑，边跑边大声喊叫“宏哥宏哥，我不是有意的，呜哇，呜哇” 眼看这小子手脚灵快，要远走高飞，突然一块石子以隐蔽的路线急如流星地飞过去击中他的膝盖，可怜的刘春江同学应声而倒，被怒火攻心的赵家宏追了上去按在地上狂殴。 “宏哥，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都怪张哎吆哎吆”刘春江杀猪般的惨叫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周玺和郭长林慌不迭地上去劝架，再次成功从当事人置之事外的张锋锐唇角弯起一定弧度，尽力地抑制喜悦的心情。这种偷偷做了坏事不被发现的感觉很刺激很爽啊，可惜眼前没有人可以分享！ 鼻青脸肿的刘春江被周玺和郭长林送回了家，据说他老妈气冲冲地带着刘春江上赵家宏家讨还公道却自讨没趣，被赵家宏家里人不客气地撵了出去。 按照赵家宏老娘的说法“谁叫你儿子先打我儿子一耳光的，那叫自卫还击正当防卫，活该。就这么滴，文打官司武打将，随便你们刘家怎么样” 第四十一章 赵华华教子 当夜，应酬回家的赵华华从妻子那里听到消息后特地把赵家宏叫到书房询问究竟。听完儿子大概讲述了来龙去脉之后他再三追问，每一句对白，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唉，那个狗曰的，真是邪门，狗屎运气太好很，两次了，小江子都莫名其妙地给他背锅” 眼见自家儿子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仍然看不破原因所在，赵华华扶额沉默了大约一两分钟，然后长叹一声道“家宏，以后你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你这位叫做张锋锐的同学，记住，就算有其他人去欺负他或者故意针对他，你不但不能落井下石，最好给他雪中送炭，交上好朋友” “凭什么？爸，我都听你话这段时间没去找他麻烦了” 赵家宏大惑不解，瞪大眼愣是没明白过来。赵华华深叹一口气，再次为以后后继乏人着急。不过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有些道理还必须掰开了揉碎了给他讲清楚的好。 “儿啊，问你一个问题，在我们乌土谁是最牛逼的人物？” 对于自家老爸的考较，赵家宏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给出了他的答案。 “是老安还是王国荣？” 老安是乌土县府一把手，算是一手遮天一般的人物，至于王国荣更是鼎鼎大名，号称乌土活着的传奇。在赵家宏的认知里多半就是两人中的一个。 岂知赵华华摇摇头道“老安多行不义必自毙，早晚完蛋，不提也罢。至于王国荣虽然英雄无敌，然而却必须听他师父的，你晓得他师父是谁不？” 赵家宏摇摇头，赵华华也没有卖关子，立马给赵家宏讲了一段故事，一段与那晚上络腮胡所讲的大同小异的故事。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瞠目结舌，处于呆滞状态的赵家宏呐呐自语。然后听到他老爹赵华华爆出惊天大瓜之后又来一瓜 “有什么不可能的，老子当年就在场，是企图烧毁凤来寺的纵火犯之一” 赵华华眯着眼，神情怅惘地陷入回忆中。不得不说这件事对当时他们那群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的年轻人影响深远。经过这件事，许多人幡然悔悟踏实做人，然后很是出了一批人物，王国荣只是名气最大的一个而已，包括他赵华华也是浪子回头金不换的典型之一。 回想起当年的年少无知青春热血年纪然后摇摇头苦笑道 “当时我们全被风道长吓跑了，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安分守己了好几天。结果后来传来消息，带头大哥之一的王国荣那个狗曰的竟然跑去找风道长拜师去了，而且，竟然成功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哟！” “可是，这和张锋锐有什么关系？” 赵家宏觉得老爹有点东拉西扯，没有讲到重点上。莽撞地出言打断了老爹关于青春的回忆，结果话音未落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只听赵华华没好气地就是一通训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有什么关系？你个小狗曰嘞，你晓不晓得前年我们乌土出去的陆省想见风道长一面都不能？虽然他位高权重一手遮天却也拿凤来寺无可奈何！哼，你晓不晓得凤来寺三清殿旁边的那幅国画的作者是伍相？题词是太祖？哼，你晓不晓得那个张锋锐老爸和风道长是生死之交！谁说的？风道长的徒孙亲口告诉我的。小厮儿，别以为你爹有几个钱你就可以不知道天高地厚，在人家面前，你爹就是小臭虫一只，伸个手指头就轻轻按死！” 赵华华说一句抽一巴掌，抽一巴掌骂一句，当然，毕竟是自家儿子，下手并不重，不过效果极佳，真正说到了心里。 年轻的赵家宏傻愣愣地杵在那里随他爹“蹂躏”拜成长环境所赐，赵家宏还是知晓一些东西的。然而还是超乎想象。老爸透露出来的信息实在太过骇人听闻，甚至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一时间，这家伙陷入了震惊迷惘中不能自拔。 “哎呀，这是怎么了，你又打我们家宏！”门吱呀一声开了，赵家宏妈妈推门而入，看着儿子恹恹的模样心疼坏了，搂着儿子的肩就声讨自家老公。 “你滚出去，老子在教育他，就是你一天惯着儿子，你晓不晓得是害他” 看到向来对与自己同甘共苦的结发妻子非常尊重爱惜的父亲突然大发雷霆，然后毫不客气地把向来溺爱自己的母亲撵出去。赵家宏突然有那么一点明白了一些东西。 “爸，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原来我还瞧不起张锋锐，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狗屁不是！” 接下来，赵家宏开始历数张锋锐的各种优点：勤奋努力、博览群书、与人为善 然后他陷入了思索中。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看他不顺眼，然后故意针对他的呢？ 答案不言而喻，是自己注意到女神徐洁似乎对那小子青眼有加开始吧。 看来爱情真可以使人盲目啊！ 那年双手插兜，不知天高地厚的十九岁的赵家宏幡然顿悟，他老爸赵华华老怀大慰。那年，成了赵家宏人生中真正的转折点 许多年以后，成为华夏最著名的大企业家之一的赵家宏接受了一场访谈，面对采访他的catv侃侃而谈。采访中他没有分享多少商场中的生意经，理念等东西，而是感慨万千地说了这样一番话 “我要永远感谢我父亲！他在我人生最轻狂迷惘的年纪给我上了生动一课，无异于醍醐灌顶，让我明白了人生的意义，活着的真谛，结交到真正的朋友我能够有今天的成就，不是我有多么聪明，而是亲情友情关爱的结果” 这段访谈播出以后，华夏首富的名人效应影响巨大，随之在社会上引发了一场家庭教育重要性的大讨论，结果各种家教典籍育儿经等等大卖特卖，让书商们赚得盆满钵满笑得合不拢嘴，这是后话不提。 第四十二章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短短几天内，刘春江同学再次进了县医院外科，不过，这次他低调了许多。已经成为老熟人的龙护士长再三询问受伤原因他都沉默不语。 因为这一次只是一些皮外伤的缘故且没有背家，向来勤俭节约的刘春江母亲没有给儿子办住院，在外科门诊输两瓶盐水了事。 眼看着过了七点四十还有大半瓶盐水没有输完，刘妈妈坐不住了。她不停看表欲言又止，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与儿子商量，要不她先回家去，让刘春江自己克服一下困难。 刘春江好奇地问自家老妈忙着回家干嘛，老妈的回答令他眼前一暗，差点背过气去。 “儿子，今晚上《女人不是月亮》大结局呢，那个，那个” 刘春江只觉得人生无意义，爱情无着落。惨遭自己所以为的‘大哥’翻脸不认人一顿毒打也就罢了，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竟然为了看剧忍心丢下自己不管不顾！ 一时间，刘春江同学心灰意冷，他无力地摆摆手，难以掩饰内心的悲痛，无语凝噎。 岂不知被他老妈误以为他同意了呢，豪爽地丢下一张十元纸币给儿子，然后喜滋滋地起身离开，都不带一丝犹豫的，看她奔跑的速度简直可以和卡尔刘易斯一争短长。 注视着自家老妈远去的背影，刘春江顿感生无可恋。友情、亲情都离自己远去，自己还剩下什么？ 爱情？当然啦，五姑娘倒是对自己情比金坚不离不弃，可是这里人多眼杂也不是适合与‘她’互诉衷肠的场合。 两个多小时后，在一家医院附近的夜食店里，酒饱饭足的刘春江同学付账走人。 其实他早输完盐水了的，不过心情抑郁的他不想回家，借酒浇愁罢了。眼看夜色已深，思索了一圈，发现除开家自己竟然无处可去，于是迈着漂浮的脚步踏上回家的路程。 从医院到他家抄小路仅有七八百米路程，不过要经过一个乱坟岗，坊间传闻，夜间时常有鬼祟出没。 换做平时我们刘春江同学肯定是不敢走这边的。不过嘛，俗话说得好，酒壮怂人胆，已经整得二偏二偏的刘春江哪里还记得这些。借着月色高一脚低一脚地独自前行。 人就是这样，身边没个说话的人难免就会胡思乱想。记得自己以前可是一帆风顺的，怎么这段时间就成了倒霉催的，阴差阳错地一再被伤害？而且伤害自己的竟然是自己的大哥！ 自己鞍前马后的在赵家宏身边效劳，泡妞帮着出主意，干架跟着扛大刀，自己究竟是哪里做错了，再三惨遭那狗曰的毒打！ 想到伤心处，悲愤莫名的刘春江同学将手里的二两装小瓶习酒一饮而尽，然后随手丢了出去。 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不要乱丢垃圾，不然要被批评的！再说了，就算打坏了花花草草的也不好 这不，只听“哎呀”一声女人的惊呼声从瓶子飞出的方向传来，看来是砸到人了。 刘春江心里咯噔一下，本就不深的酒意立刻醒了一半。 他还在犹豫着是上前道歉还是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呢，不远处那株桂花树下袅袅娜娜地站起一道女人的身影来。 今日是农历九月十七，月色如水，静溢无声，照得四周纤毫毕现。虽然刘春江长了一双三角眼，但浓缩的是精华，没有近视的他目力极佳，看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女子一袭红色晚礼裙，完美展现她曲线玲珑的曼妙身材，看得年轻的刘春江同学心跳加速。 等到女子走得更近，看清了她那张柳眉弯弯媚眼如丝唇如点樱亦嗔亦喜标准的古典美人脸后，刘春江只觉得好美好迷人甚至好熟悉。 难道自己否极泰来了？当红裙美女主动伸出她软软的微微冰凉的小手与刘春江紧紧相握的瞬间，被幸福冲昏头的他感觉到这些天所挨的打都是值得的，不然哪里会有如此艳遇！ 今夜子时前西、北方向还是雪剑师太带队巡城，她们重点在昨晚出现邪祟的西城巡逻了大约两个小时，却半点踪迹也无。此刻正在县医院后面太平间附近梭巡，按照经验丰富的雪剑的说法，太平间附近气场低沉阳气偏淡，偶尔会有邪祟出没作乱害人。 突然，雪剑师太怀里传来‘咚’一声响，她精神一振，赶紧掏出冰火雪莲来，只见掌心中的雪莲光芒大盛，西北向黑光闪现。 “走”雪剑师太一声清喝，当先带路，其余几位女尼紧随其后，瞬息间已经在百米开外。 刘春江觉得自己的坏运气还是没完！ 这不，自己坐在地上正在跟红裙美人儿郎情妾意如胶似漆，眼看就要结束十八年的处男身，突然跑出来一群恶尼姑团团围住自己，为首那个年纪较大的手里拿着一个亮得耀眼的物事对着自己照啊照照啊照。 照照照，照个毛线啊!没见过男人女人谈恋爱啊，你们侵犯了他人的隐私好不好，别以为春哥没有脾气的！ 就在刘春江同学准备大发雷霆的当口，耳畔隐约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怀里的美人儿突然化作了一股青烟飘飘渺渺地向着老尼姑手里发光的东西飘了过去。 被吓出一身冷汗，清醒过来的刘春江同学这才看清楚自己竟然正捧着一张明星画报亲吻！女明星很熟悉，就是那位唱那首脍炙人口的《我不想说》被称为玉女的家喻户晓的新星。 难怪刚才隐隐觉得女人好熟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名女尼走上前来，看到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刘春江是个根骨普通，气息浑浊的普通人。雪剑挥挥手，对年龄最小的云烟比了个手势，只见云烟嫣然一笑，拿出一面色泽碧绿望之不似凡品的弥勒佛像来，对着刘春江转了两圈，只见刘春江傻不愣睁地眼珠子跟着转了两圈，竟然倒地就呼呼大睡。 升龙台传下的几大神器之一的忘忧佛，对没有防备的知情者用过之后可以使人立即昏睡过去，醒过来便会把之前所见所闻忘得干干净净。 “这家伙在走霉运呢，大师姐” 云烟年纪虽轻辈分却高，修为也不在雪剑之下，自小被遗弃的她在升龙台长大，宅心仁厚的她没见过人心险恶，干净得像一张白纸。 雪剑冷笑道“从他尖嘴猴腮的面相就晓得此人是油头滑脑油嘴滑舌之辈，不知天高地厚还不知顺应天时，不用管他，任他自生自灭吧” 接下来雪剑师太喃喃自语道“今晚上就灭了一个望月鳝精和收了一个桂花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近段时间乌土城四周妖孽越来越多了！以前可是一年半载难得见到一个的！” 心善的云烟看见刘春江蜷缩成一团，孤零零的模样实在可怜，于心不忍的她趁着师姐感叹的空隙，悄悄地对他施了一记清心却邪咒。 一众女尼在莲花灯指引下渐渐远去，可怜的刘春江依然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过，他的身上还是有异象发生。之前笼罩在这家伙眉宇间的黑气逐渐消散，直至完全不见。 刘春江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医院里躺在病床上，他母亲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到儿子醒来抱着他的头嚎啕大哭，拼命自责。不明所以的刘春江从母亲断断续续的话里得知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地躺在从医院回家的那条小路上人事不知，幸亏被久等不见他回家的父母找到，然后被放心不下的父母再次送回医院来。 “儿子，你怎么跑到那里去，睡在地上”关键时刻还是老少爷们靠谱，刘父直指问题关键所在。 刘春江摸摸脑袋，一片茫然。难道是酒醉了？记得之前自己在夜食店喝了点小酒来着。 当他揣揣不安地把醉酒的可能性告诉父母，父母却没有责怪他，父亲语重心长地拍着肩膀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要光明磊落拿得起放得下，要目光长远，要与人为善 奇怪的是，往常一听到自家老爹讲大道理就烦躁的刘春江这一次竟然听进去了，静静地倾听默默地点头。 父母是爱自己的，忠言虽然逆耳但是真的为你好的，自己被揍是自找的 第四十三章 致命三轮车与孤勇者 第二天早上栖凤山上，张锋锐没有见到“老熟人”二师兄王国荣，据说去追拿逃犯去了。没办法，风老道只得亲自出马与张锋锐过招。 几回合之后，风蝉子发现张锋锐出手畏手畏脚凝滞迟疑，还不如昨天来得自然熟练，就问这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张锋锐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师父，我怕我出手没有轻重，一不小心伤着你呀” 风老道被气笑了，转过身右手拈着兰花手，对着地上一块约莫一两百斤重的大石头来了一记凤点头。奇迹发生了，大石头离地腾空而起大约有人高，随着风老道右手的动作上下转圈翻滚，大约十来秒后，风老道抱元守一屏息收劲，大石头缓缓落回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一分一毫。 装完13后的老道手抚颌下灰白的长须，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张锋锐，笑而不语。 张锋锐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恭维话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这小子立刻醒目地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情真意切地恳求风老道传授这门功法。 表面上风老道不动如山，神色自若，但是连连掀动的眉梢暴露了老道愉悦的心情。 “小锋子，记住，这是我们道门最高深的功法之一的绝学‘控鹤功’，当今世上，能够掌握这项绝学的高人不超过百来个” 当张锋锐听说要学控鹤功，必须先掌握真武降魔诀后，这小子迸发出强烈的学习热情，缠着磨着风老道一口气教了十招。 徒弟天资聪颖过目不忘，教起来事半功倍一点就透，对于名师风老道来说简直是如饮美酒如品甘醇，一来二去两人浑忘了早就过了上课时间，足足教习了两个多小时。于是，时隔半年之后张锋锐再次光荣地逃课了！ 其实曾经有早早到凤来寺参拜的信徒听到响动想要一探究竟，不过，自云雾缭绕的树林中会适时出现隐身在林中的道士劝返，只不过这一切我们专心学艺的张锋锐同学不得而知罢了。 早晨九点过半，乌土县人民医院附近一家早餐店门口，一位面目清秀的大肚子孕妇在大发雷霆。 “楚云飞，你是猪吗？叫你带上娃娃的小衣服，你偏偏能忘了” 孕妇呵斥的对象长得五大山粗满脸横肉似乎不是什么好人。不过他对身高不过一米五多点儿，比他足足矮了一个多头的妻子俯首帖耳，态度好得不得了。 他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连声道歉“媳妇，你在这里吃早点嘛，我马上开车回家去拿，很快就回来了，不要生气，不要生气了，对宝宝不好” 如果风老道在这里的话一定认得出来这是在凤来寺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 就在名叫楚云飞的男子发动三菱吉普正在掉头的时候异变陡生。一辆三轮车从县医院的斜坡上往下驶来，歪歪扭扭地明显失去了控制，三轮车驾驶员大声喊叫着“让开，快让开，刹车失灵了” 问题是三轮车上不仅装满了空心砖还放着一根大约四米长酒瓶子粗细的钢管。钢管太长往前面戳出一大截来，仿佛一根标枪，势不可挡地向着早餐店方向冲下来。 背对着的孕妇闻声转过头来，入眼就是骇人听闻的一幕，那根粗大的钢管越变越大，径直朝着她的大肚子戳过来。 周边路人惊呼声四起，刚掉过头，在驾驶座上的楚云飞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顿时目眦欲裂，推开车门就往下冲，情急之下却忘了身上还在拴着安全带呢。可怜即将临盆的孕妇动作迟缓，再加上猝不及防之下吓得手足酸软，压根儿就来不及避让，眼看就要酿成惨剧。 时间仿佛凝滞，刚来得及推开车门的楚云飞离着妻子还有六七米远，却鞭长莫及徒唤奈何。在钢管即将撞上去的那一瞬间他闭上了眼睛，不忍看到凄惨一幕发生。 “啊，好！”参差不齐的欢呼声响起，然后是一阵热烈的雷鸣般的掌声。睁开眼的楚云飞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妻子好好地站在那里安然无恙，那辆失控的三轮车已经处于静止状态。 喜出望外的楚云飞连滚带爬地一溜烟跑到妻子身边，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傻愣愣地站在旁边的三轮车司机。恍若找回失去的最珍贵的宝贝一般紧紧地搂着妻子，嘴里念念有词道“谢天谢地谢天谢地，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一位年过六旬却满头乌翠精神矍铄的老太太插嘴道“哎呀，不要谢天谢地谢菩萨啦，应该感谢的是那位小伙子，不是他挡住车子，你媳妇就危险了！” 看到还处于懵懵的状态中的妻子频频点头，楚云飞知道对方所言非虚。顺着老太太手指的方向，只看到一个瘦瘦高高的背影远去。 他正想追过去感谢救命恩人呢，怀里的妻子突然痛楚地呻吟起来。楚云飞赶紧嘘寒问暖，恶狠狠地盯着那位手足无措的三轮车司机“你给我等着，如果我媳妇有什么问题，叫你不得好死” 这时候几个围观的中老年妇女发话了“别耍狠了，估计你媳妇要生了，快送医院吧” 乌发老太太老实不客气地撩起楚云飞妻子的孕妇裙摆观察了一下，大声道“真要生了，羊水都破了，快点快点，年轻人” 这年头人心纯净，乐于助人者众。热心群众们七手八脚地帮着把孕妇扶上车，有两位妇女甚至丢开手中事情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通忙活，把妻子送进了产房后，楚云飞又给家里亲人打过电话后终于可以松口气，这才有余暇感谢两位热心的女雷锋。 “谢谢谢谢，太感谢两位了”楚云飞点头哈腰连连鞠躬，态度不要太好。“今天真感谢两位了，不然根本忙不过来” 乌发老太太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然后她话锋一转，神情严肃地“年轻人，你必须要好好感谢一下那位小伙子，今天要不是他，你媳妇孩子就老火了” 旁边另一位中年妇女连声附和“确实，确实，眼看钢管就要撞在你媳妇肚子上了，那个小伙子突然哔一下子冲过来抱住钢管，把三轮车拦停下来，妈耶，好危险，就像电影电视剧上面演的一样” 刚才一门心思都在妻子身上，这时候楚云飞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平凡之处。 他就是经常跟工程打交道的主，根据他丰富的经验，装满砖头和钢管的三轮车至少一吨往上，再加上从坡上往下冲，力量何止巨万，年轻人竟然可以毫发无伤地拦停，绝对不简单！ 随着两位妇女的描述，一个个子高瘦，长相精神，年纪不大身着蓝色运动服的小伙子形象跃然而出。他用心记下，先顾着正在生产的妻子吧，大恩大德容当后报，我楚云飞决不能亏待了他！嗯，妻子送进去大半个小时了，怎么还没有生呢？ 正在楚云飞六神无主心乱如麻的时候，一大群人有男有女急匆匆赶到。见到自家亲人长辈，有了依靠的楚云飞大大地松了口气，赶紧起身迎上前去。 “小倩怎么样了？送进去多久了？”为首将近五十岁左右脸上写着精明强干的大姐劈头盖脑就是一通问题，楚云飞一时间呐呐无语不晓得该怎么回答呢，楚大姐看到旁边一直没走的那位热心肠乌发老太太愣住了。 “小姑，您怎么会在这里？”楚大姐和老太太竟然是熟人。一阵寒暄过后，楚云飞再次向老太太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口称小姑。 “哈哈，我说这胖子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原来是大师哥家嘞小飞哟，长变形了，没有小时候好看了，嘿嘿” 老太太与楚大姐和楚二姐谈笑风生，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哎呦，我给你们说嘛，你别看你家老幺他三十老几了，媳妇要生了竟然晓不得，在那里瞎着急，还是我经验丰富，一摸你弟妹胯下就发觉羊水破了，赶紧喊着送医院，他才回过神来” 楚大姐楚二姐深以为然，毕竟论起生孩子的经验，整个乌土县几乎无人能与这位姓苏的小师姑相比，人家可是生养了十个孩子，从旧社会生到新社会，前前后后延续了将近三十年，更难能可贵的是十个孩子全部长大成人！ 接下来陆陆续续赶来好些个楚家亲戚，只要上了年纪的无一例外都认识乌土名人苏老太太，都来向她问好。 老太太感慨不已“还是你们楚家最兴旺啊！现在乌土八大姓中人丁最多的肯定是楚家啦，厉害厉害！” 能说会道的楚大姐凑趣道“现在是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限制了，要是你们史家多出几个像小姑一样的狠人，要不了二十年就赶上来了，嘿嘿” 苏老太太摇头道“没用啊没用。只有老娘一个人生儿子有屁用啊，其他家尽生闺女了，哪里比得过你们楚家专生儿子，据说你们下面一代只有一个姑娘，厉害了！” 老太太凝神回想了一下接着道“刚刚看你兄弟媳妇的面相和大肚子模样，这一胎应该又是男孩” 苏老太太话音未落，从产房里传来一声声嘹亮的婴儿啼声，片刻后一名护士推开了紧闭的房门，大声喊道“产妇聂小倩生了个男孩，母子平安，亲属们来两个女的帮忙穿衣服收拾一下” 楚大姐楚二姐急忙拎着母子俩的衣服往里钻，临进门前不约而同地向苏老太太竖了个大拇指。 第四十四章 救命三轮车与楚帅楚厚福 这边医院里欢天喜地添丁进口，一中高二（三）班教室里有人苦逼悲剧了。 因为迟到旷课的缘故张锋锐被班主任老樊批评了足足二十分钟。 这还是老樊看到他双手不停颤抖的份上才放他一马，要知道前几天因为殴打打刘春江的事情，赵家宏被老樊好一通训斥。据赵家宏所言，老樊骂了他两个小时竟然不带重样的，简直了！ 坐在最后一排的张锋锐平心静气按照风蝉子所教授的方法运转内息游走奇经八脉，亏得没有谁打扰，好一阵子双手颤抖的现象才勉强止住。 早前发生的惊险一幕至今思之依然心有余悸。其实不仅仅双手有事，刚才还吐了一口血来着。三轮车的冲击力太巨大了，实在非人力可挡。 然而，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张锋锐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孕育着小生命的孕妇惨遭横祸，所以义无反顾地冲了上去。虽然，尽管，现在气息紊乱头昏胸闷，张锋锐绝没有过一丝半点后悔的意思。 中午放学的时间，实在撑不住的张锋锐在叶清泉陪同下冒着濛濛细雨来到了刘老四的小饭店。 “四哥，送我去凤来寺找我师父风道长，赶快”话音未毕张锋锐人已经昏倒过去。 街心花园，一辆三轮车开得飞快，竟然超过了前方的红色大皇冠往栖凤山方向呼啸而去，险些挂到了皇冠的侧门。 “忙着奔丧啊！” 大皇冠的驾驶员啐了一口唾沫，咒骂一句。后座的赵华华淡然道“别动气啊，小雷，看样子人家肯定有什么急事，心平气和好好开车” 人行道上，一位豆蔻年华的少女驻足远眺，她的同伴有些着急地催促她“小暹，你看啥呀，快点走啊，人家忙着去看弟弟呢” 张小暹皱着眉头喃喃道“哎呀，刚刚开三轮车的司机好像是我刘四哥，开那么快，不晓得有什么急事哟？” 二十分钟后，刘老四的三轮车停在了凤来寺门口。刘老四上前道明来意，在门口知客的一僧一道不敢怠慢，赶紧去请风蝉子。 须臾之后，刘老四和叶清泉见到了传说中的乌土奇人风蝉子。他几乎是飞过来的，看到斜躺在三轮车货仓，头部被叶清泉搂在怀里，脸色苍白人事不知的张锋锐的第一瞬间风老道神情紧张，险些道心失守，赶紧上前给他把脉。 “嘘”风老道长吐一口浊气，放下心来。虽然张锋锐呼吸紊乱，血脉浮躁，甚至五脏六腑有些移位，明显遭遇过巨力猛击，但好在他丹田处那鹅卵形的气海白光含蕴气息不散不说，还在源源不绝地顺着奇经八脉流转，生生不息无穷无尽，仿佛在滋补着张锋锐受伤的身体。 叶清泉结结巴巴地交待了张锋锐受伤的缘由，眼中含泪结结巴巴地恳求道“风风风，风道长，张锋锐是为了救人而受的伤，不是打架斗殴，您，您您，一定要救他啊” “谢谢二位了，凤来观记你们一个人情”风蝉子抱起张锋锐软绵绵的身子足不沾尘地飘然而去，看到二人眼巴巴瞅着怀里的弟子一副放心不下的模样，他远远丢下一句话然后一个纵跃跳过了至少三米高的院墙，鬼魅般消失不见。 “你俩放心，晚上就可以看到活蹦乱跳的张锋锐了” “四哥四哥，你看到没有？看到没有？”叶清泉拉着刘老四的胳膊激动得语无伦次，为能够亲眼目睹神迹兴奋不已。 老成许多的刘老四也放下心来，既然神通广大的风道长都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在这里也帮不上忙，还是回去做好自己的小生意吧。 乌土人民医院妇产科独立病房，原本还算宽大的房间里挤满了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一脸喜滋滋，尤其是在轮换着逗弄新生儿的楚大姐与楚二姐，两张老脸乐开了花，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楚云飞笑咪咪地推门而入“大家去外面和谐餐馆吃午饭了啊，我已经给老板娘打过招呼了，八人一桌，人齐上菜，自家人不要客气哟” 楚大姐亲了亲新生儿红彤彤皱巴巴的小脸，头也不回“不急，其他人先去，我们要等着小焱来了一起吃” 其他亲朋好友闻言纷纷附和，也不客气，先行用餐去了，就楚大姐和楚二姐巍然不动。 楚云飞苦笑道“这不是怕你们饿了么，怎么好意思让你们等一个晚辈哟” 楚二姐义正词严地谴责自家小兄弟道“人家小姑都可以赶回家去给她家独姑娘做饭，我们就不能等一等咱们老楚家的一枝花？何况从你家到医院就是十多分钟的路程” 话音刚落，一张明眸皓齿宜嗔宜喜的俏脸从门口探了进来，脆生生地“哎呀，在这里了，哎呀，大姑二姑都在呀！” 一名身材高挑将近一米七的女孩子依门浅笑，女孩上身穿着一件墨绿色的薄毛衣，下身一条石磨蓝牛仔裤，年龄虽稚却出落得曲线玲珑，宛如一株亭亭玉立的芍药花，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楚焱。 一看到宝贝侄女出现，楚大姐与楚二姐把新生儿丢给母亲，齐齐迎上前来，满脸堆笑口里直呼心肝乖宝贝，左右簇拥着楚焱来看她新生的弟弟。 “厚福、厚福，这是姐姐” 母亲聂小倩送上新生的小婴儿给女儿过目，却招来一番嫌弃。 “厚福，楚厚福，哎呀，真够土气的”望着弟弟皱巴巴的小脸，楚焱挑剔不已“妈耶，这么丑，像只小猴子一样！小暹，你看我弟是不是很丑？” 跟在她身后的张小暹向来情商超高，自然不会直言无忌，一句弟弟很可爱顿时收获了几名妇女大大的好感。 向来好为人师的楚二姑搂住楚焱的香肩给她讲述弟弟名字的来由。 “小焱啊，你晓得你爷爷的小师妹，大名鼎鼎的苏半仙为什么给你弟弟取名叫做楚厚福不？啧啧啧，你晓不晓得早上你妈妈和弟弟经历了什么样的危险！” 成功引起楚焱的好奇心后，楚二姑绘声绘色地还原事发现场，她舌灿莲花口若悬河，讲得活灵活现惊心动魄，不愧是二中王牌语文老师，两个小听众自然是瞠目结舌心情起伏不定。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小姑奶奶没取错名字”楚焱从母亲手里抱过咿咿呀呀吐泡泡的弟弟，瞅了一眼后不忍直视“哎呀，弟弟这样子真的好丑，嗯，我给他起个小名，就叫楚帅，以后长得帅帅的高高的” 聂小倩与楚大姑楚二姑相顾无言，唯有苦笑而已，自然不会不答应。谁叫楚家下一代只有楚焱一个女孩子呢，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存在。 这丫头其他都好，成绩优秀尊敬师长团结同学人还长得如花似玉，唯一的缺点恐怕就是喜欢以貌取人，换言之小妮子就是后世所言的超级颜控！ 一锤定音给弟弟安排了乳名后，楚焱妹妹把新鲜出炉的楚帅递还母亲，开始关心另一个问题，表示要好好感谢母亲和弟弟的救命恩人。 却被告知对方做了好事不留名，除开知道施救者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大男孩之外目前为止没有更多信息。 “哇，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这才是真英雄好男儿” 在乌土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曾经有过太多的热血故事，英雄传奇。楚焱妹妹从小就是听着人称楚大仙，学究天人堪破阴阳的爷爷的故事长大的，对英雄行为天生憧憬，从她明眸闪亮悠然神往的模样就可略窥豹斑。 感叹一番后楚焱姑娘问出核心问题“妈，那个小哥哥长得帅不帅？” 楚妈妈聂小倩没好气地在女儿白皙如玉的额头上轻敲一下，呵斥道“帅帅帅，帅你的脑瓜骨，哼，做人做事，最重要的是心地善良啊，即便他长得奇丑无比，那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晓得不！” 对唯一可以血脉压制自己的母上的训诫，醒目的楚焱唯唯诺诺地表示受教了。却听聂小倩咦的一声，突然道“那个男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有些面熟”然而，尽管她冥思苦想轻捶己头好一会儿却始终不得要领。 楚大姑笑道“小倩，别多想了，俗话说一孕傻三年，以后慢慢找肯定找得到的”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阿姨，您不必纠结的”张小暹的一句话再次得到大家好评。 楚二姑激赏地拉着张小暹的手对楚焱道“小焱，交朋友就要交这样三观正的” 她和颜悦色的对张小暹道“孩子，转学到我们二中来，我选你当班长” “哈”楚焱轻笑出声，对二姑的话嗤之以鼻。 “人家小暹在我们三中初三年级排前三，从初一就是我们班班长。二姑你还想挖墙脚，哈哈哈”看楚焱捂嘴偷笑的模样像极了一只偷鸡成功的小狐狸。 “再说了，小暹家就在我们家旁边，到三中只要五分钟，去二中要半小时，哪里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就在我家旁边”众人欢声笑语中，楚妈妈捕捉到一丝灵感。 她张嘴欲言的瞬间，怀里的楚帅楚厚福突然哇哇大哭，表示他要进餐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喂奶不提，却错失了这一丝突如其来的灵感。 第四十五章 买一送一大还丹 当张锋锐陷入昏迷状态，被紧急送去找风蝉子求助的过程中，不提两位好基友叶清泉与刘跃进是如何的心急如焚拼命赶路，把一辆破三轮开出了f1的气势，同时，在张锋锐体内，发生了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消耗过度的张锋锐体内真气紊乱六神无主的时刻，他形如鹅卵的丹田处犹如被撬开了一道裂缝，出现了松动迹象。被压制在里面两天两夜的“它”终于看到了翻身农奴把歌唱的希望。 沿着附体少年真气接近衰竭的经脉穿行，“它”放声高歌简直得意忘形。想不到啊想不到，仅仅只蛰伏了两天就等来了解脱的机会，真是老天开眼啊！ “它”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想当年，它曾经错误地附体在一具被诅咒的身体上，整整三十三年不得逃脱，绝大多数的日子仰人鼻息受尽欺凌朝不保夕，甚至心爱的女人都不能保全，但日子还不是一样要过。还不是挺过来了。 原本“它”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毕竟少年体内的某种气息强大到不可思议，甚至超越了曾经附体过的“真龙天子”，“它”根本无法控制，只能乖乖屈服逆来顺受做低伏小，等待东山再起的机会。 然而，万万想不到的是自己附体的少年竟然遭遇重创，正好是逃脱生天，另觅生路的良机啊。 本来，受到重创的“它”循着少年的经脉经过号称中气海的膻中穴之时，“它”只要轻轻一跃便可以脱离苦海的。 然而，关键时刻“它”犹豫了。实在是舍不得离开这具躯体啊！ 离开家乡几千年，飘荡了几十辈子，“它”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完美的主体，精血骨髓纯净到不可思议，天赋高到令人发指，“它”曾经附体过的几个状元之才的寄主加一块儿恐怕也比不过！ 要不要趁你病要你命取而代之？嗯，这是个问题！ 明知道很有可能这是一个错误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妄想，然而，这种思绪犹如野草一般疯狂地在“它”脑海里野蛮生长，挡也挡不住，除也除不尽。 万一，万一，万一成功了呢？就像影视剧里坏人最终失败往往是因为说太多，大多失败者错就错在想太多！ 最终，抵抗不了巨大诱惑的“它”循着经脉而上，要鸠占鹊巢一举成为这具完美寄主的主人。这时候，刘跃进的三轮车已经驶到了栖凤山下，开始顺着盘山公路向凤来寺进发。 前文可知，神凰栖息过的栖凤山虽千万年余威犹存，虫蛰不兴鬼祟辟易。据说千百年来没有人在栖凤山见到过毒蛇猛兽出没，即便小到蜈蚣蟾蜍白蚁也无。 于是，“它”再次悲剧了。就在“它”费尽千辛万苦终于得以靠近寄主上丹田，眼看就要得逞的关键节点。正好是正午一点，仿佛一声来自九霄云外的清绝高亢的凤鸣声响起，一股强烈到耀眼的光芒恰好直射在仰面朝天人事不省的张锋锐的眉宇间。立刻马上，一股金黄色的灼热似火的气息汹涌而入，浩浩荡荡势不可挡，如同扫涤尘埃一般把在沿着经脉艰难地蠕动的“它”冲回了丹田气海。 “不”一声绝望不甘的嚎叫过后，“它”再一次龟缩在寄主鹅卵形丹田气海的某个角落里苟延残喘等待时机。 “别了，拉斯维加斯、海天盛筵，别了，我的翠翠芳芳莺莺燕燕们” “它”一动不动生无可恋，反复念叨着一句话“回个家怎么这么难？” 想起自己回个家来来回回折腾了上千年却始终不得如愿，一时间“它”悲从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躺在床上的张锋锐睁开眼的第一瞬间看到的就是一脸关切的风蝉子。 见到他恢复了神智，老道一张老脸笑成了花，灰白的眉毛连连掀动，喜悦之情从深邃的眼眸中往外溢出。似乎，好像，那天得知自己遭遇了一场夺天地灵秀的大造化时他都没这么开心。 “没事了，没事了”风老道疼惜地摸摸张锋锐的头，温言道“近两天尽量不要剧烈活动，不要发力搬运重物，多运转内息搬运周天，一周左右就会恢复如初了” 说着风蝉子从道袍里拿出一个加了木塞的小瓷瓶交到坐起身来的张锋锐手里，郑重其事地“明天正午一点时把瓶子里的药丸用温水服下，然后运转一品归元气三周天，记住了” 张锋锐看他一脸肉痛，似乎很舍不得的模样，忍不住插嘴问道“师父，这个药丸很贵？” “废话，这是你大师兄带着他的徒弟们走遍名山大川历尽千辛万苦采摘了无数珍贵药材，然后精心炼制而成的仙丹灵药，哼，已经不能简单用贵字来形容了！” “一颗值多少钱嘛？”张锋锐好奇地寻根问底。 风老道傲娇地吐出三个字“非卖品”然后开始给张锋锐讲古。 “道门大还丹，是夺天地之造化 神效非凡的灵物。说它活死人肉白骨也许夸张了点，但救危存亡的功效绝对不可小觑” “大还丹？！”这玩意儿张锋锐见过，乌土赶场天的时候时常会有药贩子在街边药摊子上叫卖，好像五元钱一颗，还买一送一呢。 他忍不住努力地抬起头想看个究竟，生怕是风老道上当受骗买来的崴货。 要是风老道晓得这家伙心头所想的话，估计立马反悔收回，叫他徒唤奈何。 没有注意到张锋锐质疑的目光，风老道还在兴致勃勃不无自豪地介绍。 “我们道门真正的大还丹从不售卖，只医有缘人” 接着风老道神秘兮兮地举例说明“二十年前，一位与我们凤来观渊源颇深的大人物的大公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现代医术已经无计可施了，最后他父亲托人辗转反侧求上门来” 说到这儿风老道可恶地卖关子，笑而不语 自小对历史秘闻兴趣强烈的张锋锐自然中毂，连忙追问究竟。 “三颗，只用了三颗”风老道自豪地竖起三根手指头，得意洋洋地“大公子受重伤后被耽误治疗很久，多处创口已经腐朽变烂甚至已经生蛆，服用了大还丹之后，他危在旦夕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最后保下了一条命，103医院的专家都认为是不可能的奇迹，嘿嘿嘿嘿” “这位大公子是谁呀？” 当张锋锐从风老道口中听到他父亲的名字，瞬间惊得瞠目结舌处于石化状态。半晌后呐呐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第四十六章 烟雨平生楼 “不可能？”风蝉子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度，须眉齐张威势吓人。他要求张锋锐立刻马上穿上鞋袜，跟他走一趟。 一路上风蝉子沉默不语，带着张锋锐七绕八拐，沿着一条长长的曲折的青条石小径向栖凤山山顶上爬，大约四五百米之后至路之尽头，但闻风声呼啸，四周高大苍翠的松柏枝摇叶动，眼前视野开阔，乌土远景尽收眼底，原来已到栖凤山顶峰。 张锋锐来过凤来寺何止百次，然而之前却一直没有上过顶峰，对眼前一切透着极大的新鲜感。 只见山顶有一块约摸一亩多的青石铺就的平地，上面赫然矗立着一座传统造型，颜色古朴，年代久远的宝塔状的木楼。 楼高三层，最多不过十多米。第一层大门前立着一块巨大的大理石石碑，上面密密麻麻地刻满了字。落款处分明写着的是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古迹，林省特级文物保护古迹，看立碑的时间是公元1980年。 等张锋锐看清楚石碑正中‘烟雨平生楼’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的那一刻，少年瞳孔剧烈收缩，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神圣感。 在乌土，有这么一个传说，在栖凤山的最高峰有一座千年古楼，属于凤来寺禁地。据说，极少有人可以登上此楼，即便达官贵人也不可以。 然而每年三月三，这座楼可以对一种人开放，那就是面对邪恶犯罪，生死危难敢于挺身而出的义士，更或者是为国为民可以付出一切的大英雄。 据说是此举是鼓励乌土人见义勇为，是为了弘扬正气，压制邪恶，不让西风压倒东风。 此举影响深远，意义非凡。乌土人，只要是心存善意眼里有光的乌土人都以登上此楼为荣。这座楼有一个异常雅致动听的名字--“烟雨平生楼” 原来传说竟然是真的！张锋锐顿感呼吸急促心跳加速，难道今日自己可以登楼？ 接下来风蝉子的一席话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格局还是小了。 “小锋子，乌土人都以登上这座烟雨平生楼为荣，时至今日，登楼者已然不少，知其底细者却一个也无，即便国家级的文物专家也没有完全搞清楚此楼的来历，你可知是为什么？” 张锋锐这才注意到石碑上竟然没有介绍烟雨平生楼具体建于何时，建楼者是谁。只是一个模糊的说法，建于初唐时期。对此，他自然是虚心请教。 这些日子一来因为这小子脱胎换骨一日千里，难得可以找回一些师道尊严的感觉的风老道自然要显摆显摆。 “公元644年，距今1300多年前，一位汉民族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他北灭不可一世的突厥，南扫残暴不仁的割据军阀，西平不知天高地厚的吐谷浑后功成身退，回到了阔别二十年的师门。回首戎马生涯，感慨平生功业，追思先辈事迹，特建此楼。小锋子，你可知道他是谁？” “大唐军神李靖，也就是哪吒三太子的老爹，对不对？”这可难不倒博览众书，尤其是自小对历史尤其感兴趣的张锋锐，正确答案脱口而出。 不过，少年敏锐地捕捉到一个重要信息，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问道。 “师门？难道托塔李天王竟然是” “没错，李靖李药师，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大唐卫国公，正是我凤来观第九代亲传弟子” 看到张锋锐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仿佛塞得下一个鸭蛋的模样，风老道唇角含笑，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 他指了指眼前的烟雨平生楼，捋着花白的长须表面矜持实则牛逼轰轰地“别惊讶，李卫公只是其中之一，千百年来，我凤来观英才辈出，不计其数，以后你可以慢慢了解，” 然后风老道不无傲娇地补充了一句“还有，以后千万不要怀疑自己师门，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们做不到的，哼” 言罢，刚刚还像小孩子一般赌气的风蝉子取出一把黄铜钥匙，打开第一层楼的大门门锁后立在门旁，表情庄重肃穆，像换了个人一般，双手抱拳，向着张锋锐恭行一礼，肃然道“今有乌土少年张锋锐，不顾自身安危挺身而出，救人性命功德无量，请入烟雨平生楼首层‘义字阁’” 正如风老道常言，生活要有仪式感。张锋锐收敛心情，也庄重地对风蝉子深施一礼，然后昂首阔步，走入大门 一个多小时过去，天色已近黄昏。担心家人挂念，张锋锐婉拒了大厨火樵子留饭的邀请告辞回家。 经过凤来寺大雄宝殿的时候，张锋锐见到一个满脸横肉的大光头在嚷嚷着指挥一群人奉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祭品及礼物。 见到张锋锐，大光头乐呵呵地送上一个装着点心的礼盒。不容张锋锐拒绝，执意要塞给他，嘴里说道“感谢神佛保佑，今日我妻子得遇贵人相救，母子平安！小兄弟你一定要收下这小小心意，分享我的快乐” 张锋锐心中一动，微笑点头谢过，愉悦地收下了对方的心意。 走在栖凤山弯弯曲曲的山路，凉风拂面，几乎一整天没有吃东西的他饥饿难耐腹鸣如鼓，打开大光头送的糕点开始吃起来。感觉特别特别的香甜，狼吞虎咽的同时，回想起大光头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如果今天自己没有及时出现并出手相助，恐怕他会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种心情吧！ 思及此处，有种发自内心的幸福感洋溢张锋锐全身，他心里头反复念叨着刚才在义字阁读到的诗：扶危济困当伸手，送炭添薪不畏寒；何叹世间凉与热，应知天地正而宽。 难怪烟雨平生楼第一层会命名为‘义字阁’！原来人人皆可做英雄，哪怕再卑微渺小，只要心存正义，危难时刻出手相助，都是英雄！ 在深秋时节，在栖凤山上，少年的思想境界得到了升华，对悬挂在‘义字阁’最显著位置的那句圣人名言‘道之所在义之所存，虽千万人吾往矣’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同时也对风老道刚才提及的藏经阁更加期待了。唉，要不是怕自家老妈担心，真想现在就去亲眼看看！ 经过火电厂时，张锋锐特意到叶清泉家楼下唤出他来，见到好友安然无恙，叶清泉如释重负的纯净的笑脸令他倍感温馨。 等到他婉拒了叶妈妈留饭的邀请回到家，却见刘老四在陪着老妈聊天，还带来了好些个党参黄芪三七等补气血的药材，按他所言，这些东西与其放在家里长霉，不如送给有需要的张锋锐来发挥余热。 自幼跟着父亲以及风蝉子学过一些中医知识的张锋锐心知肚明这些东西价值不菲，自然要推辞不受。 刘老四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兄弟，你今天真是做了一件令人佩服的大善事，哥哥我也是有妻子女儿的人，太明白了，这一点小心意，千万不要见外，收下吧” 看着刘老四竖起大拇指与有荣焉的样子，张锋锐心里暖暖的，也许，这就是助人乃快乐之本的真谛，所谓的人间值得莫过于此。 第四十七章 寻人启事 按照风老道所言，接下来几天不适宜练习需要剧烈运动的真武降魔诀，当以静养为主。张锋锐难得地不用起得那么早，可以正常地上下课了。 不过，他可没有丝毫懈怠，因为在烟雨平生楼的一番见闻找到努力方向的少年有了无限的动力，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有了超级变态的记忆力出色的理解能力加持，再加上态度端正勤学好问，张锋锐各学科的水平是蹭蹭蹭地上升。 尤其是数学更可以用今非昔比来形容，一点就透，一教就会，与以前的笨拙愚钝判若两人，已经成了数学姚老师的新宠。 闲暇的时候张同学也会研究研究棋谱下下围棋，渐渐融会贯通的他棋艺大进，以前打遍一中无敌手的白红军同学对他已经惨遭七连败，按照白红军的说法，再下去必须要受让两子了。 当然，知识以及阅历的提升带来的是境界的提高，比如说之前对曾经时不时欺凌嘲讽过自己的同学，如赵家宏、刘春江和郭长林之辈存在一定的报复心理，现在的张锋锐完全可以云淡风轻，一笑了之。 提起同学关系这点，最让张锋锐奇怪的是再次出院的刘春江同学不仅不再与赵家宏混在一起，与以前的老大划清界限不说，还一反常态地频频主动接近自己。 态度那叫一个亲热，完全可以用什么热情洋溢死缠烂打等词眼来形容，甚至带上几分谄媚。 一来二去搞得我们单纯善良的张锋锐同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番推理之下还以为这小子是对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张萍萍同学有意思，想要曲线救国呢。 要说这小子也是真鸡贼，每次来找张锋锐攀交情都要想方设法喊上与张锋锐情同亲姐弟的张萍萍与史红袖，原本不想搭理他的张锋锐想拒绝都不行。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张锋锐还是年轻面薄，再看到他幡然悔悟的表现，心一软让这小子混进了组织。 这不，下午放学与白红军的棋战结束之后，走出校门的同伴变成了四个少年，其中刘春江赫然在列。 你别看刘春江一双三角眼小么小，但是视力极佳。他看到门口围墙上贴着一张大红纸上面写着大大的四个大字‘寻人启事’，立马跑过去看热闹。 “瞅瞅，就瞅瞅嘛，万一帮人家找到丢失的孩子啥滴，既做了好事又发笔小财，何乐而不为” 不得不佩服这家伙的思路清奇，结果他站在海报前看了几眼却不再咋呼了，杵在那里直挠脑壳，不晓得寻思啥。 一直看油头滑脑习惯见风使舵的刘春江不顺眼的正气少年叶清泉没好气地嚷嚷道“你走不走的？再磨叽我们不等你了哟” 只见刘春江麻利地撕下寻人启事右下角写着联系人姓名地址和电话部分揣进裤兜，回到了队伍。叶清泉近视，正在热烈讨论棋局的张锋锐和白红军都没有注意到这家伙的小动作，被他成功瞒天过海。 等他们远去，有路人经过，看到寻人启事上赫然写着：寻找救命恩人！三言两语描述了事情缘由，生动形象地刻画了救人者的衣着打扮及形象，情真意切地表达了知恩图报的美好意愿一看就晓得笔者具备相当的文学写作功底。 寻人启事的最后是这样一句话：如有能提供救命恩人关键线索的也必有重谢。然并卵，最下角缺少了一角，最关键的联系人姓名及方式缺失。 某脾气不好的路人骂骂咧咧“md，哪个缺德冒烟的土鳖做的缺德事，竟然把最重要的地方撕掉了！” 已经与张锋锐他们分开的刘春江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紧了紧身上的夹克衫，寻思着十月没过，这天气越发冷了。抬头望空中乌云密布，眼看要下雨，高原气候不同寻常啊！ 他不由得加快了前进的步伐，奇怪的是，他走的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与此同时，坐落在百草湖边的三中校门处，轮值打扫卫生的张小暹和一直陪着她的楚焱收拾好清洁工具锁好教室门后结伴回家。一出校门看到门口围墙上贴着一张与一中门口一模一样的寻人启事。 “好多天了，你们家还没有找到救阿姨和楚帅的好心人啊！” “可不是。我老爸和姑姑舅舅们多方打听，就是找不到线索！” 楚焱微皱白皙好看的额头，叹气道“没办法，二姑根据我妈妈的描述起草文稿，大舅是县书法协会会员，亲笔书写了十来张，人多热闹的地方都去张贴了，希望可以找到那位好心人吧” 张小暹再浏览了一下寻人启事内容，突然发觉里面描述救人者的形象似乎有些熟悉。 小丫头正在琢磨呢，楚焱一巴掌拍在她肩头，指着对面的小店铺兴奋不已地“小暹，你看，小虎队的新海报，走走走，去看看” 被兴奋的闺蜜拉着去购物的张小暹立马沉浸在偶像的魅力光环下，那一丝疑窦早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嗯，小焱真好，知道自己囊中羞涩，慷慨解囊买了一张乖乖虎的画报送自己，嗯，爱死她了！ 在岔路口与闺蜜分开的楚焱迈着大长腿，哼着轻快的旋律，分分钟就到自家楼下。却见一个身材瘦削，尖嘴猴腮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家伙在自家门口晃来晃去。 这年头治安真不好，因为家大业大的缘故，家里曾经被小偷光顾过几次，楚焱姑娘警惕性十足。她拎起放在门边的拖把，冷声呵斥道“你是谁？在我家这里干嘛？” 不似好人的三角眼自然是我们想发笔小财的刘春江同学。他南辕北辙一路辛苦找到了贴寻人启事的金主所在的位置，岂不料家里没人，又找不到打电话的地方，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家明天再来，又担心错过机会被别人捷足先登领走酬劳。 正神游物外纠结不已的他被楚焱的一声吆喝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妈耶！咦” 看到疑似小贼的家伙竟然被自己吓得颤抖起来，楚焱姑娘警戒之心尽去，笑的前仰后合花枝乱颤。 这女孩好漂亮！刘春江看着桃笑李妍，小小年纪已经出落得美艳娇媚的楚焱高挑窈窕，比自己还高的个子暗自咋舌，眼中不由透出几分痴迷。不过正事要紧，发财为先，他开门见山，道明来意。 “啊！你晓得是谁救我妈妈和弟弟，真的假的哦！” 眼见小美女瑶鼻轻皱，水汪汪的大眼睛娇俏地白了一眼，富含胶原蛋白的俏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神魂颠倒的刘春江一着急，连忙赌咒发誓“真的，小狗骗你，小妹妹，哥哥我真的是好人” 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过昏暗的天空，随即，一串闷雷响起。 “哈，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哼，骗子！”楚焱不再搭理目瞪狗呆的刘春江，转身上了二楼。 楼下的刘春江心潮起伏开始了自我反思。似乎好像前段时间跟张锋锐作对自己就开始接二连三的倒霉，先后莫名其妙地被赵家宏殴打了两次，还在医院里遭遇了杀人犯，险死还生。要知道之前十八年自己可是一直平平安安无病无灾的。刚才正要向小美女透露张锋锐的秘密，深秋天气竟然突然打雷！ 难道这是老天爷给自己的警告？思及种种可怕的后果，刘春江不寒而栗，再也没有了发财的小心思，尽管外面已经开始淅沥淅沥下起雨来，猛地冲进雨里鼠蹿而去。 二楼上，楚焱拿起话筒正要给住在医院附近的大舅家打电话，要他转告在医院里的父亲，岂知透过窗户看到路上刘春江同学狼狈逃窜的身影。 小妮子撇撇嘴，放下了话筒。哼，果然是骗子！亏得本姑娘慧眼如炬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他害怕了逃跑了，你别说，这个坏家伙逃跑的样子像极了丧家之犬，啊，哈哈。 第四十八章 长姐如母长兄如鼠 自小立志要做惩恶扬善的检察官的楚焱妹妹自得其乐尽情遐想未来的时刻，她的好闺蜜张小暹正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翻来覆去地欣赏着偶像的画报。 老妈不在家，去帮杨茜姐家嗝食的小孩儿摸肚皮去了。张锋锐炒好菜喊了好几声也不见妹妹来端菜舀饭，推开门看见小丫头坐在书桌前哼着青苹果乐园脚丫子一点一点地打着拍子，看着清新爽口的乖乖虎流口水呢。 他没好气地“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还没有你老哥帅呢！快来帮忙要吃饭啦” “哎呀”这下子触碰了张小暹的逆鳞，严重不满的小丫头立刻反唇相讥“哥你真是厚颜无耻，你你你个” 张小暹的话音戛然而止，窗外一缕光线从窗帘缝隙间照进来，正好照射在哥哥张锋锐剑眉星目棱角分明的脸上，剩下的丑八怪三个字怎么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嗯，还有。看着面前如玉树临风身着蓝色运动衣的哥哥瘦削的样子，张小暹心中突然一动。放学时才见到的描述浮现脑际，相当的契合。 不会这么巧吧！不过我们自命智多星的张小暹没有直接问，而是选择了曲线救国。 她麻利地舀好饭双手端给张锋锐后也给自己盛上一碗，尝过几口菜后开始猛夸哥哥的厨艺。 张锋锐嗤之以鼻，不过简单的两菜一汤。菜是家常豆腐和炒洋芋丝，肉星星都没一点，家里的火是烧焦碳的小火炉，温度不够火候全无，炒出来的东西自己都嫌弃，完全辜负了二师兄老王和刘四哥的一番栽培。小丫头不正常地赞美自己肯定别有所图。 果不其然，正吃着饭呢，张小暹突如其来地问了一句“哥，前几天有人见到你在医院那儿救人了，你晓得你救的是谁不？” 小丫头目光灼灼地观察着张锋锐，企图发现真相。令她大失所望的是自家哥哥身子纹丝不动，一脸懵逼地望着自己，脑门上写满了莫名其妙四个字。 小丫头还是不死心“真不是你救的楚焱妈妈和弟弟？他们一家人到处寻找救命恩人，要好好报答一番说” “啊，原来是小焱妹妹的妈妈和弟弟呀”张锋锐突然变得一脸猪哥相，笑眯眯地“你给小焱讲，就是哥救的人，我也不要他们家报答啥滴，叫她以身相许就行。嗯，正好嘛，好朋友成了你嫂子，岂不是亲上加亲，两全其美！” “哼，你别痴心妄想啦，人家小焱才不会喜欢你呢，哼，老孔雀” 张小暹嫌弃地白了哥哥一眼，对他垂涎闺蜜美色的行径鄙视不已。要说之前还有一些怀疑会不会是哥哥救的人，现在已经完全排除了。乌土境内尚武成风，高手遍地走，会家子多如狗，有高人出手相助也是正常。 岂不知张锋锐暗地里笑出了猪叫声，小丫头片子还想套话呢，被自己一招瞒天过海吃得死死的，还是太嫩啊！ 哎呀，想不到那天救下的大肚婆竟然是小焱妈妈，真是机缘巧合功德无量。怎么小焱都这么大了，她妈妈又给她生了个弟弟，这年龄差距当真算得上是长姐如母了，与自家老妈和小舅有得一比。 据自家老妈回忆，当年外婆生了小舅，然后外公外婆忙着做生意没人照看一岁多的小舅，没办法，十六岁正在读初三的老妈上演了背着弟弟去上学的温情剧目。而且老妈说不止她还有好几个女同学都这样！ 小焱不会也像老妈一样吧！想像着楚焱妹妹用乌土这边专门用来背小孩子的花背兜背着弟弟去上学，头戴花头巾一副农村妇女打扮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张锋锐一个没忍住再次笑出猪叫声来。 旁边张小暹自然是要出言嘲讽地，小丫头小嘴巴拉巴拉就是一通念叨，说什么哥哥的笑声实在渗人，可致鲜花枯萎鱼儿漂白小孩子夜啼做噩梦 边吵嘴边吃，竟然不影响心情，反而可以增长饭量，张小暹甚至多吃小半碗呢。 饭后兄妹俩分工合作，张锋锐负责收拾碗筷，擦拭桌子板凳，张小暹负责洗碗。干活的过程中再次习惯性地吵起嘴来。 张小暹在义正词严地谴责哥哥是花心萝卜。理由很强大很充分。她吐槽张锋锐既然对玉姐姐恋恋不忘怎么能惦记自家如花似玉的闺蜜，别看楚焱长得亭亭玉立足足一米七，其实人家上个月刚满十五岁，还是个孩子呢，真是禽兽不如！ 被妹妹揭露了险恶用心的张锋锐恼羞成怒，眼看张小暹已经洗完碗，他立刻气急败坏地勒令妹妹去背单词，完全暴露了公报私仇的小人嘴脸！ 一开始张小暹自然是横眉冷对不情不愿的，活得毫无兄长尊严的张锋锐没办法只得使出杀手锏来。当然绝对不可能是那些对妹妹毫无无用的一品归元气或者真武降魔诀。 “你如果不背的话，妈妈回来我就实话实说了啊！” 看着妹妹嘟着小嘴板着小脸气呼呼地背单词的模样，张锋锐背靠旧沙发两条长腿毫无形象地搭在了桌子上，心里宛如喝了二两蜂蜜，不由自主地哼起了歌曲《喜洋洋》那叫一个甜蜜蜜美滋滋，一点都没有狐假虎威的自觉。 这时候张锋锐才醒悟过来一件事，哎呀，这么说来那天塞点心给自己的那个高大魁梧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大光头就是楚焱爸爸啦，亏得小焱长得像她妈妈哟，嘿，她爸爸妈妈的模样反差好大！ 要说这年头民风淳朴思想还略显保守，虽然楚焱一家搬过来有一年多，楚焱父母是谁他之前竟然不认识。 两家仅限于楚焱和张小暹两个女孩子相互交往，大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接。 再说家境有别，据说楚焱父亲开煤矿办企业生意做得红红火火算是乌土有头有脸的豪富之家。张家这边自从张锋锐老爸去世后家境沦落，然而好歹也是知识分子的张妈妈柳英兰自有自己的原则，才不会带着功利心去与人结交呢。 还有就是上高中后成熟了许多的张锋锐奋发图强一心只读圣贤书，早出晚归的，所以即使关键时刻挺身而出奋勇救人，竟然不认识楚焱妈妈也是正常 所以两家相距不过四五百米，张锋锐一次都没有去过楚焱家里做客，最多晚上到楼下接一下妹妹而已。楚焱妈妈惊鸿一瞥瞅过张锋锐那么一两眼，却印象不深，所以才会有救人者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的感觉。 现在虽然知道自己适逢其会救了楚焱妈妈和弟弟，但是张锋锐却不打算声张。 前两天上政治课时刘祖文老师讲过施恩图报和施恩不图报的问题，还让大家积极讨论来着。刘老师所作的总结张锋锐清楚记得。 “施恩图报是人性，属于物质的范畴；施恩不图报可以称之为是人类最美好的道德之一，已经超越了物质的范围，到达了一种高度。当然，我绝对不鄙视你们施恩图报，但是我希望我的学生更多的是助人为乐，行善积德，不图回报” 不得不说，张锋锐成长的道路上遇到了很多优秀的人生导师，除开父母和风蝉子之外，像现在的好几位德才兼备的老师对他影响巨大，得到他们的教导绝对算得上三生有幸。 所以，我们张锋锐同学自然是听从恩师教诲，当一个做了好事不留名的好学生。 苦逼的张小暹背了几个单词后眼瞅着扮演了万恶监工角色的坏蛋哥哥竟然春风得意地哼起歌来，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嘴脸，也可能是趁机偷懒，悍然挑起新的战争，抱怨哥哥不仅一点儿也不关心体贴妹妹，反而为虎作伥简直是长兄如鼠 张锋锐自然是习惯性地胡搅蛮缠舌灿莲花再加混淆是非。一个牙尖嘴利站在了道德的高度；另一个博闻广记油嘴滑舌，一时间战得难解难分。眼看这段时间‘功力大进’的哥哥逐渐占了上风，有意外之客打断了这场堪比国际大专华语辩论赛水准的争吵。 第四十九章 下落不明 “小锐叔叔，我来了”随着一声清脆悦耳的童音，粉雕玉琢的小玥儿从开着的房门蹦蹦跳跳而入，后面跟着挺着大肚子的刘四嫂。 注意到四嫂脸色憔悴，眼里写满了焦虑，张锋锐心头一紧，连忙把缠着他讲故事的小玥儿交给张小暹，要四嫂到里屋说话。 “小锐，你四哥下落不明，整整两天不见了”四嫂泫然欲泣，眼中蓄满泪水，明显在极力抑制自己不落下来。 “亲朋好友到处问遍了，但是谁都不晓得”四嫂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张锋锐“诺，就留下这张纸飞飞，然后人就消失了” 张锋锐看到纸条上端端正正写着一行字“小静，我出去办点事，一两天就回来，不要担心。照顾好玥儿和自己，即日” 他接着询问了一番刘老四离开前的言行举止，刘四嫂表示一切正常。说着说着，四嫂悲从中来“呜呜，小锐，要是你四哥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啊？玥儿还小，肚子里还有一个，他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啊” 张锋锐一边劝慰四嫂，一边开动脑筋思索 “四嫂，相信四哥不会有事的，你看，他留给你的纸条上的字写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证明四哥是在安全的环境里平和的心态下给你留言的，不存在被人威胁什么的” 张锋锐这么一说，刘四嫂心情稳定了许多，止住哭泣后欣慰地说道 “嗯，还是小锐你心思细致，难怪前几天从你家回来后你四哥夸你年纪虽小，却是他真正最靠得住的兄弟，他要向你学习呢” 被人信任看重的感觉很好啊！张锋锐一边继续询问四嫂一边疯狂开动脑筋思索刘老四可能的下落。然而好一会儿过去了却不得要领。 正在这时小玥儿钻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玩具相机对着张锋锐，嘴里啪啪啪地模拟这快门响动的声音 “小锐叔叔，笑一笑，哈哈”小丫头天真无邪的笑容白里透红的小脸可爱到极致，仿佛一道光冲破了沉重的阴霾。两人阴郁的心情也明朗了许多。 四嫂苦笑道“自从上前天你四哥从他开照相馆的二哥那里借来一个相机，对着玥儿拍了几张照片后，这小丫头迷上了照相，昨天在街上缠着我给她买了个玩具相机，唉，以后肯定是个臭美的性格” “相机？”张锋锐感觉到自己捕捉到一丝有用的信息，他蹲下身子和小玥儿玩了一会儿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逗得小丫头开心不已发出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张锋锐突然指着小玥儿手里的玩具相机说道“玥儿，你喜欢小锐叔叔吗？？” “喜欢” “那把你的相机送给小锐叔叔好不？” “才不，哼”小玥儿像极了一只护食的小猫咪，两只小手紧紧地抱住玩具相机，警惕地看着觊觎自己宝贝的坏叔叔 “人家还要用相机给妈妈给小暹姑姑，给幼儿园的老师和同学拍照呢” “你可以要你爸爸给你拍啊，他也有相机呢”煞费苦心地把话题引导到这里的张锋锐紧张地望着小玥儿，期待能够从她嘴里收获到有用的信息。 “哼，爸爸是个大抠包，给坏蛋拍照也舍不得给玥儿拍，我不喜欢他了”小玥儿嘟着小嘴的模样实在娇憨可爱，引得张锋锐忍不住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给坏蛋拍照，给坏蛋拍照？”张锋锐喃喃自语，记忆力惊人的超级大脑飞速运转，这些日子与刘四哥接触的时候的情景历历在目，如同录像机倒带回放。 终于，回想起自己受伤那天来家里看望自己的刘四哥说的话来“小锐，哥也要向你学习，遇到坏人坏事敢于挺身而出” 问题来了，四哥口中的坏人坏事是什么人什么事呢？看来他借相机是用来拍照取证的。镜头再次回放，回到自己阻止四哥并说服他不要养海狸鼠那天，四哥愤愤不平地说过要揭穿骗局的话。 看来十有八九是自己的“壮举”激励了心怀正义血仍未冷的四哥，他孤身一人前往位于邻居白水市的海狸鼠公司总部调查取证去了。两天没回，有可能是出现意外了。 当然，目前一切都是猜测，有的话还不能说给大着肚子的四嫂听，不能让她担心啊。 “四嫂，我想起来了。四哥几天前曾经给我说过要去白水那边考察一个项目，看来就是这回事了，你就放心吧，肯定没事的” 听到张锋锐信誓旦旦地再三表示用人格担保确实有这么一出，看到张锋锐好整以暇地给女儿讲了一个‘豌豆公主’的童话故事，刘四嫂终于彻底放下心来，心情愉悦地与兄妹俩聊了一会天然后告辞离去。 当然，小玥儿自然是不愿离开，要留在小锐叔叔家听多多的故事的。还是张锋锐有办法，他三言两语，以爸爸不在家，玥儿要负责保护照顾妈妈为由才哄得小丫头乖乖回家。 等母女俩的身影消失不见，张锋锐换上球鞋，交待妹妹告诉妈妈自己要去栖凤山一趟后，匆匆离开了家门。 高原气候是四季无寒暑，一雨便成秋。秋雨过后的乌土仿佛冬日来临，夜风吹拂，隐隐刺骨。 心里有事的张锋锐体内真气流转丝毫没有感觉，他健步如飞，向着栖凤山的方向飞奔。 自从打通奇经八脉后，他的视力是超乎寻常的优秀，即便夜色浓重伸手不见五指也犹如白昼。二十多分钟后，张锋锐到达了凤来寺附近。 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过，四周万籁俱寂，高速飞奔后的他感官敏锐到极致。这一次，他清楚感知到一道凌厉的杀气自松林里搭建在一棵巨松上的小木屋里传来，激得他皮肤发凉寒毛直竖，连忙自报家门。 “我是张锋锐，有紧要事情要找师父”话音一落，那股气息立马消散不见，林中响起了两短一长凄厉的哨声，哨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传出去很远很远。 马上，凤来寺一道道紧闭的的大门次第敞开，张锋锐畅通无阻直到风蝉子门口，挂在横梁上昏昏欲睡的小黑见到老熟人兴奋地叫起来“有人，有人” 兄妹俩待遇完全不一样，换做张小暹的话小贱鸟铁定喊的是坏蛋坏蛋，小坏蛋。 里面亮着灯，风蝉子还没有入睡。得到许可进入卧室，张锋锐看到风老道手里竟然拿着一本计算机c语言看得起劲。 “活到老学到老嘛，你大师兄说未来世界电脑将会成为发展大趋势，得学学” 风蝉子若无其事地放下手里的书本，然后郑重其事地“等你大师兄回来，让他给你也安排计算机课程，你们年轻人更不能落后于时代潮流，必须与时俱进” 张锋锐点头称是，然后道明来意，给出自己分析的结论，然后眼巴巴地看着风蝉子，希望他给个主意。 “那天送你来的那个年轻人，嗯，不错”风蝉子沉吟片刻，然后走到屋外打开小黑的笼门，吩咐道“去把雷不平叫来” 几分钟之后，张锋锐的老熟人雷不平来了。小黑却不见了踪影，估计是跑去找他的新宠母画眉双宿双飞去了。 雷不平约摸四十五六岁年纪，中等个子，身形肥硕，神似弥勒佛的胖脸上常年挂着人畜无害的微笑，专门负责凤来寺知客重任，经常出入凤来寺的张锋锐与他是熟的不能再熟。 风蝉子三言两语交待了事情来龙去脉，很严肃地“你在白水那边人脉宽广，今日天色已晚，明天早上你带上你小师叔走一趟，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雷不平恭恭敬敬地点头应诺下来，与张锋锐约好明天早上七点见面后，向风蝉子鞠躬行礼就要离开。风蝉子叫住了他。“你小师叔人年轻见识少，你要多指导指导，千万不要有事，明白？” 雷不平看了张锋锐一眼，再次点头应诺下来，然后施施然而去。 “你功力尚浅，见识不足，要虚心听从雷不平安排。记住，安全第一，如果事不可为千万不要逞能，保住有用之身从长计议”风老道始终不放心年少稚嫩的张锋锐，唠叨了好几句这才放他离去。 经过松树林时，看到那天自己天残脚踢过的大松树高高矗立，回想起那位有清丽绝俗的朱姑娘令人倾慕的一颦一笑来，张锋锐心下怅惘，脚步都放缓了许多。唉，不知伊人何处，今夜有少年郎为她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遥远的双木市，某某人心念念的朱凤玉朱姑娘还没有入睡，身着素白色睡衣的她打散了马尾辫，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流光溢彩，衬托得朱姑娘精致无双的俏脸肤光胜雪昳丽难言。 收拾好包裹的她正在书桌上写字呢，白纸上，留下一行娟秀好看的钢笔字：母亲大人明鉴，小女有要事需远足一至两日，不日定平安回归，勿念！ 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疏漏后朱凤玉伸了个千娇百媚的懒腰然后上床睡觉。电灯开关有些远，只见伊人纤细如柳不堪一握的腰肢弯成了一道曼妙的虹桥，再伸出一只修长笔直到极致的美腿如燕子剪水一般往墙上轻轻一点，“啪嗒”一声轻响，一切旖旎美景都消失在夜色中，不复可见。 第五十章 我本白水社会人 清晨，请韩卫东帮忙转交请假条后，张锋锐走下去在党校路口等待雷不平到来。七点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响起，一辆崭新的三菱吉普停在了他的身边，上面的车牌号林c12345，格外引人瞩目。 雷不平从车上跳下来的瞬间，张锋锐忍不住噗呲一下笑出声来。只见他一身黑色皮衣皮裤，脖颈上还挂着一大根黄澄澄的不知是真金还是黄铜的链子，浑身上下洋溢着浓浓的社会人气息，与他平时在凤来寺一水洗得寒酸泛白的道袍，迎来送往笑态可掬的样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小师叔，请”雷不平不以为忤，恭恭敬敬地打开副驾车门邀请张锋锐上了车，然后上车熟练地原地掉头，引擎轰鸣，车轮滚滚，向着白水方向前进。 从乌土到白水约莫八十公里左右路程。那时候可没有高速公路，唯一通道只有一条省道线。 晓得张锋锐着急寻人，尽管高原山区路况不好，但是老司机雷不平把吉普车开得飞快，一路上不管上坡下坡都是风驰电掣毫不停歇，亏得现在的张锋锐已经伐筋洗髓非同往日，如果还是以前的弱鸡底子，估计要被颠簸得晕头转向上吐下泻。 还好，除开车开得快了点之外和雷不平坐车绝对是一场有趣的体验。他见多识广口才极佳，一路上分享了许多张锋锐闻所未闻的奇闻异事，活脱脱就是个生活百事通，难怪凤来寺要安排他去知客，真算是知人善任。 江湖人称老吹机的张锋锐在生活阅历这一块虽然不够看，然而博览群书博闻强记不是盖的，所以两人一路上相谈甚欢，绝不至于相顾无言。 一个半小时后，两人到达白水市区，领着张锋锐在一家叫做常回头的早餐店享用了一碗麻辣鲜香的羊肉粉之后，雷不平领着意犹未尽的张锋锐驾车去了一趟当地警局。 局长大人亲自接见，这位姓游的正职局长年约四十五六岁左右，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他对待雷不平和张锋锐两人的态度用热情洋溢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在他们提供了刘老四的相片与相关信息后，局长拍着胸脯保证警方会加班加点印制寻人启事，然后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贴满城区人员密集的区域。 在宽大明亮的办公室里，张锋锐喝着漂亮女警姐姐亲手泡制的雨前茶，听着雷不平和局长没营养的谈话，有种奇怪的感觉。两人的谈话内容似乎什么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提及，然而一字一句话里话外仿佛又牵涉了很多。这一会儿的功夫，少年大长见识，原来这就是书里面说的虚情假意尔虞我诈言不由衷 “游局留步，这次麻烦你了，再会”‘依依不舍’地挥别送到门口的游局，坐上车的瞬间，雷不平脸上的笑容立马消散，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累！”雷不平慢慢驾车汇入车流，重重地吐了口浊气“还是在栖凤山安逸，清静无为无忧无虑，单纯！” “确实”张锋锐深以为然。“感觉你们说话像猜谜语一样，好多都听不懂哇” 雷不平看了看张锋锐俊秀稚嫩的脸庞，清澈纯净的目光，叹气道“小师叔，你还是先不要忙着懂这些成年人之间的营营苟且勾心斗角吧，先多享受享受一段时间的纯真无邪，这样的日子一辈子只有一回” 想起之前风蝉子对自己的吩咐，雷不平叹口气，还是给张锋锐解密。 “你别以为你大师侄的面子有多大，游局这么热心帮忙只不过是因为我答应他帮忙把他不学无术的儿子弄进双木大学读书，一场交易而已” 张锋锐暗自咋舌，双木大学可是林省头号重点大学，每年高考录取分数线是仅次于京都、水木大学的存在。有的院系更是国际领先水平，很牛批的。 看雷不平轻描淡画就弄个关系户进去，看来在里面的关系很过硬呀。 接下来两人一路无话，六七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家叫做万紫千红的歌舞厅门口。 当雷不平宽厚的手掌啪啪啪啪地大力拍打卷帘门的时候张锋锐不由自主地站得离他远了点，实在是路人投注过来的眼光太渗人。他可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一位送孩子上幼儿园的年轻妈妈悄悄指着雷不平现场教导小男孩千万不要学这样的社会渣子呢！ “谁啊？大清早的吵人睡瞌睡，忙着投胎啊！”屋里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一个烫着卷发，身着牛仔衣裤，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的男子嘴里骂骂咧咧地抬起了卷帘门。 看到雷不平，卷毛男愣了一下，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然后喜出望外地大喊一声“大哥”然后动情地扑过来搂住了雷不平的粗腰。再然后，只见他肩头耸动，竟然呜呜呜呜地大哭起来。 别说张锋锐尴尬了，猝不及防的雷不平都不耐烦了，他推开泪如雨下情难自禁的卷毛男吼道“别嚎了，我又没死，还有人看着呢，丢人不” 卷毛男掏出一块粉红色的手巾擦了擦红红的眼睛，不好意思地对张锋锐一笑，然而说出来的话震得张同学外焦里嫩。 “哟，大哥，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冒出这么大一个儿子来！”亏得雷不平一把捂住卷毛男的嘴，不然这家伙已经准备找红包打发初次见面的大侄子了。 “小涛，别乱说话，这是我小师叔” “唉吆喂，大哥，一年没见，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叫这么个小屁孩师叔”面对卷毛男鄙夷的眼神，雷不平也不动气，淡淡地对张锋锐说道“小师叔，露一手给这个憨批看看，叫他晓得世界有多大免得龟儿子批跨卵垮嘞” 两秒钟后，望着被张锋锐轻描淡写捏瘪的钢化酒壶，卷毛男一张嘴张得老大，随便塞得进一个鸭蛋。 接下来卷毛男，额，对了，卷毛男有个很大众化的名字叫吴涛，在万紫千红夜总会做dj。亲眼目睹张锋锐大显神威后卷毛男吴涛消停了许多，对张锋锐那叫一个客气，端茶送水忙得不亦乐乎。 雷不平对张锋锐嘿然笑道“这小子就是贱皮子，你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蹬鼻子上脸的，得经常敲打” “大哥！”吴涛一声类似女人撒娇一般不满的娇嗔，听得张锋锐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嘛！” 吴涛翘着兰花指扭着腰的模样实在是别扭，看得我们孤陋寡闻的张锋锐同学差点连刚才吃下去的羊肉粉都吐出来！ 别说小嫩雏张锋锐了，即使百炼成精的雷不平也抵挡不住，连忙扬起小醋钵一般大小的拳头威胁，这家伙才消停下来,对勇武过人的张锋锐抛了个媚眼，然后高高兴兴地出门去打听消息去了。 第五十一章 雷老师！ 左右无事，雷不平注意到张锋锐白衬衣蓝裤子的简朴衣着，提议带他出去转转。 七绕八绕，来到一家看起来似乎很高档的男装店。雷不平也不废话，对风韵犹存的老板娘嚷嚷道“给这小伙挑两套，怎么帅气怎么来，价钱不是问题，好看就行” 张锋锐注意到衣服标签上面的价格，连忙摇手示意他不需要，开玩笑，一件衣服差不多是他母亲一个月工资了，他怎么可能坦然接受。 雷不平把他拉到一旁附耳低语“没办法啊小师叔，这年头就是狗眼看人低，你穿得太简朴了，会被人瞧不起的。下午你要和我冒充客户混进龙飞集团去寻找线索，如果衣着太寒酸了，恐怕门都进不去哟” 见张锋锐依然不为所动，他继续道“再说了，昨晚上师祖可是交待过，专门给了活动经费的，我们凤来观绝不是你想像的那么清苦” 好说歹说，张锋锐勉强答应下来，拿着老板娘替他挑选的一整套衣服鞋袜进了试衣间。 他一进去，雷不平对老板娘一番低语，拿了三张四个老人头给她，这老小子顺手在老板娘丰硕的部位摸了一把，惹得老板娘给了一记娇媚的白眼。得亏没被张锋锐看到，不然铁定要清理门户，扫除污垢。 几分钟后，穿戴整齐的张锋锐走出了试衣间。上身着灰色夹克衫下身是黑色休闲长裤再加一双白色回力鞋与当时的流行元素完全契合，再加上这小子长得剑眉星目肤色白净什么的，这下可好，别说作为异性的老板娘眼前一亮，连声喝彩，即便见多识广的雷不平也竖起了大拇指，来了一句小师叔帅过张国荣不差周润发，吩咐他千万不要到附近的二中门口出没，不然肯定迷死万千少女 看到雷不平只付了五十块钱，张锋锐问为什么这么少？老雷对老板娘挤了个眼睛，嘿嘿笑道“老板娘和我是老交情了，优惠有点多，嘿嘿，嘿嘿” 看到老板娘依依不舍地对他俩挥手道别，张锋锐真的相信了雷不平的鬼话 “老雷，你怕不会以前和她有一腿哟，你看老板娘看你的眼神火辣辣的” 不得不说近墨者黑，跟着雷不平厮混了一会儿，我们“纯洁无瑕”的张同学也变得口花花了。 这下子算是挠到了雷不平的痒处，这老小子开始显摆起来。在一家叫做口口香的小菜馆坐下，打发走一口一个雷哥，殷勤备至地亲手奉上好茶的老板后，雷不平指着外面一整条街，豪气干云地 “看到没有，外面这条街叫做团结街，名字我起的，街上只要上了六年的老店牌匾，基本上都是我写的” 一开始张锋锐当然不相信。等他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儿回来，已经变得半信半疑。满大街的牌匾，什么头顶风光理发店、爽歪歪浴场、金怪噜炒饭几乎都是一种字迹，不由得张锋锐不相信。 “的确是真的，雷哥以前可是白水远近闻名的大才子呢”小菜馆老板亲口证明雷不平所言非虚。 望着这位满身赘肉衣着打扮仿佛社会人的大师侄，张锋锐很怀疑小老板是不是对才子这个概念有什么误会。 “雷哥以前是白水师院的老师，中文系副教授！”见不得张锋锐质疑的眼神，小老板进一步揭开谜底，爆出惊世骇俗的大瓜来。 雷老师！此刻张锋锐嘴里绝对塞得进一个鹅蛋。望着一身赘肉满脸市桧一副社会大哥打扮的雷不平，好一会儿他都无法把这样的形象和为人师表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去去去，赶紧去炒你的菜去，少在这里叽叽歪歪”雷不平像轰苍蝇一样轰走了八卦的小老板，人却沉默了下来。 看雷不平眼中阴霾密布，很明显隐藏着一个悲伤的故事。好奇心爆棚的张锋锐不好追问，赶紧机灵地转移话题。 “那个，吴涛怎么还没回来啊？他出去差不多两个小时了，会不会出事哟” “你放心，小涛虽然看起来像个娘们儿，但是办事情从不拉稀摆带的” 说曹操曹操到，雷不平话音未落，一辆嘉陵125摩托轰鸣着停在了馆子门口，吴涛扭着屁股走了进来。 “平哥，打听到一点消息，不晓得有没有用” 吴涛这小子一进门就开始咋呼，却被雷不平及时喝止。 然后立刻马上，这家伙望着一身新装帅得一匹的张锋锐瞪大了一双金鱼眼，啧啧称奇连声赞叹。 虽然摄于之前张锋锐出手的威势不敢言语上有所冒犯，但是看他喉结不时耸动，垂涎欲滴眼冒绿光的模样，明显性取向有大问题。 “吃饭，先吃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再说了，吃饱饭才有力气干活呢” 雷不平率先动筷夹了一块腰花给张锋锐，笑嘻嘻地。 “小师叔，多吃点这个，我看你命犯桃花，需要好好补补”张锋锐还是太年轻，他还以为雷不平指的是前几天自己受过伤的事情呢。 要说小老板的手艺真不错，几道小菜炒的有滋有味，三个人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 期间对厨艺相当感兴趣的张锋锐虚心请教，陪着他们一起用餐整酒的小老板也不吝赐教，详加讲解。一顿饭下来，张锋锐自感受益匪浅，要不是忙着寻找刘老四，这小子都想在口口香菜馆实践实践了。 饭后回到万紫千红，吴涛开始汇报所搜集到的信息，大致如下：一、龙飞集团一切如常，人来人往热热闹闹；二、根据从他一个在那里当保安的朋友所言，听说前天下午在里面厂区抓到过一个小偷，但是具体不知道关在哪里；三、据说以前也有过不开眼的梁上君子想来龙飞集团捞一票的，下场都一样，都是被砍掉一根手指。 “我擦，龙飞集团真是财大气粗，我大概数了数，光是正门就有十多个保安，一个个膀粗腰圆凶神恶煞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鸟！” “当然，张青龙在白水经营了十多年，黑白通吃，岂是易与之辈” 据雷不平所言，龙飞集团的大老板张青龙做砂石生意发家，然后这些年来在建筑业、煤炭、铁矿甚至歌舞厅等各方面都有涉猎，反正就是哪样赚钱就干哪样。 雷不平看向张锋锐，带着商榷的语气“小师叔，对方势大，宜智取不可力敌，你来拿个主意？” 张锋锐心知肚明对方是要考较一下自己，他也不推辞，立马开动脑筋思考对策。 吴涛神叨叨地“要我说有啥子想法哟，小师叔身手这么高明，直接上门要人，不给就从大门一路打进去，揍得龟儿子些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嗯，就像李小龙精武门里打小鬼子一样” 看这家伙目露精光悠然神往的样子，证明每个男人，哪怕取向有问题的男人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哇。 张锋锐没好气地白了这家伙一眼，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要他别添乱。 昨晚上风蝉子可是交代过，凤来观人行事必须光明正大师出有名，绝对不允许行蝇羸苟且之事，不得违背道德，触碰法律的。 按照风蝉子所言，虽然这样做起事情来会束手束脚，可能会影响效率，路子狭窄了许多，但是大丈夫行事当光明磊落对得起天地良心，最重要的是人不会跑偏，不会误入歧途，因为凤来观有过惨痛教训的。 三人商议一番之后制定出来的最终行动方案是这样的：雷不平冒充客商上门商谈海狸鼠生意，张锋锐随同伺机行动，吴涛开着车在外面接应。这办法中规中矩，谈不上有多少技术含量，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目前还无法确定刘老四究竟是不是在他们手里嘛。 第五十二章 大客户临门 一辆的士车停在了龙飞集团正门下来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小一大两个人。对于干了好几年的龙飞集团保安队长的老赵赵富贵而言，那个高高瘦瘦长得不错的年轻人也就罢了，走在前面的这位一肥二胖的大爷肯定非同凡响。看他的衣着打扮，神情气质，透露出来的信息就是两个字“有钱”。 对待有钱有势的两种人老赵从来不敢怠慢，立刻迎上前去，果不其然，这位操着一口浓重的滇北口音的大爷是来洽谈业务的。 “听说你们龙飞集团嘞新项目不错，我们来谈谈合作，给是。”大爷旁边的年轻仔醒目地递过一包一百毫米的加长红塔山。 老赵接过来揣进兜里，更满意了。是谁说的为富不仁，你看人家这态度，真是没话说。 “老板，你是要来洽谈什么业务，我们龙飞集团实力雄厚，涉及的方面挺多的”可惜老赵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然很可能飙几句普通话也难说。 “唔，就是那个看起来像山耗子的东东，听说养那玩意儿挺挣钱，我们特意过来看看撒” 老赵一听更热心了，主动请缨领着两位向左拐，去主管海狸鼠销售业务的张经理办公室。 并不是老赵这家伙有多乐于助人，实在是集团有规定，介绍海狸鼠业务的奖励比较丰厚，无利不起早的老赵自然想捞点便宜。 走在后面的张锋锐对雷不平佩服得五体投地。看他操着一口地道的滇北口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不大功夫就与这位保安队长打得火热，称兄道弟。当然，也从他口中掏出不少有用的信息来。 “兄弟，这小伙子是你儿子？长得挺帅的嘛” “咋可能”雷不平连连摆手，在老赵耳边轻笑道“你看我这副尊容如果生出这么帅气的儿子，恐怕是婆娘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哟” 果然，谈及肚脐眼三五寸以下相关的话题是拉近男人之间距离最好的话题，接下来两个老不修说起话来随意多了。雷不平也多少透露了一点‘有用的’信息。 “这小伙子，他老爸是我同学”雷不平竖了个大拇指，挤了个眼睛，意味深长地 “他老爸在我们一帮同学里是这个，副厅级。这孩子不想读书。我不是办了个叫做蒙银养殖公司的企业嘛，猪羊牛，鸡鸭鹅都养得有，得益于大家伙照顾，生意还算红火，他爸委托我带出来长长见识” 老赵立马对张锋锐肃然起敬，心里嘀咕原来是位公子爷，怪不得有些高冷呢。 “哎呦，我看你们安保人员挺多啊” 雷不平似乎很随意地指着躲在一楼办公楼墙角吸烟的两个保安说道。 老赵一见之下大光其火，立刻行使权力抓住两个擅离职守的下属训了一通，充分彰显了他在龙飞集团不低的地位。 “吆，老赵哥，看来你在集团里面威望不低啊，那两个年轻人对你服服帖帖的，都不敢呲牙”雷不平适时送上恭维话，乐得老赵眉花眼笑，开始显摆起来。 “我嘛，也没啥本事，算是跟着我们张大老板时间最久的老人了，没读几天书，做不了大事，就只好来看看大门了” “张大老板放心将整个集团的安保工作交给你，看来赵哥是他最信任的心腹爱将啊”雷不平夸赞了几句，趁机提出请求。 “既然赵哥您在龙飞集团德高望重，一会儿和张经理谈生意的时候拜托你美言几句，多给点折扣，兄弟我绝对不会亏待了您” 说着雷不平凑近老赵耳边说了一个数，从老赵笑得满脸褶子的样子就晓得数目绝对小不了。 “好说，好说”老赵轻拍雷不平的肩膀，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一会儿见了张经理你就说是我嫁在滇北的姨妈的儿子，表弟，亲的。嗯，这样好说话，小张多少要给点我面子的” “好好好”雷不平点头如捣蒜，然后各自心怀鬼胎的两人相视一笑，双手紧握在一起，仿佛真是血浓于水的表兄弟。 在后面的张锋锐刷新了认知，对什么尔虞我诈虚情假意勾心斗角等词汇有了进一步理解。 当然，雷不平一番操作效果杠杠的。这下可好，进了张经理的办公室后，有了老赵的大包大揽再加亲戚关系加成，张经理果然好说话多了。 尤其是听说雷不平打算一次性购买五千只左右的量之后，简直不要太热情，满口答应给最低折扣呢。 然后，雷不平提出一个非常合理的要求，亲眼看一看海狸鼠养殖基地。为了表示对大客户的重视，张经理原本要亲自陪同的，然而被蒙银公司的陆总婉拒了。 “张经理，你忙，你忙，我表哥带我转转就行了，不好麻烦你的” 张经理也没有强求，望着三人走远狠狠滴吐了一口唾沫，暗骂老赵这家伙忒不是东西了，自家表弟都要坑蒙！ 集团内部中层以上谁不晓得所谓海狸鼠养殖就是一个大坑啊。tmd，以后得防着这老小子一点。 有了老赵带路自然畅通无阻。不一会儿三人来到饲养海狸鼠的地方。如果谁有密集恐惧症的话看到眼前一幕绝对有可能当场吓晕过去。 其实海狸鼠憨态可掬胖嘟嘟的挺可爱，但架不住成千上万的海狸鼠在几十个水泥打造的洞巢里拱来拱去，吃蔬菜者有之、追逐嬉闹者有之，甚至还有当众爱爱的，它们不时发出啾啾啾啾的鸣叫声，形成了巨大的噪音。 被吵得头晕眼花的张锋锐趁机以上厕所为由请求告退，老赵不以为意，给他指了指公厕所在的方向，继续耐心地陪伴着金主雷不平。 雷不平充分诠释了演技派老戏骨的实力，你看他望着熙熙攘攘挤成一坨坨的海狸鼠双目放光，一脸热切的模样，似乎在看着可以让自己发财致富的宝贝。 老赵和负责给客户介绍海狸鼠生活习性资料信息的饲养员相顾一笑，有种亲眼目睹鱼儿上钩的快感。尤其是老赵，这肥鱼不仅送货上门，还是自带干粮那种。 刚才雷不平可是亲口说了的，不管他帮忙讲下多少折扣，都分一半给他，他粗略算了下，老赵计划买五千只海狸鼠，就算每只得到五毛钱的回扣也是两千多啊，赚大发了！ 于是，当雷不平拿出个傻瓜相开始拍拍拍，他不仅没有阻拦还大大咧咧地对想要劝阻的饲养员打包票 “这是我表弟，自己人，有什么事我担着”老赵真是够意思，他大包大揽地揽下责任不说还自行脑补一番。 “他们有几个合伙人，人家拍点照片去作资料，不然空口白牙的谁信啊” 第五十三章 好人老赵 这边老赵义薄云天犹如再世小孟尝，另一边张锋锐翻高爬低好似鼓上虱时迁。借故尿遁的他见屋就进，见人就躲，试图找出刘老四的踪迹。 一路找来，只有海狸鼠的养殖场，存放菜蔬粮食的库房，根本就没有见到屠宰场和硝制皮毛的场所，张锋锐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梦境没有错，刘老师和同学们分析的更没错。 从玉米存储仓库二楼蹑手蹑脚下来的时候，突然间他心有所感，迅速扭过头往来路望去，只见一道欣长轻盈的身影从刚刚他经过的蔬菜存储仓库门口一闪而过。这女的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哪里见过？ 在这鬼地方怎么可能遇到熟人，也许是里面的工人吧。张锋锐摇摇头没有太在意，继续向下一个目标搜索。 前前后后大约搜索了三十多分钟左右，张锋锐把饲养场周边的所有房间都搜了一遍，始终没有发现刘老四的踪影。 张锋锐爬上二楼楼顶上环顾四周，完全确定周围四栋库房全都搜过，视线之内只有正北面孤零零的一栋类似抗战鬼子炮楼的小二层没有看过了。 从这里到那边距离大约三百多米，四周空荡荡的毫无遮掩，只是偶尔有运送货物的货车轰鸣着经过。 看样子刘四哥没在这里了，怎么办，难道去搜索办公区？按照刚才老赵所言，龙飞集团占地面积整整三十多万平米，办公楼有两栋住宿楼有两栋，这要搜到猴年马月？ 不知所措的少年心事重重地走下楼，也忘记了遮掩身形，正好被不放心他过来查看的雷不平和紧跟金主贴身服务的老赵看在眼里。 “张少，你没事吧？好半天不见你，我们特意过来看看”老赵热情地打招呼，笑得一脸褶子，似乎比雷不平还关心张锋锐。 “没事，我就随便看看，谢谢赵叔关心了”张锋锐随口应付老赵，对雷不平微微摇头。 关键时刻还是雷不平有办法，他一边亲热地与老赵拉着家常，看似很随意地问了一句“赵哥，你们公司面积这么大，现在治安又不好，安保工作压力很大吧？” “可不，公司好几百亩地，工人又多，确实不好管啊” 老赵不疑有他，得意洋洋地“不过有哥坐镇，偷儿们一颗螺丝钉都别想盘走，嘿嘿” 老赵真是好人啊，没等雷不平继续套话，主动提及张锋锐他俩最关心的话题。 “前天我们就抓了一个小毛贼，从那边围墙翻进来的，你们猜他来干嘛？” 张锋锐与雷不平对视一眼喜上眉梢，两位好听众默契地一起摇头，满脸好奇地追问，给足了老赵面子。 “tmd”老赵爆了一句粗口，抓耳挠腮地“你说那小子真是奇怪，进来不偷金不偷银，拿个相机拍拍拍” 老赵专注于讲古，却不知道两名听众默契地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间，目露凶光明显不怀好意。 “后来我们罗副总经理说了，这小子应该是什么商业间谍，故意来窃取我们集团公司机密的” 老赵嗤笑道“那家伙还不承认，说什么他是乌土下来的游客，不小心钻进来的，这不是拿我们大家当傻子吗！然后被弟兄们招呼了一顿，老实了” 雷不平插话道“没送派出所？” “嘿，没那必要，我们这里就是王法” “你们抓到的人是不是个子不高，长得瘦精精的？”张锋锐笑眯眯地问道 “是啊，咦，你怎么知道？” 此刻，刚刚张锋锐去过的玉米存储仓库二楼上，有人亲眼目睹了奇怪的一幕。三位刚刚还在亲切交谈的男人突然之间发生了争执，再然后两男竟然翻脸无情挟持某男，这一切不知道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旁观者看得兴致勃勃，已经完成任务的她没有及时离开是因为她看到了一位印象深刻的熟人。 这个小骗子来干嘛？他们挟持这名保安的目的何在？一时间，这位有着高挑窈窕的曼妙身材的旁观者大为好奇，甚至忘记了自己应该及时离开是非之地。 说实话，张锋锐觉得自己很对不起龙飞集团保安队长老赵！要不是大师侄雷不平不给力，在先下手为强搞了老赵一个措手不及的情况下竟然差点被老赵反杀，要是老赵配合不反抗的话，他绝对不会出手。 为什么少年的内心会充溢着浓重的愧疚感？实在是人家老赵同志太帮忙了！一边押着老赵上了一辆方圆牌小货车，张锋锐暗暗发誓，只要老赵配合，绝对不伤害可爱的老赵同志。 小货车驾驶舱里，老赵在恨恨不平地注视着专心开车的雷不平。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估计雷不平已经死了几百回。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我老赵拿你当块宝，你拿我老赵当根草！ 其实刚才老赵曾经奋力反抗来着，英勇还击重锤了这个死胖子的肥肚皮。然而，旁边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年轻一出手，老赵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束手就擒。 你妹，就在自己和死胖子扭成一团，渐渐占据上风的关键时刻，年轻人当着自己的面把一块青石捏碎不说，还慢慢地搓成了粉末洒在他脸上。老赵思考了三秒钟，衡量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应该不比青石硬，爽快地选择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了一名光荣的领路人。 老江湖老赵心里清楚，出来混最不能惹的是十多岁的小年轻，因为他们行事冲动从不考虑后果，一旦热血充脑喊杀就杀。 所以一路上他对雷不平还时不时没好气地怼两句，对张锋锐却是言听计从，而且不时套近乎，语气可以算得上谄媚讨好。 一路上有了老赵领路自然畅通无阻，不多时来到龙飞集团保安处，据老赵招供刘老四就被关押在这里。 按照张锋锐和雷不平商量的方案，自然是挟持老赵以他的名义去把刘老四放出来最方便快捷省事。醒目的老赵也非常配合，然而临了事情出现了偏差。 “小郑，过来一下”虽然人身不自由，然而虎死架不倒，老赵在下属面前挺有威严的。“把昨早上抓到的那个偷拍的家伙提过来，把他处理一下” 这位二十多岁的小郑还挺机灵，望着驾车的雷不平和坐在老赵旁边的张锋锐是陌生面孔便多了句嘴 “这两位是？” “来接人的，那小子的亲戚” 要说为什么老赵这么配合也是有原因的。刚才雷不平对他明言，自己就是来找个人，只要老赵不节外生枝，他们找到人就走，绝不为难老赵。 对于老赵而言，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头等大事，什么为了集团鞠躬尽瘁舍身取义的话只不过是骗骗别人而已，一个无关紧要的偷拍者难道会比他的一根头发丝重要？再说了，蓝海云天、大浪淘沙、盛世龙腾这些地方的妹子还需要他去关爱呢。 “哎呀，赵叔，那家伙被张副队他们送到明月楼去了，说要好好地安排那家伙，教他做人” 小郑口里的张副队是大老板张青龙的侄儿子，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在保安队里作威作福，与元老老赵很不对付。 第五十四章 嫦娥救驾 老赵闻言脸色大变，赶紧催促雷不平掉头往来路飞奔。不着急不行啊，按照雷不平的说法，如果刘老四毫发无伤，老赵就安然无恙，如果刘老四缺胳膊少腿的，老赵自然就会少点零件。 不由得老赵不信，因为雷不平说这话的时候捏着的是老赵的两颗蛋，语气斩钉截铁决心不容置疑。现在老赵只希望张家荣那王八蛋下手不要太重，免得一会儿自己吃挂落。 刚才小郑出现的时候老赵其实不是没想过趁机逃跑什么的，但他刚想动作，被张锋锐在腰间稍微捏了一下，立刻半边身子都麻痹了，再不敢轻举妄动。 张锋锐看到小郑口里的明月楼时简直是大失所望，不就是刚刚看到的那座孤零零的二层楼吗！一座陈旧破败普普通通的小二层，简直糟蹋了这么个诗情画意的名字。 看到张锋锐眼中的失望神色，雷不平笑道“你别小看了明月楼，在白水是鼎鼎大名，张青龙发家全靠它哟” 说着话雷不平停车不歇火，留着钥匙在车上，然后跳下车来“回去我再讲故事给你听，先救人要紧” 就在张锋锐押着老赵走进明月楼一楼大门的瞬间，他回头看了一眼，一路上少年有种认知，似乎有谁在窥伺着自己。 然而，回眸四顾，除开他们一路开过来的小卡车，周围空空如也。 等张锋锐回过头来，雷不平已经推开了没有上锁的大门。跟在后面的张锋锐看清楚里面的情景，简直是怒火攻心目眦欲裂。 看得出来以前这地方开过舞厅，里面空旷旷的有些彩灯音响啥的留着，最引人瞩目的是东面墙上有一张某著名女影星的巨幅画报，好像叫什么来着，当然，这些都不是从不关心娱乐圈的张锋锐关注的点，他关注的焦点在被铁链子挂在半空中，赤身裸体浑身沾满血迹的刘老四身上。 被自己视若兄长的四哥被折磨成这样已经让他很愤怒，更气人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穿着一件黑色风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白围巾，留着大背头，仿佛发哥上海滩里面经典造型的男子正狞笑着往刘老四伤口上撒盐，这家伙手里拿着一包食用盐，是真的在往四哥伤口上撒盐。 刘老四口里发出痛苦万分的哀嚎，身子极力扭曲，可即便挣扎得拴住他四肢的铁链子哗啦啦响，怎么也摆脱不了。 “哈哈哈哈哈哈，啊”大背头得意狂妄的笑声戛然而止，以一声惨叫结束。原来是我们张锋锐同学愤然出手，冲上前去一记真武降魔诀里面的招数‘斗转星移’正好踢中猝不及防的大背头下巴。 老赵亲眼目睹向来看不顺眼的张家荣被挟持自己的年轻人飞起一脚踢翻在地，嘴里喷出三四颗牙齿滚地哀嚎痛不欲生的样子，心里头简直比喝了二两五十年茅台还爽。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恢复了自由，当起了吃瓜群众。 张副队的两个跟班很讲义气地冲了上来。反应较快的一个光头男拎着钢管狠狠地向张锋锐劈头盖脑砸来，被张锋锐一把夺了过来，然后反身一脚把光头踢飞出去两三米远。然后，在后面一位手持西瓜刀的黑背心兄弟惊骇莫名的眼神中把这根三厘米粗细的钢管拧成了麻花状。 ‘嘡啷’一声，黑背心手里的西瓜刀落地，从他颤抖的双手看得出来这家伙已经失去了抵抗意志。 有那么一秒钟，黑背心兄弟万分庆幸自家爹妈把自己生得傻了点反应慢了点。看光头口喷鲜血倒地不起的的惨相，他明白了自家老妈经常教导自家的那句话“打架别上前，吃酒别落后”的真谛。 后来这位姓刘的兄弟金盆洗手，踏实做人，成了全国著名的养殖大户，成就了一番辉煌事业，一切都源于今日的幡然悔悟。 大显神威过后，正忙着与雷不平去解开捆绑刘老四四肢铁链的张锋锐觉得浑身寒毛直竖脑中警铃大作。他立刻停止了动作，抬眼望去，二楼出现了两个人，两个戴着那些年西游记儿童塑料面具的男人。一个是孙悟空，另一个是猪八戒。 见到两人出现，刚才倒在地上有如死狗的张副队像被注射了一剂强心针一般拼命喊叫。 “打个，打个，射了他，，过我射了他”可惜牙齿尽碎满嘴血沫的张副队说话不关风，悟空八戒听得糊里糊涂。 “擦，毕竟张大老板收留了我们，帮他打发掉眼前的硬茬子吧”孙悟空叹口气，临了不忘叮嘱八戒一句，叫他不要轻敌速战速决。 八戒从二楼居高临下跃下，双臂翼展宛如苍鹰扑兔，带着一股劲风脚尖直取张锋锐后脑勺，出手是一点也不容情。如果被他踢中，不死也得残疾。 见来者不善，张锋锐选择了避敌锋芒。脚尖一转，侧身让过，然后一记回头望月反击对方腰眼。这些日子的练习没有白费，这一连环招金蝉脱壳加回头望月尽得风蝉子真传。 对方真是了得，在半空中挥左手手掌掌护住要害两人手掌相交，发出‘啪’一声脆响，激起一股气流来，张锋锐退后两步，气息翻涌，险些站不住脚。 八戒落地的瞬间发出‘噗’的一声闷响，一块青石砖碎裂成了雪花状，引得张副队鼓掌叫好。 “狗斯特，狗斯特，二狗给我狗斯特”见己方的帮手大发神威，张副队成功扮演了拉拉队长的角色，上蹿下跳，哪怕口齿不清也在为八戒拼命打call。 这就是搏击高手的实力吗？看对方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少年沉腰塌马如临大敌。眼前戴着面具的男子绝非张副队那样的三脚猫可以任意拿捏，一个应对不好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不过，似乎，好像，这种感觉好刺激！ 张锋锐这边如临大敌，八戒更是骇然欲绝！表面上看他一脚踢碎了青石板威势害骇人，其实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眼前少年面目稚嫩，看样子最多十七八岁的样子，劲力竟然大到不可思议。 刚刚电光火石之间相交的那一下，他感受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汹涌而来，亏得他灵机一动用大哥所教的借力打力转移到青石板上才没有受重伤，不过微微颤抖的左手暴露了他还是受了伤的事实。 第五十五章 嫦娥救驾（二） “你们先撤”眼看雷不平已经把刘老四放下来，张锋锐挥手示意他俩先离开险境再说。 眼看雷不平扶着衰弱无力的刘老四缓缓走向门口，这下子让格斗经验丰富的‘八戒’找到了突破口。只见他撇开张锋锐不顾，身子猛往前冲，醋钵大小的拳头伴着虎虎风声击向雷不平的后背。 全神戒备的张锋锐岂能让他得逞，身子迅速横移，左拳要求与‘八戒’对拳。 岂料‘八戒’偷袭雷不平不过是虚招而已，一记绵里藏针左手一掌重重地拍在了格斗经验匮乏，应对不及的张锋锐小腹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然而令八戒始料不及的是张锋锐的力量实在超出了他的预期，拳势虽然受阻却不减其威，击在他右手胳膊上。 二楼上观战的悟空看到自家兄弟这招假道伐虢得手，击中少年要害，满意地微微颔首。 还没来得及喝彩呢，却看到兄弟捂着被对方捶中的胳膊发出哎吆哎吆的惨叫声，明显遭受重创。 他眉头一皱，知道兄弟从来是要强的性格，不是痛得太难受，是打死都不不皱一皱眉头的主。 ‘孙悟空’打算跳下去参战，对于他们而言，才不会顾虑什么以多欺少大欺小有违江湖道义。 然而，‘悟空’突然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气息自背后而来，如芒在背，令他不敢轻举妄动。 “是谁？”‘悟空’迅速转身，游目四顾，然而，除开舞台旁边的一台高可过人的老式木音响，不见他人身影。 ‘八戒’被重创，然而张锋锐也不太好受，小腹被直接命中的这一下差点要了他的小命。前几天勇救大肚婆以身挡车被震伤的副作用显现了出来。 ‘八戒’看到对方“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心头顿时平衡了许多，看来对方不好受哇。 然而，令他骇然欲绝的是这小子被打吐血了也不管不顾，竟然向着自己再次冲上来。 有的人表面上凶神恶煞实际上一触即溃，有的人看起来人畜无害遇到险境却越挫越勇，张锋锐就是后一种人。 中了对手阴招并没有让他心生畏惧胆怯逃避反而激发了少年的血性，此刻，他眼中只有对手，只想着报仇，他奋不顾身地冲上前，要与‘八戒’拼个你死我活。 在楼里的某个角落，某位阴魂不散的偷窥者对张锋锐的鲁莽与杂乱无章大摇其头。 明明身手不俗却施展不出，让原本想暗中偷窥学上几招的某人大失所望。 还有，小骗子巧舌如簧，诡计多端的，前次竟然骗得自己一愣一愣的，怎么从智多星变成了莽李逵！不过嘛，面对强敌敢于拼命还是可以的。 “砰，噗，啪”失去了理智的张锋锐身上接连中招，所幸少年体内超凡入圣的一品归元气顺着奇经八脉流转，抵御了大部分伤害。虽然肉体疼痛难忍锥心彻骨，却没有伤及根本，反而促使他清醒过来。 头脑清明带来的好处就是不再盲目莽撞，渐渐地，这些天风老道传授的东西逐渐融会贯通，圆转如意。出招越来越自然纯熟，也不再自乱手脚。 “砰”一声重击，越打越心惊的‘八戒’不敢恋战，就想脱离战场，结果反而露出破绽，被抓住空当的张锋锐一招推门望月双掌印在脊背上，飞出去足足三米多远。然后一骨碌摔倒在地上，戴着的‘八戒’面具破裂，露出一张黝黑的刀疤脸来。 二楼的‘孙悟空’也顾不上其他，就要跳下去参战。岂知从木音响后面飞出一张胶质唱片，直奔‘悟空’面目而来。 唱片高速旋转着，快得不可思议，不仅旋转出重重幻影，竟然发出尖锐的呼啸声，眼看就要击中‘悟空’面门。好一个‘悟空’没有辜负齐天大圣的威名，关键时刻使出铁板桥，翻身后仰，唱片险而又险地擦着鼻尖掠过。 还没等他来得及喘口气，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张飞过去的唱片仿佛被遥控一般旋转着飞回来，直奔‘悟空’后脑而去，亏得他倒地一个懒驴打滚，这才堪堪避过。 悟空从地上缓缓起身，嘴里喘着粗气，惊骇莫名。对方是什么样的高手？自从他是十年前学艺有成后罕逢敌手，这样狼狈的境遇平生首次遭遇。 “咦”，随着一声有些惊讶的低吟，从高大的木质音箱后面走出来一道高挑的女子身影，真的好高，至少一米七几。 即便是穿着一套普普通通的纯黑色运动服，女子玲珑有致的身材简直是天工造就美不胜收，即使见多识广走南闯北的‘悟空’也是心旌摇曳，可惜的是一张嫦娥面具遮脸，看不出长相如何，不过想来绝对绝对差不离。 ‘嫦娥’没有对他进一步下手，竖起葱管一般的食指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目光灼灼地关注着楼下张锋锐与‘八戒’的搏斗，想不通她这样级别的高手为什么会对下面的菜鸡互啄感兴趣。 ‘悟空’秒懂对方意思，立刻识趣地退后几步贴墙蹲下，低眉敛目如同乖巧的小学生一般，别说偷袭什么的啦，甚至连看都不敢多看对方一眼，哪怕‘嫦娥’曼妙的身姿美绝人寰。 不是手底下至少十多条人命的‘悟空’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实在是从‘嫦娥’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机，若有若无地笼罩着他，即便他怀里揣着一只五四式手枪也不敢轻举妄动。 何况他看得出‘嫦娥’并不想对自己不利，明显对反败为胜，正在追击自己不成器的兄弟的少年更感兴趣。 呸，怪不得这家伙身手一般就敢跑来救人，原来背后有高人压阵呢，看这小子眉清目秀的原来是吃软饭的好手！ 经过一番苦战鏖战终于大获全胜的‘小白脸’张锋锐还没来得及意气风发，却被一名老奸巨猾的老戏骨抢了自己的风头 关键时刻，当了好一会儿吃瓜群众的老赵扮演了救世主的角色，眼看张锋锐赶跑了‘八戒’抓住见势不妙立即撤退的张副队就要再下毒手。 “别打了”在张副队感激泣零的眼神中老赵挺身而出与张锋锐和雷不平交涉。 “不要再伤我们的人了，你们带他走吧”要说那天老赵甘愿替换张副队作人质大义凛然的高尚行为令人肃然起敬，死里逃生的张副队再是狼心狗肺也流下了那么一两滴感激的泪水。 最后，张大少张家荣竟然破天荒地在调查事情来龙去脉的张青龙大老板和罗副总经理的面前帮老赵说了好话，助老赵成功地从引狼入室的主要责任人变幻成舍生取义的英雄好汉并获得重奖两千元。令了解老赵为人的熟人大跌眼镜，这是后话不提。 第五十六章 何处相思明月楼 到了安全地界后四人信守承诺放下了老赵，老赵对与他“依依不舍”道别的雷不平爱理不理，翻白眼吐口水再加丢下一句‘小人’，搞得雷不平尴尬不已。 然而，令人惊落大牙的是他竟然向挟持他的主要凶手之一的张锋锐鞠了个躬，谢谢他的不杀之恩，这才双手插兜扬长而去，留给四人一个潇洒的背影。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小师叔你长得要帅一点？”感受到截然不同待遇的雷不平愤愤不平抱怨几句，看他那样子，似乎想把老赵抓回来捶一顿。 “切，大哥你脸皮之厚超乎想象，人家小锐哥帅过周润发，气死刘德华，你和人家根本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吴涛眼神炽热地望着张锋锐，阿谀奉承的语言不要钱地奉上，一副我的眼里只有你的花痴样，哪里还记得要尊重大哥！ “我擦，龟儿子你胆肥了啊！” 雷不平鬼火戳。你说被老赵骂两句也就罢了，连自己兄弟也对自己冷嘲热讽，这下子可成了里外不是人了。他撸起袖子嚷嚷着要吴涛靠边停车，要和目无尊长的玻璃男来一场真人pk说。 还好，关键时刻张锋锐拯救了吴涛，避免了一场兄弟阋墙的悲剧。 “老雷，为什么那座号称明月楼的小破楼很有名，你说来听听嘛” 这下子果然成功分散了两个老不修的注意力，接下来雷不平开始讲古了。 “听没听过李明月这个名字，小师叔？” 张锋锐茫然摇头，表示自己有个女同学叫邓明月，同名不同姓，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哎呀，小锐你竟然不晓得李明月？你妈妈和你四嫂最喜欢她了！” 这两天惨遭暴虐一直软绵绵地靠着张锋锐休养生息的刘老四发话了，你看他双目放光精神大振的模样，估计也是他的偶像。 然后不甘落后的吴涛像报菜名一样报上一大串影视剧作品名字，张锋锐依然是一脸懵逼。 雷不平‘啪’一巴掌呼在吴涛脑袋上，借机揍他一下的同时振振有词地 “我小师叔一天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晓不得李明月也正常。你以为谁都像你小子那样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 实际上主要是张锋锐家里没有电视机分缘故，记得以前有过一台华日黑白电视机的，但是被老妈柳英兰以不影响几姊妹学习为由卖了，记得当时只有七八岁的张小暹还大哭一场来着。 据年长几岁的姐姐张漫玉偷偷告诉张锋锐，是因为给老爸操办后事欠下两百块钱的缘故，没办法用电视机去抵债了。所以这几年老妈柳英兰都是去邻居韩卫东家或者杨茜姐家看电视，张锋锐对影视歌三栖大明星李明月一无所知也份属正常。 “你晓得不，李明月走红之前曾经在歌舞厅唱过歌，关押刘老四的那栋小二层以前叫做浪漫歌舞厅，张青龙张大老板就是靠它发家的” “啊”刘老四惊叫一声，一下子坐直了身子，哪里像一个伤员的模样。 “我擦，原来那里就是明月楼呀”你看他双目放光面色潮红仿佛与有荣焉的模样，似乎再把他送回去抽上几鞭子也乐意。 对刘老四的表现雷不平满意地点点头，毕竟有捧哏才有讲故事的动力嘛。他继续道 “可靠消息，李明月是张青龙的表妹，因为不仅人长得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而且还有一副宛如天籁的歌喉，人美歌甜，很快就在白水走红。名声传开后，年轻人和老色胚们蜂拥而至，就为了可以一睹李明月的真容。结果原本地势比较偏僻的白水西路开始变得繁华起来，为此，市里面特意增开了一班专门跑浪漫歌舞厅的公交车，嗯，也就是现在的七路车” 说到这里雷不平眼神怅惘，仿佛在追思当年盛况。刘老四连连点头，嘴里啧啧赞叹，两人颇有臭味相投知己难寻之感。 见张锋锐不以为然的模样，旁边刘老四摸摸索索地从贴身裤兜里面摸出一张皱巴巴的彩色相片来递给他。 “诺，小锐，就是她了，漂亮吧？” 照片虽小，还是黑白艺术照，然而女人五官精致到极致，眼神娇媚，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大美人一枚。而且似曾相识，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她的照片。 “还行吧” 眼看张锋锐轻描淡画不为意动的模样，刘老四简直是愤愤不平，激动得差点站起来要和有眼无珠的张锋锐理论，结果扯动伤口痛得哇哇直叫。 “漂亮，确实非常漂亮，越看越美” 害怕刘老四气急攻心横尸当场的张锋锐赶紧及时补救，奉上夸赞的话儿，刘老四这才消停下去。 其实不怪张锋锐淡定，实在是见识过活生生的超级大美女秋霞姐和朱凤玉小姐姐的他怎么会对一张照片里的人儿激动嘛。 “后来，李明月去了京都，去了京都电影学院进修，然后主演了好几部脍炙人口的影视剧，唱了好几首非常流行的歌曲，成了红遍全华夏，家喻户晓的大明星，然后，她的拥趸们把浪漫歌舞厅改名为明月楼，再然后张青龙突然发了大财，把明月楼附近的地皮全部买下来并且成立了龙飞集团，突如其来地成了白水首富” “喔”刘老四张锋锐吴涛三人恍然大悟，齐齐点头。其实雷不平还有一些秘闻没有说，为什么李明月突然去了京都然后平步青云，其实是她被一名大人物看中并且收为禁脔的缘故。张青龙的发家也源于攀上了这层通天的关系，自然是顺风顺水顺财神啦。 当晚，张锋锐等人在白水和乌土交界处著名景区梅花山的一家农家乐吃饭，在那里，他们三“碰巧”遇到有公务在身的王国荣。 想来也是，风蝉子怎么可能放心得下他新鲜出炉的全村希望张锋锐，自然是要安排本就要追寻逃犯线索来白水的老王与他们偶遇，正好公私两便嘛。 借着给死里逃生的刘老四庆祝为由，雷不平酒到杯干足足喝了至少八两白酒，然而不大会儿功夫就酩酊大醉，呼呼睡去。当事人刘老四自然要舍命陪君子，也至少整了半斤左右，然后与雷不平一起去见了周公。 让张锋锐佩服不已的是，比雷不平喝了只多不少的二师兄王国荣却嘛事没有，不仅思路清晰口齿清楚眼眸清亮如电，似乎对酒精免疫。 把被抓来当司机的吴涛撵出外面后，他开始反复追问张锋锐与人格斗的细节，然后不厌其烦地亲自示范讲解，给张锋锐指出不足。 等听到与张锋锐交手的‘八戒’是个刀疤脸后，王国荣一激灵酒意全无，立刻叫他的助手拿出一张照片给张锋锐辨识是不是这个人。 得到张锋锐肯定的答案后，王国荣喜出望外，一阵大呼小叫，立刻带上一帮干警去抓人。张锋锐这才知道自己竟然同穷凶极恶的杀人灭门案凶手交手，并且占了上风。 “幸亏老大管言国没出手，不然你肯定逃不过”王国荣庆幸不已，张锋锐对自己无意间“吃软饭”的经历也茫然不知，连忙追问管言国何许人也，为什么一个个干警如临大敌。 “只要那龟儿不跑，等会儿我就抓来给你见见”王国荣豪气干云地带着几名干警上了警车呼啸而去留下被他严词拒绝同行的张锋锐在风中凌乱。 第五十七章 做道数学题先 同时，明城开往京都的k91列车上，列车员曾涛刚刚查完卧铺车厢的票，被列车员老大姐陈美红一把拉住“走走走，小涛，姐姐带你去看美女去”看陈美红一脸兴奋的模样，仿佛粉丝见到了崇拜的偶像。其实陈美红在分局女列车员中算得上是出类拔萃的啦，论起长相这一块儿平时可没见她服气谁。 曾涛年轻英俊一表人才，知情识趣情商高，颇得分局的妹子们青睐。他很醒目地问道“看美女？美红姐，还有人能够有你好看？唉，要不是晚生了几年没赶上时候，兄弟我一定要和姐夫决斗” 陈美红眉花眼笑，对曾涛的恭维话开心不已，她摸了摸自己自己粉面桃腮白里透红的脸蛋，叹气道“唉，真比不了啊” 看陈美红眼里大写的服气，这下子曾涛可是真来了兴趣，身高腿长的他丢下陈美红不顾，快步走到了餐车去看西洋镜。 到了餐车结合部曾涛哑然失笑，男男女女好几个服务员挤成了一团对着前方指指点点悄声议论着，连工作都不干了，就不怕挨列车长训？然而，立刻马上，曾涛发现这群人中赫然有向来工作作风严厉以善于吹毛求疵著称的列车长，外号梅超风的梅慧群。你说你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跟着瞎掺和啥呢！ 当身高一米八的曾涛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坐在餐车角落那位身着纯黑色运动服的女孩子身上的瞬间，仿佛一道光照亮了他的小宇宙，似乎有一头野猪在他心里撞来撞去，砰砰直跳。 算得上半个文学爱好者的曾涛脑海里立刻联系到一系列美好的辞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如天仙我见犹怜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女孩子可以这么美！ 见到号称k91之草的曾涛来了，列车长老陈一把拉住曾涛的胳膊，轻声对他发布命令，要他去搭讪这姑娘。然而，向来眼光甚高的曾涛却心头忐忑裹步不前。 “小涛，要是你能拿下这姑娘，今年的局先进就是你”不知道咋地，整个分局出了名难相处的陈秀娟给曾涛画了一张大饼，这女孩有什么了不得的魔力 同事们企盼的眼神，领导斩钉截铁地许诺，原本心里打鼓的曾涛是义不容辞，他从售物车里拿上一瓶健力宝，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妹妹，请我代表我们k91列车全体员工送你一罐饮料，欢迎你乘坐本次列车” 老梅很满意，高大英俊的曾涛言辞得体，风度翩翩，眼瞅着女孩子不仅没有对他拒之千里，竟然还和曾涛有说有笑，甚至那女孩在纸条上写写画画的，难道是给曾涛留联系方式？真不愧是k91车草，有戏哇。 然而，两分钟后曾涛苦笑着离座，回到一众吃瓜群众身边，老陈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纸条一看傻了眼，哪里有什么通讯地址电话号码哟，上面白纸黑字的赫然写着一道数学题。 “唉，人家说的，要想和她交往，首先要解得出这道数学题，呵呵”曾涛摇头叹息，清晰可见他额头缀满了汗珠，可见美女给了他太大的压力。混了个高中毕业然后接班老爸的他题都看不懂，枉论其他。 “这是一道高数题，微积分”几人中大专毕业学历最高的周凯发话了。重新燃起希望的吃瓜群众把目光投向肤色黝黑的周凯，周凯一摊双手，苦笑道“虽然我高考那年满分一百二我考了一百零三分，但是实事求是，我也不会，我想，应该是一道奥数竞赛题” 众人高山仰止的目光转向黑衣美女，只见她恢复了冷若冰霜生人勿近的状态，黛眉轻颦目光凝结，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曾涛看得如痴如醉，手里紧紧地攥着写着美女字迹的纸条，他发誓，一定要把纸条保存下去，留作念想也是好的。 其实他很想质问对方一句话“想拒绝就明说，干嘛要人家做题？”可惜，远远望着清丽绝美宛如姑射仙子的女子，自惭形秽的他再也提不起勇气。 没有了旁人的打扰，我们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朱姑娘终于可以琢磨一下一些问题。想不到啊想不到，为了取证海狸鼠公司骗局，偷偷离家出走的白水一行竟然有大发现。 那个把弟弟忽悠得找不到北的小骗子竟然施展的是如假包换的凤来观武技，虽然毛手毛脚不咋地，但是却是自己自小到大多次求而不得的秘技啊。 可饶是我们天资超人的朱姑娘再能耐，也只能观其形却无法通其神。虽然招式架势对于一目十行的她而言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但是怎么运气用劲，行走经脉却无从得知。 会真武降魔决的小骗子极有可能是凤来观的亲传弟子，年龄与自己相仿的他学武的时间肯定不短了却还是三脚猫一只，哼，白瞎了凤来观那些让自己望洋兴叹只能看着流口水的绝顶神技，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家伙这么不出息，其他凤来观弟子也是不过尔尔，看来‘升龙台’一定可以在自己这一代把凤来观压在身下，完成师父夙愿，犹如当年秦祖师。 朱姑娘转动着黑白分明流光溢彩的眼眸，想象着某一天自己脚踩跪地求饶的小骗子意气风发的一幕，忍不住展颜一笑。 这一笑如春回大地百媚横生，很是看呆了不时偷看的某人。 只是冰雪聪明的朱姑娘做梦都想不到的是，某人学习真武降魔诀前后合计不过十来天而已，初次见面时确实是弱鸡一只。 啊，怎么又想起那个小骗子了？朱姑娘摇摇头，挥去不该有的思绪，拿出随身所藏的历届国际奥数竞赛题小册子开始专心致志解题。 朱凤玉两大爱好，习武与解数学题，列车上人多眼杂活动不开，不适宜练武，那就只有做题。只见她在白纸上写写画画，涂涂抹抹，不一会儿完全沉浸在公式、逻辑与思维的世界中去。 第五十八章 不是猛龙不过江 就在朱姑娘畅想未来的时候，龙飞集团明月楼里，张青龙张大老板正在大发雷霆。 的确，堂堂白水首富，青龙会老大的老窝竟然大白儿天的被人抄了，说出去不是一般丢人啊。 当然，更让人生气的是自己好心收留的两个高手竟然不辞而别。 “确信那两个家伙真走了？”张大老板阴沉沉的脸可以拧得出水来。 老赵不敢怠慢连忙毕恭毕敬地“我当了人质回来，两个兄弟就不见了踪影，也没有留下其他信息，恐怕是不想留下线索吧” “tmd，养不熟的狗”张青龙唾骂一句，脸色阴晴不定，一时间陷入沉思中。旁人谁也不敢吭声，四周虽然站满人却静得掉落一根针也听得到的样子，气氛异常压抑。 张大老板很满意这样的氛围，尽管那两人的离去很可能会断了与 缅北边的联系让他鬼火戳，但是手下人噤若寒蝉不敢怠慢的态度还是令他很欣慰的。俗话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要的不就是这样的效果吗！ “这样吧，小荣你调到采买办去，杨伟你挑上两个身手好的兄弟来加强保安处的力量，嗯，你担任副职协助老赵工作，记住，要尊重你赵哥，姜是老的辣嘛” 两句话安排好人事调整后，张青龙嘉许地拍了拍老赵的肩头，对老赵今天可以挺身而出充当人质的英雄行为大加褒扬。 当然，并不是没有人心存疑问，比如张经理就很纳闷，怎么老赵的表弟突然变成了绑匪？ 不过，俗话说看破不说破，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能不做就不做，还是闷声发大财的好。事实证明张经理的选择是正确的，果不其然，第二天老赵送了一条玉溪两瓶二十年窖藏习酒给他，这是后话不提。 最后，张大老板环顾四周，然后视线聚焦在老赵与自己的前保镖杨伟脸上，咬牙切齿地 “记住，以后有人再来我们龙飞搞事，叫他们竖着进去横着出来，出了事老子担着，在白水，是龙他给我盘着，是虎他给我卧着” 张大老板斩钉截铁恶狠狠的话语好不霸气，众人轰然应诺尽显井然有序纪律严明的大企业员工的优秀素质。 然而，话音刚落，老赵的步话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 “赵哥赵哥，有人开车硬闯大门冲了进来，看样子是雷子” 声音很大，在场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所有人齐刷刷地看向张青龙。 “呵呵，呵呵”张青龙被气笑了，在白水，自他七年前发家后，历经大风大浪无数，已然功成名就可谓黑白通吃的他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了。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不开眼，跳蚤钻屁儿--找屎”张青龙甩下一句歇后语，领着手下走到明月楼门口候着。 时下已经晚上九点钟左右，只见两道刺眼的灯光照过来，然后一辆破破旧旧的吉普车飞速驶来，吱呀一声一个急刹停在了大门口。车上跳下来三名身着制服的干警，二楼上一盏明亮的路灯光线照射下，只见为首一人年约四十多岁，身材高大健硕，肤色黝黑，不怒自威。 “我们奉命抓捕在逃犯管言国管言军二人，请配合工作” 一名二十多岁刚从警校毕业分到刑侦大队，姓陈的青年刑警亮出逮捕令，明亮的路灯照射下，上面鲜红的乌土警察局公章格外引人注目。 有名嘴边有一大颗黑痣，眼尖嘴贱的保安笑道“还以为是哪路不得的神仙呢，原来是破乌土警察局的，你们有资格来我们白水抓人？” 四周不屑的嘲笑声响成一片，年轻警察脸色铁青，举着逮捕令的手微微颤抖。 他很想一脚踢在那小子欠揍的丑脸上，不过一来警队铁的纪律约束着他不能轻举妄动，二来对方好几十个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不是善与之辈，而己方满打满算仅有四个人而已，如果忍不住动起手来他很担心会不会连累同仁。 “砰”年轻警察眼前一花，带头嘲笑他的黑痣男飞出去足足两米远，哼哼唧唧地好一会儿爬不起来。王队伸手掸了掸裤脚，面沉如水，一字一句地 “侮辱国家执法机关，谁给你的胆子！”他高大的身躯矗立如山势若渊岳，双眼目胜闪电，冷冷地环顾四周，视对方几十人如无物。 王国荣一出手，小年轻顿时找到了主心骨，刚刚有些萎缩的胸膛高高挺起，眼光中多了些坚定。他与另外两位同事呈品字形站在王队身后，秉心静气全神戒备。四个人一条心，散发出千军万马的气势。 王国荣赞许地看了小陈一眼，然后向对面几十人竖起食指，斩钉截铁地“我给你们一分钟，一分钟还不让开路的视作妨碍公务，不要怪我出手无情” 老王话音刚落，对面冲出一人，一记冲拳来势汹汹直取他面门，这一拳迅疾如电，带起呼呼风声，气势不容小觑，正是张大老板的贴身保镖杨伟。 “哦”王国荣轻咦一声，蒲扇大的手掌张开，作势要包住对方拳头，岂知对手突然变招，下面猛起一脚，踢向他小腹。 “好！”王国荣高喝一声，对手越是实力不俗，越能激起他的兴趣来，不过现在不是切磋武技的时机，必须速战速决。自然要施展出已经被他练到臻至化境的真武降魔决来。 只见他一记‘天王秋点兵’出手，他庞大的身躯不可思议地微微一晃，轻轻巧巧避过杨伟的夺命脚，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对方空当，五根手指依次弹出，仿佛李逵抚琴，有如张飞绣花，看起来说不出的违和却极度有效。杨伟明知不妙却避无可避，身子左侧几大穴位被一一点中。 只听噗通一声，张大老板的贴身保镖，号称打遍老城无敌手的小伟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龙飞集团几十个人面面相觑，没人再敢轻易上前捋王国荣虎威。 开玩笑，杨伟都不是人家一合之将，其他人上去岂不是给大王送菜！当然，我们张大老板早已经过了义气相争喋血街头的年纪，在老赵为首的几个贴心人的贴身保护之下迅速撤离了现场。 “搜”王国荣大手一挥，小陈昂首阔步一马当先，犹如骑上避水金睛兽，几十个龙飞集团的人纷纷让开了道路，哪里还有刚刚的嚣张跋扈。 菜鸡小陈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爽感，对走在自己身后的王队简直是高山仰止，心里头浮出一个念头“大丈夫当如是也”。 他暗下决心，回去后一定要想方设法拜王队为师，学得一身高明的身手，好实现自己除暴安良主持正义的人生梦想。 明月楼里早已经人去楼空。几人还是在二楼里发现了一些管家两兄弟居住过的蛛丝马迹，证明张锋锐所言非虚。 “grd，溜得好快” 王国荣狠狠地一拳砸在铁栏杆上，茶杯粗细的钢管迅速凹陷下去，他斩钉截铁怒不可遏地 “无论天涯海角，老子一定要抓住他们，叫他们生不如死” 除开菜鸡小陈，另外两位老干警知道王队为什么对两名通缉犯恨之入骨，欲擒之而后快，因为他们不仅杀害了王队老朋友满门，连两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前几天又在乌土入室抢劫杀人，如此兽行简直是人神共愤，嫉恶如仇的老王岂会放过他们！ 第五十九章 天高我为雄 乌土王国荣 几人走下二楼，却听一阵凄厉的警报声响起，外面灯光闪烁，足足来了十多辆车，一队队警员来势汹汹把明月楼围得水泄不通。除开手持盾牌警棍强光电筒之外，赫然有二十来名荷枪实弹的特警。 一位中年警官拿着高音喇叭在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着“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白水市特警支队，你们被包围了，立刻出来接受检查” 王国荣嘿嘿冷笑，推门而出，向对面大声道“想不到啊想不到，我们乌土刑侦大队抓两个逃犯而已，兄弟单位竟然出动这么大的阵仗来协助工作，令人感动啊！” 说话间，他神色肃穆地对蹲在地上端着半自动保持着射击姿势的一排特警说道“你们记住，你们手里的枪是用来保家卫国除暴安良，不是用来对着你的战友的” 说着他浑不在意地手呈鹤形，向着前方一点，四周空气仿佛被抽空一般产生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然后，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发生了，离他最近的一名特警手里的枪仿佛长了翅膀不翼而飞，落到了他手中。 只见王国荣十指翻飞，一阵稀里哗啦，好端端的一柄半自动被他拆成一个个零件散落在地，用时绝对不超过二十秒。 一阵抽冷气的声音响起，所有警员，包括指挥员没有谁敢轻举妄动，只有王国荣愤懑的声音在夜色中传出去老远 “想不到啊，有一天我王国荣竟然会被自己的同行用枪指着胸口，不知道谁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 王国荣三个字出口，仿佛在装满滚油的锅里倒入一杯水，几乎所有的警员无法保持平静，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那一排蹲在地上荷枪实弹的特警，不约而同地垂下了枪口。 在整个林省警界，王国荣的大名无人不知谁人不晓，因为他就是活着的传奇。 参加过两次自卫战役立过三个一等功九个二等功的大英雄；拒绝了双木市的高级职位，甘愿留在家乡担任一名普普通通的刑侦大队长，嗯，正处级的县刑侦大队长，整个林省独一份！ 当然，于老王而言，这些虚名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王国荣这三个字，在乌土甚至林省老百姓的眼中象征着正义光明，他的英雄事迹广为流传，俨然是老百姓心目中的保护神。 几十米外的一辆警车打开了，一尊肥胖的身躯急匆地一路小跑而来，正是本次行动的总指挥，一直端坐车里压阵的苏支队长。 他大老远主动伸出双手，气喘吁吁，嘴里连连道歉“王队，王队，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对不住，对不住” 紧跟着他的驾驶员大为佩服，苏队铁定是学过川剧里的变脸绝活。刚才冷若冰霜生人勿近，一转眼竟然可以变得和蔼可亲热情洋溢。 王国荣蜻蜓点水般与苏队沾了一下手，然后丢开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般的苏队先后做了两件事。 首先在众目睽睽之下，他用了四十秒左右时间把被他拆掉的半自动组装完整，交还给被他夺走枪支的小武警手里。拍拍对方的肩头，语气温和地“对不住了，以后勤学苦练，保护好自己的枪，才能保护人民百姓” 小战士点头如捣蒜，眼神炽热地注视着偶像一瞬不瞬，见王国荣转身要走，忍不住问了一句“王大队，你刚才用的是什么功夫？” 王国荣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样东西，只见他右手呈鹤形对着小战士的方向轻点，那件物事缓缓地飞过去，恰好落入小战士手心里。 “小兄弟，对不住，师门秘技不可轻易外传。这枚徽章是当年从南边猴子特工那儿缴获的纪念品，今天送给你了。记住，身为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守护黎民，千万不要黑白不分助纣为虐” 说完，他丢下脸色白一阵红一阵的苏队不顾，健步如飞走到被其他保安抬到一旁蜷缩成一团，一动不能动的杨伟身旁。在杨伟腰间轻踢一脚，解开他被封的穴道，丢下一句‘好自为之’，然后，没搭理苏队的热情挽留，一行数人上了吉普车扬长而去 等到王国荣等离开，几乎在场所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在外围望风的老赵这老小子甚至腿杆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过也没有谁笑话他，老王给人的压力太大了。这时候一位年纪较大的干警嘴里念叨道“天高我为雄，乌土王国荣！名不虚传，名不虚传哇” 正好那位被老王夺枪还枪的小战士经过身边听到耳里，已经化身老王迷弟的小战士连忙追问，然后好为人师的老干警开始给他讲古了。 “那是七年前的事情了，流窜七八个省，作案二十多起，杀人无数的王氏兄弟被老王当场击杀一人，生擒一人。然后当时在我们林省当一把手的何海文亲自接见表彰他，听到老王光荣事迹介绍后脱口而出这句话“天高我为雄，乌土王国荣”” “何海文？”小战士惊呆了。他手指向上一指，嗫嗫诺诺地“难道是储君？” 老干警微微点头笑而无语。小战士望着王国荣等人消失的方向，即便高原夜风清冷也挡不住壮怀激烈热血澎湃，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握紧了手中的钢枪。 另一边，在龙飞集团宽敞豪华约莫两百多平的董事长办公室里，张青龙收到了负责海狸鼠公司销售业务的张金顺张经理带来的最新消息，惊得嘴里的古巴雪茄掉落在地也没有在意。 “我擦，那家伙就是王国荣？”张大老板倒吸一口冷气 “难怪小伟在他手底也走不了两招” 他轻拍脑袋无比庆幸地“幸亏管氏两兄弟跑了，没有被他抓到，不然铁定要惹大麻烦。还有，难怪刚才请不动游局派人，看来那老小子早就收到风声了” 张金顺是外省人，名牌大学生，算是张大老板引进的管理人才，对白水这边的人情世故还不太了解。他不解地问道 “张总，姓王的虽然身手高明，但是不过是一个县级刑侦大队队长而已，怎么这么豪横，不仅不给您面子，连苏队都镇不住他，反而对他客客气气点头哈腰，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何方神圣？嘿嘿” 俗话说，抬高了对手或者敌人，肯定不会贬低自己，混了二十多年社会的张青龙自然深谙此道。 他开始给初出茅庐的张金顺普及一些未知领域知识。当然，效果杠杠的，从张金顺张得大大的可以塞得进一个完整的鸭蛋的嘴巴就可以想像震撼程度。 通往隔壁省的货运火车上，某一节运送活牛的车厢里，刀疤脸管言德在向大哥抱怨道 “我滴哥，大晚上的你非要跑，你说我们暴露了逃跑也就算了，但是放着好好的客车不坐，偷偷来坐这鸡儿运牛车，你妹，牛屎味好浓啊” 刀疤脸又接着愤愤不平地“以你的身手怕个毛啊，真是雷子追上来了，干就完了。哼，成天东躲西藏的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家伙正在吐槽呢，一头黄牛宽大的舌头舔上了他的脸，弄了一脸黏糊糊的口水，把他恶心得够呛，连连躲避不及。 这一幕把心事重重的老大管言国逗乐了，心情舒畅了许多。他耐心解释道“嘿，你以为哥哥我牛逼很，小伙，你晓不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接下来他给不知情的刀疤讲述了之前在明月楼的遭遇。 “小伙，你哥我就像一只落入虎口的小羊羔，一动不敢动。说起来也是运气好，亏得对方不晓得我们做过的事情，不然绝对十死无生” 管言国连连摇头感叹不已“啧啧啧，看起来那女的年纪也不大，应该没有超过二十五岁，却厉害到这种程度，真是吓死人了” 管言德始终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他好奇地问道“唉吆我滴哥，真这么厉害？那么，有没有王国荣牛逼？” 管言国思忖了一会儿后缓缓摇头道“不晓得，没有和王国荣会过面，再说了，跟老王会过面的要么一命呜呼，要么牢底坐穿，我可不想见那个黑面神” 管言国紧了紧身上的包裹，说道“到时候我们弟兄两个跑到港岛去把这个玩意卖了，以后吃香喝辣享受花花世界，谁踏马的在这鸡不下蛋鸟不拉屎的地方窝着哟” 管言德一双金鱼眼里面冒出猥琐至极的神情，听大哥吹嘘起传说中的兰桂坊、钵兰街的盛况，一时间也不觉得牛屎臭了。 咔嚓咔嚓咔嚓，车轮摩擦铁轨的声音仿佛无穷无尽，滚滚向前，把犹如丧家之犬的哥俩带往异地他乡。 第六十章 什么人哟，一教就会 312国道，老司机吴涛驾车，载着张锋锐等三人回家。原本按照原计划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张锋锐与雷不平回乌土，吴涛这小子继续在乌土万紫千红夜总会做dj这份前途远大的工作。据说他做dj月薪八百还有奖金，是张锋锐老妈柳英兰的工资收入的四倍左右，绝对属于高收入人群。 不过始料未及的是吴涛死活要跟着去乌土，按照他的说法他担心白水头号地头蛇张青龙报复他，还是跟着去乌土安全。这家伙的理由如此强大，雷不平与张锋锐竟然无法拒绝，只能随他去了。 对少年张锋锐而言，与来时舒畅愉快的旅程体验大为不同的是，回家的路实在是一种煎熬。 后座上醉得不省人事的雷不平和刘老四鼾声雷动酒气熏天也就罢了，最多捂着鼻子打开车窗吹点冷风，克服克服也就过去了。问题是驾车的吴涛这憨货化身唠叨鬼，一直在好奇地打听一些与张锋锐相关的隐私。 不止于此，这小子竟然会问出一些诸如你喜欢什么颜色？你是什么星座？这样稀奇古怪的问题，甚至更过分的是还询问张锋锐对男男之情有什么看法，会不会心理抗拒？完全不顾及一名仅有十七岁的未成年少年的感受。不止于此，这家伙还温情脉脉地注视着张锋锐，说什么他不回白水市了，以后就在乌土安家，因为可以经常见到张锋锐云云。 我擦，有那么一瞬间，张锋锐真想一脚把这个龌龊的家伙踢下车。要不是想着自己不会开车，他都想来真的了。 嗯，等等，不会开车那就学呗，反正哥现在学东西特别快！接下来张锋锐终于找到了目标不再百无聊奈。他化身虚心请教不耻下问的好学生，仔细观察不懂就问，吴涛也循循善诱不厌其烦地指点。 “开车其实很简单，当年我不到一星期就学会了，我师傅直夸我机灵呢” 吴涛趁机凡尔赛一把，接着道“其实难的是修车，日，要开车先要学会修车，这是哪门子道理！哥哥我学车的时候光是学修个小车就学了半年” 车子过了回龙湾，道路平直了许多，张锋锐突然要求吴涛靠边停车，他要来试一把。 一开始吴涛死活不同意，可架不住张锋锐坚决要求再加糖衣炮弹攻势，尤其是听到张锋锐有个叫刘春江的同学长得和饰演牧马人的朱时茂一样帅气逼人，张锋锐可以介绍给他认识认识，吴涛没有再坚持，果断刹住车并且和张锋锐调换了位置。 还好，在后座的雷不平和刘老四睡得昏天黑地人事不知，不然绝对宁愿睡在荒郊野外受冷风吹也不愿意陪着这小子发疯！所谓无知是福还是很有道理的。 新手上路，神鬼辟易！ 一开始吴涛如临大敌，一边给张锋锐讲解驾驶要领，一边小心翼翼地把手轻放在手刹上，时刻准备着紧急制动，从他颤抖的手看得出忐忑的心情，毕竟这是拿生命在冒险啊！ 不过，除开一开始启动的时候歇火了一次之外，之后张锋锐的一系列操作几乎再无瑕疵，驾车的动作也越发娴熟起来，那叫个一帆风顺。 望着张锋锐开得稳稳当当即使是走夜路也越来越快，仿佛多年老司机，吴涛怎么可能相信张锋锐是处女驾。 “你以前肯定开过车！”经过火电厂时看到张锋锐竟然已经可以单手掌握方向盘，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境界，吴涛斩钉截铁地“我敢赌一万块” 张锋锐洒然笑道“要不我们换个赌注吧，虽然稳赢你的一万大洋，但是我们门规森严，绝对不允许参与黄赌毒的。唉，真可惜，好多钱哇！” 不齿张锋锐一脸肉痛异常惋惜的模样，坚信自己判断的吴涛很快同意了张锋锐提出的修改方案，具体打赌内容如下：张锋锐赢了，吴涛负责教会他修车技能；张锋锐输了，明天就把传说中的骨灰级大帅哥刘春江带来与吴涛见面，童叟无欺绝不反悔。 可怜吴涛不晓得是色令智昏还是自信过度，竟然没考虑过无论输赢，张锋锐完全没有损失，这次打赌他亏大了。 时值深夜，我们刘春江同学已经睡下，闭上他标志性的三角眼，睡得香甜的刘春江，下意识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招风耳，然后欢快地继续扯起小呼噜。他做梦都想不到的是，他新追随的老大竟然无耻地用他来作了赌注，再次遇人不淑。 在吴涛的指引下，张锋锐把车子开进一家叫做四通汽车修理厂的地方，按照吴涛所说，这是属于雷不平与他人合伙的产业，已经有好几个年头。吴涛就是在这里学会修车的。 修理厂里有个宽敞的院子，摆着两辆小车，还有很多零配件废铁等，院里却空无一人。在物资匮乏治安较差的九十年代初简直不可想象。 直到张锋锐看到有两只貌相凶猛犹如小牛犊一般高大的德国黑背后恍然大悟，怪不得修理厂的人可以放心离开呢。 “咦”让吴涛觉得很奇怪的是，往常一见到陌生人就扑过来狂吠吼叫凶神恶煞的两只大狼狗却乖巧得像小猫咪一样，望了他们一眼，然后继续趴在窝里瞌睡，仿佛初来乍到的张锋锐是空气。 这让吴涛大为失望，原本这小子想要黑风双煞吓张锋锐一跳，他好“英雄救美”呢。然而，头前带路的他不知道的是，张锋锐经过时，两只黑背浑身颤抖俯首帖耳一动不敢动，犹如遇到雄狮猛虎的羊羔兔子。 适时醒过来的雷不平看到吴涛轻佻地扭着屁股哼着小曲，手指头挂着钥匙链甩来甩去一副乐滋滋的模样，冷不丁来了一句，“今早上我小师叔确实还不会开车的，打赌你输了” 原来这老小子早就醒来了，估计之前与老王他们整酒的时候偷奸耍滑没少做悄悄倒酒的龌龊动作。你看人家刘老四到现在还在躺在后座鼾声如雷睡得不省人事就晓得到底谁是实诚孩子了！ 可惜对于鸭子死了嘴还硬的吴涛来说，身为他多年大哥的雷不平作证也没用，这小子反而严重怀疑他俩相互勾结，嚷嚷着雷不平一大把年纪了竟然昧着良心帮着张锋锐作伪证呢。 张锋锐及时拉住了要用小醋钵大小的拳头去教育吴涛的雷不平，告诫了一番大师侄不要成天只晓得打打杀杀要平心静气以理服人后，信手拿过一本不超过二十页的《汽车发动机养护知识》的小册子来，当着吴涛的面仔细看了十分钟，然后丢给吴涛，淡淡地来了一句“你负责报页数，说错一个字算我输” 五分钟后，雷不平宽厚的手掌轻掴了两下处于呆滞状态的吴涛的脸，得意洋洋地“狗曰的，服气了不？我们有没有合起伙来糊弄你？” 不敢置信的吴涛提了一个相当卑微的请求“大哥，你再来一下，打重点，我脑壳有点晕呢” “啪”雷不平开心地如他所愿。 “唉吆”恢复了清醒状态的吴涛顾不上责怪雷不平下手太重，左手捂着火辣辣的脸右手竖起大拇指对着张锋锐啧啧称奇，连呼天才，那炽热的眼神令张锋锐大感吃不消。 今晚上雷不平和吴涛在修理厂睡，张锋锐和刘老四自然要赶回家，免得家人担心。吴涛这小子俨然成了迷弟，竟然异想天开要跟着张锋锐去他家，被雷不平大声呵斥神经病才作罢。 不过，从来都是鸭子死了嘴还硬的岂会吃亏，他脸上挂着异常猥琐的笑容，凑了过来，和张锋锐打商量道“小锐，我问你，开车这一块儿我算不算你的师父？” 张锋锐挺实诚地点点头，这下子吴涛可得意了，他拍着雷不平的肩膀挤眉弄眼地“唉，老雷，这么算起来，你岂不是我孙子辈啦，该怎么称呼你呢，嗯，人家很为难唉” 张锋锐驾车离开的时候看到吴涛被雷不平拎着一把拖把追得鸡飞狗跳，他摇摇头表示对两个为大不尊的家伙无可奈何。 夜深人静车稀人少，不大功夫到了刘老四家，他家里还在亮着灯。听到停车的声音，刘四嫂连忙起身，走到门边，隔着门用颤抖的声音询问道“是，是，是谁，是小锐吗？” 张锋锐不敢怠慢，赶紧告诉她“四嫂，四哥回来了，没事” 门吱呀一声开了，透过灯光，挺着大肚子的刘四嫂急步前来，脸上写满了焦虑揪心。 “四哥睡着了，呃” 不知什么时候，刘老四已经醒过来，他快步迎上前，和四嫂紧紧搂在了一起。 张锋锐不敢打扰，轻轻关好车门，对夫妻俩挥挥手，他也有家要回，也有最亲的人等着自己呢。 果不其然，走进四小校园，大老远就看到家里灯亮着，影影绰绰的可见母亲柳英兰的身影。张锋锐心头一暖，快步上前，敲响了家门。 花了五分钟向老妈解释清楚为什么晚归后，眼看老妈相信了他没有逃学，没有惹祸，而是跟着风蝉子研习更高深的功法去了。为了取信老妈，张锋锐不得不露了一手。 看到儿子轻描淡画地挥挥手，放在簸箕里的红豆米飞起在空中转了两圈，然后又原路返回落入簸箕里。 颇有大将风度的柳英兰没有像没见过世面的张小暹那样大呼小叫。她问张锋锐能不能把红豆米中夹杂的石子或者霉变的豆米分出来？ 当听到张锋锐流着汗坦诚交代臣妾做不到，柳英兰瘪瘪嘴表示这功夫也没啥子用处，就是蒙人而已。那一刻，张锋锐摇头苦笑，终于知道傻妹妹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来源于何处。 第六十一章 对不起，我不是你爸 第二天一大早，张锋锐到刘老四家来取车。按照和雷不平的约定，他把车子开到刘老四的餐馆，然后雷不平去那里把车子开去还给车主。 结果一进刘老四家的院门就看到了早起的小玥儿。小丫头蓬头垢面地，穿着秋衣棉毛裤有些臃肿的小身子正在吭哧吭哧地往车上爬。 天啦，怎么会有起得这么早的小朋友！刚出门的时候张锋锐看的闹钟，才六点整呢。当然，更让张锋锐好奇的是小玥儿是怎么从家里开门出来的，经常来刘老四家做客的张锋锐很清楚，他们家的门栓足有一米二左右高，仅有六七十厘米高的玥儿到底怎么操作的，这可是个问题。 “玥儿，你怎么出来的？”小丫头瞅了张锋锐一眼难得地没搭理他，她滴答滴答地迈着小短腿往家里跑，很快，搬着一个小板凳敦敦敦敦地跑了回来，放在驾驶室门旁垫着往上爬。 原来她家的门是这样打开的哟！刚才的困惑迎刃而解。真是聪明孩子啊，张锋锐一把抱过小玥儿，在她红扑扑的小脸上重重亲了一口，然后用钥匙打开了车门，实现了小丫头坐车车的愿望。 “哇，嘟嘟嘟，嘟嘟嘟”小玥儿坐在副驾上模拟着转动方向盘的样子，嘴里模仿喇叭声，催促着张锋锐赶紧点开车车，小公主要出行。 想着时间还早，爱心满满的张锋锐满足了小孩子的意愿载着兴高采烈的小玥儿到四小里面转了一圈，然后等他回到刘老四家准备放下小玥儿然后出发去学校时却遇到了大麻烦。 “呜哇呜哇呜哇”要被夺走心爱玩具的小玥儿死死拉住方向盘嚎啕大哭，说什么都不听。 张锋锐急得满头大汗团团转，幸亏刘四嫂听到动静起来解救了束手无策的张锋锐。 “呜呜，车车，我的车车”小玥儿一双大眼睛通红，哭得梨花带雨，简直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没办法，张锋锐许诺以后送辆车车给她，小丫头这才稍微收敛一点哭声。 这一耽搁，从刘老四家院子出来正好遇到韩卫东。无证驾驶又加上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原本想低调一点的张锋锐也不可能对好友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自然是停车把他捎上。 要说韩卫东的打扮实在是一言难尽。这小子头戴一顶屎黄色鸭舌帽，脖颈上围着一条据说是不知道他第几任女友送给他的白色毛线围巾，俨然乌土许文强。这还不算完，大清早天色灰蒙蒙的人家还戴着一副墨镜，看他那骚包样，张锋锐有种强烈的跳下车给他屁股一窝脚的冲动。 “小锐，唉吆喂，你从哪里整来的车子，我擦，三菱吉普哟”韩卫东眼里羡慕的神采无法遮掩，当然，更让他感到稀奇的是一天不见，好友不仅凭空冒出一辆车来，而且看他驾驶动作娴熟流利俨然多年老司机的样子，简直是大惊奇。 前一久跟着他姐夫学过几天车的他对车子正是新奇手痒的时候，于是恳求张锋锐停下来给他过过瘾。按照他的说法，他跟着姐夫学车用的是姐夫单位那辆至少二十年的老bj吉普，坐上面各个部件咯吱咯吱直响，仿佛随时会散架的样子，哪里有机会开过这么高档的车子哟。 张锋锐解释说不是自己的车，不好给他开，害怕挂着蹭着不好交代。毕竟这车要几十万呢，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 “小锐，是不是兄弟的？”心痒难挠的韩卫东竟然无耻地施展出道德绑架大法“是兄弟就给我整一把，不是就算了，我也不勉强你” 虽然已经脱胎换骨今非昔比，毕竟少年心性，实在脱不开好友情面，年轻的张锋锐不可避免地中了这家伙的激将法。于是，右转上了建设西路时他靠边停下，换上了跃跃欲试亟不可待的韩卫东。 “卫东，你行不行哟？” 对张锋锐质疑自己能力的语言韩卫东是嗤之以鼻“哼，男人怎么可能不行！哥哥我可是老司机了”说着顺手取下墨镜递给张锋锐“这是我姐去魔都出差买给我的，高档货，给你戴戴” 人生中第一次戴墨镜的张锋锐一戴上觉得光线暗淡了许多，非常的不适应，正要取下来呢。却被韩卫东阻止了。 “别别别，小锐，你戴上真的帅气，嗯，虽然跟哥比还有一点距离，但也是和刘德华一个级别”能够得到自诩一中周润发的好友这么高的评价，正是爱美年纪的少年也就勉为其难继续戴着，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找面镜子自我鉴定一下呢。 这边要试一试好车的韩卫东出了状况。韩老司机第一下点火就没有打着，再来两次还是如此。面对张锋锐质疑的目光，韩卫东老脸一红，连忙解释这是对车子不熟悉的缘故。 “我擦，小日本儿造的玩意儿就是麻烦!”看到韩卫东尴尬地开始找借口加猛捶方向盘了，实在看不下去了的张锋锐指点了他一番技术要领。 终于，车子好不容易成功启动开始缓缓前行，不过看来韩卫东自诩老司机水分太大，行进轨迹简直就是之字形路线。亏得大清早的车少人也少，不然恐怕要惹大祸。 眼看就要被这小子歪歪扭扭地开上人行道去，张锋锐接连喊了几声刹车刹车快刹车，结果适得其反，慌乱之下韩卫东忙中出错把刹车踩成了油门，车速不仅没降反而越来越快。 亏得关键时刻张锋锐记得吴涛所教，拉起手刹紧急停下车来，不然真有可能撞到一位正眯着眼睛伸长脖子看究竟的女孩子。不过嘛，车子余势未尽，保险杠还是顶在了一棵路边的梧桐树上，发出咣的一声响。 令惊魂未定的张锋锐和韩卫东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被吓了一跳的女孩儿叉着纤细的小腰怒气冲冲地对着里面吼道“爸，你是不是喝酒了，怎么开的车哟？” 女孩留着齐肩民国女学生发型，柳眉弯弯明眸皓齿，穿着一件青黑色的修身风衣，显得身姿窈窕亭亭玉立气质不俗，是一位赏心悦目的小美女。 张锋锐摇下车窗，只觉得对方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位可人的妹子。也许是光顾着审视漂亮mm了，色令智昏下，这小子好死不死地说话不经大脑，冒出一句话来。 “对不起，我不是你爸” 第六十二章 挨千刀的墨镜男 “哼，你也配？” 女孩子清丽的瓜子脸上唇如点樱齿赛编贝，看面相柔弱静美宛若林妹妹，却是不好惹的小辣椒。张锋锐不经大脑的话惹怒了小妮子，她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地责问道 “我爸的车子怎么在你们手里？哈，还撞坏了！” 她指了指被撞坏的保险杠，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毫不客气地“赔钱来” 张韩二人面面相觑，把人家车子撞坏也就罢了，还被抓现场，这可怎么办？ 关键时刻韩卫东是指望不上了，这家伙不仅没有一点闯了祸的觉悟，反而脸上浮现猥琐的笑容，望着娇俏可人的小美女直流口水，还得看机智多谋的张锋锐。 只见张锋锐跳下车来，也不说话，东看看西看看，周围除开早起上学的几个学生之外，几乎没什么人。然后这小子目光在人家玲珑有致的娇躯上上下浏览，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样子。 眼看成功引起了对方的警惕心理，女孩子向后退开了两步。他回过头憋着笑对车里的韩卫东说道“老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这小美人儿一起抓走，你不是正好缺一个压寨夫人吗” 女孩子的反应好快，等张锋锐转过脸来吹胡子瞪眼睛扮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人家已经噔噔噔跑出到七八米外。你别说，她跑起来长腿错落有致窈窕柔美的背影真好看。 张锋锐趁机扯下一脸猪哥相的韩卫东，换他坐上驾驶位，准备启动汽车扬长而去。临走前不忘对已经在二十多米外停下脚步观望风头惊疑不定的女孩儿大喊一声“小妹妹别怕，哥哥逗你玩的，我们不是坏人” 毕竟撞坏人家车子是小事，吓坏了人家小姑娘留下心理阴影什么的就不好了。 韩卫东恋恋不舍地对女孩儿挥手，大声呼喊道“妹妹你是不是三中的，我来找你玩好不好？” “好啊”女孩子嫣然一笑，向前走了几步问道“两位哥哥叫什么嘛？”听她说话的声音悦耳娇柔，分外动听。 韩卫东色授魂销，连声答应道“我们是一中的，我叫，唔唔唔” 原来是被张锋锐探过身一把捂住了嘴，及时制止了韩卫东这傻鸟。目力远超普通人的张锋锐刚刚可是清清楚楚看见那姑娘嘴里说得动听，但是咬牙切齿凶巴巴的表情可不会骗人。 “对不起，我们去上课了，嗯，他叫郭长林我叫吾老公，拜拜” 丢下一句既嫁祸于人又占人家便宜的话后张锋锐启动汽车扬长而去，留在原地的女孩子银牙紧咬贝齿俏脸生霜，反复念叨着“郭长林，吴老宫，郭长林吴老宫，哼，前一个名字土，后一个名字更土！” 在车上，韩卫东在埋怨张锋锐不谙风情打断了他和女孩子卿卿我我。张锋锐没好气地回怼道“你小子是不是冒憨水呀，人家姑娘问你你就傻不拉几地要告诉她真名，你没见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明显是想要找我们算账呀”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韩卫东叽叽歪歪地继续谴责张锋锐破坏了他的一场美丽的邂逅，然后开始兴致勃勃地分析小美女的信息。 “这妹子虽然长得挺高，但是看貌相不会超过十六岁，嗯，从她走的方向，应该是三中初二或者初三的学生” 韩卫东分析的头头是道，不愧是一中与郭长林齐名的情种。岂知张锋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猝不及防的韩卫东身子猛地前冲，亏得他在张锋锐提醒下系上了安全带，不然铁定要被撞的满脸桃花开。 “我擦，我擦”张锋锐喃喃自语，顾不上理会吓了一跳的韩卫东的抱怨。他终于晓得那个小美女为什么看起来很面熟了。那不是妹妹张小暹的拜把姐妹蔡紫嫣吗！大概有一年多没见了，想不到黄毛丫头变成了白天鹅啦。 她怎么没认出自己呢？不至于啊。摸到脸上的墨镜，张锋锐明白了原因所在。轻拍胸口暗自庆幸一番后，张锋锐暗下决心，以后绝不在蔡紫嫣有可能出现的场合出没，至少三年内。 乌土三中是一所初级中学，由两年前从一中剥离出来的初中部和原三中合并而成，初中阶段的教学质量冠绝全县。学校濒临风景秀美鸟类繁多的百草湖畔，至今已有将近五十年的历史。 张锋锐的亲妹妹张小暹就在这里读初三（1）班。五岁读书，现在才十三岁半的张小暹比同学们普遍一小两岁以上。但是，和张锋锐长期被嘲笑欺负留下老吹机美名不同的是，在班上年龄最小的张小暹却是如鱼得水，深受老师同学喜爱。 张小暹正在和楚焱争论霹雳虎与乖乖虎谁更好看呢，看到闺蜜蔡紫嫣阴沉着俏脸，手里装书的时尚单肩挎包甩来甩去，明显遇到不开心的事情，两人赶紧上前询问究竟。 终于找到人倾诉的蔡紫嫣巴拉巴拉向两个闺蜜讲述了刚才“惨痛的”经历。不愧是经常主持文艺节目口才出众的小才女，没一会儿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然而，我们渴求安慰的蔡紫嫣同学没有等到两个好朋友的精神慰藉，反而收获到了两串没心没肺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楚焱笑得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浑身花枝乱颤不说，甚至捂着小腹直喊难受。相较而言张小暹要收敛得多，她上身趴在自己的课桌上尽量地憋着笑，不过嘛，从她不时耸动的肩头看得出他忍得好辛苦。 蔡紫嫣拿两个损友没办法，嘟着粉嫩的小嘴瞪着对方假装生气了三秒钟，然后也忍不住破防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三人笑成了一团，班上其他同学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对班里最美丽可爱的三个女生为什么大清早的笑作一团好奇不已。 一会儿过后，笑声渐消。我们楚焱同学她先是谴责了一番偷车贼的无耻，然后表达了对蔡紫嫣险些落入魔爪的担忧，最后悠悠地问了一句“两个男生长得怎么样，帅不帅？” 唉，作为超级颜控，楚焱姑娘关注的角度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蔡紫嫣和张小暹对视一眼，相当无语。然后蔡紫嫣没好气地“那个叫做郭长林的长得还勉强，就是猥琐的表情让人着不住。另一个叫吴老宫的高高瘦瘦的，但是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耶” 三个女孩子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压根儿没想过吴老宫这名字内含玄机，不然铁定气炸肚皮呢。 说到这里蔡紫嫣葱指抵着白皙光洁的额头思索了一下，轻咦一声“呃，现在想起来，这个戴墨镜的家伙似乎在哪里见过，好熟悉呢。哼，大清八早的戴墨镜，肯定不是好人！” 三人聚在一起研究了好一会儿，却始终不得要领，眼看老师进了教室，不得不匆匆结束话题。 最后，向来侠肝义胆，自诩三中女诸葛的张小暹捋了捋不存在的胡须胸有成竹地“不用纠结了，到时候我们去一中找到郭长林，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对”旁边楚焱姑娘杏目圆瞪恶狠狠地“到时候把那两个家伙找出来挫骨扬灰千刀万剐，哼哼” “对对对”蔡紫嫣赶紧附和道“尤其是那个墨镜男，贼兮兮的样子最坏了。” 此时，把车子停在刘老四餐馆门口后和韩卫东走进学校大门的张锋锐突然感觉耳朵发烫心跳加速，顿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日子不太好哇，大清早的把借来的车子撞了，张锋锐都不晓得该怎么向雷不平交待呢。虽然韩卫东拍着胸脯保证他负责，但是他自己都是吃穿用度全靠父母的学生仔，怎么负责，难道叫这家伙卖身还账？ 想到这里张锋锐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一身许文强打扮，走路生风骚包到不行的好友，张锋锐打了个寒噤，浑身鸡皮疙瘩起串串，立即打消了这个不该有的念头。 第六十三章 一中扛把子 早上下第二节课后，刘老四以张锋锐大表哥的身份来找。混过几年社会的人就是不一样。几句花言巧语就搞掂了班主任老樊，同意张锋锐不用做课间操，跟着他出去。 走出大门的时候，刘老四感慨万千地“唉，当年哥几个在一中叱咤风云打打杀杀的时候小锐你还在穿开裆裤，唉，江山代有才人出，岁月催人老哇” 这个张锋锐比较熟，以前刘老四经常给他们摆一些恩怨情仇江湖风云的，往往听得张锋锐韩卫东他们几个中二少年热血沸腾，对快意恩仇的江湖充满向往，那时候对老不修刘老四可崇拜了。 到这里张锋锐忍不住吐槽了一句，说谢天谢地自己和韩卫东没有被这家伙引入歧途，深陷泥潭走上不归路。 刘老四不干了，与张锋锐争辩了几句，说什么他们当年就是年少冲动不懂事，仅仅是打个架而已，虽然鲁莽冲动无知，可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眼瞅着张锋锐不服气，刘老四嘿嘿一笑，当场爆出惊天大瓜“小伙，你别不服气，当年带着我们砍人的带头大哥，现在在一中是一名辛勤耕耘为人师表的园丁呢，嘿，名气还不小” 我擦，这确实是大新闻哟！俗话说八卦大家爱秘闻众人追，张锋锐毕竟是十多岁的少年，连忙追问究竟。 “哥给你说，我大哥就是一中扛把子”就在刘老四要揭露大秘密的关键时刻，张锋锐他们的英语老师老顾出现在视线中。 只见他从自行车上下来，潇洒地甩了甩额前长刘海，异常威严地训斥道“小伙，你不做操跑哪里去？” 刘老四满脸带笑，点头哈腰地“大，额，顾老师，我带张锋锐出去有点事，一哈儿就回来了”手里赶紧递上他专门用来宴客的红塔山，热情洋溢的模样宛如见到了多年的亲人。 老顾接过香烟，拒绝了刘老四殷勤的点烟，然后若有所指地对张锋锐说道“小伙子，要专心读书，不要误入歧途啊，尤其是有的坏人，专门带坏小娃娃。嗯，作为中学生要能够明辨是非啊” 对于自己最尊敬的老师之一的老顾，张锋锐态度极为端正，他毕恭毕敬地立正站好，对恩师的教诲连连点头称是，那模样要多恭谨就有多恭谨，与平时嘻嘻哈哈的形象大相径庭，看得刘老四啧啧称奇。 然后他不忘给老顾解释了一番刘老四是自家邻居老大哥，真找自己有事，而且得到班主任老樊允许了的。 老顾满意地点点头，没再多说，推着自行车走进了一中大门。眼看老顾的身影都要消失不见了，刘老四还在一脸谄媚依依不舍地挥手，张锋锐没好气地“四哥，我们老顾就是一穷教书匠，又不是我们乌土县的县长，犯不着这么拍马屁吧，走啦，一会儿时间来不及了” “嘿，你懂个屁！”刘老四反唇相讥“老安那个大贪污犯，我们乌土老百姓恨死他了，在老子心中还比不过你们顾老师一根毛” 张锋锐记起刚才的话题，继续追问刘老四到底哪位老师是他当年的带头大哥。刘老四摇摇头皮笑肉不笑地表示刚才是逗他玩的，怎么可能，没这回事，他听错了。 自此，张锋锐对老江湖刘老四的无耻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两人一路吵吵嚷嚷，不大会功夫就到了跃进川菜馆，见到了等在那里的雷不平。 虽然对方是自己的大师侄，张锋锐仍然羞愧不已，俊脸羞红讷讷难言，哪里还有平时牙尖嘴利能言善辩的样子。 对此，雷不平一拍胸脯大包大揽地表示没问题，车主是他铁哥们儿，财大气粗那种，不会在意的。再说了，就是撞坏保险杠而已，实际上也花不了多少钱云云。 张锋锐松了口气，立即表示如果对方真要求的话他会想办法赚钱赔偿，他是有担当的男人。 “哎呀，小师叔，给你说了没事就没事，放心吧” 看着雷不平驾车远去，张锋锐心头的石头悄然落地。没办法，人穷志短啊。虽然自己现在算是天赋异禀身怀绝技，但是凤来观门规森严，绝对不允许做违法乱纪违背良心道德的事情。所以想要走歪门邪道发横财是不可能的。 中午放学，张锋锐撇下叶清泉、韩卫东等好友如约来到跃进川菜馆用餐。当然不是张锋锐忍心丢下几个好哥们儿吃独食，是因为刘老四还邀请了雷不平和吴涛。按照他的意思，算是答谢几人的救命之恩。毕竟此次白水之行所牵涉到的东西不是很方便透露他人与闻的。 刘老四主厨，张锋锐帮手，不大功夫整治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可左等右等，久久不见雷不平和吴涛的踪影。 就在两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辆夏利车飞驰而来，从上面下来的正是雷不平和吴涛。吴涛这小子一副没心没肺嬉皮笑脸的样子，上来毫不客气地拎起筷子就开始大吃大喝，对刘老四的厨艺赞叹不绝，哄得老江湖刘老四眉花眼笑的。 心思细腻的张锋锐觉得雷不平的神情怪怪的，几次欲言又止。风卷残云地干了两碗饭，勉强填饱肚子后就拉着雷不平到一边询问。 “我擦，小师叔，事情出了点偏差”雷不平尴尬地摸摸寸头，几乎从不知羞耻为何物的老脸竟然有些羞红 “嗯，车主要你赔偿三千块钱说” “啊”张锋锐一声尖叫，被吓了一跳，在老妈月工资只有两百元出头的九三年这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昨天面对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凶徒他都没有这么胆战心惊过，实在是人穷志短啊！ “怎么这么贵？”张锋锐质疑道，明明只是被撞到保险杠而已。 “经过师傅检查说损害到发动机了说，不然怎么可能这么贵！” 睁着眼睛说瞎话欺骗师门长辈的雷不平暗中抹了把汗，抬头望了一眼天空，生怕上面突发一道雷电劈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