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商笔记:我只收大凶之物》 第1章 旧货市场 我在泰国躲了十年,听说风声没那么紧才回来。 刚回到南诏,手机便接到了几个陌生电话。 有以前合作的老板让我帮忙掌眼鉴定一批阴货,有的则是以前的老朋友找我做些大买卖,甚至有劝我去蹲苦窑的。 当然对于这种屁话,我自然置之不理。 十年前我在行里颇有名气,我叫宋命,听说过我的都知道我的外号叫做一眼阎罗。 我这个阎罗不断人生死,而是阴货只要让我看上一眼便知道真假。 我那个年代世道很乱,无论是潘家园还是琉璃厂,真东西一股脑卖给了老外,行情很好的时候一天就能挣上大几十万。 于是久而久之便催生了一种职业,阴货商人。 阴货也就是土货,地底下抠上来的玩意儿既带着泥味还带着邪气,所以收阴货的人必须多多少少会一些阴阳术法傍身。 而阴货因为带着邪气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独特诡异的妙用,比如青楼倌人陪葬品若成了阴货多可以增加女性的魅力,比如秀才留下的东西多少可以让人提高文采,甚至有的阴货可以招桃花、挡劫难、提运势 再不济,那些带着强大煞气的阴货运用得当也可以成为风水镇物,我们四方斋就有一批风水先生的老顾客。 这些年我收到过不少诡异的阴货,青铜狐眼、鬼脸面具、山神令牌 而最让我终生难忘的始终是第一次收阴货遇到的东西,那竟然是一块真正的龙骨! 还是从头开始讲起吧! 二十岁那年爷爷去世,在江城老汉口留下一间叫作四方斋的古玩铺子,因为我跟着他学过几年也就自然而然接手了阴货生意。 干古玩行当都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自从我接手了四方斋愣是两个月没开张一单买卖,照这样发展下去搞不好不等三年便会关门大吉。 因为接连两个月没开张手头确实有些紧巴,我打算先趁着这个闲当去港湾区路古玩市场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捡个漏,或者收到一批阴货。 要知道阴货因为特有的诡异力量,可要比寻常古玩好出手的多。 那个时候港湾区路古玩市场已经颇具规模,青铜、木器、漆器、玉石、字画,简直琳琅满目,光固定铺位都有一百多个,再加上时常有跑街散货的,有新货撞骗的,有乡下卖货的,可谓是三教九流的集散地。 您嘛,不懂。 这古玩市场的水海了去了,先说固定铺位,多是从业多年的当铺老朝奉,一双眼如同鹰鹞一般,他们铺子里好东西真东西最多,不过从来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若想从他们手里捡漏,不比从葛朗台那里扣钱简单多少。 至于跑街散货的,这种人最为神秘,一般都是帮土耗子出手的行家,所谓土耗子便是江湖上的盗墓贼,他们手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多多少少带着地下的土味,很多阴货便是从他们手里收回来的。 而我这次来港湾区路古玩市场的目的也是来碰碰运气,万一跑街有急于出手的好玩意儿让我赶上便是天大的好运气。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走了背运,一路上走来破烂看到不少,但是能入眼的好东西一个都没有。 在相熟的几个散客那里闲聊才知道,最近这边古玩市场严打,严禁地下的玩意儿进入市场,手里有好东西的土耗子几乎不怎么在这片地方散货了。 我暗道一声晦气,但来都来了还是希望能碰碰运气,说不定有胆子大的敢顶风作案也说不准。 日头逐渐西斜,别说是阴货,连个上年代的木器都没看到。 我并不打算继续耗下去,因为一到天黑,什么赝品假货都会摆上台面,我倒是不怕打眼,只是一个个摊位看过去太浪费时间。 我点上一支烟狠狠地抽了一口,然而刚走出市场,身后却突然有人拉了我一把。 我不耐烦的回头,只见身后站着的是一个干巴老头,这老头十分古怪。 要知道现在可是一年中最热的三伏天,老头却是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脸上的皱纹像是干涸的河床皱巴巴的挤在一起,如同一只风干了的老橘子。 我以为是叫花子拦路讨钱,没好气的拿出几张小票子递过去打发干巴老头。 老头满脸土气也不接票子,只是苦哈哈的一张脸压低了声音冲我说道:“门息点,哨个牙儿?” 听干巴老头这么一说,我顿时来了精神,因为他说的是土耗子的江湖黑话。 门息点的意思是掌柜的,哨个牙儿则是说有生意你做不做? 干巴老头这句话就是在说:“掌柜的,你做不做生意?” 我这才上下打量干巴老头,只见他上身紧紧的裹着一件军大衣,腿上也用红布条扎着两条牛皮护腿,要是搁在寻常人身上这他娘的就是典型神经病,但是要搁在土耗子身上那就解释的通。 土耗子从来都是在地里刨食,地下本来就是湿冷之处,再加上墓穴里百千年不散的阴寒之气侵蚀土耗子身上的阳气,久而久之一个个都变得体寒怕冷。 有的墓穴跑了风溜了道,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水坑,土耗子长年累月泡在那种地方一个个都是风湿病老寒腿,大夏天扎两条牛皮护腿也无可厚非。 尤其是扎牛皮护腿的红布带也有说法,据说是土耗子用来辟邪的物件。 虽然干巴老头无论是穿着还是说话都是土耗子腔调,但不排除有布盘的可能。 布盘在江湖黑话中就是布局下套骗钱。 我掐了烟头,不动声色的回干巴老头道:“天矮,盘口点了哈气?” 天矮就是天黑,盘口点了哈气就是说为什么不进市场里,合起来的意思就是说,既然天都黑了,有好东西为什么不进市场里买卖。 干巴老头老实巴交的憨笑着:“大盖帽扒的紧,盘口点拉太高。” 大盖帽说的是警察,扒的紧是说上面严打,盘口是古玩市场,点拉说的是租金。 他这句话是在说警察最近咬的紧,市场摊位租金太高。 我点点头,干巴老头不愧是老江湖,一番话下来滴水不漏,不过我对他手里的好东西却是愈发好奇。 第2章 诡吹气儿 “亮杵子,海开。” 我沉声说道,亮杵子便是让干巴老头把好东西拿出来看看,海开则是说东西要真的不错,我绝对不压价。 “门息点旺气,不砸浆,买卖成块。” 干巴老头讨好的朝我笑道,他这句话说的是:“掌柜的大气,既然你不压价,以后咱们长做买卖。” 干巴老头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那东西用报纸包着,我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因为爷爷说过,懂行的土耗子从土里挖出的冥器都用报纸包着,因为陪葬品多多少少带着邪性,而字能镇鬼。 干巴老头做贼心虚的四下里张望,眼见没人注意这边这才小心翼翼将报纸打开了一条缝。 我眯眼一看顿时觉得心跳快了不少,只见那张报纸里面放着的是一串白骨念珠,顺着报纸的缝隙往外冒着极重的阴气。 这可是一件妥妥的阴货! 要知道那时候藏地古玩嘎巴拉刚刚开始传入内地,看干巴老头手里的白骨念珠就算不是藏地的嘎巴拉也差不了哪去。 “火做,托杵?” 大家都是行家,没必要拐弯抹角,我直接用行话问他。 火做便是好东西的意思,而托杵则是问打算卖多少钱。 干巴老头见我识货嘴角几乎咧到后脑勺,他想了想伸出右手土里土气的说道:“一杆子。” 我一愣,随后心中大喜。 看来这干巴老头并不知道手里的白骨念珠是正宗的阴货,而他的报价一杆子便是五千块的意思。 干巴老头果然够鸡贼,千禧年时的内地市场虽然已经传入了藏地的嘎巴拉,但多数瘆人的骨器依然没有被大众收藏家所接受,五千块的价钱已经远高于市场价。 但是对于我这个阴货商人来说,这个价简直可以说是白菜价,只要收了这件白骨念珠,找到合适的买家一转手至少能赚十个一杆子。 当然看着眼前的鸡贼干巴老头,我并没有急于掏钱。 因为像这种老江湖,虽然他看不出手里的白骨念珠是阴货,但如果我表现的太痛快,他十有八九会坐地起价。 于是我装作为难的说道:“笨头海儿,不土。” 笨头海儿说的是我本钱有限,不土则是说不喜欢他的漫天要价。 干巴老头听我这样说顿时有些急了,很显然他急于将白骨念珠出手。 “杵头子软,海开。” 干巴老头垂头丧气的说道。 杵头子软说的是急于用钱,海开则是干巴老头让我看着出价。 我见时机成熟,也没有过于压价而是晃了三根手指。 三千块钱,绝对比骨器的市场价高出一些。 “卷旗子,回头多点。” 干巴老头点点头说道,卷旗子说的是吃个亏,回头多点则是让我以后多照顾他的买卖。 我笑着点头从包里摸出三千块钱递过去,然后从干巴老头手里接过报纸包塞进包里。 干巴老头倒也利落数了数手里的票子冲我摆了摆手,然后转身消失在路口。 我也没敢在市场前做太多的停留,那时候世道乱,虽然我和干巴老头足够小心谨慎,但摸不准就有盯梢踩点的大盖帽或者是别有用心的小混混。 好在一路风平浪静回了四方斋,刚一进门我便迫不及待从包里取出白骨念珠,细细打量之下,一颗颗念珠灯光下珠圆玉润,显然有了不少年头。 望着念珠里氤氲起伏的阴气,我便心里一阵得意,这下可是捡了个大漏。 来回摩挲手里的白骨念珠,我能断定这并不是藏地的嘎巴拉人骨念珠,至于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我不是很吃准。 但反正是阴货我不怕砸手里,夜里弄了点酒菜和隔壁皮货铺子的老板张鱼摆了小桌。 张鱼是我在接手四方斋认识的兄弟,这老小子是东北人,一个赶过山憋过宝的猎人,后来大兴安岭禁猎,他才南下江城开间皮货铺子讨生活。 喝过酒闲聊一会儿我便回了四方斋,时近子时我又喝了个迷迷糊糊简单冲了个热水澡就躺回床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四周猛的冷了下来,就像是屋子里突然开了冷气,那股寒气直往我骨头缝里钻。 我既然敢收阴货自然是懂得一些阴阳术法,这样的寒气十分不寻常,或者说是阴气过盛几乎凝成实质更为妥帖。 窗外的月光不知被什么给遮挡像是有人打了一只朦胧的白纸灯笼,黑暗之中一切静的可怕,我只感到床头像是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伸手去摸床头灯,开关啪的一声响,床头灯刺啦一声爆开。 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猛的看见了床边赫然站着一个人,那人脸朝着我,阴气森森,穿着军大衣,戴着牛皮护腿,长长的红布带在房间里飘飘荡荡,就像是下葬的寿衣被风刮的呼呼作响。 我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紧接着透过月光看到床边那人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头发灰白杂乱,一双浑浊的老眼因为恐惧瞪的极大,表情因为惊恐已经扭曲,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他的嘴角咧开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就像是在诡异的微笑。 这人是干巴老头! 他死了?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慌乱之中摸向另一边的床头灯开关,还没等我完全转过身便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 我他妈现在背对着一个死人! 四周静的可怕,我几乎能听到自己慌乱的心跳声。 背后开始吹起冷风,吹的我头发往上飘,脖子止不住的进寒气,就像是有人躺倒在我背后一口一口的朝我头上吹气。 俗话说天吹风是一阵,鬼吹风是一口,这一下一下的凉气分明是鬼吹气啊! 等干巴老头吹散了我肩头的阳火便是到了找我索命的时候,越是恐惧我心中越是无名火起,咱俩的生意规规矩矩,一个愿买一个愿卖,你他娘死了找我是个什么劲? 我索性心中一横猛的回头,床头空空落落的哪里还有干巴老头的影子? 我松了口气心想估计是喝醉了看花了眼,然而就在我准备开灯的一刹那,一只惨白的干枯手掌搭在了我的左肩上,紧接着干巴老头那张风干橘子的老脸凑了过来 第3章 港风美女 我猛的再次惊醒,却发现只是做了一个噩梦,窗外已经有微微曙光,看了一下时间凌晨五点。 身上的睡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我深吸口气去浴室冲凉,等我迷迷糊糊脱下上衣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只见我的左肩赫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手掌印! 我知道这下是出事了。 果然还没等天亮,四方斋前就响起了警笛声,二话没说就将我塞入了巡逻车。 也就是在路上,我才知道自己的预感没有出错,干巴老头昨晚死在了一家招待所里,死相凄惨,而我恰恰是干巴老头最后见过的人,大盖帽自然把我列为第一嫌疑人。 好在张鱼给我做了不在场证明,做了一个详细的笔录大盖帽便将我送回了四方斋。 我知道干巴老头的死和白骨念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我却成了那个拿到白骨念珠的倒霉鬼。 干巴老头死了,白骨念珠的来历成了谜,我现在又被凶灵缠上,要是解不开白骨念珠的怨气,干巴老头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半个上午我都在四方斋捋清思绪,但事情基本毫无头绪,我和干巴老头的相遇根本就是一个巧合,没想到就是这个巧合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到了中午十一点,一辆黑色吉普停在了门前。 很快一个戴着墨镜挎着lv皮包的长腿美女走进店里来,她的模样像是一个港星,那时候港风正浓,她长得很像张曼玉。 唯一让我觉得奇怪的是,此时明明是三伏天,一年中最热的时候,美女却穿着厚实的毛衣将自己蚕蛹一般包裹起来。 也许是一种时尚,管她呢。 然而美女一开口,我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她说的是:“老板,收不收阴货?” 要知道大盖帽最喜欢查这东西,搞不好就是要请吃花生米的。 而且她的这张俏脸实在陌生的很,我并不信任她,加上我被白骨念珠搅的心烦意乱,自然对她没有好气。 “美女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这里做的是古玩生意,你要买些字画或者瓷器我可以帮你推荐,但你说的阴货我确实没有听说过。” 美女听我这样一说顿时面露苦色,她咬着嘴唇突然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摇挂子,亮点?” 我一听不由地心中一个激灵,她竟然是在说我们的行话,摇挂子便是掌柜的,亮点便是收不收阴货的意思。 美女的话和刚刚一样,同样都是说:“掌柜的,收不收阴货?” “是什么坑儿?” 我不动声色的回了一句,这女人很陌生又是个呆愣婆娘,还是选择用行话继续和她交流,反正就算被录音也不会威胁到我。 而我这句话意思很简单,问她是什么地方的阴货。 “好大一池水!” 美女见我回话,明显面色一喜有些兴奋的回道。 “什么鱼?” 我也被她勾起了兴致问道。 美女想了想低声说道:“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应该算是龙鱼。” 我一听这娘们又开始满嘴跑火车,起初她说“好大一池水”,这句话是说这次的阴货是在水里,然后我问“什么鱼?”,这在行话里说的是具体什么类型的阴货,她要是回我黄鲤,说的便是金器,要是回我鲢嘴,那阴货便是银器,要是回我鲈钩子,那说的便是玉器 然而美女回的却是龙鱼,这他娘不就扯淡了。 “花点,转咕噜。” 我已经失去与她对话的兴趣,干我们这行的最重要便是小心谨慎,而且现在我实在没有做生意的心思。 “你别急嘛,是老福伯叫我来的。” 美女嘻嘻一笑略带调皮的说道。 “原来那老梆子说的就是你啊?” 我恍然大悟道,老福伯是爷爷生前的掮客,也就是帮着寻找阴货买家卖家的联络人,昨日说要给我介绍生意,没想到他玩真的。 那老邦子虽然贪了点,但在行里口碑还不错,几十年没出过丝毫岔子。 “说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 我清清嗓子说道。 美女眼睛一亮随后黯淡下去: “初次见面,我叫唐如意,想请你帮我找到一块龙骨。” 我听的倒吸一口凉气,这姓唐的娘们怕不是疯了,世界上哪有什么龙啊! “没发烧啊,怎么说胡话呢。” 我摸了一下美女的脑袋故作夸张的说道。 唐如意急了,一脸认真道:“我没有开玩笑,我真的需要你帮我找一块龙骨,多少钱都行。” 我想都没想摇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是龙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可能” “一百万,而且我家已经发动关系找到了一处锁龙潭” 唐如意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娇嫩白皙宛若柔荑简直晃到了我心坎里。 “我考虑一下?” 我试探的开口,毕竟锁龙潭羁押罚龙只是一个传说。 唐如意缓缓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我们谋划一下了!” 我一挑眉嘴角笑开了花。 当然我只是想见见传说中的龙骨。 可不是为了区区二百万啊! “对了,你找龙骨干什么?” 照理说我们收阴货的规矩是不能问买主这些问题的,但我还是忍不住问道。 唐如意本来见我答应松了口气,但听我这样问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她打开手边的lv皮包取出一件东西,我只是看了一眼便立刻脸色大变。 那竟然也是一串白骨念珠! 那串白骨念珠一露出皮包我顿时觉得空气一下变得冷了下来,渗人的阴气直往我骨头缝里钻,就像是有一颗看不见的死人头伸出猩红舌头在舔我的后脑勺。 “快说你这东西哪里来的?” 我压低了声音问道,本来正愁对于白骨念珠无从下手,没想到竟然就有人送上门来,我的心里顿时对面前的这个唐如意充满警惕。 唐如意一缩脑袋吐了吐小舌头神秘兮兮的说了一句: “凶灵怨白虎,钓龙需用骨。” 第4章 凶灵诅咒 凶灵怨白虎,钓龙需用骨。 这本来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话,但此时听在我耳朵里无异于凭空炸起了一道惊雷,我只觉得浑身一寒脑子嗡的一声响了起来。 好半天,我才摸出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是说你找到的锁龙潭里有一条活着的龙?!!” 没错,我确实曾经在爷爷口中听到过“凶灵怨白虎,钓龙需用骨”这句话。 古有屠龙秘术,寻锁龙潭以白虎骨钓罪龙,龙出而杀之。 唐如意察言观色,见我的反应便知道找对了人。 “果然,你是知道怨白虎的。” “你还没说白骨念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的语气已经十分不善,看着唐如意的眼神也略带几分杀气。 要是真的有人敢给我挖坑,我让她自己往里面跳。 唐如意眼圈一红一咬牙将身上的毛衣往下拉露出香艳的酥肩,而且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等等,你干什么?” 我的呼吸沉了下来,紧接着我的目光变得凝重死死的盯着她精致的锁骨下。 只见唐如意白嫩的肌肤此时变得格外恐怖,身上满是紫褐色伤痕,一道道纵横叠加在一起像极了一张在狰狞着怪笑的鬼脸。 “凶灵诅咒!!” 我猛的从椅子上坐起来伸手去触碰那张鬼脸,手指刚碰到她的皮肤像触电一般收回,鬼脸上传来的怨气让我在这种炎热的天气中像是掉进了冰窟之中。 这张鬼脸上传出的煞气可远比我左肩上的鬼手厉害的多。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强压心底的愤怒,要知道她遭遇的可不止有怨白虎而且还有凶灵,可以说是半只脚踏进了阎罗殿。 “好,我都告诉你” 唐如意紧接着和我讲了寻龙骨的缘由,原来上个月她和几个驴友进入罗布泊无人区探险,在一处胡杨林中发现一间破庙,破庙里挂着不少念珠,他们拿了一些作纪念。 可等从罗布泊回来,那些驴友就开始接二连三的离奇横死。 随着身上出现鬼脸,唐如意意识到其中有古怪,她把那串念珠拿到乾元寺给老和尚一看,这才知道自己手里拿着的正是一串白骨念珠,而那些横死的驴友则是阴魂不散心有不甘化作凶灵诅咒缠上唐如意。 唐如意家托关系找到阴货掮客福伯,这才知道只有寻到一块龙骨才能破除白虎念珠的煞气。 犹豫再三我还是取出了报纸包裹的白骨念珠,唐如意见我也有一条一模一样的白骨念珠顿时愣住了。 “你怎么也有白骨念珠?” 唐如意惊讶的说道。 “我还想问你呢。” 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我像是意识到什么一般沉声问道:“唐小姐,你们团队里有没有一个老头?” 然后我详细讲了干巴老头的外貌穿着,果然还没等我说完唐如意就惊愕道:“是导游,他竟然也找到了你,看来你真的是能解决白骨念珠的人。” 我心中已经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唐如意的团队深入罗布泊,干巴老头有着丰富的经验便给人当导游,没想到闹出白骨念珠的事。 不幸的是这干巴老头也不知道听谁说我是一个收阴货的,这才故意在古玩市场门口等我进局,他知道我肯定会对白骨念珠感兴趣,只要我收了白骨念珠,凶灵诅咒自然就转移到我身上,他便可逃过一死。 没成想这老王八蛋机关算尽,却也没料到仍旧会惨死在白骨念珠的邪气之下。 想明白这些我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只能选择接下唐如意的生意去锁龙潭取龙骨,不仅是救她的命也是救我的命。 “行了,你这活我接了。” 我叹了口气,虽然心中拿不准唐如意是不是和干巴老头一样在给我设局,但是目前的形势来看,哪怕真的是个圈套我也得往里钻。 “你们家找到的锁龙潭在什么地方?还有,”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把衣服穿上吧。” 唐如意小脸一红穿好衣服这才小声说道: “在半截山。” 和唐如意约好第二天中午出发,不过我心里还有一些疑问没有得到解答,最要紧的是这次前往锁龙潭必须搞到一批趁手的装备。 而我恰巧认识一个能搞到这些装备同时又能解答我问题的人。 我将白骨念珠再次用报纸包好塞进口袋,提了瓶二锅头买了凉菜便踢开了隔壁皮货铺子的店门,里面顿时响起了张鱼不满的抱怨。 “宋命,你他娘不知道敲门啊?” “好一个老鱼,白瞎了我一片好意,你他娘也不看看我哪里还有手敲门。” 我一边骂道,一边假装扭头就走。 张鱼一见我手里的二锅头和凉菜顿时换了一张谄媚的笑脸,顺便接过了我手里的酒菜:“别呀,嘿嘿,俺和你说笑呢!” 很快我们在皮货铺子后院支起了一张桌子,桂花树下喝着小酒,晚风带着江水淡淡的腥味,很是下酒。 “老鱼,你这边最近生意怎么样?” 两杯酒下肚,我才开口问道。 张鱼咧嘴一笑道:“干我们这行,旺季撑死人,淡季饿死鬼,这三伏天的谁他娘想不开买身皮子挂身上?” 我打趣道:“那你还不如搞点驴皮熬阿胶得了!” 张鱼撇撇嘴道:“驴皮阿胶能值几个钱,你别小看俺这皮货铺子,等到了冬天,买皮子的多了去了,红狐皮,金钱豹豹皮有的是人买,到时候咱哥俩也别天天喝这二锅头,俺们也赶时髦弄瓶人头马尝尝。” 我没好气的骂道:“好你个臭鱼寒酸我是吧?你喝二锅头都算是糟蹋,像你这样胡吃海喝,马尿都不够你灌的。” 张鱼嘿嘿一笑道:“瞧你他娘说的,咱老鱼是那样的人嘛。” 我想了想放下酒杯点了支烟又给张鱼派了一支这才问道:“你们兴安岭就是牛,红狐金钱豹逮不完是吧?我记得光去年冬天你小子都不止卖出五十件红狐皮。” 张鱼听我这样说不由地一乐:“宋命,俺说你小子也算半个奸商,咋连这么简单的套路都看不明白呢?” 第5章 虎骨念珠 我一愣疑惑道:“怎么?难道皮货生意也有那么多道道?” 张鱼点点头解释道:“凡是皮货铺子卖的大多是红狐皮和金钱豹皮,每年至少能卖出上万件,照这么个卖法早就把红狐和金钱豹打绝种了。” “哦?那卖出这么多的红狐皮和金钱豹皮是怎么回事?” 我来了兴趣吐出烟气问道。 张鱼想了想沉声说道:“俺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往外传,这可是俺们吃饭的路子,其实每年皮货铺子卖出的红狐皮和金钱豹皮都是草狐皮和花豹皮改的。” 我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问道:“改的?皮子也能改?” 张鱼点头道:“那咋不能?把草狐皮和金钱豹皮泡在特殊的药水里,等皮子软了上了色,外行人眼里那就是红狐皮和金钱豹皮。” 我听的啧啧称奇,没想到皮货生意和古玩生意一样也有新货赝品,只是隔行如隔山,连我这种老江湖都闻所未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我见时机成熟便试探的问张鱼道:“老鱼,你在兴安岭赶山打猎,一定能分辨出不少动物骨头吧?” 张鱼一听我这样说顿时来了精神说道:“不是俺和你吹,这山里的动物,小到兔子野鸡,大到豹子老虎,就没你鱼哥认不出来的。” 我一见张鱼夸下海口也不磨叽,从口袋里掏出白骨念珠便递了过去。 “得,劳鱼哥掌眼看看是什么东西的骨头?是不是老虎的骨头?” 张鱼接过白骨念珠只是用手一摸便立刻沉下脸来:“你这东西哪收来的,有些邪乎啊。” 我点点头说道:“这是一件阴货,能不邪乎嘛?” 张鱼应了一声,又将白骨念珠凑在灯光下细看,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俺以前听师父说过,以前跑江湖的皮门高手除了喜欢卖大力丸便是卖虎骨,那些卖虎骨的便都装作是俺们东北人,因为俺们那疙瘩有东北虎嘛,但是几百年来都在卖虎骨,照他们这卖法老虎恐怕都成灭绝动物了。” 顿了顿,张鱼继续说道:“其实老虎要是那么好抓也就没有武松打虎了,那些卖虎骨的皮门高手其实卖的并不是虎骨而是骆驼腿骨,他们将骆驼腿骨剔出阴干然后雕刻成虎爪的样子,然后放在小炉子上炙烤,等过了几个时辰,骆驼腿骨里的油水便会被烤出来凝聚在表面,甚至比真正的虎骨还要光滑油亮。”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老鱼,你的意思是说这串白骨念珠用的是骆驼腿骨?” 张鱼摇摇头正色道:“不,这是一串真正的虎骨念珠,之所以这么包浆圆润,其实是它的主人过于喜爱把玩太久的缘故。” 我一听这就齐活了,一来是珍惜的虎骨,二来是原主人心心念念的玩意儿,能够成为阴货并不奇怪。 最为关键的是这真的是一串虎骨念珠,可不就应了那句凶灵怨白虎钓龙需用骨吗? “俺问你一个事,你给俺句实话,你小子是不是摊上事了?” 张鱼见我脸色有些难看,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认真的问道。 但这件事完全是我一个人收阴货惹出的岔子,而且无论是凶灵诅咒还是锁龙潭都过于危险,我不想将张鱼也牵扯进来,所以我打了个哈哈: “能有什么事,我就想看看这串念珠是什么骨头做的,既然是虎骨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到时候请你喝茅台。” 张鱼半信半疑,但好在没有继续追问。 沉默了一会儿,我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之前不是听你说有路子能搞来一批军用手电,帮我弄几个来。” 这小子倒也不是吹嘘,他们猎人行里时常有带着大佬上山围猎的人,那群人手眼通天搞来一批淘汰了的军用手电自然不在话下。 张鱼嘿嘿笑道:“瞧你这话说的,别说是军用手电,只要有钱,狐狸精都能给你搞来一个。” 他一边吹牛,一边接过物资清单,随后他的目光凝重起来:“军用手电,折叠工兵铲,登山绳,压缩饼干,我说你小子怎么藏着掖着,原来你小子他娘的这是遇到大活了呀!” 说着,他再次冲我谄媚的笑道:“怎么样?带带你鱼哥?最近都快揭不开锅了。” 张鱼在老林子里风里来雨里去惯了,之前遇到的都是野猪群,毒山蜂,红衣小鬼之类的厉害玩意儿,现在整日为了三瓜两枣和人掰扯早就有些按捺不住性子了。 这些天他可不止这一次提出要和我一块收阴货,虽然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但阴货行当可不是请客吃饭,搞不好是真的会掉脑袋的。 “不行,这次真的不行。” 我点了支烟一口吸去小半截沉声说道。 张鱼脾气火爆骂了句娘,我也不好隐瞒将白骨念珠的来龙去脉和盘托出。 本以为张鱼会知难而退,没成想这老小子听我说完没好气的抱怨道:“宋命,你小子他娘的真不够义气,忘记兄弟我是干什么的了?猎人,大兴安岭正宗的猎人,上山能擒虎,下水能抓龙,不就是一条罪龙,这事俺给你办喽,保证漂漂亮亮的。” 我心中一片感动,没想到张鱼关键时刻真的不掉链子。 然而下一秒,张鱼就咧嘴朝我傻乐道:“嘿嘿,老宋,你说的唐如意真的像张曼玉吗?” 我没好气的又踹了他一脚,感情这小子是把去锁龙潭当做两男一女三人行的公路电影了。 “不行,这次实在危险,我不能害你。” 虽然我心中是希望有张鱼的帮助,但单是白骨念珠已经是凶险万分,如果再加上锁龙潭恐怕真的是九死一生。 “你要是这样说,物资你他娘找狐狸精要去吧,他娘的你这人真不够兄弟。” 张鱼怒道,狠狠地将物资清单摔在桌子上。 我愣了许久,伸手在张鱼肩膀上拍了拍正色道:“如果咱俩能囫囵个回来,我请你喝人头马。” 第二天一早一辆没有牌照的丰田霸道停在了皮货铺子前,张鱼和车上那人说了几句便从车上拿下两个登山包,里面正是我们需要的装备。 中午唐如意的吉普车如约而至,我和张鱼背着登山包站在门前。 唐如意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张鱼笑道::“两个人?要加钱吗?” 第6章 出门必问卦 唐如意的吉普车经过改装性能已经十分不错,几乎可以和一般的越野车相提并论,我坐在副驾驶不经意看了驾驶位上的唐如意一眼,她眉宇之间除了浓浓的化不开的忧虑还悬浮着一圈若有若无的黑气。 我不用照镜子也知道我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甚至可能比她还要严重的多,因为干巴老头用的便是妨人之术,因为怨气爆发而惨死在白骨念珠之下,心里的怨气让他化作凶灵缠上了我。 虽然我懂一些粗浅的阴阳术法,但处理这样的凶灵实在有些棘手,而唐如意因为家里的势力所以能找到乾元寺的老和尚,即使不能完全超度凶灵,但至少可以化解凶灵的一部分怨气。 所以就目前来说,我的情况远要比唐如意糟糕的多。 唐如意果然不愧是一个合格的驴友,她的车技不错,吉普车在急转腾挪之间急速穿梭在长江大桥之上。 “俺说如意妹子,你这车技真不赖啊!” 张鱼望着窗外游鱼一般后退的车流满意的夸赞道。 唐如意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也刚拿驾照没多久,不过之前在罗布泊无人区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开车几乎都不需要握住方向盘呢!” 说到罗布泊和上一次的驴友经历,唐如意的眼神中出现一种复杂的情感,有怀念,有恐惧,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我在她眼神之中竟然察觉出一丝丝兴奋。 得,富二代美女的脑回路咱甭猜! “草,差点忘了规矩!” 就在吉普车快要下立交桥的时候,我猛的一拍大腿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我们收阴货的阴货商人因为端的是阳间碗吃的是阴间饭,所以格外注重规矩,而我们外出收阴货恰巧就有一个规矩,那就是出门必问前路。 通俗点讲,就是出门必问卦。 如果卦象吉利那么只管下去收阴货,百无禁忌。 如果卦象不吉利,那么无论是金银财宝,还是不世出的阴货,都再与我们无关。 这几乎是我们圈子里的一条铁律人人信奉,因为不守规矩的人都已经死了。 “怎么了宋哥?有什么不对吗?” 唐如意见我神色有异开口问道。 我不作隐瞒将出门问卦的规矩讲给她和张鱼听,张鱼点点头道:“没错,你们这个出门问卦的规矩和俺们进山时的拜山仪式差不多,要是山神老爷稀罕你仪式肯定顺顺利利的,这时候人要上山无论是围猎还是赶山憋宝都指定满载而归,袍子兔子野鸡,棒槌松子多多的有呐!” 唐如意微微皱眉试探的开口问道:“要是摆山仪式不吉利会怎么样?” 张鱼听唐如意这样问难得严肃起来沉声说道:“要是山神老爷不稀罕你嘛,那仪式指定会出古怪,锋利的猎刀怎么也砍不断鸡头,就算砍断了鸡头也放不出一滴血来,这就是山神老爷不接受你的供奉,这时候哪怕屯子里断了粮饿死了人也不能再进山,必须恭恭敬敬朝着山神老爷磕头离开,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唐如意被张鱼的话吓唬的小脸微白,她再次开口问道:“要是实在没办法冒险进山会怎么样?” 张鱼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说道:“俺的如意妹子你咋这么笨,鱼哥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说进山会怎么样?既然敢违背山神老爷的意愿,那指定是什么厉害给你来什么,野猪坟、黑树林、花姑婆子、白毛风、红衣小鬼闹的凶啊!” 张鱼的话加上他那种老猎人独有的讲恐怖故事的调调,几乎要将唐如意吓唬愣神。 “我说老鱼你他娘可别胡咧咧,万一吓到了人小姑娘,到时候把你丢进老林子喂花姑婆子。” 我没好气的说道,要知道锁龙潭的危险可一点也不比老林子少,万一将唐如意吓出个好歹泄了胆气儿可就麻烦了。 “嘿嘿,俺这不是和如意妹子闹着玩嘛?别害怕啊妹子,鱼哥就那么一说,这些东西你一辈子都碰不到的,要是碰到了指定把你这么好看的妹子留下了。” 张鱼嘿嘿笑道,半是安慰半是继续吓唬唐如意。 没想到唐如意却对张鱼的2话来了兴趣,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充满了求知欲。 “鱼哥宋哥,你们说的花姑婆子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和张鱼对视一眼皆是老脸一红,眼见那老小子伸手指我,我抢先一步开口道: “其实我对兴安岭老林子里的事也不是很清楚,这老鱼专业啊,打过猎赶过山,他最清楚花姑婆子了。” 果然,唐如意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张鱼。 张鱼咳了两声小声解释道:“咳咳,如意妹子你说的不对,其实花姑婆子不是人。” “花姑婆子不是人?哪到底是什么东西?” 唐如意问道。 本来张鱼是想搪塞过去,但他这么一说唐如意只会更加好奇,这次他再想搪塞可就不奏效了。 张鱼只好解释道:“花姑婆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不过就是老林子里生长多年的毒蘑菇,因为时间久了一个个长的能有人那么高,加上老林子常年不透风,久而久之,毒蘑菇周围便会生出一种有毒的瘴气。” 顿了顿,张鱼猥琐的笑道:“这瘴气很古怪,女人吸入屁事没有,可一旦男人吸入这种瘴气就要遭殃,眼前的一切都会变得迷幻,好端端一个毒蘑菇在他们眼里便会化作一个能说会动的美女,关键还是光着的,你说哪个男人能抵住这诱惑?兴冲冲上前对着毒蘑菇美女又抱又啃上下其手,不一会儿便会泄了精气,人自然也就精尽而死。” 唐如意听的俏脸一红,张鱼乐道:“如意妹子,鱼哥可不是给你开黄腔,花姑婆子就是这样害人的嘛,不信你问宋命。” 我点点头道:“老鱼说的没错,花姑婆子确实是一种让男人致幻的毒蘑菇,以前和爷爷跑江湖的时候曾经在一个中年富商家里见过用花姑婆子泡的药酒,那玩意儿可比什么虎鞭鹿血给力的多。” 唐如意又是俏脸一红,专心开车不再理睬我们。 我和老鱼哈哈大笑,三人的关系也从陌生开始熟络起来,毕竟都是年轻人哪有那么多的道道。 第7章 狗眼看人低 没过半个小时唐如意的吉普停在了汉阳古玩市场边上的一间茶楼,名字很土气,叫作幸福茶楼。 茶楼的主人我们三人都认识,正是掮客老福伯。 “宋哥,老福伯还会算命呢?” 唐如意瞪大了眼睛问道。 张鱼恨恨的说道:“那老王八犊子会个屁,俺们是来找小妖的。” 也不怪张鱼对老福伯不满,这老小子去年用一件缺腿的宣德炉骗了他一张上好的白狐皮。 “你俩待在车里,小妖可是按人头收费的。” 想着即将干瘪的腰包,我心疼的直咧嘴。 身后的张鱼打趣道:“你们两口子也是够折腾的,都一家人还拿什么钱啊!” 唐如意一听顿时两眼直放光八卦的问张鱼道:“两口子?宋哥结婚了?” 张鱼嘿嘿笑道:“应该算是没有,咱可没人命好,娃娃亲呢!多稀罕啊!” 我听的牙都酸了,索性快步走进了幸福茶楼。 这时候正是午后两点半,夏日的暑气正重,茶楼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喝着凉茶,从他们的谈吐和气质不难看出有的是圈里人有的则是买家。 因为幸福茶楼本来就是掮客老福伯开的交易所,这里既可以买卖普通的古董,也可以买卖阴货,最为关键是这个茶楼也类似于小说里的任务工会,雇主在这里发布想要的阴货古董,而有门路的阴货商人便会接手任务。 我轻车熟路的走向一张靠里的茶桌,桌上刻着行里特有的标记,像极了一只阴森鬼爪,老福伯的解释是男人大手捞四方,依我我看完全是他娘的扯淡,咋不干脆发个钱袋子直接装钱得了。 我捡了靠里的位置坐定,直接伸手将桌上的茶杯翻转立在桌面上。 这是我们行里的暗号,为了防止有些愣头青茶客坐在特殊的桌位上而加的一条规矩。 茶杯口朝上为阳招待的是寻常茶客,茶杯口朝下为阴接待的则是圈里人。 很快一个打扮艳丽的女服务员走了过来上下打量我一眼不耐烦的问道:“上排琴是蓝点还是白点?” 茶楼里买卖阴货多是款爷,在这里当女服务员小费可能拿不少,但我这一身地摊货一看就是穷鬼,先敬罗裳后敬人,她的势利眼让我有些不悦。 而她这句话说的是江湖黑话,上排琴是哥哥,蓝点是买家,白点是卖家。 我没心思顺着黑话往下走便沉声说道:“并肩子,要见你们摇挂子。” 我这句话是说一家人,要见你们的老板老福伯。 女服务员给了我一个白眼道:“递个门坎?” 递门坎在黑话中说的是报个家门,很显然她在怀疑我,以为我是大盖帽或者是来捣乱的,但其实她是在难为我。 我黑着脸不再搭话,而是自顾自站起身子往院后走,小妖的宅院就在茶楼后面。 女服务员见我往茶楼后面走顿时变了脸色,拿起对讲机说了一句: “有人挂桩,可能是鹰爪孙淌过来了。” 我听的眉头一皱,索性不再迈步子。 女服务员见我停下脚步,以为是我害怕了得意的嘲笑道:“我当是什么人物和老娘摆谱,原来也是个软蛋玩意儿,现在知道怕了吧?等一下非废了你不可!” 我冷眼望着她,嘈杂的脚步很快响起。 “他奶奶个头,哪个裤裆里没拴紧跑出的玩意儿敢在老子地盘上闹事,活腻歪了是吧?” 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带着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走了过来,女服务员顿时做出一副令人作呕的撒娇样朝光头挑拨道:“虎哥,你可算来了,有人欺负小翠你都不管,我要你碎了他。” 我听的眉头直皱,这女人也太恶毒了些,不问青红皂白的冤枉我也就算了,一言不合就要碎了我,这可要比睡了我要恐怖的多。 因为在黑话中,碎了我就是要杀了我的意思。 光头一边猥琐的揩了一把蹭在身前的女服务员小翠,一边骂骂咧咧道:“趁你虎爷没动手,跪下磕一个滚蛋?” 然而光头虎哥的目光刚落在我的脸上顿时变得有趣起来,他的眼神里既有畏惧也有尴尬。 我抽出一支烟点上,吐了口烟气饶有兴趣的看着对面的光头。 光头嘴角抽搐了一下,一把拉开小翠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你他娘的瞎了你的狗眼是吧?这是咱家姑爷,妈的,信不信老子碎了你?” 光头气的声音变了调,小翠的脸顿时肿的像一块面包,她的身子因为恐惧止不住的颤抖。 我摆摆手冲光头说道:“行了,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也就算了,在我面前还是不要用苦肉计的好,我还不至于和一个泼妇动气,你说呢?虎哥?” 我故意将最后的虎哥二字咬的极重。 光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好一会儿才赔笑说道:“宋哥瞧你说的,这不是寒碜我嘛,你还是叫我小虎听着顺耳一些。” 没错,我和这光头自小认识,以前他没这么横的时候不叫虎哥,而是叫孙小虎,他那粗浅功夫也是老福伯求着爷爷指点过的,只是这小子戾气太重,我爷爷怕他以后不知天高地厚把命丢在真正的高手手里,所以只教他一些花架子没敢教一些禁术。 我点点头道:“行了小虎,既然见到你我也就没必要再找老福伯,带我去见小妖。” 说到这里我看向一旁的小翠沉声说道:“这女人心思太毒量,留在茶楼早晚是个祸害。” 孙小虎哦了一声朝小翠怒道:“宋哥原谅你了,还不快滚!” 小翠捂着自己肿起的脸,眼神怨毒的刮了我一眼然后走出茶楼。 当时的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叫作小翠的女人会在日后差点让我丢了命,当然这都是后话。 我跟着孙小虎进了茶楼后面的宅院,像是四合院但要大的多,半个院子都是花花草草,清净幽雅的地方。 孙小虎送我到院前不好意思的说道:“宋哥,你还是自己进去吧,还有别说是我带你来的,千万别出卖兄弟哈。” “咋了?你这么害怕干嘛?” 我看孙小虎那耗子见了猫的模样不由地好笑道。 孙小虎一缩脑袋埋怨道:“你说咋了?还不都怪你逃婚嘛!” 第8章 充当挡箭牌 见孙小虎提到逃婚,我的脸上不免挂着尴尬。 其实没那么夸张,张鱼说的也没错,小妖确实是我爷爷在我小时候给我定的一门娃娃亲。 我的命数很奇怪,己卯丁丑癸酉丁酉生人,八字纯阴。 命书上讲是浅福薄、短命数,天生的讨债鬼。所以爷爷给我取名叫宋知命,后来觉得知命便是服命,太不吉利,便索性将我的名字改为宋命。 因为我的命格问题,爷爷很是头疼,后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现老福伯的孙女小妖是纯阳命格,与我八字相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后来不知道爷爷和老福伯做了什么交易,反正能让老福伯同意自己的宝贝孙女和我这个天生的短命鬼命格定下娃娃亲自然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我甚至都怀疑爷爷的病逝也与当年他与老福伯的交易有着密不可分的干系,因此我对老福伯从来都不怎么待见。 去年二十岁本该是我下聘定亲的日子,但因为过不了自己心中对包办婚姻的那道坎儿,所以我选择拖到现在。 凭良心说如果我真的照命书上讲的一样,是天生的短命之人,那不是就害了人小妖姑娘嘛。 想到这里我没好气的说道:“你胡咧咧什么?咱这是爷们儿担当。” 孙小虎胡乱应了一声,刚转过身子想要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回头冲我挤眉弄眼道: “宋哥,别怪兄弟没提醒你,现在小妖姐可是有不少的追求者,不少都是富二代,你今天来巧了,里面正好有一个你的情敌。” 我的脸上没有太大变化,心里却是只骂娘,再怎么说小妖也是爷爷订下的娃娃亲,这被人觊觎的感觉除了牛头人估计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膈应的慌。 至于小妖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其实也怪我爷爷,当时他不知道怎么考虑的,非得让小妖跟着一个麻衣相术传人学风水相术,因为超高的天赋小妖仅仅十几年的修行便在麻衣相术造诣上超过了自己的师父,麻衣神算,青阳道人。 后来小妖出师,老福伯的幸福茶楼蒸蒸日上,鸡贼的老福伯便将小妖留在茶楼当做一张金字招牌,美其名曰自己挣嫁妆。 没多久小妖便凭借高超的麻衣相术在圈子里声名鹊起,但很快被有心之人注意,要知道无论什么势力背后都需要有一个趋吉避凶的智囊存在,有什么比一个麻衣相术高人更好的存在吗? 尤其小妖又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自然就让某些人心思活络起来盯上了小妖这只小绵羊香饽饽。 孙小虎逃一般快步离去,我摇摇头走进宅院里,还没等我开口喊人,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美女秘书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宋先生您来了,小妖姐在会客厅等你。” 我一愣心中也是不免有些震惊,没想到小妖的麻衣相术已到了如此高的境界,这样的未卜先知着实厉害。 没想到我只是刚冒出这个想法,一旁的美女秘书噗嗤一声笑道:“果然和小妖姐预料的一样,宋先生看上去有些吃惊啊,不过小妖姐让我告诉你她没那么厉害,只是你宋先生架子也忒大了些,动静已经传到里面。” 我老脸一红,说实话被人看穿心中想法的感受是令人不舒服的,尤其是在美女秘书面前更让我脸上挂不住,索性我就无赖一回坏笑着说道:“我没吃惊,真的,不过你看上去想吃惊。” 说完我头也不回走向会客厅,就在我刚走出两步,后面传来美女秘书嗔怪的笑骂声:“宋命,我记住你了,你这人果然和小妖姐说的一样,是个大坏蛋。” 我听的脚步轻快心满意足走进了会客厅,果然偌大的会客厅只坐着两个人。 茶桌这边坐着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他长得很帅气,用现在的话来说叫作小鲜肉,而用我们那时候的话来说就叫作小白脸 。 而茶桌的另一边则坐着一个穿着居士道袍的姑娘,她的面容清冷,古典美人的五官,只有好看的眸子里偶尔跳跃几分灵动。 正是我要找的卦师,也是我的娃娃亲,司彬娅,她的小名叫作小妖。 “小妖,你就帮我卜一卦吧,我出一百万。” 小白脸先是警惕的上下打量我一番,他以为我是竞争对手也盯上了小妖这只小绵羊,见我穿着一身的地摊货不屑的瞥了我一眼,然后才谄媚的朝小妖半炫耀半请求的说道。 司彬娅眉头微蹙平静的说道:“顾先生,我想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了,你要问的东西不在我这里。” 沉默片刻,司彬娅不悦的挑眉道:“还有请顾先生以后不要再叫我小妖,我怕有些人听了误会,请回吧。” 司彬娅一边说道,一边无意间带着笑意看了我一眼。 姓顾的小白脸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精彩极了,但很快我便发现有些不对,这小子的眼神看着我咋带着杀气呢? 得,好你个司小妖拿我挡刀是吧?你最好夜里别睡太死! 我刚想开口解释,没想到司彬娅抢先一步说道:“难得我家大忙人有空来一趟,正好顾先生也在,我给你俩介绍一下,顾先生是江城建筑集团董事长的小公子,顾言。” 然后司彬娅指了指我有些害羞的说道:“这是我的未婚夫,宋命。” 我不由地脸上堆满苦笑,想着挡箭牌就挡箭牌吧,于是硬着头皮伸出手在司彬娅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这才冲顾言说道:“小妖这人说话不太中听,我是她的未婚夫,这里替她陪个不是。” 顾言似乎从来没这么吃过瘪,阴冷的瞪了我一眼一把推开我的手冷声说道:“你叫宋命是吧?咱们走着瞧。” 说完,顾言一甩手走出了会客厅。 顾言的身影刚刚消失,司彬娅就狠狠地白了我一眼说道:“好你个宋命占我便宜是吧?等着大出血吧。” 我连连讨饶道:“别啊小妖,你可不能卸磨杀驴,我这不是做戏做全套嘛。” 司彬娅冷哼一声,估计是看在我做了挡箭牌的份上平静的说道:“你身上阴气很重,是不是惹了麻烦?” 第9章 老村长死的邪乎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见我沉默,司彬娅再一次追问道。 我不愿连小妖都牵扯进来,敷衍道:“没有,就是最近收了个阴货,我打算趁热打铁趁着状态不错下去收点东西,这不才找上你嘛!” 司彬娅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冷声说道:“你还能瞒我,你自己有没有注意到,你的眉毛已经断字,换句话说你的阳寿快被磨尽了。” “我的阳寿快要磨尽了?” 听着司彬娅的话,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整个人如坠冰窟,脊背止不住的往外冒冷汗。 但我还是一咬牙挤出一抹苦笑道:“小妖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年轻人都喜欢弄个断眉,这叫时尚。” 司彬娅看了我好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说道:“你是想请我卜卦问路对吧?” 我点点头:“没错,我们行当的规矩你也知道。” 司彬娅理了一下衣摆站起身子直视着我的眼睛说道:“能不去吗?” 她是麻衣相师,有些问题根本就需要人回答。 她一边走向旁边的柜子一边说道:“看在你今天帮我的份上,卜卦太费事你也耽误不起,好在我还有一些小手段。” 司彬娅打开柜子取出一只签筒: “我将麻衣相术的手段做了一些自己的改良,虽然没有十分精准,但对于你这样命格轻贱的人来说已经足够了。” 我听的满脸黑线,得,谁让咱是短命之人呢? 我从司彬娅手里接过签筒,恭恭敬敬的摇了摇里面掉出一支黑签。 我捡起黑签一看,上面是一幅我看不懂的卦象。 司彬娅看了一眼黑签目光一沉道:“火泽睽卦。” 我听的满头雾水,隔行如隔山,对于卦象之类的东西我是一点都不懂。 司彬娅解释道:“火为阳,泽为水阴,睽有瞠目而视之意主凶相,事事不顺,犯小人,防女子,大凶之卦。” 我听的又是冷汗直流,我知道锁龙潭一行无比凶险,但问卦就是讨个吉利,现在问出个大凶之卦,让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在我愣神的功夫,司彬娅又取出纸笔平静的说道:“测个字吧。” 我心里乱的很,随手在纸上写了一个回字。 司彬娅望着白纸上的回字,脸色凝重了不少,她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小妖,你就别卖关子,有话就直说。” 司彬娅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这次去收阴货一共几个人?” 我如实回答道:“三个,到底怎么了?” 司彬娅叹了口气说道:“回字二口,而一人一口,恐怕你们这次三人去只能二人回。” 我的心凉了半截,三人去两人回,那剩下的一个人下场自然不必多说。 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司彬娅说道:“抬起头让我看看你。” 我苦笑道:“小妖,你这是瞻仰遗容呢?” 司彬娅正色道:“严肃点,我给你相面。” 麻衣相术厉害的不是卜卦而是相面秘术,现在小妖既然要给我相面,想来是凶多吉少。 一分钟过后,她的表情有些古怪。 “命宫见红,眼角细纹,可以啊,黄泉路上犯桃花,应在回魂路上。” 司彬娅俏脸恢复清冷,不管我怎么问她都不在说话,我知道这是天机也就没再过问。 “留下点什么吧,讨个吉利。”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钢镚塞进她的手里,走出幸福茶楼的时候心情愈发沉重。 虽然小妖没有明说,但算命的规矩是不收死人钱,既然她提出收钱,那么三个人之中死的一定不会是我。 但遭殃的无论是张鱼还是唐如意,都将是我一生迈不过去的坎。 走出幸福茶楼,我勉强挤出笑意上了吉普车:“走吧,大吉之兆。” 唐如意和张鱼不疑有他,张鱼调侃道:“俺说宋命,小妖没砍了你吧?” 我没工夫和他扯淡朝唐如意打了个手势,吉普车箭一般窜了出去。 会客厅里,司彬娅把玩着手里的钢镚自言自语道: “可惜,还是个烂桃花” 我们坐着唐如意的吉普车离开江城从省道到县道走了一夜,最后第二天一头钻进了大别山层层叠叠的山路之中。 “俺说如意妹子,你到底知不知道半截山到底在什么地方?” 唐如意认真的点点头说道:“反正在大别山里,家里人只说让我去大别山里的矿山村找杨村长,他会告诉咱们半截山具体在什么地方。” 碰上个这么不靠谱的雇主,我和张鱼只能认栽,三个人轮流开车,好不容易才在下午两点驶进一个小镇,在家常菜馆里吃了顿热乎饭。 唐如意说矿山村就在这个叫做黑石镇的地方,吃过饭在镇上唯一一家小卖部里补给了一些矿泉水和方便面,唐如意则是拿了一袋大白兔奶糖。 吉普车停在小镇集市上,今天是背集加上呼呼的刮着大风,很久都没看见有人路过。 好不容易迎面走来几个慌张赶路的年轻人,我们当即上前问路: “老乡,你们知道矿山村在哪吗?我们是来找亲戚的。” 一个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吸了一口鼻涕蔫声蔫气的回道:“俺们就是矿山村的,你们找谁啊?” 唐如意回道:“就是你们的杨村长,他就是我们的亲戚。” 年轻人哦了一声随后摇摇头说道:“你们见不着俺们杨村长了,他今天从山上摔下来给摔死了,俺劝你们也别去矿山村,老村长死的有些邪乎,俺们就是出来找阴阳先生的。” 我们三个人都是暗自叫苦,没想到矿山村好不容易找到了,这杨村长咋好端端就死了呢? 最为关键的是他死了,我们又找谁问半截山的位置呢? 张鱼在一边接了话茬问道:“杨村长死的邪乎?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10章 混进矿山村 “是啊,我老叔究竟怎么死的?怎么会死的邪乎呢?” 唐如意也是急了问道。 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和同伴对视一眼,但因为相信我们是杨村长的亲戚也就没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这老实巴交的年轻人叫旗子,据旗子说一大早村子就闹哄哄的,鸡叫声、狗吠声和人的哭声乱做一片。 他出门一看才知道是出了大事,老村长昨天夜里上山打猎跌到悬崖下摔死了。 只见一伙人抬着老村长进村,老村长身上盖着一张破席,身子都凉透了。 旗子胆子够大站的靠前,只见抬着老村长的其中一个人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手里便抓不稳将老村长给摔了下来。 他离的近看的清清楚楚,老村长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衣领上都是干了的褐色血迹和令人作呕的白花花脑浆…… 张鱼打断旗子的话沉声说道:““摔死?什么样的坎儿能绊倒几十年的老猎人?” 旗子也是连忙点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俺们老村长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赶山好手,就俺们这片山哪里有树哪里有草他可都门清儿,但老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山上什么邪乎事没有,老村长的死就很邪乎,死了之后就更邪乎了。” 我示意张鱼不要打断旗子的话,旗子继续往下说。 他说的一点没错,因为很快他们村子就出了怪事。 因为老村长当时虽然上了年纪可身子骨却丝毫不弱于年轻人,因此家里便没有备着寿棺,这突然出了事只好去几十里外的镇上买一口棺材。 本家出钱,同族两个后生赶着驴车去买棺材。 可等他们赶着驴车回村的时候,怪事发生了。 村里的狗像是商量好的一般围在村口朝着拉棺材的驴车狂吠,拉车的两头毛驴哪见过这阵仗,嚎叫两声之后直接瘫倒在路边。 两个后生虽然年轻力壮但也觉得头皮发麻,用尽各种办法使出浑身解数就是赶不走这群发疯一般的狗。 要知道这里可是山区,平日里村民都有赶山围猎的活动,那群狗几乎都是最听话的猎狗,可今天就像是闹邪了一般拦着拉棺的驴车。 最后那些猎狗全都被村民们拴上了铁链,这才让拉棺的驴车进了村子。 出了这档子事,别说是明眼人就算是瞎子也知道事情不简单,因为狗通灵性,它们的眼睛更是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东西。 难道说,回村的鬼魂不是老村长?而是其他恶鬼? 村里的老人一合计不敢怠慢,连夜凑了些钱请村里脚程快的后生去外面请个高人回来破破村里的晦气。 而我们眼前的旗子和他的同伴便是出来请高人的后生。 旗子说完这些便要继续去找高人回村,我们也不好耽误人家的正事,只好问明白了矿山村的大致位置这才坐上吉普车出发。 大别山里村子都非常分散,这次要不是恰好遇到旗子他们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找到矿山村。 等我们到了矿山村已经是下午四点半,村子十分冷清透漏着几分不寻常的意味,杨村长家倒是不难找,因为北方山里人的习俗丧事是要吹吹打打的。 果然我们在一家人的门口见到了戏班子,唐如意停了车问道:“宋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杨村长虽然死了,但兴许他家里还有人知道半截山的位置,先混进去再说。” 唐如意疑惑道:“混进去?怎么混进去?” 张鱼嘿嘿一笑:“如意妹子,你就看你鱼哥的吧。” 说完,张鱼带着我们下了车直奔杨村长家。 一进门便看到里面已经布置起白幡,张鱼顺手抹了点口水沾到眼角上嚎了一嗓子道:“老叔啊,我的老叔啊,侄子刚找到你,你咋就去了呢?” 他这么一嚎,顿时杨村长家里的人都看向了我们。 一个六十岁模样的婆婆抹着眼泪上前问道:“你们是我家那位的侄辈,怎么没听他说起过?” 张鱼抹了“眼泪”说道:“这就是俺那老婶子吧?老婶子,俺老叔义气,以前在外地曾经救助过俺爹,后来俺爹回了东北,这才断了联系。” 婆婆点点头说道:“是了是了,我家那位以前确实在外地交过不少朋友,我可怜的侄子,老婶命苦啊!” 张鱼忙扶着婆婆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红票子递过去说道:“老婶子,你放心吧,以后有什么难处只管和侄子说。” 两个人又说了几句,婆婆便忙着丧事去了,其他村里人见张鱼又出钱又表情,自然没有怀疑,我们就这样真成了杨村长的亲戚。 “鱼哥,你可真行!” 唐如意暗暗竖起大拇指。 我们在杨村长家寻摸了半天没有收获,外面却是出现了响动,原来是旗子他们找回了高人。 原来赶巧了,隔壁镇上正好有一个过路的阴阳先生在做法事,等阴阳先生做完法事,后生百般恳求这才将阴阳先生请了回来。 我们挤在人群里看热闹,只见那阴阳先生四十多岁的模样,穿着灰色中山装,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手里拿着罗盘,颇有些仙风道骨。 一个年轻徒弟跟在他后面,那徒弟背着一个杏黄包袱,里面放着些五帝钱、桃木剑和朱砂等做法的家伙什。 刚进村子,阴阳先生手里的罗盘指针如同甩出去的陀螺一般疯狂转动。 阴阳先生脸色煞白,二话不说扭头就要离开。 村里人一见阴阳先生都被吓成这样子哪里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几个村里庄稼汉死死的拉住阴阳先生和他的徒弟。 阴阳先生见挣脱不开便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你们村子邪气太重,这两天怕是要闹妖祟,我道行不够,你们另请高明吧。” 第11章 灵堂诡事 “不是我不愿意帮村里解决麻烦,只是村里百狗吠棺,阴气肆虐,恐怕我那点微末道行不够看的啊。” 阴阳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转身离开。 村里人本来就觉得老村长的死很是邪乎,这时候一听阴阳先生说的恐怖哪里还敢放他离开,一个个哀求阴阳先生不能见死不救,就差没给人阴阳先生跪下。 村里人拦住阴阳先生不让走,他那背包徒弟也是跟着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瓮声瓮气的说道: “平日里师父教导徒弟要降妖除魔匡扶正义为福乡里,这矿山村出了邪乎事肯定是要死不少人的,实在太可怜了,咱们就帮帮他们吧?” 村里人一看小徒弟帮着他们说话赶紧趁热打铁求那阴阳先生,最终阴阳先生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这是你们矿山村的劫数也是我的劫数,不走了,是死是生就看你们的造化吧。” 村里人这才松了口气,而我和张鱼对视一眼都互相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疑惑,唐如意则是津津有味看着热闹。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具体是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 还没等我和张鱼询问,那边人群中又有了动静。 “你们村子今天死人了吧?带我去他们家看看。” 阴阳先生突然开口说道,村民们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众人簇拥着阴阳先生去了杨村长家,阴阳先生拿着罗盘在院子里迈着八字步来来回回的走了几遍,最后停在院子里一块巨石前,脸色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 大家都有些紧张,我们三个则是瞧着稀奇目不转睛的看向阴阳先生那边。 阴阳先生掐指算了算说道:“这块石头的风水不对,从风水上讲这叫白虎断头局,白虎无头则死,加上这里今天死了人,阴气聚集,邪祟滋生,周围绝对不可再住生人。” 阴阳先生面色阴沉,村里人哪敢怠慢招呼着老村长的家人搬去和同族人住。 杨村长家偏于矿山村之后,附近几乎没有邻居,只有隔壁住着一个八十多岁姓马的老太太,眼不花耳不聋只是腿脚不是很灵便,此时也正在人群中看热闹。 当马老太听说阴阳先生让她从自己老宅子里搬出去住顿时火冒三丈,她头也不回的蹒跚着步子离开,一边走一边冷哼道: “哼,想让我这个老太婆搬出去,除非杨村长亲自来和我商量。” 村里人对这个马老太一直都是恭恭敬敬的,因为她不是一般人,年轻时家境富裕是大别山响当当马氏镖局的大小姐,留过洋,据说很是信德先生和赛先生。 加上又是镖局出身,身子骨硬朗又见惯了邪乎事,所以对于鬼神之说基本上是不相信的。 村里人没了法子,只有阴阳先生面色铁青冷笑一声道:“老太太,白天说胡话没关系,可要小心夜里鬼敲门。” 说完阴阳先生拂袖而去,村里人此时早就把阴阳先生当成了主心骨连忙跟上去。 我们见阴阳先生又找到老村长的家人,因为这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我们因为冒充是老村长的亲戚,很快就被安排在村里一个叫作老杨头的人家里过夜。 等入了夜星光和月光被墨色的乌云遮住,整个村子安静的就像是山里的老坟圈子一般听不到任何声音。 老杨头的孩子都在大城市安家,家里三间大瓦房倒也安置的下。 我和张鱼唐如意因为是老村长的亲戚,所以晚上都被叫到了老村长家吃席。 而阴阳先生早早问过老村长的生辰八字,拿着罗盘在村外走了一圈,很快便寻了一块阴宅。 这时也搭好了灵堂,门前摆起流水席,大家在下面吃吃喝喝,镇上请来的戏台班子在一边吹吹打打,倒也热闹。 等吃过饭,我让唐如意先回去锁好门休息,自己则和张鱼一起以帮忙主持丧事的名义留了下来。 只有这样才能更快的接触杨村长的家人,熟络之后自然就能问出半截山的具体位置。 因为杨村长死的邪乎,所以灵堂外聚集着不少人。 老一辈人认为人身上带着阳气,人多了阳气重,自然魑魅魍魉妖魔鬼怪不敢作祟。 前半夜很是太平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到了后半夜外面突然响起了闹哄哄的嘈杂声,其中伴随着一些女人们惊恐的叫声。 我和张鱼正忙着在老村长家里布置长明灯烧纸钱,此时听到外面乱做一团不由地暗道一声不好。 这时出事了! 走出去这才发现外面已经乱做一团,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呵斥声、阴阳先生的安慰声此起彼伏。 等我定睛那么一看,不由地有些毛骨悚然。 白天阴阳先生说了老村长家万万不能再住生人,老村长的家人心里也是犯嘀咕,所以流水席上故意拉着村里爱喝酒的男人和贪杯的寡妇作陪,打算靠着人多熬到天亮便算是守夜。 上半夜戏班子吹吹打打,唢呐声、铜锣声和镲子声很是热闹,等到了下半夜戏班子回去休息众人可就有些犯困。 就在他们晕晕沉沉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焦糊味。 众人猛的惊醒还以为是灵堂起火,但等他们往灵堂一看不由地脊背发凉,汗毛倒竖。 灵堂的上方摆着供桌,上面放了些瓜果馒头,而供桌下则是放了个泥盆用来烧守夜纸钱。 照理说这都半夜了又没人烧纸钱,那泥盆的火早就熄灭多时,但是现在看它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窜起了大火。 火苗窜的老高,而且颜色诡异极了。 不是红火或者紫火,而是一大片的惨绿火焰,就像是老坟头上跳动着的鬼火…… 老村长的儿子见情况不对,壮着胆子提起半桶水就浇了上去。 这下却是像捅了马蜂窝,那惨绿的火苗腾的一下就窜到了灵台上。 一个个惨绿的火球在灵台上滚来滚去,众人非但没感受到火焰炙热的温度,反而是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冰寒。 人群中不知道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闹鬼了,闹鬼了,快去请阴阳先生,不然我们都得死!” 第12章 诡敲门 “这是闹鬼了,赶紧把阴阳先生找来,否则还会死人!” 人群中不知道谁嚎了一嗓子,他的声音因为恐惧都变了腔调,其他的村民被他这么一提醒顿时一个个如同落水的人去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涌向阴阳先生的住处。 阴阳先生此时还没睡下,听到有人说灵堂闹鬼,忙和徒弟带着家伙什赶到了灵堂。 幽绿的鬼火兀自跳动,像是在嘲笑众人。 我和张鱼赶到的时候正看见阴阳先生从背包徒弟身上拿下包,往里面摸了一把。 “不想死的赶紧让开!” 阴阳先生冷声说了一句,随后抓了一把五帝钱丢进了燃烧着鬼火的泥盆中。 我和张鱼胆子大离得近看的清清楚楚,刚刚还肆虐的鬼火在阴阳先生丢进五帝钱后没一会儿便消散开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起夸赞阴阳先生道行高深。 我也是眉头紧皱,本来我还怀疑阴阳先生是骗人的西贝货,但现在看他的手段似乎有些东西。 阴阳先生却对村民的奉承不怎么感冒,他冷哼一声说道:“不过是占了巧,五帝钱过千万人手阳气最重,这才能灭了鬼火。” 沉吟片刻,阴阳先生像是做了决定一般沉声说道:“明天必须得给亡人下葬。” 老村长的儿子为难的说道:“我们这的规矩是停尸三天才能下葬……” 阴阳先生粗暴的打断他的话说道:“刚刚你们也看到了,要不是我来的及时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明天不下葬的话恐怕村子里还会死人!” 阴阳先生话音一落,村里人的脸色立即变得难看起来一个个目光看向了老村长的儿子。 这个时候老村长儿子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同意,要不然犯了众怒,他们也就别想在村子里待下去了。 阴阳先生见老村长的儿子点头,这才面色缓和了一些说道:“今晚就不要守夜了,赶紧都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出殡。” 说完阴阳先生转身离去,然而就在阴阳先生转身的一瞬间,我看到他朝着我和张鱼这边看了一眼,他的眼神没了刚刚的正气凛然,而是多了几分阴狠和毒辣。 因为阴阳先生放下话,所以本来守夜的老村长家人和村里人都慢慢散去,我和张鱼也没机会向老村长的家人套话,只好先回了老杨头家。 这时候唐如意还没休息,老杨头是个老实巴交的老者,本来就因为儿子一家人常年在外,所以这时猛的家里热闹起来他的脸上看上去也有了笑意。 这时见我和张鱼这么晚回来,又听我们说出灵堂闹鬼的事情不由地唏嘘,他一边安慰我们,一边忙着从家里鸡窝拿出鸡蛋给我们下了一锅美味的鸡蛋面条当夜宵。 老杨头的口味很独特,或许这就是大别山里独有的口味,加了陈醋和小磨香油的鸡蛋面条格外的香。 唐如意一边吃着面条,一边闲聊道:“咱老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就摔死在山上了呢?” 因为老杨头就在边上抽着自己卷的旱烟,我们只好继续扮演杨村长亲戚的角色。 张鱼吸溜了一口面条夸赞道:“老杨叔手艺真不错,吃着得劲,不过俺看咱老叔的死其中必有蹊跷,俺还是不相信一个老猎人能摔死在山上。” 就在我们闲聊的时候,老杨头突然插话道: “伢子们,你们猜的没错,杨村长应该是被人害死的。” 老杨头已经七十多岁,一张脸上满是斑驳的老年斑,都是山里无情岁月留下的痕迹,只有他那张岁月雕刻过的眼神中满是老者的智慧。 我见老杨头这样说,知道他多多少少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隐情,忙放下饭碗问道:“老杨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杨村长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唐如意和张鱼也停了筷子望向老杨头,老杨头吐了口烟气摇摇头:“我也不太肯定,但是我发现了一件十分蹊跷的事。” 老杨头闭眼回忆了一下眼神冷了几分说道:“你们应该知道发现杨村长的尸体并且送回我们矿山村的那伙人都是生面孔,并不是附近的山民,而且杨村长是摔死在后山,要知道想要进山必须从我们矿山村经过,但我们几个老家伙整日在村口晒太阳可从来没见过送杨村长回来的那伙人进过山啊。” 张鱼想了想试探的问道:“也许人家是从后山进的山呢?” 老杨头重新卷了一支旱烟叼在嘴里这才摇头道:“伢子们你们不知道,上个月连续几天的大暴雨引起了山洪,后山唯一一条进山的桥面被砸断,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从后山进山,明白了吧?” 我们三人听的是脊背发凉,如果说送杨村长回来的那伙人来路不正,也是他们害死的杨村长,然后杨村长因为死的不明不白所以怨气冲天才在村子里闹出这么多邪乎事倒是解释的清。 我们又和老杨头闲聊了几句,然后我和张鱼洗了锅碗,这才上床休息。 那一夜我睡的不是很踏实,因为出发前的问卦显露的是大凶之兆,而我们要找的唯一知道半截山位置的杨村长又莫名其妙摔死,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我隐约觉得有一张看不见的大网朝我网了过来。 我总觉得村子里还会出事,果然第二天就证明了我的猜测。 一大早,村里就叽叽喳喳响起了女人们八卦的讨论声,一个大嗓门的寡妇声音极具穿透力。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马老太家里闹鬼了,现在吵着闹着要搬家呢!” 然后另一个嗓门丝毫不弱于寡妇的妇女接话道:“谁说不是呢?听说一大早就搬去了侄女那里。” 寡妇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嘲讽道:“我看啊这马老太就是活该,昨天人阴阳先生让她搬家她不搬,兴许,” 寡妇说到这里顿了顿坏笑道:“哈哈,兴许是她就等着咱们杨村长私会老情人也不一定呢,只是没想到自己吓的不敢开门了,你们说是吧?” 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看寡妇自己碎嘴的也多。 好在寡妇嘴够碎,从她的话语之中我总算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昨天夜里除了灵堂,马老太家也出事了。 她遇到了鬼敲门! 第13章 被迫离开 马老太因为腿脚不便加上上了年纪,所以昨天在吃过流水席之后就早早的回家休息。 人一旦上了年纪那么睡眠就要浅的多,前半夜隔壁杨村长门前的灵堂戏班子吹吹打打,流水席坐着的男女喝酒吹牛,他们的吵闹声在寂静的小山村传出很远,所以马老太根本就没睡着。 很快到了下半夜,灵堂闹鬼找来阴阳先生,一阵吵闹喧哗之后总算将众人遣散回家,马老太这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然而就在她刚睡着没一会儿,外面的院门突然响起一阵赛过一阵的急促敲门声。 咚咚咚! 砰砰砰! “谁啊?叫魂还是报丧呢?” 马老太十分不悦,因为在北方农村敲门也有规矩,先是一声轻敲再跟着两声重敲,而只有报丧时才会有如此急促的敲门声。 马老太大声抱怨了一句,门外的敲门声不仅没有收敛,甚至更加急促沉重了起来。 要搁平时马老太的火爆脾气肯定是要直接开骂的,但因为今天杨村长死了,说不定是人家家里办丧事急需什么东西这才找上自己这个邻居。 “来了来了,别敲了,吵死个人。” 马老太披上衣服走出堂屋,说来也奇怪,她一打开电灯外面的敲门声立即停了下来。 马老太步履蹒跚打开了院门,此时人早就散场外面安静极了,对面灵堂一片黑暗。 天上的毛月亮像是一盏惨白的纸灯笼,大地此时如同杨村长家门前的灵堂一般铺满白光。 马老太四下里看了一眼,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一阵风从她身后吹来,她只觉得后背起了一层的白毛子汗。 马老太哆哆嗦嗦的关上大门,心里害怕极了,但是信德先生和赛先生的这位老民国小姐很快就回过味来。 她扯着嗓子臭骂道:“哪个不开眼的王八羔子,恶作剧到我头上来,要是让我抓到,非得打断他的狗腿。” 马老太的声音被子夜的山风吹散,四周寂静的可怕根本就没人回答她。 凉风嗖嗖的直往马老太脖颈里灌,又好像是一只干枯无肉的血手探了进去。 马老太打了个寒碜裹紧身上的衣服回了屋子,她刚关上电灯门外就再一次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 砰砰砰! 身后再次传来敲门的声音,马老太只觉得冷汗从她额头上往下滴落。 她壮着胆子打开电灯再一次走出堂屋,敲门声再次消失,她不管不顾猛的一把拉开了院子大门。 马老太想知道敲门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然而她瞪大了眼睛找了一圈,门外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黑暗中起了山雾,山雾在村子里如同蒸馍的烟气散开的到处都是,紧接着马老太就看见一些发光的绿点在山雾中若隐若现,像极了一双双阴森可怖的鬼眼!!! 马老太这下几乎要吓的瘫倒在地,她的双手不停颤抖慌乱的关上大门上了锁,颤抖着脚步往屋里走。 砰砰砰! 马老太身后再次传来沉重的敲门声,山风呜咽像极了一个阴魂在耳边嚎哭,她再也不敢出来开门,蜷缩着身子在被窝里瑟瑟发抖。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惊魂未定的马老太收拾好铺盖卷就投奔了自己邻村的侄女。 早上我和张鱼唐如意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帮着杨村长家办丧事,一来继续打造我们的亲戚人设,二来也能和杨村长的家人更加熟络问出半截山的位置。 然而等我们赶到灵堂的时候,杨村长的老婆也就是我们的老婶子却不好意思的让我们这几天先离开村子,等杨村长的丧事顺顺利利办完过了头七再好好招待我们。 我们三个人都是一头雾水,还以为是自己假冒杨村长亲戚的事情被发现了,但仔细想来我们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 再三询问之下,老婶子才偷偷摸摸告诉我们其中的缘由。 原来提出让我们三个人离开村子的不是别人,正是阴阳先生。 具体是因为今天一大早阴阳先生得知了马老太昨晚遭遇鬼敲门的事情,一番推算之后认定是我们三个村外人冲撞了杨村长和村里先人的阴魂,这才使得他们一股脑冲到马老太家告状。 阴阳先生提出如果想让矿山村不再死人,想让杨村长顺利下葬,那么只能委屈我们三个外乡人先去镇子上待几天,最好等杨村长过了头七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回来。 我听的是目瞪口呆,唐如意还想解释什么,我直接拉着她离开。 因为阴阳先生这番说辞显然说动了村里人,如果我们硬要留在矿山村难免会受到村民排挤,万一再和杨家人交恶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半截山的位置。 让我没想到的是素来脾气火爆的张鱼对此竟然没有半句反驳,甚至从他的眼神里还能看到一丝兴奋的存在。 我们三个往吉普车走去,路上我忍不住问张鱼道: “我说老鱼你到底在想什么?” 没想到张鱼这时卖起了关子:“你就别问了,准备看你鱼哥给你表演一出好戏。” 唐如意发动吉普车,在走出村子没多久张鱼就示意唐如意停车。 张鱼下车之后走到路旁打了个电话然后坏笑着上了车,我和唐如意都不知道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过了半个小时,张鱼还是没有动静,我忍不住的问道:“你小子到底憋什么坏屁呢?” 张鱼嘿嘿一笑:“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戏看了。” 这老小子还摆起谱来了,让我气得牙直痒痒。 好一会儿,村头走出几个蹦蹦哒哒的小孩,他们一见到路边的吉普车都一窝蜂的围了过来。 其中一个稍大的孩子在张鱼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张鱼从口袋里摸出什么东西塞进了小孩手里。 显然,这几个孩子是张鱼留在村里的眼线。 小孩蹦蹦哒哒的回了村子,张鱼得意洋洋的回了吉普车。 “好你个老鱼,挺会做间谍工作啊?对了,咱不是昨天才来吗?你怎么和这几个孩子混熟的?” 我好奇的问道。 张鱼脸上有些躲闪小声的说道:“先别管这些,赶紧回去,村子里闹撞客了。” 我一听村子里又出事不由地紧张起来,那边就听到唐如意啊了一声。 “啊,我的大白兔怎么少了这么多呀!” 第14章 憋黑宝 “鱼哥,你没拿吧?” 唐如意白了一眼张鱼没好气的问道。 张鱼脸一红嘴硬道:“兴许是让宋命那小子偷吃了。” “别瞎扯淡了,你刚刚说村子里闹撞客了是怎么回事?” 我打断张鱼的甩锅道。 我小时候常年住在北方农村,自然知道张鱼所说的撞客其实就是冲撞鬼魂,鬼上身之类的邪乎事,这在以前的农村十分常见。 我们那里防范撞客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走夜路时不能随地小便,因为寻常人是看不见阴魂的,如果这个人刚好走背运又在走夜路时小便说不定就会冲撞阴魂闹出撞客来。 不过因为这两天在矿山村见了不少邪乎事,杨村长死的又太古怪,闹出撞客倒也不算稀奇。 张鱼嘿嘿一笑说道:“闹撞客不奇怪,奇怪的是闹出撞客的这个人有些意思。” 我一愣:“是谁?” 张鱼这次没有卖关子而是直说道:“就是阴阳先生那个跟屁虫徒弟。” 我和唐如意都有些吃惊,村里人谁闹撞客我都不觉得奇怪,毕竟是普通人嘛,但闹撞客的竟然是阴阳先生的徒弟这就耐人寻味了,我昨晚可是亲眼看见阴阳先生不俗的手段。 难道说阴阳先生这个徒弟是个草包?或者说阴阳先生藏私没有好好教导徒弟?又或者村里的阴魂太厉害连阴阳先生都抵挡不住? 看着我脸上复杂的神色,张鱼哈哈大笑。 “你小子也自诩老江湖,还没看明白吗?” 我又是一愣: “你他娘别一直卖关子了,到底看出什么东西你倒是说啊?” 张鱼摆摆手示意唐如意发动吉普车进村::“别急啊,好戏刚开锣,慢慢看就是。” 吉普车快速游走在山间小道,没几分钟我们便进了村子,一进村子便看到一幅让我们瞠目结舌的画面。 只见老村长门前一个双眼赤红,龇牙咧嘴,正在上蹿下跳想要咬人,周围的村民则是满脸惊慌看着眼前的闹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阴阳先生站在一边,脸色非常难看。 很快,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阴阳先生身上。 “先生,这是咋回事嘛?你徒弟咋的就闹了撞客嘛?” 一个村民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下了车正听到村民的发问,心里既觉得恐怖又觉得可笑,可怕的是村子里的鬼魂这么厉害连阴阳先生的高徒都在阴沟里翻了船,可笑的是阴阳先生在一旁束手无策的样子和他昨天不可一世的模样有着鲜明的对比。 “赶紧找些牛皮绳浸泡公鸡血先把这废物捆起来,咱们赶紧出殡,只要老村长的棺材顺利安葬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阴阳先生阴沉着脸,沉声嘱咐旁边的村民。 几个村民很快将浸泡了公鸡血的牛皮绳拿了过来,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庄稼把式一起上前这才将阴阳先生的徒弟按倒在地绑了起来。 我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进去,正看见趴在地上被捆成粽子一般的阴阳先生的徒弟,他的双眼赤红,口中不停往外流着口水,模样很是吓人基本上和闹撞客的情景差不多。 但奇怪的是我在他身上并没有感受到应有的阴气,反而从他的后脑勺看到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血液干涸在头发上,看上去脏污不堪。 就在众人准备前往杨村长家抬棺出殡的时候,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呦,你们真的觉得这一切邪乎事是杨村长的阴魂弄出来的?换句话说,杨村长的尸体入土就真的不会再出事了吗?” 说话的人是张鱼。 张鱼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阴阳先生面前,他的目光犀利如鹰隼一般直勾勾看着面前的阴阳先生。 “入土为安那是自然,我敢保证只要杨村长的棺材入了土,村子里再也不会出事,否则保不准村子里还会死人。” 阴阳先生冷眼望着面前的张鱼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 因为阴阳先生昨天的手段,村民对他很是信服,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劝张鱼不要冒犯阴阳先生的权威。 “我说好端端的,劣徒怎么就闹了撞客,我还以为是他学艺不精,现在看来是这三个外乡人还在冲撞村子里的阴魂,要不是劣徒替各位村民出头挡灾,搞不好又死了一个。” 还没等张鱼再开口,阴阳先生冷哼一声说道。 他的话让我心头一震,那些村民更是一个个埋怨起我们,有几个脾气不好的村里男人已经朝我们围了过来。 我走出人群来到张鱼边上小声问道:“老鱼,你他娘搞什么鬼?要是犯了众怒,别说找到半截山了,搞不好咱们都得折在这。” 张鱼没好气的大声说道:“宋命,平日里看你挺聪明,现在咋这么迷呢?你还没看出来吗?这阴阳先生和他徒弟根本就是两个憋黑宝的。” 憋黑宝的?憋宝人? 我的脑海之中猛的闪过什么,很快一个个疑惑得到解答,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以前的憋宝人属于外八门,懂阴阳术数,识的天机风水,靠一双眼吃饭,规规矩矩,张鱼之前就在兴安岭干过憋宝人,不过他憋的宝都是天生地长的东西。 民国后来的憋宝人多是盗贼或者是转行的土耗子盗墓贼,这伙憋宝人不守江湖规矩,手段狠辣,只要是他们看中的宝贝,哪怕是设套伤人性命也在所不惜,在江湖上也是人人喊打的角色,被正统憋宝人叫作憋黑宝的。 因为近些年大盖帽在严打,所以有二三十年都没遇到过憋黑宝的,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给碰到了。 “什么憋黑宝的,你们别血口喷人。” 阴阳先生变了脸色,神情有些慌张。 我见围上来的村民都停了脚步,他们的脸上满是疑惑,因为憋黑宝的这名字一听都不正派。 一个村民问道:“这位小哥,你说啥憋黑宝的?” 唐如意也凑了过来问道:“宋哥,你说的憋黑宝是什么东西?” 我见事情有转机忙把憋黑宝这一江湖毒瘤讲给朴实的村民听,他们的目光慢慢从疑惑变得厌恶。 阴阳先生一下就慌了,他的眼睛滴溜溜的乱转,我一看这王八犊子是想开溜忙大声提醒道:“乡亲们看紧了,别让这俩憋黑宝的跑了,我老叔的死和他们脱不了干系!” 第15章 拆穿·骗局 “什么?老村长的死和他们两个有关?” 村民听我这样说一个个都红了眼,要知道山里人最重感情,自己的村长被人给害死搁他们身上足够让他们怒发冲冠。 阴阳先生涨红了脸色厉内荏道:“你们是猪吗?我怎么可能是憋黑宝的,你们难道这么快就忘了昨晚灵堂闹鬼的时候是谁救了你们?难道马老太家的鬼敲门也是骗人的吗?他们三个外乡人才是憋黑宝的,根本就不是杨村长的亲戚,杨村长含冤而死都是他们害。” 阴阳先生果然不愧是老江湖,在这个时候还能装起台面反咬我们一口,但是这份急智和胆量都足够让人另眼相看。 张鱼不屑的踢了阴阳先生一脚冲我说道:“他玩的什么把戏,不用俺亲自出马拆穿了吧?” 我一看这小子竟然把我当绿叶,但难得他表现一把我干脆顺了他的意。 阴阳先生的反咬很有成效,我已经看到村民眼神之中对我们再次生出了疑惑。 “没错,这两个憋黑宝的手段确实高明,昨天灵堂那出闹鬼的戏几乎连我都糊弄过去,但现在想来这不过是憋宝人的一个小把戏。” 我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被绑的像是死猪一样的阴阳先生徒弟那里,村民们疑惑的看着我从阴阳先生徒弟身上卸下玄黄色的包袱不知道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打开包袱伸手在里面找了找,除了找到我想要的东西,甚至还有意外收获,暂且不表。 我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其中还夹杂着其他东西。我猜应该是皂矾。 “这是什么?” 村民们好奇的打量着我手里的塑料袋,但他们清楚的看到阴阳先生的脸色一下就黑了下来,顿时一个个面色不善将阴阳先生围了起来。 他们只是憨厚的庄稼汉子,但要记住,憨厚可不代表着愚蠢,相反他们有着庄稼人特有的精明。 我打开塑料袋随手将粉末撒在地上,过了不到一分钟,那些粉末陡然燃烧起来,即使在白天也能看到一圈圈的幽绿火焰。 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震惊道:“鬼火,这就是昨天的鬼火!”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昨天灵堂里咱们看到的鬼火,其实人们在野外看到的鬼火就是尸骨上的磷火,而阴阳先生包里装着的就是磷粉,只要趁人不注意提前在灵堂泥盆里撒些磷粉,自然就有了鬼火。” 想了想我怕村民不懂便进一步解释道:“这俩憋黑宝的很聪明,他们将皂矾混在磷粉里,皂矾燃烧就会发绿,自然也就更像鬼火。” 村民们若有所思,有人继续开口问道:“那俺们都亲眼看到那鬼火水都扑不灭,阴阳先生用五帝钱就给灭了,这是咋回事啊?” “这也不难解释,你们昨晚浇在泥盆上的水其实是掺了汽油的,汽油不溶于水,只要浇在鬼火上只会让鬼火窜的更高,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一边解释,一边从包袱里摸出一串五帝钱递给旁边的村民: “你看看和你见过的五帝钱有什么不同吗?” 村民一个个上前摸了摸五帝钱震惊的说道:“咋这么冰啊?好像不是铜。” 我接过一枚五帝钱用手一捻,那枚铜钱如同变戏法一般变成一团白气从我手里消失,我望着瞪大了眼睛的村民沉声说道:“没错,其实这些五帝钱根本就不是铜钱,而是干冰特制的铜钱,干冰灭火器听说过吧?” 村民们恍然大悟,他们虽然生活在山里但消息还不算闭塞,干冰灭火器村委会就有两个,他们看过下乡的消防员演习灭火。 “你他妈瞪什么,等一下再好好招呼你们两个王八蛋。” 阴阳先生听我说完整个人阴沉着脸,几个年轻气盛的村民没好气的扇了他几个耳光,很快他的头就肿的像个猪头。 村民们已经对我的话深信不疑,但他们还是有一个疑问。 “小哥,灵堂闹鬼是这两个憋黑宝的王八蛋耍的手段,那马老太家的鬼敲门也不是真的吧?”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本来我也摸不准他们是怎么弄出鬼敲门的障眼法,但刚刚我打开他们包袱的时候看见一样东西,联想到阴阳先生徒弟头上的伤口,我已经猜的七七八八。” 说着我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朱砂盒,打开之后一股腥臭之味弥漫开来。 “好臭,这是什么?” 唐如意望着朱砂盒里猩红的浑浊物问道。 我解释道:“这应该就是黄鳝血,腥味最重,我想昨晚应该就是这个阴阳先生的徒弟在马老太院门上涂抹了黄鳝血,而夜蝙蝠对黄鳝血最为敏感,它们还以为是遇到了猎物,一个个排着队来回不停的猛烈撞向院门,听上去就像有人敲门,而马老太一开门夜蝙蝠受了惊吓便飞走了,等马老太一回屋,夜蝙蝠就会再一次扑向涂抹黄鳝血的大门,这就是阴阳先生口中的鬼敲门。” 村民听完顿时一个个火冒三丈,淳朴的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惜把一个老太太活活给吓死。 村民们义愤填膺操起家伙就要打死阴阳先生和他徒弟这两个憋宝的王八蛋,但我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打死人可是要吃官司的。 我制止他们说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不阴阳先生的徒弟不就遭了报应?” 村民们连连附和:“是的,活该他闹撞客。” 我却是摇摇头否定他的话:“谁说这是撞客了?这可比撞客恐怖的多,这是狂犬病发作了。” 我的话一说出口,村民们如同见了瘟疫一般离那阴阳先生的徒弟好远。 我上前两步指着阴阳先生徒弟血肉模糊的后脑勺说道:“知道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吗?这是夜蝙蝠咬的,可能是他昨晚在马老太面前涂抹黄鳝血的时候不小心将黄鳝血沾到了后脑勺,夜蝙蝠在马老太院门上没找到猎物自然就都把他当做猎物,不知道多少夜蝙蝠吸了他的血,而夜蝙蝠身上携带的狂犬病毒进入了他的脑髓,活不成了。” 村民们又是一阵唏嘘,就在我们商量怎么处理阴阳先生和他徒弟的时候,村外响起了警笛声。 第16章 很哇塞的柳思思 “大盖帽怎么找来了?你刚刚是在报警?” 我突然想到之前张鱼的举动,一切都明白过来。 “嘿嘿,现在是新社会不是老江湖,光是人命案子就足够他们在苦窑里蹲一辈子。” 张鱼笑道。 很快巡逻车停在了我们面前,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大盖帽和一个年轻的大盖帽。 他们下车简单询问了一下案情,其实案情十分明了,加上有村民作证所以很快中年大盖帽为了平息众怒也为了防止愤怒的村民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忙将阴阳先生和他徒弟拉上巡逻车。 阴阳先生带着手铐,临走时冲我阴冷的说道:“小子,山高路远,咱们来日方长。” 看着远去的巡逻车我微微皱起眉头,总感觉事情未免太顺利了些。 因为是我们拆穿了这两个憋黑宝的把戏,所以村里人又一次热情的款待了我们,然而等杨村长出殡结束跟着出殡队伍回来的却还有两个身穿制服的大盖帽。 从大盖帽口中得知,原来他们接到张鱼的报警之后很快就出了警,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一伙人给骗走了巡逻车。 我听的是毛骨悚然,怎么也没想到这俩憋黑宝背后的团伙竟然这么猖狂,害死了杨村长不说还敢光天化日之下大摇大摆的开着骗来的巡逻车将同伙接走。 这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 很快憋黑宝的骗走巡逻车接走同伙的事情传到全村人耳朵里,他们愤怒却又无济于事。 出了这种事我没心思在矿山村多待,于是便去了杨村长家问个明白,可一番旁敲侧击下来我断定杨村长的老婆和儿子根本就不知道半截山的事。 因为矿山村杨村长这条线索断了,我们三个人只好准备先回镇上想办法。 我们垂头丧气走向吉普车,没想到一个人影挡住了我们的去路,是老杨头。 “伢子们,俺们矿山村得谢谢你们呐,要不是你们在杨村长可就死的冤了。” 老杨头抽着旱烟卷唉声叹气道:“唉,要是搁我当村长那会儿,这群王八羔子一个人都别想从矿山村活着出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老杨头的话让我们三个人都不由地眼前一亮。 “老叔,你也当过村长?” 唐如意的脸上有些兴奋。 老杨头一脸骄傲道:“那还能有假?以前五九年俺就是村长,后来带队偷了公粮这才退了下来。” 我们都是面色一喜,张鱼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叔,你知不知道半截山在哪?” 老杨头一愣随后想了想说道:“半截山?你说的是龙背山吧?很久都没听人提起这个名字了,估计这村里人除了我都没人再记得龙背山了吧。” 老杨头的声音有些沙哑也有些伤感,似乎这个名字让他回忆起往事一般。 山重水复疑无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老杨头也姓杨,无九年当过村长,原来他才是我们要找的杨村长。 “老叔,半截山在哪你还记得吗?” 我深吸口气问道。 老杨头掐灭旱烟卷:“你们要找的半截山应该就是龙背山,一百多年前它是叫龙背山,因为山头很高像一条翻背的游龙,后来山上出了上好的石灰,取灰炸山硬生生炸没了半截,所以也叫半截山,我以前就在那座山上当过守墓人。” 我们听的兴奋,老杨头也不磨叽直接给我们画了一张简易地图。 道谢之后,我们坐着唐如意的吉普车照着地图驶向大别山深处。 紧赶慢赶,总算在天黑之前上了半截山。 “这里也算是鸟语花香,你要是真的噶了在这里长眠也不错。” 我调笑唐如意道。 “哼,一个人睡多孤独,我肯定要拉上你们陪我睡。” 唐如意话一说出口顿时察觉到不对,俏脸上飞起两片红霞。 张鱼不失时机的调侃道:“三人行啊,我看行。” 天刚刚擦黑,吉普车停在一栋三层小别墅前。 还没等下车,我便看到了门口立着的牌子上清楚地写着: “福陵墓园。” 不知什么地方响起几声夜猫子的桀桀怪叫,顿时让我觉得有些脊背发凉。 没人说过这半截山上竟然是一方墓园啊! 不过老杨头说在这里当过守墓人,所以山上有墓园并不奇怪。 我向唐如意投向询问的目光,这才发现她脸上的表情也是丰富多彩,显然她也不知道山上的情况。 倒是张鱼左顾右盼,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想来也是,他在兴安岭的老林子里什么邪乎玩意儿没见过,这里比起兴安岭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 短暂的错愕之后,唐如意掏出手机打出一通电话。 很快,一个打着手电的身影摸了过来。 等那人走近我不由地眼前一亮,这守着福陵墓园的竟然是一个妹子,而且是一个很哇塞的妹子。 只见她穿着一身运动装,梳着马尾,身材高挑,虽然是运动装也遮掩不住她傲人的身姿。 “你好,我是柳思思,你们是李园长的朋友吧?” 柳思思开口道,声音清脆。 唐如意点点头,想来之前已经通过电话。 我满脸黑线,有电话干嘛还要在矿山村耽误时间,问过唐如意才知道她也是刚收到电话。 “俺说柳妹子,这么大一个墓园就你一个人守着啊?女中豪杰啊这是!” 张鱼情不自禁的冲柳思思竖起大拇指。 柳思思眨眼一笑道:“也不是啦,之前这里有不少的保安,前几天出了一件怪事他们都辞职了。” 我听的眉头大皱,要知道敢在墓园里当保安的无一不是胆大之人,什么怪事能把这些人吓的辞职? 我们跟着柳思思进了别墅,福陵墓园是民国时建成的,除了后山各种类型的墓地,便只有一栋三层小别墅供给工作人员居住。 不幸的是墓园最近有闹鬼的传闻,幸运的是这里只住着柳思思一个人,倒是让我有些浮想联翩,这都二十啷当岁了还单着呢。 “你们运气不错,墓园里前两天刚好送来一批全新的被褥,房间多得是你们可以随便住,不过,” 柳思思说着冲我们调皮的眨眨眼睛,她的眼睛又大又好看,像古力娜扎一般的疆域姑娘。 然而她说话的腔调却是很诡异,她压低了声音说道: “不过这里有个规矩,那就是夜里千万不能去三楼。” 第17章 风水宝地 “半夜千万不要去三楼,否则把你们吓出心脏病来。” 柳思思说完便回去睡美容觉,我和张鱼唐如意并没有把柳思思的话当回事,因为她要是知道我们身上的怨白虎和凶灵诅咒说不定当场就会吓昏死过去。 我们随便在二楼挑了三个房间,在快要进屋的时候我朝张鱼使了个眼色,张鱼立即会意。 回屋简单吃了几口泡面和压缩饼干之后便沉沉睡去。 直到后半夜我才悄悄摸到张鱼的门前,果然我一敲门张鱼便走了出来,我俩都默契的背着登山包。 走出别墅我们直奔后山,走了一半张鱼随口问道:“对了,锁龙潭在哪呢?” “不知道啊,唐如意和柳思思都没说具体的地方。” 我很是光棍的说道。 张鱼听完顿时满脸黑线没好气的说道:“俺说你小子是不是傻,不知道锁龙潭大半夜瞎跑什么劲?对了,你怎么把唐如意一个人搁那儿了?” 我打了个马虎眼敷衍道:“锁龙潭有什么危险咱们都不了解,她一个小姑娘跟着去咱俩还得分心照顾她,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和她家里人交代?” 当然,这只是我一方面的思虑,另一方面唐如意和干巴老头接近我的目的恐怕都没那么简单,加上小妖给我卜的火泽睽卦卦象,我还是信不过这个表面上人畜无害的姑娘。 “说的也是,那你打算怎么找到锁龙潭?” 张鱼丝毫没对我的话产生怀疑。 “你他娘急什么,半截山不就这么大点,还怕找不到锁龙潭?” 我沉吟片刻说道。 张鱼本来就没有磨叽劲,此时反正能跟着进山他也乐得多待一会。 我们顺着山路往上走,除了寂静的黑暗与发白的墓碑什么都没有。 “听说锁龙潭都是借风水之势镇压,宋命,你会看风水吗?” 张鱼突然开口说道。 我之前在爷爷那里学过两天撼龙经,所以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些东西。 张鱼这么一提醒,我顿时脸色一喜道:“别说,你还真问对人了,高山须认星峰起,平地龙行别有名。峰以星名取其类,星辰下照山成形。” 张鱼听我念出这么一句,眼前一亮说道:“行啊老宋,和你鱼哥还藏着掖着是吧?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啊?” 张鱼这么一说,我顿时觉得自己形象高大了起来: “嘿嘿,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嘛!” 我装模作样的掐掐手指,又故作高人般的这看看那看看。 好一会儿,我什么都没看出来。 张鱼撇撇嘴不满道:“俺瞅你也是一个半吊子,实在不行咱回去睡吧?明天问问唐如意或者柳思思不就知道了?” 我被张鱼这一激顿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嘴硬道:“老鱼你他娘懂什么?我这不正在找嘛?” 我的目光刚移向张鱼,眼前顿时一亮。 “踏破铁鞋无觅处,还真让哥给找到了!” “真的啊?在哪呢?” 张鱼半信半疑道。 我故作神秘指向后山那个凸起的地方说道: “老鱼,你快看那里,那块凸出的岩石像什么?” 张鱼顺着我指的方向一看猥琐笑道: “俺说宋命平时看你他娘的假正经,现在暴露了吧?你说那玩意儿像什么?不就像个乌龟头嘛!” 我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你他娘懂个屁啊?乌龟在风水上又叫作玄武,你仔细看那块石头像不像一只乌龟在探头?” 张鱼瞪大了眼睛说道:“哎,你还别说,真的像一只探头的乌龟嘞!” 我笑着说道:“风水宝地十二篇讲,风纳水势,水接风形,这个地方在风水上来说就叫作玄武探头。” 张鱼砸吧砸吧嘴问道:“玄武探头?这种风水好不好?” 我点点头说道:“玄武探头,小姐姑娘锁深楼,左拥右抱上下其手你说风水好不好?” “嘿嘿,就你他娘会拽词,不管了,先去看看再说。” 张鱼对玄武探头风水局来了兴致。 月色像是一盏朦朦胧胧的纸灯笼,整个大地铺了一层的银光。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说的一点都没错,眼瞅着离那块玄武探头距离并不远,但我们愣是走了小半个钟头。 等到了玄武探头岩石下面,我们看见的是一片砂石地,很显然这里以前是一处河水流经的地方,只是河水在旁边改了道,正哗啦啦的流淌着。 “老宋,锁龙潭呢?” 张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砂石地,疑惑的望着我问道。 我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些尴尬,因为像这样的砂石地怎么可能有水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地沉默下来,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我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眼前这片砂石地,突然我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凡风水宝地必有墓葬,这下说不定除了能找到锁龙潭还有别的收获。” 说完,我冲着张鱼神秘一笑。 “咋了?你想当秋生啊?” 张鱼坏笑道。 “滚犊子。” 我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脚。 山里雾气重,野草足有一脚深,黑漆漆的满是露水,走上去十分难受。 “宋命,你小子可小心点,这山里估计有不少毒蛇。” 张鱼提醒道。 他说的没错,山里面多的是蛇。 竹叶青,野鸡脖子,花棉袄,三更蛇,五步蛇…… 所以在山里走路一定要有规矩,那就是高抬腿缓落脚,手中拿着打蛇棍。 高抬腿怕的是毒蛇缠绕脚脖子,而缓落脚则是为了惊走前面的毒蛇,打蛇棍更是为了提醒毒蛇有人来了。 我从地上捡了根棍子握在手里,张鱼如法炮制也捡了一条打蛇棍。 寂静的黑暗中,草稞子里不时传来软脚动物窸窸窣窣的爬动声,偶尔甚至有小动物爬过我的鞋背。 很快,我们到了半截山唯一的一条河边。 “宋命这太诡异了,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你看这的河水咋不停的往上流啊!!” 第18章 玄武探头 我的心中也是猛的一惊,顺着手电光一看。 果然,河水是真的在哗哗地往上流。 我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玄武探头下面必有深潭,现在大半月没下雨,潭水下落,自然要河水补足的。” 张鱼点点头,这样的道理对于他一个猎人来说不难理解。 又走了十多分钟,地势逐渐平坦下来。 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深潭。 深潭边上还有一座坟头,只是参天的柏树都够遮掩小半块天空。 北方的丧葬习俗,坟头上必然会栽种柏树,但看这座坟头上的柏树都知道它已经有些年头了。 张鱼眼尖,一眼便看到墓地前摆着的一整条中华香烟。 “好你个老鱼,你说的好东西原来是这啊。” 张鱼手快上前拆开中华烟满意的叼在嘴里,还不忘给我来上一根。 我点着烟吸了一口,这才指着面前的河水说道:“玄武探头可是了不得的好风水,寻常的阴阳先生都能看出其中的道道。” 说到这里我话锋一转说道:“玄武探头必得水,有水才有财。” 张鱼指着坟头道::“所以你断定这里埋了人对吧?那你又怎么知道这里会有贡品呢?” 我摆摆手说道:“你看到那后面的深潭没?” 张鱼点点头疑惑的问道:“怎么?这还有什么说道吗?” 我沉声说道:“风水上讲水就是财,这里那么大一个深潭,还不得成一个聚宝盆了,这么好的风水没理由不建阴宅,至于贡品嘛,你可别忘了这两天可是七月半。” 七月半鬼露头,民间的鬼节。 张鱼竖起了大拇指说道:“我说宋命你有这手风水到哪里不得混的风生水起,要不咱俩把铺子兑出去把你那古玩铺子改成风水铺子,就算我入个股怎么样?” 我听的老脸一红,所谓三年寻龙十年点穴,我这点水平撑死可以看出些门道,真让我去找,说不定二十年都找不到一个风水宝地。 当然,为了面子我还是得端着: “你他娘懂什么?寻龙点穴可是破的天机,必遭天罚,搞不好就得是个残废,你他娘见哪个牛比的风水先生天天给人点宝穴了?而且干一行爱一行嘛,我既然入了阴货行当,自然不能半途而废的。” 张鱼没好气的嘟囔道:“可惜了,他娘的那么好的发财机会。” 突然,张鱼的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 我凑过去一看,这才发现张鱼一脚踢到了一个黑色的防水袋子,鼓鼓囊囊圆滚滚的,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我和张鱼对视一眼开始紧张起来,这月黑风高夜的,搞不好是碰到了杀人抛尸的现场,防水袋子里装着的说不定是一颗腐烂生蛆的死人头。 我掐灭烟头壮壮胆打开袋子一看,不由地笑出声来。 原来那黑色防水袋子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不少的吃食,有完整的烤鸡,卤肉,凉菜,甚至还有一小瓶散装白酒。 “老鱼这下咱俩运气了,这些东西估计是这家人准备祭拜先人的贡品,得,咱先借来用用填饱肚子再说。”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白酒倒出一些洒在坟前,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不是? “还别说你小子真对俺胃口,今天你敢死人坟前吃贡品,明天你就该敲寡妇门。” 张鱼嘿嘿的笑道。 我被这老小子调侃怒道:“你他娘吃不吃,不吃就滚蛋。” 张鱼上来拽下一个鸡腿塞入嘴里模糊不清的说道:“吃,不吃是王八蛋。” 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挡变得昏暗,四处漆黑,还别说挺有那个夜宿山林的氛围。 就在我们快要将那一袋吃食报销干净的时候,突然张鱼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 “不好了,咱偷吃人家贡品,苦主找上门来了。” 张鱼的话像一把冰锥一般刺入我的脊梁骨,我的后背顿时起了一层白毛汗。 “胡说什么呢,你他娘看到什么了?” 我的手不由自主摸向腰间的匕首,这可是一把实打实的杀生刃,煞气重的很,是我爷爷托关系寻来的好东西,要是坟里的真这么小气,我高低给他捅两个窟窿。 “爬上来了,看样子是他娘的两个水鬼啊!” 张鱼指着不远处的深潭,但他的声音恐惧不多,兴奋不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那么一看,顿时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响像是要炸开一般。 只见白茫茫的月光下,两个鬼魅一般的身影从潭水里钻了出来。 来不及多想,我和张鱼猫在了坟头背后。 那两个黑影往这边走了过来,身体臃肿肥大,就像是在福尔马林池子里泡了几十年的老漂子,又像是七月半出来讨要元宝蜡烛的饿死鬼。 我死死的握住匕首,那两个黑影渐渐走近,我这才看出那竟然是两个穿着潜水设备的蛙人。 张鱼眼尖说道: “别怕,好像是两个活人。” 第19章 命悬一线 我猫着腰偷偷看着那两个蛙人一边走,一边将身上的蛙衣给脱了下来。 我心里暗想他娘的这两个孙子差点没把老子吓死,原来是两个喜欢潜水的爱好者。 我心中正疑虑,这两个王八蛋白天不来潜水怎么夜里来潜水,这癖好倒是挺让人恶寒的。 就在这时那两个人说话了。 一个脸上有着长长刀疤的人骂骂咧咧说道: “老把头不愧是认眼高手,这锁龙潭下确实有一个火洞,但老六踩点是个什么东西,一火条下去,好好的火洞变成了水洞,好好的水头全都糟蹋了。” 另一个秃顶的男人同样骂骂咧咧道: “锅里进了水支起来也捞不到地鼠地龙,山根硬片倒是没问题,跑街出去那些地鼠地龙恐怕要被削盘子。” 我和张鱼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里的震惊,感情这两个蛙人是两个土耗子。 土耗子也就是盗墓贼,而他们口中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便是盗墓行当里的黑话。 刀疤脸说的老把头便是他们这个盗墓团伙的头目,而认眼便是凭着一手寻龙点穴的功夫找到大墓,火洞说的则是没有被其他盗墓贼光顾过保存完好的大墓,踩点是望风,火条则是雷管炸药,水洞则是说锁龙潭下的大墓被雷管炸开进了水,水头则说的是墓穴里的丰厚陪葬品。 秃子回答也用的是江湖黑话,北方人盗墓常说成是支锅,地鼠地龙说的是金器银器,山根说的是玉器,硬片则说的是瓷器,跑街说的是专门处理陪葬品在黑市上进行买卖的人,削盘子则是黑市上的砍价,这里说的是被水泡过金器银器散货在黑市上指定是要被砍价的。 张鱼有些兴奋,没想到这里便是锁龙潭,我们前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到锁龙潭嘛! 我示意张鱼不要轻举妄动,要知道这可是一批真正的盗墓贼,能在江湖上撑到现在的土耗子无一不是刀尖舔血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要是被大盖帽抓到,可是会被请吃花生米的,所以这群亡命之徒不会放弃考虑杀人灭口的手段。 “秃子,让你准备的东西呢?” 刀疤脸搓了搓手,四下打量道。 秃子笑道:“我秃子办事四哥你还不放心?一早就准备好了,有酒有菜还有饭后一支烟嘞。” 秃子一边说着一边去翻找黑色防水袋,我不由地紧张起来。 防水袋不知道秃子能不能找到,但他要是眼没瞎指定能看到坟头前的鸡骨头。 “妈的,谁他娘吃老子东西了?” 果然秃子那边很快发现了鸡骨头骂骂咧咧的嚷嚷起来。 我和张鱼几乎屏住呼吸,好一会儿那边响起了刀疤脸的声音。 “算了,应该是附近的村民来偷贡品给吃了。” 秃子回道: “这狗日的老六怎么办的事,不是说清好场子了吗?这咋还有人偷吃了咱俩的东西。” 我听的暗自松了口气,还好他们只是怀疑是附近的村民偷吃的。 然而下一秒我便发现刀疤脸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坟头边的一个角落。 我顺着他的视线那么一看,顿时感觉身上的寒毛一根根倒竖起来。 只见那角落里红光忽闪忽闪,可不就是我刚刚随手丢开的烟头!! “他妈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刀疤脸骂了一声,气冲冲朝着坟头后面走来。 我心中叫苦不迭,但电光火石之间我想到了一个扎飞的法子。 扎飞是阴阳先生常用的一种糊弄人的手段,说白了就是装神弄鬼。 于是我心一横掐着嗓子阴阳怪气的喊道: “你们两个杀千刀的土耗子,胆敢在坟前扰了我的清修,念你们供奉烟酒的份上赶紧撒丫子滚蛋,否则让你命丧当场!” 伴随着我声音的响起,老林子响起了猫头鹰桀桀怪笑,正常人听了怕不是要把屎尿都吓出来。 但我忽略了对方是两个在地下墓穴里讨饭吃的土耗子,他们什么诡异恐怖的怪事没见过?岂会被我三言两语唬住? “妈的,装神弄鬼是吧?老子让你变成真鬼!” 刀疤脸勃然大怒,他的手摸向腰间。 我借着月光那么一看和张鱼两个人拔腿就跑,因为我看的分明,刀疤脸那老小子腰间竟然别着一把猎枪!! 凑在月光下,我看的清清楚楚。 刀疤脸从腰间取下了那把猎枪,虽然是装黑火药与钢珠铁砂的老式套筒,但这么近的距离别说我和张鱼只是血肉之躯,就算是一头野猪也足够放倒吃肉。 砰! 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耀眼的火光,数不清的钢珠与铁砂嗖嗖的在我耳边飞过,离我最近的那颗钢珠几乎要镶嵌在我的头盖骨里。 “完了,狗日的手里有枪。” 张鱼被钢珠和铁砂激起的尘土吃了满嘴的灰,没好气的骂了一句。 我也是被枪声震的短暂失神,没想到刀疤脸竟然真的只为了一顿吃食开枪杀人,虽然我们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但你们丫的讲的可是江湖黑话啊! “他娘的老六弄的这是什么破烂货,膛线都磨平了还能用嘛。” 回过神来我看到刀疤脸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一边手中的动作却是丝毫没有停下来。 他又在重新装填钢珠铁砂,显然是对我们起了杀心。 “跳水里去!” 我来不及多想大声提醒了一句,好在张鱼反应够快跟着我身后就跳了下来。 砰! 这声枪响几乎在我耳边炸开,老江湖的刀疤脸果然十分了解枪械,这一次他打的要准的多。 好在河水够深,老套筒猎枪的威力被削弱不少,钢珠迅速被卸了力,而锋利的铁砂则是威力不减在我身上留下不少的伤痕。 我在水里看到岸上的刀疤脸已经又一次开始装弹,我朝张鱼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跟着我顺着河水往锁龙潭游去。 虽然是三伏天,但这是山里半夜子时的潭水刺骨般的冰凉,我和张鱼深吸口气往潭底扎去。 我在心中祈祷潭水最好不要超过二十米,否则不用浪费刀疤脸的子弹我和张鱼便会被水底的气压挤破肺部而死。 万幸的是潭底已经被土耗子炸开了一个大洞,潭水顺着盗洞下落到暗河里水位下降很多,我和张鱼潜到潭底的时候才发现这锁龙潭的潭底十分古怪。 第20章 被人摸过了 潭底中央卧着一只巨大的石牛,石牛前腿踏在一块巨大的青石板上,而青石板凿刻着诡异的花纹,一道道纹路在中间猛的断开赫然是一个一丈见方的大洞,想来便是土耗子老六炸开的洞。 就在我犹豫要不要顺着盗洞下去的时候,突然一旁的张鱼伸手扒拉我,我顺着他的手一看不由地也是头皮发麻。 只见潭水清明,两个恐怖巨大的黑影朝我们这边冲来。 竟然是刀疤脸和秃子,他们已经迅速再次穿上了蛙人潜水衣。 如果说刚才的追杀还可能以误会搪塞过去,那么现在发现盗洞的我们在这群土耗子眼里已经是非死不可。 我一咬牙对张鱼一摆手,率先掉入了盗洞之中。 紧接着强大的水底气压和乱流让我的意识有些模糊,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我猛的看到靠近我们的两个蛙人并不是刀疤脸和秃子,而是, 而是柳思思和唐如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冰冷刺骨的水混带着激荡而下的水汽像一条条虚浮的白色虫子直往我肺里面钻,随着我剧烈痛苦的咳嗽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 我猛的睁开双眼,四周一片漆黑,浑身酸辣辣的疼,就好像有人在拿钝刀子划我的肉。 我想他娘的这下是栽了,可能是刀疤脸那王八蛋最后朝水里放的那枪打出的铁砂擦破了我的皮肤,被这脏水一浸肯定是发炎了。 我不知道现在身处什么地方,背上的登山包也不知道掉在了哪里,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流水声,隐隐约约感到眼睛里都是朦胧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搞不好这下是脑震荡影响了视觉神经。 四周都是嘈杂的声音,我因为眼睛看不清东西只能大声呼喊道: “老鱼,你在哪呢?你他娘的要是没死就赶紧喘口气?” 我连续喊了好几声,但除了回声什么回答都没有收到。 联想到临行前小妖给我测的回字,回字二口,三人去两人回,难道张鱼已经死了? 我的心里满是凄凉和愧疚,然而我的大脑却是慢慢清醒了不少,我猛的想起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两个蛙人不是秃子和刀疤脸而是柳思思和唐如意。 心里又是一紧暗骂了一声自己糊涂,平日里总自诩是老江湖,没想到这么快就在阴沟里翻了船,而且人小妖用火泽睽卦卦象提醒的明明白白,犯小人,防女人。 我怎么就把唐如意当成小白兔了呢? 难道是因为怨白虎和凶灵诅咒的怨气扰乱了我的心神?或者说是我心里早就将同样遭受怨白虎和凶灵诅咒的唐如意当做了自己人? 唯一庆幸的是,我不是被唐如意那港风张曼玉的外表迷惑的。 想明白这些我的心情乐观不少,毕竟没有亲眼看到张鱼的尸体,我受了枪伤都还能活着,张鱼那老小子皮糙肉厚兴许只是被暗河的激流冲到别处也不一定。 值得欣慰的是没过一会儿我的眼前逐渐清晰起来,微弱的阳光从土耗子炸开的盗洞照射进来,我用河水擦了把脸走到河岸上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暗河流速很快,我并没有看到张鱼的影子,想来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慌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万幸的是背后的疼痛只是从上面掉下来时的摔伤,基本没有什么大的伤口。 顺着微弱的光线抬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从土耗子老六用炸药在潭底炸开的大洞掉入了半截山中,和老杨头与我们说的一般无二,半截山的山体一眼看过去几乎都是白云石和石灰石。 最让我感到吃惊的不是脚下这条十几米宽的地下暗河,而是空洞的山体内部,望着斧头和铁镐留下的痕迹,我断定这半截山根本就是一座被人为掏空的大山。 想到这里我对当年炸山取石灰的那伙人不免产生怀疑,甚至我猜测他们炸山的目的并不是单纯为了贩卖石灰。 要知道那个年代可没有现在这么发达的公路铁路,而且这里可是大别山的深处,一车一车往外拉出石灰恐怕要赔掉裤衩子。 退一万步讲当年城市的房地产建设还不发达,大多停留在拉土坯的平房瓦房对石灰的需求并不多,无利不起早的商人怎么可能愿意在这里炸山取石灰呢? 我的大脑急速运转,一个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出来然后被我否定,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刚刚遇到的秃子和刀疤脸。 电光火石之间,我终于抓到了一丝思路。 没错,就是土耗子。 既然秃子和刀疤脸这伙人都能发现半截山下的大墓,那么炸山取石灰的这伙人可能也是盗墓贼。 他们民国的年代混乱正是土耗子猖獗的天下,甚至连大军阀孙殿英也在土耗子搬山派蜈蚣道人的帮助下炸开了慈禧太后的地宫。 土耗子在江湖上由来已久,每逢乱世必有草莽露出峥嵘头角。在民国时土耗子一脉已成气候,光是各地小的分支不下数十,往往尊四派为主。 这四派分别是摸金校尉,发丘天官,搬山道人,卸岭力士。 摸金校尉讲究的是分金定穴,观天星查地脉,以摸金符为正统。发丘天官大隐于市,身份高贵,一印在手百无禁忌。搬山常以道人入世,奇淫巧技破尽墓机。卸岭高义通机关暗穴,群出而墓空。 如果我这次猜的没错,在半截山也就是当年的龙背山炸山取石灰的那伙人应该就是卸岭派的高人。 因为卸岭力士大多是呼啸山林拦路抢劫的草莽,因为是半路出家,盗墓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兼职,所以卸岭一派没有其他三派的规矩。 他们的盗墓方式简单粗暴,那就是用炸药雷管直接炸开地宫墓穴的穹顶然后进入墓室取宝,黑话把这叫作开天窗。 如果一百多年前在半截山上的真是卸岭高人,那么炸山取石灰根本就是一个障眼法,他们的目的只是想用炸山的爆炸声遮盖炸开地宫穹顶的声音。 想明白这些我觉得秃子刀疤脸他们这伙人既可怜又可笑,因为他们费尽心机找到的一处大墓已经被卸岭高人在一百年前给摸过了。 感情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火洞,而是一个二奶! 第21章 白骨人手 我不是来倒斗的,说实话刚刚想明白这里是一个大墓之后心中多多少少有些兴奋。 虽然这个大墓可能在一百多年前已经被光顾过一次,土耗子都知道盗墓就好比挖土豆,无论来过几茬人,只要运气好总能碰到落在地里的土豆。 因为土耗子有规矩那就是不溜坑,所谓溜坑就是对墓室里的宝藏进行地毯式搜索,包括墓主人棺椁里的陪葬品,甚至是墓主人尸体上用来堵住七窍的七窍塞和上好的楠木棺材都要拿走。 然而土耗子尤其是摸金校尉最忌讳溜坑,一直都有着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 因为吃的是地下这碗饭所以多多少少都相信一些鬼神之说,墓室里的东西尤其是棺材里的陪葬品大多是墓主人生前的喜好之物,既然带进了土里肯定有着执念,万一溜坑惹怒了墓主人的阴魂,恐怕土耗子就得折在墓穴里。 然而这次不同,因为一百多年前盗龙背山地宫的是卸岭力士,那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绿林好汉从来不守规矩,别说是搬空墓室,有的卸岭派高人甚至将墓主人的尸体都卖到海外大捞一笔。 对于卸岭高人不惜炸山挖开的大墓我是不报什么希望,反正我下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地下的锁龙潭拿到龙骨解除身上的怨白虎和凶灵诅咒。 这时候风透过山体缝隙吹了过来,我的衣服早就湿透此时还不停顺着裤脚往下滴水,因为这两天被凶灵阴气侵蚀所以让我感觉冷到了骨子里。 这不是闹着玩,如果我在半截山地下失温恐怕有性命之忧。 可气的是肚子也在这个时候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昨晚本来就只吃了点泡面,虽然偷吃了刀疤脸秃子他们准备的酒菜,但现在这个时候早就消化的一干二净。 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河岸上有不少被河水冲上来的木头和破烂衣服,我连忙走上去查看,谢天谢地这些破烂衣服和木头虽然看上去有些潮湿但估计还能点着。 我将破衣服都收集起来垫在最下面,然后一层一层往上搭起碎木头干树枝之类的东西像是露营时的金字塔篝火一般,最后点燃衣服。 通红的火苗缓缓跳动,火焰在树枝上游走,嗤嗤的冒着水蒸气但很快就被烤干,温暖一下将我包裹起来,安逸极了。 我脱下衣物烤干,整个人恢复了些精神便站起身子打算去找几根粗大的木头。 因为我觉得张鱼这小子肯定还活着,如果我把篝火生的再旺一些,也许他就能看到来找我汇合。 暗河水势很大,我不知道它要流到什么地方去,但我断定这半截山中肯定还有着一个巨大的空间,因为这么多的河水要么有地方可以蓄水,要么就是和半截山外的地上河流连通。 河岸上横七竖八有着不少的木头,我挑着大的一根根抱回去,然而当我准备转身回去火堆边的时候突然眼角扫到不远处的河边水里有着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离火堆太远加上光线不好我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将手里的大木头一根根在火堆上架好,这些大根的木头足够篝火燃烧好几个钟头。 随手从火堆里抽出两根燃烧的树枝做成一个简易的火把,我三步并作两步走向了河边,借着火光我总算看到了河水里黑乎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竟然是一个登山包,张鱼的登山包! 我先是面色一喜随后心头便沉重了几分,因为张鱼的登山包也落在了这里,没了登山包在这黑暗陌生的半截山地下里几乎是寸步难行。 我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怎么说我得抓紧时间找到张鱼,否则他真的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样一想我赶紧脱掉脚上的鞋子用鞋带系在腰上走进暗河里,河边的水不是很深我很快就走到登山包那里,然而用手一拿没有拿起来,这才发现登山包似乎被水里的树枝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给挂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水里没有东西挂住登山包它早就不知道被河水冲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没有多想手上加大了些力气,让我没想到登山包还是纹丝不动的待在水里。 “卧槽,欺负老子没吃饭是吧?” 我骂了一句随后两手一用力猛的将登山包从河水里扯了上来,因为用力过大登山包连带着水里的东西一同被我扯了上来。 借着火光那么一看,整个人差点当场没被活活的给吓死。 只见一只阴森森的白骨人手死死的抓住了登山包,那白骨人手不知道在暗河里泡了多久,骨头上的血肉早就腐烂消失,骨头的颜色发黄发绿看的我头皮直发麻。 我忍着心中的恶寒一把将那只白骨人手从登山包上扯了下来丢出很远,这才惊魂未定的大口喘着粗气。 寒风顺着我的脖颈往里灌,背上的冷汗被吹得凉飕飕的,手里的火把幽幽跳动,火光照射在水面上,暗河里起了一层白雾,白雾后是无边无际的黑暗,看着很是渗人。 不知道是不是山风吹得太巧合,阴冷的白雾盘旋而上,在我的头顶来回不停的打转。 我想起爷爷曾经给我讲过的鬼故事,他说有的地下暗河其实就是地府里的黄泉水,边上打着的小旋风其实就是十八层地狱里受刑的小鬼,当他们围着你打转的时候,就是想抓你当他的替身! 我深吸口气打算快步走回河岸走回篝火边上,只要有火有阳气什么小鬼都不敢在我面前作祟。 然而就在我迈出第一步打算迈出第二步的时候,突然发现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响冷汗顺着额头就落了下来,手脚止不住的打着哆嗦,火把不受控制的掉进水里。 只听刺啦一声火把霎时间熄灭,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白骨人手朝我抓了过来。 我抱紧登山包使尽浑身力气猛的挣脱了抓住我脚踝的东西,走到河岸边上我在脚踝上摸了一把只觉得湿湿的软软的,像是河里的水草。 然而等我走回篝火旁往脚踝上那么一看,一股寒气顿时直冲我的脑门。 只见我的脚踝上密密麻麻缠了一圈的头发! 第22章 一张怪脸 那些头发一圈圈的缠绕在我的脚踝,因为是我大力扯断的缘故断发处不是很齐整,此时正往下杂乱的滴着水。 一把将头发从脚踝上扯掉丢进篝火里,手上黏糊糊的沾了不少尸油,闻着火堆中传来蛋白质燃烧特有的焦糊味,胃里一阵没来由的翻腾险些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赶忙起来去暗河里把手上的尸油冲掉这才平静不少,等将绑在腰上的鞋取下来穿好这才抽空打开张鱼的登山包。 好在张鱼也是猎人出身,我们提前准备的登山包外面用的是防水布料内衬的有钢丝纤维,打开一看里面几乎没怎么渗水。 借着火光我清点了一下里面的东西,一把军用手电,一只头戴矿灯,折叠工兵铲,三十米规格的登山绳,一些压缩饼干和方便面,最后是几瓶矿泉水。 让我惊喜的是张鱼的登山包里还放着一个不锈钢酒壶,酒壶的外面刻着洋文我看不懂,但拧开瓶盖顿时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我连灌了好几口,这才觉得身体由内到外涌出一股暖意,又撕开压缩饼干吃了两块喝下半瓶矿泉水整个人才算活了过来。 坐在篝火旁我开始思考下一步的打算,暗河里的白骨尸体显然死了有一段时间,应该是一百多年前在龙背山炸山盗墓的那伙人。 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但这事还是给我提了个醒,盗墓取宝不是请客吃饭,地下危险重重我必须更加小心谨慎,否则踏错步子必将万劫不复。 篝火里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我将折叠工兵铲取出来装好。 不知道这玩意选用的是什么钢材,铲口锋利铲头结实却又不显得厚重,杆身可以旋转收缩,完全拉出来足有一米四五那么长,手柄用薄牛皮做了护手还特意改了螺纹,既吸汗又防滑确实是好东西。 又检查了一下手电和头戴矿灯,依据剩下的电量推算手电最长还能用四个小时,头戴矿灯则最多只能照明三个小时。 在黑暗的地下没有光亮肯定是寸步难行,我对这里的环境太过陌生,仅靠手电和头戴矿灯根本就不可能撑到最后,望着旁边熊熊燃烧的篝火我想到一个绝妙的法子。 暗河在河岸边冲上来不少的树枝和破烂衣服,我挑了几只粗大的树枝与衣服捡来放在篝火边炙烤,潮湿的树枝和衣服很快变得干燥易燃,用匕首将树枝削去枝叶,从一端劈开一条裂缝将破衣服紧紧的缠绕在树枝上最后将剩下的衣角用裂缝夹紧,这样就做好了一支简易的火把。 这个法子简单有效,我很快做了六七个火把插在登山包里。 在篝火旁收拾好东西我点燃一支火把开始顺着暗河的流向往前走,山洞里阴冷潮湿,刚离开篝火没多久我便觉得温度降了不少。 顺着暗河走了没多久第一根火把燃烧殆尽,我赶忙从登山包里抽出第二根火把换上。 越往山洞深处走四周就愈发黑暗,火把微弱的火光像是在黑暗的房间里擦着的火柴一般被缓慢的吞噬。 我从登山包里摸出矿灯戴在头上,打开开关脚下顿时亮堂了不少。 但往四周一照不由地让我心中暗暗吃惊,只见矿灯的光线像是被黑暗中的怪物吞噬了一般完全消失,我尝试着抬头更让我心中一沉,只见头顶之上依旧是一团黑暗。 我此时仿佛身处一个万丈深渊,四周和头顶没有边界。 我不服气的拿出手电,要知道这可是军用手电,最强的光束能照到大几百米,但让我意外的是军用手电的光束依然被黑暗吞噬。 我不由地皱起眉头,本来我以为之前在篝火旁头顶的大洞便是土耗子老六炸开的大洞,现在看来我根本就是在失去意识之后被暗河冲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怪不得都过了那么久也没见刀疤脸和秃子找过来,感情是他们根本就没找到我。 一种巨大的恐惧感向我袭来,脚下的山地是疙疙瘩瘩的石头,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张鱼找到锁龙潭活着从这里走出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眼角猛的瞥到前面的河岸边上蹲着一个戴帽子的人,火把的光线很暗让我看不清那人的样子。 我摸向匕首做好了防御动作,小声的试探开口说道:“老鱼?是你吗老鱼?” 我不敢打开矿灯或者是手电,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目前处在什么地方,而这半截山的地下除了我和张鱼可是还有一伙心狠手辣的土耗子。 万一前面这人是那伙土耗子中出来方便的,我贸然打开矿灯或者是手电惊动了那伙土耗子就完蛋了。 黑暗之中没有听到那人的回答四周死寂的可怕,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紧张的心跳声。 我估计是刚刚声音太小,所以声音提高了几分不死心道:“老鱼?他娘的是不是你?” 我的声音这次大了不少,空旷的山洞中有了回声。 就在我担心会不会被土耗子发现的时候,那边突然哼唧了一声像是在回应我。 我顿时心中大喜,在这样阴暗潮湿的山洞里竟然真的能找到张鱼实在是太幸运了。 我壮着胆子举着火把往那人边上靠了靠,这才发现张鱼不知道什么时候捡了一个破草帽戴在头上,可能是因为太冷不知道从哪来捡了件破大衣披在身上。 得,看来这老小子比我混的还磕碜。 让我觉得可笑的是,张鱼依然背对着我身子微微的抖动着喉咙里不时发出怪异的声音。 我没好气的骂道:“好你个老鱼,都他娘这个时候还不忘吓唬我是吧?” 仿佛是被我揭穿了有些尴尬,张鱼那边哼哼的笑了几声然后又闷声咳嗽了几下。 我知道这老小子同样丢失了登山包,估计现在冻的不轻都开始感冒咳嗽了。 我加快了几步走到他背后将火把插在暗河边的石碓,赶紧解下登山包打算翻出点东西给他填饱肚子。 我听到身后的张鱼起身走了过来,正准备将手里的压缩饼干递过去,然而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水面的倒影。 只那么一眼我就觉得背后起了一层的冷汗,只见水面的倒影中张鱼走到了我的身后,他的草帽之下不是我熟悉的张鱼,而是一张毛茸茸的怪脸! 第23章 母狼落泪 黑暗中猛的从水面倒影里看到那张毛茸茸的怪脸我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火光在河水里显得幽森可怖。 我强忍着心中的恐惧仔细看了一眼,草帽底下的那张怪脸狭长,一双绿色的眼睛阴冷的盯着我的喉咙,尖锐的牙齿龇出脸上,它蜷缩在大衣里面的毛发斑驳灰白。 这竟然是一头老狼! 我曾经在山里收古董的时候听说过一个关于老狼的传闻,据说狼都是阴险狡猾的存在,年轻的公狼会依偎在狼群里捕杀猎物,而老狼更是有着可怕的精明。 老狼因为身体衰老无法进行高强度的捕猎,所以它们便会埋伏在人类村庄附近朝同样上了年纪的老人动手,一旦它们得手便会将猎物吃的干干净净,最后在夜里将老人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戴上草帽坐在路旁钓鱼。 一旦有人路过打招呼,老狼的喉咙便会上下翻滚发出嗯哼的声音,等人靠近老狼便会趁机将爪子搭在那人的肩膀上,只要人一回头势必会将最薄弱的脖颈暴露出来,老狼只需要咬上一口,锋利的牙齿便会咬断大动脉,人也就成了它的美食。 我不知道背后的这头老狼是怎么进入半截山地下的,可能是有着我不知道的地下裂缝,老狼正是从裂缝中钻了进来。 我假装没发现老狼一般打算趁机跳到一旁与它对峙,只要不把背后暴露给他,收拾一头畜生还不在话下。 “老鱼,你小子是怎么冲到这来的?” 我一边用平静的语气稳住身后这头老狼,一边不动声色往旁边挪着步子。 然而老狼似乎察觉到什么,他喉咙上下滚动发出嗷呜的一声,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狼爪搭在了我的左肩。 我感觉一颗心都几乎要跳出我的体外,背后老狼眼中的凶狠让我如坐针毡,我不敢扭动脖子只能低下头护住要害。 火光之下,背后长长的阴影像是河水一样晃动。 我的心中一寒,老狼已经凑到了我的背后! 一股浓重的腥臭气从脑后传来,我只觉得身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 就在这危急时刻我猛的想到了一个法子,登山包就在我的手边我一把拿出军用手电打开开关,刺眼的光束一下就划破了山洞里的黑暗。 “呜呜!!!” 老狼喉咙里发出一声威胁的低吼,显然突如其来的强大光束让它受到了很大的惊吓,感受到狼爪从我的肩头移开,我抓起登山包看都没看使劲往后一砸。 这一下虽然没有准头,但却用尽了我全身的气力,登山包结结实实砸在了老狼的头上。 老狼吃痛发出一声惨叫踉跄着扑倒在一边,趁着这个功夫我赶忙急跑几步背靠着山壁从登山包里抽出工兵铲握在手里。 世人都讲狼这种东西是铜头铁脑豆腐腰,这话一点没错,老狼用头硬抗下我拼尽全力的一击除了刚刚的踉跄好像是啥事没有。 老狼前爪伏低爬在地上,一双幽绿的狼眼在黑暗中紧紧的盯着我,它显然已经被我激怒身子抖了抖甩下大衣和草帽露出一米多长的身子和尖锐的狼牙。 我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工兵铲,眼神警惕的四下张望,虽然老狼素来都有独自捕猎的习惯,但保不齐这里就是狼巢,我担心和老狼的激斗会引来整个狼群。 老狼同样也在死死的盯着我,它的眼神闪耀着嗜血的光芒,仿佛已经把我当作了待宰羔羊。 我被老狼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的心头无名火起,他妈的一个畜生竟然也敢在我头上拉屎拉尿,手里的工兵铲翻了个朝着老狼就横劈了下去。 这倒不是我鲁莽,而是短暂的对峙已经足够让我断定这里只有一头老狼,要是我真的进了狼巢老狼应该早就召唤狼群。 但它没有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这里只是它的巢穴而不是狼群的巢穴。 工兵铲势大力沉,这一击我是朝着狼头劈过去的,要是真的让我劈中非得让它看到自己的脑浆不可。 但是老狼显然没我想的那么简单,虽然皮毛灰白但它的反应仍然很快,它非但没有选择避开,反而迎着工兵铲扑了上来。 我立刻明白了老狼的意图,都说狼精狼精的,现在看来一点没错,它这一击来的凶猛,如果我想保住胳膊就只能丢下手里的工兵铲,而没了工兵铲的我在它眼里就真的成了一个小绵羊。 然而下一秒老狼就为它的轻敌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就在它的牙齿离我右手不足十公分的时候,我的左手陡然挥出,一道冰冷的寒光划过。 老狼虽然察觉到不对劲放弃攻击但为时已晚,我左手的匕首迅速划过它的后背。 老狼嗷的一声跌落在地上,它的反应很快,匕首只是伤到了它的皮肉没有砍伤它的骨头。 眼见老狼想逃,我一脚将它踢出几米远。 这一脚正中狼腰,老狼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只能趴在地上痛苦哀嚎。 我举起工兵铲就要结束它的痛苦,让我震惊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黑暗中又蹦蹦哒哒滚出三个毛茸茸的东西,我定睛一看竟然是三个小穿山甲! 说来奇怪,狼这种东西素来都是穿山甲的天敌,穿山甲喜欢吃山里的黑蚂蚁所以会不停在山里打洞,而一旦狼抓到了穿山甲就会毫不犹豫开膛破肚,然而我面前这三个小家伙却是依偎在老狼身边舔舐老狼背上的鲜血。 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三个小家伙用尾巴拍打着我的脚背,似乎是在驱赶我。 邪了门了,这三个小穿山甲竟然是在保护那头老狼。 我皱着眉头看向那头老狼,老狼也在看着我,它的眼神没了刚刚的凶悍,然后它竟然温情的看着那三个小穿山甲,我这才发现这是一头母狼! 难道说这头母狼真的成精了,它这是将三个小穿山甲当成食物圈养? 想了想我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无论怎么看母狼都不像是将小穿山甲当成食物的样子。 很快我的脑海里出现了另一种猜测,难道说母狼是真的将小穿山甲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喂养? 虽然这个想法很荒谬,但目前来看似乎只有这一种可能。 等我再看向母狼只觉得脑子嗡嗡响,它竟然流下了两行眼泪!! 第24章 白骨骷髅 母狼的眼泪大颗大颗的顺着狭长的脸上滴落,它挣扎着将三个小穿山甲护在身后,两只前腿啪的一下就跪倒在了地上。 它在给我下跪! 我紧握着工兵铲,最终还是没忍心拍下去。 我不是圣母,但此时却怎么也下不去这个杀手。 最终我叹了口气收拾好登山包点着了第三根火把,手里拿着工兵铲当武器继续顺着河岸往前走。 不管怎么说,母狼和穿山甲的出现让我一颗悬着的心轻松了不少。 因为不管我现在身处在什么地方,都知道这里藏着一个能逃出生天的裂缝。 随着我往前走出越来越远,简易火把已经消耗殆尽,直到最后一个简易火把熄灭我这才打开一直不怎么舍得用的头戴矿灯。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河岸越变越窄,暗河倒是没有变宽。 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我都快要走到地下山洞的尽头仍旧是没有看到张鱼的影子。 我的心里直犯嘀咕,开始怀疑自己起初的推测是不是错误的,万一张鱼并没有顺着暗河冲下来,而是早就清醒过来沿着暗河上游找了过去呢? 这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或者说张鱼已经从上游找了过来,我要不要回到篝火那里看看有没有张鱼留下的记号? 我想了想还是拿不定主意,到底是要顺着暗河继续找下去?还是逆流而上,因为只要张鱼能向我一样活下来说不定就会逆流而上找到土耗子老六炸出的盗洞回到地面。 这样想着,我猛的一回头突然发现身后的暗河水面有些不对劲,一个像是穿着破大衣的人趴在水面上直勾勾的看向我。 我的胳膊上一下便起了鸡皮疙瘩,随后我定睛一看不由地火冒三丈。 “狗日的,没完没了了是吧?真当老子好欺负呢?” 因为水里的那件破大衣可不就是母狼刚刚裹在身上的那件? 刚刚我才放过它,这就迫不及待故伎重施送上门来了? 泥人还有三分火性,眼瞅着母狼蹬鼻子上脸真就打算在我头上拉屎拉尿,火气腾的一下就冲上头顶。 我一边骂着一边操起工兵铲就往暗河边上走打算了结这畜生,走了一半我察觉不对劲。 因为那件破大衣一半都沉在了水里,另一半在水面上起起伏伏,要是底下真的藏着母狼它也早就憋死了。 应该是刚刚母狼抖掉破大衣的时候离暗河太近,破大衣被河水卷了进去这才顺着暗河流了下来。 想明白这些我不由地自嘲苦笑,连续的高度紧张已经让我的心里压抑到了极点都快要失去基本的判断能力。 我关掉头顶坐在原地休息心里再一次盘算还是觉得最初的决定没错,我就应该继续朝着暗河的水流方向走。 一来张鱼只要是活着肯定就会像我找他一样找我,这是兄弟之间的信任,而且他是猎人,在这种陌生环境之下的生存和判断能力都远超于我,所以他一定会顺着暗河流向往下寻我。 其二我之所以来半截山无非就是想找到锁龙潭搞到一块龙骨处理怨白虎和凶灵诅咒,所以就算没有在墓地里碰到土耗子刀疤脸和秃子我都会下到半截山地下寻找锁龙潭。 想明白这些我的心里坚定不少站起身子打开矿灯继续往前走,河里的破大衣停在了远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挂到了那里。 我没在意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河岸在持续变窄,我的心情也愈发沉重,如果前面完全是暗河我要怎么办? 就在我停下脚步沉思的时候无意间的回头一瞥却让我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手里的工兵铲好悬掉在暗河里。 只见我身后不远处的水面上赫然飘浮着那件破大衣! 这是怎么回事?一件破大衣难道也闹鬼了不成? 我心里没底,天底下邪乎事多了,尤其是阴气重的地方什么东西都可能闹邪,前些天圈子里还听说有人在东瀛见过打气娃娃闹鬼,你说邪门不? 我深吸口气拼命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暗河是流动的,流速随着水流的波动变化而变化,刚刚破大衣停在了远处可能是因为水流变慢,现在飘了过来可能是因为水速加快。 这样想想心里平静了不少,我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不少,心想他娘的老子惹不起你躲得起总行吧? 我不再去看身后河水里的那件破大衣大踏步的往前走,但不管我怎么告诉自己不能看,眼睛就像不听使唤一般,而且很快我便发现不对劲! 他娘的今天算是邪了门了,这破大衣真是成了精,我加快步子破大衣在河水里就飘的快,我放缓步子它也慢慢飘着,当我停下来盯着它的时候,它也像是在盯着我一样。 我心想这下完了,一定是这鬼东西察觉到我身上的阳气被怨白虎和凶灵诅咒磨去七七八八,所以它才想趁虚而入缠住我要我的命。 虽然我懂些粗浅的阴阳术法,但这次走的匆匆根本就没有置办家伙什,而且我以为锁龙潭不过就是对付一条罪龙,怎么也没想到半截山下还有一个土耗子觊觎的大墓! 我不是一个甘愿坐以待毙的人,既然这鬼东西盯上我,那么这次怎么说也得和它比划比划。 打定主意我双手紧握工兵铲一咬牙就跳下了暗河,河水冰冷刺骨却让我清醒不少,我操起工兵铲朝着破大衣就来了那么一下。 砰的一声工兵铲打在破大衣上,河水激荡浪花溅了我一身,然后我只觉得破大衣下暗流一阵涌动,一个东西猛的跃出水面吓的我险些没跌倒在水里。 矿灯照过去一看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那竟然是一条一米多长的青鱼! 喜欢钓鱼的人都知道青鱼天生喜欢藏在破衣服下面,而鱼这种东西又天生喜欢追逐光。 我头戴的矿灯在黑暗的山洞里尤其显眼,加上我是沿着河岸边走,所以灯光自然而然照进暗河,青鱼追光而来恰巧顶着破大衣这才闹出了笑话。 不过破大衣在水里跟着我飘实在有些膈应,我伸手扯起破大衣就打算把它丢在河岸上。 没成想破大衣一出水竟然带出来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竟然是一具白骨骷髅! 一具少了只手的白骨骷髅! 第25章 头顶有人! 一看破大衣下扯出一具白骨骷髅险些没把我魂给吓出来,仔细一看骷髅上还带着碎肉,早就已经泡的发白,骷髅的右手消失不见。 回想之前我在河水里找回登山包的时候可不就扯出过一只白骨人手? 难道就是这具尸体上的右手?他这是来找我要他的右手来了? 他娘的这不是纯属扯淡嘛! 他的右手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在什么地方,我现在拿什么给他?总不能把自己右手送给他消气吧? 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靠谱,索性硬着头皮壮着胆子冲那具骷髅说道:“兄弟,我知道你死的冤,可你也不能赖上我是吧?咱先掰扯掰扯,要不是你死死拉住我的登山包,咱也不能冒犯你不是?” 好半天也没等到骷髅回答,我一拍脑门心想这下自己真的是在地下待魔怔了,这具骷髅怎么可能和我说话呢? “既然你不说话,那就不要缠着我了,要是兄弟有命活着回去指定寻个香火旺盛的寺庙给你超度祈福让你早入轮回,要是我也把命丢在这里咱俩也好搭个伴。” 我这样说着用工兵铲将白骨从破大衣上扯了下来,没成想自己只是稍一用力,那骷髅就完全散了架,骷髅头在水里滚了几下不知道被水冲去了什么地方。 倒是那条青鱼根本就不怕人,矿灯照射在水里我看的分明青鱼在白骨骷髅边窜来窜去啃食着碎肉。 我不由地觉得头皮发麻,之前我还在想这条青鱼为什么能在暗河里长的这么大,现在看来它就是靠着吃尸体上的腐肉才发生了变异。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险些没吐出来,因为刚刚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将青鱼抓上来做成鱼干,在黑暗陌生的地下暗河里多一些食物就能多一些活下去的希望。 但我就是再大的心脏也不能接受吃过碎肉的青鱼干,将矿灯在头上紧了紧不敢耽误时间继续沿着河岸向前走。 河岸越来越狭窄我只觉得河水都开始冲刷我的脚背,我不知道前面的河岸会不会完全被河水淹没,如果我现在折返回去是不是还能找到最初土耗子老六炸开的盗洞。 就在我犹豫的时候突然发觉旁边的暗河里有什么东西在反射矿灯的灯光,我习惯性的将目光移过去一看不由地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双腿像是灌了铅水一般直愣愣地杵在原地。 因为反射灯光的不是玻璃碎片或者其他东西,而是那颗被我扯断了掉在河水里的白骨骷髅头! 我曾经出手一件阴货卖给医学院的教授,也从教授那里听到过一个关于大体老师和标本的传闻,据说无论骷髅标本做的多么逼真和真正人的尸体骷髅不同,骷髅标本要么会沉在水底要么就是漂浮水面,只有真正的人的尸体骷髅才会在水里起伏就像还活着在呼吸一般。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惨白的矿灯照射过去,骷髅头见我停了下来他竟然也在河水里随着波浪打着旋儿转,空洞的眼眶似乎也在死死的盯着我看。 邪了门了,这具尸体这是他娘的和老子耗上了! 我强压住心中的恐惧四下里找了找,看到旁边不远处有一个足球大的石头,我搬起石头一步步走向骷髅头打算用石头将他镇压在水底。 然而还没等我走近突然只觉得河里暗流涌动,紧接着骷髅头边上就翻腾起浪花,矿灯照过去我仔细一看不由地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原来是那青鱼又追着矿灯的光跟了上来,巧合的是青鱼的头不知道怎么回事给卡在了骷髅头里。 我暗骂一声晦气想着自己差点被一只青鱼吓出心脏病不由地怒上心头,青鱼见我朝它走过来急的鱼尾乱摆想要逃跑,但头上卡着的骷髅头却是让它一时半会挣扎不开。 我举起工兵铲狠狠地一拍,青鱼立刻翻了白肚,我一用力工兵铲挑起青鱼连同骷髅头一起被我甩到了岸上。 有了这么个小插曲我的神经愈发紧绷起来,在这个诡异的地下世界里还不知道要碰上什么恐怖玩意儿,只能祈祷自己的运气好一些。 又往前走了一二十分钟河岸已经窄的像是田埂,脚步走在河岸上越来越艰难,最终我一咬牙走进暗河里继续往前走。 好在没过一会儿暗河在一处拐角转弯,我借着矿灯望去不由地心中大喜。 只见这里的地形变得十分古怪,就像是一处巨大的山谷,一条条虬龙一般的石块带着泥土扎出山壁,我凑近了一看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那根本就不是石块,而是一个个巨大的树根,树根从山壁上拼命的往下扎,数不清的粗壮藤蔓垂了下来,不少盘枝绕节缠绕在一起覆盖上泥土可不就像是一块块巨石嘛? 我停下来歇息思考着是要继续沿着暗河走下去还是顺着这些树枝攀上山壁,因为既然有树枝从上面钻下来想必上面一定有着能够出去的山体裂缝。 就在我沉思的时候,不经意间的抬头一看顿时让我紧张了起来。 只见我头顶不远处的树枝之上出现了一个用匕首留下的记号,是一张面部极不协调的鬼脸。 旁边的树枝和藤蔓都有人为留下的痕迹,而且看上去不止一两个人。 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留下的记号,但从树根还在往外冒出的白色汁水不难看出这个记号是不久之前才留下来的。 既然这群人没有继续顺着暗河往下走想必出去的路就在这山崖之上,很快我拿定主意,不管山崖之上到底是什么情况我都得上去看看。 我将工兵铲放回到登山包里然后拿出登山绳用匕首割下两三米系在腰上做了一个简易的安全绳,深吸口气我一个纵身抓住了头顶的藤蔓。 山崖0因为靠近暗河,水汽让藤蔓变得潮湿泥滑,我只能一只手抓住藤蔓一只手将匕首插进山崖之中艰难的向上爬。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快要爬到山顶,头戴矿洞也终于支持不住彻底黑了下来。 眼前一下陷入黑暗,冷风飕飕的吹来让我打了个冷战。 就在我准备打开手电的时候,头顶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老六,你说姓唐的那娘们儿到底靠不靠谱?我咋感觉不太对呢?” 第26章 老把头现身 “谁说不是呢?咱们从炸开潭底到现在别说地宫宝藏,连一根毛都没看到,搞不好是那个骚娘们在蒙咱帮她找锁龙潭。” 一个略带猥琐的男人声音出声回答。 这下真是倒霉,没想到这群土耗子就在山崖顶上,那个被称作老六的人搞不好就是秃子和刀疤脸口中炸开潭底的老六,而我之前在崖底看到的鬼脸标记正是这群土耗子留下来的。 我屏住呼吸将手电挂在腰带上整个人像猫一般抓住藤蔓贴在崖壁上,头顶的风往下沉所以这两个土耗子的聊天声我听的清清楚楚。 当听到他们谈到姓唐的娘们我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唐如意的模样,心里一阵发紧。 要找锁龙潭的娘们又是姓唐,他们说的显然就是唐如意。 虽然我一直对唐如意抱有戒备,不仅仅是出发时小妖卜算的火泽睽卦,而是从干巴老头找上门的时候我已经生了戒备之心。 但不得不说唐如意的演技十分高超,看来昨晚我和张鱼秘密行动并没有瞒过她,而且在潭底最后看到的两个蛙人也不是幻觉,根本就真的是唐如意和柳思思。 她们应该早就认识只是在我和张鱼的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可怜我和张鱼还自诩老江湖,其实早就掉入了人家设置的圈套里。 我不知道柳思思在这个局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但我隐隐能从她的身上嗅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女人不止哇塞而且很不简单。 虽然事情逐渐在我脑海中变得清晰,但实话实说我还是猜不透唐如意设局害我的原因。 如果说是因为我阴货商人特殊的身份,但就我所知在圈子里我只能算是一个无名小卒,比我厉害的阴货商人海了去了。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我实在想不到到底唐如意是为了什么大费周章布下这个局引我入逃?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上面再次传来老六的声音。 “行了咱俩也别瞎琢磨了,赶紧放完水老把头还等着咱呢。” 我一听这话不由地叫苦不迭,感情这两个人之所以走到崖边是为了放水,他娘的我可不想被这俩王八犊子浇一身。 但此时我就像一只扑棱蛾子趴在崖壁上,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等这俩王八蛋掏出家伙我的一世英名可就要毁在这里了。 说时迟那时快,我清楚的听到上面有解开皮带拉开拉链的声音,同一时间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崖壁底下凹进一小块空间。 那块空间就像是北方农村放置地瓜的地窖勉强容纳一个男人,我不敢耽搁手脚并用爬进了崖壁上的凹坑里,几乎是同一时间上面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我心里暗骂,这俩狗日的要真的只为头上拉屎拉尿,他娘的拼着被人打死我也得冲上去弄死这俩混蛋。 水声渐渐平息两个土耗子满足的拉上皮带,随后我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 又过了几分钟上面彻底没了声音,我这才爬出凹坑抓着藤蔓想着赶紧追上去看看这群土耗子到底是在干什么,还有他们口中的地宫宝藏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一只手抓住藤蔓另一只手狠狠地将匕首插在崖壁中的石头缝里,然后手脚并用的往上爬。 然而就在我一只手扒在崖顶准备一口气爬上去的时候,突然只觉迎面吹来一阵风,风里面伴随着一股奇香。 我刚想屏住呼吸但这让我毫无防备的突然袭击怎么可能让我躲过,紧接着一根铁棍狠狠地敲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疼的龇牙咧嘴同时没控制住吸入奇香,也不知道是铁棍击中了我的要害还是奇香有问题,我只觉得头脑变得昏昏沉沉,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 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听到土耗子老六嘚瑟的声音说道: “怎么样牛哥?兄弟就说崖壁有人吧?” 紧接着我就失去了意识整个人从崖顶摔了下去。 等我渐渐恢复意识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用绳子绑的像死猪一样丢在一旁,还没等睁开眼睛便听到有人在谈论着什么,还有噼里啪啦的焰火声以及开水沸腾的声音。 一道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响起: “老把头,这人兴许是狗皮帽子?要不要插了他?反正在这地下埋个人,过上一千年都没人发现。” 我听的浑身直冒冷汗,感情土耗子一个个都是狠人,说话这人把我当作大盖帽,这是准备要杀了我。 “这小子刚刚就猫在山崖边上偷听,还别说这小子身手真不孬,仅凭一把破匕首徒手爬上山崖。” 这次说话的是那个被老六叫作牛哥的男人。 “牛哥说的一点没错,要不是我天生鼻子尖,闻到了那小子身上的汗臭味,说不定真就让这小子从咱眼皮子底下溜掉了。” 老六猥琐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他自夸一般的继续说道:“不过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硬生生被我用浑条砸了一闷棍又吸入特制的迷魂香才被我们拿下,好在这小子够聪明用登山绳绑在自己腰上,要不然不用黑子哥动手他自己就先报销了。” 看来最开始说要杀了我的男人叫作黑子,老六口中的浑条是土耗子盗墓用的东西,像是撬杠之类的东西。 我气的牙直痒痒,我还在想自己怎么这么脆弱只是背后挨了一闷棍怎么也不至于给砸成这样,原来是狗日的老六给我下药。 紧接着又有人说话了,竟然是一个女人。 “嘻嘻,老把头看来你手下的人手脚也不怎么干净,连拍花子的迷魂香都能用上。” 女人的声音只是听上去都十分风骚,挑衅的笑声中也是风情万种。 被这女人一提醒我也是记了起来,江湖上的老荣和拍花子都会调配一种叫做迷魂香的玩意儿,这东西是用驴头虫的肺晒干研墨成粉混合着麝香丝瓜子制成,只要在人肩膀上一拍,那人就会立刻迷失心智任由人偷光拿净。 老六还想争辩,一个苍老权威的声音打断了他说道:“不可无礼,花姑是我请来的客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就在我打算继续装昏迷听他们谈论下去的时候,苍老的声音突然说了一句:“躺着的小哥既然醒了,不如自己递个门坎儿吧?” 第27章 见招拆招 “既然醒了就别遮遮掩掩了,我知道你不是狗皮帽子,你身上没那味儿。” 老把头的目光看向我这边,即使我没睁开眼都能感受到他目光的毒辣与老练。 “虽然你不是狗皮帽子,但如果是想来浑水摸鱼或者是捣乱的旁家可不要怪老头子手黑。” 老把头的语气不善,我知道在场不止他一个人看出来我是在装昏迷,换句话刚刚他们的对话就是故意让我听到。 因为都是行家土耗子个个耳朵好使,他们应该早就从我的呼吸声判断出我已经清醒过来。 反正已经被发现我索性睁开眼睛,果然和我预料的一般无二。 我们此时身处崖顶的空地上,奇怪的是与我想象的不一样,崖顶这片空间非常巨大几乎如同一个足球场。 数不清的树根从更高处扎下来,不少的树根已经腐烂脱落被收集在一起生了篝火,篝火上夹着一个吊锅,锅里不停的冒着白气应该是一锅煮沸了的水。 篝火旁围坐着好几个人,两个人穿着老鼠衣脚下放着浑条光嘴,一个穿着黑夹克膀大腰圆太阳穴高高鼓起一看就是练家子的中年男人,一个打扮靓丽穿着时尚牛仔裤的年轻美女,以及一个坐在火堆旁往里添柴的唐装老者。 我几乎能猜到他们所有人的身份,唐装老者应该就是老把头,年轻美女应该就是花姑,练家子应该是叫黑子,那两个穿着老鼠衣的男人显然就是老六和牛哥。 我被绳子结结实实捆倒在地上连翻个身都做不到,只能开口说道:“上排琴都是老海,刀头紧松了骨朵。” 我这句话用的是江湖黑话,上排琴说的就是尊称江湖老前辈,老海则是江湖人自称,刀头紧松了骨朵是说他们把我绑的太紧了松一松好说话。 老把头看了我一眼说道:“既然是老海,报个蔓儿?” 我的心头一紧,他说的报个蔓儿和递门坎儿有些不同,递门坎儿是在问我的来历,而报个蔓儿则是问我的名字。 我知道老把头和唐如意一定有着我所不知道的交易,凭老把头的江湖阅历一定知道唐如意雇佣了阴货商人也就是我一同前往半截山地下寻找锁龙潭,但无论是唐如意还是老把头肯定都没预料到我们队伍之中会加入张鱼。 这两天我们一直和唐如意待在一起,换句话说老把头就算知道张鱼的存在也不可能分辨的出我和张鱼谁是谁。 我的大脑飞速运转,唐如意无论对我谋划什么这都不重要,因为我现在就要变成张鱼混进老把头的队伍里,反正他们要算计的是宋命,而张鱼肯定是一个能破局的人。 这些思考在我脑海中成形几乎没超过三秒,所以我很自然的开口说道:“跟头蔓儿,跟着山神老爷混饭的。” 虽然我尽量保证不会露出马脚,但还是生怕老把头看穿我的想法鼓了盘儿翻了脸,以我现在被绑成死猪的样子肯定难逃一死。 我面色平静其实心里早就风起云涌,过了一会儿老把头说道:“赶山的?憋宝的?还是打喷子的?” 我故作轻松的笑道:“以前打喷子,后来大盖帽抓的紧,只能开皮货铺子讨生活。” 喷子说的是猎枪,打喷子的就是猎人。 老把头没接我的话茬,他一只手巧妙的用短刀割开牛肉罐头盖,一只手只轻轻一弹大块的牛肉疙瘩掉进吊锅里,肉香瞬间弥漫开来让我忍不住连吞几口口水。 一个穿着老鼠衣干瘦留着八字胡的汉子嘲讽我道:“瞧你那尿性像是几十年没吃过东西一样,别和我们耍花样否则一刀扎你七寸子。” 看来这人就是土耗子老六,他身上穿的是老鼠衣,类似于现在年轻女孩穿的连体衣服,不过内衬了很多口袋装着各种盗墓的家伙什。 比如溜天子、叶锋、白宁和黑滚等,溜天子是一种铁钎,叶锋是小砍斧,白宁就是起子螺丝刀,黑滚则是铁钳子,这些东西非常有用很快我便知道他们的用处。 “哪能啊?我其实并不想下来,是被上排琴用喷子赶下来的。” 我一边赔着笑脸一边解释了秃子和刀疤脸朝我开枪的事。 “少他娘嬉皮笑脸,说,你大半夜不睡觉来后山干嘛?” 这次说话的是牛哥,这人一脸老实相装起狠来不仅不吓人反而有种莫名的喜感。 我知道老把头他们这伙人肯定知道我们来找锁龙潭这件事,之所以他们不停的逼问我只是在试探我够不够老实,如果我回答的令他们不满意老六绝不是开玩笑,他肯定会把刀子扎进我的七寸子。 蛇有七寸人也有七寸,懂行的江湖人都知道只要一刀扎的准捅进肺里,既不见血也听不到死者的哀嚎,十分方便。 人在矮檐下我不敢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当然我是把自己代入到张鱼的角色中。 我的话说完,老六他们没有说话显然信了我七七八八,倒是花姑朝我这边走了几步伸手在我脸上揩了一把油笑道:“没看出来,小兄弟倒是挺义气的嘛,姐姐就中意你这号人。” 花姑的模样很俊丝毫不弱于唐如意和柳思思,而且她有着不同于少女的成熟像是东瀛的麻妃老师,只是她的话总让人觉得轻浮放荡不像是这个年龄,后来我才知道花姑已经是个三四十岁的少妇更让我不免有种莫名的兴奋。 这种兴奋没持续多久,因为紧接着我就听说花姑的目标是千人斩,而且一定得是处男才行,因为她修习过某种秘术可以靠这种法子驻颜。 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蒙混过关的时候,老把头用勺子搅了一下肉汤仿佛不经意的问道:“既然小兄弟开的是皮货铺子,我有几个老伙计想弄几件狐皮大氅,你给帮着寻摸几张上好的草狐皮怎么样?” 听老把头这样说我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算落地,就在我准备一口答应下来的时候突然脑海中闪过一段回忆。 紧接着我的额头就不受控制的渗出一圈细汗,老把头果然不愧是老江湖,他这又是在试探我。 第28章 当姐姐的男人 “小哥放心,老头子绝不白要你的东西,一定会按上好草狐皮的价钱高高的算给你。” 老把头一边轻描淡写的说着,一边从吊锅里抽出勺子尝尝咸淡,然后只见他眉头一皱又开了一罐牛肉罐头。 我心里一阵忐忑,面前的老把头看上去是一副人畜无害的乡下老头模样,其实他就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狸。 老把头说有一帮子老弟兄想要搞些皮子大氅,这不难解释,因为土耗子一年四季常猫在深山老林挖掘墓子,有的坑里三合土坍塌或者是地震山洪渗了水,土耗子就得在水里刨食,年轻火力壮无所吊谓,可一旦上了年纪就个个风湿缠身。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市场口的干巴老头大夏天用军大衣和牛皮护腿裹住自己,因为上年纪的土耗子都是这么个打扮。 他的话看似有理有据其实暗藏杀机,要是搁几天前我肯定会中了他的圈套,但好巧不巧就在临行前张鱼向我炫耀的那段对话救了我一条命。 我装作诚惶诚恐的模样苦笑道:“老把头这不是寒碜小子嘛?虽然现在大盖帽管得严红狐皮不太好收,但既然老把头开口,小子自然寻摸几张上好的红狐皮送去。” 现在看来老把头就算没有亲自参与过皮货买卖,但见多识广的他指定知道皮货铺子里的道道,就是拿草狐皮当作红狐皮卖。 为了防止老把头进一步询问,我紧接着继续开口说道:“红狐皮子太小顶多做几个大氅,如果老把头有心小子亲自回一趟兴安岭给您弄些狼羔皮做件狼皮大衣,那玩意儿暖和躺着睡一夜都能流出鼻血来,怎么样老把头够不够劲?” “后生可畏啊,小哥这般模样还能镇定自若和老头子谈买卖,你们几个学着点人家。” 老把头皮笑肉不笑的盖上吊锅锅盖,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嘿嘿,感情这小子是个奸商,土都埋到半截了还搁这吹狼皮大衣呢。” 老六猥琐的笑着,八字胡上下抖动。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摸到这里看见了咱的买卖,露了底儿都不好看,老把头,干脆办了他?” 黑子冷眼望着我摩拳擦掌道。 另一个穿着老鼠衣的牛哥赞同道:“没错,在咱的地下埋个人不就和玩一样嘛,老把头要是嫌脏,我和黑子哥把他带那边一刀攮了推下悬崖保证干净利索,您老一点味儿都闻不到。” 老六那比老鼠大不了多少的小眼睛滴溜溜乱转,他看了一眼老把头见后者没有反应便没有开口。 “别啊,都是老海,我保证不泄露一句。” 我见穿皮衣的黑子和穿老鼠衣的牛哥站起身子走向我这边,急的我直冒冷汗,这时手脚都被捆的结结实实想拼个鱼死网破都做不到。 让我没想到的是,关键时刻那个敲我闷棍对我吹迷魂香的土耗子老六竟然替我说话了。 “黑子哥牛哥你们先别动手啊,咱们干这行的最忌讳在地下手上沾血,太不吉利,实在不行摘了他的口条留他一命也行啊。” 我听的脊背发凉,狗日的老六有你这样说情的嘛?摘了我的口条还不如一刀攮了我来的痛快。 显然黑子和牛哥并没有把老六的话当回事,黑子走在我面前做了个江湖手势说道: “不好意思兄弟,你在黄泉路上也别记恨哥哥,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买卖,露了底儿可是要吃花生米的。” 这王八蛋嘴上说着不好意思,手里的动作却是一点没停,他一把扯起我就像扯起一块破布往山崖边走去。 我这时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基围虾手脚动弹不得,老把头依旧是没看这边只是从吊锅里盛出一碗肉汤递给花姑。 黑子提着我走到了山崖边上一松手我就滚落在地上,头上脸上沾的全是灰狼狈不堪,我知道自己这下在劫难逃反而平静下来。 “小哥忍着点,有点疼是正常的。” 牛哥说着从老鼠衣里拿出一把短刀来,刀尖很钝没有锋芒,上面还有不少的铁锈。 我不由地暗骂他太不是东西,就算这一刀一下没给我捅死也会得上破伤风。 还没等我留几句遗言,牛哥的短刀陡然往前一送。 就在这危急时刻旁边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竟然是花姑。 她的食指和中指轻而易举就夹住了牛哥的短刀,花姑的脸上依旧是迷人的媚笑,这个时候还不忘朝我抛了个媚眼。 “花姑,现在可不是你发浪的时候,这个小白脸既然撞上了他就得死!” 牛哥见花姑一个弱女子仅仅用两根手指便钳住自己的短刀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他的手上暗暗发力一张脸肉眼可见的变成酱红色,但短刀就那么停在离我肚子只有一两寸的位置动弹不得。 “花姑你确定要这样?我敬你是老把头的客人,但你做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 黑子的声音冰冷他的脸上很是阴霾,土耗子的团伙一般都是过命的交情,在地下可是能替你挡暗器机关的存在,眼见牛哥在一个女人面前折了面子他当即就要动手。 “黑哥哥,难道你就忍心对小妹动手吗?” 花姑委屈的看着黑子,倒是让黑子这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再想动手已经拉不下来脸。 “其实我也是为大家着想嘛,鬼知道这个地宫里还有什么诡异玩意儿,刚刚咱们遇到的鬼东西还没让你们长长记性嘛?” 花姑紧接着对黑子和牛哥晓之以理,但她口中的鬼东西我不知道具体是说什么,但我随即便从黑子和牛哥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恐惧,能让这群经验丰富的土耗子都恐惧的玩意儿想来不是简单东西。 “所以啊,这小哥是打喷子的,身手又这么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 花姑的话层层递进有理有据,牛哥收回了短刀和黑子哥对视一眼然后走回到老把头身边低声耳语着什么。 花姑蹲下来摸了摸我的脸坏笑道:“姐姐刚刚救了你的命,要不要考虑当姐姐的男人啊?” 我老脸一红,没想到花姑的手开始在我身上游走,然后她的红唇凑近了我的脸说道:“小坏蛋,姐姐会的可多了哦。” 第29章 被迫入伙 “怎么样?放心,姐姐亏待不了你。” 眼瞅着花姑的手越来越往下,我闹了个大红脸但又阻拦不了很是尴尬。 从小跟着爷爷跑江湖,虽然整天和张鱼胡吹但其实我连人小姑娘手都没碰过,大学时倒是喜欢过一个女朋友,后来直到分手的毕业季也没表白,再后来就得知小妖是我爷爷订下的娃娃亲。 一时半会也捋不清和小妖到底是怎么个事,以至于直到现在还是小处男,不过元阳未泄也不算坏事,至少我比坑我的干巴老头活的更长。 “别闹了花姑,先忍忍,反正这小子跑不了。” 土耗子老六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这时候在一旁说起了风凉话。 他看向我的眼神很复杂,先是羡慕然后竟然带着点同情。 眼瞅着花姑就要再往下的时候,牛哥和黑子走了过来。 “咳咳,老把头让我们把他带过去。” 黑子咳嗽了两声说道。 谢天谢地,花姑的手总算从我身上移开了。 “他娘的没想到你小子也是个风流种,老子刀都顶你肚皮上了也没见你是个软蛋。” 牛哥一边给我解开绳子一边嘟囔道,他的话惹得花姑笑的花枝乱颤。 我活动活动手脚,除了脑袋还有些昏昏的基本上没受什么伤害。 “走吧,总不能还让我提着你过去吧?” 黑子一脸冷酷,不过语气缓和了不少。 老把头这时候已经又盛出四碗肉汤,老六不客气的走过去端起一碗吸溜吸溜的吃了起来,黑子老牛和花姑也席地而坐端起了一次性碗。 “小哥应该知道规矩,照理说我们应该碎了你,但既然花姑替你说话我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所以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 老把头终于抬头看向我,他的目光像是一潭清水让我看不出他的深浅来。 “老把头只管开口,小子听着便是。” 这里是山崖顶,老把头他们虽然都坐在地上,但我能感受到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戒备提防着我。 “不难,老头子也不想让江湖人耻笑说我欺负后辈,既然你摸到了这里咱们也算缘分,但如果就这么放了你也没法让我们安心做买卖,所以要么委屈你绑在这里等我们干完活自然会回来接上你一块离开地下。” 老把头的话让我听的眉头微皱,这不是扯淡嘛?绑在这里等他们干完活? 这怎么可能,一来从他们带上的装备来看这次绝对是个大活,肯定不是一两天能做完的,等他们回来说不定我尸体都臭了。 二来我还没找到张鱼怎么可能就这样待在这里呢? 见我皱起眉头,老把头这才说道:“小哥要是不想被留在这里那就只能加入我们,放心,老头子我在江湖上也是有朵的人,少不了你的那一份。” 老把头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开,他竟然是要拉我入伙。 但转念一想老把头果然不愧是老江湖,只要把我拉上贼船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嘿,我说你小子可别不识抬举,多少人想跟着老把头混都没机会呢!难得老把头高看你一眼,你就偷着乐去吧!” 见我没回话,土耗子老六还以为我是在犹豫没好气的说道。 我一拱手坦然道:“既然老把头看得起我,给脸咱就得揣着,牵马坠蹬您老只管言语。” 老把头点点头,从吊锅里盛满一碗肉汤给我。 这就算入了伙! 等我们吃完肉汤,趁着火还旺老把头又烧了一锅开水。 我看的好奇悄悄问旁边的老六道:“老把头还真讲究,就是下来倒斗还要喝热水。” 没想到狗日的老六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说道: “你他娘还真的是半吊子,那开水不是用来喝的,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我更加疑惑了,烧一锅开水不是用来喝的难道是用来刷锅的? 我没敢对老六说出心中的猜测怕引来他的再一次取笑。 “牛哥,该你活动活动筋骨了,找个合适的凹子出来给新来的开开眼。” 老六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嬉皮笑脸的朝牛哥说道,老六告诉我牛哥是北方盗墓的高手,擅长使用洛阳铲,他一个人比好几个人同时找凹子都快。 牛哥应了一句,从旁边的背包里取出一个u形铲,这玩意儿我倒是见过,但从来还没见人用过。 因为那是一把洛阳铲。 老六和我显摆了一通,我这才知道小小的洛阳铲也有不少门道,原来洛阳铲的材料也得是有讲究的,太刚硬容易折断,太软了又敲不进土里去,弧度必须人为控制,开的太大取不出土,开的太小装不进土。 最初的洛阳铲后面是安装长长的竹竿或蜡木杆,因为竹子中间只要打通了节就是中空的,往土里一插就能墩出泥土,懂行的土耗子和老中医差不多,只需要用眼那么一看用鼻子那么一闻再用手那么一搓,地底下有没有大墓,甚至是多大的墓都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随着时代的发展,洛阳铲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土耗子手中的洛阳铲要么是短柄后面绑绳子,绳子有多长就能打下多深,要么就是安装螺纹钢管,一根一根的嵌套,想要多长就能加到多长,十分方便。 这次牛哥拿出的洛阳铲就是螺纹钢管,他麻利的先是装上两截钢管,然后找准一个位置用叶峰也就是小砍斧的另一头使劲的往下砸,等两截钢管完全没入土里牛哥又继续嵌套上新的钢管。 一直接上七八个钢管牛哥这才套上绳子往外拉,没一会儿洛阳铲便被牛哥从土里拉了出来。 牛哥倒出土块,老六凑过去一看泄了气说道:“是个瞎炮。” 瞎炮是黑话中白忙活一场的意思,我也靠过去一看却看不出土里有什么不同。 “换个地方?” 牛哥一边卸下螺纹钢管一边开口问道。 “他娘的这里少说有大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一个个点下去不得到猴年马月去了?” 老六一跺脚没好气道。 “我来看看吧。” 老把头走了过来,我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罗盘。 还没等我看清罗盘的奇怪之处,就听到一旁的老六兴奋的说道。 “没想到老把头这么快就亲自出手了,有好戏看喽!这可是花钱都看不到的!” 第30章 分金定穴 “张小哥还真有点运气,看来老把头是真心想带着你发财,好好瞧着看能不能看出点门道来。” 牛哥也是慌忙放下手里的洛阳铲凑过来瞧着稀奇,他的话不像是挖苦我,倒像是有点羡慕我。 花姑和黑子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对老把头的神技习以为常还是根本就不感兴趣。 老把头端着罗盘迈着四方步,他手里的罗盘十分奇怪。 我是阴货商人又经营着古玩铺子,对于罗盘还是略有了解。 罗盘的胚骨大多是用银杏木或者是虎骨木制成,因为只有这样的木头制成罗盘底形之后才能有素净的表面。 紧接着车圆磨光挖出装磁针的圆孔,清盘填墨才能用毛笔蝇头书写盘面,一般以术法流派的不同画上秘藏图谱,但几乎都是按照阴阳五行从内到外书写五行八卦、天干地支、节气方位和天文历法。 这样制成的罗盘刷上油数百年都不会干裂变形,只要在天池装上磁针就能使用。 但老把头手里的罗盘不一样,他的罗盘没有盘面只有一根磁针! 老把头双手捧着罗盘,磁针来回不停的抖动他也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我压低声音小声问老六道:“老把头这是在干嘛?他手里的罗盘咋和我见过的不一样呢?” 老六一脸不屑道:“你小子懂个屁,山里的土鳖没见识了吧?你见过的那叫阳罗盘,是在地面上看风水用的玩意儿,老把头用的这叫阴罗盘,是在地下用的好东西,整个摸金校尉里有阴罗盘的都没几个人。” 我听的心中一惊忙问道: “老把头是传说中的摸金校尉?” 老六瞪了我一眼: “如假包换,知道老把头现在在干嘛不?” 我摇了摇头。 “分金定穴!” 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没想到老把头竟然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摸金校尉,更没想到现在就能亲眼看到摸金校尉分金定穴的绝活。 “靠一个罗盘就能分金定穴?没吹牛吧你?” 我故意拿话激老六。 老六急了。 “你他娘一个土鳖懂什么,地下大墓百千年不进生人不见阳气,里面早就堆满了阴气,阴罗盘对阴气最为敏感就像是猫抓耗子一抓一个准,抓到阴气不就找到墓穴了嘛。” 我装作不屑的样子。 “你就吹吧,要是阴罗盘这么好使咋就没像洛阳铲一样普及开呢?” 老六冷笑。 “你当阴罗盘是你家手纸呢想抽多少有多少,我跟你说个我们圈里的秘密,其实也不算什么秘密,阴罗盘和阳罗盘的做法其实并没有多大区别,秘诀在于磁针,那可是从天外陨石磁铁上得来的。” 我听的啧啧称奇,心里盘算着老把头手里的罗盘应该也算是一件了不得的阴货,就是估计他应该不会卖。 就我和老六聊天的功夫,那边老把头已经在地上画了一个圈。 “就这吧,小牛的洛阳铲打下去,老六准备动针上火条。” “得嘞老把头,您就瞧好吧。” 牛哥朝手上抹了一口唾沫,操起砍斧和洛阳铲就对着老把头画的那个圈打了下去。 “这就找到了?” 望着走回火堆旁的老把头我疑惑的问道。 老六没有搭腔,因为他也已经回到火堆旁收拾自己的装备。 “怎么样弟弟,看出什么门道没有?” 背后一阵香风袭来,紧接着花姑的手就搭在我的肩膀上。 我这才发现她的手指很嫩就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而且她的食指和中指比普通人更加纤长灵活,刚刚就是靠着这样柔嫩的两根手指夹住了牛哥的短刀。 我不免想入非非,万一花姑用她这柔嫩的两根手指夹我的其他地方会怎么样? 我没敢往下想,因为已经感受到一片凉意。 “发什么愣啊,有没有看出什么东西?” 花姑凑近我的耳边,一股热风吹得我耳根痒痒的。 我忙退了一步。 “老把头手段高明,但至于什么阴罗盘查阴气的说法我并不十分认同,因为罗盘的使用者是以自己为中宫来定八卦五行的位置,罗盘刻有二十四山一百二十分金,地下风水瞬息万变,若是依据常规盘面难免有所缺漏,只有眼中无盘心中有盘才能找到真正的风水之地。” 花姑的眼神明显一愣,随后笑颜如花。 “看不出来弟弟这么有灵性,怪不得老把头这样的人还要专门设局收你。” 我听的身子一震,随后沉下脸来。 “花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姑掩嘴轻笑道: “笨蛋,还没看明白吗?不是我在关键时候替你说话,只是老把头故意让我们试探你罢了。” 想了想,花姑又说道: “其实也不是设局,因为要你是贪生怕死的人也过不了考验,牛哥的那一刀肯定还是要扎你七寸子的。” 花姑说的轻描淡写,但她的话却在我心中激起了滔天骇浪。 老把头这伙人太邪性了,我本来以为看透了他们,但现在想来我就像是一个小丑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我不知道他们说的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搞不好他们卖了我我还屁颠屁颠的替他们数钱呢。 “花姑,你别吓到小哥,我是真心看他是个好苗子,调教调教未必不能成才。” 老把头悄无声息走到我们身后,他的声音波澜不惊,就像从来没对我下过套一样。 “瞧您老这话说的,我这不也是替你把把关嘛。” 花姑一脸媚笑道。 “小哥你也别怨我,每个入伙的人都是提着脑袋跟我混饭吃,不试试你的深浅很难服众啊。” 老把头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说道: “放心,跟着我们干保证比你开皮货铺子强一千倍。” 老把头把话说到这里,我要再表现出不满就是不识抬举。 “发财了,这下咱发财了。” 老六兴奋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听到糯米面连一直波澜不惊的老把头眼神中都露出一抹光来。 果然,土耗子只对大墓感兴趣。 我们走到老六和牛哥边上,这才发现牛哥已经打下洛阳铲带出一些灰白发黑的土来,甚至我好像看到了一些木炭和石灰板结的块。 老六兴冲冲捧起一些灰白发黑的土放进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竟然塞进嘴里尝了尝两眼都放出精光。 “老把头,真的是糯米面!” 第31章 白膏泥·糯米面 “妈的,这下没白来,一杆子捅下去打到了封土层,除了木炭和白膏泥竟然还有糯米面!” 老牛同样是一脸兴奋的说道。 “搞不好下面是战国诸侯墓,万一能捞出两件带纹的青铜器咱下辈子可就吃穿不愁了。” 老六似乎忘了嘴里的土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听的云里雾里,搞不懂他们说的白膏泥和糯米面是什么玩意儿。 我扯了一下哈喇子都要流到大腿上的老六,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太过兴奋还是吃土中了毒。 “六哥,你们在说什么东西?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呢?” 老六吐了嘴里的土用询问的眼光看了一眼老把头,见后者微微点头他这才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小子虽然也是个老海,但在地下其实就是一个雏儿,看到地上的木炭和那些青白色的土没有?” 我点点头,老六解释道:“你看这半截山的地下到处是暗河,潮湿的就像是发骚娘们儿的裤腿,所以为了防止渗水到墓里就得在地宫上面打上一层又一层的夯土。” 我似懂非懂,但突然间想到食品干燥剂就回道: “所以这些木炭石灰是为了防水的?” 老六摆出一副老学究的模样摇头晃脑道: “孺子可教也,没错,这些木炭和石灰就是用来防水的,而这些白膏泥则不同,它除了防水里面还会混合着蛋清艾草用来防蛇虫鼠蚁。” 我恍然大悟但随即继续问道: “牛哥怎么知道下面可能是战国诸侯墓呢?他又没下去。” 我的话惹得老六和牛哥哈哈大笑,牛哥一边拧下螺纹钢管一边解释道: “你没看到木炭层下面的青膏泥都变成了白膏泥嘛。” “他懂个屁的青膏泥白膏泥,这样说吧,其实青膏泥就是一种细腻如绵吸水性极好的土,这种土含水量极大一般都是黏土,所以颜色与寻常的黄土黑土不同,它是青色的土,行里人把这叫作青膏泥。” 老六嘲笑道: “青膏泥作为又一层夯土在石灰层之上在木炭层之下,起初青膏泥还是青色,可一旦过了百千年墓下空气不流通,水又渗不下来,青膏泥就会发白,行里人把它叫作白膏泥。” 当时说实话老六的话让我只是了解了个大概,至于青膏泥怎么就会莫名其妙在千百年后变成了白膏泥呢? 直到后来我有一次陪着一个考古小队收阴货的时候,作为考古界的泰斗老教授给我解答了心中疑惑。 原来所谓的青膏泥之所以吸水性好,就是因为它的主要成分是钙、镁、铝多种金属,不仅可以阻拦墓外的水分,甚至连空气都能隔绝在外。同时因为不停的在和水分与氧气产生化学反应,青膏泥中的金属都变成了发白的金属氧化物,也就是土耗子口中的白膏泥。 牛哥将洛阳铲收回到背包里接过老六的话茬道: “俗话说的好,青膏泥穷,白膏泥富,遇到糯米换别墅,张小哥,这下你可要跟着老把头赚大发了!” 我见他们不停地提到糯米面,心里的好奇早就按捺不住。 “六哥牛哥,你们说的糯米面到底是啥啊?” 牛哥这时已经拿出了一把工兵铲,老六退到一旁说道: “糯米面其实就是墓砖。” 我不以为意道: “墓砖就墓砖呗,搞的这么神秘干嘛?” 老六瞪了我一眼: “你他娘懂什么,咱们这次遇到的墓砖不同,可不是青石砖土坯砖那种烂大街的货色,下面的墓砖掺了糯米面!” 糯米面,原来真的就是掺了糯米面的墓砖啊! 见我憋笑,老六气不打一处来: “瞧你那土鳖样,你可别小瞧了这糯米面,我们倒斗的是对它又爱又恨,爱的是它下面数不清的宝贝,恨的是它太难对付!” 我疑惑不解,寻思这老六该不会是吹牛b吧,糯米面做墓砖已经够离谱,难道活生生一个人还能对付不了糯米面? 见我不信,老六急了。 “你小子还别不信,知道伍子胥不?就我们那个挖出楚王墓鞭打楚王的尸体的老前辈。” 我这次真没忍住,一下就笑出声来。 狗日的老六也太能吹牛,伍子胥在他口中竟然也成了土耗子。 老六气得踹了我一脚骂道: “想当年前辈伍子胥盗了楚王墓之后吓的吴王夫差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生怕有人在他死后也盗了他的墓,后来夫差从吴国独有的食物糯糍也就是现在的年糕中启发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将糯米打碎成糯米面混在砂石里脱胚成墓砖,最后将混水加热粘稠的糯米面填充在墓砖的空隙之中,这样一来就算有人找到他的墓穴也对付不了墓砖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我听的瞪大了眼睛,没想到糯米面的来头竟然这么大,更没想到土耗子一脉在历史中竟然会和吴王夫差和伍子胥这样的人有渊源。 沉思片刻不由地心中一凝,老六说的严肃,难道地下真的是战国诸侯墓。 这可太刑了! “既然糯米面那么难对付,咱们怎么办?” 我眉头微皱。 “怎么办?凉拌呗!你就一边瞧着,等会看你六哥手段。” 老六自吹自擂道。 这时牛哥抄起工兵铲在上下翻飞,他已经在挖出一个不小的坑道来。 我一看周围都没人帮忙,于是也从登山包里取出折叠工兵铲走过去准备帮他一起挖洞。 牛哥看了我一眼,眼神之中有些许感动,但他摇摇头。 “我一个人没问题,你是生人掌握不了合适的度,搞不好是要将咱俩埋进去的,溜道不是挖井供一个人进出就行。” 溜道在土耗子的黑话里,就是挖出一条垂直或斜向的盗洞。 老六附和的竖起大拇指道: “张小哥才来不知道,我们牛哥除了会一手探洞的绝活,溜道的旋风铲也是数这个。” 牛哥在坑道里声音有些瓮声瓮气: “这次在地下做活已经算不错了,要是搁上面还得有人散土嘞。” 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因为下面夯土和周围土色不同,散出去以免被附近的人发现。 过了一二十分钟,只见下面不停的送土上来却没有其他动静。 就在我快要耐不住性子的时候下面突然传来了牛哥的声音。 “到底了,赶紧把热水拿来!” 第32章 炸开地宫 “快趁热把热水送下来,妈的,糯米面还真瓷实,工兵铲打上去就掉一点渣子。” 牛哥的声音从地下传来,虽然有点散但还听的清。 我故意装傻充愣道: “快,牛哥兴许是累到口渴了问咱讨水喝呢。” “不懂就别瞎吵吵,都说了这开水不是用来喝的。” 老六用绳子系好吊锅往下边送边骂道。 “傻弟弟,你还真有几分福气在身上,不仅遇到白膏泥和糯米面,连破解的法子老把头也没瞒着你呢!” 花姑讪笑道,一只手不失时机按在了我的后背上,她的手柔弱无骨在我背上按摩。 花姑的手法很独特,本来我被绳子绑着的身体还有些酸痛,经过她手这么一揉很快就轻松舒爽的多。 “舒服吧?还有更舒服的手法,等出去姐姐就让你见识见识。” 花姑的声音极具媚意的诱惑,让我整个人轻飘飘的。 “花姑,开水是干什么用的?仅靠一锅开水就能对付的了糯米面?” 我忙转移注意力,生怕被这小妖精摄取了魂魄。 花姑噗嗤一下笑了。 “别听那死鬼老六的,糯米面哪有这么玄乎,只要一瓢开水浇上去顿时化开的像个蜂窝一样,就是墓砖太厚足有三尺三,是得费点功夫呢。” 听了花姑的解释我这才明白开水的作用,所谓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连工兵铲都撬不动分毫的糯米面竟然怕开水。 不过又听到糯米面墓砖足有三尺三那么厚,一锅开水能顶什么用? 我看了看一旁火堆边的老把头还有黑子,他们都没有什么动作,不像是要继续烧开水的样子。 “花姑,一锅开水好像不够吧?” 我试探的问道。 花姑点点头。 “老牛下去就是要打个凹子出来,你没看到老六也下去了嘛!” 花姑这么一提醒我才发现老六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钻进了牛哥挖好的盗洞里,可是这么小的盗洞老六下去是干嘛呢? 我还正疑惑着,突然见倒斗里滚出两道黑影来。 一个是牛哥,一个是老六。 两个人这时脸上都是惊恐的慌张,衣服上头发上都是泥土,搞的很是狼狈。 “赶紧跑啊,老六这王八犊子放的火条引线留的比他下面还短。” 牛哥满脸惊恐的大声提醒道,他还没站直身子干脆就在地上手脚并用的跑出很远。 花姑的一张俏脸也是吓的花容失色,她骂了一句土耗子老六也顾不上我转身就跑。 我现在总算知道老六下洞是干嘛了,他是下去放雷管炸药准备一举炸开糯米面墓砖。 来不及思考,我跟在花姑后面拔腿就跑。 还没等我们跑出多远,只觉得身后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响,紧接着脚下一阵晃动差点没让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头顶开始落下碎石,一块篮球大小的石头砰的一声落下正好砸在火堆里,黑子微微皱眉躲开扑面而来的火星子。 火花四溅,老把头坐在火堆前面不改色只是轻轻拍落掉在身上的火苗。 我看的心里一紧,老把头这份心性,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确实让我敬佩。 但另一方面让我感到恐惧,他这种人连自己的生死都不在乎,还会在乎别人的生死吗? “砍脑壳的六鬼,是想吓死老娘嘛?” 花姑没好气的白了老六一眼,老六自觉理亏尴尬的直挠头皮。 “你们也知道现在狗皮帽子看的紧,就这么点火条还是我托了大关系从一个矿场放山人那里搞到的,就是没有弄到引爆器,只能自己照土方法造引线,下面还不知道啥情况能省着点就省着点用嘛。” 老六说的委屈,而他口中的放山人是一种老职业,现在的年轻人几乎都没怎么听说过这种职业。 以前山上吃水困难,只能从山下挑水或者是挖地窖存水,这样实在太不方便,于是便有了放山人。 放山人都学过堪舆之术,他们会在山上选一些适合做水库的地方然后用雷管炸药炸山做出水库雏形,这就叫作放山。 老六在这个团队里应该是属于万金油角色,连放山人都能结识。 “别提了,疤脸可没少抱怨你弄的老套筒子,膛线都磨没了,搞不好哪天炸膛疤脸非找你拼命不可。” 牛哥埋怨道。 老六急了: “他娘的你们现在倒是嫌弃上我弄的东西,有本事你们自己去搞啊!还以为是当年和老毛子做买卖那会呢?” 老六一边像个怨妇一般唠唠叨叨,一边说出一句当时我觉得很牛逼的话来: “时代变了,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都少说两句,老六的辛苦咱们都看在眼里,这次不怪老六。” 老把头出来打了圆场。 我回头看着刚刚牛哥挖出来的那个盗洞,本来我以为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将盗洞震塌,然而让我意外的是那个盗洞不仅完好无损,现在还不断的往外冒出藏青色的烟气。 好在这里空气足够流通,不然就这烈性炸药的烟气都能把我们熏个半死。 但从这里就不难看出老六确实是个爆破高手,单这手炸开墓道而又不损坏盗洞结构就足够吹一辈子的。 趁着烟气还没消散,我偷偷问老六道: “六哥,就咱们这个炸法万一把地宫炸塌了或者连山都给炸塌了咋办?” 老六一脸骄傲道: “怎么会?就咱这手段别说是炸一个地宫,就算是炸蚂蚁洞都塌不了的。” 我连说几句好话恭维他,老六飘飘然的说道: “反正等炸药的烟气消散还得一会儿,老子就给你说说里面的道道。” 在老六的解释之下我才知道原来牛哥下去凹点也有学问,他并不是直挺挺把盗洞开在墓道上,而是斜着打进去在墓道侧面开出一个凹点放入炸药,引爆之后只会炸开墓道而不损坏地宫或盗洞。 隔行如隔山,虽然我收阴货时偶尔也和土耗子打交道,但这些东西我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知道过了多久,盗洞里逐渐没了藏青色的烟气。 我问老六: “怎么样?现在可以下去了吗?” 其实我现在心里有些担心张鱼的安危,既然外面没发现他的身影也许他从某个我们不知道的裂缝进了地宫里。 老六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 “进去?你他娘不要命了?” 第33章 熊娃子 “不怕死你就下去,反正老子是不会给你收尸的。” 老六嘟囔道。 “砍脑壳的别瞎说,坏了规矩谁都别想从这里离开。” 花姑瞪了老六一眼,吓的老六直缩脖子。 老六的话虽然不吉利但也是好心提醒我,至于死不死的还是让阎王爷说着算吧! 花姑见我有些发愣,安慰我道: “别听老六那张嘴胡说八道,其实我看半截山应该出现过地壳运动,不止这里一个入口,下面的毒气早就散出去,咱这是等着炸药劲儿过呢。” 我点点头,之前就有听土耗子说过地下的墓穴里因为尘封太久所以空气不流通,加上有尸体甚至是陪葬坑容易形成瘴气,要是不懂行的人贸然进入墓穴要不了多久便会死在里面。 尤其是有的王侯大墓地宫,他们往往会在地宫里倾倒水银来保持尸身不腐,久而久之水银挥发散发的有毒汞气体能直接要了人命。 过了半个小时,盗洞里隐隐有凉风吹出,看来我和花姑的猜测是对的,地宫不止我们这边一个入口。 “眼看着就要开席了,让我试试桌子扎不扎实。” 老六猥琐的笑道,我知道他是要测试一下地宫里的毒气有没有散尽。 之前收阴货的时候听土耗子说过,其实要想知道墓穴里的瘴气和毒气有没有散尽很简单,只要绑住一只鸽子沿着盗洞丢进去一炷香后再拉上来。 鸽子没死那就只管下去倒斗,要是鸽子死了就算里面有天大的宝贝也只能再等等。 我本来以为老六也要拿个鸽子麻雀啥的东西出来,没想到他竟然从背包里拿出一件仪器。 那件仪器的模样像是一个小的铅笔盒,密密麻麻的电路和各种颜色的灯泡。 仪器的背后露出一串英文,我不是很能看懂,但看上去不像是便宜货。 “这是什么东西?” 我好奇的问道。 老六炫耀一般的在我眼前晃了晃说道: “土鳖,这叫气体检测仪,老美的东西,牛逼的很!” 我大吃一惊,之前说实话老六骂我土鳖我还有点不服气,但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老把头这伙人很不一样,不仅分工明确,而且与时俱进。 阴罗盘和气体检测仪同时作为倒斗的工具存在,中西合璧让我眼界大开。 我看着老六打开气体检测仪的开关,然后用绳子送了下去。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老六又将气体检测仪拉了上来,上面有的灯泡开始闪烁,我仿佛看着天外之物。 老六神色轻松道: “氧气充足没有毒气,可以下去。” 我见老把头黑子他们都背起背包知道这是要下墓了,说实话我的心里竟然有一些兴奋和期待就像我第一次收阴货那样。 我将工兵铲提在手上背起登山包,这时候牛哥和老六已经顺着绳子下去,然后是黑子和老把头。 “到了下面小心着点,你的这条命可是姐姐的。” 花姑往我下面看了一眼媚笑着抓起绳子,她的身姿优雅就像是空中瑜伽那样。 山崖之上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风从山崖往上吹将篝火吹的上下抖动,如果这时候我想要逃根本就没人会阻拦我。 但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没有这种想法而是一转身跳下了盗洞。 盗洞是斜着进去的,只有五六十公分,我不知道黑子那样膀大腰圆的身材是怎么钻进去的,直到后来我和黑子熟悉了才知道原来他的秘密。 等我下到墓道边上,这才发现老六的爆破手段比我想象的还要高明。 只见墓道的墙面上被炸药炸开了一个只供一人进出的大洞,墓砖果然和花姑说的差不多,看上去有一米多厚。 墓砖外面的糯米浆已经发黑,而从被炸开一半的糯米面墓砖里竟然能看到微微发黄的颜色,我不由地感叹古人的智慧。 老六和牛哥戴上了头戴矿灯站在墓道里,黑子和老把头打着手电四下观望,而花姑像是在公园散步一样悠闲。 我没舍得打开自己的手电,反正跟着老把头他们也不是看不见。 墓道里漆黑一片,虽然有足够的氧气,但仍然能嗅到一股发霉的气味。 “可惜了,看样子之前俑道上是有壁画的,不过这里实在太潮湿壁画都脱落了,上面的颜料都斑驳了。” 牛哥皱着眉头,他的头戴矿灯照在身旁的俑道上。 我凑近了一眼,果然看到一些人为留下的线条和斑驳脱落的颜料。 土耗子倒斗要是遇到真正的大墓,壁画就是他们最看重的气息,因为保存完整的壁画里不仅可能得知墓主人的身份,陪葬品,甚至是左右耳室和主墓室的位置,这就能省下土耗子很大的精力。 不过老把头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失落的神色,我知道对于这种浸淫在地下大半辈子的土耗子能够像开盲盒一步步抽丝剥茧找到墓主人的棺椁才是他们的乐趣。 简单的说,就像人都喜欢开盲盒和抽奖一样,正因为未知而神秘,因为神秘才能拨动大脑中那根兴奋的弦。 “走吧,这里好像比我想象的更有意思。” 俑道呈甲字型上坡,老六和牛哥走在最前面,我看到他把工兵铲给了老六而自己则拿出之前要捅我的短刀。 我们跟在他们后面,花姑则走在我的后面,让我不免有些感动。 脚下的土因为潮湿变得黏糊糊的,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让人十分郁闷。 “等等,这上面好像有字。” 突然我看到旁边的俑道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古字,而我一个都不认识。 “都是些吓唬人的东西,没什么用。” 老把头沉声说了一句,他连头都没有回。 “花姑,这上面说的是啥啊?” 见老把头不想回答,我只好问身后的花姑。 “这是战国时赵国的文字,就是一些诅咒之类的话。” 花姑同样对这些文字不怎么感冒。 我没有追问,心想老子身上都带着凶灵诅咒再多你一个也不多。 又走了十多分钟,队伍突然就停了下来。 我还在想是出了什么事,前面就传来了老六的声音。 “老把头,看到熊娃子了,有万年牢!” 第34章 镇墓兽 “几个熊娃子?万年牢什么款儿?” 老把头的语气依旧很平静,而他们说的熊娃子和万年牢让我很是疑惑。 “四个熊娃子,就是款儿不是石的,好像是带色的。” 牛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激动。 我们快步赶上去,这才发现前方的俑道赫然变得开阔硬生生被挖出一块篮球场大小的空地来,两块乌黑的拱门像是胡乱拼凑在一起,显然是地宫的墓门。 墓门左右各立着两个兽头石像,石像的颜色有些发灰,但隐隐还能看到没有脱落的红黄色颜料,四只兽头模样不一。 左边的两只石兽是单头单面,方座上刻着勾连云纹,招风耳麋鹿角,头戴漆黑面具,身上画着熊皮手里举着铜戈。 而右边的两只石兽是双头双面,两个雕成变形龙面的怪头交缠在一起,圆睁着两只巨眼,长长的舌头垂到地下来。 这样诡异的一幕看的我头皮直发麻,看来他们口中的熊娃子就是这四尊石兽。 “最近圈子里有人花大价钱收熊娃子,以后想办法把这里四个熊娃子搞出去肯定能大赚一笔。” 老六看着保存完好的四尊石兽乐开了花。 “老六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你看这四个熊娃子一个个都快赶上你这么高了少说也得有上千斤,你有哪个本事背回去的吗?再说了就算你能把这里四个熊娃子带出去,总不能大摇大摆找车拉吧?狗皮帽子一看到熊娃子还不得跟猫闻到了鱼腥味一样?” 牛哥调侃道。 “我不就那么一说嘛,这么多熊娃子可不多见,地宫里搞不好能弄出天大的宝贝,这下咱指定是要发了!” 老六看着模样怪异的石兽恨不得上去亲两口。 “六哥,这些熊娃子很值钱吗?” 我实在看不出这些古怪的石像有什么特别之处。 老六眼一瞪: “那可不?你知道这是啥吗?这叫镇墓兽,左边的是方相能驱赶恶鬼,右边的是雀吭能赶走妖邪!” 牛哥显然心情不错这时也搭了腔: “张小哥你想想看,哪个富贵人家阴宅找的不是风水宝地?这样的地方不光人看上了,一些魑魅魍魉也想霸占,可人能斗过妖邪吗?所以这镇墓兽镇的就是妖邪。” 老六嘿嘿笑道: “没错,而且年代越久的镇墓兽就越厉害,你看这四个熊娃子都是战国时留下来的,只要弄出去找个合适的买家出手,卖个四五百万一点问题都没有。” 我吃惊的有些发愣,之前就听说过倒斗是个暴利,现在看来这话一点没错,简直比银行印钞票来的都快。 “对了,你们说的万年牢是啥?” 我又好奇的问道。 老六随手一指: “那不就是万年牢嘛,只要它一关里面的人再也出不来,外面的人再也进不去。”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由地哑然失笑,因为他指的是墓门。 “里面的人还能不能出来我不敢打包票,但外面的人能不能进去可就不一定了。” 牛哥将短刀别在腰间开了个玩笑。 “好像有点不太对啊。” 突然,一直没有说话的老把头沉声说了一句。 我们的目光都看向老把头,而老把头却是一个人走到了墓门边上。 老把头的手在墓门上摸索,我看着他的神色有些紧张,也跟着打量起墓门来。 只见墓门果然像牛哥说的一样不是石门,而像是青铜墓门。 因为地下的密封层被破坏,青铜墓门早就氧化生了层层铜锈,黑漆水银,看的老六牛哥又是一阵兴奋。 但很快,我就发现他们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好一会儿,牛哥骂了一句。 “艹,门从里面被人打开过,这是他娘的走水了!” 走水了在土耗子黑话里就是墓穴已经被人盗过。 老六和牛哥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我看着依旧严丝合缝的墓门,实在看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把头从墓门合并的缝隙边上抠下一块铜锈,而那块铜锈下面则是黑漆水银锈。 “张小子趁着这次赶上,教你点东西。” 老把头的脸上恢复淡定,他指着手里的铜锈说道: “看清楚,这是什么色儿?” 我定睛一看,老把头手里的那块铜锈锈片堆积的夸张,板结的小粒块状凸起,总体呈暗绿色。 老把头用手一搓铁屑乱掉险些迷进我的眼睛,我吓了一跳,鬼知道上前年的铜锈上带着什么病毒。 “这叫水绿锈,南方水汽大所以铜锈不停腐蚀就像一滩烂泥,而在北方的墓里则叫作硬绿锈,没有水分渗入坚硬异常,一般只要上百年甚至更短的时间便会出现这种锈色。” 说着,老把头指着水绿绣之下一片片黑锈中带着点点水银般光泽的铜锈说道: “水绿绣下面的叫黑漆白银,又叫青铜锈,只有西周以后的墓葬才有机会形成这种铜锈。” 我听的正起劲,突然老把头语气一变说道: “现在告诉我你从这两种铜锈中看出了什么?” 我的心中一凛,但我不知道老把头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正在想应该怎么回答老把头的时候,脑海中突然闪过一百年前在龙背山炸山的那伙卸岭高人。 “地宫已经有人进去过,而且他们从这道墓门里走出来了,所以这道关闭千年的墓门上才会在门缝边上长了一层水绿绣?” 老把头欣慰的看了我一眼,老六和牛哥也是一脸赞许,我知道我猜对了。 “张小哥果然有灵性,咱们这是捡到宝了啊。” 老六笑道。 “如果真的有人从里面出来对于咱们来说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花姑看着青铜墓门,漂亮的脸蛋满是担忧。 “不用担心,因为当年的那伙人根本就没有活着出来。” 老把头轻飘飘一句话把我们都听愣了。 “怎么可能呢老把头,门都开了人会没出来?” 老六半信半疑道。 我们都将目光移向老把头,老把头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墓门道。 “亏你们都还是行里的高手,难道没有发现这道青铜墓门还是关着的吗?” 第35章 尸蹩 “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老把头说的没错,这门可是在关着的啊。” 我见老六一拍大腿,其他人脸上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仔细一想也明白过来,这墓门既然在关着里面的学问可就大了。 要知道土耗子可没有那么讲究,他们不是小偷没那么礼貌,偷完东西还帮你把门带上连物品都给你放回原来的位置。 尤其是当年在龙背山上炸山倒斗的可是土耗子里最不讲规矩的卸岭一脉高人,他们不把青铜墓门都炸开带回去卖钱已经是仁至义尽,要是让他们离开时把门关上不比训练一群老虎走钢丝简单多少。 但话又说回来,当年的土耗子既然都已经从里面打开了青铜墓门为什么又给关上了呢? 难道真的如老把头所说,他们遇到了危险突然就死在了里面? 我不由地想起在暗河里遇到的那具白骨骷髅,整个人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照理说当年的卸岭高人大费周章在龙背山炸山盗宝成功之后不可能不走漏一点风声,因为土耗子倒斗一为名二为利,名在利先。 加上当年倒斗的可是乱世草莽卸岭一脉,这么大的地宫被他们拿下肯定是要借机大出风头扬名立万的,而且肯定会借着盗出的宝贝招兵买马在乱世里大干几票。 但看老把头这伙土耗子的样子,他们似乎并不知道当年这里还叫龙背山的时候有过卸岭高人光顾。 难道说当年在龙背山炸山取宝的卸岭高手都死在了地宫里面? 我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冷,只能强迫自己不再继续下去。 “黑子,活动活动筋骨。” 老把头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得嘞。” 黑子应了一声一抖身上的皮衣取出手套戴在手上,那副手套很古怪材质像是柔软的蚕丝,微微透着青光一看就不是寻常物件。 见我盯上黑子的手套,老六砸吧砸吧嘴羡慕的说道: “没见识了吧?黑子戴着的这叫青丝手,是扶桑树上金丝种接的茧抽丝制成,柔韧带刚,溜尖的刀刃砍上去都得卷齿,开棺取宝不怕毒物,最重要的是人戴上青丝手就像是多了一层皮肤,触感和空手没有区别。” 果然和我猜的一样,黑子的青丝手不是凡品。 “呵!” 黑子戴上青丝手双掌运力一推,尴尬的事情发生了,只见青铜墓门纹丝不动。 黑子继续加大力气一张脸因为憋气涨的通红,然而青铜墓门稳如磐石。 “老把头,不太好对付,应该是盘龙石落下了。” 黑子阴沉着脸取下青丝手,看得出来他很爱惜。 盘龙石在土耗子黑话中就是墓门后面的顶门石,因为墓门后有凹槽,盘龙石一旦落下层层相扣,别说是一个区区的黑子,就算我们一起动手也根本别想撼动青铜墓门分毫。 “应该是当初进去的那伙人触发了机关,盘龙石才落了下来,他们才没有出来,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老把头简单的分析了一下。 “那现在怎么办?咱们要找别的入口吗?” 我问道。 “要是搁以前就算我们有老把头在也得另寻他路,但这回不一样。” 老六一边说着一边卖起了关子。 “有什么不一样?” 我知道他在故意向我显摆。 “笨蛋,因为有我呗。” 还没等老六嘚瑟,花姑朝我眨眨眼笑道。 我看着花姑心里更加疑惑,开始寻思难道细胳膊细腿的花姑是个深藏不露的大力士?她一个人动动手就能推开青铜墓门? “对对对,我们有花姑这样的高手在,还担心什么盘龙石,就是暗影流沙也不在话下。” 老六不失时机的恭维逗的花姑笑的花枝乱颤。 花姑走到青铜墓门边上趴下身子,她玲珑凹凸的曲线在我的眼前一览无余看的我脸上直发烧。 只见花姑手上擒着什么东西,她修长纤细的食指和中指从地下青铜墓门的门缝里探进去。 我看着花姑翘起的身体忍不住咽了口水,转移话题道: “花姑能对付的了盘龙石?” 老六眼都看直了,不耐烦的回道: “搬山道人什么对付不了,别吵吵。” 我听的心中一震,没想到看上去柔柔弱弱的花姑竟然是土耗子行当里大名鼎鼎的搬山道人。 搬山道人擅长驱鬼请神,奇技淫巧,他们的发明只为了盗墓存在,掘子甲、定尸针都是了不得的物件。 很快,青铜墓门后响起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不到一分钟听到咔擦一声然后一切恢复平静。 “还好机关有人触动过,不然还真的要费些功夫呢。” 花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土,我看的清楚,她身上那件奇怪的工具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被她藏在了什么地方。 “花姑手段果然高明让我大开眼界,想想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和搬山道人合作过了。” 老把头有些感慨的说道。 “花姑,你怎么做到的?” 我看着她神乎其神的手段忍不住问道。 “用千子挪呗。” 花姑不以为意道。 “千子挪?” 我一愣。 花姑走过来凑近我耳边小声道: “等你成了姐姐的男人,姐姐什么都告诉你。” 我老脸一红忙闭上了嘴巴。 这次没用老把头开口,黑子再次戴上青丝手一声低吼按在青铜墓门上。 只听青铜墓门吱吱作响,然后黑子再一用力何止千斤重的青铜墓门竟然缓缓被他推开了。 等青铜墓门开了供一人进出的口子,黑子收了手一个踏步走了进去。 我们紧接着也跟在黑子后面走了进去,刚进入地宫内便闻到一股腥臭气。 “有尸体!” 老六一声惊呼。 我们循声望去,赫然看见一具穿着破烂衣服的白骨躺在地上。 白骨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老六的一只脚正踩在白骨的大腿骨上。 老把头望了一眼地上的白骨脸色陡然大变: “不好,赶紧走!” 我们都有些发愣,老把头骂道: “妈的,你们看他的骨头都发黑了。我总算明白哪里不对,看来之前这些人根本就不是触发机关,而是刻意让盘龙石落下来挡住什么东西啊!” 老把头的话音未落,只听到外面四尊镇墓兽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老六脸色难看声音变了腔: “不好,可能是尸蹩!” 第36章 你身上有东西 “不可能吧?这可是战国墓,什么样的尸蹩能活到现在?” 牛哥皱着眉头从腰间取下短刀,拔刀警惕的看着四周。 “不想死的就跟我一起赶紧往里走,不可能的事里面还多着呢。” 老把头的声音冰冷,见我们磨磨蹭蹭只有黑子一个人紧跟在他身后不由地骂道。 外面窸窸窣窣的声响越来越大,一股难以形容的尸臭味弥漫开来。 老六鼻翼抖动了一下,随即脸上皱成了一朵花。 “他娘的,不是熊娃子是骨娃子,怪不得能出现狗日的尸蹩。” 老六一边朝我挥手一边大声提醒道: “张小子别傻愣愣的杵在那里跟在我后面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点点头紧跟在老六后面,好死不死我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不由地像是掉进了三九天的冰窟里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只见外面的景象诡异到了极点,四尊镇墓兽的石像外壳像是鸡蛋壳一样剥落,地上掉了一地的碎片。 而镇墓兽内却是一副副扭曲恐怖的人骨架,那些骨架的主人不知道死了多久,黢黑的筋肉挂在骨架上就像过年时的腊肉,看的我胃里一阵难受的翻涌险些没有吐出来。 牛哥还站在原地,他的头戴矿灯照射在骨架上然后在地上投出奇形怪状的阴影。 古怪的是那些阴影就像活了一样在痛苦扭动着,活生生像一个地狱里不堪忍受酷刑折磨的冤魂。 等我再定睛一看,他娘的,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阴影,而是密密麻麻在地上爬了一层又一层的黑色虫子。 这些黑色虫子重重叠叠缠在一起,扭动着挣扎着,灯光黯淡看上去可不就是骨架的阴影吗? 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从四尊镇墓兽里的骨架上还在源源不断往下爬着黑色虫子。 那些虫子的模样十分可怕,一个个足有大拇指指甲盖大小,黑铁的嘴巴上两只恐怖的锹钳,来回不停的收缩着。 “赶紧跑啊,这些尸蹩连头骨都能咬穿!” 老六见我回头看扯着我的衣袖就往前拉。 “牛哥还没走!” 我看着还站在青铜墓门边上的牛哥急忙提醒道。 “放心,他身上带着家伙。” 老六闷声说了一句。 我这才看到牛哥已经麻利的将地宫门口尸体上的破烂衣服一把扯下丢在青铜墓门边上,他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瓶白酒猛的摔碎在破烂衣服上。 “是汽油!” 我嗅到一股浓重的汽油味这才明白牛哥这是在阻拦尸蹩,用汽油布置一道防线。 “别怕,有火圈尸蹩追不上来。” 花姑跑到我边上淡定道。 紧接着我看到牛哥丢出一根火柴,腾的一声冲天的火焰将青铜墓门给包裹进去。 牛哥加快几步赶上我们,冲我说道: “怎么样?牛哥燃不燃?” 我看着他被火烤焦的眉毛胡子,竖起了大拇指: “燃!” 然而就在一瞬间我看到老六脸色大变,他骂了一句: “卧槽,不好,狗日的尸蹩要和咱们玩命!” 我们回头一看顿时都惊的说不出话来,只见透过火光看到那群尸蹩竟然在原地滚起了一个大球。 那球足有半人多高,看不到有多长,但显然尸蹩数量惊人。 我们都是江湖人,自然知道尸蹩这是在学蚂蚁,因为蚂蚁在过河涉水时就这样团成一团,外面的蚂蚁虽然会被淹死,但被包裹在里面的蚂蚁却会活下来。 尸蹩是想抱团冲火! “妈的,尸蹩都成精了,快跑!” 这下连牛哥都有些慌了,他一把将短刀插在背包带上然后拔腿就跑,而跑在最前面的黑子和老把头只有两道淡淡的黑影了。 我和花姑老六三人也不是傻子赶紧往老把头那边追去,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留下来和尸蹩硬碰硬绝对讨不了好。 噼里啪啦,身后像是放起了鞭炮,但我知道那是最外面的尸蹩被烤爆了的声音。 紧接着传来一股浓重的腥臭味,而腥臭味中竟然夹杂着一种蛋白质烤焦的糊味,甚至我还闻到了一股烤肉的香味。 跑了一阵回头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只见尸蹩群已经渡过了火圈,它们窸窸窣窣在地上的爬动声让我头皮直发麻,更糟糕的是离我最近的尸蹩大军已经不足五米。 “这样跑不是办法,尸蹩像海浪一样一波滚过一波实在太快了,咱们迟早会被追上。” 我大声提醒道,但无论是牛哥老六还是花姑都没有丝毫停留。 随着尸蹩越来越靠近,我几乎回头都能看到离我最近那只尸蹩的锹钳,它们上下抖动,我知道要是让它咬上一口,我新买的气垫运动鞋就得报销。 该死,命都快没了还担心一双破鞋干嘛? 眼瞅着尸蹩就要追上我,老六回头从背包里抽出一件东西。 我一看这东西我认识,正是一把猎枪,而这把猎枪同样被截短了枪管。 老六举枪对着我,我吓的愣在原地,心想狗日的老六不会是想杀了我借我的尸体来暂时放缓尸蹩的追击吧? “你他娘发什么愣,赶紧闪开!” 老六骂了一句,我这才反应过来猛的跳到一旁。 砰的一声,伴随着刺鼻的火药味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我耳边响起。 猎枪里装满了铁砂,只一枪便在狭窄的俑道里打死了一片尸蹩,绿色的汁液散发着浓重的恶臭差点把我熏个半死。 “你说什么呢?” 老六嘴唇动了动有些神色慌张的指了指我的身上,但我耳朵里嗡嗡响什么都听不到,搞不好被他那一枪给震聋了。 我往他那边挪了挪,这才听到他说的是: “别过来,你身上有东西!” 第37章 生人魂 “现在千万别动,动一下你的小命就没了!” 我的耳朵还有些发蒙,老六的声音在我耳边像是风扇的扇叶,我只能看到他脸上不可名状的惊恐。 牛哥和花姑也是一脸严肃的与我拉开距离,他们看向我的眼神很不对劲,那种冷冰冰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身后尸蹩窸窸窣窣的声响还在继续,好在老六那一喷子打出的铁砂消灭了最前面的尸蹩,后面的尸蹩也不知道饿了多久,此时正在吮吸咬食着同类的尸体。 看着他们锋利的锹钳轻而易举咬碎尸蹩身上仿佛黑铁一般的虫甲,我不由地心里一阵恶寒,听倒斗的土耗子说过尸蹩能咬破人的肚皮迅速在人体内产卵,不用半天功夫便会将一个人的身体五脏六腑全部掏空最后再咬穿天灵盖钻出来。 “不想死就别回头!” 我紧张的想回头看一眼身上到底沾上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老六严肃的大喝声吓的我没敢回头。 “花姑牛哥你们先走,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处理掉。” 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裕,牛哥和花姑也没推辞两个人当即顺着甬道继续往前跑去。 老六这时候已经将猎枪再次填满了铁砂,他一步步向后退去,枪口对准了我。 “小哥你现在听我的,慢慢把上身衣服脱下来丢在后面尸蹩群里,要是你运气不好没有摆脱那鬼东西,兄弟我只能给你一个痛快。” 老六的声音沉重,眼神里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来不及多想,因为身后的尸蹩群再次赶了上来,地上被老六打死的尸蹩已经被它们吞食的一干二净。 好在我上山时身上加了一件运动外套,要不然现在老六让我脱衣服我指定以为他是个变态。 我小心翼翼脱下外套,心里也是砰砰跳个不停,不知道能把花姑牛哥和老六这些老江湖吓成这样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好在一切顺利,我很快脱下了外套。 “别看,赶紧丢喽!” 老六抓着猎枪的手都有些颤抖,显然他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六哥,你小心着点,别走了火!” 我担心道。 “别他娘瞎扯淡,赶紧丢了外套过来,尸蹩要追上来了!” 老六骂道。 我忐忑的准备将外套丢出去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外套上可怕的一幕。 只见外套的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张手指肚大小的人脸,那人脸恐怖至极,没有嘴巴、耳朵和鼻子,只有一双幽绿色的竖形瞳孔。 再定睛一看,邪了门了,那竟然是一条长着人脸的毒蛇。 毒蛇身上是五彩斑斓的花纹,拇指粗细只有一指多长,再加上蛇头上长了一张人脸,这诡异的场景吓的我一把就丢出了手里的运动外套拔腿就往老六身边跑。 万幸的是那条人脸蛇并没有弹射咬我,要知道毒蛇尤其是体型较小的毒蛇弹跳并不弱,甚至能跳出五六米那么远,所以民间常有腾蛇的传闻,就是说这蛇跳起来就像腾云驾雾飞起来一样。 就在我跑过老六边上的时候,老六扣动了手里猎枪的扳机。 这么狭小的甬道几乎不需要瞄准,他这一枪狠狠地打在了人脸蛇落下的位置。 又是一股腥臭味,铁砂把无数的尸蹩钉死在原地,而那条人脸蛇则直接被打成了一摊烂泥。 我本来以为尸蹩群这一次还会停下来吞食同类的尸体,没想到尸蹩群连一刻都没有停留而是直接朝着我们就追了过来。 “妈的,尸蹩被激怒了,赶紧跑!” 老六来不及给猎枪装入火药铁砂而是转身就跑,我赶紧跟在他后面往前跑。 “六哥,咱们这样跑会不会中暗器啊?” 我想起小说里那种神乎其神的暗器焦急的问道。 “甬道里有个屁的机关,这他娘可是战国墓,什么暗器都他娘烂成泥了。” 老六没好气的说道。 我们往前跑了五六分钟累的气喘吁吁,加上甬道里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腥臭味,很快我和老六的步子便慢了下来。 而前面依旧是看不清的黑暗和长长窄窄的甬道,一路上我们并没有看到老把头他们的身影,应该是我们耽误的时间太多他们把我落的太后。 “不行,照这样下去咱们都得死,赶紧找地方躲一下。” 老六低声说道,我和他开始四处寻找能暂时避开这群尸蹩的地方。 然而甬道的光线很暗加上不停地拐弯,我们根本就没时间找到合适的地方躲藏。 又是一处转角,老六眼前一亮开口说道。 “那边好像有个洞!”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拐弯处的甬道不知道是不是年代太久还是当年在龙背山上炸山的缘故出现了小面积的坍塌。 而在甬道坍塌没多远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小洞,洞口有五十公分左右,无论是我还是老六应该都能钻进去。 “张小哥,我不瞒你,时间太紧我也分不清这到底是耳室墓墙裂开,还是防盗做的陷坑,要不要他娘的赌一把?” 老六的神色阴沉,显然他也没想到进入地宫才屁大会儿功夫就要开始玩命。 拐角后已经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知道是尸蹩群追了上来。 “别管那么多了,不进去咱现在就得死,拼一把兴许有活路。” 我不是那种甘于等死的人,再说了我还没找到张鱼,现在还不能死。 “妈的,人死吊朝天,进洞!” 老六豪气干云,一猫腰整个人像是耗子一般钻进了洞里。 我不敢耽搁紧跟着就钻了进去。 “他娘的赌对了,这里还真的是一个墓室。” 老六惊喜的声音让我也为之兴奋,借着矿灯我们看到边上有不少一人高的大陶缸。 “用缸把洞堵上。” 来不及歇息,我们默契的使劲推最靠近洞口的那个大陶缸。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这陶缸可一定要给力,要是风化碎成一地,我们可就要被外面的尸蹩群给瓮中捉鳖。 好在我和老六命不该绝,陶缸被我们推了过去,洞口严严实实给堵上了。 听到尸蹩群窸窸窣窣的声音渐行渐远,我和老六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一会儿我才打破沉默问道: “六哥,刚刚爬我身上的还是蛇吗?” 老六摇摇头: “准确来说那是人,生人魂。” 第38章 陶缸 “你就吹吧,我明明看到那就是一条蛇,怎么可能会是人呢?还有,生人魂又是什么东西?” 我只当是老六吹牛,但隐隐又觉得那条蛇长了一张人脸很是诡异,但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是人啊? “爱信不信,谁他娘有鸟功夫骗你?别说是你,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生人魂,都有好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不过也不奇怪,因为咱现在可是在地宫里,估计也就这么老的坑才会出现这鬼东西。” 老六见我不信没好气的说道。 “我看这生人魂蛇身上花里胡哨的,应该是有剧毒吧?” 我回忆生人魂蛇身上五彩斑斓的纹路不由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其实我这人并不怎么怕蛇,以前跟着爷爷跑江湖收阴货的时候曾经在沿海地区吃过全蛇宴席。 要说这蛇可是好东西,脱了皮退了骨剥出肉来,煎炒油炸都是难得的美味。 蛇肉的口感比猪肉劲道比牛肉略软,比驴肉还鲜,比鱼肉q弹,关键是这玩意儿还大补,喝碗炖蛇羹连陈年的风湿骨病都能医好,大冬天光着膀子躺在雪窝里都冻不坏。 但这次看到生人魂,我只觉得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不是生理反应上的恐惧,而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剧毒?剧毒算个屁,要是让生人魂咬上一口,连你的三魂七魄都得破个洞。” 老六的鼻翼动了动。 “你就别卖关子了,生人魂到底是啥啊?” 我被他的话激起了好奇心。 老六想了想解释道: “其实你说的也不算错,这生人魂又叫作人面蛇,只有在西周大墓中才能碰到,因为始皇帝之后,殉葬之风逐渐消失,无论是王公贵族还是富商大贾都开始摒弃原始残忍的活人殉葬而改用泥俑陪葬。” “生人魂就是人死之前,三魂七魄会透体而出,因为对死亡的恐惧导致有些魂魄飘散,而这些不能凝聚的阴魂也就无法再入轮回,出于本能的魂魄尸狗掌管着人体内自私残忍的情感,它会出于本能夺舍它所见到的生物身体,有可能是老鼠蚂蚁,当然也有可能是蛇。” “被尸狗夺舍的毒蛇会慢慢改变外形,原本的蛇头会慢慢变得成了一张铺开的平面,就像是一张没有鼻子嘴巴和耳朵的人脸,这就叫作生人魂或者也叫作人面蛇。” “这种蛇不但拥有阴毒,同时因为尸狗的本能想要再入轮回转世,它就会吞噬被咬之人的魂魄来补足自己的魂魄,等人面蛇吞噬了你的三魂七魄他们就会再入轮回。” 老六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的话让我觉得毛骨悚然。 怪不得天不怕地不怕的土耗子牛哥和身手不凡的搬山道人花姑见到这种人面蛇都吓的变了脸色,原来这人面蛇不但有着可怕的阴毒,而且能吞噬人的三魂七魄,身体有损伤可以医治,魂魄有损伤最低也得变成傻子。 沉思片刻之后,我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件事情。 “六哥,你是说这地宫里有殉葬坑?” 老六眉头一皱缓缓说了一句话,他的话让我脑子嗡的一声响险些没把我吓出心脏病来。 他说:“难道你还没发现?咱现在藏身的墓室就是一个殉葬坑,我一进来就闻到味了。” 我仔细嗅了一下,空气中除了潮湿和霉味我并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老六的鼻子我可是见识过的,当时我趴在山崖崖壁上,四周都是流动的风,饶是如此他依然能嗅到我身上的汗臭味,确实厉害。 但我这次却对老六的话半信半疑,因为从打一进来我便在打量这间墓室。 墓室的空间很大,传统的四方正位,东西南北都有八九十步长。 地下都是淤泥碎石,整个墓室并没有什么陪葬品,只有一个挨着一个的陶缸,陶缸每个都有半人多高,规格和我们用来堵住洞口的一般大小。 因为墓室里结构简单,矿灯照过去一眼便能看出个大概。 这里显然不是殉葬坑,而且映入眼帘的没有一具白骨。 “不可能吧?这里可是一具尸体都没有。” 老六见我不信,站起身子抄起工兵铲往旁边的陶缸一砸。 只听一声闷响,早就风化的陶缸顿时裂开一个大洞。 我还正疑惑老六这波操作是什么意思,紧接着便看见从那陶缸的裂口处一股脑流出不少东西。 我凑近了一看整个人都愣在当场,那竟然是一具具白骨尸体,尸体上的衣物大多腐烂,没腐烂的衣服也像沤烂的树叶一样沾在白骨上看上去十分恶心。 仅仅是裂口处掉出的白骨都不下十具之多,鬼知道一个陶缸里到底有多少具尸体。 老六再次给我上了一课,他娘的感情这里还真的是殉葬墓室。 “六哥神了,这还真的和你说的一样,你这鼻子到底是咋练出来的?” 我吃惊的看着老六。 老六摆摆手牛气哄哄道: “你以为老子是南边那些土扒子还得从小训练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六哥这鼻子是天生的,老把头说老子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 我震惊了: “鼻子还能训练?” 老六一脸不屑道: “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南方的土扒子会找一些流浪儿童或者是小乞丐,把他们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整天用特殊的香料和尸油刺激他们的鼻子锻炼他们的嗅觉,你想想看尸油是什么东西?那玩意儿能他妈这么用吗?” 老六义愤填膺道: “可怜那些孩子只为了吃口饱饭一辈子都再也闻不到什么味道了,不过要是真有人训练成果那他的鼻子就能从土里嗅到三合土的味道,虽然比我的鼻子差了一些但也算了不起。” 我听的心里骇然,没想到土耗子中竟然有这么残忍的手段,光是听着尸油就已经够让人毛骨悚然。 我正要问老六我们下一步该怎么离开这个殉葬墓室的时候,老六突然皱起了眉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不太对啊,这些尸体身上怎么穿着满鞑子的衣服?” 第39章 墓中墓 “他妈的,搞不好这下是被满鞑子摆了一道。” 老六气鼓鼓的说道,一脚把旁边的白骨骷髅头踢出很远。 “这衣服都烂成了泥,兴许是你看走眼了,战国地宫里怎么可能出现清朝人的衣服呢?”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我的心里也没底,因为我是做古玩买卖的,从这些尸骨上还没完全腐烂的衣服来看还真像是清朝时的长袍马褂。 老六不耐烦道: “你不是行里人不懂,这下地倒斗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墓中墓和墓下墓。” 老六一边说着,一边指着陶缸底下被压着的一具白骨说道: “战国殉葬坑大多是平民百姓,一个个只能穿的起麻布,你再看这些尸体,虽然衣服已经腐烂但还是能看出来穿的是棉布衣服。” 老六指着脚下一具被他踩碎了大腿骨的白骨说道: “这应该是一具女人尸体。” 我看了一眼,骨盆略宽,而且骨盆面比较光滑,应该是一具女人尸体。 “没想到六哥还会看骨相,厉害。” 我由衷的夸了一句,事实上这应该算是熟能生巧。 “老子会看屁的骨相,你仔细看这尸体身上穿的是什么?” 老六指着脚下尸体臂骨上残留的衣服沉声道。 “这难道是马蹄袖?” 我这才仔细看了一眼,从没腐烂的衣服样式来看竟然是清朝独特的马蹄袖。 马蹄袖又叫作箭袖,是满清时特有的装扮,这种独特的设计可以在打猎中束紧,也能当作口袋来用。 老六先是点点头,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一般猛的抬头看着我冷冷的说道: “不对啊,你小子一个打喷子的怎么知道马蹄袖?” 我的心中一紧,暗骂自己实在太笨,至少我应该假装不认识马蹄袖才是。 “电视剧里经常看到,鹿鼎记里就有,我说六哥你该不会不看电视吧?” 我面色平静随口敷衍道。 “我们地下讨生活的哪里有你们山里人懂得享受。” 老六还以为我是在嘲笑他老土,愤愤不平道。 “六哥,你之前不是说始皇帝之后都用泥俑来殉葬吗?这里怎么会死了这么多满鞑子呢?” 我以为刚刚是老六在满嘴跑火车,现在故意这样说来挤兑他。 老六朝地上啐了口唾沫: “废除活人殉葬的是咱中原正统,满鞑子可没有这么文明,他们一直都有活人殉葬的习俗,甚至连皇帝的母亲都得随着老皇帝殉葬。” 我想了想又问道: “可奇了怪了,战国墓里怎么好端端出现了满鞑子的殉葬墓室呢?” 老六面色沉重: “应该是碰到了墓中墓,可千万不要遇到墓下墓,要不然咱这回就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我看这是好事,两座地宫一起拿下,咱不就发财了?” 我不以为意道。 “发财?只怕是有命拿,没命花啊。” 老六的眉头皱的老高,我本来还想问他墓中墓和墓下墓是怎么回事,但老六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走,休息好了咱得赶紧追上老把头告诉他们咱在这里看到的事,晚了恐怕他们要吃大亏。” 老六有些紧张道。 我安慰道:“别担心,老把头见多识广兴许已经到达主墓室了也不一定。” 老六摇摇头: “依满鞑子的脾气,就算老把头他们找到了主墓室也不可能还剩下什么东西,想当年他们盗取明十三陵可连尸体都没放过,这群满鞑子可比我们狠的多。” 老六说完不再理我,而是提着工兵铲在墓室里寻找出口。 我们自然不敢再从陶缸堵上的洞口离开,因为尸蹩畏光所以对光线极其敏感,只要我们出去它们肯定能追上我们将我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所以我们要想离开这间殉葬墓室只能从墓室里面想办法,为了节省手电我紧紧跟在老六后面,在这陌生恐怖的殉葬墓室里两个人在一起也有个照应。 老六头戴矿灯的灯光四处照射,我意外的发现陶缸上还有墓室四面的墙壁都刻画着古怪的符文。 “妈的,这群满鞑子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老六只是扫了一眼墙上的符文便忍不住怒骂道。 “这些符文有问题?” 我看不出所以然只好问老六道。 “我曾经跟着老把头下过不少满鞑子的墓穴,在不少殉葬坑里都能看到这些符文,起初老把头还以为是记载某个了不得的大墓,后来老把头让我们把这些符文抄录下来询问了行里的高人,你知道高人说啥不?” 老六的声音里依然能听出忍不住的愤怒。 “说啥?” 我好奇道。 “高人说这些符文都出自萨满巫师,巫师用尸体的血涂抹成这样的符文,高人说这叫绝生经,能将殉葬死者的阴魂禁锢在地宫里永生永世不能再入轮回,在这地下继续为他妈的满鞑子做牛做马。” 老六的声音冰冷,连一个倒斗的土耗子都看不下去的事情,可想而知是多么令人发指。 我跟在老六身后和他在墓室里仔细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墓门的存在。 起初我们以为是灯光太暗让我们忽略了墓门的位置,然后我们仔仔细细沿着墙壁又找了一圈还是没发现墓门的存在。 “不可能的,这里怎么会没留墓门呢?” 老六皱着眉头,他拿着工兵铲顺着石壁敲了又敲,但又是一圈下来都是一样沉闷的声音,这也就意味着不可能有暗门。 老六蹲了下来从老鼠衣里摸出两根烟,一根递给我一根自己叼在嘴里,我赶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老六一口气吸了小半截,眉头几乎拧巴成一个川字。 我一直没说话,知道老六这是在想办法找出去的路。 直到一根烟快抽到了烟屁股,老六突然一把掐灭了烟头沉声道: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娘的,咱这是遇到了灯下黑。” “啥灯下黑?你知道怎么出去?” 我也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子。 老六用手往上一指笑道: “墓门就在上面。” 说着他抬起头让矿灯的灯光往上照,果然借着灯光我们一眼便看到头顶四五米位置的石壁凸出一个石台,想来墓门就在那里。 但紧接着我和老六的脸色便黑了下来,因为这么高的石台我们应该怎么上去呢? 第40章 外面有人! “他娘的,看来满鞑子当初在这里留门就是没打算让下面的人再上去,可真够狠的。” 老六气得直跺脚,但是他也只能干跺脚着急。 眼瞅着出口就在眼前,但就那么四五米的距离却让我们望而却步。 我在墓室里四处搜寻着,但空荡荡的墓室除了陶缸还是陶缸根本就没有可以借力的东西。 “六哥,实在不行咱把陶缸挪过去叠人塔上去得了?” 我看着离我最近的一个陶缸眼前一亮说道。 这陶缸有半人多高,应该有个一米六,加上我和老六的人塔应该是足够上去。 “怪不得老把头这么看重你,你小子还真有几分机灵劲。” 老六听着我的提议也是喜上眉梢。 说干就干,我俩推着旁边的陶缸往石台下挪动。 陶缸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但此时听在我耳朵里无异于美妙的音乐。 只要能逃出生天,这点刺耳声音又算什么呢? 陶缸很快被我们推到石台正下方,老六看了看我说道: “是你撑着我,还是我撑着你?” 我笑道: “瞧六哥这话说的,当然是年轻人顶在下面,哪能让你这老胳膊老腿驼着我呢。” 老六十分受用的点点头,我不敢耽误时间一个起跳稳稳站在陶缸的缸沿上。 老六翻身也上了缸沿,好在这是土陶缸,缸壁够厚缸沿够宽。 我半蹲下身子老六踩着我的肩膀,我一站起立刻搭成了人塔。 “怎么样?能不能上去?” 我看不到上面的情况只好开口问道。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老六的声音有些着急。 我脑海中灵光一闪提醒道: “六哥,把你的工兵铲卡在石台上你顺着工兵铲爬上去。” 老六应了一句,就在他准备将工兵铲找个合适的位置卡在石台上的时候,我的脚下突然传出什么东西崩裂破碎的声音。 低头一看我暗道一声不好,原来是早就风化多年的陶缸此时撑不住我和老六的重量,加上老六挥动工兵铲的使力,让老陶缸再也撑不住裂开了。 “六哥小心,陶缸裂开了!” 我的声音未落脚下的缸壁陡然破碎,我因为在下面支撑老六所以逃不开,一个踉跄摔了下来。 这一下我摔的结结实实,但好在没多高我很快爬了起来。 一起身我赶紧寻找老六,然而四周一片黑暗,应该是老六摔下来的时候把矿灯摔坏了。 “六哥,你没事吧?” 黑暗中我手忙脚乱翻找包里的手电,一道闷声闷气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娘的摔死我了。” 是老六! 我听着他的声音有些沉闷,心里想着该不会是摔出了内伤吧? 再仔细一听,原来不是老六的声音有问题,而是因为他好巧不巧摔进了陶缸里。 要知道陶缸里可都是森森白骨,虽然时隔多年都风化的不成样子,但骨头就是骨头万一扎进身体可不是闹着玩的。 老六艰难的从陶缸里爬出来,扭亮了头戴矿灯,看来这玩意儿质量不错并没有被摔坏。 “快看看有没有伤着?” 我急切的询问道,但看老六的样子像是没什么问题。 “还好掉进陶缸里的是你六哥,要是你小子掉进去,里面的白骨指定给你扎个对穿。” 老六的话让我有些后怕,但我忍不住拿话挤兑他: “咋了?里面住着的是你亲戚,看你来了不扎你?” 老六拍了拍身上的骨灰嘿嘿一笑道: “因为老子身上穿的是老鼠衣,别说是区区白骨,就是机关弩箭陷坑铁蒺藜都扎不穿。” 我没心思听他瞎显摆,有些担忧道: “估计这里的陶缸全都风化了,踩着陶缸上去显然不可能,咱得想其他的法子。” 老六点点头说道: “就在刚刚我已经想到了上去的办法。” 我半信半疑道: “什么办法?” 老六想了想说道: “以前我在长安吃羊肉泡馍,有一次掌柜家的羊掉进了竖井里,竖井很窄很深人根本就下不去,但掌柜的一点都不着急,他吩咐伙计拉来一车车的黄土一铲子一铲子的摔下去,我当时还以为掌柜的是疯了,多好的一头肥羊,至少可以做几百碗羊肉泡馍。” 老六说着砸吧砸吧嘴,似乎在回忆羊肉泡馍的味道。 我催他,他才继续说: “然而等我凑近了一看才发现,伙计往下铲的黄土被下面那羊一点点踩在脚下踏实,等一车黄土全倒下去那羊已经从竖井里跳了上来。” 我听的云里雾里,心想就算我们现在是掉进竖井的羊,可老把头他们这些掌柜根本就不知道我们在竖井里,那谁来往下给我们铲土呢?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陶缸破碎后流出的白骨上。 我不由地一阵恶寒,看来老六是打算将这些白骨从陶缸里弄出来堆在石台下,等到了一定高度我们自然就能踩着白骨爬上石台走出这间殉葬墓室。 “怎么样?干不干?” 老六看我的眼神就知道我猜到了他的意图。 “干!” 我二话不说拿出包里的折叠工兵铲一铲敲碎了旁边的陶缸,白骨尸体就像骨汤一样流了出来。 “老子就喜欢你这号人,不墨迹够胆量!” 老六操起工兵铲和我一起打砸着旁边的陶缸,白骨尸体源源不绝的出现在我们眼前。 “小心着些,说不定这些尸体是被毒死的,就算不是毒死的,这么些年也没消毒鬼知道上面有多少细菌。” 老六提醒道。 我们两个人小心的推着陶缸碎片和一具具白骨堆在石台下面,陶缸里的白骨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很快一座规模不小的白骨台被我们堆了起来。 又过了约莫半个小时,白骨台的高度已经到了石台下面。 我和老六坐在白骨台下面休息,老六点上一根烟望着我们两个人完成的巨作笑道: “他娘的,用白骨搭梯子这事传出去咱俩也算行里的红人了。” 等我们恢复了体力,握紧工兵铲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踏实了才敢继续往上走,因为要是有哪根骨刺崩出来可够我们喝上一壶的。 万幸的是,直到我们爬上石台也没出什么幺蛾子。 和老六猜测的一模一样,石台上面果然就是墓室的出口。 就在我们准备走出墓室的时候,老六突然脸色一变: “外面好像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