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死为敬》 第一卷 第一章 过去还是未来 许彦摸了摸脖子! 发现头还在! 这是哪里? 这熟悉的嘈杂声? 许彦猛然坐起!发现上半身赤裸着。 低头一看,身下还是那张足够躺下五个人的黄金床榻。 他的面前有一尊神像,神像雕刻的是一颗巨木。 巨木上,向天分散展开的枝桠,仿佛托出了整片苍穹! 许彦确认! 这里还是神殿! “圣君,您的背脊上,有两道文身,画眉觉得,甚是峭拔!” 左后方,传出了一段慵懒的声音。许彦回头,眼前的女子斜躺在床榻上,她拥有一身有小麦般的肤色,面容极为俏丽,几块丝巾堪堪遮住了她的关键。 许彦记得!她叫做画眉。 等等,刚刚听到的是。 两道? 少了一道? 许彦闭上眼睛,轻轻皱眉。 过去的画面,在许彦脑海中重播着。 许彦睁开眼! 接下来 应该是另一位说话了。 “这等狐魅手段,圣君不会再上当了!” 右后方传出一段清冷的声音,许彦向声音的来源侧过了头,一位皮肤白皙女子慢慢起身,倚靠在许彦的肩膀上。眼前的这位,面容清秀、腿部修长、万千青丝被一个碧绿的簪子随意约束着。 她叫做南烟! 两位人间绝色为了争风吃醋,开启了一轮口舌之争。 神殿外的嘈杂声,似乎变的更大了一些! 许彦推开了两位绝色美人,从床榻上起身,走到屏风前,穿上了一袭黑袍。 随即许彦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一个特制的盘香上。 这盘香,在均匀长度的香段上,都绑有一根细线,细线的另一端都拴着一颗金豆子。 细线燃烧,金豆子会落入特制的器皿中,发出轻微声响。 许彦默默清点这器皿中,金豆子的数量。 一颗、两颗、三颗 与此同时! 盘香的灰烬慢慢吞噬了一根细线! 第四颗金豆子,在许彦的注视中,落入器皿! 哐! 第四颗金豆子和特制器皿,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许彦突然回头,双眼一直注视着,神殿的北侧的一排窗棂。 伸出手指,凭空虚点。 指尖落点的位置,竟然是其中一扇! 看似是随意的动作,但 瞬间! 这被点中的窗棂,突然爆裂开来! 一只手臂粗细的箭矢,正好穿越且震碎了这扇窗棂! 这根夸张的箭矢,夹杂着必杀的气势,向许彦疾射而来! 许彦并没有躲避,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乱,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 许彦用轻点空气的手指,故意迎向了那夸张的箭矢! 此刻!一阵金光从天而降! 这夺目金光的来源,是神殿内的巨木雕像! 金光瞬间包裹了许彦的周身,形成了盔甲! 就连那根手指上都缠满了金光! 手臂粗细的箭矢,竟然被金光外围光晕定住,抖然停留在了半空之中! 随即,许彦这根缠满金光的手指,向前轻点了一下! 箭矢被压迫而来的金光笼罩,竟然瞬间消融,甚至连一丝木屑都没有留下。 许彦微微一笑。 金光散去! 许彦看向床榻上的两位绝色美人,她们的表情都写满了惊恐,觉得许彦法力无边! 但是只有许彦自己知道,哪儿有什么无法无天! 这一切,不过都是,经历过的! 故意用手指接箭,不仅仅是为了测试金光的实际威力, 更重要的是,让床榻上的某位凶手,亲眼看见! 透过北面那被损毁的窗棂, 神殿外有两方人马正在交战, 一方是黑衣蒙面,骁勇不凡,他们从外向内,直逼神殿。 另一方则是全员重甲,节节败退,他们是神殿的守卫士兵。 战况很是明晰,只要再过一炷香,这些守卫士兵一定会被蒙面人斩杀殆尽。 看来时间刻不容缓了! 许彦走回了床榻前,看着两位美人,静候其中一位的表演。 在许彦注视下,俏媚女子画眉主动说道:“圣君真是英武非凡!但是此地偏僻,圣君行踪隐秘,此番刺杀,奴家觉得”说完这句话后,画眉故意瞥了南烟一眼。 许彦顺着画眉的目光看向了南烟。南烟立刻跪下,解释道:“圣君明鉴,妾身一片真心”可南烟的自白还没说完,就被画眉的建议直接打断了。 “圣君,殿外太过凶险,奴家知晓,后殿门外有一条隐秘树林,可直通主街!主街四通八达,只要逃脱成功,这帮匪人,定然无法,觅得圣君踪迹!” 许彦在画眉说话的时候,反而一直在观察着南烟的微表情。画眉多说一个字,南烟的眉头就更紧上一分。 “圣君,妾身以为,逃跑不妥!您应走出前殿门,激励士兵!遇到这种情况,单纯的逃避,不仅结果未知,而且很可能引来反效果,实在是得不偿失!”南烟在画眉说完后,则是提出了完全相反的建议。 这种绝色美人的言语拉扯,无论看过几次,许彦都觉得十分值得。 此时两位绝色美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许彦的身上,许彦要尽快做一个决定了! 走前门? 还是 走后门? 这种二择的问题,在这种情境下,看似非常紧急! 但是,现在的许彦的最大的困扰,可不止这一个! 许彦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失忆了! 准确的说,是缺少了回忆性的记忆。 许彦可以准确的说出,神殿中每一件物品的名称和用途, 但是就是无法回忆起,和自己有关的任何事情。 除了许彦这个名字,剩下的一无所知。 但是观人于微,逻辑推理,这些基础能力,还保留在许彦的身上。 这种状态的许彦,还可以处理这种二则问题吗? 答案却是 肯定的! 许彦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冷静的对着两位美人,下达了指令: “南烟!你在此等候!画眉!我们一起从后殿门离开!” 许彦特别留意着两位绝色美人,听到这则命令后的反应。南烟的眉头更加紧蹙了,画眉则是是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随即,许彦和画眉两人,穿好衣物,一起向后殿门走去。 可是刚走两步,许彦就突然停下了。 “圣君!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画眉的声音有些急促。 “别急,时间很多,在走之前,听我先说个故事吧!” 许彦则是对着床榻上的南烟挥了挥手,呼唤南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观众已经到齐了,许彦的故事也正式开始了! “我有一双可以看见未来的眼睛!” 许彦一张口,就是天方夜谭,见两位绝色美人没有任何回应,只能继续说下去。 “我的眼睛,看到了一些画面! 在画面里,我走入了后殿门的树林, 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剑客! 青衣剑客飘逸的飞舞在空中,滞空、拔剑! 动作行云流水!“ 许彦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放慢语速的说道: “然后我的这颗头颅!就被丝滑斩下了! 你们说! 我这双眼睛看的画面,是真实的吗?” 许彦在说这段话的时候,一脸真诚的盯着画眉。 这血腥的画面,被许彦用这种方式说了出来,现场的气氛一下诡异到了极点! 在这番话,说到中段的时候,画眉就已经香汗淋漓。 而在全部说完后,画眉直接瘫倒,坐在了地面上。 此时的画眉,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她的灵魂被这几句话给抽走了! 许彦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看到了不可置信!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画眉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了下来。 于是许彦主动问道:“画眉,听完我的故事,你有什么想说的呢?” ”你真的有一双可以看见未来的眼睛吗?“ 画眉慢慢站起了身,眼神透露出了凶狠和决绝! ”那你有没有看到,你将死在这里!“ 画眉说出了这句话后,然后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许彦看到她这番应对,反而笑出了声来。甚至故意向着她凑近了几步,然后郑重的提醒道: “你确认要攻击我吗?像刚刚那根箭矢一样吗?” 在听到这句话后,画眉的眼睛一瞬间睁大了。 她应该是想到了,刚刚箭矢被金光消融的画面。 她攻击的姿态瞬间被被暂停了! 她直接楞在了原地! 那凶狠和决绝的气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现在的场面就有些尴尬了! 一个无可奈何的刺客,还有一个肆无忌惮的苦主! 又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画眉好像想通了! 她还可以逃跑呀! 确认好路线后,画眉身手敏捷的,推开了后殿门,消失在了许彦的视野中。 “圣君,就让她如此跑了吗?”许彦听到了南烟急切的询问。 ”让她逃跑只是第一步棋!第二步棋就在殿外!“ 许彦若有所思的回答着。 神殿外,嘈杂声更加明显了,似乎这群蒙面人马上就可以冲进来了! 许彦吩咐南烟一同前去,会会这群刺客。 此时,画眉已经从后殿门来到了树林, 她对着天空吹了一声口哨,这是撤退的暗号。 树林中,一个青衣剑客随即遁去, 画眉心想,我们计划一定是被人出卖了! 但是殿外的蒙面人中,还有许彦你意向不到的杀招! 你这次! 注定! 再劫难逃! 第一卷 第二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此刻,神殿守卫士兵们已被击溃,战况一目了然。 神殿外的广场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守卫士兵的尸体, 精良的护甲装备散落一地,场面甚是凄惨。 这偌大的广场上,倒下的几乎都是神殿士兵,这战力差距的也太大了! 许彦透过破损的窗棂,早就看到了如此惨状,但是有些疑惑! 不过,在匆匆几眼后,许彦就微笑着摇了摇头。 一男一女,一前一后,向着前殿门走去。 殿外,激战后的蒙面人们虽略有损伤,但整主力尚存。 他们手持着各色兵器,杀气腾腾的向前殿门袭来。 行至殿前,蒙面人发现,现场仅剩五位,穿着华丽铠甲的将领。 而且将领们手中的兵器,已经在颤颤巍巍的摇晃,这应该是害怕了吧! 蒙面人们觉得,这种情形下,将领们还没逃跑,就已经是勇武非凡了!但是这群将领时不时向神殿内看去,而且在不停的确认,应该是在关心殿内的贵人吧。 这位贵人,同时这也是蒙面人们最终的目标! 可是! 就在此刻! 前殿门! 打开了! 那位贵人! 出现在了门内! 这! 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了嘛! 所有蒙面人,在此一刻,都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蒙面人的首领,他的手中拿着巨大的弓,他应该就是那个射出箭矢的男人吧。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殿内的贵人,然后做出手势,让所有人保持警戒! 随着神殿的前殿门缓缓拉开, 许彦一袭黑袍,傲然站在殿内! 神殿将领们纷纷放下了武器,下跪行礼! 许彦笑了笑,看向了广场上的尸体。 随即对着,为首的一位黑头盔将领,缓缓的说了四个字: ”还要多久!“ 听闻此言,黑头盔将领脸色大变,他磕头如捣蒜,大声解释道: ”圣君息怒!马上!马上!“ 随即,黑头盔将领转身,对着广场长啸了一声。 那些横七竖八、一身血污的“尸体”在听到这声暗号后,纷纷动了起来! “尸体”们不约而同拿起了身边的兵器,一脸坏笑的看着这群蒙面人! 伴随着尸体复活的,还有一些不堪入耳的咒骂声! “装尸体真他妈太累了!” “他们的刀都伤不了我,我这伤口还是自己割的!” “眼前的这些就是全部了吧,俺可以痛快杀个干净了!” “你说他们是平等教的手下,还是浸染者的?” “前殿门开了,圣君督战了!” “那赶紧速战速决!千万不能惹圣君生气了!” 在这些七零八落的言语中,一场反包围,就这么简单的成型了。 这一切,竟然是一场诱敌深入的把戏。 所有的神殿守卫们,都知道这是一场戏。 即使是失忆的许彦,也用逻辑推理出这是一场戏。 只有这群蒙面人,当局者迷,不仅成功入戏,而且还陷得很深! 蒙面人的首领见到此情此景,也知道陷入了圈套,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许彦,他心中有大大的问号! 为什么许彦还会出现在这里!画眉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现在的情形,留给蒙面人的时间不多了。 似乎在他们面前,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那就是——莽! 蒙面人首领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嘶吼着: “各位同仁!人是一定会死的! 那么就让我们就用鲜血与性命! 去向老天爷!争取这最后一丝的机会吧! 所有人,跟我冲呀! 平等教万岁!” 所有的蒙面人听到这声怒吼,知道眼下已是必死之局! 他们没有理会,身后包围的守卫士兵, 也没有在意,挡在许彦身前的神殿将领! 他们一起向着许彦冲去! 向着死亡冲去! 生命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 如果有一天,面对死亡,还可以前仆后继! 这份无知与无畏,才是最极致的勇气! 许彦有些触动, 当然触动的前提是——安全。 自始至终都没有踏出神殿半步, 其次是许彦的失忆,不能回忆起平等教到底做过些什么。 在许彦现有的逻辑认知中,轻易赴死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是这些人的英勇, 勾起了,许彦对平等教,极大的兴趣! 许彦看了看,站在阴影中的南烟,确认她不会被这些蒙面人波及。 随即,许彦放松下来,欣赏着这群蒙面人,最后的表演! ”留活口!“ 许彦对着黑头盔的将领说道。 ”谨遵圣君法旨!“ 许彦的命令已下,黑头盔的将领,立刻从腰间掏出一把弯刀,站了起来! 面对着正在逼近的蒙面人,将领只是在默默等待! 将领的眼睛不停的观察着,周围蒙面人的数量、队形。然后他平静的深呼吸,一大步探出。 刀光在空气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 这一道圆似乎斩碎了空气! 等到他收刀时,都可以听到空气中支离破碎的声响。 所有的蒙面人, 被这一道圆,全部环绕住! 然后一个个! 整整齐齐的! 跌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 每个蒙面人的胸前,都有一道贯穿的刀伤, 除了蒙面人的首领,其他的每道刀伤力度、角度都几乎一致! 可见用刀之人的恐怖的控制能力! 在完成命令后,黑头盔的将领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他对着所有蒙面人喊道: “你们这群人中,属射箭的那个功力最高, 也不过只是七阶武者!站在殿前的将领们,最低的都有五阶! 若不是圣君恩典,你们已经是尸体了! 这种实力的云泥之别,劝你们不要再做抵抗了!” 所有的蒙面人,在听到这些话后,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他们并没有束手就擒,尽管武器都已经被那惊天一刀击飞,胸口还有着一道巨大的刀伤。 他们仍然赤手空拳的从地上挣扎了起来,前仆后继的冲向了许彦! 广场上的守卫士兵正好赶到,及时制止了这些人的冲锋,所有蒙面人全体被俘。 这场刺杀,终于完结! 许彦命令南烟去寻找,这群蒙面人的首领。 这可是许彦筹划许久的第二步棋呀! 在南烟的带领下,许彦来到了蒙面人首领身边。 蒙面人的首领的刀伤比较重,估计是被特殊照顾了! 他既然喊出那么慷慨激昂的口号,自然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他的喉管和左肺都被刀气所伤,他急促呼吸的声音,像极了一个破损了的风箱。 许彦问询一旁的黑头盔将领: “这人还有救吗?” 将领谄媚的回应道: “圣君金口一开,我看他是不敢死的!” 许彦听到将领的回应后笑了笑, 然后转过头对着蒙面人的首领,郑重的说道: “今日我心情好,会找人治好你,放你一条生路!” 这就是许彦的第二步棋! 画眉刺杀失败后,完好无损的离开了神殿! 同样这位首领,在同伴死光后,却获得了救治,也安全离开了神殿! 如果这两人都回到了刺客老巢。 那么 此计名为诛心! 不过眼前的这位首领好像有话要说,可惜因为刀伤过重,只能听见微小的声音。 南烟比较机灵及时凑了上去,听完了首领的话语。也许是因为南烟的身材比较挺拔,在她俯身下去的那一刻,她的沟壑展露在所有人的面前。 所有殿前的将领们自然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过分的逾越。 南烟回到了许彦身边,她的脸色绯红,似乎是她意识到,刚才行为失礼了。 许彦安慰南烟说道: “不用在意,如果那人没说什么有用的,你也不用告诉我了!” 南烟恭敬的向许彦行了一礼,回应道: “妾身觉得,还蛮重要的,圣君不弃,南烟愿附耳相告!” 许彦点了点头,同意了南烟的请求。 见到许彦的表态,南烟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欢脱的来到了许彦的身边。 她把嘴巴凑近了许彦的耳朵,颇有法不传六耳的意味! 南烟清新的体香,在这一刻,钻进了许彦的鼻子, 这种带有木质调的香味,会让整个人的气质,变的高雅迷人! 许彦也被这种香味深深陶醉。 也因为距离的拉近,南烟的手情不自禁的抚上了许彦的颈项, 她的沟壑也紧贴着许彦的身体。 许彦在此一刻,有些飘飘然了! “圣君那人问我 知不知道,什么是寂灭?” 许彦摇了摇头,他失忆了,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不知道。 “寂灭是一件法器! 只要被它划破血肉! 必定魂魄寂静、肉体灭绝!” 南烟突然冷冰冰的在许彦的耳边,说出了这番话! 许彦下意识感觉到了危险! 现在许彦想远离南烟,因为察觉到现在的南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可是! 现在才察觉到! 又有什么用呢? 南烟的一只纤纤玉手,已经死死搂住了许彦颈项。 那身前的沟壑紧紧贴住了许彦的身体。 那高雅的香味似乎是死亡前的韵调! 她的另一只手,果断的从万千青丝中, 取出了那根碧绿的簪子! 这就是她的法器——寂灭! 她将这根簪子! 狠狠扎向了许彦的后颈! 这种距离,任何人都无法阻止了! 随着簪子的尖锐刺入了许彦的血肉, 这场刺杀终于完结了! 那濒死的蒙面人首领,见到计划成功,大口的呼吸着。 只看见他的肺部一张一息的特别剧烈。 那肺部传来的,嘶嘶嘶的摩擦声。 仿佛是欢庆的挽歌! 许彦只觉得后颈一阵剧痛,整个人像是被痛苦吞噬般,缓缓倒下。 死前听见了南烟的最后一句话: “妾身才是真正的!第二步棋!” 许彦闭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 黑头盔的将领,一刀劈开了南烟,南烟分成了两半! 对称的两半! 寂灭,鲜血,对称以及死亡,从来不会孤单的出现! 智计无双,终究是败在了绝色美人之下! 一阵温暖,包裹着许彦的意念。 似乎有无数光点穿越过许彦的识海! 径 远方有些嘈杂 偌大的封建神殿中,一个半身赤裸的男人, 缓缓从一张宽大的床榻上坐起; “圣君,您的背脊上,有一道文身,甚是峭拔!” 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吗? 不过许彦已经想好了破局之法! 第一卷 第三章 不等价物 在面对任何,人为困境时,有一个万能的公式! 自己、他人、交换! 自己是指自己的目标,你是想求生、求财、求机会还是其他? 他人是指别人的诉求,人为困境的出现,归根结底,是他人诉求的不满足。 而最关键的是——交换! 满足别人诉求的同时,尽可能达到自己的目标! 用最小的代价,达到双赢! 这最小的代价被称为——不等价物。 许彦着从床榻上坐起,身后有两位躺着的绝色美人。 但是许彦心中却没有,半分旖旎的想法。 ”你们可以过来抱着我吗?“ 许彦反而轻声呼唤着两位绝色。 ”奴家 “ “妾身“ 两位美人一左一右,躺在许彦的怀里,许彦的两只手也同时轻抚这他们的嫩肩。 半盏茶后,许彦语气温柔的说道: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两位绝色美人误会了,以为这是许彦的调情之语。 “圣君想要如何戏弄奴家?” 画眉的眼波流转,她像一只猫一样,不停摩擦着许彦的身躯。 一旁的南烟也毫不示弱,对着许彦生怯怯的说道: “圣君若想,妾身莫有不从!” 许彦看着如此入戏的两位女子,心中多了一层敬佩。 于是他的手更加搂紧了两位美人。 ”神殿的叛徒是谁!告诉我名字!我让你们两安全离开!“ 在许彦的这句话说完后,怀中的两位瞬间花容失色! 画眉还想拖延,故意说道: ”圣君,您在说什么呀!奴家听不懂!” 许彦冷漠的回应道: “都是聪明人!你们现在还有时间和机会,再过一会儿可就没了!” “圣君,你到底在说什么呀?”画眉的这句语气有些失态了。 “那你们仔细听着,我只说一遍!” 许彦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准备告诉,这两位绝色美人全部的真相! “神殿的叛徒对我做了手脚;把你们献给了我,然后通过一夜春宵,来建立我对你们的基础信任; 再故意用蒙面人来围攻神殿,造成一个很危急的假象;只要情况再危机一些,你们一个建议我走前殿门,一个则是建议走后殿门,但是无论是如何选择,都是死路!” 许彦语速平稳的说出这一长段,同时也低头仔细观察着,怀中两位绝色美人的微表情。 在她们的脸上,许彦看到了三个字,那就是! 见鬼了! 许彦对于这样的反馈很是满意! 半盏茶的功夫后,画眉问道: “按照你说的,我们为什么要骗你出神殿呢?” 许彦心想,这算是破防了吗?连圣君都不叫了,直接说你了。 不过许彦并没有立即回复。 这时! 神殿中的那只盘香。 突然发出一声轻响! 一个金豆子落入了特制的器皿中。 哐! 此刻特制器皿中,一共有四颗! 神殿的北侧,一扇窗棂突然被撕裂! 一根手臂粗细的箭矢,向着许彦疾射而来! 如此巨大的动静,让床榻上的两位绝色美人再次花容失色! 而许彦则是连眼皮都没有抬! 任由那根箭矢向他射来! 在箭矢接触到许彦的一瞬间! 金光笼罩! 箭矢消融! 就在这时候,许彦用着最平静的语气! 回答了画眉的问题: “因为!我于神殿中无敌!” 两位美人目瞪口张,许彦的这句话,不仅仅是描述现状! 同时也正式向两位绝色宣告着,她们的刺杀计划,彻底失败了! 两位美人同时沉默了许久,在她们恢复思考后,知道一切已经败露, 继续演戏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她们扭动着身体,想挣脱许彦双手的拥揽。 许彦的两只手,丝毫没有放松,死死的扣住了两位美人的肩膀。 “如果你们的挣扎,被巨木神像判定成攻击行为,我可控制不了那些金光!” 看似是好意的提醒,实则是更进一步的威胁! “你!究竟想如何!” 一直沉默的南烟终于说话了。 “我想知道那个叛徒的名字!”许彦回应道。 ”你们神殿根本就没有叛徒!“南烟冷静的说着。 ”你们所有的设计,都是为了把我骗出神殿!但是这些设计必须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我自己并不知晓,在神殿内会有金光护体这一事实,但是这明显并不现实! 那么如果要完成这种不现实的事情,你们能做的只有一件,那就是——让我失忆! 即使这座神殿位置偏僻,但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呀,没有内应,绝对不可能做到! 不过我有两件事很是好奇,第一,你们准备用什么方式让我失忆。第二,既然都有机会让我失忆了,为什么不选择毒杀我?” 许彦无情的揭穿了她的谎言,同时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此刻,许彦在两位绝色美人的脸上,看到了无比的震惊! 不仅仅是因为逻辑推理全对吧! 在毒杀的这个问题上,也是这两位美人心中的最大疑惑吧! 表情就是最真实的体现! 许彦已经从她们的脸上,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画眉此时只能无力的反驳了一句: “你在我内部,一定有也有内应吧!” 许彦耸了耸肩,低头笑着回应道: “也许吧! 好了,我的话也说完了,现在!我需要一个名字!” 现在只差一点,就可以击溃这两位美人的心理防线了! 半盏茶后。 “你就不怕我们说谎吗?”南烟思考了很久然后说道。 “当然你给的名字要符合逻辑,我可以看破你们的刺杀,同时也可以看破你的谎言!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那么这场交易就作废,当然!你们只有一次机会!”许彦平静的说出前置条件。 这短短几句话的心理博弈,许彦已经占尽上风。 两位美女沉默着,画眉的眼睛一直看向南烟, 很显然,在她们之中,南烟的位置似乎更高一些! 她们所有的动作,甚至是呼吸的频率,许彦都看在眼里。 当她们开始了思考,就证明内心开始动摇! 这时候,就可以使用不等价物了! “后殿门树林中的青衣剑客,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 这句话对于许彦来说,只是空口承诺。 而且根本不会兑现! 但是对于两位女子而言,则是一分示好和信任。 这就是所谓的不等价物! “姐姐,圣君应该不会食言!”画眉对南烟说道。 虽然是简单的一句话,但是里面信息量实在太大了。 在许彦听来,至少有三重意思。 第一,那位青衣剑客和画眉有密切的关联。 第二,画眉并不知晓神殿叛徒是谁。 第三,南烟一定知晓刺杀的内幕! 那么剩下来需要做的,就是拿出不等价物,说服南烟了。 “外面的蒙面刺客,刚刚射出这一箭的,我会饶他一命!” 许彦的这句话说完后。 南烟就闭上了双眼,她的呼吸变的急促,嘴唇微微的发抖! 许彦知道,目的达到了! “你真的会说到做到?”南烟睁开眼,声音微微颤抖问道。 “愿以神像起誓!”许彦回答着。 此刻神殿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金属圆球,只有拳头大小。 这颗圆球,在神殿的青石地板上不停的无声弹跳着,床榻上的三人都没有发现! 南烟整理好了思路,她缓缓说道: “在你来神殿之前” 在南烟就要说出名字的时候,许彦的余光在床榻边,发现了一个圆球! 这个圆球突然从内到外,散发出耀目的白光! 这白光瞬间吞噬了许彦,也吞噬了画眉和南烟! 许彦只感觉在白光中,身体被轻微的拉扯,耳边有阵阵飓风的呼啸声。 这颗球的作用不是伤害,竟然是传送! 等到白光散尽, 许彦的视线慢慢回复,在眼前出现了一个人! 准确的说! 是一个将死之人! 这个人戴着金属面具,但是心口处有一个大窟窿,血液不停的从窟窿中涌出! 他看到了许彦,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指向许彦,嘴里断断续续的说着: “你是替我” 还没等这句话说完,这个人就在许彦的面前断了气。 许彦仔细的观察四周,发现这里是一间未知房屋。 许彦缓缓靠近面具之人,这时,内心似乎有一种声音,在不停的对着许彦说: “揭开那个面具,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赶紧揭开它!” 许彦的手慢慢靠近了面具,在手指和面具接触的一刹那! 巨变发生了! 首先,那个面具仿佛是有灵魂一般,在手指触碰的一瞬间, 以极快的速度,吸附到了许彦的脸上! 而且无论许彦怎样挪动面具,都无法取下!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面具也学会碰瓷了吗! 其次,许彦看清楚了,尸体的脸! 这张脸竟然和许彦的一模一样! 在神殿中,许彦为了特殊爱好,可是准备了镜子的。 这面具之人,死前说的“你是替我” 这尸体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此刻,屋子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尊者,我们失败了” 与此同时,一个微小的女声,突然从许彦的背后传出! “许圣君,你来了!” 许彦猛然回头! 第一卷 第四章 我是尊者!? 许彦听见了那声呼唤,猛然回头。 在屋子的角落处,惊讶的看到了一位红袍女子! 她一直都在屋子里吗 这位红袍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一丝贵气。 最关键的是,她穿着一身日月同辉的红袍。 许彦清楚的记得,在神殿的屏风上,有一件一模一样的! 红袍女子玩味的对着许彦笑了一笑,然后眼睛看向了屋门处。 “尊者,您听见小人的话了吗?” 门外问询的人,显然才是最大的危机。 屋内现在还躺着,一个胸口有窟窿的死人。 红袍女子用手,指了指着门外,然后指了指许彦。 许彦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让许彦出声,支走门外的人。 可天下哪儿有免费的午餐! 那个奇怪的面具,现在戴在许彦的脸上,而地上的死人又是许彦的长相! 在这种情境中,许彦明显是更加主动的一方! 许彦用手指了指地上的死人,然后指了指红袍女子,然后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红袍女子沉默了一下,然后挤出了一个微笑,点了点头。 许彦双手一摊,直接向内屋走去! 这意思很明显,人又不是我杀的,我干嘛要帮你这个忙!门外的人要是进来了,你自己和他解释呗。 “尊者,您在里面吗?” 门外的询问变的更加着急了。 红袍女子快步上前,用身体挡住了许彦的去路,她小声的说道: “冤家,还在生气吗!王爷最近回来了,我才无法和你见面!” 许彦在听到如此骇人的话后,停下了脚步。 幸亏许彦已经戴上了面具。 面具之下,许彦的露出了极为震惊的表情! 好险! 在看到这个女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在失忆之前到底还做过些什么呀! “尊者,您不在的话我就进来了!” 眼看这屋门就要被打开,在屋内甚至都听见了,门外钥匙互相撞击的声音。 红袍女子继续说道: “冤家!别生气了!等你安全回来,我们继续!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教宗大人筹谋了好久。如果这扇门被打开了也无妨!把这个客栈的人,都灭口就行了!” 此刻的红袍女子哪有半点华贵的样子,眉宇间充满了风尘。她俯身趴在许彦的肩膀上,一幅无所谓的态度。 从她的肢体预言和微表情上看,许彦觉得她说的是真话!许彦不忍心见到无辜之人受到牵连。 还是先处理眼前的麻烦吧。 许彦假装咳嗽了一声,然后语态正常的说道: “知道了!” 许彦的声音透过面具,再传出门外。屋外的人听到了回应,恭敬的请安后离开了屋子,脚步声的越来越远,直至消失。 “是你把我带来这儿的?”许彦问出了,最想知道的问题。 红袍女子摇了摇头,回应道:“应该是教宗大人!” 许彦心想,这事情越来越不简单了!正刚再次追问,就被红袍女子的话抢先了。 “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无论教宗大人和你说了多少,我把我知道的情况全部告诉你!” 许彦点了点头,示意红袍女子继续说下去。 “死的这个人,叫做徐汉光,是平等教的尊者,他在平等教内的地位很高,但是和你有着血缘关系,你的身形和声音和他有九分相似,这你应该早就知道了。 在我们制定好的计划中,你将替代他的身份潜入平等教,一定要找出平等教教主宁华的下落。三个月之后,神殿会主动攻击平等教总舵,到时候” 许彦很快就听懂了这个计划,不就是李代桃僵,然后里应外合吗! 红袍女子继续解释道: “这具尸体和地上的血迹,我都会处理,内屋有一些他用的衣服,等下你就换上; 这面具应该是一件法器,具体怎么取下,还有什么特殊作用,你还需要自己摸索,不过不会对你的安全造成威胁。平等教的余孽,这番刺杀失败后,定要返回总舵,我们会故意让你们安全离开王城,所以你要把握好机会!” 这巨大的信息量一下子全部涌入了许彦的大脑,这需要思考的时间。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许彦被红袍女子领进了内屋。 红袍女子亲手帮许彦换上了徐汉光的衣服,在衣服的内襟中放了一些银票和疗伤药,甚至一遍遍的叮嘱注意安全! 虽然唠叨,但是却是许彦今夜最放松的时刻! “刚才帮你换衣服的时候,你的背上怎么多了一道文身?” 红袍女子突然问出了这句话。 面具下许彦的五官,再一次震惊!许彦正思考着如何回答。 红袍女子又说道:“这定是教宗大人给你的吧,你不方便回答就不说了!” 许彦点了点头! 在一切处理妥当后,红袍女子就要离开了,临行之际,她直接吻上了许彦的嘴唇。 许彦没有反抗! 红袍女子意犹未尽的看了许彦一眼,然后离开了内屋。 许彦愣神了一会儿,然后追了出去,可是他发现外面早已被处理干净,红袍女子也不见踪影。 许彦只记得,女子的嘴唇有些柔软。 半个时辰之后。 “尊者大人,尊者大人,快开门呀!” 许彦听见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再次检查了一下屋子,发现没有任何破绽,就起身打开了屋门。 一个身着青衣的剑客,冲进了进来!从身形上推测,这位应该就是出现在神殿后门,曾经取过许彦首级的蒙面人。 这位剑客既没行礼,也没请安,径直找了一把空椅子,一屁股坐了上去。 许彦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静静的观察着这个人所有的行为。 这位剑客根本没有留意到许彦的观察,他大喇喇的说道: “尊者大人,庆风波死了!他的那把大弓,也被圣冠神殿的狗东西们拿走了!许彦那个王八蛋,根本就没从神殿里出来!白瞎了画眉和南烟了!咱们这次亏的姥姥都认不出来了!我迟开胜的心在滴血呀!我的尊者大人!” 说完这段话,这个叫做迟开胜的青衣剑客竟然干嚎了几嗓子,还真的从眼角流出了一些眼泪! “我当时就说这个计划不行,你非要推动!结果呢!现在看看!是不是我当时的话应验了!咱们平等教,在教主宁华的英明领导下,掌握了圣树、原质的正确用法,只要时间足够,我们的力量不会比圣冠神殿差!虽然圣冠神殿对我们有多次镇压,但是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们所需要的只有时间! 而为了实现你这个贪婪的计划,斩杀圣冠神殿里素未谋面的圣君许彦!我们投入了多少?现在全盘失败!也不知道当初,你是给画眉和南烟吃了什么迷魂药,她们是怎么答应你这个蠢计划的! 现在这里是圣树王朝的王城!在这里圣冠神殿是圣树王朝的国教!我估摸着,现在圣冠神殿的人就快发现了我们!我已经联系好了马车,只要天一亮,城门一开,我们马上就走!你就给句痛快话吧! 尊者大人,我说了这么多,你给我个回应呀!你以为不说话装死就行了吗!” 许彦听完了他的唠叨,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 “除了天亮撤离,你还想说什么实质内容?”许彦隔着面具问道。 “我要平等审判!”迟开胜回应着。 许彦继续沉默。 迟开胜补充说道:“回到总舵后,立刻执行!” 许彦只能点头同意。 这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在客栈的外墙,发现了画眉和南烟,两位都陷入了昏迷。 许彦和迟开胜见此情况,立刻去查看两女的伤情。请来的大夫说,只是脱力,休息足够,便会苏醒。迟开胜把两位女子,安排进了一辆上好的马车中。 所有客栈中平等教的人,在这天蒙蒙亮的时刻,都集中了起来。 看来大家都知道了失败的结局,大家默默收拾着行囊,准备离开。 清晨本是一天的开始,在这群人中,却成为了孤独的落幕。 那破晓的晨曦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压抑与愤怒! 出城的过程很是轻易!他们这一大队人没有受到任何检查。 迟开胜以为是他统筹得当。 只有许彦知晓,这其中的缘由! 许彦在路过这白砖垒成的高大城门时,特意回头看向了城门上的牌匾。 牌匾上苍然有力的写着! 望天城! 不知道下一次见到这块牌匾,又会是什么光景! 圣树王朝 望天城 圣冠神殿主殿 红袍女子,走进了一间巍峨无比的神殿。 神殿的地面都被白色所包裹; 随着红袍女子的步伐,才发现这整片光洁的白色,竟然都是上好的白玉; 所有白玉都被切割成规整的方形,这甄选与制作的工量,简直到了闻所未闻的程度。 红袍女子走到神殿正中,便停下了脚步。 她的面前是一座黑玉王座! 这种级别的天材地宝,放在任何地方,都是无数人争抢的存在,但是在这里。 它只能是一张王座! “教宗大人万安!” 红袍女子单膝跪下,对着王座上的一个女人行礼。 “起来吧!” 王座上慵懒的声音,继续对着红袍女子询问道: “韩雪君,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回教宗,许圣君已经跟随平等教逆贼出城!一切都在计划中!” “很好!我期待你的消息!退下吧!” “小人告退!” 这位红袍女子叫做韩雪君,此刻双手行礼,面对着王座,慢慢后退着。 韩雪君悄悄的一抬头,王座上女子的样貌引入了眼帘。 这位教宗大人,身着明黄色高腰掩乳殿裙,腮凝新荔,一双凤眼格外勾人心魄。 这十年来,教宗大人的容貌就没变过! 只是一眼,韩雪君就迅速的把头低下。 有一个细节,韩雪君并没有告诉教宗。 那就是,刚刚,韩雪君吻了许彦! 许彦在神殿主殿修行了十年,韩雪君调戏过他无数次! 只有这一次,韩雪君成功了! 第一卷 第五章 中州记事 九日后,平等教的车马一路南下,来到了中州城。 中州城是交通的枢纽,也是许多商人选择歇脚的中转站。 平等教的一行人,向着已经预定好的驻地缓缓前进着。 大街的左右两侧,传来商贩络绎不绝的叫卖声! “人参到货了!人参到货了!要买的客官抓紧了,下一批到货的时辰就未定了!” “这位官人,我看你红光满面,今天运气一定很好,要不要来试一试手气?” 在中州城,所有的行当都很兴盛,不过最出名的,就是中州城的赌坊了! 多少人带着侥幸或希望,踏入这深渊,然后尸骨无存! 众人距离驻地越来越近,心情也就越来越放松。 正所谓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连续九天的奔逃,让所有人都有些疲惫。 这中州城的市井以及喧闹,让众人的心情渐渐的有些回暖。 画眉和南烟在旅程中,慢慢恢复了健康。 但是南烟在路程中,听闻他的亲生哥哥,就是那个拿大弓的蒙面人首领——庆风波,死在了圣冠神殿中,她就病倒了。 许彦扮演的尊者也造访过她们数次。可惜在种种错过下,许彦都没有问到那天全部的真相。 刚在驻地落脚后,画眉主动邀约了许彦,希望可以一起去中州城的集市走走。 对于这种邀约,许彦自然求之不得。 今天的许彦穿上了一身黑袍,也不知道为什么,失忆之后,唯独喜欢黑色。 “尊者,听说中州的红烧鸡,最有名气!” 画眉俏皮的声音,传入了许彦的耳朵,许彦侧过头,看着与他并肩而行的画眉。 今天的画眉穿了一身米黄色的襦裙,这衣服颜色和她小麦肤色很是搭配。 “那就去找最好的馆子!”许彦想着自己还有不少银票。 “好耶!” 画眉环顾四周,确认目标后,冲向了门脸最大的一家酒楼,许彦紧跟其后。 许彦觉得,画眉和那晚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在进入酒楼前,许彦在门口发现了一位奇怪的白衣人。 这位白衣人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有些饥瘦,但是精神尚佳。 他站在酒楼大门的正中位置,不停的扫视着进出酒楼的食客,似乎在找人。 许彦自然没有爱管闲事的坏毛病,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进入了酒楼。 两人落座,许彦在画眉的欢呼中,挑了一只饲养时间两年半的公鸡。 美味的佳肴如常的,来到了他们桌前。 在大快朵颐后,许彦找准时机,进入了正题: “画眉,那晚你们在进入神殿后,有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尊者,奇怪的地方有很多,不知道您说的具体是哪一个!尊者你不吃东西吗?” 即使在回答着许彦的问题,画眉的筷子和嘴巴也从未停过。 许彦也算是开了眼,竟然真有这种人!可以在吃饭的同时,口齿清晰的说话! “我不饿,你吃吧!边吃边说,就从你们进入神殿开始吧!”许彦想了想然后回答道。 “那天,我和南烟姐姐一起被带进了神殿,那个许彦就是个下流胚子!在正对着神像的位置上,放了一张特别大的床!就这种人还配叫做圣君!我呸!” 此刻,许彦摸了摸脸上的面具,点了点头。 “我们就被安排在床上,过了许久,下流胚子也进来了,不过他手上拿了一个核桃大小的黑色丸子!” 许彦点点头,示意画眉继续说下去。 “他捧着那颗黑色的丸子,到了神像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礼,他让我们等一会儿,说他马上就好,然后他把那颗丸子直接吞到了肚子里!尊者,你说那颗丸子不会是?” 画眉对着许彦挑了一下眉!同时嘴角微微抽笑了一下! “我觉得”许彦辩解道。 “我不要你觉得,他吃完那颗丸子后,直接晕倒了!我和南烟姐姐,都觉得他是药力过剩!他那虚弱的身体抗不住了!” “也许是吧!”许彦有摸了摸脸上的面具。 “然后我和南烟姐姐一起把他搬上了床,故意伪装了一下现场,过了很久,我都快睡着了,这个软蛋才醒来!” 许彦心想,已经从下流胚子变成了软蛋,真是不堪呀! “醒来之后他就” 画眉越说脸色越差,看的出来,这段记忆对画眉造成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我觉得,平等教中有内鬼!”画眉做出了最终的判断。 “你觉得是谁呢?”许彦追问道。 “迟开胜!因为他这几天总是和你作对!这个刺杀计划失败了,所有人都很难受,只有他一个人幸灾乐祸的!” 许彦对于画眉的这番推理,不予置评,反而顺着画眉的话说出了另外一个话题: “等回到总舵,迟开胜要对我发起平等审判!” “平等审判,我只听过这个名字,但是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尊者你放心,不管南烟姐姐怎么说,我画眉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酒店的小二端着一盘红烧鸡,走过许彦的身边,那散发着热气的香味,又吸引了画眉的注意。 “打包一只叫的最欢,跳的最高的红烧鸡带走!”许彦对着小二喊道。 画眉又是一阵欢呼! 许彦左手拿着鸡,右手领着画眉,走到了酒楼大门。 发现这里已经围满了人! 不爱管闲事,但是爱看热闹,这是人的通病。 在许彦的开路下,两人很好的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 许彦向中心看去,一个中年妇人,跪倒在地,她用手死命拽着一个人的裤脚。 顺着裤脚向上看,这不这是站在酒楼门口的奇怪白衣人吗! 这时听见了中年妇人的哀嚎! “没有王法啦!没有天理呀!你这个月连续抢了我三次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中年妇人声嘶力竭的哭诉着,而白衣人完全不为所动,周围的人似乎都像是在看笑话一样,没有人愿意出手帮助这位中年妇人。 “贱妇,松开你的脏手!我愿意抢你,是给你面子!不要不识好歹!” “不行,其他时候我都忍了,你抢走了我的戒指,那是我唯一的嫁妆,你还给我,我回家给你去取钱!”中年女人的情绪更加激动了。 “一个四等贱民的话,你以为我会信?” 白衣人也不想和这妇人耗下去,他用脚狠狠踩向了妇人的小臂。 这动作没有一丝犹豫! 咔嚓! 小臂断了! 中年妇人疼痛的满地打滚,白衣人扬长而去。 画眉想上去帮助这位中年妇人,许彦一手拉住了她。 这么做并不是冷漠或者怕事,只是许彦希望弄清来龙去脉。 但是现场除了画眉,竟然没有一个人可怜这位中年妇人,在白衣人离去后,大家觉得没了乐子,人群也随即散开。 要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现象! 这里就必须先说,当今的掌权者——圣树王朝。 在圣树王朝是有阶级的,而且划分很是明晰。 第一等,是王朝的皇室和圣冠神殿的高阶神职。 第二等,是朝廷臣子和高阶能者。 第三等,是普通人和神殿信徒。 第四等,家族史上有过劣迹的平民。 对第四类人只要不做太过分的事情,官府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方世界中,所有人可以,吸收一种叫做原质的力量。 能系统吸收和运用原质的人,被成为能者。 不过每个人的天赋是不一样的,天赋注定了上限。 一阶能者最强、九阶能者最弱,如果不借助某些特定的方法。 那么穷奇一生,只能在既定天赋的阶位里徘徊。 所谓的特定方法,那就是加入圣冠神殿。 但是想要加入圣冠神殿,就必须需要交出一丝灵魂,以示忠诚! 有些天赋奇高,但是不愿意出卖自由的能者,鲜衣怒马,仗剑江湖,也成就了无数美谈。 这些事情,许彦在这九天中,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 许彦拉着画眉一起,找到了店小二,给了一点碎银子,希望小二说说这件事的内幕。 看在银子的份上,小二也很爽快,直接告诉了许彦这里面的故事。 今年是圣树王朝历123年。 在四十年前,圣树王朝爆发过一场叛乱,叛乱的军队被称为侵染者,他们一路打到了望天城!眼看王城就危难,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出手了! 仅仅用了一招! 侵染者的头领就被击溃了,这场叛乱迎刃而解! 而剩下来的,就是清算! 刚刚那位中年妇人,她家在四十年前有一位叔叔,是侵染者的一员。 在圣冠神殿和圣树王朝的双重标记下,这位侵染者的三族都成为了第四等贱民! 这种情况能活到现在,就是莫大的幸运了! 而那位白衣人,就是第二等阶级中的高阶能者。 修炼到五阶以上,都被成为高阶能者。 尤其是这种不借助圣冠圣殿的,更是惊才绝艳之辈! 抢劫了四等贱民的戒指,即使去告官,也不会有人管的。 所以在酒楼众人的眼中,这件事,才变成了一个乐子! 听完了故事,许彦带着画眉告辞离去。 在路上,画眉唧唧喳喳的分享着她的看法。 “我认为,那位中年妇人,好可怜!她没有错!只是受到了牵连! 那位白衣人仗着自己功力高,就可以为非作歹吗!这也太过分了!” 许彦对着画眉点了点头,然后接着画眉的话,继续说道: “但是也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出,四十年前的侵染者之乱,给圣树王朝带来的伤害,真的是刻骨铭心,不然也不会用这种除恶务尽的态度,去对待侵染者的遗族。” 在走过一个街角后,好巧不巧,他们又看见了那个白衣人! 那位白衣人 第一卷 第六章 灯黄花暖天,良辰月明日 这白衣人在他们的注视下,大摇大摆的从一家当铺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张银票,然后转头就走进了当铺边上的赌坊。 许彦见到此情此景,倒是神色如常。森林法则也是自然逻辑中的客观规律。 而许彦身边的画眉,则是一边咬牙切齿,一边生气的跺脚,在许彦看来有些滑稽又有些可笑! “你在生气什么呢?”许彦问道。 “我生气的是!这种人,拥有能力,却不知道珍惜!只知道在弱小者面前,展露他的强大!真恶心!” 这番话有些击中了许彦。 许彦看了看天色,不早了,他没有回应画眉的言语,两人一起沉默着向驻地走去。 行至驻地门前时,夕阳已至,晚霞的余辉,洒落在画眉的侧脸上,颈项和脸颊的轮廓在光影的描绘下,有些好看! 画眉突然停下,她对着许彦说道: “谢谢尊者,今天我很开心,上次你和我说,神殿的任务很危险,但我不怕! 我的人生目标是——做永远不会放弃的人! 任务失败了,我知道,真的不怪你,对于强大到恐怖的许彦而言,我们都是挑战者!这次不行,下次一定会有机会!我一定不会放弃!你千万也不要放弃呀!” 原来画眉此次的邀约,是为了给许彦鼓励。 这话语间带来的力量,让许彦更加触动。 虽然反派是他自己。 许彦对着画眉行了一礼,然后说道: “定不相负!” 在这漫天的晚霞中,画眉挥手,在许彦的视线中慢慢离去。 这也让许彦对平等教越来越好奇! 夜 许彦在床榻上反复。 许彦侧躺过来,看着远处桌上放置的一个花瓶。 闭上左眼,只用右眼看这个花瓶,它在右眼中的世界是这个角度。 左右眼交换,花瓶仍是花瓶,角度却是完全不一样。 窗外传来稀疏的声音。 许彦立刻从床上坐起! “谁?” “尊者,你休息了吗!我有重大发现!” 一个熟悉的女声在窗外回答着。 许彦无奈,打开屋门,把画眉迎了进来。 “我今天回屋后,就是气不过,那个白衣人怎么可以这样!我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然后我就悄悄去了赌坊外,等着那个白衣人,果然,我跟踪他,发现了他的住家!” “那你来找我做甚?”许彦回答着。 “我怕” “你怕打不过他!“许彦直接揭穿了画眉的小心思。 “那你陪不陪我去!我们只看看!”画眉干脆摊牌了。 “只是看看!”许彦答应了画眉。 趁着夜色,许彦和画眉潜入了不远处的一间小院。 这院子有些寒酸,用来作为围墙的材料竟然是茅草,而院子中只有孤零零的一间小屋,里面的灯光还亮着。 许彦和画眉在茅草围墙的空隙处,溜进了小院。 来到屋子边,透过窗上的缝隙,看到了屋内的情况。 屋内很亮,明显是多点了几盏灯。 白衣男子身着便服,半跪在床边,似乎是在擦拭着什么。 许彦换了一个角度,才看清楚。 白衣男子正在擦着一直白净的手臂,擦拭的很仔细。 从沾水到拧干毛巾,再到轻微擦拭,所有的动作都非常温柔。 床上躺着的是个女人,这女人身体的每一处细节,都被温柔细心的对待。 清理完毕后,白衣男子稍微收拾了一下床铺,然后帮着女人按摩四肢。 很明显,这套流程已经做过很多次了,非常熟练。 白衣男子一边按摩,一边对着躺在床上的女人说着: “莫愁呀,你不要介意呀!这么晚,还打扰你休息!今天的药服下了后,说不定,你明天就能醒过来了!郎中说了,每日都要按摩半个时辰,这样等你醒了,身体才能动弹! 钱的事情,你不懂担心,我有了本钱,可以在赌坊赢回来!我好歹也是个五阶能者,只要我悄悄感应一下。赌坊的这群人,就像是给我送钱的一般!你放心,这赚钱的方式快极了,而且一点都不危险!只要人参这些主药材,不突然涨价,就不会出任何意外! 一年你都没和我说话了,但是你放心,我永远都记得你的声音! 我记得,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有修炼成能者,只是一个穷书生。你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因为一首小诗。你对我亲睐有加,你顶着烈日暴雨,为我送衣服、送吃食!顶着家族和外面的冷言闲语,选择矢志不渝的相信我! 当然我也没辜负你,仅仅花了两年,我在书中找到了修炼之法,成为了能者!可是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你的身体怎么就没顶住呢!” 说到这里,白衣人开始轻轻的啜泣,他怕眼泪落在女子的身上。 他轻轻用毛巾擦拭着眼泪,等确认不会哭泣后,他才继续说道: “大不了我就从了那圣冠神殿,不就是一丝灵魂吗!我给他们!不就是做他们的走狗吗!这有何妨! 只要他们确保可以治好你!你再等我一个月!最后一个月!我真的不想你这么睡下去了!” 白衣男子再次哽咽住了,调整了一会儿,努力不让眼泪流下。 “我把你喜欢的那首小诗,念给你听呀!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香一缕,盼子何之,却问何时? 正是灯黄花暖天,良辰月明日!” 随着白衣男子的浅浅低诉,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和谐的安静中。 许彦看了看身边的画眉,她用手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但是眼泪和鼻涕早就不争气的留了下来。 漫天星光下,许彦和画眉走在回程的路上。 许彦看到画眉已经平复了情绪,便少了一分担心。 画眉说道:“我学过疗治术法,那位叫做莫愁的女子,如果卧床一年,失去意识,那应该是得了失魂症。在这一年里,还可以把身体保养的这么好,花费非常巨大!” 这时候,他们正好走到了白天的当铺面前。 画眉的头,微微低下了一点。 “是否可以治好呢?”许彦看见了画眉的反应,故意打岔的说道。 “我的治术书中记载,三阶的一种术法对于失魂症有奇效!” 画眉说道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三阶的能者在这方世界非常稀少,能叫出名字的那几个,要不就是神殿的圣君,或者隐藏在深山老林的绝世高人。” “如果教主在就好了!”画眉默默地说道。 “你的治术书方便给我看一下吗?”许彦假装不经意的说出这句话。 “当然可以!” 送走画眉后,许彦关好了房门,看着桌上的这本治术书。 感应并且使用原质,标准的诵念咒言,就可以形成术法! 这是一套通用的流程!不过术法,是无法跨阶使用的。 许彦翻开了书的第一页,开始念着上面的内容。 随着许彦抑扬顿挫的声音,房间内就闪烁出不同的光芒。 一炷香后,房间内已经没有了,许彦念书的声音。 只能听到轻微的翻书声,但多色光芒一直未停。 两柱香后,这本书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 许彦站起宽衣,准备就寝,此刻的时间,此刻的时辰,应该过了子时。 许彦在照铜镜的时候,下意识的照了一下自己的背脊! 发现! 他背上的文身,多了一道! 今夜距离那晚,正好十日! 翌日 许彦叫出画眉,两人一起前往白衣人的住所。 行至门前,发现小院正门已经被人团团围住。 许彦二人悄悄回转,从昨夜茅草围墙的空隙中,溜进了小院,找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白衣男子单膝跪地,守护在屋门外,他左腿受了重创,一群人围堵住了他。 这群人中为首的三个,他们的衣服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脸上也是有着伤口。明显是经过激烈的交战。 白衣男子大口的穿着粗气,这里是他的底线了。屋内的女子是他的一切,是生存下去的意义,他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亵渎。 目前情势已定,在人群走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中年男人。 倒吊的三角眼,在这个精瘦男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 山羊胡走到白衣男子的面前,语气平缓的说道: “姚中玄,今日我们商会接到陈情,说你鱼肉乡里,图财抢劫!因为你是能者,乡亲们是敢怒不敢言!官府、神殿也是听之任之! 天道昭昭,你这种恶徒岂能逍遥法外,本商会幸得三位侠士能者相助,今日要废除你一身修为,送去法办,你可有任何异议?” 山羊胡男子的话引起了围观群众的议论。 “这姚中玄竟然是这种人,平日里可看不出来!” “你少说两句,你没看出这群人都不是善茬吗!” “姚中玄可是能者,官府都不管,这商会到底是什么背景?” 山羊胡男子见周围有些鼓噪,和手下耳语了几句,这些围观群众就被强制离场了! 姚中玄,那位白衣男子,看完这场拙劣的表演后。 没有回应,反而在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一脸讥讽的看着山羊胡 山羊胡的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第一卷 第七章 自己人! 姚中玄伤势很重,但是还是努力开口,怒斥着山羊胡的谎言: “什么商会!什么陈情!说的那么文绉绉的干嘛! 我认得你,你应该就是赌坊的幕后老板吧!怎么!我刚赢了不少,就这么着急找人灭口了!你们赌坊就是输不起吧!你们筹谋这次行动,不是一两日了吧!说出如此颠倒黑白的言语,我都替你们臊得慌!” 这些话就像是巴掌一样,火辣辣的扇在了山羊胡的脸上。 这等于撕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山羊胡脸上的戾色更盛,但还是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他先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只见小院内的街坊邻居一个个被礼貌的请出了小院。 清场完成后,山羊胡才图穷匕见,他直接对着姚中玄骂道: “你个龟孙子,你说对了!我就是赌坊的老板!你不给我们活路,我们能给你活路吗?这个月,你光在我家赌坊就赢了一万两!,这中州城大大小小的赌坊都被你赢遍了! 我们的银子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每个月也是要交数的!既然你如此不知道收敛,那么就由我挑这个头,我们城中所有赌场集资,花大价钱请了三位五阶能者,就是为了今天灭了你这个祸害! 说实话,我也不明白,你这一年里赢了不少银子吧,怎么还住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小院子,你的银子都花到哪儿去了?是不是都藏在你背后的屋子里了?那屋子里是不是又有金银又有美人呀! 没关系,一会儿我就知道答案了。等你死后,金银我帮你集中存着,美人我帮你好好照顾,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三位大人!有劳了!” 说完这通发泄的言语后,山羊胡立刻躲进了人群中。 人群中为首的三位五阶能者,慢慢靠近了白衣人姚中玄。 其中一位说道:“姚先生,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对不住了!” 说罢,三人摆出了架势,准备给予最后一击。 此刻姚中玄体内的原质已经消耗殆尽,他低头看着左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已经站不起来了。 今天就是我的死期了吗! 姚中玄的脑海中,开始脑补他死后的画面! 我死后,这些恶徒会做些什么呢? 会冲进屋子! 翻箱倒柜! 但是没有发现,任何金银! 只发现了!一个活死人! 没有发现金银,就无法交差! 那么!这帮人会对莫愁做些什么? 他们一定会 不行! 绝对不允许! 绝对不可以! 姚中玄脸上的青筋暴起,也不管左腿几乎残废的伤势,努力的站了起来! 现在的他不会死! 现在的他也不能死! 绝望的终点,会绽放名为希望的花朵! 漆黑的长夜,也终将迎来黎明的曙光! 姚中玄的左腿,竟然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愈合了! 仅仅一个呼吸!左腿就可以动了! 体内的原质,像是干枯的泉水突然又涌出了甘露! 执念带来的奇迹真的发生了!围攻的三位能者,他们脸上都出现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不过三位的攻击不仅没有停下,而且三人默契的联手,开始合击! 姚中玄使用左臂抵挡,在三位能者的合击之下,姚中玄的左臂瞬间折成四段! 姚中玄再次痛苦的倒地! 人群中传出了叫好和喝彩的声音,这一听就是那个山羊胡的! 可是 奇迹再次发生! 姚中玄左臂的骨骼、经脉、肌肉,瞬间自愈! 为首的能者大声说道: “别分心,加重攻击,我倒是看看他能自愈几次!” 在姚中玄看来,这三位能者配合相当默契,他们的攻击反复的命中。 骨折伤!撕裂伤!内脏伤!花样的伤口不停出现在姚中玄的身上。 姚中玄只是觉得疼痛,可是无论伤势的大小,只要一个瞬间! 就全部自愈! 这 站在人群中的山羊胡,正在欣赏着这出好戏。 他认为这三位已经占尽上风,可是这三位能者同时退后数步,然后一起看向了他。 这是在做什么? 三位能者同时对着他,点了点头。 点头应该是确认的意思吧!所以山羊胡也对着三位能者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三位能者,确认了山羊胡的回应后,同时做出了一个手势! 山羊胡踮着脚站了起来,他要亲眼看到这威武的一幕! 三位能者齐齐把左掌放在胸前,掌心对着姚中玄。 山羊胡看到此情此景,脸上浮现出笑意。他对着身边的人大声说道: “看好了,这是术法,这是三位能者合力,才能使用出来的高级术法!此招之后,姚中玄定然尸骨无存!” 周围的打手们在山羊胡绘声绘色的讲解下,纷纷发出了叫好声! 可是! 就在此刻! 三位能者,一起把左手手臂,向上高高抬起! 山羊胡看到这个动作,瞬间愣住了! 他表情僵住了! 他嘴唇跟着打起了哆嗦! 现场所有的打手都一起陷入了沉默! 这姿势! 这动作! 竟然是! 投降的姿势! 草!这种植物,在风中摇曳着! 为首的那位能者在做出投降姿势后,立刻双头抱拳,对着姚中玄行礼,说道: “姚先生!这是一场误会!我们三兄弟是江湖的游侠儿!虽然不想加入圣冠神殿,但是也不愿意与神殿作对!刚刚的一切都是误会,希望姚先生大人不计的小人过!明日我兄弟三人会有重礼致歉!” 随后对着山羊胡说道: “这位老板,我们三人共同的决定,刚刚你也点头同意了!定金稍后退回!我兄弟三人再不会插手此事!” 三人又对着姚中玄行了一礼,飞身离开了小院! 山羊胡在听完这番话后,脸上的表情,精彩绝伦! 打死他估计也想不到,刚刚点头的含义,竟然是这样! 山羊胡身边的打手们,看到三位能者都撤离了,再看了看一脸杀气的姚中玄。 “老板!我想起我媳妇今天生孩子了!” “刮风了!我家里还有衣服!” “我感觉到我老母亲想我了” 还没等山羊胡回应,打手们就飞快的离开了院子。 仅仅一眨眼的时间,院子中,只剩下了山羊胡和姚中玄。 山羊胡看着慢慢逼近的姚中玄,求生的本能让他开始了思考。 山羊胡突然一拍手!一跺脚!他想到了三位能者说的话,然后一脸谄媚的对着姚中玄说道: “原来我们是自己人呀!你不早说呀!这是个误会呀!” 说罢,从袖中拿出了一块黄色的水晶。 “这个是圣冠神殿的贵人赐给我的!说是不仅可以保命!还是他身份的象征!你看看,是不是认识!” 山羊胡捧着黄色水晶,递到了姚中玄的面前。 可是此番行为,并没有让姚中玄止步。 相反,山羊胡的左腿被姚中玄的拳头的击中了,左腿瞬间断裂! 山羊胡惨叫一声,跪倒在地。但是他手中的水晶,却发出了黄色光芒! “龟孙子!给我停下!不要再攻击我了!我警告你! 这颗水晶真是会杀人的!” 山羊胡对着姚中玄疯狂的嘶吼着,左腿的疼痛,让山羊胡彻底失态了! 山羊胡把闪烁的黄色水晶,高高举起,希望以此作为威胁! 姚中玄并没有理会,反而左臂蓄力,整体身体做出了一击必杀的架势! 此刻,山羊胡下定了决心,他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把血液涂抹在了黄色水晶上,然后用黄色水晶的尖锐的一端指向了姚中玄! 就在此刻!姚中玄左拳挥出! 与此同时! 黄色水晶中疾射出! 一道金光色的月形光芒! 月形光芒向着姚中玄飞驰而来! 姚中玄脸色大变,极限扭动身体闪避,堪堪移开要害! 月形光芒一飞冲天! 伴随着光芒一起的! 还有! 姚中玄的左臂! 这一道光芒的威力,竟然如此巨大! 这黄色水晶,真的是圣冠神殿之物吗? 姚中玄的左肩血流如柱,他痛苦的跌倒在地上,发出哀嚎。刚刚那瞬间自愈的奇迹,此刻没有出现在他的身上。 山羊胡发出阵阵狂笑,不顾身上的伤势,从衣袖中赶忙翻出一把匕首,踉踉跄跄爬向了倒地的姚中玄。 此时的山羊胡,像是苍老了二十岁,他的头发大半都变成了白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突然从小院的茅草围墙处,传出了几句女声。 “以叶之名,赐汝甘霖,皎皎血肉,不竭不停!” 一道黄色的柔光,突然出现,围绕住了姚中玄的断臂伤处,止住了血! 一男一女!在小院中现出了身形。 这男人还戴了一个面具! 这两个人帮姚中玄止血!一定是姚中玄的同伙! 那么,今天大家一起死吧! 山羊胡咬破了另外一根手指,把黄色水晶的尖锐指向了这对男女。 山羊胡发出了哈哈大笑,同归于尽吧! 又是一道金光色的月形光芒! 光芒瞬间脱离了水晶,向这对男女飞驰而去! 这么近的距离! 金光一定会撕裂他们的! 这时! 那名男子一把搂过了女子,将女子抱在怀中! 月形光芒穿透了那男子的身体! 啊! 此刻,许彦听见,背后传来男声惨叫! 回头发现! 是山羊胡! 不过在这一刻,已经不能叫做山羊胡了! 他两撇标志性的胡子已经脱落,激发水晶耗尽了他的生命力! 他像是一个干尸一样! 死在了这小院中! 他手中的水晶也落在了地面上! 而许彦和怀中的画眉,都毫发无损! “真是危险,这光芒打偏了,不然我真的就要被劈开了!” 许彦安慰着,怀中惊魂未定的画眉。 “那我们的运气,真的太好了!”画眉的眼角有些晶莹。 但是只有许彦自己知道,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那道光芒击中了他,他想起了昨天恢复的那道文身,都已经做好了死亡的打算! 可是,没想到 画眉红着脸,离开了许彦的怀抱。 她拿起了掉落在地上的水晶,这颗水晶已经变成了白色。 原来是消耗性的法器! “尊者,你看我发现了什么!”画眉把水晶捧到了许彦面前。 在水晶上,刻着五个大字! 许彦圣君赠! “真的是那个王八蛋的东西呀!”画眉说完后,把水晶收了衣袖中。 许彦无奈的摸了摸面具。 王八蛋 又多了一个称号! 这山羊胡,真是自己人呀! 第一卷 第八章 沉默代替回答 “魂归来兮,何谓四方! 魂归来兮,九幽八荒! 魂归来兮,入躯还阳!” 许彦看着眼前沉睡的女子,这是第三遍施展回魂咒了。 第一遍,女子脸色愈发红润。 第二遍,女子呼吸起伏变大。 第三遍,女子慢慢睁开了眼睛。 “中玄!” 女子慢慢睁开了眼,吃力的从口中迸出了这两个字。 静候在一旁的姚中玄,泪流满面,紧紧抓住了女子的双手。 一旁的画眉见到如此温馨的场面,不停擦拭着眼泪。 一炷香后,许彦、画眉在姚中玄的护送下,来到了小院门口。 “两位的大恩!我姚中玄没齿难忘!如有需要,定赴汤蹈火!” 姚中玄本想抱拳行礼,可是他仅剩下了一只手,行礼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就悻悻收回了,现在的他只能不停的鞠躬,向两位恩人表示感激。 “那只手,我们无法帮你接上了!就权当是代价吧!” 许彦站直了身体,接受了姚中玄的鞠躬,同时也说出了告诫。 “我会想办法,把抢劫的钱财还给那位中年妇人!”姚中玄明显听懂了许彦的话外之音,用承诺回复许彦。 “山高水长,江湖再见吧!”许彦对着男子行礼道别,转身离开小院。 “两位高人!可否告之姓名!”姚中玄大声的追问道。 “你只需要记住,救你的女子,叫做画眉!”许彦回应着姚中玄。 “画眉仙女大恩大恩,姚中玄记下了!” 两人慢慢远离小院,许彦的耳边,传来了画眉银铃般的笑声。 两人并肩走在回驻地的路上。 画眉反复打量着尊者,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时,画眉听到了尊者的声音。 “想问什么就问,藏着掖着可不是你的性格。” 画眉心想,今天发生的好多事情,都无法理解。如果不弄清楚,心里就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爬,现在是你主动对我说话了,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于是画眉回复道: “那我问了,但是你一定要说真话!不允许说谎!” 很快,画眉就听到了尊者的回复。 “好!仅限三个问题!但是如果我不方便回答,我就不说话!” 画眉对于这样的回复,只能说勉强满意吧,思索再三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尊者是如何如学会回魂咒的!” 尊者语态平常的回复道:“昨天晚上看书学会的!” 听到这句回答后,画眉立刻陷入了怀疑人生的状态! 怎么可能!那本治术书是教主宁华传给自己的!对于书里面的难度,自然清楚不过! 自己现在虽然有五阶的实力,但是书上很多五阶的术法,自己目前还琢磨不清楚! 尊者的这番回答,意思很是明显。 首先,尊者起码有三阶以上的实力! 其次,这么难的术法,他一晚上就学会了! 这实力!这悟性! 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这种又诚实又装13的回答,总有一些小生气! 下一个问题,一定要难一些! 画眉一边走,一边仔细思索,然后问道: “尊者在瞬发了那么多治愈法术后,还是可以把姚中玄的手臂接上去的,是吗?” 这看似是一个问题,其实是两个,这可是画眉一点点的小心思呢! 尊者没有犹豫,立刻进行了回答。 “对!甚至在施展完回魂咒后,我还是可以帮助姚中玄把手臂接上,但是我不想这么做,做了错事,就应该受到惩罚,无论错事的前提是什么!” 画眉听到回答后开心的点了点头。 这里为什么说画眉的问题是两个呢! 因为在画眉的记忆中,姚中玄神勇的击退了三位能者,并不是因为姚中玄极限之后的爆发,是因为有许多瞬发治愈法术施展在了姚中玄身上。 对于某些特别熟练的术法,可以通过在心中默念咒言的方式,完成瞬发。 姚中玄就在这种瞬发加持下,才能以一敌三。至于这些瞬发法术,是不是尊者使出的,画眉在这里都不用单独提出,只是作为问题前半句的定语就可以了。 而对于尊者而言,三阶咒语中极难的回魂咒一夜就能学会,瞬发一些低阶治疗术法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尊者回答了后半句的问题,也就是默认了回答前半句的定语。 不过在这个问题中,最关键的是尊者对着姚中玄的态度。 这是画眉在心中称赞不已的地方! 顾名思义,平等是平等教的宗旨。在这方世界中,除了圣冠神殿可以让人破阶成长,只有平等教的功法可以达到这一效果了。 不过加入圣冠神殿需要一丝灵魂。加入平等教,则需要心中有平等的概念。 姚中玄为了救妻子,自然是感天动地!但是抢劫!赌博!作弊! 用正义的借口,去包装错误的行为! 就不需要为错误付出代价吗? 尊者使用瞬发法术帮助姚中玄,是因为平等! 用回魂咒拯救姚中玄的妻子,是因为平等! 没有帮助姚中玄接上手臂,也是因为平等! 有这种态度的人,不愧是平等教的尊者! 由此可见在望天城的刺杀行动中,尊者并没有任何私心。 画眉心中对于尊者的信任,又增加了许多! 此时画眉心中的疑惑,都已经得到了答案,不过刚刚尊者,答应的数量是三个。 还剩一个!那么,最后戏弄一下尊者吧! 画眉用轻佻的口吻问道:“经过这一天的相处!尊者是喜欢我多一些,还是喜欢南烟姐姐多一些?” 尊者没有说话,陷入了沉默。 画眉对于这种答案有些吃惊!于是立刻补充道:“你和南烟姐姐可是有婚约的!“ 尊者没有说话,依然是沉默! 记得尊者在开始的时候说过。如果不方便回答,就会沉默!那么尊者现在的意思,是 驻地就在眼前,画眉的脸有些发热!甚至都没有和尊者告辞,就匆匆跑进了屋内! 此刻的画眉,有些小鹿乱撞,连续喝了三杯水,才稍稍平静一些。 尊者沉默的意思是 “画眉,为何如此匆忙?发生什么了吗?” 一段熟悉的女声飘进了画眉的耳朵! 天呀! 南烟姐姐这时候怎么来了! 画眉回复道 翌日 平等教的人马,有条不紊的驶上了大街! 他们的到来与离开,只是水面上的涟漪。 热闹的街市上叫卖声,还是络绎不绝! “人参!人参!上好的人参!量大从优!懂行的客官可进店详聊!” “赌坊休整,停业三日,三日后重装开业!期待客官一游!” 思考了一夜的许彦,看着眼前的马车,里面坐着画眉和南烟。 他昨天从画眉的口中得知,南烟竟然是他的未婚妻! 他被突如其来的信息量沉默了,他沉默的举动,貌似带来了更大的麻烦! 在许彦的忧虑中,一大队车马,缓缓的驶离了中州城。 白衣人姚中玄今日起了个大早,虽然爱妻莫愁已经苏醒,但是距离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今天早些时日,他去药铺退了一半的人参,在偿还掉中年妇人的钱后,尚有些结余。 在归家的路上,遇到了出城的面具恩人。姚中玄自然是大礼相应,恩人隔着车马,只是挥了挥手。 说到手,姚中玄虽然现在只剩下了一只,功力境界也跌落了一些。不过在他看来这些都不重要,他此生最大的心愿已经完成,剩下的就是守护与陪伴了。 晌午,姚中玄特意做了一些小米汤,莫愁刚醒还不能吃的太过荤腥。 这时,小院的门被敲响了。 开门后,门外站着一个男人。 这位男人有着白皙的皮肤,俊秀的五官,很特别的是,他有红蓝两只异色的眼眸,整体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 这位男子恭敬的行礼后,语气平和的对着姚中玄问道: “姚先生,打扰了!请问有没有见过,一位带着面具的公子?” 姚中玄心想,眼前此人寻找的一定是那位恩公。 现在的情况是,此人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姓名,一定是打听仔细后,才寻上门的。 姚中玄同样回了一礼,然后故作真诚的回复道: “我有印象,昨日一位戴着面具的男子来过院子,不过之后就未见过了。” 听到姚中玄的回应,这位俊秀男子陷入了沉默中,并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位先生!您听见我说话了吗?”姚中玄提高了一些声量。 “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一些事情!”俊秀男子对着姚中玄微笑了一下,这笑容有些邪祟。 说罢,这位俊秀男子伸出了两根手指,在姚中玄的身前,对着空气轻轻挥舞了一下! 姚中玄不明白这种手势表明了什么,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酥麻。他想伸出右手请这位男子离开! 没想到! 在他用力的一刹那! 在肩膀与胳膊的交接处! 他的右臂! 平顺的!光滑的!迅速的! 从肩膀处滑落! 然后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 那挥舞的手指,竟然是如此恐怖的斩击吗! 还没等姚中玄细想。 剧烈的疼痛再一次彻底将他淹没! 大量的鲜血涌出! 姚中玄痛苦倒地! 就在姚中玄失去意识之前,他的右肩处突然冒出了金光! 血止住了!痛感消失了! 这一切的经历,他昨天刚刚完整体验过! 只听见那位俊秀男子的声音飘入耳中。 “你说谎了,这不好!三个时辰之内,明明见过他,因为你身上还有他的味道!这条胳膊就是你说谎的代价! 不过,刚刚开门后,你对我还礼了,这治愈术法是对你的奖赏! 哦?貌似院子的屋内还有一个女人的味道呀” 俊秀男子邪魅一笑,姚中玄只觉得此人简直是个恶鬼! “我再问一遍,你见过一位带着面具的公子吗?“ 第一卷 第九章 爱钓鱼的许彦 六日后,平等教的一行人来到了江州城外。 江州城号称整个圣树王朝南部,咽喉中的咽喉,要害中的要害!这座城沿着山脉的起伏而建立,威武雄壮,又近临一江天堑,地理位置极佳。 此时,大家正在依次接受着入城审查,众人都很有默契的分散在了人群中。趁着等待的机会,许彦回想着,这几日行程中一些有趣的小细节。 青衣剑客迟开胜、画眉、南烟,这三人经常会聚集在一起商量一些事情,可是每当许彦走过,这三人的讨论都会及时停止,明显他们有事情在瞒着许彦。 甚至在刚刚,大家分散在人群的过程中,许彦还发现,迟开胜悄悄给画眉打了一个手势,正当许彦准备进一步推理的时候,身前几位陌生人的说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和他的朋友介绍着江州城。 “你们知道吗!现在我们江州城的规模,已经和望天城不相上下了!相信过不了几年,我们江州城就是圣树王朝最大的城市了!你们是第一次来江州吧,可知道我们的发展速度,为何会如此之快?” 富商的朋友纷纷摇头,又听这位富商继续自豪的说道: “这其中的原因呀!其实有二,我来慢慢告诉你们! 第一个原因呀,是因为我们圣树王朝的国教圣冠神殿,上一任教宗的王尔德大人,他出生成长并且发迹在江州城。所以圣树赐福此地,让我们江州城人杰地灵。周围的城市和村庄的人家为了沾一沾圣树的福运,很多人都举家迁徙至此。王尔德大人的后人,现在在江州城的地位可是一等一的家族呀! 第二个原因,也只有我们江州城的土著才知道来龙去脉,我来慢慢告诉你们呀!四十年前侵染者的反叛战争,大家都应该知道吧!那些人差点把首都望天城都给攻破了!就在那个时候,有一只侵染者部队来到江州城外,他们可是正儿八经想攻城,那只部队足足十万人呀! 当时,江州城的无论是圣冠王朝的守城部队,还是圣冠神殿的神殿士兵,加在一起还不足三万人,这人数差距,这个仗怎么打呀!可是,谁让我们江州城受到圣树保佑呢!在所有守城部队,一人都没有出战的情况下,圣树直接对着十万人侵染者的反叛部队进行了天罚! 那时候我还是个孩子!我躲在家里瑟瑟发抖,只听见外面电闪雷鸣!然后,城墙上就传来欢呼的声音!大人们都说,十万人侵染者全部都被雷劈死了!一个都没有活下来! 在这件事情之后,被战乱迫害的周边百姓,纷纷举家来到我们江州城安家,希望寻求圣树的庇护。自此之后,在江州城周边的侵染者部队,全部都绕着江州城走,那段时间里整个王朝动荡不安,天天死人,只有我们江州城是最安全的!所以呀,稳定才能发展,经过这四十年,现在的江州城是最最信仰圣冠神殿的城市,王朝的首都望天城,都远远比不上我们的呀!” 这位富商说出如此长段,竟然没有一点磕巴,可见在平日里多次和外人吹嘘过。 在听到如此传奇的历史后,富商的朋友们纷纷被故事打动,眼里充满期盼的看着这座神奇的城市。 在听完富商的诉说后,许彦心中的疑惑更加重了一些。 在这六天里,许彦曾经研究过地图,这江州城并不是回程中必须要经过的城市。而且平等教和圣冠神殿明明就是死对头,为什么一群人要故意来到信仰如此虔诚江州城,这风险和收益明明不成比例呀! 就在许彦思考的过程中,一群奇特的人,走入了许彦的视线。 在人群的另外一端,许多士兵们众星拱月般的围绕着一个布衣老者,这些士兵的盔甲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样式。再根据刚刚富商的叙述,眼前的这些士兵应该来自两股的部队,一队属于圣树王朝的守城部队,一队属于圣冠神殿的神殿士兵。 是什么样的老者竟然有如此权利,让不同隶属的两队士兵都完全服从于他。 这位布衣老者做的事情,却是万分有趣,他竟然主动在和每一位排队入城年轻人互动着。 这互动的方式,竟然是 握手? 这是什么情况? 等到这群人慢慢走近,许彦才看清老者全部的动作和言语。 这位布衣老者会故意走进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无论男女,他都会先端详面容,然后抓起对方一只手,闭眼思考一下,最终得出评语。 “咳你是个废物!” “咳还行,等下入城后,可以一聊!” “咳你叫什么名字!可是江州人牛栏街角有一间当铺” 在钢刀和盔甲的陪伴下,这些年轻人都十分配合,无论老者如何言语,年轻人们都真诚以待。 这握手互动的布衣老者,很快来到了许彦面前,老者一直打量着带着面具的许彦,久久没有伸出手。 “青老先生,此人是有何不妥吗?”站在一旁的守城士兵询问布衣老者。 “应该是带了面具吧!你个杂碎!还不速速把面具取下!”神殿士兵主动对着许彦怒骂道。这些神殿士兵平日里都高高在上,所以在态度上比起守城士兵而言,嚣张许多。 许彦并没有搭理这位嚣张的神殿士兵,只是隔着面具,和布衣老者对视着。 神殿士兵见自己的命令遭到了无视,径直走到许彦身边,粗暴的推了一把许彦的肩膀。 没想到! 在神殿士兵推搡下,许彦竟然纹丝不动。神殿士兵觉得面子上有些过意不去,随即大吼一声,一拳对着许彦的肩膀直接袭来。 这一拳夹杂了些许破空之声,可见力道之大!这神殿士兵对于初次见面之人,竟然下如此重手。 周围的人都纷纷侧目,之前说故事的富商和他的朋友都躲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一点因果。 令所有人吃惊的是,如此威力的拳头击打在许彦的肩膀上,竟然泥牛入海,悄无声息!神殿士兵的表情更是一脸不可置信! 许彦看着与自己身体接触的那只拳头,微微皱眉,然后轻轻抖动了一下肩膀,作为反击与惩戒!那位嚣张的神殿士兵,保持着出拳的姿势,瞬间被弹出了一个抛物线! 一个很高的抛物线! 一个让周围所有的人,用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半圆的抛物线! 场面瞬间陷入了沉默! 许久后,这位被称为青先生的布衣老者,开口说话了: “咳看你的身形和嘴唇的纹路,应该不过二十岁吧。年轻人身体不错,可是相对你的年龄而言,冲动并不是一件好事!” 这一番老气横秋的言语,直接根据细节猜想了许彦的年龄,同时暗戳戳的讥讽了一下许彦。 而许彦则是根据老者一路而来的行为,大致判断出了老者的目的。所以他并没有理会老者的潜台词,反而主动问道: “那你还想握手吗?” 说罢主动向青老先生伸出了手! “一看你就是废物中的废物,你也配和老先生握手!”那位被许彦出抛物线的神殿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回来,他抽出了钢刀,一脸愤怒的看着许彦。 青老先生对着这位神殿士兵挥了挥手,神殿士兵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即青衣老者对着许彦说道: “咳江州城本就是圣树赐福之城,每位年轻人获得的圣树恩赐不同,能力上限也就不同。如果是圣树特别亲睐的人才,自然在江州城会有特殊的待遇!但是如果只是个废物,相信这位神殿将军会带你领略完全不一样的江州城,年轻人,你可想好了吗?” 这一番话算是老先生的最后警告了,许彦直接对着青老先生点了点头。 青老先生毫不犹豫,干枯的手掌立即握上了许彦细嫩的手。 滴答! 滴答! 汗珠! 一滴!两滴! 一排!两排! 密密麻麻的! 出现在青老先生的额头上! 他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许彦,眼中的瞳孔不停的放大着! 半晌,青老先生颤抖着抽回了握住许彦的手,突然小声的对许彦说道: “您!为何还在人间?” 说完这句话后,青老先生似乎觉得失言,直接连退数步,眼神不停上下打量着许彦。随即他的脸上又堆满了笑容,对着许彦说道: “这位小友,你我有缘,是否可以邀您城内一聚?” 许彦淡定的回复道:“我可以拒绝吗?” 青老先生听到许彦的回复后笑出声了,耐心的说道: “当然可以拒绝,那老夫也就拉下这张脸,一直陪着你,直到小友愿意一聚!” 听老者的这句话,明显是准备耍无赖了。 而许彦这番举动如此高调,可不仅仅是为了抖威风,更重要是许彦想要钓出另外一条鱼儿。 这不,鱼儿就立刻开口说话了! “青爷爷!他是同我一起的!” 画眉从围观的人群中走了出来。 青老先生看清来人是画眉后,赶紧上前,对着画眉行了一个拱手礼,然后对着画眉说道: “大小姐,三年了!您总算回来了!” 画眉自然还了一礼,然后说道:“我和他一起回宅子,青爷爷可否领路?” “那是当然!” 许彦带着微笑,与画眉一起上了一辆精致的马车。 在所有人的目送中,马车直接向城内驶去。 画眉反复确认了车夫不会偷听后,小声说道。 “你是故意的!” 许彦沉默。 记得许彦曾经和画眉说过,沉默代表默认。 而平等教一行人来到江州城的目的,也逐渐浮出了水面。 第一卷 第十章 画眉的心思 城内的喧闹无法掩盖马车内的安静,许彦主动开口说话了: “你的姓氏,应该是王,对吗?” 其实这不是一个很难的推理,结合平等教众人回程的路线,再加上刚刚画眉与那位青老先生几句对话。化繁为简,那么只要确认,青老先生的身份,就弄明白很多事情了。 说起青老先生到底是何人,在江州城可以让两方军队都如此服从,也只有圣冠神殿第二代教宗,王尔德的后人才可以做到了。 所以许彦才会大胆猜测画眉的姓氏。 画眉听到许彦的提问,也不扭捏,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轻松的说道: “尊者,您在中州城里,回答了我三个问题,现在我们交换一下,您还剩两个问题哦!” 许彦笑了笑,心想画眉这个丫头还真是犀利呀,随即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刚刚在城外,那位青老先生具体的身份是什么?” 许彦根据已知的内容,只能推理确认大致的方向,如果需要更精细的结果,则需要更多信息,所以问出了这个问题。 “青老先生是我们王家的客卿长老,同时他是我爷爷王尔德的关门弟子。” 许彦点了点头,画眉的回答证明自己的推论方向没错,于是他就问出了第三个问题。 “我们此番江州城之行,大概率是为了通关路引,我想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我可以做些什么?” 许彦的这个问题,直接让画眉愣住了。 画眉像是见鬼一样看着许彦,她不敢相信许彦竟然直接说破了,这几日她们筹谋的计划,于是她反问道:“两日前,你偷听了我们的对话?” 许彦摇了摇头,解释道:“渡江后盘查会变的更加严格,如果没有江州城的路引会寸步难行,这也是江州城外,那么多人等待入城的原因之一。刚刚在排队的时候,我的身前有一位江州富商,他刚好说到了这些。” 许彦的解释,在画眉听来也算符合逻辑,画眉刚想回答许彦的提问,就在此刻,车外传来了车夫的呐喊声。 “大小姐,我们马上就要到家了!” 听到此话,画眉挑开了马车的内帘,外面的景色让她陷入了回忆。 马车在经过一个路口转弯后,立刻减速,画眉也立刻闭上了帘子。 “你的问题,等时机成熟时候,我再回答你。”画眉故作抱歉的对着许彦说道。 马车慢慢减速,一会儿就要停下了。这时,画眉小声对许彦说道:“尊者您知道吗?三年前,我为何会主动离开这里吗?” 此时,许彦知晓画眉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内容,需要提前告之。所以许彦摇了摇头,等待着画眉接下来的内容。 “因为等下,你看见的这座宅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肮脏的地方!” 画眉的脸上没有了轻松的表情,她对这里的回忆似乎不那么美好,在这句话说完后,马车彻底停住了。 此时的画眉突然对着许彦笑了一下,这笑容有些意味深长! 在马夫的帮助下,许彦跟着画眉下了马车,眼前这座“宅子”让许彦有些吃惊! 在许彦所剩不多的记忆中,所谓的宅子,是三进、四进甚至五进。 但是绝对不是眼前这种,连围墙转角都看不到头的建筑群! 这不应该叫做宅子,应该叫做宫殿! 朱红色漆染的大门,近三尺高的夸张门槛,训练有素的各类下人,种种微小的细节,无一不彰显这江州王家的富贵与雍容。 青老先生见两人已经下车,便走到身边解释道:“今日甚是不巧!老爷和公子去了城外游玩,明日才能返回,夫人也正巧有事,大小姐和这位先生可以预先休息一晚,明日再行拜见!” 画眉立即询问道:“青爷爷,他今晚住哪儿呀?”说完用手指了指许彦。 “我不太” 这种管家才会知道的问题,青老先生怎么可能回答的上来。 画眉见青老先生没有回应,温声细语的说道:“刚刚在城外人多,不方便详细介绍,这位带着面具的先生,是我的夫君,今晚他与我同住!” 青老先生瞪大了眼睛,估计也没有想到会有如此反转。 画眉此时主动拉起了许彦的手,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毫无顾忌的向着内宅走去。 在画眉的七弯八拐后,两人终于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小院前,画眉停下了脚步,一脸笑意的看着许彦。 “这是你的应对之策吗?”许彦问道。 “没办法!谁让尊者在城外故意破坏我们的计划呢!”画眉回复道。 “那么接下来呢?”许彦继续问道。 “自然是尊者要扮演好夫君的身份,配合我拿到通关路引!”画眉理直气壮的对着许彦说道。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们的计划是什么?”这也是在马车上,许彦提出的第三个问题。 “等实际成熟的时候,再告诉您!”画眉还是用着同样的话术。 说完这句话后,画眉故意挽上了许彦的手臂,然后推开了小院的木门,在一群下人们行礼后,对着许彦大声说道: “夫君,这就是我长大的地方,院子不大,但是却十分雅致!” 在一群下人的注视下,许彦自然不可能拆穿画眉的谎言。 “娘子说笑了,这院子不仅雅致,设计的时候还处处藏着小心思。”许彦故意揶揄了一下画眉。 “夫君所言甚是,那我陪夫君参观一下卧房吧!”画眉拉着许彦向屋内走去。 许彦没有想到,他在城外的钓鱼行为,竟然被画眉这一声夫君完全化解,自己现在可是被动之际,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与此同时,王宅的一间房屋内。 青老先生坐在椅子上,正对着一名下人说话: “咳这枚印章是我的信物,你立刻出城,务必以最快速度赶上老爷的车队,请老爷一行立刻返回宅邸,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 下人接过印章,匆匆离开了屋子。 青老先生端起了身边的茶盏,默默的喝了一口,许些回忆全部涌上了心头。 他是第二任教宗王尔德的关门弟子,为什么王尔德愿意收他入门,因为只有他可以学习并且使用一门独特的术法。 这门术法就是通过握手,知晓握手对象的修炼上限。虽然圣冠神殿的修炼功法,可以突破自身天赋的极限,但是这种突破始终是有尽头的。 比如一个普通人,他的天赋上限是五阶,加入圣冠神殿习得功法后,天赋上限变成了三阶。如果没有奇遇,穷其一生,此人也只能修炼到三阶。 所以归根结底,个人的自身天赋,才是关键中的关键。而青老先生掌握的这门术法,放眼整个圣树王朝,可以使用的人不过五人。 这种术法可以极高效率的探知一人的天赋极限,这对于人才选拔、人才培养而言,有着极为重要的指导性意义。毕竟在这方世界里,只有强者才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青老先生钻研这门术法几十年,通过握手鉴别过无数人,在他的心中,他把不同人的天赋极限分成了几类。 第一种,废物类,这些人的天赋极限在七阶到八阶,一般普通人都有这种能力。 第二种,一般类,天赋极限在五阶到四阶,这些人如果人品尚可,是值得培养的。 第三种,天才类,天赋极限在两阶,这种人万里挑一,十年才可能出现一人,如若发现一定要牢牢掌控在手里。如果不能,就必须尽快毁掉。 第四种,王尔德,这个尊贵的名字,在这里是个形容词。青老先生曾经握过师父王尔德的手掌,并且用术法探测过王尔德的天赋极限。 如果说青老先生的术法是一把可以丈量高山的尺子,那么王尔德的天赋极限,就是那无限触及、无限挑衅天空的山峰! 那种高度,根本无法丈量! 青老先生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天他在师父王尔德同意的情况下,使用了术法。 他一直引以为傲的术法就像是一个笑话,尺子不可能丈量出天空的高度,对于这种无限接近天空的山峰,凡人们只能仰视、膜拜。 任何企图丈量,企图观摩的行为,都是不折不扣的亵渎! 那次之后,青老先生认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也见证了王尔德的伟大! 自从王尔德离世之后,青老先生握过无数人的手,其中也不乏精彩绝艳之辈,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再次带给青老先生,那种震撼并且渺小的感觉。 而就在半个时辰前,在江州的城外,青老先生握住了一只年轻的手,手的主人还带着奇怪的面具。 当术法探出! 就在那个瞬间,青老先生笃定的认为站在他面前的! 是他的师傅王尔德! 因为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无限接近于天空的山峰! 那种无法言状的伟大! 所以他才会失态的说出那句话——您为何还在人间! 在此之后,三年未见的大小姐出现了,那可是王尔德的血脉。这位大小姐竟然说那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是她的夫婿。 对于这种情况,已经不是他一个客卿长老可以处理的了,所以他第一时间送出了印章,他在等待着王宅主人的归来,同时也在盘算着—— 那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 这是王尔德在天上保佑他吗! 一定是这样的!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哪儿来的自信? 翌日清晨 嘀咕!嘀咕! 窗外的鸟儿传出清脆的叫声,许彦被这叫声惊醒,从床上坐起了身。 许彦昨夜里被下人们连哄带骗的,安置到了一间偏屋中。 王宅的大小姐失踪了三年,突然带回来一个陌生男子,并且信誓旦旦的承认这位男子是自己的夫婿。 在没有得到明确命令之前,王宅的下人们可不敢,让大小姐和这个陌生男人同房共寝,所以才有了许彦被安顿在偏屋的情节。 许彦走出偏屋,来到了小院子的正堂,发现此时画眉已经在用早膳了。 画眉察觉了许彦的到来,热情的招呼着: “夫君,今天起的可真早呀!昨夜是否孤枕难眠?一大清早,青爷爷特意让人准备的十八色早点,快来尝尝。听下人们说,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已经回府了,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们的传召即可。” 许彦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菜品,心中暗讽着王宅的奢华,只是单纯的早膳都可以做出十八种花样,但是他的身体却是很诚实的坐下,拿起桌上的玉箸,大快朵颐起来。 画眉看许彦吃的很是欢喜,故意揶揄起许彦来: “夫君慢点吃,小心噎着,这几款早点甚至不错,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一款叫做时令饺子,这一色叫做鸡翅包饭,这一种叫做味极肉燕,这一品叫做稻香乌米。这些都是江州城特色的早点,夫君可以慢慢品尝。” 许彦立刻就听出了画眉言语中暗示的意思。 时令饺子; 鸡翅包饭; 味极肉燕; 稻香乌米; 这四个首字连起来,不就是时机未到吗!这画眉真是顽劣,用个早膳的功夫还要如此提醒,看来要找个机会转变一下现在被动的局面。不过,既然你画眉话语揶揄在先,那就别怪 许彦吞咽掉口中的食物,他可没有画眉那种边吃饭边说话的天赋,许彦慢条斯理的说道: “娘子呀!一会儿就要拜见你的父亲大人了,我该说一些什么会让他老人家开心呢?” 许彦说完这句话后,看了看身边服侍的侍女,意思很明显,是想让画眉支开她们,毕竟画眉这番认夫君的操作,没有提前知会许彦,为了防止穿帮,许彦需要和画眉串好说辞。 没想到画眉竟然没有接许彦的话茬,只是随口回应道: “你无论说什么,相信他老人家一定都会开心的!毕竟他三年不见的好女儿,找了这么一个夫婿,他一定会兴高采烈的接受你的!” 许彦微微皱眉,他可以明确的感觉出,画眉这番话并非是嘲讽或者是玩笑。这番话竟然是画眉内心真实的想法。这有些挑衅许彦的道德观念,天底下应该不会有如此随意的父亲吧。 随即许彦想到了昨天画眉在车上的那句话。 “因为等下,你看见的这座宅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肮脏的地方!” 第二任教宗王尔德的孙女,如此尊贵的身份,竟然三年前离家出走,加入了圣冠神殿的死对头平等教的阵营。到底这座富丽堂皇的宅子里发生了些什么,竟然带给画眉如此巨大的心里阴影。 就在许彦思索这来龙去脉的时候,下人的传话到了,老爷邀请大小姐和许彦前往主屋一见。 在下人的带领下,两人离开了小院。不得不说,这王宅,真是太大了,两人在去主屋的路上,远处有一间凉亭,亭中有一位男子,正在发火。 光听声音就可以感觉到,这位男子愤怒到了极点。他说话的声音不仅响亮,而且音色中还有一丝稚嫩,仅凭这些就可推断,这愤怒的男子年龄应该不大。 “来福!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差的消息!他为什么不答应?他为什么出尔反尔!你去最后警告他一遍,如果他还是一意孤行的话,就别怪我王西炎心狠手辣了。在这江州城,答应了我的事情,还没有人可以反悔的!” 原来这位男子,叫做王西炎。许彦记得王宅的下人们说过,画眉唯一的亲弟弟正是这个名字。 被王西炎称呼为来福的人,他的声音也从凉亭中传出:“少爷,那人可是没有签署契约呀!铺子看在您的面子上特事特办,在根子上就留下了隐患,而且现在他还有了靠山,这件事怕是更加不太好办了!” 在来福说完之后,凉亭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了王西炎的声音:“既然在根子上有问题,那你就先在根子上去解决,你现在立刻去趟牛栏街的当铺,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剩下的交给我!” 随即王西炎的声音就越来越小,想必应该是在来福的耳边低语吧,因为距离的原因,许彦没有办法听的真切,只能作罢,继续沿着道路行进着。 在许彦和画眉路过转角的时候,迎面撞见了一位仆人,仆人随即对着二人大声的请安行礼,这声音有些耳熟,应该是凉亭中的那位叫做来福的。不过,来福这请安的声音似乎也太大了一些吧。 果然不多时,许彦看见来福身后,走出了一位少年郎,这位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的样子,天庭饱满,五官端庄,皮肤也是淡淡的小麦色,整体而言,和画眉有五六分相似。伴随少年郎到来的,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气。 眼前这人,应该就是王西炎吧。这位见到许彦和画眉两人,一没行礼,二没问安,直挺挺的站在路边,有些冷嘲热讽的说道: “姐姐!三年不见,风采依旧呀!” 画眉听到这番言语,自然是毫不示弱的回应道: “原来是王西炎我的好弟弟呀!刚刚走在路上的时候,就听见你的声音从凉亭里传了出来!三年了,你与之间一样,做事还是那么没有原则!这次又是谁惹到你了呀?” 伶牙俐齿的画眉丝毫没有给王西炎留一点面子,一上来就直接揭了老底。 王西炎对于画眉的讽刺没有半点反应,应该是习以为常了。随后王西炎冷静的对着画眉说道: “你果然听到了我在凉亭里的话!不过我奉劝你,这些话,你最好左耳进右耳出,别惹祸上身!站在你身边的戴面具的那位,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姐夫呀!” 许彦立刻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王西炎看见了许彦的动作,立刻说道: “我还以为,可以让我们彻夜折返的,会是什么神仙人物呢!原来只是个戴着面具的藏头露尾之辈,也不知道父亲大人是怎么想的。你的面具之下,是不是有着一副极为俊朗的面容,才能迷惑到我这位大大咧咧的姐姐呀!不过,如果你的容貌一般,相信你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哈哈哈” 许彦总算发现了这个王西炎除了外貌之外,第二个和画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都有一张不饶人的嘴巴。 许彦刚想回应,画眉就拦在了许彦身前,这姐弟两人都是牙尖嘴利之辈,各种不带脏字的内涵问候,在两人之间此起彼伏。 半柱香后,姐弟两人的口沫都消耗的差不多了。 画眉以退为进,故意说道:“今日就暂且到到这,我们赶着去见父亲大人,最后送你一句,你如果还是和三年一样执迷不悔!迟早闯下大祸!” 王西炎则是耸了耸肩,表示毫无所谓,不过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许彦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后,王西炎从衣袖中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新鲜果子,随即扔给了许彦,然后说道: “那就多谢姐姐善意的提醒!这位戴着面具的先生,初次见面,没什么拿的出手的,就请你吃个果子吧,别看这个果子其貌不扬,但是确实是个稀罕物。如果父亲大人承认了你的身份,你自然就是我的姐夫了,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亲近一下!” 画眉看了看许彦手中的果子,小声对许彦说道:“这个果子可以增加修为,在这一点上,王西炎倒是没有说谎。” 对于王西炎的善意,许彦没有拒绝的道理,于是对着王西炎行了一礼,随后一口咬下了一块果肉。这果子清甜无比,在果肉吞咽入腹的一瞬间,似乎有种种暖流在许彦的身体内流淌着。 王西炎见到许彦吃下了果子,也没有行礼告辞,直接返身走回了凉亭。 随后,许彦和画眉在下人的引领下,继续沿着道路前行着。在远离凉亭后,许彦打趣的对着画眉说道: “你的这位弟弟,可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呀!这点和你很像哦!” 画眉则是冷静回应道:“王西炎在不犯浑的时候,确实像个好人,不过如果你知道他做过的那些事情,你就不会如此评价了!他可是标准的,刀子嘴斧子心呀!千万别被他的年纪给骗了!” 许彦听闻此言,就没有继续向下追问,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不过画眉倒是反过来嘲笑许彦,说道:“你逢场作戏的本事到是不错嘛,一会儿见到我的父亲大人一定要继续保持呀!” 许彦看了看带路的下人,对着画眉说道:“你为什么如此确认,你的父亲大人一定会喜欢我呢?” 画眉回应道:“我如果说,这是我的直觉,你相信吗?” “不信!”许彦斩钉截铁的回答。 随着两人的前行,王宅的正屋慢慢出现在了眼前。 许彦即将面临着一个巨大的考验! 第一卷 第十二章 真实的王宅 王宅 正屋 在下人的带领下,许彦和画眉来到了正屋。 屋子的正中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自右向左,题写了两个字“天赐”,而牌匾上的题词落款则是李敖。 在许彦的记忆中,圣冠神殿到现在为止一共有过三位教宗。 第一位是李敖,就是圣冠神殿的创立者。 第二位是王尔德,王尔德的李敖的亲传弟子。 第三位则是现任的教宗宁鸾。据说来历特别神秘,在四十年前的侵染者叛乱中力挽狂澜,独自拯救了首都望天城,从而成为了教宗。 牌匾下的主座上,一位中年富态男子正在悠然的喝茶,这位男子约莫五十余岁,肤色微白。仅仅是举杯饮茶,这种日常的动作,都带有上位者的尊贵。 主座边的客座上,是昨日见到的那位布衣老者,也就是画眉口中的青老先生。 许彦自称徐汉光,这是面具原来主人的名字,许彦与画眉一起进屋后,行大礼拜见。 中年富态男子微笑赐座,侍女随即为二人送上两碗茶盏。 待两人坐定,中年男子对着许彦沉声而道: “吾名为王之克,想必小女王画眉已经和贤侄有所介绍了,在这里吾就不再赘述了,吾见贤侄进屋后,一直留心着这块天赐牌匾,不知道贤侄有何见教呀?” 画眉的父亲王之克,刚一见面就提出了这种问题。许彦深知,在长辈提出这种问题的时候,不是真的希望你能说出什么见解,这个时候,长辈需要的是一个梯子,一个可以继续说话的梯子,这样才可以展现长辈的地位与威严。 许彦从座位上站起身,行礼后恭敬的说道: “大人在上,见教之词,万不敢当!小子进屋后,只觉得目光不自觉的被此块牌匾吸引,似乎此牌匾有一些神奇的效能!” 王之克挥挥手,意思许彦坐下回话,在许彦落座后,王之克继续慢悠悠的说道: “此块天赐牌匾,乃是初代教宗李敖大人亲笔所书。李敖大人的墨宝现在仍留在人世间的不过十数。李敖大人受圣树感召,创立圣冠神殿,他的每一份墨宝都带有圣树威能。 比如这块牌匾,不仅可以镇宅辟邪,还可以使屋内之人灵台清明,甚至还有无数妙用!李敖大人的所有弟子中,只有吾的父亲大人获得过墨宝恩赐,这何尝不是圣树独宠江州王家呢!” 许彦行礼称是,一番马屁滔滔不绝的夸赞着。 客套话进行了几个回合后,终于说道了正题,王之克开口问道: “不知道小友可有家人任职于圣冠神殿?” “回禀大人,没有!” “那小友师承何人呀?” “回禀大人,在下暂无恩师!” 王之克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又对着许彦说道: “昨日听闻小女所言,不知小友与小女的关系,是否属实呀?” 这绕了大半天,终于绕到了正题上,许彦看了一眼身边的画眉,画眉面无表情、正襟危坐。许彦知道这是他需要表现的时刻了,随即起身,大礼再次拜下,真诚说道: “大人在上,请受小子一拜!我与画眉情投意合,望大人恩准!” 许彦对着王之克三个响头磕下,王之克也结结实实的收了许彦的大礼,随即说道: “不错!不错!先起身!来人呀,给小友换一晚茶盏!” 下人们闻言给许彦重新换上了一盏茶,许彦则是恭敬的回到了座位上。 王之克指了指新换上的茶盏,继续说道: “杯里的茶是今年的龙萧茶,可以一品!” 许彦轻拿茶盏,浅浅一口,果然沁人心脾,随后把盏中茶汤一口喝下。 “小友可以在此多住几日,这几日,吾已经交代了青老先生,小友可在江州城随意游玩!” 说完这些话后,王之克既没端茶送客,也没做出任何表示,独自起身离开了正屋,只留下了现场三人。 许彦有些摸不准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对于许彦和画眉关系的事情,这王之克既没赞同,也没反对,这意思是还需要几日的观察,随后再做决定吗? 许彦有些疑惑的看向了画眉。 画眉也收起了一脸正经的表情,然后态度温和的对着布衣老者问道: “青爷爷,父亲大人的意思是?” 青老先生瞥了许彦一眼,然后有用手指点了点许彦的新换上茶盏,说道: “这位小友,此茶名为龙萧茶,可闻言知意否?” 许彦听闻此言,恍然大悟,行礼答谢青老先生,然后对着画眉说道: “传闻中,古代有一位美男子,名叫萧史,他与一位公主两情相悦,两人乘着金龙天长地久,白头到老。萧史在民间也被称为大家称为乘龙快婿,刚大人赐茶,想必也是有此意表达!” 画眉在许彦说到一半的时候就反应了过来。 青老先生则是点了点头,称赞道:“孺子可教。” 经此一事,许彦在王宅的身份也算是被承认了。 夜幕低垂 许彦与画眉在雅致的小院中对坐,桌上放满了可口的佳肴。 根据下人所说,这些菜品都是,画眉的母亲大人特别交代,根据画眉的口味特意定制。 桌上有一玉坛,据说是江州城最好的佳酿,平日里千金难得一壶,今天竟然直接在桌上出现了一坛。 许彦和画眉在下人上菜完毕后,屏退了众人,两人终于有机会复盘今天所有的事情了。 自从见过画眉的父亲后,画眉就一直闷闷不乐,甚至这一桌的佳肴都没有勾起画眉的半点兴趣。只见画眉默默拿起酒杓,给自己盛满一杯,然后一饮而尽。画眉看了看漫天夜色,又拿起了酒杓 许彦也知道画眉的心境,直接出言安慰道: “慢些喝,这一切不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画眉有些慵懒的回应道: “尊者大人所言甚至,我在昨天就和您说过,今天的见面一定会非常顺利,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我猜到了所有事情,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就是有些不痛快。” 许彦此刻理解画眉的那句:“因为等下,你看见的这座宅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肮脏的地方!” 在城外的时候,青老先生握手的目的,明显是为了探寻年轻人的天赋,而青老先生对于许彦的反应,明显说明了许彦的天赋极佳! 在这一前提之下,许彦被王宅所有人认可,就变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许彦的生平不重要,许彦的人品不重要,许彦带面具的原因不重要,甚至是许彦的名字,也不重要! 王宅需要的,仅仅是一个天赋极佳的女婿,最好可以尽快生下一个天赋极佳的孩子,这对于王宅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画眉又自顾自的盛满一杯酒,对许彦说道: ”尊者您看到了吧!这就是我长大的环境!看似体贴入微,但实际上充满了各种虚假和欺骗。在这个偌大的王宅里,没有亲情只有利益。 我和你说个故事吧,我从八岁开始就会悄悄跑出去玩,父亲和母亲大人一直都知道,但都是听之任之。一直到了我十二岁那年,那天我又偷偷跑出去了。而且在外面疯玩了很久,直到天黑了,我才回到了家。我以为大祸临头,可是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不仅没有责骂我,反而一直安慰我关心我。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帮我偷跑的丫鬟,那天看护家宅的家丁,甚至是街面上巡逻的仆从,一共六十五人,全部被砍头,然后投进了江水里。这六十五人背后,就有六十五个家庭!父亲母亲这么做的原因,仅仅因为当年我和首都望天城的一位权贵口头定了亲,对!你没听错,口头定了亲。在那个时刻起,我在家里才开始有了价值!“ 此时的画眉情绪有些低落,许彦摸了摸她的头,画眉继续倾诉道: ”在这个家里,最缺乏的东西,就是亲情!大家口中都说着虚无的安慰,说着假惺惺的祝福,实际背地里都是阴谋诡计!父母算计孩子,孩子算计父母,这些年来我经历的太多了!对于这个家族只有那一件事情最为重要!“ 画眉说道这里,情不自禁的放大了一些声音! ”那就是重新获得圣树的宠幸!家族里出现第二个王尔德!为了这个目标,一切都可以牺牲,为了这个目标,一起都可以成为筹码!“ 画眉说道这里,又自顾自的喝下了一杯酒。 许彦通过今天的观察,知道画眉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女儿三年不见,突然回到了家里,还带回了一个自称夫君的陌生男人。无论是父亲、弟弟都没有对这位陌生男人做任何调查,甚至这个陌生男人还带了一张面具。他们的嘴里只有认同,祝福!甚至还有乘龙快婿意味的茶叶! 毕竟在这方世界里,天赋决定了上限。 三年前,画眉离家出走,在确认无法找回后,画眉就失去了价值。三年后,在画眉宣布许彦是他的夫君的一刻起,因为许彦的天赋,画眉又有了价值, 这是何等冷漠并且现实的家庭关系呀! 许彦拿起酒杓,陪着画眉喝了一杯酒,酒水入腹,就有丝丝暖意涌现上来,而且入口极为柔和,真不愧是千金难求的美酒呀! 许彦此时刚想安慰画眉几句,但是眼前似乎有些恍惚,自己难道如此不胜酒力吗? 随后许彦的眼角、鼻子、耳朵、嘴巴,里面似乎都有些暖暖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无法控制了,许彦栽倒在了地上,坐在对面的画眉发出了惊呼! ”尊者!您怎么了!来人呀!快来人呀!“ 第一卷 第十三章 慷慨无私江州城 一阵温暖,包裹着许彦的意念。 似乎有无数光点穿越过许彦的识海! 径 嘀咕!嘀咕! 窗外的鸟儿传出清脆的叫声,许彦被这叫声惊醒,从床上坐起了身。 这是又死了一遍吗? 还真的很突然呀! 许彦来到铜镜前,脱下了衣衫,发现背上的文身只剩下了一道。 这王宅! 真的厉害极了! 许彦仔细回想着死前发生的一切。脸上流出的温热的东西,应该就是血液了,而且还是七窍留血。无论如何分析,这都应该是中毒后的体征。 如何中毒的呢? 气味?食物?外伤? 许彦仔细回忆着昨天发生的一切细节,青老先生准备的十八色早点、画眉的弟弟王西炎赠给的果子、画眉的父亲王之克给予的茶水、画眉的母亲准备的晚膳,当然还有那一壶价值千金的佳酿,到底中毒会是什么呢? 许彦陷入了思考中,似乎有了一些头绪,不过有些细节需要确认。 就在此时,下人敲响了许彦的房门。 “先生,大小姐邀请您前去享用早膳。” 许彦走出偏屋,来到了小院子的正堂。 画眉察觉了许彦的到来,热情的招呼着: “夫君,今天起的可真早呀!昨夜是否孤枕难眠?一大清早,青爷爷特意让人准备的十八色早点,快来尝尝。听下人们说,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已经回府了,我们只需要等待他们的传召即可。” 许彦看着一桌琳琅满目的菜品,此时却是不敢品尝。画眉看许彦如此拘束,故意揶揄道: “夫君慢点吃,小心噎着,这几款早点甚至不错,我来为你介绍一下” 许彦直接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时机未到!时机未到!” 画眉听到这句话,像是一只被踩住脚的猫咪一般,发出了惊呼,然后一脸好奇的看着许彦。 “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许彦很郑重的对着画眉说道。 画眉听到了许彦如此语气,很识趣让屏退了下人,然后等待这许彦的提问。 “如果,我说如果,我可以稍晚些时候,再拜见你的父亲吗?” 画眉略微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回应道:“应该问题不大。” 听到了画眉的答复,许彦立即起身,向着院外跑去,只听见后方传来了画眉的声音。 “夫君,你去哪里?” “去找果子吃!”许彦快速的回答着。 离开小院后,许彦凭借着记忆力沿着一条道路行进着。很快就来到了凉亭前,那段熟悉的对话再次传入耳中。 “来福!这是我这几天听到的最差的消息” 许彦找了一个方便隐藏的地方,等待着来福从凉亭中走出,如果不出意外,来福会指引许彦找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来福离开了凉亭,沿着道路走出了王宅,在喧闹的大街上左拐右绕后,走进了一家店铺,许彦自然全程都跟随在后面。 这家铺子开在一个不太热闹的街坊上,有人络绎路过,但不多。铺子在街坊上的市口也比较靠近角落,直到许彦走进才发现,这家铺子的门口放了一个店招,上面小小的写着一个字“当”。 许彦并没有冒失的进入店铺,他在等待那位叫做来福的仆人出来。半个时辰后,来福走出了当铺,许彦继续跟随,发现来福径直走回了王宅,看来那间当铺就是许彦寻找的目标。 许彦折返,叩门而入,当铺内的陈设却是让许彦有些吃惊。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当铺内应该有个高高的柜台,客人们只有仰起头,才可以看见柜台上的掌柜们。 而这件当铺的陈设,更像是一个会客的厅堂。房间里零星的摆放着红木大椅,仔细观察,主座、客座泾渭分明,甚至在主座的背后有条对联甚是有趣。 上联写着:天生我才必有路 下联对着:返璞归真是至理 许彦暗笑,这当铺怎么弄的像是学堂一般,这对联竟然有股劝学的味道。 在许彦进门不久后,后屋就有一名老掌柜应声而来。 这位老掌柜张的慈眉善目,左手食指还带着一颗橙黄色戒面的戒指,这个颜色的戒面,在这里可不多见。 老掌柜对许彦抱拳行礼,然后语气真诚的说道:“这位客官,老夫这里有礼了,不知您奔波至此,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这位老掌柜待人接物的态度还真不错。 许彦回礼,语态平缓的说道:“我是外地来的,在入城的时候,听说这里可以找到些营生!” 老掌柜上下打量了许彦一番,回复道:“客官应该是记错地方了,我们这里不招工!” 这位老掌柜在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地面,这一微小的细节被许彦捕捉到了,这种行为表明了这位老掌柜在说谎。 于是,许彦回应道:“是一位穿着布衣的老者让我来这儿的。” 半个时辰前,许彦在门外等待来福的时候,他特意找人打听了这街坊的详细信息,一位路人告诉许彦,这街坊叫做“牛栏街”。这三个字很是耳熟,许彦在详细回忆后,发现他上一次听到“牛栏街”这三个字,是在城外等待检查的时候。 青老先生在握完一个年轻人的手之后,主动对那位年轻人聊了很多,然后露出了笑意,最后说起了,牛栏街的角落里有一间当铺这句话。 第二次听到牛栏街的当铺这句话,是他之前一次在凉亭外,听王西炎对来福说的。结合这两次的话语,所以许彦在这里才可以大胆尝试。 这位老掌柜在听到布衣老者这个描述后,眼睛一亮,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他热情的邀请许彦落座,招呼后屋把茶水端送上来,这一前一后的态度变化,甚是巨大。 “客官莫怪,老朽有眼不识泰山,您说的那位布衣老者可是我们当铺老板的座上宾,如果是他开口,我们自然是要为您提供一份助力的,不过有些事情,老朽想和您提前说明,不知道客官现在是否方便,听老朽多言几句呀!” 对于这种事情,许彦怎么会有拒绝的道理呢,随即许彦对老掌柜行礼,然后伸手做出了请说的动作。 老掌柜对许彦的态度很是满意,他频频点头称赞,然后四平八稳的说道: “那位老先生,既然能把我们这儿的地址告诉您,相信对您一定是进行了深入的了解。相信您也知道,我们江州城,是圣树宠佑的天赐之城,山明水秀,人杰地灵!对于一些特别有抱负,有理想的年轻人,我们江州城的商户会给予一定的帮助! 而那位老先生,则是我们商户的代表,他负责甄选一些有才干的年轻人!不过我们每个不同行业的商户,对于年轻人的帮助方式都有所不同。我们这里身为当铺,自然有着当铺的规矩,而我们的规矩就是,买您身上的一些东西,您看可以吗?” 许彦心想,这还没几句话呢,怎么这么快就要图穷匕见了,那么这场戏我就陪你们演到底吧,看看你们能有什么花样!随即许彦点了点头。 老掌柜发现许彦点头表示了同意,然后继续说道:“人的身体上,有许多东西,是可以无限再生的,比如头发、指甲。我们作为当铺,帮助年轻的人方式就是,我们想用十两银子买你十根头发,您会同意吗?” 许彦一下子愣住了,这和他想的不一样呀!这不是白送吗? 老展柜见到许彦没有反对,随即拍了拍手,后屋里立刻送来了一个木盘,盘子上有一把小刀,十两白银,以及一纸契约,那张契约上白纸黑字的写明了,用十两白银购买十根头发,手印生效,钱货两讫。 许彦拿起了这张契约,反复的检查着,契约上只有短短一行字,没有任何文字陷阱,纸张也是普通白纸。把契约对着有光源的地方慢慢挪动,也没有见到任何隐藏文字或者白纸夹层,这难道是真的! 老掌柜看到许彦的动作,并没有丝毫介意,只是出言解释到: “老朽知晓,这种事情无论发生在谁的身上,都会有所怀疑!客官可以尽情检查这张契约,相信时间会告诉你答案,我们江州城对于有能力的年轻人,就是如此慷慨!” 老掌柜的这番话说的直抒胸臆、在情在理,如果这时候拒绝,就太不礼貌了吧。 在老掌柜真诚的目光下,许彦规规矩矩的在契约处,按下了手印,并且用小刀割下了十根头发。随后十两白银被老掌柜如数奉上,许彦在老掌柜恭敬的护送下离开了当铺。 直到许彦站在街坊上,才反应过来,原来刚刚发生一切都是真实的! 这和许彦预想的完全不一样。难道自己的推论错了吗?这江州城真的是对有修炼天赋的年轻人,会有优待的吗? 这不符合逻辑呀!从老掌柜的言行举止看来,似乎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那么王西炎的仆人来福,他到这个当铺来,所为何事?而来福和王西炎的对话中也提到了契约,这一点和当铺的属性非常吻合。 还是这一切只是个完美的巧合? 有人对自己下毒的这件事,和城外的握手,还有这间当铺完全没有联系? 许彦一边思索着前因后果,一边行进着,这时候不远处的路边突然传出一声惊呼。 “马惊了,都闪开!” 许彦回头发现了一辆马车疾驰而来 第一卷 第十四章 选少女还是男子? 在距离许彦不远的街面上,一辆失控的马车向许彦疾驰而来。 周边的行人、商贩纷纷避让;那些闪躲不急的,要么被烈马高高撞飞,重重摔入地面,要么被凄惨的卷入轮下,生死未知,场面极为混乱。 许彦没有犹豫,主动逆行迎上了马车。 在这一刻,无论他是神殿的圣君,还是平等教的尊者,这都是他必须做的。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可与此同时,一只手猛然拉住了许彦的小臂。 许彦回头,发现是一名俊朗的男子,这位年轻人不仅五官秀气,皮肤白皙,更是在身上有一股淡淡花香气。 “这位带面具的先生,前方危险!” 即使在这种危险混乱的局面下,这位俊朗的男子仍然语态平静的说道。 眼见马车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大,许彦此刻可没有逻辑推理的时间,他的小臂微微抖动,甩开了这只阻拦他的手臂。 许彦继续向着马车前行着,马受惊的原因很好解释,就是马受到了某种刺激,感觉到了害怕,才会不受控制。 许彦清楚的记得,画眉给他看的那本治愈术法中,有直接安抚、稳定情绪的。书中写明了此种术法在动物身上也有效果。 许彦大步走向马车,这种低阶术法完全可以瞬发,一道道白色的光环瞬间笼罩在马的身上。 无效!无效!无效! 马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再有三五步的距离,马蹄就要踩到许彦的脸上了。 难道这次主动救人,是许彦自大了吗?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光环突然笼罩了这匹烈马! 瞬间,这匹马安静了下来! 马儿狂躁的步伐停止了,眼神也变的清澈。它慢悠悠的打了一个响鼻,仿佛街坊上造成的伤亡、破坏与它无关一样。 相反,许彦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表情。 马车的帘子被掀开,走出了一位清丽的少女,少女身着素色水裙,头顶上插着各色的发簪,但是因为刚刚马儿的失控,变的有些凌乱了。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许彦的身上。 少女凌厉的从马车上直接跳下,轻微整理了一下衣裙,缓缓走到了许彦身边,半蹲行礼,然后说道: “敢问这位戴着面具的公子,可是您制止了这匹受惊的马儿?” 许彦点头作为回应。 “真的吗!太感谢公子了!公子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呀!” 清丽少女眼中饱含泪花,一脸劫后余生的庆幸。 许彦摆摆手,表示小事一桩,正欲转身离开,就听见清丽少女的话语: “公子请稍等,奴婢去去就回!” 只见这位清丽少女小跑到回马车旁,不多一会儿又折返了回来,然后说道: “再次感谢公子的等待,公子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马车上还坐着我们家小姐,前方不远有一酒楼,小姐想宴请公子聊表心意,不知公子可否赏光。” 清丽少女用手指向了街坊不远处的一间酒楼,单看门脸,应该是一家传承老店。 许彦还没有作出回应,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这位先生,孤男寡女共赴饮宴似乎有些不妥吧!” 这声音,分明就是刚刚阻拦许彦救人的俊朗男子。 许彦转身,再次看看这位有些不太识趣的俊朗男子,出声问到: “刚刚,您就阻拦我控制马车,现在又出言劝导,不知您有何见教呢?” 面对许彦这语气不善的询问,俊朗男子不仅没有气恼,反而一个鞠躬大礼行下,脸上微笑的对着许彦说道: “这位先生是个明白人,那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我们家贵人见先生不凡,想邀请先生一聚,我们家贵人就在不远处的茶铺等着先生。” 说完,俊朗男子用手引向了那间酒楼反方向的一间茶铺。 这突如其来的同时邀约,确实有些意思,许彦究竟会如何选择呢? 可还没等许彦想个明白,那清丽的少女不愿意了,她看着抢人的俊朗男子,直接出言呵斥道: “哪儿来的娘娘腔!明明是我先对公子发出邀请的!什么事情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俊朗男子没有回应,少女不依不饶的继续说道: “而且不擦亮你的眼睛看看,这马车到底是谁家的,在江州城还有人敢和我们家抢人,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见到俊朗男子没有回应,少女越发的生气了,语气也变的有些嚣张。 此时周围围观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俊朗男子见此,不得不对着少女说道: “我看是你的招子才需要擦亮一下,回去告诉你们家小姐,不要打这位先生的主意,不然后果自负!” 俊朗男子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在小姐这两个字上加重了发音。 听到俊朗男子如此回应,少女更加生气了,她也不管那么多,直接面对许彦说道: “公子!您说个话呀!我们家小姐可是真诚的想要感谢您,没想到在这里遇到这种疯子,我们真是太委屈了。” 少女说完后,竟然有些梨花带雨的哭了出来,那委屈的样子,真的是让人有些怜爱。 可是这一哭,也间接打断了和男子的争吵,许彦有些失望,因为刚刚他们简短的几句对话,透露出了巨大的信息量。这些信息量让许彦觉得,他对于当铺的逻辑推理基本正确,可惜如果他们再多说几句,说不定许彦就可以完全确认了。 眼下的情况,又到了必须作出选择的时候。 不过这次的选择相对也简单的太多了。 “我跟你走!” 许彦对着俊朗的男子说道。 清丽少女看到许彦已经做了选择,也不继续哭了,反而生气的跺脚,转身离开,甚至还饱含怒意的说了一句: “你一定会后悔的!” 俊朗男子作为胜利者,则是风度翩翩的赞扬了许彦一句: “感谢先生,做了正确的选择!请随我来,我们家贵人正在等您” 说罢,引领着许彦来到了不远处的一间茶铺,在茶铺的一座雅间中,许彦见到这位俊朗男子口中的贵人, 许彦眼前的这位贵人,是一位四十到五十岁的中年妇人,虽然妆容精致,仪态富贵,但是掩盖不了岁月蹉跎的痕迹。 中年妇人见许彦到来,伸出左手指向了雅间内的一把椅子。 许彦则是看见她的动作后,眼前一亮,然后急忙站在了中年妇人面前,大礼鞠躬而下,口中恭敬的说道: “晚辈徐汉光拜见王夫人!” 中年妇人也没惊讶,反而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她受了许彦的大礼,出言赐座。 许彦谢座后,缓缓坐下。 其实许彦在见到这位中年妇人的第一面的时候,就猜了个七七八八,画眉和王西炎的面容,实在与这位妇人太过相像了。 刚刚中年妇人伸出左手赐座的那个动作,好巧不巧的暴露了妇人的手腕,虽然仅仅只有一瞬间,许彦确是清楚的看见了,手腕内皮肤的颜色,是淡淡的小麦色。 女子的妆容再是精致,再是涂脂抹粉,手腕内、后脖颈处往往都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这些地方最能暴露女子的肤色。 王夫人见许彦坐定,茶盏以至,直接出言道: “你能一下就猜出我的身份,可见是个心细之人,我刚刚瞧见了,你可是拒绝了一位女子的邀约,我想知道原因!” 这算是见面的第一道考题吗? 许彦起身行礼,然后回应道: “夫人在上,且容晚辈明斌!晚辈拒绝女子邀约实则有三个原因! 其一,晚辈与令嫒进城之时,乘坐的马车与那辆基本一致,而王宅只有一位大小姐,故晚辈对车上女子身份存疑。” 王夫人点了点头,许彦则是继续说道: “其二,晚辈自幼识马,有一手不错的驭马术,从那匹马惊觉的状态分析,并非是受到了精神刺激,而是另有其因。” 王夫人则是说道:“看来你对你的驭马术很是自信!” 许彦自然的点了点头。 其实在这点上,许彦是说谎了,作为一个记忆存量都不太多的人,怎么可能懂得什么驭马术。 只不过在刚刚马受惊的状态下,许彦瞬发了三个稳定精神的术法,统统无效,许彦见状立即瞬发了一个治疗外伤的术法,马儿则是瞬间平静了下来。 可见这马儿受惊,冲撞街坊,是别人提前设计好的。 许彦可不想在王夫人面前暴露他会治愈术法的这些事情,所以就用驭马术这个说法进行解释,现在看起来,王夫人也是接受了这种解释。 于是许彦继续说道: “第三点,则是最重要的,我刚刚从牛栏街角的一间当铺出来,这当铺的地址还是从城外青老先生口中得知,这件当铺里发生的事情有些蹊跷。” 说罢,许彦从衣衫中拿出了一份契约,继续说道: “我从未见过,用十两白银换十根头发这种离谱之事!” 王夫人脸上则是露出淡淡的笑意,反问道:“那当铺和马车又有何关联?” 许彦非常笃定的回应道: 第一卷 第十五章 徐汉光的誓言 “回禀夫人,晚辈觉得,当铺是马车的前瞻,马车则是当铺的后手!” “你为何会有如此推论?”王夫人继续追问。 许彦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没有必要说谎。而且他即将陈述的事实,也会是一种试探,试探王夫人对于此事的态度。 “晚辈在当铺里,遇到了一位老掌柜,他手带一枚橙黄色宝石戒面的戒指,并且戒身的花纹是螺旋状;就在刚刚,那位少女的头簪里也有一只,上面镶嵌了橙黄色的宝石,好巧不巧,那支头簪的纹路恰好也是螺旋状。再结合我之前说的,马儿的惊觉另有原因,所以晚辈才会有如此推论。” 许彦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一直仔细观察着王夫人的表情,可惜王夫人在听许彦说话的时候,一直保持着老僧入定的状态,无论许彦说出了什么推论,王夫人脸上连细微的变化都没有。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会觉得这次的试探没有意义。 可是许彦并不是这么想的,表情没有变化,也可以代表一些含义。要不就是王夫人胸有沟壑、处变不惊;要不就是王夫人对于许彦说的一切早已 许彦觉得,大概率会是后者。 “你,你很不错,应该说是非常不错,在我近十年见过的年轻人中,你是最优秀的!”王夫人丝毫没有掩饰对许彦的夸赞,非常直白的说了出来。 不过还没等许彦道谢,王夫人言语中的的但是就出现了。 “但是作为一个聪明人,要知进退,此事到此为止,你不需要胡乱猜测,更不需要对旁人胡言乱语,就当做江州城的商人们对于有天赋的年轻人,就是如此抬爱即可! ”倘若你能做按照我说的来做,那么我保证,首先不会阻碍你和画眉的婚事,其次你在江州城一日,我自会保你一日太平,你可愿意?” 果然不出许彦所料,王夫人的这番言语,就是默认了许彦的猜测,也坐实了青老先生、当铺、王西炎之间的必然联系。 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知晓,这必然的联系是什么,不过证明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江州王家! 不过现在王夫人抛出了橄榄枝,接还是不接呢? “晚辈再次立誓,我徐汉光一定遵从夫人所言,此事到底为止,如若违背誓言,我徐汉光必遭圣树天谴!永不超生!” 许彦义正言辞的发下了毒誓,不过用的是徐汉光的名义。 王夫人对于许彦的表现很是满意,她拿出一块绣着红梅花锦帕递给了许彦,然后说道: “如若不是你今天出了王宅,我们可能明天才有机会相见,但是你要记住,我这番举动,是为了疼惜画眉,你一定不要负她! 你今天还没有拜见老爷吧,一会儿拜见老爷后,找个机会去见一下青老先生,把这帕子给他看看,他应该就会明白了!” 王夫人的这段话,包含的信息量也太恐怖了,首先就是直白的告诉许彦,你在我监视之下,你今天离开王宅,到达牛栏街,这些事情,我全部知晓。 其次是帕子,如果把这句话反过来理解,如果青先生看不到帕子呢? 许彦双手接过锦帕,贴身收好,行礼拜谢王夫人。 王夫人起身,意欲离开雅间,可是许彦突然再行一礼,开口说道: “夫人在上,晚辈最后有两个问题,想请夫人解惑!” 王夫人则是淡定的回应道:“我只回答一些你应该知道的!” 许彦再次行礼拜谢,然后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请问夫人,画眉平日里有什么忌口吗?” 王夫人想都没想立刻说道: “羊乳!无论是饮子还是点心,画眉食用后都会全身起红斑,但是羊乳味道独特,只要闻一下即可以分辨,画眉十岁之后就再无食用过!” 许彦笑了笑,行礼答谢,然后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敢问夫人,刚刚在街坊上,邀请我的那位男子,如何称呼?” 这一次,王夫人明显思索了一会儿,然后反问道:“怎么,你和他有什么渊源?” 许彦回应:“没有只是他和我一个故人样貌相似,想问问他叫什么名字?” “强云。”王夫人见许彦回答的真诚,很爽气的说出了这两个字。 许彦觉得王夫人没有说谎,还自顾自的补充了一句。 “从姓氏上看,和我那位故人无关,感谢夫人,恭送夫人!” 王夫人离开了茶舍雅间,许彦觉得此行收获颇丰,他不仅找到了想杀害他的凶手,还大致推断出了王家的一个惊天秘密。 天候不早了,是时候回到王宅,一会儿还要面见王之克,可不能让画眉等太长时间了。 许彦离开了茶舍向着王宅走去,这时候,他看见了一间胭脂铺,这家铺子的名字有些意思,叫做婵娟胭脂,许彦心想着 王宅 正屋 在那块初代教宗李敖亲笔题词的“天赐”牌匾下,所有的剧情都在如期的进行着。 寒暄、饮茶、王之克离开。 就在青老先生准备结束这场会面的时候,许彦突然说话了: “画眉,你能先回小院吗?我与青老先生有些话要说!” 许彦的这番话,让青老先生和画眉都有一些吃惊。不过画眉还是听从的许彦的话语,离开了正屋。 此刻,屋内只剩下了许彦,还有青老先生。 “不知道小友,有何事需要单独与老夫会面?”青老先生的语气不是很友善。 “晚辈想和老先生学习一门术法!” 许彦的开门见山,让青老先生有些措手不及。 “老夫一生师从王尔德大人,所会术法无数,不知道小友想学什么?” “晚辈想学,老先生在城外与别人握手的那个术法!” 许彦的这番话说出口后,正屋的空气都有些凝滞了。 青老先生的表情僵住了,他的眼神里更是充满了不可置信,过了许久,青老先生才悠悠的说道: “此术法是老夫的看家本领,整个王朝可使用此术法之人,不过五指之数,你告诉我,我为何要教你?” 估计青老先生没想到,许彦竟然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 不过,让青老先生更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许彦没有回答青老先生的上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上午去了一趟牛栏街,进了一家当铺,遇到一名掌柜,用十根头发换了十两银子。” 听闻此言,青老先生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然后又有一辆马车袭来,我救了车上的小姐,这时候我发现马车里的丫鬟和当铺的掌柜都有一块黄色的宝石,一个是头簪,一个是戒指!” 在这段话说完后,青老先生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阴暗来形容了。 准确的说,正屋的四周都充满了杀意! 冰冷、凝结、不详各种气息翻涌在许彦周围。 如果此处不是王宅的正屋,相信青老先生就已经出手灭口了! “你是何人?为何说这些?” 青老先生压低了声音,用喉咙挤出了这句话。 “因为我想学习你的术法呀!” 许彦并没有被这危险的气氛所影响,反而故意调戏般的说出这不可能的要求。 “小子,你找死!” 青老先生的火气终于压不住了,对着许彦发出了死亡威胁。 许彦则是淡淡一笑,然后一脸冷静的说道: ”我们来打个赌吧!“ 然后从衣衫里拿出了一块红梅花锦帕。 青老先生在看到这块手帕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息有些乱了,刚刚放肆宣泄的杀意瞬间无影无踪。 这个老头子,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的看着许彦。 “我见过王夫人了,王夫人说”许彦把上午的来龙去脉全部讲述给了青老先生。 青老先生看了看锦帕,再看了看许彦,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 “听下人们说,小友早上没有用膳!” 青老先生突然说了一个完全不搭边的话题。 许彦则是明白这其中的意思,于是直接回应道: “晚辈尤其没吃,含羊奶的糕点!” 此刻青老先生看着许彦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怪物。 “晚辈刚刚说了,我们来打个赌吧,老先生还没有回应我呢?” “小友想说的是什么赌?”青老先生继续疑惑的问道。 “想必老先生忌惮并且看上的,是晚辈这一身天赋吧!老先生刚说,您的这门术法,圣树王朝可用之人不过五指之数,晚辈想提出的赌约是! 请老先生把这术法传授给晚辈,如果晚辈侥幸学会,那么晚辈与老先生的恩怨就此揭过,以后在江州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如若晚辈愚钝,无法学会老先生的术法,晚辈则由老先生任意处置,是生是死您一言决定!” 青老先生思索了半柱香的功夫,然后郑重的询问许彦: “小友,此话当真?老夫有一法子,可以以圣树之名立誓!确保赌约的公正!” 说完,青老先生在许彦耳边低语了几句。 许彦闻言后更是眼睛一亮!随即点头应允,即刻大声说道: “我徐汉光愿以圣树之名起誓,今日之赌约” 青老先生见许彦起誓如此干脆,立刻附和道: “我青自然愿以圣树之名起誓,今日之赌约” 在两人说完誓言之后,许彦只感觉到周身有一些温暖。 此刻,誓言已经成立! 青老先生从衣衫中,拿出一块玉牌。 玉牌上刻有三个字“天鉴术”。 玉牌上的这个天字与牌匾中,天赐的天字,明显是同一人手笔。 “把手轻轻放上来即可!”青老先生语气沉稳的说道。 许彦抬起左手,轻轻的放在了玉牌上。 第一卷 第十六章 玉牌的试炼 当许彦把手触摸到玉牌的瞬间,青老先生的声音传来: “你即将进入两重幻境,如果试炼成功,即可习得此术法!” 此刻,许彦只感受到玉牌传来一股清凉的寒意,他的精神似乎被这片寒意引领,跟随着这片寒意破碎时空。 在这股寒意渐渐消失的时候,许彦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 此刻许彦站在一片白色的沙滩上,碧蓝的海水和白色的沙滩和谐的分隔着、交融着。 海风卷席着海浪轻轻的拍打在沙滩上,整片沙滩一望无垠,甚至连一颗树木也没有。 直到海浪轻抚过许彦的小腿,才让许彦回过神来,这里就是玉牌中的幻境世界吧。 许彦仔细观察四周,发现这里只是一片很普通的海滩,并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那么这场试炼的关键到底在哪里呢? 许彦慢慢坐下,开始了冷静的分析。青老先生说,这门术法的叫做天鉴术,顾名思义,一定和鉴定有关,而鉴定的精髓只有四个字——存真去伪。 这四个字看似简单,但大多数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达到。如果这试炼的底层逻辑就是存真去伪,那么这四个字和眼前的场景之间又有什么关联呢? 眼前的场景看似寻常,但是总又透露一丝诡异,那么首要目标就是找出这份诡异! 蓝色的海水,白色的沙滩,视线所及之处没有任何绿色植物。 这不和谐的诡异到底是哪儿? 这时,一个想法闪进了许彦的大脑! 许彦终于找到了关键,他抬头看向了天空! 这里就是这个场景里最诡异的地方! 因为在这片环境中! 这片天空上! 根本没有太阳!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里,一些客观规律还是在存在的。 人为什么可以识别颜色?这是一个特别简单的问题。 而答案就是,因为这方世界里,有光! 有了光,人的眼睛中,才能倒影出颜色。没有光,那么所有的事物都会是黑暗。 许彦所处的这片海滩中,天空万里无云,但是他却可以清楚的识别海水和沙滩的颜色; 如果没有太阳,也就是没有光,那么许彦根本看不到这一切,那么只有一种解释! 那个太阳隐藏起来了! 许彦笑着站起了身,对着天空大喊道: “出来吧,我发现你了!” 在许彦的大声呵斥下,太阳在蓝天之上慢慢的显现了出来,随即在太阳中浮现出了一个小光团,这个光团晃晃悠悠的飘向许彦。 此刻许彦心中传来了一个声音。 “抓住这个光团,你就完成了第一场的试炼!” 这光团在许彦的注视下慢慢飘来,在距离许彦头顶正上方五尺的地方停了下来。 看到如此高度,许彦清楚的明白,单从机能而言,现在的他没有任何可能,可以抓住这个光团。 那么这个光团一定有着它独特的规律。 许彦在沙滩上漫无目的的走着,这光团似乎是有智慧一般,一直跟随着许彦。 许彦冷静的做了一些测试: 当许彦加速奔跑的时候,光团也会加速,当许彦急停的时候,光团也会急停; 当许彦跳起,光团也会升高,始终和许彦的头顶保持着五尺; 许彦尝试和光团进行沟通,可是无论许彦说任何内容,光团都不予回应; 许彦用沙子扔向光团,扔出去的沙子在穿越光团瞬间,并没有收到任何阻碍! 这片沙滩上没有树木,没有工具,这五尺的距离似乎就是天堑! 难道第一场试炼就这么失败了吗? 当然不会!因为许彦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 许彦缓步走出沙滩,这环境试炼的主题,在太阳出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揭示了! 这场试炼的主题,就是光! 眼睛可以接收光,从而获得色彩。 那么除了色彩,眼睛还可以从光里获得什么呢? 许彦漫步走入了大海,海水淹没了许彦的脚踝。 许彦抬了抬头看了看悬浮在他头顶五尺的那个光团,然后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随即许彦低头看向海面,果不其然,许彦头顶那个光团,倒影在了海水上! 眼睛通过光获得了颜色,色彩的交换构建了此方世界! 而色彩,不仅仅可以在眼中交互! 在海水中同样可以! 许彦弯下腰,用手指轻轻点向,海水中那个光团的倒影, 随着手指和海水的越来越近,头顶悬浮的光团,离许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直到许彦的手指接触到海水,那光团直接钻进了许彦的身体! 终于让我抓住你了! 第一场幻境试炼终于完成! 那一股寒意又突然出现了,寒意包裹着许彦的意识。 等许彦再次睁眼,发现又是这一片海滩! 与上次不同的是,在海滩的尽头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起手拉着手向许彦奔跑而来。 两人一左一右,站定在许彦身边,这时候许彦才发现,这两个人不仅长相一致,而且还穿着同样的衣服,甚至是外貌上的每一处细节,都一模一样。 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在许彦的心中响起: “在这个世界上有圣树的虔诚信徒、也有邪恶的侵染者。圣树信徒只说真话,侵染者只说假话! 站在你面前的是一对孪生兄弟,你不能向他们提问,即使提问了他们也不会回答,但是他们其中一个人会向你说一句话。 你有一炷香的时间,时间到了之后,你要准确说出,他们两人谁是正义圣树信徒?谁是邪恶的侵染者?” 在这个声音说完之后,站在许彦左手边的人突然说话了,这位一字一句的说道: “要么我是侵染者,要么他是圣树信徒!”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四下陷入了沉默,许彦隐隐约约闻到了香烛的味道。 面对这种级别的问题,许彦笑意根本就藏不住了,如此简单的逻辑问题,对于他而言根本不能算是考验。 还有一炷香的倒计时,在许彦的心中瞬间变的有些抽象,这种难度的问题,为什么会需要一炷香这么长的时间呢! 许彦甚至都没有怎么思考的,直接指着左手边的那人说道: “你是圣树虔诚的信徒!” 然后许彦把手指指向了右手边的那人,然后缓缓说道: “你也是圣树虔诚的信徒!” 此刻,许彦心中响起了一声询问: “请你详细解释,你做出如此判断的原因,如果只是胡乱猜测,那么此次幻境试炼失败!” 许彦则是不疾不徐的说出了他的推理: “刚刚左边的这位,说出的初始信息是,要么我是侵染者,要么他是圣树信徒; 那么我们假设左边的这位,是一位侵染者,那么他说出的前后的两句话,就都一定都是假话! 那么我们就可以把他前后的两句的话,反向翻译一下,那么他所表述的内容应该是; 要么我是圣树信徒,要么他是侵染者。 但是我们假设的前提是,左边这位是侵染者呀! 假设的前提和反向翻译的话,两者之间发生了冲突。 那么左边这位的身份就不可能是侵染者,那么一定就是圣树信徒。 我们继续进行推理,在确认左边是圣树信徒后,我们再来分析——要么、要么这种句式; 前面我们知道了要么、要么这种句式,只有前后两句都是假话,才会被整体判定为假话。 但是这个句式是二择一的句式,只要前后两句中,有一个要么是真话,那么这么句式就会被判定为真话。 我们在确认左边这位是圣树信徒的前提下,再来分析他的这句真话。 要么我是侵染者,要么他是圣树信徒。 结合要么、要么的句式,前后两句中,必须有一个是真话,这句话才能成立! 那么在这两句中,他的后半句,就一定是真话! 所以最终的结论是,左边的这位与右边的这位,都应该是圣树虔诚的信徒! 在许彦作答完成之后,那一股寒意又再次出现,眼前的海滩再次消失。 此时许彦的识海中仿佛多了一支笔,这支笔凭空出现,一字一句勾勒出一段咒言。许彦非常清楚,这咒言就是玉牌中记载的天鉴术。 毫无疑问,许彦已经通过了两重的幻境测试。 当识海中的笔写完最后一个字后,这术法已经被许彦牢牢印刻在了心中,而且永远也不会忘记! 眼前渐渐有光亮出现,这里应该是王宅的正屋,还有在一旁着急等待的青老先生。 青老先生看见了许彦睁眼,立即走到了身边,着急的询问道: “小友,结果如何?” “请问老先生,刚刚时间过去了多久?”许彦语态平缓的询问道。 “半盏茶罢了!当年,老夫可是花了三炷香,才侥幸通过的。从时间上看来,小友与这玉牌的机缘还没有到,圣树在上,我们可都是立过誓言的!” 青老先生觉得许彦没有通过试炼,所以才说出如此言语。 许彦也没有着急争辩,只是默默的向着青老先生伸出了一只手。 这动作和貌似有些眼熟。 许彦微笑着对着青老先生,说出了一日前在城外,初见的那句话: “那你还想握手吗?” 第一卷 第十七章 上唇线 傍晚、王宅、小院中 许彦搓着手手,早早的就坐到了桌子旁,一天都怎么没吃的东西,确实有些饿了。 精心准备的美味佳肴,在下人们的忙碌中逐渐铺满了整张桌子,当然还有那壶价值千金的美酒。 许彦没有因为饥饿就放弃形象,他还是继续等待着,等待所有餐前准备的完毕。 在这个间隙中,他想到了一个时辰前,青老先生那错愕、讶异、后悔等多种情绪交杂的表情,许彦觉得,这是他丧失记忆以来,看到的最精彩的表情之一。 可能是想的有些入神了,许彦笑的有些傻乎乎的。画眉的声音及时传入了许彦的耳朵,从而打断了许彦这痴汉的状态。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招呼的话,你们不要进入这间屋子。” 画眉的这句话刚刚说完,许彦就用酒杓帮画眉添了一杯酒,然后把自己面前的杯子也添满。许彦一饮而尽作为开胃,然后对着桌子上几道顺眼的菜色大快朵颐,当然在吃下去肚之前,他会先闻一闻有没有羊奶的味道。 “慢些,慢些,别着急!” 画眉像是哄孩子一样说道,这让她原本有些郁结的眉头,在许彦这一连贯的动作下,竟然有些舒展了。 “我没有你的,等我” 许彦想表达的是,我没有你那边说话边吃饭的本事,稍等我一下。可是在饥饿的催促下,这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的模糊不清。 但是让许彦惊喜的是,画眉竟然听懂了许彦这模糊的话语,并且还做出了回应。 “知道就好,你先吃,不着急,我等你!” 一盏茶后,许彦酒足饭饱,有些不顾形象的斜靠在椅子上。吃饭就是如此神奇的一个过程,当吃的越快,就越容易吃撑,当吃的越慢,吃掉的食物总量就较少。 画眉看着有些不顾形象的尊者,心情似乎变的更好了一些。也不知道,下午在正屋中,尊者和青爷爷到底说了些什么。不管了,还是直接开口询问比较好。 “尊者,听下人们说,您上午离开了宅子?” 在画眉的这句话说出后,尊者就坐直了身体,然后认真的回复道: “是的,我去了牛栏街的一间当铺,我在那里遇到了你的母亲!” 画眉有些吃惊的张大了嘴,尊者便一五一十把发生的事情转述给了画眉。 当画眉听到,母亲大人说道“我这番举动,是为了疼惜画眉,你一定不要负她!”的时候,她仿佛看到了母亲大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在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是有人会心疼自己的,想到这里,眼睛中的一些晶莹差点阻碍了视线。 在画眉倾听中,尊者绘声绘色的讲完了上午发生的事情。画眉思索了片刻,直接抓住了问题的核心,然后问道: “尊者,您觉得,青爷爷、王西炎与这间当铺的关系是什么?” 尊者回应道:“我心中是有一个猜测,明日可否帮我约一下王西炎,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就可以得到答案。我想这个答案一定会对你有些帮助的!” 画眉点了点头,在这个偌大的江州城里,除了母亲,唯一对自己真心付出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从中州到江州,这一路的相处下来,他一直在给自己创造着惊喜,似乎自己渐渐对他产生了一些信任以及依赖。 这应该是一件好事情吧!画眉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热,自己明明还没有喝酒,算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再提一个问题吧。 “尊者那你下午呢?您把那块手帕交给了青爷爷吗?” “给了,换到了一把钥匙,一把很重要的钥匙!”尊者回答。 画眉觉得这回答有些故弄玄虚,换做以前的自己总会吐槽两句,但是今天听起这种话来却是有些顺耳的。 就在画眉走神的间隙,尊者提出了一个问题: “画眉!我只想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时机成熟了没有?” 画眉看着面前的许彦,虽然带着面具,但是根据脸型不难猜出,面具下应该是一张俊俏的脸庞。尤其是当许彦说出这个问题的之后,他的面具没有遮挡住的嘴巴,嘴角微微有些上翘,那上唇线的弧度有些好看。 “画眉,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画眉听到了尊者的提醒,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刚刚自己是有些花痴了嘛?画眉看见酒杯里被斟满了酒,赶紧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杓,给自己添满,然后又是一饮而尽。 三杯过后 唔 似乎有些微醺了 “徐汉光!我觉得现在时机成熟了!”画眉突然说道。 面前的尊者没有说话,只是拿起酒杓给画眉添了一杯酒,然后静静等待着画眉的下文。画眉拿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然后非常小声的说道: “我们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只要是可以拿到带有父亲大人印章的推荐信,然后再去到江州城的官府,无论需要多少张通关路引都不在话下,唯一的难点就是,父亲大人的印章都是锁在书房中,平日里会有专人把守! 不过两日后,有一个机会,父亲会在家中设宴招待一名非常重要的贵宾,按照过去的惯例,把守书房的人员会略微减少,我已经规划好了路线,还模仿父亲的笔迹写好了信,只要那天,你可以帮我吸引住所有人的注意力,让他们忽视我的存在,只需要一炷香的功夫,我就有办法进入书房,然后!” 画眉把计划全盘托出后,她整个人似乎也变的轻松了一些。她想拿起酒杓再为自己添一杯酒,却发现酒杓被尊者藏在了身后。 “画眉,你喝多了!” 这徐汉光,哦不!尊者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有一些好听! 此时,画眉的余光看见了尊者的杯中是斟满酒的。反复思量,在尊者惊讶的眼神中,画眉一把夺过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徐汉光!你在中州的时候,唔第三个问题没有回答我,唔我现在!唔就要知道答案!” 画眉的视线有些模糊,只看见尊者嘴唇微动,似乎在说些什么,自己也有些听不清楚了。 不过,画眉还是用最后的意识说出了一句话! “徐汉光,你嘴角的上唇线,有些好看!” 说完,画眉就失去了意识。 翌日 许彦依旧在偏屋内被小鸟叫声惊醒,想起昨夜酒醉失态的画眉,有些好笑。 在下人的帮助下,总算把闹腾的画眉送回了房间,不过画眉虽然喝多了,但是在下人面前却没有说错一句话,这到底是天赋异禀呢、还是运气使然。 许彦慢步走到了铜镜前,褪去衣衫,看着背上那仅剩一道的文身,如果按照十日来计算,明日就应该可以再恢复一道,不过现在就是不清楚,如果在途中有所消耗,会不会影响恢复时间。 第一次在神殿中,连续消耗了两道文身,中间的间隔太短了,不足以提供参考。 不过这文身到底是从哪儿来的?现在的许彦既然有些空闲,就默默梳理了一下有关于文身的线索。 在中州的时候,画眉曾经对许彦的说过,许彦当着南烟和画眉的面前,吃下了一颗黑色的丸子,然后就晕倒了过去。 许彦对于吃黑色丸子这段,完全没有记忆,根据现有信息,那么那颗黑色丸子似乎成为了许彦失忆的关键。 自己晕倒之后,南烟和画眉伪造了一下现场,许彦醒来的时候上半身是赤裸的,那么她们在脱许彦衣服的时候,有没有看见过文身?这种小细节也非常重要,不过需要一定的询问技巧,不然会引来不必要的嫌疑。 还有,杀死真正的徐汉光的那位红袍女子,她在帮许彦换衣服的时候,曾经说过,她当时把许彦的文身误认为是圣冠神殿的教宗所赐,许彦当时也没有反驳。可见许彦当初在执行这个潜伏计划之前,是没有文身的! 种种纷乱的线索,因为已知信息太少,完全没有头绪。关于文身的事情,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许彦心中有了一个念头,或许平等教里会有人知道这个文身的由来!这天马行空的想法,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许彦的脑海中。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帮助画眉在两日后的宴请里,成功隐藏踪迹。在如此重要的一场宴会上,让王宅的大小姐人间蒸发一炷香的时间,而且还要不被怀疑,这可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许彦盘算着手中的筹码,总觉得缺少了一些可以串联住所有东西的关键线索,许彦轻轻的闭上眼,一次又一次在心中模拟着今天与王西炎的见面,这是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今天某些事情可以得到印证!那么,剩下来的一切,自然水到渠成。 约莫两柱香的时间后,门外传来了下人们的敲门声。 “姑爷,大小姐邀请您去共进早膳!” 自从得到画眉的父亲认可后,下人们就转变了风向,一口一个姑爷,叫的可殷勤了。 昨夜如若不是许彦的强烈要求,怕是要被下人们强行留在画眉的房间内了。 许彦应和了一声,推开了房间。 第一卷 第十八章 愿者上钩 江州城临近着一江天堑,此江名为商江。 商江贯穿江南,自西向东有着数十道支流,有的支流水势浩广、有的静无波澜。 江州王家,把其中一条最安静、最秀美的支流纳入了自己的家宅中。 环山伴水,极佳自然地利与后天建筑匠人的鬼斧神工,一起成就了这比拟宫殿的王宅。 许彦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里是王宅特意修建的观景台。观景台下,就是风光秀丽的商江支流,此支流水势极为平缓,造就江水两岸如画如歌的景象。 许彦的身侧还放置一张空着的太师椅,应该是在等待着某些重要的宾客。 两张并排而立的太师椅前,都整齐的摆放着一只鱼竿、一个瓷罐,瓷罐里是精心准备的鱼饵。 许彦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向,时辰差不多了,此时有几句言语轻飘飘的传来。 “先生恕罪,姐姐一大清早,便主动邀约,并且反复告诫,让我务必不能迟到!我这不掐着点儿就来了吗!初次见面,在下王西炎!” 许彦循声望去,一名少年郎正在对着许彦行礼,同时传来了一阵淡淡花香气。许彦心想,如若不是自己已经获得了画眉父亲的认可,这王西炎的态度断然不会如此。 许彦起身回礼,邀请王西炎坐在身旁的太师椅上。在王西炎落座后,许彦并没有说话,直接拿起了面前的鱼竿,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王西炎。 王西炎并没有回应许彦的注视,反而一脸轻松的说道: “先生,我看时间不早了,就请赐教吧,今日我还有些俗事。” 王西炎的这种态度,早就在许彦的预料之中,于是许彦按照既定好的策略回应道: “那么就请自便吧!” 说完许彦拿起了鱼竿,自顾自的摆弄了起来。 只听身旁的太师椅上传来一声嗤笑,然后是太师椅发出的轻微摩擦声,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许彦从瓷罐中挖出一块鱼饵,放在了自己的鱼钩上,然后略微提高了一点声说道: “那强云的下落,我就不告诉你了!” 这时,传来一阵由远至近的急促脚步声。 “先生,我刚刚听到您说到了一个名字!”王西炎恳切的声音随即出现。 “坐下,钓鱼!” 许彦拿起鱼竿递到了王西炎的手中,王西炎只能双手接过鱼竿,悻悻的坐下。许彦见到王西炎很是配合,就继续说道: “你没听错,我刚刚说的名字是,强云!陪我钓会儿鱼呗,半个时辰内,只要你上钩的数量比我多,我就把强云的下落告诉你!” 说罢,许彦用手指了指王西炎面前的瓷罐,然后把自己手上的鱼竿轻轻一甩,鱼钩落进了眼前的平静的商江支流中。 王西炎无奈,也只能如法炮制,陪同许彦一起钓鱼。 半盏茶后,许彦的鱼竿有了动静,轻轻一提,一尾鱼儿跃出了水面。 “你和强云是什么关系?”许彦一边从鱼嘴中取下鱼饵,一边询问着王西炎。 “只是寻常好友。”王西炎回答着。 “说谎。” 许彦平静的说出了这两个字,然后把那尾鱼儿重新扔回了水里。 水面“哗啦”一下,泛起了一阵水花。 “城内有家叫做婵娟的胭脂铺,铺子里售卖一些有特殊意味的香露,你身上这种淡淡花香味的,我印象中代表的意味是隐秘的爱,我说的没错吧!“ 许彦的这番话彻底揭开了王西炎所有的秘密,在上一次死亡前的凉亭中,许彦就闻到了王西炎身上有这种淡淡花香的味道,而且在昨日的街坊上,在强云,也就是劝说许彦去茶铺的那位俊俏青年身上,许彦也闻到了同样的味道。 王西炎是王宅的独子,单论王家的势力,在江州城找一个人,怎么可能找不到。除非这个人,被王西炎的母亲特意留在了身边,而且还故意不让王西炎知晓。在茶铺中,许彦问王夫人强云名字的时候,王夫人反常的询问,更加坐实了许彦的猜测。 好巧不巧,在离开茶铺后,许彦又发现了婵娟胭脂铺,这真是天助许彦!这一系列的线索连贯下来,就坐实了王西炎和强云之间,那特殊的关系。 不过这番话,对于初次见到许彦的王西炎来说,就是晴天霹雳。果然,王西炎直接把鱼竿摔落在地上,然后从太师椅上跳了起来,大声质问许彦: ”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我叫徐汉光,相信你已经从不同方面了解过我,而我只是想帮你!”许彦又从瓷罐里挖出鱼饵,然后挂在了鱼钩上,又是一杆甩入水面。 “你是在故弄玄虚,想故意套我的话是吗?你把我想的太简单了!”王西炎转身,又是准备离去。 “我只是觉得,你们应该被祝福,仅此而已。你应该知道牛栏街角的那间当铺吧,掌柜有一枚黄宝石的戒指。那么你就一定清楚!此时此刻,强云只要在江州城被抓,等待他的就一定是死!整个江州城,目前只有我,知道他在哪儿!” 许彦的这番话,又生生的让王西炎停住了身形。而许彦话语中,隐隐约约透露出的信息量,正在让王西炎一步步的增加对许彦的信任度。 许彦见王西炎不想走了,捡起了王西炎扔在地上的鱼竿,再一次递给了王西炎。 “坐下,钓鱼,我才刚刚钓到了一条,你还有机会!” 王西炎再一次接过了鱼竿 半盏茶后,许彦的鱼竿又是一阵轻微晃动,轻轻一提,又是一尾。 这次鱼钩挂在了鱼儿的腮上,说明了今日运气极好,许彦慢慢取下了鱼钩,然后冷不丁的说道: “你们就没想过吗?这连环的骗术有些太拙劣了,一出当铺就会出事,这不是把别人当成傻子吗?” “我也提过意见,可是没有被!”王西炎下意识的回复着,猛然发现自己失言了,所以立刻闭上了嘴。 许彦这次没有把鱼扔回水中,反而是直接扔在了地上。 “我如果直接告诉你,强云的位置,你要如何保证他的安全?” 语罢,许彦没有重新挂上鱼饵,只是直接甩动着鱼竿,空空的鱼钩直接入水,然后把鱼竿轻轻放张在了地上。 许彦转过了身,直视着王西炎的眼睛。 许彦的这些行为,相当于象棋中的将军!这次与王西炎会面的成败与否,更是在此一举了。 “契契约在我这儿,只要强云安全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有办法销毁契约!而且我我还会和当铺的人提前说好,之后再也不会找他的麻烦!” 应该是许彦真诚的眼神突然给到了王西炎的压力,王西炎略微有些结巴的做出了承诺。 “你能说服青老先生,撤销掉契约吗?”许彦玩味的看着王西炎。 王西炎在听到许彦这句话后,彻底放下了戒心,小声的回应道:“我我做不到!” “但是我可以呀!”许彦自信的说道。 “不可能!你又不会天鉴术!根本不可能使用那块牌匾!”王西炎直接回应道。 许彦的脸上立刻表现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可惜因为面具的遮挡,如此重要的面部信息被隔绝了。这可是许彦今天最意想不到的收获了! 许彦记得在在通过二重幻境试炼后,脑中就出现了有关于天鉴术的内容,天鉴术其实是两种术法,第一种鉴定握手之人的潜力。第二种是在特定器物的介入下,建立以圣树为见证的誓约。 许彦一直在好奇这特殊的器物到底是什么,听到王西炎的说的牌匾,再联想到初见画眉的父亲王之克的的时候,王之克的原话是,“甚至这块牌匾还有无数妙用”。最后是青老先生在那块牌匾下与自己定下了的赌约。 这些许彦应该早些就能想到的,不过今天也谢谢王西炎的提醒了。 这时候,许彦主动放在地上的鱼竿,又开始左右晃动,明明许彦没有挂上鱼饵,竟然还有鱼儿主动上钩,真是有趣极了! 许彦对着王西炎伸出了一只手,说道: “那你想握手吗?” 一盏茶后 王西炎老老实实的坐在了红木大椅上,一脸殷切的看着许彦。 许彦则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回味着之前的握手。然后出声询问道: “你平日怎么没有用功修炼呀!” “因为修炼太累了,姐夫,你这次一定要帮帮我呀!我和强云真的是两情相悦!青老先生太古板了,一定不会为我破例的!我全部的希望都在你的身上呀!”这殷勤的语气,直接都叫上姐夫了,刚刚可还是冷漠的称呼先生的。 “那你必须回答我一个问题,顺便帮我做件事,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帮你!”许彦则是抛出了他的条件。 “没问题!姐夫你尽管问!”王西炎回答。 “为什么我到今天为止,都没有见过你的母亲,也就是王夫人?”许彦说此话就是故意诓骗王西炎。 “母亲大人自我小的时候,就不住在宅子里,除非有重要的事情,她才会来到宅子,但是绝对不会过夜,我上次见她还是两个月前。”王西炎老老实实的回复着。 许彦则是用手指摸了摸耳朵,陷入了思考。 “姐夫!你说的帮你做件事,是要做什么呀?” 许彦的思考被王西炎的提问突然打断了,于是只能郑重的对王西炎说道: “那件事就是”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天黑路远 傍晚、江州城圣冠神殿 在王家家主王之克的紧急召集下,青老先生、王西炎、画眉、许彦,来到了江州城的圣冠神殿处。 在神殿的后殿中,有一座雅致院落,应该是圣冠神殿用来接待专属客人的。 许彦记得,画眉醉酒后说过,近几日,王宅想要招待一位非常重要的贵宾,这次召集应该和这件事有关吧。 青老先生见所有晚辈都已经到齐,小声的对着众人说道: “你们都保持肃静,等王之克老爷来了,就会递上拜帖,在此之前千万不可喧哗,眼前院子里的这位先生,叫做郑培伦,位列圣冠神殿护法一职,近几个月,那个什么平等教的在南边有些闹腾了,郑培伦大人受到教宗亲命,前往镇压,中途落脚到我们江州城。 我们在得知这一消息后,提前做出了宴请邀约,而且每日在城门处都有专人等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们等到了,你们切记,如果今日有缘相见,你们一定要好好表现,如果可以讨得这位大人欢心,那么你们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在许彦为数不多的记忆力,圣冠神殿的教内位阶,自上而下的分布是这样的。 首位,自然是教宗,教宗是圣树在人世间的代表,拥有无上权威。 其次,是圣君,也就是许彦的位阶。圣君由教宗亲手指定,每一位都是教宗的心腹,除了许彦之外,还有两位圣君,只有圣君可以身着日月同辉的红袍。 再次,是护法,护法则是由圣君指定,每位圣君皆可指定两位护法。在圣冠神殿中,自护法以上才可以被称为高阶的神职人员。其余的都是一些功能性的位阶。 之后不久,王之克匆匆来到了院落前,众人纷纷上前见礼。王之克环视四周,有点愤懑的说道:“吾为何不见夫人?” 王西炎立刻回应道:“怕是下人们通知的迟了,母亲大人还未准备好。” 王之克则是命令道:“今日之事就算了,明日宴请,务必提前安排下人,一定要邀约夫人到场!” 说罢后,王之克整理了衣冠,拿上了拜帖,轻轻叩响了院落的大门,同时奉上的自然还有一袋沉甸甸的叩门银包。许彦目测,这个银包应该在五十两以上。 这种自下而上的拜见,白日叩门用银票,晚上叩门用银包,这已经成为了圣树王朝默认的规则了。 一炷香后,院落门大开,鱼贯涌出数十人,有男有女,天色虽暗,但是这些人打着火把,都可以勉强看的清面容。 这群人中为首的一位浓眉男子,对着许彦等人说道: “敢问哪位是江州王氏家主,王之克?” “是吾!”王之克上前行礼。 浓眉男子还礼,然后语气恭敬的说道: “护法今日舟车劳顿,已经睡下了!感谢王老爷的辛劳至此,不过护法睡前特别交代,明日晚宴,一定会准时到达,绝不会辜负王老爷一番盛情。” 许彦侧耳听见,只觉得这浓眉男子此话颇有意思,高度概括一下,就是今天没空,明日吃饭见!虽然王家在江州独霸一方,但是这从望天城过来的贵人,可根本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呀。 王之克修养极佳,虽然吃了一个软钉子,但是脸上没有流露出半点不悦,他与这浓眉男子随即寒暄起来,几句之后,俨然就是莫逆之交。不过眼尖的许彦,看到他们在拉扯之间,王之克悄悄递上了一沓银票,那浓眉男子也是很熟练的收下了。 一炷香后,两人依依不舍,互相拜别,这王家的紧急召集,自然也就宣告解散。 众人一起返回王宅,许彦与画眉打着一盏灯笼,故意落在人群的最后,他们两人也不想乘车,正好就着夜色也可以说一些悄悄话。 二人刚刚走出圣冠神殿,就发现了等待在路边的王西炎。 王西炎看了许彦,一蹦一跳的走了过来,殷勤的说道: “姐夫!姐夫!你放心,明日晚宴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好!” 说完,还对着许彦比出了一根大拇指,然后对画眉挑了挑眉,露出了善意的微笑。在画眉惊讶的目送下,王西炎上了马车,马车行驶后还恋恋不舍的和许彦伸手打着招呼。 王西炎的马车走远后,两人继续打着灯笼,缓步向着王宅走去,所幸路程并不太远。 在这过程中,画眉略有惊讶的询问着许彦: “这短短几个时辰,尊者到底用了什么术法,这王西炎我最是了解,相处十多年,我从未见过他有如此表现!” 许彦就把今日钓鱼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画眉。 在听完前因后果后,画眉突然脑洞大开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按照尊者所说,今日用钓鱼的这种手法给王西炎一步步增加压力,从而让他对你产生信任,不过如若王西炎提前钓上了鱼,那么尊者的节奏不就被打乱了吗?” 许彦微笑的回应道:“王西炎的那个瓷罐的饵料里,我下了生蚕豆粉,气味特殊,鱼儿绝对不会咬钩的!” 画眉听闻后婉儿一笑,许彦只觉得画眉微笑的侧颜,有些美丽! “那尊者你说,王西炎会有如此改变,最大的原因是什么呀?”画眉继续问道。 “因为爱情。”许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但是发现此情此景,说着四个字似乎有其他指代。 画眉没有回应,许彦透过灯笼里隐约的光,只见得画眉的脸颊有些微微泛红。 天以黑,但灯很暖。 路不远,但情却长 两人就这么有默契的走到了王宅的门口,许彦把手中的灯笼递给了画眉。 “明日晚宴之事,我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不过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准备,就先送你到这儿,我一会儿就回来!” 画眉则是把刚拿到手的灯笼又递还到了许彦的手上。 ”天色已晚,尊者注意安全。“ 望着画眉一步步走入王宅,许彦则是原路返回了神殿。 江州城、一处普通的客栈内 平等教的众人聚集在一间屋子里,为首的青衣剑客迟开胜故意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听好,今日画眉与我做了通报,明日晚宴后,画眉会准备好盖有王之克印章信件。后日一早,画眉便会去江州城官府取得通关路引,所以我们明晚就要收拾好行李,套好马车,等待后日画眉与徐汉光和我们汇合。 各位没有问题的话,就各自去准备吧,只要有了通关路引,出江州城后,最多五日,我们即可返回!最后的时刻,也是最关键的,各位可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众人小声称是,然后纷纷离开了屋子,直到最后,屋子里只剩下了迟开胜和南烟。 南烟主动询问道:“今日画眉与你通报的时候,有没有提到徐汉光?” 迟开胜回答:“有!并且准确的说到,这次如果可以安全取到通关路引,徐汉光当居头功!” 听闻此言,南烟走到窗边,推上了一页窗户。窗外虽然暮色已垂,但是江州城的市井生活却是繁忙了起来。 迟开胜见到南烟开窗的动作后,补充说道:“望天城刺杀许彦失败后,是我故意夺了他的权,我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场刺杀还需要斟酌!” 南烟仍然是望向窗外,默默说道:“其实你更在乎的应该是画眉吧!” 迟开胜没有反驳,只是把这个问题换了一个说法:“那徐汉光还是你的未婚夫呢!” 南烟转头,眼神坚毅的看着迟开胜,然后说道: “我的亲哥哥庆风波死了,死在了刺杀计划中,我们家族世代相传的神弓也没了!哥哥庆风波与徐汉光从小一起修炼,一起成长,他们两人就和亲兄弟一样。一个月前,我在哥哥的引荐下,在教主的见证下,与徐汉光定下了婚约! 不过,刺杀失败后,我支持了你的夺权,在这一路上,我也控制着自己,故意冷落着徐汉光,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吗?” 迟开胜摇了摇头。 南烟继续说道:“我、画眉、哥哥庆风波,我们都知道刺杀并不是一定会成功,如果失败了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在刺杀进行之前,我对徐汉光是无比信任的!但是刺杀之后,在与许彦那个恶魔接触过后,我对徐汉光的信任有些动摇了!所以” 迟开胜接上了南烟的话语:“所以你需要平等审判!” 南烟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回程之后,教主第一时间就会安排平等审判,如果徐汉光没有问题,那么你我都必须虔诚的向他忏悔!请求他的原谅!如果你不遵守平等审判的结果,那么我一定会让你,付出血的代价!” 迟开胜点了点头,默默离开了屋子。 偌大的房间里,现在只剩下了南烟一个人,她清冷白皙的面容,因为这几日的亲人离去的伤痛,还有昼夜不停的精神内耗,变的更加憔悴了。幸好,如若江州城的事情顺利,很快她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徐汉光,我的心里,其实是很想相信你的!” 第一卷 第二十章 有舞胡旋 翌日傍晚、王宅主殿 这是一座高耸巍峨的建筑,整一大片黄色的殿瓦,在这有些灰暗的傍晚中显得格外耀眼。举目望去,仅仅是步入建筑的阶梯,就有足足二十八阶。 进入大殿后,规整的青石地面,被打磨的反光透亮。左右对称支撑着大殿的八根巨柱,上面的花纹竟然都是黄金镶嵌。 大殿左右摆放着上好檀木雕刻的矮桌,桌上琼瑶佳酿,珍馐美馔规整的摆放着。就连坐垫都是用最顶级的皮草编织而成。 这场宴请,从内到外,都奢华无比! 许彦在画眉的带领下找到了他们的座次。陪客们陆续入场,这时候听到一些陪客的议论。 “怎么主位上不见王夫人呀!” “据说是身体保养,王老爷让青老先生专程去探望了。” “哎!怎么挑这个时间点呢!” 几声编钟的磬打声,有规律的传来,窃窃私语的议论立刻停止了。这编钟声是提醒所有客人们注意,这次宴会的主角即将登场。 一群人前呼后拥的由远及近、圣冠神殿护法郑培伦,率先一脚踏入了大殿中,不知道是谁率先鼓起了掌,所有的陪客们都努力应和着。 细看这位郑培伦护法,约莫四十岁上下,笑眼盈盈一脸和气慈祥,体态有些发福,周身的气质倒是非常像是一位富家翁。 而王家的家主王之克,微微落后郑培伦半步,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谄媚却又不失风度的引导着郑培伦来到了大殿的正前方,其专属的座位边。 从郑培伦步入大殿,直到落座,周围掌声都没有停下。 王之克在安顿好郑培伦后,转身回到主座,单手端起了桌上的云纹铜杯,杯里早就斟满了美酒,他面向众人,另一只手掌轻轻下压,全场的掌声渐渐停止,随后只听见王之克的声音响彻大殿! “诸位,吾今日有幸,邀请到圣冠神殿护法郑培伦大人,亲赴此宴!这是江州城的荣耀,更是王家的荣耀!郑培伦大人此番南下,更是有要务在身!吾提议,诸位举杯共同预祝郑培伦大人此行顺利,马到功成!更祝圣冠神殿气运昌隆,圣树万古不朽!” 殿内的陪客们听闻此言,纷纷举杯起身,整齐的大声说道: “祝郑培伦大人此行顺利,马到功成!祝圣冠神殿气运昌隆,圣树万古不朽!” 这气氛一下烘托到了顶点,许彦则是心中暗嘲,这整齐如一的场面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次的排练呀。 在这愈发热烈的气氛下,丝竹管弦,觥筹交错,这一杯杯喝下的不是酒,而是名与利。这脸上的表情不是笑容,而是对欲望与私心的臣服! 家主王之克见气氛正好,便对着郑培伦说道: “郑护法,为了欢迎你的前来,吾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表演!” 郑培伦对于大殿内恭敬的氛围很是满意,于是回应道: “王大人,有心了!有大人如此,本护法真是三生有幸呀!” 王之克轻笑的拍了拍手,大殿内缓步走进了一位俏丽的女子,这位女子的皮肤异常白皙,且头顶上带着一颗巨大的夜明珠,脸上更蒙着一层轻柔的白纱。 女子身着满是金色亮片的紧身抹胸,下身是蓬松且透视的白纱裤,这套装束不仅魅惑的露出了雪白的肩颈和小腹,更是把凹凸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 跟在这位女子的身后的,有两位彪形大汉,他们赤裸着上身,腰下则是用老虎的斑纹皮毛作为遮挡。他们的皮肤呈现古铜色,且满是横肉的脸上留着两撇胡子,头发被特制的红线,缠绕成了满头的小辫子。 这两位大汉一人端着一面牛皮大鼓,另外一人随身携带着一把奇特的拉琴。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极有节奏的响起,拉琴也同时传来也悠扬的声音。 这种新奇的组合一下就吸引了全场人的目光! 那位带着面纱的妖媚女子,就在如此异域风情的伴奏下,翩然起舞!在几个简单的舒展动作后,随着悠扬的琴声,女子慢慢的开始了旋转! 鼓点与琴声的韵律,控制着女子的旋转!眼前的场景像极了雪花空中飘摇,蓬草迎风飞舞; 女子旋转着来到每张矮桌前,都会围绕着宾客旋转一周,遇到一些俊俏青年时,甚至会做出一些挑逗的互动,此舞一起,把整个宴会气氛推向了高潮。 正是,琴鼓一声舞步起,回雪飘飘转蓬胡。左旋右转不知疲,千匝万周无已时。 女子悠闲的旋转着,慢慢来到了郑培伦的身边! 就在此刻! 牛皮鼓的敲击越来越快,琴弦的抽拉也逐渐加速! 女子听到琴鼓声后,坦然的双手上举,原地加快了脚步的频率,那满是金色亮片的衣服,还有巨大的夜明珠,在大殿内火光的照应下,形成了一个夺目耀眼的漩涡! 郑培伦被眼前的景象吸引,目不转睛,甚至微微张开了嘴,显然整个人已经沉醉其中。 鼓声、琴声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女子的旋转也似乎达到了极限! 那夺目的漩涡像是在大殿内,凭空升起了一道人为光柱!让人拍案叫绝! 就在此刻! 鼓声、琴声突然同时消失了! 女子的旋转也瞬间停止! 这种感觉就像是翱翔在天空的鸟儿,突然重重的摔落在了地面上!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女子在极致旋转后,猛然停下,生理的平衡被破坏,女子脚下一滑,竟然直挺挺跌落下来。 郑培伦及时伸出双手,扶住了差点跌落在地的女子。 女子面色潮红,呼吸急促,身体的清香伴随着若兰的呼吸声,让郑培伦意乱情迷。 咚!咚咚!咚咚咚! 鼓点慢慢的响起,琴声也慢慢的传来。 刚刚还在郑培伦怀中柔弱的女子脸上,突然浮现了一丝坏笑。她在郑培伦的怀中,轻柔的旋转了一圈身体。 这献媚的旋转,不仅仅是为了肌肤的接触,更是为了在旋转后,在与郑培伦四目相对的同时,女子悄然取下了脸上的白纱,倾国倾城的容貌出现在她脸上! 看看郑培伦已经涨红的耳朵,还有搂着女子微微颤抖的手臂,就可以知晓,这场专门为郑培伦设计的舞蹈,有多么的成功! 随即郑培伦发出了阵阵大笑,全场也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这名女子慢慢从郑培伦的怀中坐起,拿起桌上的酒杓,斟满了一杯酒,递送到了郑培伦手边。郑培伦接过,一饮而尽。 坐在一旁的王之克露出了笑容,随即说道: “此舞名为胡旋,是吾花了很多心思,在西域的一位高人处求来的,今日这场舞蹈可以博护法大人一笑,也算值得!这位胡璇舞姬也是不凡的!” 说完此话后,王之克对着郑培伦会意一笑,郑培伦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 胡璇舞姬退下,宴会气氛越来越好、王之克见状,便郑重的对着郑培伦说起了诉求,毕竟如果张罗了这么大场面,如果说仅仅是为了巴结贵人,未免也太掉身价了。 “护法大人!吾听闻,明年起,望天城的圣冠主殿,圣君们会招收一批入门弟子!” 这才是王之克此番宴请的最终目的。 “王大人消息灵通,确有此事!”郑培伦回应道。 “三位圣君大人教务繁忙,可这天下满是青年才俊,圣君大人们的时间总是有限的呀!”王之克作为王尔德的独子,对于圣冠神殿内的门道,自然是比谁都清楚的。 “王大人所言甚是!圣君大人们确实要为教宗大人分忧!对于这种事情,一定是分身乏术!”郑培伦这番话说极为艺术。 “吾就有些好奇,圣君们挑选门下弟子的要求会是什么?”王之克走到了郑培伦身边,亲手为郑培伦斟满了酒杯。 “首先要求的是天赋,王大人一定清楚,这天赋的重要性!其次则是品行,如若想成为圣君的弟子,必然需要人品贵重!”郑培伦用手指轻轻点击着桌面,以此感谢王之克的斟酒,但是在此之后,却再也没有触碰这斟满的酒杯。 王之克看清了郑培伦的动作,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短暂的沉默后,王之克开口了: “郑护法,此次南下,是为了剿灭平等教的叛逆,一定会是十万火急吧!” “感谢王大人关心!确实如此!” “郑护法,听闻您是望天城人士,家人对于您的这次南下,一定也是十二万分的担忧呀!” “王大人有心了,没有大家哪有小家!” 王之克发现郑培伦仍然没有任何动作,微微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 “郑护法高义!您此行一定可以成功平叛,吾等南方百姓一定会十二万分歌颂您的壮举!” 郑培伦仍然不为所动。 王之克脸色闪过一丝微妙的变化,这郑护法如此行为太不识抬举了,胃口也太大了一些吧! 明年,所有的圣君大人们会招收一批入门弟子,进行单独指导,对于这些弟子而言,这是一步登天的机会!而三位圣君大人对于这种小事,基本不会亲力亲为,那么挑选弟子的这些事情,自然会落到圣君手下的护法身上。 刚之王之克在斟酒后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是价钱。 十万火急、十二万分担忧、十二万分歌颂! 合计三十四万两白银! 只为了郑培伦手上的一个名额! 只要郑培伦喝下了桌前的那杯酒,那么这场交易自然水到渠成。 没想到郑培伦如此不识好歹! 就在王之克有些愠色的时候,郑培伦说话了: 第一卷 第二十章 血脉与天赋 “王大人谬赞了!不知道江州王氏,在来年,会送哪位青年才俊进入望天城?”郑培伦不疾不徐的说出了这句话。 王之克的眼神投向了许彦的方向,在略微扫视后,王之克回应道: “举贤不避亲,吾江州王家,想送入望天城的是,犬子,王西炎!” “哦?那不是就是王尔德大人的长孙吗!不知道本护法,今日是否有缘分一见呀!”郑培伦说道。 王之克听到贵宾有如此要求,自然是万分愿意,吩咐下人把王西炎引领至此。 片刻之后,王西炎行礼拜见。 就在此刻,坐下大殿下的许彦对着画眉使了一个颜色!画眉转身离去。 大殿正前方,郑培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圈王西炎,然后称赞道: “这一眼看过去就是天资聪慧之辈,贤侄呀!刚刚你的父亲王大人说,明年要将你送入望天城深造,你可准备好了呀!” 听郑培伦这话的意思,叫王西炎来相见,只不过是走个过程,略微寒暄几句后,就应该喝下那杯酒了。王之克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毕竟银子这种东西,最怕的不是花费的多,而是没人敢收! 王西炎行礼感谢郑培伦的夸奖,然后声音洪亮的回复道: “启禀郑护法,晚辈不愿意前往望天城!” 这一字一句表述清晰,瞬间让整座大殿陷入了沉默! “贤侄?你在说什么”郑培伦怀疑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启禀郑护法,晚辈不愿意前往望天城!” 语气、语态、语速都与之前一模一样!现在的大殿里,安静的状态可是连一根针掉落地面都可以清楚听到。 “逆子!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此刻的王之克已经怒发冲冠,他的手掌轻微的颤抖着,眼珠子像是要爆开了一样。如若不是郑培伦在场,怕是已经对王西炎直接动手了! “父亲大人!我真的不喜欢修炼!”王西炎直接跪下。 王之克愤怒的走到了王西炎身边,大声的训斥道: “混账东西!你知道你身体里流淌是的是什么吗!是第二代教宗王尔德的血脉! 圣树王朝历七十年,侵染者第一次包围望天城,初代教宗李敖大人病危,临终把教宗之位传于年仅三十岁的王尔德!王尔德继位第一日就引领圣冠神殿,大破侵染者,解除了第一次望天城之危! 圣树王朝历代八十三年,侵染者第二次包围望天城,此次之危难,超越十三年前十倍,眼见望天城即将被破,王尔德以生命为代价,再次击溃了侵染者! 那年的吾,仅仅两岁,王尔德,是你爷爷,吾的父亲!吾与你身体里流淌着的,是不屈服,不放弃,哪怕用生命也要博取那一线生机倔强血脉!那为了圣树可以奉献一切的高贵血脉! 你是怎么敢!怎么能!说出不想去望天城这种鬼话的!王西炎你快给我回答!” 在父亲大人这么一番慷慨激昂的诉说后,王西炎有些后悔了,他想起了昨日钓鱼的时候,姐夫和他交代的那件事情。 “明日,我希望你可以做真实的你,让我看到你拥有保护心爱之人的勇气和决心!” 刚刚听父亲大人诉说了家族的历史,王西炎被深深的触动了,自己的得失,自己的私心在家族的荣耀面前,渺小的就像是尘埃。对不起了姐夫,你交代的事情,王西炎可能做不到了! “父亲大人!我我错了!”王西炎饱含热泪,不停的磕头,希望以此来减轻自己的罪孽! 王西炎的身体被一直温暖的大手扶起,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从耳边传来。 “起来,我的孩子!不仅仅是血脉,你的天赋在同龄人中也是最高的!来如实告诉护法大人,你的天赋上限是多少?” 听到父亲大人的这个问题,王西炎有些慌张了,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他下意识有些结巴的回答道: “一一一阶!” “郑护法,我父亲王尔德的关门弟子青老先生,他可是天鉴术的行家,这可是他多次验证后的结果!”父亲大人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而王西炎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王之克之所以向郑培伦炫耀王西炎的天赋,是因为他有绝对的自信! 天鉴术除了预测天赋之外,在他们王家还有一门独特的使用方法。 那就是在天赐牌匾的见证下,用天鉴术建立契约,这种契约可以是口头契约,也可以落于纸张。只要契约一旦成立,就可以获得圣树的见证。 只要契约的双方同意,契约内容可以交换双方的一切!甚是包括寿命、以及修炼天赋! 当然契约的形式多种多样,有的是立即生效交换契约、有的则是有触发条件的对赌契约。不过只需要满足三个条件,就可以完成契约,那就是天鉴术、天赐牌匾,以及双方完全知情。 根据青老先生所说,王西炎天赋平平,穷奇一生也只能修炼到五阶的水准,加上圣冠神殿的功法,最多也只能达到四阶。这种天赋甚至都比不上他的姐姐画眉,而且画眉在三年前还突然离家出走了 为了江州王家荣耀的延续,王之克用尽了所有办法,终于打动了青老先生。他老人家答应为王西炎使用天鉴术,转移修炼天赋。 坑蒙拐骗,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这三年来有多少有天赋的年轻人,在欲望的诱惑下,在设定好的剧本中,一步步沉沦,一步步迷失。他们的修炼天赋也全部成为了契约中的内容,而这些天赋的全部输入到了王西炎的身上! 这过程充满了肮脏,充满了欺骗。甚至某些年轻人完成天赋转移后,还准备把这件事公之于众,等待他们的,只有血腥与死亡。这些滔天的罪孽,王之克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能江州王家再次在圣树王朝闪耀!这血雨腥风,王之克愿意只手遮天! “不错不错,王大人教子有方呀!刚王大人一番慷慨讲述,本护法都有一些感动!这些可都是我圣冠神殿的真实历史呀!”郑培伦为刚刚的事情做了一个完美的圆场,同时也友善的递出了台阶。 王之克感激的对着郑培伦微笑,然后对着王西炎说道:“还不大礼参拜,谢谢郑护法的栽培!” 王西炎刚想行礼,却被郑培伦伸手阻拦住了,郑培伦微笑着对着王西炎说道: “也不怕贤侄见笑,天赋一阶这种神人体质。本护法有幸,三年前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内见证过一次,那场景毕生难忘呀!” 郑培伦从怀中掏出了三个卷轴,一个个放在了面前的矮桌上,继续说道: “那日是教宗宁鸾大人,对着圣君许彦大人使用了天鉴术,那一瞬间,圣树的虚影法相直接出现在了许圣君的头顶!那是无比壮丽的威严!本护法在现场都差点窒息,至今回想仍然是历历在目! 眼前的三个卷轴都封印着天鉴术,只要展开卷轴,卷轴内页对准需要鉴定的人,即可触发,触发后会有色彩呈现,四阶以下是蓝色,三阶是紫色,二阶则是橙色,至于一阶能不能招来圣树的虚影法相,本护法倒是非常期待呀!” 语罢,一个卷轴被扔到了王西炎的手中,众人都一脸期待着,期待见证江州王家的奇迹! “父父亲大人,郑护法,可以稍等一会儿吗?母亲大人尚未到来,我想让母亲大人也见证一下!”王西炎恭敬的对着主座行礼,提出了非常合理的请求。 “是个孝子不错!本护法愿意等!这种时刻当然要阖家见证了!”郑培伦对于王西炎的请求予以了同意。 可是只有王之克自己知道,夫人今日一定不会出席了。 自从夫人生下了王西炎之后,就性情大变搬离了王宅,这十几年来一直深居简出,夫妻二人有的时候一年也见不上几面。王之克也试过讨好夫人,可没有一次有过效果。王之克认为一定是重振王家的功利之心,让夫人疏远了。 可这就是王家女人的宿命,所谓的幸福也好,双宿双栖也罢,在复兴王家面前,一文不值! 现在的局面是,夫人定然不会出现,可是王西炎并不知道这一情况,如若继续拖下去,一定会惹得郑护法不满,认为之前的吹嘘一阶天赋是大放厥词,这样倒反而会弄巧成拙。 刚刚郑护法说,内页对准即可 王之克一把拿过了王西炎手中的天鉴术卷轴,对着王西炎说道: “你的母亲大人今日身体抱恙,怕是来不了,继续让客人等待也是不礼貌的,那么为父来帮你吧!” 语罢,王之克对着王西炎慢慢展开了卷轴。 “家主大人且慢!” 王之克顺着声音的源头看出,竟然是青老先生出现在了大殿中。 可是此刻手上的卷轴已经完全展开了。 天鉴术的卷轴中绽放出万千华光,这些华光包裹住了王西炎,华光散尽后,王之克看到了 大殿内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每个人都是天上的星星 那阵光华包裹着王西炎,在光晕笼罩下,天鉴术如期的运作着。 不多时,光华慢慢抽离了王西炎的身体,在他身前形成了一个光团。 “王大人,只要点破这个光团,就可以出现对应的颜色,本护法可是迫不及待了。”郑培伦出声告之接下来的步骤。 王之克伸出左手慢慢向光团靠近。 此刻! 在大殿内传出一声命令。 “奉家主令,所有人立刻离开大殿,不得有误!” 王之克在听到这声呼喊后,立刻缩回了手,目光立即看向大殿,他可是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刚刚此人就阻止他使用天鉴术,现在又假传命令,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蹊跷! 王之克前行数步,故意用身体把那个光团挡在了身后。 殿内的陪客们可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在看清发号命令的人是青老先生后,陪客们都有序的离开了大殿。十几个呼吸后,大殿内仅仅剩下了十几名郑培伦护法的随从,还有主座附近的王之克、王西炎、青老先生以及郑培伦。 青老先生目露凶光的说道: “这个光团,我看就不用点了吧!您觉得可以吗?郑护法!” “这点与不点,不都是你们江州王家自己的决定吗?与本护法何干!”郑培伦笑嘻嘻的说出了这句话,随后眼神撇向了不远处的随从们。 随从首领看到了郑培伦的眼神,立即会意,十几名随从立即起身,围绕在主桌边。 “王西炎,你先退下!”王之克见到现在的情形有些微妙,立刻出言提醒。 在王西炎行礼离开大殿后,郑培伦端起了王之克亲手斟满的那杯酒,说道: “这美酒也不能浪费了呀!” 青老先生看向了王之克,王之克知道此时一定内有隐情,不过都是家里人,无论发生什么都应该关起门来解决,家丑不可外扬。青老先生是父亲的徒弟,一直为了江州王家尽心尽力,在现在这种局面下,对于青老先生,必须无条件的信任! 而眼前郑培伦这幅求和的状态,明显是在找一个台阶,无论明年圣君亲传弟子的事情能不能办妥,至少眼前的情况不适宜再恶化下去了,权衡了一下现在的利弊后,王之克说道: “这杯酒喝与不喝,只要郑护法有心,就都是王家的朋友,细微末节的事情,等郑护法凯旋归来,吾再帮您庆功!!” 王之克这句话的意思是,现在的情况都这样了,无论你答应不答应明年的名额,我刚承诺的三十四万两白银,都会如数奉上,名额的事情可以先放一放,大家就当交个朋友。 郑培伦看到王之克如此表态,心情大好,毫不做作的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然后走到了王之克面前,伸出了手掌,说道: “王大人豪气干云,本护法也不是矫揉造作之辈,明年贤侄的事情,本护法一力承担,可击掌为誓!” 王之克心里默默的舒了一口气,今日之宴请,虽然有些波折,但是总体而言还是达到了最终的目的。 “郑护法高义!”王之克伸出手掌,与郑培伦轻轻击掌后,两只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这次宴会到了这里,也就该告一段落了吧。 可是 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就如此简单的结束! 只见郑培伦趁着握手的同时,一把狠狠拉过了王之克,王之克的身形摇晃,身后的光团也暴露了出来,郑培伦的另一只手果断了触碰了光团。 瞬间! 华光散落一地! 在众人眼中出现了一道光柱! 蓝色的光柱! 王之克紧握的手被松开了,他看着这透天的蓝色,一下跌坐在了地面上! 这怎么可能! 王西炎的现在的天赋竟然只有四阶? 怎么会这样!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年前,青老先生说,王西炎的天赋就是四阶,为什么三年后还是这样? 在王之克的记忆中,起码有五十名以上天赋极佳的青年俊才,通过天鉴术转移了修炼天赋。 江州城的官府、圣冠神殿都想要追查失踪的俊才,但是王之克凭借他,在江州城的影响,强行压制了数次调查。甚至他亲手处理过一些极为不听话的年轻人。 王之克所做这一切,只因为他知道这些罪孽,终将成为他王家一步登天的台阶! 可是现在,这蓝色的光出现在眼前! 让王之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之克转头看向了青老先生,看向了他最信任的人!青老先生并没有回应王之克的目光,反而扭过头故意躲避王之克的眼神。 反而是一旁的郑培伦出声了:“王之克大人!貌似本护法刚刚喝下的,不是美酒而是清水呀!”这是郑培伦今晚第一次称呼王之克的全名! 王之克只能无言以对! “当本护法今晚没有来过吧!” 郑培伦对着蓝色光柱摇了摇头,收起了桌上还剩两张的天鉴术卷轴,默默的向大殿外走去。 可当郑培伦走到青老先生身边的时候,停下了,他对着青老先生说道: “您就是王尔德的关门弟子,青自然先生吧!” 青老先生点头,作为回应。 郑培伦继续说道: “在望天城的圣冠神殿主殿中,有专人整理每任教宗的专属事迹,本护法在主殿修炼的时候,有幸拜读过这些书籍。 王尔德大人,任圣冠神殿第二任教宗,在位一十三年,期间体会圣树规则,自创和改良了近百条的全新术法,被人尊称为术法的开拓者,天鉴术就是王尔德改良后的作品。他一生收过五名徒弟,前四名都是精彩绝艳的之辈,在圣树王朝均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印记。 唯独这位关门的五弟子,事迹中记载极少,不过本护法还是记得一段书中的记载,当时有人询问王尔德大人,为何会收第五名弟子,王尔德大人是这么回答的。 圣树照应之下,无论是修炼还是术法,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术法犹如繁星一般,但是最终都有归属,就像抬头仰望星空,有些术法会的人多一点,星星的光芒就亮一点,有的术法会的很少,但是你还是能看到这颗星星发出的光亮! 我的这位五弟子青自然,修炼的天赋上限也只有五阶,即使有奇迹般的机遇,一生也只能到达三阶,不过他可以完全掌握我改良后天鉴术!那么他在我王尔德心中,就是那颗最耀眼的星星!” 随着郑培伦绘声绘色的描述,空荡的大殿内都激荡着这段故事的回音。 此时的青老先生,被这段故事带入了记忆中,已经泪流满面。 郑培伦的嘴角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他声音洪亮的继续说道: “我郑培伦身为圣冠神殿的护法!身为此次讨伐平等教的主帅!即使你是青自然,即使你是王尔德的亲传弟子!谁给你的勇气!刚刚用言语威胁我!简直放肆之极!既然你对我没有半分尊重!那么就别怪我杀人诛心了!” 现在的郑培伦哪儿有半分初见的和气慈祥,此刻的他分明是一位杀伐果断的将领! 此话说完,青老先生感觉到了危险,想后退远离郑培伦。 谁知道,郑培伦拿出了天鉴术的卷轴,对准了着青老先生,然后迅速展开了内页! 天鉴术的卷轴中绽放出万千华光,这些华光包裹住了青老先生。 青老先生的后退反倒是配合了天鉴术,此时,在郑培伦的身前留下了一个光团,一个属于青老先生的天赋光团! 郑培伦没有半分犹豫,直接点破了这个光团! 冲天光柱出现在了大殿中! 这光柱竟然是橙色! 记得刚刚郑培伦在介绍卷轴的时候说过,四阶以下是蓝色,三阶是紫色,二阶则是橙色。 可是改良天鉴术的王尔德大人亲口评价过青老先生,他的修炼的天赋上限也只有五阶,即使有奇迹般的机遇,一生也只能到达三阶。 三阶到两阶,现场的诸位,都对于天赋的上限了若指掌。大家都知道,虽然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但是这里面相隔的距离,完全是天壤之别。 除非 王之克此时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王西炎的天赋在这三年里没有一点增长! 为什么在江州城这三年里,那些青年才俊还是会如期的死去! 原来是有人偷取了属于王西炎的东西! 而且这名小偷,还是王之克最信任的人! 不可原谅! 愤怒、失落、悲伤、凄凉各种不同的情绪反复冲击这王之克。 青老先生,不对!他现在已经不配这样的称呼了! 青自然! 他的背叛,这不仅仅辜负了王之克的信任与友情! 更重要的是!青自然利用并且践踏了王之克最在乎的东西! 那就是江州王家的荣耀和希望! 王之克嘴角流出了鲜血,他非常清楚,此事已经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内伤。 不过这都不重要! 这青自然,必须死! “绮星回元,幻海寂灭,诛!” 这是一段三阶的术法,配合着王之克的手势,在青自然头顶,突然出了一把巨大古朴的宝剑! 这把宝剑对着青自然的所站的位置! 一剑斩下!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英雄登场 青老先生,也就是青自然。 面对着头上的巨剑斩击,没有做出任何闪避与反抗。 只见巨剑的剑刃,在触碰到青自然头发的一刹那,瞬间停滞,一震奇怪的波动从剑刃迅速传递到了剑柄。 波动之后,这柄巨剑! 竟然开始坍塌! 一点一点、一块一块,碎成了无数片,化为尘埃,消散在了这大殿中。 这青自然面对如此攻击,为什么不闪躲,王之克心中产生了疑惑,难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王之克!三年前,是你先苦苦求我的,如今你都不愿意听我一句解释,直接动手是吗?”青自然郑重的询问道。 “解释可以改变事实吗?”王之克回应道。 看似回应很决绝,但是王之克的内心,确实是有些犹豫的。刚刚宴会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太急促了,自己没有时间做任何思考,只是单纯听信了郑培伦的一面之词。 青自然这几年出山之后,一直兢兢业业的辅佐王之克,那些画面都历历在目。 王之克随即把目光投向了郑培伦,刚刚在王之克念动术法咒言的时候,郑培伦就直接闪进了他的侍卫群中,此刻郑培伦伸着头,做出了一副看戏的表情。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一切。 鉴定卷轴是郑培伦拿出来的! 王西炎的光团、青自然的光团,都是郑培伦触发的! 难道自己真的是被利用吗? 这都是郑培伦设下的圈套吗? 王之克思索再三,对着青自然说道: “吾给你解释的机会,如若吾发现你有一句虚言,今天必定不死不休!” 听到了王之克的表态,青自然沉吟了一下,语态平和的开始了解释: “我青自然对你王之克,可以说无比真诚、天地可鉴!除了此事之外,我对你再无任何隐瞒!其实我只要一句话,就可以打消你所有的疑惑,那就是天鉴术的天赋转移,会按照转移的次数,对受让者造成阶梯式伤害! 也就是说,转移的越多,受到的伤害越大,王西炎的体质和天赋你比我清楚,他能能抗住多次的转移。而我只是暂时代管了王西炎的天赋,在明年他去望天城之前,我会把这三年积累的天赋统统交给他!同时保证他受到最小的伤害!这就是事情的全部真相!” 王之克闻言大惊,直接反问道:“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青自然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王之克呆愣在了原地,沉默许久,看起来真的是被人利用了? 此刻,王之克的脑海中浮现了一段画面,那是他年轻的时候,在望天城圣冠神殿的时候,教宗宁鸾大人对他的亲口教诲。 那天,王之克在辛苦修行后,教宗宁鸾主动找到了他,然后宠溺的对他说道: “你不适合修炼,这不是你的错!你也不适合成家立业,这也不是你的错!你的性子软,没城府,做事容易冲动。在望天城的话,你会活的很累的,回到江州城去吧,那是你父亲王尔德大人成长的地方,也会是你安居乐业的开始。 我宁鸾郑重保证,只要我在位一天,你就可以逍遥度日,我宁鸾以圣树的名义,赐予王之克尊荣,日后,你可以称呼自己为吾,圣冠神殿自护法以下,见你必须行礼,每年享白银供奉” 正所谓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当时宁鸾教宗分析王之克的性格,可是一点儿都没有说错呀! 王之克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也没有犹豫,立刻对着青自然,鞠躬行礼,然后真诚的说道: “青老先生,都是吾的错!” 青自然走上前,扶起了王之克,两人四目相识,相逢一笑泯恩仇! 可是就在此刻! 一个有些熟悉的男声,从郑培伦的侍卫中传出。 “精彩!真的太精彩了!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一个带着黑袍兜帽的人,从人群中走出。 此人把兜帽放下。 他的脸上,有一张面具。 “徐汉光!” 王之克、青自然,几乎同时发出了惊呼! 在众人的围观下,许彦缓缓开口: “如此精彩反转的故事情节,如此不知廉耻的虚伪小人,如若不是现场看到,我真的是无法相信!” 许彦一针见血的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做出了评价! “小友,你把话给吾说清楚!” “小贼,你不要欺人太甚!” 许彦则是单独对着青自然回应道: “我从郑护法的侍卫队伍中走出,相信青老先生应该明白吧,我能够站在这里说话,是受到了郑护法的庇护!如果青老先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灭口郑护法,那么还是请不要打断我,让我继续说下去吧!” 许彦见到青自然沉默了,就继续说道: “其实世间的很多烦恼,都来源于思虑不够详尽!如果可以在有逻辑前提下思虑周全,而不是被情绪牵着鼻子走,从而陷入无意义的精神内耗与自我怀疑,那么许多谎言,甚至欺骗,其实只要找对了逻辑方向,那么几句话就可以戳穿!” 许彦看了看殿外,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人,沉声说道: “我记得王西炎应该还没有走远吧,我现在就去把王西炎叫回来!正好可以在郑培伦护法的见证下,我们一起结伴去正屋吧!在那块天赐牌匾下,青老先生一定非常愿意把三年以来,好不容易得来的天赋,完全的,毫不保留的,当场转移给王西炎吧! 即使是获得天赋的行为是肮脏的,但是天赋本身是无罪的!相信郑培伦护法对于转移天赋的这种事情,应该是不介意的!” 在听到许彦的这段话后,郑培伦在侍卫从中高喊: “本护法不介意!本护法乐于见证!并且保证转移成功后,王西炎明年一定会获得圣冠神殿的名额!” 这时候,青自然立即出声解释道: “天鉴术的转移,怎么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需要” 青自然的话刚刚说了一半,就被许彦的动作打断了。 只见许彦走到了王之克的身边,对着王之克伸出了手。 “来王大人,和我握手吧,你就会得到一切的答案!”许彦面含笑意的说道。 在看到许彦如此笃定的神情后,王之克伸出了手。 大殿之内,在王之克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道紫色光柱。 王之克松开了手,陷入了沉默,许彦则是微笑的解释道: “掌握天鉴术的人,可以自行选择,是在现场,又或在自己的内心识海,出现光柱,这对于天鉴术的使用者来说,只不过是一个表现形式的问题。而天鉴术的卷轴,只能是在现场出现光柱,不然这个卷轴就会失去了它的意义。” 许彦看了一眼脸色极为难看的青自然,继续说道: “如果青老先生觉得,您现在不方便,使用天鉴术进行转移天赋,那么在下不才,愿意使用天鉴术!” 青自然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而答案却早已出现在了现场每一位的心中。 “所以说,青自然!你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虚伪小人!” 许彦对于青自然再次发出了嘲讽! 正常来说,这件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可以收尾了。江州城的阴谋被揭穿,罪魁祸首青自然默认了罪行,同时也没有鱼死网破。这种程度对于现场的人来说,刚刚好!无论是王之克,还是郑培伦都有所交代。 不过许彦觉得不够,他只要想起那道莫名其妙失去的文身,就有些心疼。所以刚刚的仅仅是一些开胃菜,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昨日,在大家都从圣冠神殿离开后,我提着灯笼折返,悄悄拜见了郑护法。郑护法博闻强记,在他回忆下,我才知道了当年王尔德大人,死亡的始末,你们想知道吗?” 许彦的话语,让王之克与青自然有了截然不同的反应。 “小友,吾想知道关于父亲的事情!” “小贼!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许彦慢慢走向了郑培伦,然后说道: “劳烦郑护法转述一下昨日的故事吧!” 郑培伦赶紧行礼道称是,然后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 “史料中记载,圣树王朝历八十二年,王尔德大人主动发起了远征,具体征讨原因不详,此战意图全面歼灭侵染者。不过当时圣冠神殿内有大量的反对意见,王尔德大人在没有说明讨伐原因的情况下,力压众议,促成了讨伐。 王朝大军迅速集结,一路势如破竹突入侵染者腹地。在最终决战中,侵染者突然实力大增,王朝大军先赢后输,主力折损过半,王尔德大人也受到了重伤,圣冠神殿精锐拼死突围,保护部分军队返回了望天城,此次远征彻底失败。 此为圣树王朝,兵力最为孱弱的时刻,圣树王朝历八十三年,也就是远征的一年后,侵染者突起大军进犯,因为一年前的兵力折损,侵染者如入无人之境!很快侵染者第二次包围望天城,眼见即将破城,重伤未愈的王尔德大人” “住嘴!” 青自然发出了怒吼!这显然是青自然今日在大殿上,情绪最为激动的时刻!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王尔德的愿望 眼看青自然的情绪马上就要失控。 郑培伦的护卫们立刻抽出随身携带的武器,那清亮的刀剑出鞘之声,似乎有着强制冷静的效果。青自然站立在原地,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郑培伦在确认青自然暂时没有威胁之后,就继续叙述道: “正如之前王之克大人说的一样,圣树王朝历八十三年的那次围城,比七十年的那次危难十倍,此刻的圣树王朝和圣冠神殿不仅精锐折损过半,而且侵染者还有着强力的外援,望天城被破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书中记载,在此危难时刻,王尔德大人身着金黄色的教宗衣冠,在所有当朝皇帝李乾明的见证下,来到了圣树面前,王尔德大人抚摸着圣树,泪流满面,不停忏悔着自己冲动的决定,然后毅然决然对着圣树许下了愿望。 王尔德大人亲口说道,愿以自身性命以及后代的延续作为代价,乞求圣树帮助,让望天城渡过此次劫难。那时候的王尔德大人,只有一个两岁的孩子王之克,王尔德大人的这个愿望,也就是说,在王之克百年之后,世间就再无王尔德的任何血脉。 此愿望说出的瞬间,圣树摇曳,金光透天,一片圣树的树叶从枝头缓缓落下,然后飘落在王尔德大人的脸上,等当朝皇帝李乾明拿开这枚树叶的时候,王尔德大人则是满脸笑意,死在了圣树下。自此之后的一个时辰内,侵染者死伤无数,望天城渡过了劫难,王尔德大人的愿望实现了!” 这史诗的故事在郑培伦的叙述下,缓缓的出现在了现场每个人的心中。 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人,无一不长吁短叹,命运的造化像来是如此琢磨。 “青自然先生,本护法想问,您师尊王尔德大人的愿望,最终实现了吗?”郑培伦出声询问道。 青自然默不作声,只见他额头处青筋暴起,双手早已攒紧了拳头! 而一旁的王之克,在听完这段故事后,失魂落魄的跌坐在了地上。 许彦则是看着即将失控的青自然,丢下了最后一根稻草: “听说有一种术法,可以让亲生的血脉,自然显现!而且我刚刚听到某些人说出,什么天地可鉴,什么除此之外再无隐瞒,这些话才是我发笑的原因!” 这时候,青自然额头上的青筋消失了,他的呼吸慢慢变的平稳,对着许彦说道: “小贼,你都说到了这一步,如果老夫再不承认,显得就太不丈夫了,没错!王西炎、画眉都是老夫的血脉!当年师尊大人以血脉子嗣为代价,拯救了望天城,圣树既然允诺了师尊大人的愿望,那么一定也会收取代价。” “所以你大丈夫的方式,就是私通王尔德大人唯一儿子的夫人?”许彦的问题把青老先生的脸皮彻底踩在了脚下。 “老夫老夫是为了换一种方式给师尊大人延续血脉!” “所以你通过天鉴术,窃取了本属于你亲儿子的修炼天赋,并且还让王之克为你摆平了一切?”许彦继续声色俱厉的问道。 “不是!不对!老夫是替王西炎暂时保管!” “那我们现在就去正屋,转移那些天赋吧!”许彦紧紧抓住了问题的核心。 青自然沉默。 这种沉默,让现场的每一个人。 都感觉到! 羞耻与窒息! “所以我才会说,你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虚伪小人!”许彦重复着刚开始的评价。 “欺瞒授业恩师唯一的子嗣! 霸占亲生儿子的修炼天赋! 妒忌那些天赋卓然的青年俊杰! 这就是真实的你,青自然! 我之前说过,只要找对了逻辑方向,几句话就可以揭穿你虚伪的面孔! 伏诛吧!青自然!” 一切真相大白后,许彦坦然看着这位肮脏的小人。人性之恶,竟然可以到如此地步。 “许彦!你真的是个逻辑天才!老夫非常后悔,落入你的圈套,答应你的赌约!仔细回想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你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吧!你可真的是算无遗漏呀!” 青自然态度平和的说道。 “许彦,虽然你如此聪慧,且有如此恐怖的修炼天赋,但是你今天漏算了一点,这三年,老夫利用王家的权利搜刮了多少天才地宝!老夫增长的可不仅仅是修炼天赋!” 此话说完,大殿内所有人顿感不妙! “老夫全力出手,可勉强达到二阶之威,今天大殿内高手众多,老夫可能会死在这里,但是在此之前,许彦,你必须给老夫陪葬,你失算的代价,就是你的性命!” 青自然深蹲蓄力后,猛然暴起!速度之快,甚至都出现了残像! 而许彦马上就要独立承受,青自然这全力一击! 王之克和郑培伦都没有达到二阶,如果此击命中,那许彦 “我又怎么会失算!” 许彦转过身,一点都没有在乎青自然的舍命一击。 只见青自然的影子离许彦越来越近,青自然一掌推出,锁定住了许彦的后脑。 就在此刻,一道黑袍闪过。 青自然的手掌停留在许彦后脑的三尺处。 一根娟秀的食指,不带任何烟火气息的,点在了青自然的掌心上。 青自然的身形直接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根天外飞仙般的手指轻轻下压,只是一个微小的关节动作。 青自然的身体就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这速度!这力量! 比起青自然袭来的时候,都快上了几分! 青自然撞击在了这大殿的柱子上,这根粗大的柱子轰然断裂,上面镶嵌的黄金纷纷落下。最终,青自然靠着落地后的一路摩擦,并且震碎了数十块光华透亮的青石地板,停在了大殿的一处角落中,生死未卜。 青自然的这一击可是达到了二阶! 是什么人,可以如此轻而易举的停下了青自然的攻击,并且如此轻而易举的完成了反杀。 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黑袍之人,取下了兜帽,扔掉了黑袍。 她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面容娟秀,眉宇间有一丝贵气。同时身着一件日月同辉,无比华丽的红色衣袍! 她就是圣冠神殿的三圣君之一的韩雪君! 郑培伦以及一众随从立即下跪,虔诚并且荣耀的高声呐喊着: “恭迎圣君!” 韩雪君则是看看了伸出的那根食指,恼怒且小声的说道: “都怪他说什么二阶” 随后许彦与韩雪君四目相视,许彦在韩雪君的眼中,看到了抱歉 两盏茶后 画眉匆匆赶回了大殿,此时的画眉非常惊讶!她发现大殿内一片狼藉,而且只有尊者一人坐在之前的矮桌边。 “尊者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画眉好奇的问道。 “青老先生和郑培伦护法的一个随从打了起来,把所有人都吓跑了!”尊者回复道。 “尊者大人,这是你提前设计好的吗”画眉继续问道。 “只是在时机成熟的情况下,微微推动了一下。”尊者回答着。 “那么,没有人发现我不见了吧!”画眉有些担心的对着尊者问道。 “你放心!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你失踪了!”尊者的回答的语气,非常笃定。 画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眼前大殿的场面,有些意料之外,不过尊者的回答让画眉非常放心。 “你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尊者说道。 “与我之前预想的一样!非常顺利!”说罢画眉用衣袖中拿出了一个信封,然后故意在尊者面前晃了晃。 “我有一个提议!” “尊者请说!” “今晚,我们就一起回到客栈,和大家待在一起吧。明天一早就直接拿着信去换路引,然后以最快的出城,如果慢了,怕事情有所变化,因为在刚刚的宴会上”尊者语态真诚的和画眉说着宴会上发生的事情。 画眉听着尊者的叙述,心情一点点的沉落谷底。 父亲王之克纵容青老先生,残害有天赋的年轻人 青老先生还盗取了,属于弟弟王西炎的天赋 这一切都被护法郑培伦发现 这江州王家毕竟是王尔德的血脉,为了圣冠神殿在江州城的威望,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公开,就怕宴会上人多嘴杂,这消息慢慢泄露,让江州城官府对王家的态度有所转变。 那么现在所要做的一切,就是与时间赛跑。 画眉全盘接受了尊者的提议,两人一起趁着夜色离开了王宅。 天亮后 画眉与许彦第一时间,拿着信件前往江州官府。 幸好!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没有传开! 江州的主官见到信件上,盖有王之克的专属印章,恭敬的邀请两人上座,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办理好了他们需要的全部路引。 画眉手中拿着沉甸甸的一沓路引,这江州城所有的计划,都是为了它们,画眉想起这几天的事情,看了看眼前的尊者,有些怅然若失。 平等教的伙伴们已经在城门处等待,沿着这条无比熟悉的主街,走上一会儿,就可以和他们汇合了。 此刻,尊者突然停下,非常郑重的画眉说道: 第一卷 第二十五章 风波渡里渡风波 “你的路引呢?好!下一位! 后面的人!提前准备好路引! 没有路引,一律不能登船!”一个兵卒扯着嗓子大喊着。 这里叫做风波渡,是商江沿岸距离江州城最近的渡口。 清早,许彦与画眉就从江州城官府取得了路引。平等教的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今日散值前的半个时辰,来到了风波渡。 即便渡江之后,天就会黑了。不过在江的对面,也是有客栈可休憩的。 自从进到风波渡以来,许彦的路引就被检查了四遍,听同行的商人说,过去的检查可没有这么严格。 不过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圣冠神殿即将对平等教用兵。在此时刻,加强渡口的检查,拒绝不明人士渡江,显然是非常正确的决策。 许彦的眼前是一座三层楼船,虽然有些老旧,且一看就是战舰改制的,但是应付渡口的来往需要,则是绰绰有余。 在楼船兵卒对人流进行引导的时候,正巧许彦被分配到了楼船的二层。 楼船一般分三层,第一层叫做庐、第二层为飞庐、第三层叫做雀室。如果是在战时,第一层负责执桨,第二层负责屯兵,第三层负责观察与掌帆,因为功能不同,所以在改建成渡江船后,第二层相对最是宽敞。 许彦慢步走到第二层船尾,整个风波渡尽收眼底,甚至在远处的山峦间可以依稀看到江州城的轮廓。 许彦低头看向了第一层,画眉与南烟恰好也在船尾。许彦呼唤,画眉抬头看来,高兴的挥手 许彦则是回想起了今日上午。 在从江州官府拿到路引后,许彦是把画眉带到了江州城一个中等规模的庭院中,这里正是画眉的母亲王夫人的居所。 因为提前封锁了消息,所以王夫人,根本不知道大殿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而且画眉也刻意隐瞒了今天就要离开江州城的行为。 王夫人拉着画眉进了内屋,两人足足聊了半个时辰,如果不是许彦不停的咳嗽提醒,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在此之后,王夫人拉着许彦和画眉的手,反复交代两人一定要珍惜彼此,不能欺骗对方。当着王夫人的面,许彦则是郑重的做出了承诺。 自庭院出来之后,许彦觉得画眉对他的态度有了明确的变化,过去在南烟面前,画眉是尽量装作与许彦不熟。但是在今日的行程中,画眉毫不避讳南烟,和许彦有着非常多的互动,这到底是尴尬丢给了许彦和南烟,毕竟这两人之间有着婚约! 哗啦! 位于楼船第三层的风帆微微转向,风吹动着帆面,发出了声浪。 楼船一层的苦役们集体喊出了号子,船身两侧的船桨整齐的入水、出水,有规律的摆动了起来。 在江水承载下,偌大的楼船就这么慢慢动了起来。眼前的风波渡原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江水是浪漫的,是时间与空间的汇集。 永不停歇的奔流终有尽头,且永远都不会重复。 一股股奔流不停的汇集,不停的消亡,终究成就了这江水的意义! 而许彦就像是这股奔流,属于他的尽头马上就要来临了。 昨日,在王宅的大殿中。 红袍女子,独自留下,她的一番话语则是让许彦反复回味。 “冤家,刚刚的手有些重了,你是不会怪罪我吧!” “我还要感谢你救了我的命呢!”许彦回应道。 “怎么几日不见,你又恢复了之前冷冰冰的状态!还是那一晚,你的表现好极了!”红袍女子故意做出了一副回味的表情。 许彦则是在这几天的路程中,在各种旁敲侧击之下,搜集了关于这位红袍女子的信息。 在如今圣冠神殿中,能身穿日月同辉红袍的女子,只有一位,那就是三圣君之一的,韩雪君。她是当今圣树王朝,唯一的王爷李兆京的王妃。她也是三位圣君之中,唯一和圣树王朝皇室有直接关联的人。 据说韩雪君大人,在嫁与李兆京王爷后,这位逍遥王爷遣散了家里所有的歌姬侍女,甚至直接向他的皇帝哥哥求得了恩典,在王府破天荒的使用了宫里的太监。 偌大的王府后院中,除了韩雪君身边的两位侍女,就没有任何女性。 这件事也沦为了望天城的奇谭。 如今,面对韩雪君故意言语的挑逗,许彦则是以不变应万变。 “能不能拜托你,吩咐一下郑培伦,让他把今天的消息全部封锁掉。”许彦对着韩雪君提出了一个要求。 “你自己和他说就是了,对于那个老狐狸来说,许圣君的身份,他基本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韩雪君回应道。 “我还有事情,暂时不能走开!”许彦出言解释着。 “是等人吧!我记得和你一同进来的,还有王之克的女儿,哦不对!青自然的女儿!那个小妮子长的还真是不错!她人去哪儿了?”韩雪君笑着说道。 “去盖印章了,最多一盏茶,她就要回来了!”许彦看了看韩雪君身上惹眼的红袍,特意出言提醒道。 “我知道了!冤家!许圣君这么迫不及待的赶走我,然后等着和你的美人相会吗?”韩雪君脸上的笑容更胜。 “你还有什么要特别交代给我的吗?” 这应该是许彦和韩雪君近日来最后一次见面了,许彦需要确认,韩雪君还有什么没有交代给许彦。 “昨夜你告诉我,你们此行的终点是行道山?”韩雪君终于问出了一个正经的问题。 “行道山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不一定准确!”许彦严谨的回答着。 “自从我认识你,你的推测就没有错过!不过,要到达行道山,只有两条路可走,你们到底会走哪一条?”韩雪君继续追问道。 许彦则是摇了摇头,因为在这趟归程中,所有路线都是别人安排的,而且还特意回避了许彦。 “看来许圣君,在这一帮平等教贼人之中,根本没有什么话语权呀!”韩雪君故意揶揄道。 许彦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毫无办法! “放心吧!许圣君!江州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安排好,一定不会耽搁你们明日出城的计划!不过你现在的状况,却是让我有些担忧。你昨日说,他们要对你进行平等审判?”韩雪君问道。 许彦点了点头。 “连续三句话了!许圣君!你就不能说一句话,回应我一下吗!点头、耸肩、摇头这是什么意思!你难道面对救命恩人就是如此态度嘛?”韩雪君精准的吐槽了许彦。 “你刚刚差点杀了青自然,这可跟我们昨夜说的不一样。”许彦用这句作为反击。 “你这不还是在怪罪我吗!”韩雪君无奈的叫嚷道! 许彦做出了一份理应如是的表情。 韩雪君 楼船上的风浪有些大了,许彦虽然是在船尾,但是江风仍然肆虐着,不过这风夹杂着细小的江浪,让许彦更加的清醒。 失忆之后的许彦,像是一个新生的婴儿一般,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在中州、江州,这短暂的行程中,他感受到了全新的人间。 首先是极度可笑的阶级制度,它把人们分成可四个阶级。律法在阶级的面前成为了摆设,甚至在能力者之间的厮杀中,根本就连个摆设都不如! 人们无知、野蛮的生活着,实力既正义,拳头大就是硬道理,这种价值观,在两座城市肆意着。 无论是圣树王朝,还是圣冠神殿,都是这种行为逻辑最忠诚的拥护者。 其次是权贵与圣冠神殿。 无论是在圣树王朝的任意地方,只要是权贵就可以横行一方,如果这个权贵再有了圣冠神殿的加持! 那么即使在江州城如此规模的大城中,同样可以目无法纪,只手遮天!就像是江州的王家一样,这三年来有多少青年才俊成为了孤魂野鬼。 可是王之克,在圣冠神殿的庇护下,即使他做了那么多的错事,以后的生活都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至于青自然,他最危难的时刻,就是差点死在了韩雪君的手下!不过,渡过这个劫难后,许彦可以打包票,就凭借着王尔德大人的关门弟子这一头衔,圣冠神殿对于他的处理也只会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毕竟青自然还有四位师兄在世,在韩雪君提供的信息中,其中的一位,还是三圣君之一。 但是相反,在这些时日的接触中,许彦逐步感受到了平等教的美好。 在这平等教中,没有世俗,没有权贵,没有利益交换,有的只是人与人之间单纯的相处。 在多数人支持的情况下,许彦的身份虽然是平等教的尊者,但就是可以被无情的夺权。在与这些人的相处中,他们更在乎的,是遵从内心真实的想法。 以真诚的心愿为出发,以多数人的意志为方向,这就是许彦理解的平等教。 在许彦这位失忆的婴儿面前,这看似是反派的平等教,却是比圣冠神殿有着更多的美好!许彦有些犹豫了。 铛铛铛铛! 铜锣的击打声,拉回了思绪万千的许彦。 这是楼船到岸发出的提醒。 许彦站在船尾,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江面。 江水是浪漫的,是时间与空间的汇集。 当许彦走下船的那一刻,似乎许多命运就都已经注定了! 第一卷 第二十六章 最终的决议 在楼船到达对岸后,天色渐晚。 平等教的一行人迅速找到了一间客栈,今晚就在此暂住了。 夜幕低垂,客栈的客房内都点起了一盏盏的灯火。在纸窗的遮蔽下,昏黄的灯光遗漏在夜色中,让整个客栈的外围都被淡淡的颜色包裹着。 画眉与南烟,作为这群人里唯一的两名女性,自然被安排在了一间房内。 画眉坐在床边,正在收拾着后天启程需要用的到的物件;南烟则是依靠在打开了一半窗边,欣赏着外面的夜色。 “姐姐,刚刚大伙儿晚餐的时候,你可不在,还是没有胃口吗?”画眉关心的问着。 南烟轻柔回应道:“画眉有心了,我提前交代了客栈小二,帮我做一碗小米粥送上来,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也不知道一会儿有没有胃口。” “姐姐节哀,很多事情已成定局!对了!刚刚迟开胜刚刚发起了抉择,说是姐姐已经选过了,妹妹想听听姐姐的看法。”画眉提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南烟在听到了画眉的这个问题后,反而是关上了窗子,转身朝向了画眉,然后回应道: “我选了邺城。虽然邺城的盘查比较严格且路途较远,但是画眉你辛辛苦苦为我们找来的路引确实好用,邺城大路较多,行车走马也比较安全。” “哦?姐姐是这么选的吗”画眉默默的低下了头。 南烟看到画眉如此反应,仿佛猜出了一些什么,于是出声安慰道: “其实这是我们平等教的惯例了。你也知道,我们在对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会自由自愿的组建团队,所有任务的信息、情报,我们都是同步都是同享的。面对重要抉择的时候,会有团队的主导者私下询问,每个人都独立思考,独立投票。 而且少数一定服从多数,这是我们的组建团队时最初的约定。既然大家选择生死与共,即使大家最终的决定是错误的,我们也愿意用生命为错误付出代价,这是我们无怨无悔的决定,难道不是吗?” 平日里的画眉,面对这种详尽的安慰,应该是欣然接受,但是这次她却出言进行了反驳:“望天城的刺杀失败之后,我们夺权了徐汉光。” 南烟随即回应道: “那还不是因为,他没有把所有刺杀的情报进行共享!这件事情,我在刚刚苏醒的时候就和大家坦白了。 徐汉光在和大家交代刺杀计划的时候,说出的并不是完全版。如今在这个世界上,知道刺杀计划完整版的,只有我和徐汉光,但是中间的一些细节,我必须在平等审判上说出! 当时的我和哥哥对徐汉光是无比的信任,所以才会帮着他隐瞒了大家,但是那天发生的事情,画眉你也全程经历了!你觉得许彦那个混蛋!为什么会未卜先知,为什么会一语道破我们计划的全部! 在我苏醒之后,我就一直在想,可是我一直都没有找到答案,我的亲哥哥还有许多平等教的同仁们死在了圣冠神殿的殿外。 我每天晚上闭上眼,仿佛都能听见死去的他们在我耳边呜咽,他们说着自己死的好冤枉!死的好痛苦!这呜咽声,整夜整夜的在我脑中徘徊!” 说到这里,南烟已是泪流满面,声嘶力竭!可见她在望天城苏醒后,每日遭受的是怎样的精神折磨! 铛铛铛! 客房外传来了敲门声。 刚刚房间里的二人,都太入神了,都没有发现房间外有人靠近。 “里面的客官!刚刚您点的小米粥好了,帮您在在门外了,请您尽快食用,不然就凉了” 画眉在听见脚步远去后,主动离开了床榻,推开了房门,拿回了小米粥。 “姐姐,你吃点!” “先放着吧!暂时还没有胃口。” 画眉闻言把小米粥放在桌上,这碗金黄的小米粥冒着阵阵热气。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在望天城的刺杀之后,姐姐开始怀疑尊者了!”画眉的这句话说出了关键。 “所以姐姐需要平等审判,来重建自己对尊者的信任!”画眉紧接而来的这一句的补充,彻底击中了南烟的痛处。 南烟转过身,又打开了临街的那扇窗子,一股凉风吹进了屋子。 “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敢!”南烟轻声的诉说着。 “说到底!不就是你自己不信吗!”画眉此时的眼神,则是看向了那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 “那么画眉,请你用理性告诉我!望天城的那天晚上,为什么许彦会知道迟开胜在后殿门埋伏,为什么会知晓我们两人是同伙,为什么会没有失忆!为什么会直接说出神殿有内奸的事情!这些疑点,你回答我呀!我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答案呀!” 南烟的语速越来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画眉走到了南烟的身边,轻轻的关上了南烟打开的窗户,这一行为也是默默安抚了南烟,然后画眉语气平缓的对着南烟说道: “姐姐!我没想那么多,我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相信尊者!” 说完这番话后,画眉继续坐回了床边,客房里气氛有些沉默。 客房外的脚步声由远至近。 这脚步声有些熟悉,但是和刚刚的店小二不同。 “画眉、南烟,你们都在屋子里吗?” 迟开胜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在得到两人同时都在屋内的确认后,迟开胜希望进屋详聊,画眉为他打开了房门。 一碗不冷不热的茶水,放在了迟开胜的面前,他开口郑重的说道: “还有五日左右,我们就可以回到行道山了,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有个回程路线的抉择,有两条路都可以通往行道山,一条路要通过邺城,一条路要通过岐山镇。在刚刚晚餐的时候,我分别都询问了大家,但是” 迟开胜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 “在除了徐汉光以外,所有人私下投票后,票数持平,这种情况,是我们这次团队的第一次出现,也估计是最后一次了。” 南烟在听完迟开胜的叙述后,直接皱起了眉头,然后出言询问道: “在这种平票的情况下,你作为主持者,不能参与投票,那么,这么晚你登门的原因,是不是前来询问我们,是否让徐汉光参与这次回程路线的抉择中?” 迟开胜点了点头,回应道: “南烟,你的推测完全正确!在经过江州城的事情之后,徐汉光也是为了取得路引,做出了许多贡献,从这点上看,起码徐汉光是想安全回到行道山的。 基于冷静的逻辑分析,我想在团队这次最后的决议中,让他也可以参与。在来你们这儿之前,我询问过了同行的六名伙伴,他们也做出了相应的选择,现在就剩你们了。” 听完迟开胜的叙述后,南烟的脸色变的出奇的难看,声音都微微开始了颤抖: “迟开胜!你你知道发起这个抉择,意味着什么嘛!” 面对南烟如此失常的语气,迟开胜解释道: “我明白!我发起这个决议,就是在打我自己的脸!” “那你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南烟愤怒的都有些面红耳赤了。 “你先别着急,听听我的解释。在望天城,我对徐汉光发起了夺权的抉择,大家都选择了同意。我发起夺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不相信徐汉光,从他挑选我作为团队一员的时候,我对他就有无比的信任! 我只是觉得那场刺杀的疑点太多!徐汉光在那个时刻,已经不适合作为团队的主导者!基于冷静的逻辑分析,我选择了夺权。 刚刚我也说了,徐汉光在江州城的表现,这里面的逻辑是一脉贯之的,如果他不愿意让我们安全的回到行道山,那么他就完全不会为我们取得路引! 所以在最终道路抉择的这个问题上,我想徐汉光完全可以参与,这完全是基于冷静的逻辑分析!” 迟开胜浩浩荡荡的这段话,彻底让南烟沉默了。 几个呼吸后,南烟说道: “到了最后,不相信徐汉光的,只有我自己吗?” 这句话虽然很轻,但是落在了房间内两人的耳中。 两盏茶后。 “时间不早了,我想知道你们的抉择!”迟开胜问道。 “我同意!” 在迟开胜说话的一瞬间,画眉就立即给出了回应。 “南烟你呢?”迟开胜随后问道 “我反对!”南烟郑重的说道。 “好的!加上你们两人的抉择,一共八人参与,最终同意五人、拒绝三人。那么我一会儿去询问徐汉光,他这次回程想走哪个路线!”迟开胜做出了总结性的发言。 “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南烟说道。 “当然!” “你在询问徐汉光的时候,一定不要透露,他的抉择会主导最终路线。甚至是半点言语的提示都不能有!你一定可以做到的吧!”南烟提出了这最后的请求。 “你放心,我作为主导者,发出的每项抉择,都基于公平公正!”迟开胜郑重的回应。 迟开胜走后,房间内,又陷入了沉默。南烟又打开了窗子,看向了窗外。 画眉仍然坐在床铺边,不过她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那碗小米粥上。 这粥还倔强的保持着温热吧。 看着被窗外景色吸引的南烟,画眉并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起,来到桌边。 果断的端起了这碗小米粥,然后一饮而尽! 这味道,甚是清甜!应该是店小二在里面加了糖。 这碗粥入口的温度,也恰到好处! 看着手中已经空了的碗,画眉的脸上生出了微笑。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渡口的木兔 翌日,许彦起了个大早。 昨日的休息可真是神清气爽,前几日在王宅的夜晚都过的心惊肉跳。 这间客栈距离商江的距离刚刚好,不会因为太过靠近江面被水流声吵醒,也不会距离江水过远而失去空气中那湿润的味道。 铛铛铛! 许彦的房门被敲响。 开门后,画眉端着一大盘食物大大咧咧的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尊者一定会早起的!”画眉自信的说道。 许彦没有矫情,迅速的洗漱后,享用起了着画眉的带来的餐食。 “尊者慢点,在江州的时候,尊者那天没有吃上豪华十八色的早点,有些可惜!不过这间客栈的食物也别有一番风味。”画眉自顾自的说道。 “谢谢!” 许彦发现,边吃饭边说话这种技能需要锻炼,如果多与画眉共餐几次,说不定自己日后就可以习得。 “昨日晚上,迟开胜有没有来找过尊者呀!”画眉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原来这才是这小妮子一大早过来的目的。 “来了!”许彦的回答简明扼要。 “尊者是如何抉择的?”画眉追问。 许彦继续吃着食物,没有回应画眉。 “尊者!你听到画眉的提问了吗?”画眉故意提高了嗓音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如何回答重要吗?”许彦反问道。 “重要!同样也不重要!”画眉机灵的回答着。 “想知道我的答案可以,不过有个条件!昨日迟开胜安排我去附近的市集采购一些货品,如果你可以陪我一起,我想我还是很愿意告诉你的!” 在经过中州和江州的相处后,许彦和画眉说话的语气,自然而然变得有些随意。 半盏茶后。 在画眉不情愿的碎碎念中,两人一起走出了客栈。 许彦在走出客栈后的一瞬间,不经意的回了一下头。 发现某间客房的窗子,突然关上了! 天色正亮,突然关窗。 这应该是凑巧吧。 两人缓步向着市集走去,这渡口的市集与普通城镇的,可是大不一样! 大量不同的货物如山的被堆积在路边,每堆货物前,都有专人看管,而且不停的对着南来北往的人吆喝着。 许彦身前不远处还发生了争执,原因竟然是询价的客人需要货物的数量太少,负责卖货的商人不想搭理,一来一去,言语升级,马上就要动手打了起来。 许彦则是怕失控的双方影响到画眉,故意用身体保护了一下画眉,这行为被画眉发现后,她的嘴角的笑意就一直保持着。 两人路过了街道上为数不多的一间店铺,这间店铺有些奇特,远远看上起店铺里什么都没有!这别样的反差,让两人步入了店铺。 走进后才发现,这间店铺里,无论是墙上,还是地上,只要是有货架的位置都空空如也!不过有一位中年掌柜站在柜台前,他的手中把玩着一个木雕。 中年掌柜见到有人进入了铺子,放下木雕,对许彦两人恭敬行礼。 许彦还礼后,掌柜主动问道: “两位客官好!敢问可是来订购这木兔的?” 说罢,拿起了手中的木雕递给许彦二人。 许彦接过了木兔,左右打量着,这块木头的材质倒是非常一般,不过兔子的雕工尚可,有许些地方是经过精心设计的,而且整个木兔还被刷上了一层薄薄的铜漆,摸在手上无比光滑。 把玩过后,许彦将这只木兔转交给了画眉,画眉拿到之后,倒是被这兔子的造型吸引,爱不释手,主动询问起了中年掌柜。 “掌柜的,我看这木雕精巧,不知价钱几许呀!” “十两白银一只!”掌柜恭敬的回应道。 “什么,十两一只,这么贵呀!”画眉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这位小姐,您这么说可就外行了吧!除了十两一只之外,如果您想得到这只神奇的木兔,还需要等上半个月。等时间到了,您拿着票号,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江州城,才可以排队取货!”掌柜继续解释道。 这一番解释下倒是勾起了画眉的好奇心,于是画眉询问道: “这木兔买的人这么多吗?这不就是个木雕吗?” 掌柜继续回应道: “小姐,那在下就要和您好好解释一下了。这只木兔在如今的圣树王朝可是最稀罕的东西了!圣冠神殿的教宗宁鸾大人您知道吧,这每一只兔子都被教宗大人赐福过!不信你把兔子的底面翻过来,还有圣冠神殿独有的印记! 这兔子您把它请入家中,放在您的卧房内,不需要上香供奉,也不需要特意祭拜,九九八十一天之后,家里必有好事发生!如果不灵,你来找我们,全额退款不说,还倒赔您一百两银子!” 原本画眉对着这只木兔还有着一些兴趣,但是听到中年掌柜说出圣冠神殿这四个字后,就默默的把兔子放下了。 许彦的余光甚至看到,画眉故意把摸过兔子的手背在了身后,反复在衣角摩擦着。随即许彦打断了掌柜滔滔不绝的推荐,随便找了个由头带着画眉离开了这家店铺。 继续走在市集的街道上,许彦和画眉就刚才的店铺闲聊着。 “尊者,您觉得刚刚那只兔子真的有作用吗?”画眉问道。 “当然有了!有心理作用罢了!”许彦打趣的回应道。 “在这点上,我和尊者的想法是一致的,不过那掌柜说要等上半个月,我看这个有些玄乎吧!”画眉继续说道。 “这可能会是真的!”许彦略微后沉吟的说道。 “尊者何以见得?”画眉好奇的问询。 “无他,我只是觉得兔子底部圣冠神殿的印记,倒不像是假的!” 许彦的这番分析,还是有一定道理的,许彦作为圣冠神殿的圣君,在他为数的不多的记忆中,对于印记自然可以一眼辨别真假。 如果印记是真,那么在有圣冠神殿背书的情况下,这种销量不值一提。如果印记是假,那么这作假之人连许彦都瞒过了,难道真的有这种可能吗? 画眉一直碎碎念着刚刚那只兔子的手感真不错,如若不是圣冠神殿的就好了。 两人继续向市集内部走着,许彦终于发现了迟开胜需要购买的东西——药材。 在一番与商人的讨价还价之后,许彦和画眉回到了客栈,身后还跟着一车打包好的药材。 眼见许彦的要求完成,画眉俏皮的来到许彦面前,询问昨晚问题的回答。 许彦则是率先反问道: “那你必须先告诉我,你的抉择是什么?” 画眉快速的回应着:“岐山镇!” 许彦追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选呢?” 画眉则是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回忆的样子,然后说道: “昨日,尊者带我见了母亲大人,我们在里屋聊天的时候,听到院外的下人闲聊,说是通往邺城的道路被山洪冲垮了,如若恢复需要一些时日,所以我才会选择岐山镇。” 许彦点了点头,然后有些宠溺的对着画眉说道: “那看来我们还是非常有缘分的,我也选择了岐山镇。” 画眉在听到许彦的选择后,直接开心的蹦了起来。许彦不太明白,即使两人选择的一样,有必要那么开心吗? 眼看就快到晌午了,在客栈大堂安顿好许彦后,画眉兴高采烈的去了后厨,原来她清早就给了店小二银子,准备了一桌江边的美食。 在画眉走后,许彦陷入了沉思! 在刚刚画眉的回答中,许彦推测出了许多东西。 首先,这王夫人和院外闲聊的下人,一定是圣冠神殿提前安排好的。 平等教的这帮人,看似有两条路可以选,但是许彦知道,无论最终的选择是什么,那都会毫无意义。 既然圣冠神殿提前在王夫人处做出了安排,为了这套说辞的完整性,那么无论是真还是假,那么通往邺城的那条路,一定会有山洪爆发! 即使平等教的人选择了邺城那条路,最终也会因自然或者人为的山洪被逼返回,然后改道岐山镇。 一切的一切!其实在走出江州城后,就已经注定了。 而此番故意安排平等教一行人前往岐山镇,到底意欲为何呢? 圣冠神殿最终的目的不应该是行道山吗? 这逻辑的矛盾,让许彦百思不得其解。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王夫人那里闲聊的下人,和圣冠神殿毫无关系,这一切都是许彦自作多情的胡思乱想! 把如此有指向性的事情归结于巧合,这可不是许彦的风格。 此时! 画眉端着一道清蒸白鱼来到了许彦的桌前,她的身后,两位店小二手中都拿着香气四溢不同的菜品。 “开饭啦!” 画眉热情的呼唤着许彦。 傍晚 画眉回到了客房,此时的南烟仍然坐在窗前。 画眉有些难过! 本来今天的计划是一整天都和尊者待在一起,可能是自己太过热情了吧,尊者在吃完午餐之后,就故意找出借口,一个人悄悄的溜走了! 看来自己还是要稍微矜持一点。 画眉坐到了床边,准备继续收拾着明日出发的包裹。 此刻听到了南烟的话语: “半个时辰前,店小二送来一个盒子,说是你丢在后厨的,我给你放在包裹里了!” 画眉好奇,难道是什么食材吗?于是打开了包裹。 这是一个红木质地的匣子。 打开后! 里面赫然是! 一只刷着铜漆的小兔子! 虽然雕的有些丑,但是能看出是尽量在模仿了。 翻开小兔子的底部,上面刻着两个字——画眉。 此刻摸着手中手感极佳的木兔,画眉知道,她的心意,收到了回应!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有心算无心 翌日,许彦一行人打扮成药商离开了渡口。 与此同时,江州城、圣冠神殿外。 天阴了,下雨了,这淅沥沥的雨声似乎是某种召唤。 前几日,还被江州王家封为上宾的郑培伦护法,恭顺的站在殿外的屋檐下。 那偶尔飞溅起的雨水,打湿了郑培伦的外袍与鞋面,他却毫不在意。 终于从殿内走出了一名侍从,引导着郑培伦走入了正殿。 正殿内供奉的,是圣树的雕像,那向上分叉的枝桠,仿佛托起了整片苍穹。 雕像下,一身贵气的韩雪君身着红袍正襟危坐。 郑培伦护法加快了脚步,走到韩雪君身前,大礼参拜跪下。 韩雪君一脸严肃的说道:“郑护法久等了,刚刚本圣君有些闲事耽搁了。” 郑培伦则是一边用额头紧贴着地面,一边语态恭顺的回应道: “回禀韩圣君!您的言语让我诚惶诚恐,可以有幸等待您的召见,是我这辈子的福分!” “起来吧!” 郑培伦谢恩后,缓缓站起,头低垂,眼睛死死盯着地面。 “说说你的事情吧!”韩雪君的声音再次传来。 “启禀圣君,昨日下午已经在江州城官府的见证下,释放了青自然。夜里已经安排了可靠之人,重新将其逮捕,押送返回望天城。” 在韩雪君的方向传来“噔噔”两声清响,这应该是用指甲弹击什么东西的声音。 “此事务必隐秘,青自然的那位师兄却是麻烦的紧了,不要给本圣君添乱!押送回望天城后,一定要妥善处置!” 郑培伦行礼称是,随后继续汇报着: “邺城那里的山洪已经妥当,仅仅死了几十个村民,道路十日之内,无法恢复。” 噔噔! 又是这两声清响。 “他们如果还是走了邺城,你也不用再去担任什么总帅了,直接自尽吧!这样死的会轻松一些!” 郑培伦听闻此言,立即下跪,虔诚的说道: “请圣君放心,此事定万无一失!” 十个呼吸后,郑培伦才被韩雪君允以起身,可见这件事,在韩雪君心中的分量。 随后韩雪君则是主动对着郑培伦,问出了召见后的第一个问题。 “郑护法!你说如何才能骗过一个多智近妖的人?” 郑培伦瞬间想到了几日前,在王家大殿内,那个带着面具的年轻人。仅仅从身形,说话的声音,还有韩雪君对他的态度,郑培伦心里认为,八成此人是三圣君中最隐秘的那位——许彦。 加上刚刚邺城那件事情,这多智近妖的人到底是谁,似乎也有些不言而喻了。 这真是个令人头疼的问题呀! 不过郑培伦想到了一个答案!立刻行礼回应道: “能否骗到的关键!还要看此人圣树眷顾的多寡了!” “如果只是比圣树眷顾,那天底下不会有人比他多了,你的这个回答不好!给本圣君重新说!”韩雪君立刻否定掉了郑培伦的回答,吓的郑培伦连连行礼认罪。 郑培伦此刻的心中,可是叫苦不迭。心想着,你们神仙打架,我跟着遭殃,这算哪门子事呀!不过吐槽归吐槽,答案还是要尽快给的。郑培伦搜肠刮肚,一个看似还不错的回应又出现在他的心中。 “无论那人的智慧如何高绝!有心算无心,主动胜被动,只要推演的够精细,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 表面看,这句话是精简点评,实际细想,句句就是花式马屁!郑培伦可是非常精于此道。 果不其然,这句话让韩雪君心情大悦,随即向郑培伦丢来一个物件。 “赏你了!最近这东西,突然冒了出来。” 郑培伦行礼感谢,定睛一看,这不是正是刚刚被弹出噔噔声音的东西。 一个被铜漆包裹的木质兔子。 此时,殿外的雨停了,阳光破开了云层,大殿外光芒万丈! 两个时辰后,已经来到了下午。 许彦一行人距离渡口已经很远了。一到两日可以到达岐山镇,再过一两日就可以回到行道山了,虽然此次外出的刺杀任务失败了,但是返家带来的幸福感,都会隐隐的出现在每个人的心中。 许彦在这一路上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他不停的四下张望着,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异常。 昨日下午,许彦在制作完那只木兔后,就把整件事情反复思考了几遍。无论圣冠神殿的计划如何,一定不会让他们这波人团灭,不然就失去这次潜伏的意义。 那么无论韩雪君筹谋的计划是什么,最终的目的,一定是让许彦在回到行道山后,可以获得更多的主动权。如若是许彦把自己代入韩雪君的角色,来主导计划,那么这一行人中,极大可能会出现一些祭品了。 许彦这几日虽然受到了平等教思想的影响,但是他仍然是圣冠神殿的圣君,他心中可没有,两大之下难为小的这种念头。 许彦不想破坏韩雪君的计划,毕竟这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他只想在韩雪君的计划中保护几个人,许彦认为,他想保护的这几个人,在日后行道山的行事中,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这异常意料之中的出现在了,许彦的眼前! 在这不算宽敞的官道上,许彦一行人的正前方,出现一个奇怪的队伍。 这个队伍以两人为一排,规整的在官道右侧的路边慢步行进着。 许彦一行人从队伍身边经过,估摸着这队伍大概一共有十五排左右。 队伍里的人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仅凭一眼,很难分辨出性别和年龄。 不过,许彦发现,这队伍每排的前后人之间,都用金属脚链相连着。原来是押送囚犯呀,怪不得会有如此怪异的感觉了。 在队伍的开头与末尾,都有一位身背钢刀的官差,他们分别控制着队伍行进的速度与秩序。对于已经丧失反抗意识的囚犯来说,用两人押送三十余人绰绰有余。 “大人这是去哪儿呀!” 走在许彦身后的迟开胜,开口向囚犯队伍领头的官差询问道,顺便随手扔给了这位官差一个小布袋。 官差警惕的接过布袋,反复打量着这个陌生人,看着迟开胜一脸堆笑的样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扔来的布袋。 布袋里装着的是一些干枯烟丝,在这条官路上,这烟丝叶算是常见的小礼物了。 此时官差的脸上,才显出一丝笑意,于是他回应道: “去岐山镇做交接!”说罢看了看身后的一群囚犯。 官差身后的囚犯在听到这句话后,明显的引发了混乱,囚犯队伍瞬间停下了。 “我们要去岐山镇?” “不是去江州城吗?” “怪不得这条路,我没有印象!” 队伍末尾的官差年龄较大,见到此情此景,立即小跑到了囚犯队伍的排头,随后狠狠的瞪了迟开胜一眼。 面对着陷入吵闹的囚犯们,他立即抽出了身上的钢刀,在没有任何言语提醒和警告的情况下,一刀直接劈向了话最多的那个囚犯! 瞬间!那名囚犯的人头高高飞起,在空中还保留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随着人头的落地,原本有些混乱的队伍瞬间恢复了平静。 “再嚷嚷!再废话!你们都得死!你们这帮废物回想一下,我在上路之前和你们说过的话!我们彼此配合,互不为难!说不定,我们都会有个好的结局! 如果!如果!你们这帮废物,再有一次!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这毫无警告就杀人的行为,加上这暴戾的言语,让平等教的车马也停住了。 这位年龄较大的官差,明显经验丰富,在迅速控制住囚犯的混乱后,狠狠训斥了收受烟丝的官差。随后,他转头询问迟开胜: “你们是何人?从哪儿来?到哪儿去?” 迟开胜急忙解释道: “我们是药商,这是我们的通关路引。” 这位官差在仔细检查完毕后,恶狠狠地对着迟开胜说道: “年轻人,记住不要主动和执行公务的差人打招呼,尤其是我们这种!” 说罢,晃了晃手中的钢刀。 迟开胜点头,连连称是,随即又是一个小布袋,悄无声息的奉上。 官差用手一捏,对着迟开胜微微一笑,这茬才算是揭过。他走回了队伍,抽出钢刀顺手砍断了那个无头囚犯前后链接的脚链,就让这具无头尸体彻底暴露在官道上。 官差随后大步走回了队伍的末尾。随着他一声吆喝,这只囚犯队伍继续以奇特的状态前行着。 仿佛刚刚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位被训斥的年轻官差明显有些丧气,一言不发的继续行进着。 迟开胜组织着车马重新出发,在路过这名年轻官差的时候,迟开胜抱拳行礼,语气有些抱歉的说道:“祝平安!” “平安!”官差小声回应。 随即两队人再无交集,许彦一行人再次慢慢越过这押送囚犯的队伍。 在确认已经远离囚犯队伍后,迟开胜对着平等教的一行人大声说道: “所有人,加快行程,两炷香后,那里会有一段小路,等到了那里,我们休息一下!” 在迟开胜的提醒下,所有车马都放开了速度,直奔那段小路而去。 很明显,这平等教的一行人,在这群囚犯身上发现了异常! 等待这些囚犯的最终命运,会是什么呢? 第一卷 第二十九章 尽忠职守的官差们 在通往岐山镇的官道上,两位官差一前一后押送着一群犯人。 为了防止犯人逃跑,因此让他们穿戴着互相连接的金属脚链,正因为如此,所以每日行进的速度极慢。 在押送犯人的过程中,犯人们会有一些基础的生理问题,作为押送者就必须在每日固定的时间进行集中处理。在犯人们处理生理问题的时候,能产生的变数和危机可就太多了。 不过为了应付这些突发情况,同样也是为了震慑这些犯人,圣树王朝法律明文规定,在押解过程中,可以有一定的死亡消耗,这些犯人生杀大权完全掌握在押送的官差手上。 但是这死亡消耗也存在着一些比例,在一趟正常的押解中,一般会以十分之二三作为上限,如果死的太多,那么这些官差是一定会被治罪的。 所以,在官差这么一个行当中,押解犯人,这算是比较点背的工作了。 不过,在此趟押解中,这两位“官差”,却都是乐在其中。 走在押送队伍末尾,年龄较大的官差见四下无人,便对着犯人们说道: “刚刚你们表现的真不错!没有露馅,不过露馅了也没关系,就让那群药商也加入你们呗!不过我们搜到的文书上,可是写明了总人数的,有人加入,自然就有人死呗!” 这群被押送的囚犯无人响应,缓慢的向前行进着。 这位年长的官差也没有责怪,仍然是自顾自的说道: “只要你们安全的帮助我们渡过岐山镇,我就会放掉你们一半的人,说到做到!按照目前的速度推算,我们还有三日就可以到达!依照我之前的说法,每日我都会放掉一个人,也不知道今天的幸运儿会是谁呢!” 这群囚犯明显对幸运儿这三个字有了反应,众人纷纷都加快了脚步,都希望用自己积极的表现来成为今天被释放掉的那一个。 一个时辰后,官道渐渐变窄,一片不算太大的树林渐渐出现在了这个队伍的眼前。 那位年长的官差大声喊道: “加把劲了各位,过了这片树林,我们就选出今天的幸运儿!” 队伍的速度明显又加快了一个档次,众人就保持着如此速度进入了树林。 可是刚刚进入树林没多久,如此齐整的速度被一个人打断了。 囚犯队伍中,一位四五十岁的男子突然抽搐,晕倒在地,并且口吐白沫! 年长的官差立即停下了队伍,防止可能出现的踩踏,然后走到了这名男子身边。 这位中年人应该是身体虚弱,加上突然加速才导致发病的吧!看来押送犯人这种方式真是个好办法,这些身体有着基础疾病的人,一下子就可以筛除掉。 随即这位年长的官差抽出了钢刀,一刀砍掉了这位中年男子的头颅,然后又一刀剁碎了他全前后的脚链。然后对着整个囚犯队伍大声说道: “你们应该庆幸,庆幸少了一个人,和你们争夺幸运儿的资格。眼看天就快黑了,如果今天走不出森林,那么今天我们就不选幸运儿了!各位都听到了吧!” 说到这里,这位年长的官差凭空甩了一下钢刀,用刀指了指官道,继续大声说道: “那我们就继续出!” 这个“发”字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 树林中,突然一道寒芒闪过! 咻! 此时!所有囚犯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哐当! 囚犯们集体回头,只听见队尾的那位年长的官差倒在了地上。 官差的心口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入了一把匕首! 在囚犯队伍领头的官差,立刻跑来查看,结果只看到了同伴的尸体。 “偷袭!” 这位年轻的官差也仅仅说了两个字。 又有一柄匕首飞出! 正中这位年轻官差的胸口! 两位官差就这么死在了一起! 此时! 在树林中,突然出现了一位蒙面的青衣剑客。他飞身来到囚犯队伍前,首先确认了两位官差没有了呼吸,然后快速斩碎了囚犯们的脚镣。 这群囚犯自然明白眼前的情况,不过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一人主动来感谢青衣剑客,反而直接一拥而散,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这群囚犯就全部消失在了树林中。 青衣剑客见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继续逗留,直接拔出了两位官差胸口上的匕首,飞身离开了这里。 这场营救,就如此干脆、简单的完成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 一盏茶过去了,一炷香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天也慢慢黑了下来。 地上的两具尸体,开始说话了! “老赵,你说刚刚那个青衣剑客应该走了吧!” “差不多了,可以起身了!” 两具尸体竟然直接从地上坐了起来,只见二人双人同时掐动着一个法诀!两人胸口的致命伤,竟然慢慢开始痊愈,仅仅一瞬间,连伤口都不复存在了。 “老赵,你说刚刚那个青衣剑客到底是谁呀!我都没看见人影,只顾着闭气装死了!”年轻官差询问道。 “所以说,你的阅历还是太年轻了,我刚刚在你死的一瞬间,睁眼看到了,那剑客的身形,分明就是刚刚给你烟丝的那个人!”年长官差回应着。 年轻的官差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无奈的说道:“这圣树王朝的治安,为何如此之差!光天化日,官道之上,竟然有刁民谋害官差!这天理何在!” 年长的官差也跟着站起了身,不过他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异常后,回应道:“首先,你不是官差,其次那剑客也不是刁民。劫囚犯这种事情,一般的游侠儿可是做不出来的。那位剑客一定是看出了我们的一些破绽!” 年轻的官差有些害怕说道:“难道我们的身份被他发现了?” 年长的官差点了点头,随即他的目光在远处一棵大树上停住了。此时,他的面色极为难看,但也只能无奈的对着那棵大树喊道: “树后面的那位朋友!我看见你了,不用躲躲藏藏了,是生是死,下来一叙吧!” 几个呼吸后。 哔! 树林中突然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哨,这应该是某种信号。 只见在树林的不同角落,都有身形显现。 年长官差发现,这些人的躲藏的位置,竟然是以他们为中心的包围网。从他们装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这群人的纪律性竟然如此之高,看来一定不是善茬了! 时间倒回一个时辰前。 其实,平等教的一行人很早之前就来到了这里,在安顿好马车后,迟开胜立即发起了抉择,大家投票决定,要不要杀了两名官差,救出所有的囚犯。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这只是寻常的官差押解囚犯,那犯人大多都是有罪之人,迟开胜根本不会发起抉择。虽然平等教和圣冠神殿是死对头,但也只是信仰之争,与社会秩序完全无关。 但是目前团队的主导者迟开胜发起了抉择,那么就从侧面证明,迟开胜认为,这两个官差有问题。大家的心中仔细的回忆着,刚刚与这两名官差发生所有细节。 在确保每一位都独立思考的情况下,大家进行了投票。 包含许彦在内,一共九票,五票赞成,两票反对,两票弃权。 即使把弃权视为不表态的反对,投赞成票的人数也过了半。 在大家确认了下一步行动后,许彦主动开始了分析,他认为刚刚的囚犯队伍,有着两个明显的漏洞。 第一,那些囚犯的脚上的伤口都太新了。这种带着脚链的前行,一定是脚部的同一处伤口不停、反复的磨损着。这种情况就会导致伤口不能愈合,从而会慢慢开始化脓。这一群囚犯脚部的伤口都是崭新的,丝毫没有化脓的现象。 第二,在为首的那位官差说出岐山镇后,那群囚犯的反应很奇怪,被押解的犯人都会被告知目的地,这个行为被称为犯人最后的希望。这会让犯人保留最后一丝活下去的动力,从而确保押解的过程中,不会做出鱼死网破的事情。 许彦大胆判断,他认为,这两位官差是 不过官差的真实身份不是最重要的,更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对于许彦的分析,纷纷表示了高度的赞同! 两位官差这重新复活的行为,完全在许彦的意料之中。 哔! 许彦听见了迟开胜发出口哨声,这是提前约定好的现身的信号。 平等教的众人依照之前的计划,慢慢包围住了这两位官差。 见这两位官差没有动手的意思,迟开胜则是对着许彦做了一个手势。 在之前的商议中,既然许彦分析出了这名多疑点,大多数人都同意,由许彦主动负责套取对方的信息。 于是,许彦对着年长的官差,率先说道: “刚刚你的同伴称呼你为——老赵?那么我们就这么称呼你吧!” 这位老赵则是淡定的回应道: “可以!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在时间的长河里,没有任何意义!” 这么迫不及待的表明身份了吗! 那么对于这位老赵如此坦白的行为! 许彦也没有丝毫的矫情! 他直接了当的对着两位官差说道: “两位侵染者!不知道你们俩是想怎么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