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未来权臣他只想和我贴贴》 第1章 “帮我……” 阮妤的脑子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怎么都撕扯不开;身体里却仿似有团火在焚烧……这种失控的感觉让她十分陌生,但是却又该死的熟悉。 她记得她是在旅行的路上遭遇了空难…… 不对! 若是空难,不会有这样异常的仿佛是被人下了药的感觉! 而她之所以会觉得熟悉,那完全是因为…… 阮妤从没想过,有一天死去的记忆会再次攻击她!她竟然又回到了一切最初的时候,她回到了大夏朝,回到了那个蝉鸣闷热阵阵的午后,她被姐姐下药陷害,失去名节的那一天! 记忆里,这时候她才被找回宁安伯府不久。 她也是才知道,她并不是渭阳商户阮家三房父母双亡的孤女,而是京城宁安伯府从出生就被抱错的嫡小姐。 那时候的她才经历了父母意外亡故,浑浑噩噩之间根本就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多,就随着宁安伯府派来寻她的婆子一起来到了京城。 京城里的繁华,是她曾经不曾接触过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闹了不少的笑话,故而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被她称作母亲的女人,看向她的目光里失望与厌弃一天多过一天,直到最后,连被她看上一眼,都成了奢望。 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自小就生活在伯府里,取代了她一切的大小姐,她的姐姐林婉儿。 而那个被全家人放在心坎上的,从小就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温婉大气堪为贵女典范的‘好姐姐’林婉儿…… 则是她此时遭遇这一场变故的罪魁祸首!为了毁了她,不让她的存在影响到她自己的前途,这个长辈口中温婉亲和的‘好姐姐’竟伙同镇国公府里贪财如命的三夫人,给她下药,毁她名节! 好在此时一切才刚开始,她还没有被毁了一切,她,还来得及! 阮妤撑着最后一股子精神,用力的咬下舌尖,拼着这疼痛换来的一丝清明,她努力撑着从床榻上连滚带爬的翻下身来。 这里不能久留,因为很快,镇国公府的三太太就会借着安排过来的客人午后休憩为由,带着大半个京城的夫人们过来撞破她的‘好事’。 门肯定是没法走的。 那边既然做了决定要毁了她,那当初送她过来的那个丫头这会儿一定还在门外守着。 好在这个厢房还有个靠后院的窗户。 阮妤没多耽搁,拔下头上的簪子重重的在自己的手腕上划了一道,更加尖锐的痛意击退了药效的侵蚀,她抓住这难得的清明,搬了凳子到窗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踩着凳子便翻了出去。 身体落地的钝痛让阮妤发出了一声压抑的闷哼,她也顾不得心疼狼狈不堪的自己,爬起身来踉踉跄跄的就顺着往后院的院墙处跑。 她清楚,这镇国公府内现在就是个龙潭虎穴,只除了…… 阮妤想到那一世归家之后短暂的人生里那罕有的一点儿暖意,电光火石之间,她决定赌一把! 好在这院子偏僻,正好离那位爷的院子不远。 阮妤撑着从墙根处那杂草后的狗洞里连滚带爬的钻出去,便循着记忆里的方向,一路靠着小路避开人群,朝着记忆里的院子跑去。 这位九爷在国公府里的身份一直都很尴尬。 是庶出二房夫妻留在这世间的唯一血脉。可偏偏他的出生却并不算光彩,据说是那位向来与发妻恩爱非常的二爷在外头养的外室生下的。 后来东窗事发瞒不住,加上二太太一直无出,便留下来养在了身边。 再之后二爷带着二太太上任,路上遇了匪患双双殒命,这孩子被忠仆护送着回到了京城,从此便在国公府里无声无息的活到了现在。 阮妤会想着请他帮忙,只是因为她之前在国公府被人欺辱的时候,是他出面帮着她找回了养母留给她的发簪,还给了她帕子净面…… 是个好人,也是被人算计中了药的她此时在这国公府里,唯一能够求助的对象。 阮妤觉得她今天的运气还算不错,那扇平日里都严严实实紧闭着的院门,此时竟然开着一条缝!就像是溺水之人碰到浮木一般,阮妤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便推开半掩的院门冲了进去。 “求,求你帮帮我!” 阮妤扑进院门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中紫藤花架下的男人。紫色的云雾层层叠叠萦绕在他的身侧,衬得一袭白衣的他,仿若神祇。 显然,男人见到从门外扑进来的阮妤也有一瞬的错愕,仿佛是有些意外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院中一般。 不过很快,男人就恢复了镇定,他垂眸看着此时跪跌在他面前,一身泥土血腥狼狈不堪的阮妤,看着她张合半天的唇其实一个字也没有听清,不过…… 他突然缓缓的笑起来,伸手将阮妤从地上拽起来,有些爱莫能助的叹道:“抱歉,我现在也是自身难保呢!” 男人语气温和无比,但是拖拽阮妤将她往院门外送的动作却是干脆果决的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脑子里已被卷土重来的药性搅得一塌糊涂的阮妤此时早已没有了理智可言,连最后的那一丝警惕,也因为确定了此时她面对的人是她求助的对象之后而彻底消散无形,她循着本能,直接顺势扑进了男人的怀里,张口便咬住了他微敞的衣襟:“难受,帮我……” “出去。”男人深邃俊逸的五官透着刻骨的阴冷,他紧抿薄唇,额头外溢的薄汗以及此时他身体此时被阮妤忽视的炙热都表明,他此时也同样受着莫名煎熬折磨的事实。 阮妤此时浑身上下像是泡在沸水里一般,仅有男人这一处避难之所给她攀附,她哪里听得进去其他? 她只是循着本能,手脚并用的抱住了男人哼哼唧唧的不愿意放,还妄图得到更多。 谢北辰双拳紧攥,视线落在近在咫尺的那张娇俏宛若芙蓉的面容上,清甜如兰的香气,让他的理智也逐渐褪去,被内力强压下的药力在他的身体里掀起汹涌滚烫的热浪。 极力的克制,让他的双眸猩红得可怕。 “出去,否则……” 早已经意识全无只凭本能的阮妤哪里还听得见他这近在咫尺的威胁,此时已经从咬开的衣襟里探进去小脸,贴在他的胸口舒服得蹭得直哼哼,只是这点儿凉意显然还不够,她还想要得到更多。 “热,难受……”阮妤拱在谢北辰的怀里,活像一只求抚慰的幼猫,在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之后,小姑娘终于委屈又难受的啜泣起来:“呜呜呜,帮,帮帮我……” 柔软细小的哭腔诉说着小姑娘的委屈与无助,冲击着谢北辰最后的忍耐与理智,他伸手揽住小姑娘挣扎扭动的细腰,低头的眼眸里猩红如血:“你,想要什么?” “帮我……”阮妤借着谢北辰的力道微微抬起头,几乎是无师自通一般的,在谢北辰那凸起的喉结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好。”谢北辰低低的一声喟叹,在这紫藤花飞舞的院内消散得极快,在花香与酒香交融的甜蜜里,仿若一出旖旎婉转的梦境,水乳交融让人舍不得离去。 第2章 这不是乱了套吗? 七月的午后,即便此时房间里已经摆了足量的冰盆,却依旧难以抵挡透窗而入的暑热。 整个镇国公府宽大的水阁内,此时已是满满当当的坐满了人。 阮妤新换了衣衫,这会儿也正眼观鼻鼻观心的由谢北辰陪着坐在下首,听着不远处三房那位表姑娘哭唧唧的向上首坐着的镇国公老夫人告委屈。 “闭嘴!”镇国公老夫人听得一阵厌烦无比,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算是没有人在之前告诉她,她也门清得很。 不过就是终日打鹰的这次却被鹰伤了眼,盘算好的事情落了空罢了! 可这自己无能,又能怪谁? “你说是人害你,那证据呢?”镇国公老夫人转头看了一眼垂眸坐在一侧从头到尾都不曾开口说话的长媳,最后目光流过人群,落到了门口最不显眼处坐着的阮妤的身上:“我记得一早这院子是安排给宁安伯家小娘子休息的,怎么最后进去的人成了你?” “老夫人既然问到这个,小女也有话要说。”见镇国公老夫人有意要将这盆污水往她头上泼,正等在这里的阮妤也丝毫没有客气,直接扶着扶手就缓缓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迎着水阁里所有人的视线淡定自若的开口回道:“小女被人下了药,打晕了送入了九爷的院子,小女也求老夫人能够为小女寻个公道。 对此,小女是有证据的。” 阮妤一边说,一边从袖中掏出了一块揉成一团的帕子,冲着水阁内的诸人展示了一番,而后又极快的收回到了袖中,而后才道:“小女当时喝过酒水,觉得味道不对,便吐了一半在这帕子上! 若是请来大夫验过,必然能够查出这酒水里的不同寻常! 承蒙镇国公府相邀,小女与家人来赴花宴,结果却遭遇这样的意外,我想不管如何,镇国公府都该给小女一个交代。 否则,这以后京城里谁还敢赴贵府的约呢?” “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这般攀咬我镇国公府?”听到阮妤这一番话,镇国公老夫人还没回应,倒是三房夫人邓氏忍不住愤怒的一拍扶手,站起身来冲着她怒喝道:“今日花宴,府中贵客云集,你又如何能够证明,不是你自己生了妄念,想要图谋不轨? 依我看,这要查便要第一个从你查起! 说不定我家霜儿就是被你所害!否则她怎么会这般凑巧,偏偏在你休息的院子里出了事儿?” “三夫人先别忙着往小女头顶上扣帽子。小女的身份大家都知道,是宁安伯府才从乡下投奔过来的表亲。 这次进到镇国公府,也全是因为大夫人怜惜,专程给小女多下了那张帖子,否则小女可是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脸面往国公府内闯。 小女进府就是一个人,从头到尾无论是在这京中,还是在这国公府内,都是举目不识,又哪里来的那么大的本事,指使这个下药,吩咐那个拐带旁人? 甚至,连男宾席那边都能顾算到? 三夫人也未免太抬举小女了!” 阮妤语气淡淡,她当然明白三夫人这会儿这么愤怒的原因。 因为如果没有方才她急中生智逃出去的变故,那么现在被‘抓奸’成功在众人面前的,就成了她与那个绣花枕头外面光的邓家纨绔了。 “好了,三嫂你也消消气,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赶紧将事情处置妥当为好。” 眼看着三夫人又要炸,旁边坐着的四夫人郭氏忙伸手拽了她一把。 眼前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已经是一塌糊涂了!不管如何,也只能错事儿错办呢,总不能睁着眼睛往人头顶上戴绿帽子吧? 这三房倒是愿意,可也得看人家九爷肯不肯啊! “怎么处置?”三夫人这会儿真的是一头的包,她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早先明明一切都安排得顺顺当当的,怎么到现在,现在竟是让她娘家的侄儿侄女滚到了一起…… 这,这不是乱了套吗? “祖母,孙儿已经决定明日便请媒人登门,去宁安伯府提亲。”谢北辰适时的站起身,几步绕到阮妤身侧,冲着上首坐着的老夫人长揖行礼,十分平静的说出了他的打算。 “不成!”三夫人听到谢北辰的这个决定几乎是想都没想的便又跳了出来想要阻止。 只是这次她连理由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谢北辰毫不客气的给打断了:“三婶若是对这件事情还有什么疑虑想要调查清楚,不如就直接报官吧! 想必定然能将这其中的一切弯弯绕绕都查个水落石出!只不过,咱们镇国公府的名声……” “胡闹!有我老婆子还在一天,倒要看看谁敢去折腾这些混账事!”不等谢北辰的假设说完,上首老夫人的拐杖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不管这件事情来头缘由为何,就像老四家说的那样,最重要的还是如何解决! 既然如今北辰都点头要娶宁安伯府的小娘子进门了,老三家的,你也回去说一说,这种事情若是闹大了,真丢起人来也不止我们镇国公府一家! 罢了,我也知道,今天的事情你们都受了委屈。我老婆子做主,到时候无论是你家的霜儿出阁,还是宁安伯府的小娘子进府,我都会为她们添上一份嫁妆,以示今日之事的弥补,老三家的,你看呢?” “是,一切都听老夫人的安排。”话都说到这份上,三夫人就算是心里再不满,这会儿也不敢再有什么抱怨的,只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就坐了回去。 “老大家的,既然如今事情都定下来了,你安排人先送宁安伯府的阮娘子先回去吧。”老夫人看了一眼阮妤,目光再次落回到镇国公夫人的身上。 “祖母,还是孙儿送阮姑娘回去吧。”不等镇国公夫人回话,谢北辰已经先一步的拱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府中如今事务繁多,还得大伯母亲自处理收尾呢,这点儿小事孙儿去办就成了,就不劳动大伯母费心了。” 第3章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马车仄仄的行在路上,此时能与谢北辰处在这逼仄的车厢内,对于阮妤来说,倒是折腾了一整天之后,难得的安逸时光了。 她禁不住就想到了上一世,那时候她是被镇国公府的三夫人带着人发现衣衫不整的与她娘家的侄儿躺在一起,当时三夫人的尖叫声几乎能掀翻整个镇国公府的房顶,几乎没有给她任何辩驳的机会,她就成了人人口中那不堪入目,品行不端的玩意儿。 甚至连后来闻讯赶来的‘家人’,也都不管不顾的将错处都安插在了她的身上,仿佛多听她说句话都会被污了耳朵一般,硬生生的要将她按进邓家那团污糟不堪的泥坑里。 而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不过是她的那所谓的‘好姐姐’害怕她心气儿太高,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会挡了她嫁入国公府成为世子夫人的青云路。 宁安伯府的老伯爷当年与老镇国公有约在先,定了当初还在娘胎里的她与镇国公府未来的世子为妇,以报答当初老伯爷对老镇国公的救命之恩。 只是后来她出生被抱错,这姻缘阴差阳错之下便落到了养在镇国公府内十数年的‘姐姐’林婉儿身上。 若是这一场抱错风波没有被戳破,那自然是错有错着;可偏偏在这议亲的节骨眼上,她与林婉儿被抱错的事情被翻了出来…… 原本就不愿意与宁安伯府结亲的镇国公夫人自然不会放弃这次机会,想着法儿的想要拿这场真假千金风波做文章,搅黄了这场婚事。 所以最终,她这个完全不知情的小可怜,就成了各方角力之下的牺牲品,被匆匆的塞进了邓家,磋磨致死…… “阮娘子,今日府中的情况,你可看清了?”谢北辰低咳一声,他从坐上马车开始,就一直等着身侧的小娘子开口,然而等了半天,他没等到她开口说话,倒是等到了她魂游太虚…… 想着有些话必须得趁着现在说清楚,谢北辰不得不低咳一声,率先拉开话题。 他不是那等不负责任的人。 在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之后,对于面前的小姑娘他肯定是不能撒手不管的。不过,有些事情,他也得先给人家交个底。 “我爹是庶出,他与阿娘去世的早,也是府中老太君与大伯看我年幼无处可依,才收留我在府中居住。 你未来若是嫁给我,吃穿温饱自然是不用操心的,不过想要再多么的繁华铺张,那……那多少还是有些难度的。” 谢北辰到了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多少还是留了几分余地。 小姑娘看起来娇花一样的,像她这样的小娘子,都免不了会喜欢一些精巧好看的衣衫首饰,这些…… 满足起来的话,应该算不得有多铺张吧! “没事,我不怕吃苦。”阮妤的思绪被拽回来,她认真的听谢北辰讲述着他在府中的种种,越听,她便越是对眼前的这位九爷更多了几分感激与喜欢。 他在镇国公府的生活,一直都算不上多好。 可即便是如此,上一世他都还曾冲绝境里的她伸出过援手。 这一世,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嫁给他了,那自然未来一定会好好经营好他们的生活呀! 她会好好照顾他的! “我有嫁妆。”阮妤丝毫没有隐瞒她现在的情况:“等我们成婚之后,我们好好经营的话,能把日子过好的。” “咳,爹娘倒是留下了些薄产,供我们吃喝定然是足够的!我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是白身,并不曾考得功名。你嫁给我之后,怕是一时间难有封诰。” 谢北辰看着坐在自己身侧一脸乖巧看着他的小姑娘,心底的想法冷不丁的又起了几分松动。 既然要娶了人小姑娘为妻,总是要为她遮风避雨,让她不受委屈才是。 所以至少,还是得有个官身才行的。 “不急,不急的。”阮妤并不想在这时给自己的这位未来夫君增加太大的压力。若是换了以前,面对科考她这样一个后宅女子肯定是说不上话,可是现在的她,可是去了现世经历过高考洗礼考研进阶考公独木桥厮杀,一路幸存下来的终极卷王! 区区科考什么的,只要让她到时候总结一下方法,考状元不容易,但考个官身什么的,应该不会太难。 到时候他们寻一处山清水秀人杰地灵之地外放,不比活在这京城的镇国公府里自在快活? 其实就眼下的情况来说,麻烦的其实还不是镇国公府,而是她现在要回去面对的宁安伯府。 “所以,我家中应该是不会轻易点头同意你我的这门亲事的。”阮妤也没隐瞒,简单的将她的情况对谢北辰交了个底,之后才道:“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应付他们,未来绝对不会让你将麻烦一起娶回家的。” “这是什么话,我娶你日后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那自然得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谢北辰几乎没怎么多想,就开口反驳了阮妤的这番话,他蹙眉细想了下,再开口时已经有了盘算:“一会儿回去之后,我亲自去寻一趟大伯母。 我自幼父母双亡,大伯母便如我生母一般,我请她出面来办这件事情,她定然不会推脱的。” 现在整个镇国公府,怕是没有谁比镇国公夫人朱氏更乐意见到这门亲事能成的了。阮妤嫁给他,总是比要嫁给她儿子强。 “还有一件事儿。”谢北辰的话让阮妤心里的紧张稍微松了松,能够在此时得到镇国公府的助益自然是好的,那么剩下的还让她有些放不下的,就是她的嫁妆了。 想到此,阮妤动作极快的将腰间的一个荷包掏出来递给了谢北辰,她似下定决心一般,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交代道:“太平巷里,有一处门口种着柿子树的宅子。 你帮我过去一趟,里头有个姓蔡的老嬷嬷。你将这荷包里头的东西给她看,然后让她配合你,将存在那宅子里的东西,都先挪走! 若是可以,拜托你找个稳妥的地儿,将那宅子里的几个人帮我先安置一下,总之,就是不能让伯府的人带走她们!” 第4章 一场硬仗 说到这笔嫁妆,就不得不说起阮妤那早逝的养父母。 养父一族世代为商,她们一家自然也是如此。只不过因为养母身体不好,所以养父母一直以来就只有她一个女儿,原本的打算是要将她留在家中招赘的,只不过后来养父与养母视察产业归家的路上遭遇了山匪,再后来宁安伯府的人登门,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上一世,这一笔银钱最终是交到林婉儿手上,成了她风光嫁入镇国公府的资本。 而当初家中将这笔银钱交出去的理由是林婉儿才是她养父母的亲生女儿,这笔银钱自然也该交给林婉儿。 那一世她并没有觉得这样的安排有什么问题,可是现在想来,她那会儿就是个大冤种,纯的! 林婉儿自始至终都姓林,占了她在宁安伯府的身份,夺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不说,最后连林家的一切,她也都毫不客气的一并抢了个干净! 甚至为了隐瞒她的真实身份,她带进京城里自幼照顾她的蔡嬷嬷她们这些忠仆,也都被宁安伯府全部远远的发卖…… 既然林婉儿愿意留在宁安伯府,那她就做她宁安伯府的大小姐;而她,这一世就让她做阮家的孩子做到底吧! 什么宁安伯府,她不稀罕! “若是我能够平安嫁给你,这些东西以后就是咱们安身立命的产业。”阮妤眨了眨眼,不等谢北辰开口便又继续低声交代他道:“可若是我此番保不得平安,那这些银钱,你便拿着,支撑你未来考下功名肯定是够了! 我也没别的要求,一来希望你能够善待蔡嬷嬷她们,二来也希望你能够记得这份情,逢年过节的时候能够给我爹娘灵前上柱香。” “我以为你会让我为你报仇的。”谢北辰看着仿若交代遗言一般的阮妤,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他有想过眼前这小姑娘的处境不太好,却不想竟是艰难到如此地步。 “你也怪不容易的。”阮妤盯着谢北辰打量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摆了摆手,将这个盘算给打消了。 她记得她到死的时候,都没听到说有关这位九爷的消息。他的日子也不好过,何苦牵连人家未来去为了自己奔命呢? “你我都是伶仃人,皆是父母远行不在,若是连你也没了,又有谁还会给咱们爹娘灵前上香呢?” “别想那么多,不过是宁安伯府,又不是阎王殿。”谢北辰叹气,伸手轻轻的拍了拍阮妤的手背低声宽慰她:“放心吧,你我都会好好的,我阿爹阿娘还等着喝你的媳妇茶呢。” 谢北辰一路将阮妤送到宁安伯府大门口,直到亲眼看着她进了府门,才放下帘子,吩咐守在外头的小厮砚台:“去太平巷!” 就像阮妤预料的那样,此时宁安伯府内等着她的,是一场硬仗。 早一步回来的林婉儿这会儿正静静的坐在宁安伯夫人方氏身侧与她说着些什么,听到外头婆子通传说阮妤回来了,方氏整个人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不由分说的就对着才刚进门的阮妤呵斥道:“你干的好事,还不跪下!” “母亲,今天的事情妹妹也是遭了人算计,受了委屈,您怎么还这么凶她?”林婉儿听到方氏如此,忙站起身来不由分说的拦在阮妤身侧,好声好气的劝着方氏的同时,也没忘了回头一脸心疼的哄还站在堂中的阮妤:“妹妹你快过来坐下歇一歇,母亲也是听到你出了事太过着急担心,正说要去镇国公府里问个究竟呢,你正巧就回来了。” 见林婉儿如此,阮妤便知道,今天她想要指认林婉儿,戳破她真面目的盘算,是铁定要落空了。 她是能肯定这其中有林婉儿的算计,但是却没有证据。 只是区区一个丫头,根本就不可能作为扳倒她的铁证!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婉儿才会这般淡定,在明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之后,还能这般气定神闲的回来方氏面前扮演大气闺阁千金的好形象! “你看看,这会儿倒是知道乖巧了!早前出门的时候就交代过你,要你听你姐姐的话,结果呢,只是一时没盯着,你竟惹出了这么大的祸事!” 阮妤的态度让方氏心里原本就留存不多的那点儿对她的担忧也瞬间转换为了怨怼,一想到这件事情会给宁安伯府带来的影响,她就气得恨不得上手来揍人。 “夫人您真的认为,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全都是我的错?”阮妤一改之前的胆怯唯诺,即便是面对方氏的怒火,她依旧是淡定自若的站在堂下,面不改色的继续开口发问。 “那不然呢,你还要将这一切的错处推给旁人吗?”方氏被阮妤问得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便沉着脸瞪着阮妤骂了回去。 方氏最不喜欢的就是阮妤这一点,遇到事情就会想方设法的往别人的身上推,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我孤身一人进到镇国公府,人生地不熟,自然是一切都听主人家和夫人还有长姐的安排。 所以我倒是想要问一句,为何安排我休息的院子里,会进去镇国公府三夫人家的侄儿? 若不是中途不知道为何出了岔子,今天可就是我遇到那位纨绔的邓家公子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当时长姐安排跟在我身边伺候的红霞,人又在哪里? 我被人发现,被带去镇国公老夫人面前的时候,长姐她又在哪里? 事实如今摆在眼前,谁对谁错,谁是谁非,您是不是也该给我个说法?” 阮妤心平气和的开口,简单的将发生在镇国公府内的种种对面前的方氏讲述了一遍,这样漏洞百出的安排,其实并不需要深究,只是简单的提一提就足够了。 可惜,方氏的心早就已经偏得没了边儿,即便是眼下证据就在摆在眼前,她也会下意识的选择视而不见。 “妹妹,你先别生气。今天的事情,是长姐对不起你。”方氏还没应声,林婉儿已经先行一步的走到了阮妤面前,开口便毫不避讳的冲她解释道:“我也没想到,镇国公府里的安排会出这样的纰漏;还有红霞,她一向都是勤勉懂事的,我才放心将她留在你的身边,谁曾想她这次竟是猪油蒙了心,竟就这样中途跑出去和国公府的小丫头说笑去了!” 第5章 受害者有罪论 “你也不要咄咄逼人!你自己方才也说了,是那红霞不知所踪!你姐姐也是将自己身边最得用的丫头放到你身边,谁能想到那丫头竟会犯下这样的大错?”方氏稳定了一下情绪,方才转头带着几分挑剔的打量着阮妤,下意识的就开口教训道:“如今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你也该想想这件事情是不是也有你自己的原因。 今天去镇国公府赴宴的人那么多,怎么偏偏就你出了事? 若不是你平日里就有那诸多不堪,也不会被那有心之人盯上!若是你能够多学学你姐姐,贞静贤淑,乖巧懂事,又如何会遭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母亲,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这件事情的后续要如何处理。别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主要是妹妹不能就这样白受了委屈,总是要为她寻一个说法的。”林婉儿伸手扶住方氏,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一边适时的开口相劝,为方氏与阮妤之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解围。 “不用了,这件事情如何处置,镇国公府老夫人已经有了决断。”阮妤对于方氏这样无厘头的‘受害者有罪论’早已经习惯到麻木了,反正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错的只会是她。 所以这会儿阮妤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在这里多费口舌,更不想再与林婉儿在这里虚与委蛇。所以她只是淡淡的将方才镇国公府老夫人的决定说了一遍,而后也没忘了将谢北辰的决定着重又强调了一次:“九爷这两天会选了合适的日子请媒人上门。” “这怎么可以?!”几乎是下意识的,林婉儿的语气禁不住的拔高了几分,似乎也是觉察到她此时这番言行的不妥,她立马就在方氏看向她的时候,温婉的笑了笑,开口干巴巴的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九爷只是国公府的庶房,若是妹妹嫁过去,那,那岂不是……” “那不然该如何,姐姐给个主意?”阮妤也懒得看林婉儿在这里做戏,她直接毫不客气的挑眉看着林婉儿,似笑非笑的问她。 “如今这局面,镇国公府的态度已是一目了然,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姐姐现在不同意,是想要站出来去与镇国公府对抗,来为受了委屈的我讨个公道呢,还是说,想要我绞了头发去家庙里当姑子? 又或者,姐姐是担心我嫁给了九爷,会影响你未来与镇国公府世子的议亲大事?” 阮妤不客气的一通质问,直接怼得林婉儿连连后退,她定定的看着阮妤,一时间竟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回答才好。 毕竟,阮妤的这番话,每个字都正好落在了她的痛点上。 “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和你姐姐说?”方氏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护住了林婉儿,一脸不赞同的看向阮妤:“你姐姐也是为了你好,那九爷虽然说是镇国公府的子孙,可是却是庶房之后,而且他的身份也不那么光彩,你嫁给他那能有什么好前途?” “既然如此,那还请夫人你指条比眼前这个安排更好的明路来吧!” 阮妤对于这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做法,是连生气都懒得生气了,她此时看着上首的两人就像是看着两个不懂是非的二傻子,眨了眨眼,她突然笑起来,似想到什么一般的提醒道:“对了,我听九爷的意思,到时候他的婚事说不得要交给他的大伯母镇国公夫人去操心,夫人您既然与姐姐对这件事情还有别的安排,不如现在趁早想一想,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拒绝人家的登门提亲才好。” 语毕阮妤也没有再想要逗留的打算,微微的冲着方氏福了福身,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方氏见阮妤要走,哪里肯让,忙开口叫住了她:“你,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累了,想回去歇歇。”阮妤在门口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而是公事公办的开口继续道:“您别想着让我出面去回拒这件事情,毕竟在眼下对于我来说,嫁给九爷无异于是我能够面对的最好选择。 您也别想着拿我不愿意当借口去回绝镇国公夫人,我知道,是人都喜欢捏软柿子,可是我也想告诉你,是人都会有脾气,就算是软柿子,您捏的太过火,或许无法反抗,但迸您一手浆汁恶心您一番,却还是做得到的!” 阮妤走出房门,听着背后房间里噼里啪啦瓷器碎裂的声音并不觉得有多慌张,反倒是有一种长久以来郁结于心的闷气,终于有了那么一丝舒缓的痛快。 她那好姐姐不是一贯会做好人吗,她倒是想看看,这次她还能再施展出什么顶尖手段来! 也不知道晚上的时候方氏与宁安伯是如何商议的,等她再见到自己那主动寻上门来的老父亲时,听到的就是这件婚事已经确定的结果了。 而这位老父亲此时过来也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主动提到了她的嫁妆。 “我和你母亲考虑过了,九爷虽然是镇国公府的子弟,但毕竟是庶房,若是未来镇国公府树大分枝,那你们定然是分不到什么资产的。 而且,我和你母亲让你从小就流落在外,直到前些日子才将你寻回来,本身就有诸多对你不住之处,所以你的嫁妆,我们打算给你多置办一些。” 宁安伯说话间,便从袖中掏出来了一张单子,抬手递给阮妤:“一些固定的大件,现在想要置办定然是来不及了,不过我也想过了,九爷的身份特殊,你若是带着那些明晃晃的东西进府也是太扎眼,倒不如换了这些田产与铺子,日后你们被分出府,也能有个傍身的倚仗。” 阮妤盯着宁安伯递给她的单子,一时间有些怔忪。 上一世,她记得是没有这一出的。 不过那时候她遭逢那样的大变,整个人都被压垮了,除了哭别的什么都不会了,后来大病未愈就被方氏匆匆的安排嫁去了邓家,再后来…… 而这次,她从在镇国公府里面对镇国公老夫人据理力争,到回家之后面对方氏与林婉儿的指责皆是寸土不让。 或许也正因为是她自己的争取,才让事情的发展,有了她曾经都不敢去想的变化? 第6章 你我各自归位,如何? 宁安伯也没逗留多久,只是将有关嫁妆的安排对阮妤交代完,就起身离开了。 倒也不是他不想和阮妤多说两句话,而是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不否认对于这个女儿他心中是有愧疚的。 可是愧疚有时候也是一把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若是之前,阮妤或许还会考虑主动上前去与宁安伯说话,贪恋这一点儿来自宁安伯府里为数不多的温情;只是在经历了前世最后被放弃的命运之后,阮妤现在根本就没有主动开口的兴致。 累了一天了,早点儿洗漱上床睡觉休息不香吗? 而且,她也不觉得宁安伯过来给她安排的嫁妆,就能够顺顺利利的陪着她一起嫁去镇国公府,接下来她那个‘好姐姐’还不知道筹备了多少幺蛾子在等着她呢! 就像阮妤预料的那样,第二天一早过去给宁安伯夫人方氏请安的时候,这有关嫁妆的事情,还就真的被再次提了起来。 “母亲,我昨天晚上想过了,妹妹的婚事近在眼前,此时有些东西临时准备肯定是来不及了! 不如先将府里之前准备好的家具都取出来给添置上吧!” 林婉儿坐在方氏身侧,细声细气的开口,语气温温柔柔的完全就是一副疼爱底下妹妹的好长姐模样。 “这怎么行?那些家具可都是一早备下给你的嫁妆,如今若是取出来添置给你妹妹了,那日后你出嫁该怎么办?” 方氏几乎是想也没想就开口否了林婉儿的这个提议。 宁安伯府的库房里确实是有全套打造好的家具,但是那些都是这些年她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好木料,想的也是婉儿要嫁入国公府,家具都是按照最好的规制置办的! 这会儿若是都拿出来添进阮妤的嫁妆单子里,那以后婉儿出嫁要怎么办?她再去哪里弄那些难得的木料来重新置办? “母亲,事情有轻重缓急嘛!妹妹的婚事近在眼前,自然是要先紧着她要紧;至于我嘛,不着急的。” 林婉儿说着宽慰方氏的话,语气里却难掩让人不得不去多想的落寞,让坐在一旁没吭声的阮妤简直是大开眼界。 难怪上辈子她会被坑得死去活来,有这样一个装腔作势的高手在,她还真是输得一点儿都不冤枉。 “怎么能不急呢!”方氏显然也是被林婉儿的话勾起了心中的担忧,她叹了口气,伸手将林婉儿揽入怀里,低低的哄道:“行了,你有心就很好了,那些东西还是留给你吧,你妹妹嫁过去也用不上,按着你父亲的意思,给她多置办些田产铺子倒是更实用些。” “那母亲这些天可得要多辛苦些了。”见方氏不松口,林婉儿也就没有继续再相劝,而是笑着开口又换了个话题:“少不得要您多教教我们掌家理事的手段,不然女儿真的是要像当初舅母笑话的那般,连自己的嫁妆都管不好了!” “母亲教你的还少吗?是你自己不喜在这些事情上上心罢了!一让你看账本你就头疼,能有什么办法?” 方氏被林婉儿逗得无奈摇头,只不过也是因为林婉儿的这份提醒,她才突然想起来坐在不远处一直没说话的阮妤,笑容顿时就僵在了嘴角,她有些勉强的看了一眼好以整暇坐在座位上的阮妤,有些别扭的开口问道:“你,不如到时候还是给你多置办些庄子吧,相比较铺子,还是庄子打理起来不那么费事儿些!” “夫人您不用担心,我与姐姐正好相反,我从记事起就开始学记账,五岁上下就能够帮阿娘查看铺子里的账目了! 所以您最应该做的安排,是将那些好打理的庄子拿去给姐姐,这样她也就不用面对那些铺子里的账本犯头痛了!” 阮妤慢悠悠的放下手里的茶盏,抬眸信心十足的看着方氏不卑不亢的回话。 方氏在阮妤这里碰了个软钉子,她脸色陡然一沉,正要和以往一样对她进行说教的当口,门外有婆子匆匆的挑帘子赶进门来,对着她禀报,说镇国公夫人登门了。 这个消息可是将方氏惊得不轻,她下意识的去看林婉儿,不过很快就将心中泛起的那点儿喜色给压了下去,镇国公夫人这会儿上门,应该不是为了婉儿与世子的亲事,而是…… 一想到阮妤的婚事竟然能得了镇国公夫人的亲自出面操持,方氏这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五味杂陈。 本来她是应该高兴的,可是一想到现在婚事还悬着无法落定的林婉儿,她就怎么都兴奋不起来。 不过再如何心里难受,方氏却也知道眼前该大局为重,也没有耽搁,起身换了衣服就匆匆的领着婆子丫头朝着前面花厅去迎贵客了。 这种局面下,阮妤和林婉儿自然是不方便出面的,也就只能留在房中等消息。 此时方氏的房里没了旁人,阮妤也不太想留下来与林婉儿大眼瞪小眼,便直接站起身想要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再睡个回笼觉,却不想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林婉儿起身给拦住了去路。 “妹妹,我不知道是哪里惹了你不高兴,你若是……” 林婉儿看着阮妤,语气十分诚恳的开口,却不想阮妤压根就没有打算给她发挥的机会,她不等林婉儿的话说完,便已经先一步的笑着打断了:“你知道,姐姐你这么聪明,总不会在这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妹妹,若是因为昨天发生在镇国公府里的事情,姐姐确实是有愧于你。你说吧,只要能够让你消气,原谅姐姐我,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绝对不会有二话!”哪怕是被阮妤直接怼到了面前,林婉儿脸上的温婉也没有发生丁点儿改变,她看向阮妤的目光真诚无比,完全无可挑剔。 “好啊,你我各自归位,如何?”既然林婉儿开口了,阮妤也没有与她客气,直接开口说出了她的要求:“这一点,姐姐你想要做到应该不难吧?” 第7章 嫁衣 林婉儿是怎么都没想到,原本笨嘴拙舌唯诺不堪的阮妤会突然像变了个人一般,就像是一只竖起了全身利刺的刺猬,稍不注意就会被刺得头破血流。 “妹妹,这件事情,我……”林婉儿口齿粘黏,第一次体会到了有口难言,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个什么滋味儿。 “我知道,办不到是吧!”阮妤歪头,打量欣赏了一会儿林婉儿的左右为难之后,方才再次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解释:“姐姐下次说话还是给自己留几分余地的好,不然这自打嘴巴的样子,还实在是有些不太好看。 我们自家姐妹,看看笑话也就罢了! 若是在外头,姐姐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语毕阮妤也没有再去看林婉儿脸上那摇摇欲坠的温婉动人,转身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阮妤的态度大变是林婉儿没有想到的。 可是她也清楚,眼下并不是她可以随意发泄情绪的时候。她现在的处境,就像是走在悬崖边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得想尽办法保住宁安伯府大小姐的位置,只有这样,她才有机会嫁入镇国公府,成为堂堂正正的世子夫人! 阮妤…… 她千不该万不该,在这时候回来挡她的路! 林婉儿并没有和阮妤一样离开,而是留在方氏的房中耐心的等到方氏回来。 看方氏脸上如释重负的笑意,林婉儿知道阮妤的婚事应该是敲定了。她禁不住在心底开始抱怨起了镇国公府那位三夫人的无能! 明明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可最后为什么会是阮妤与谢北辰在一起了? 虽然说谢北辰是庶房子,可毕竟现在镇国公府还没有分家,若是阮妤真的顺利嫁入了镇国公府,那以后她嫁过去,岂不是要日日都见着? 若是之前阮妤那样绵软懦弱的性子倒也罢了,可现在这样,岂不是要每天都给她添堵? 不行! 林婉儿攥紧了手里的帕子,不禁生出了几分狠意。 她心里开始盘算,面上却还是一如往昔,一边贴心的为方氏倒了杯温茶,一边笑着开口问起了方才方氏与镇国公夫人相见的情况。 “婚期定下来,就在下个月初八。”方氏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与林婉儿说,所以这会儿将一应安排说给她听,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怎么这么急?”林婉儿一愣,心底盘算了一下,满打满算都不到一个月了,这也实在是太赶了。 “是镇国公老夫人的意思,抽最近的日子把事儿了了,免得拖得久了夜长梦多。”方氏说到这里也禁不住叹了口气,将刚刚从镇国公夫人那里听来的消息对林婉儿直接交了底:“是邓家那边好像有些不乐意,昨天到今天都已经去老夫人那里哭了几趟了。 你也知道,邓家现在虽然是没落了,可宫里却好歹还有位良嫔在,再加上他们邓家也是有军功在身的人家,官家多少也会给他们家几分薄面,若是真的闹开了,谁脸上都不好看。” 其实镇国公夫人透出的意思也很明白,就是趁着她们这边没什么矛盾冲突,先把她们这边的事儿给了了,至于邓家那边…… 也就只能顺其自然到时候再说了! “若是这样的话,那邓家会不会记恨上咱们啊?”林婉儿这些年也随着方氏在京城中多有走动,对京城里一些贵胄家族还是十分了解的。 这其中,邓家算得上是比较难缠又不讲道理的一户。 所以这也是当初她会想着找上镇国公府三夫人去合作的原因,毕竟只要阮妤那会儿真的按照之前的安排与邓家的那位大公子撞在一起,那依着邓家的秉性,是绝对会咬住不松口的! 可惜…… “这与咱们有什么关系?”方氏抬头,一脸不解的看着林婉儿:“真说起来,你妹妹也是被人坑害了的,要不然我也是不愿意让她嫁过去给一个庶房子当娘子的。 说的好听是镇国公府的公子,可实际上到现在还是一介白身,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事儿等着呢!” “母亲,邓家是什么样的人户您还不清楚,他们若是真的讲道理,也就不会在京城混成那样的烂名声了。”林婉儿一脸担忧的看着方氏,不着痕迹的下眼药:“我其实还是担心妹妹,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嫁入镇国公府。 这镇国公府的三夫人是邓家的姑奶奶,看她的盘算,应该是想着将娘家的侄女儿嫁给谢九爷的,可是这中途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岔子,竟然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她若是到时候因为这个迁怒妹妹,在镇国公府给妹妹难堪,该怎么办呀?” “她敢!”方氏挑眉,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口怒道:“若是她真的因为这次的事情给你妹妹难堪,我就去找镇国公府的老夫人还有镇国公夫人寻个公道! 你当为何这次这件事情发生了之后,你父亲和我不去镇国公府寻公道?也不过是想着做人留一线,不想将事情闹大罢了! 这样日后你妹妹嫁过去,万一像你说的,那三夫人给她脸色看,我们也能登门去寻个说法! 不至于将路给完全走绝了。” “原来母亲你早就有安排,是我多担心了。”林婉儿听到方氏的这番话,心里恨得滴血,面上却也只能继续维持着笑意,配合着方氏的话往下道:“只是这成婚的日子也太赶了,怕是多少得委屈妹妹一些了。”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要怪也只能怪她自己命不好,撞上了这等混账事!”方氏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才又继续对林婉儿道:“眼下别的东西都还好说,倒是你妹妹的嫁衣,才是最让我头疼的事情! 这可真是一点儿都还没有准备布置,只有这么短的时间,怎么赶得出来!” “不如,我帮着妹妹一起绣吧!”林婉儿听到方氏提到嫁衣,原本脑子里的思绪顿时像是有了突破口一般,她微微抬眸,一脸认真的看着方氏:“这样抓紧时间赶一赶,肯定可以的。” 第8章 自信 看来,无论如何阮妤都不能再留了。从方氏的院子里出来。林婉儿便禁不住的暗暗咬牙。 之前她一直都以为,方氏对阮妤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毕竟阮妤回府时的状态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再加上她这段时间的刻意找机会去对比,依着方氏那将颜面看得比性命还重的性子,自然而然的早就对阮妤失望透顶了! 可是今天这一番观察了解下来,还是她太托大了! 有道是血浓于水,方氏到底是阮妤的亲生母亲,所以哪怕阮妤一次又一次的犯错,方氏虽然再厌恶她,却也不会真的放下她不管。 所以,只要阮妤还留在京城,不,应该说是阮妤只要还活着一天,她在宁安伯府的地位,就不可能会彻底稳固,她依旧还是会随时随地受到她的威胁! 都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为了她的将来顺遂,她就必须在现在抓住一切机会,趁着阮妤还没有嫁进镇国公府,将阮妤这个会给她带来威胁的绊脚石从她的面前彻底挪开! 阮妤也是才知道,有关于她婚事的安排,她竟然是这宁安伯府里,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不过有了前世发生的那一切作为铺垫,现在她再来看方氏的一些举动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意外了。 所以阮妤十分平静的就接受了方氏讲述给她的一系列安排,只是在提到嫁衣制作上的安排时,阮妤终于提出了不一样的看法。 “既然是我的嫁衣,为何要让姐姐来帮我一起绣?”阮妤故作不解的看着方氏,开口可以说是相当的不客气。 如今京城里贵胄人家女孩子刚出嫁的规矩是,家中的女儿出嫁,嫁衣自然都得是自己绣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可是谁都知道,真正最后穿到出嫁女身上的那套嫁衣大半其实都是京中绣娘们的杰作。 只有极少部分是最后交到出嫁女手中由她们完成的。 阮妤知道成婚的时间有些急,嫁衣的事情肯定会有些赶。但是再着急,也轮不到让林婉儿出面来帮她一起绣吧! 依着林婉儿的花花心思,中间还不知道要出多少幺蛾子呢! “我的嫁衣到时候就请云秀坊的绣娘来制作就好!若是一个绣女赶不及,那就多请几个! 既然明知道时间紧,赶工怕来不及,那就更应该交给擅长的绣娘来制作!要不然,就凭我与姐姐的女工,怕是从现在起不眠不休的赶工,赶到我出嫁那一天也赶不及吧!” 阮妤的话虽然说得直白,但是道理却是没错的。 林婉儿的提议被拒绝,她倒也没有着急,只是带着几分为难的看着阮妤,柔声开口解释道:“并不是母亲没有想到去请云秀坊的绣娘来赶工,只是昨天在定下妹妹你的婚期之后,母亲就派人去过云秀坊了。 只是云秀坊最近一段时间正在忙着为客人们赶制提前预定下的秋装,根本就分不出人手来赶工呀!” 这倒也不是林婉儿信口胡说,其实在她昨天提出要帮阮妤一起绣嫁衣之后,方氏就提出了与阮妤一样的质疑,也迅速安排人去了京城有名的几家绣坊。 只是现在时间正好的夏末秋初,不少人家提前都订下了秋装,这个时候正是赶工的时候,哪里还空得出人来接‘嫁衣’这样繁琐的单子?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来想办法就是。”阮妤没有去看阮妤,而是扭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方氏。 “你能有什么办法?”方氏皱眉,她有些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阮妤,昨天她与婉儿可是为这嫁衣的事情商议了半天也没有得到一个解决办法,这丫头又是哪里来的底气,竟就这样脸不红心不跳的夸下这样的海口? “夫人莫非忘了,我是商户人家出生,既然京城的绣坊都忙得抽不出空,那想办法去京城外找绣娘就是了! 我们阮家虽然生意做得一般,但多少还是有些人脉的。只是赶工一件嫁衣,还算不得太难。” 面对方氏的质疑,阮妤回应得相当自信大气,她的眼里再不见之前的唯诺胆小,也没有和之前一样,处处逃避着她在商户人家长大的事实。 她十分坦然的接受了一切,反倒是衬托得对此提出质疑的方氏有些小家子气起来。 方氏是真的完全没有想到,阮妤还真的就这样提出了确实有效的解决办法,一时间她也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别扭的低咳了一声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嫁衣的事情你就自己多操些心好了! 至于做嫁衣的银子,你到时候直接过来找我支用就成!” 方氏既然开口提到了银钱的事情,阮妤也没有与她客气,直接就点头应了下来。 林婉儿在一旁识趣的没有插话,而是等到方氏对阮妤交代完了,才开口适时的提醒道:“母亲,三天之后是祖母的冥诞,按照以往的规矩,我们都会去京郊的莲佛寺办场小法会给祖母祈福的。 今年妹妹归家可是咱们宁安伯府的大喜事儿,所以我在想今年的法会是不是再办得隆重一些?” “你说的对,你妹妹归家是件大事,于情于理也该去说给你祖母知道,也该让你妹妹去给老祖宗磕个头,上柱香。 正好,母亲这两天也要忙着置办你妹妹的嫁妆,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安排吧! 到时候你几位婶娘还有姑母她们应该也会到场,你可得将一切都安排好,可别到时候生出什么乱子来!”林婉儿一提醒,方氏也似才想起来一般连连点头,她一边安排,一边也没忘了扭头去交代阮妤:“嫁衣的事情你回去之后就快些抓紧时间安排吧,有什么难处你可以去找罗嬷嬷,或者直接来找我说也行。 你也知道眼前时间实在是有些紧,这事儿一定得确定牢靠了才好!若是不成,咱们也还来得及再去想想别的办法!可别拖延到后面,误了时间再想找描补都不成! 还有方才婉儿提到的你祖母冥诞的事情你可不能马虎,到时候谨慎些,可别再出什么差错,让人看了笑话!” 第9章 刁奴 直觉告诉阮妤,林婉儿在这时候主动提去莲佛寺肯定是没安什么好心。 但是林婉儿这次用的却是阳谋,祖母的冥诞每年都是如此安排的,所以就算她知道这前面是个坑,她也得必须往下跳。 既然眼前这麻烦已经是避无可避,那就只有直接面对了。 心里有了盘算,阮妤也不再继续在现在浪费时间在这件事情上,左不过是到时候提高警惕,见招拆招! 与其现在为了这件事情耗费心思,倒不如先考虑解决另外那件更重要的事情为好。 嫁衣的准备可是大事儿,她可不想到时候狼狈不堪的出嫁! 之前她对方氏所说的,要去京城外找别的绣娘帮忙,不过是她的一番托词。其实她的手边本来就存着一批技艺精湛的绣娘,就是蔡嬷嬷带着的那一批绣工! 都是她们家之前在淮安开的绣坊里的绣娘,她之前的打算,是想到京城之后再将绣坊重新开起来的,如今倒是提前一步的先派上用场了。 想要动用蔡嬷嬷她们这批人,就不得不去联系她未来的夫君谢北辰。 要说她现在派人去找谢北辰,他肯定不会避而不见;但问题是,现在的宁安伯府里,她根本就是无人可用! 阮妤有些为难的微微皱眉,就这会儿功夫,站在院门口的她立刻就被院子里大丫头青禾呵斥责骂小丫头的声音给吸引了注意力。 她回来这几天忙着,倒是将她身边的这个大丫头给忘了! 青禾是她刚刚回府的时候,林婉儿主动送过来她身边伺候的。不得不说,青禾还真是忠心为主的好丫头! 只不过这个主,不是她罢了! 想着这丫头日后对她做出的种种吃里扒外的行径,阮妤实在是对她生不出什么好印象来。 所以为了未来她嫁入国公府之后日子能够过得舒坦,这些个不中用的丫头,她就必须得找机会给彻底的铲除掉! “你们这是在吵什么?”阮妤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实在是青禾的咒骂越来越难听,她才终于有些听不下去的推开院门走了进去,有些不满的看着此时正站在台阶上伸手指往地上跪着的小丫头额头上戳的青禾。 “姑娘,您可算是回来了!这丫头偷懒耍滑被奴婢抓了个正着!奴婢看不过去教训了她两句,她不听也就算了,竟然还跟奴婢顶嘴!” 青禾丝毫不觉得她这会儿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刚刚到这位主子的身边,身为大丫头出手教训院子里的小丫头来立威,根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也是姑娘您性子好,若是换了大小姐那里,像这样没规矩的丫头,早就被打板子发卖出去了!哪里还容得下她们在您的面前作妖?” “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阮妤扫了一眼正冲着她得意邀功的青禾,并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转头眉眼温和的看着还跪在地上垂着头的小丫头:“我记得你叫珍珠是吧? 你先起来,好好说一说,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姑娘,在咱们伯府里,这种调教小丫头的事情您交给奴婢来处置就可以了!这些小丫头一个个又懒又馋,还嘴里没一句实话!”青禾见阮妤不理她,而是开口去问地上跪着的小丫头,不由得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很快她就压下了心底泛起来的不满,陪着笑抢在珍珠开口前,又将这件事情给揽到了她的身上。 她原以为,在她提到伯府的规矩时,阮妤会像以前一样直接妥协将事情交给她处置,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将此时阮妤的态度放在心上。 然而这次,事情的发展却完全超乎了青禾的预料。 阮妤只是转过头冷冷的扫了她一眼,语气不善的开口给了她一记警告:“我要做什么事情,还需要听你的安排吗?” “奴婢不敢。只是这种教训小丫头的事情,无论是夫人的院里,还是大小姐那边,都是交给我们这些大丫头来负责的。 您是主子,矜贵着呢,怎么好让这些丫头的闲言碎语污了您的耳朵?” 青禾并不清楚为什么阮妤的态度一下子变得这般强势油盐不进,但她还是依着以往的习惯,想要阻止阮妤继续朝眼前这件事情上伸手。 毕竟真的追究起来,有些真相被戳破可就很难堪了。 “我现在只想听珍珠说一说事情的前因后果。总不至于我自己院子里的事情,我自己都不能过问了吧? 你若是继续在再这样没规没矩的打断我说话,那我这院子里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不如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阮妤冷哼一声,这次可是真的一点儿情面都没给青禾留了。她颇为不屑的扫了青禾一眼,目光又再次落到了地上的珍珠身上:“珍珠,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方才青禾指责你的那些话,你都认吗?” “不认!奴婢没有偷懒耍滑,奴婢明明就很认真的打扫院子来着!是青禾姐姐在廊下打碎了插着梅花的琉璃瓶,却偏偏要怪罪到奴婢的身上! 奴婢今天只是打扫了院子,根本就没有用水去擦地! 而且,廊下的洒扫也不是奴婢负责的,是与她关系很好的兰儿每天去打扫的! 这差事还是当初青禾姐姐安排的。 奴婢也就是方才在青禾姐姐问起的时候,将这个说了,可青禾姐姐根本就不听,还说是奴婢强词夺理,便要罚奴婢板子,还要将奴婢发卖出去! 姑娘,还请您明鉴,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奴婢的错!” 珍珠原本就憋了一肚子的委屈,之前是因为院子里的人都站在青禾一边,她就算是有委屈也没处说,如今见阮妤愿意听她解释,自然是一点儿没隐瞒,一股脑的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出来。 阮妤听完珍珠的解释,方才又扭头去看此时已是面色惨白的青禾,似笑非笑的开口:“青禾,方才珍珠所说的这一切,你都听清楚了。那么,她所说的,是事实吗?” 第10章 忠心 “奴,奴婢……”青禾青白着一张脸憋了半天,最终也没说全解释的回话,只得噗通一声跪在了阮妤的面前:“求姑娘您开恩,都是奴婢未能查明事情的始末。 对,都是兰儿那丫头欺瞒奴婢,还请姑娘您明鉴。” “到底是兰儿欺瞒你,还是你压根就想以势压人,你自己心里清楚。”阮妤看着第一次在她面前跪下服软的青禾,心里却没觉得有多痛快。就是这样一个欺软怕硬的丫头,上一世却把控了她短暂的一生…… 虽然对青禾阮妤是厌恶至极,但她也清楚只是凭借眼前这点儿错漏她还没有办法能够在眼下彻底将她给赶出去。 不过收点儿利息还是可以的。 “今儿念在你是在我手里初犯,我也就不重罚你了。扣你两个月月钱,你先跪在这里一个时辰好好反省吧!”阮妤很清楚青禾最在意的是什么,她大丫头的气势是吧…… 那她就打蛇打七寸,挑了她的痛处狠狠的踩了再说! “珍珠,你随我进来。”阮妤宣布了对青禾的处置,也不再理会院子里其他当差人那不敢置信的目光,只叫了才听了她吩咐从地上爬起来的珍珠,扭头就进了房门,将青禾投来的怨怼的目光直接隔绝在了帘子外。 珍珠是阮妤这院子里的三等丫头,按着平日里的规矩她是没有资格进到阮妤房间内的。 所以这会儿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珍珠自然也没有放过,只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就快步跟在阮妤的身后进了房门。 “你知道镇国公府吗?”阮妤转回头,看着跟进来站在她身后的珍珠,直白干脆的就开口问她。 “奴婢知道。”珍珠虽然不知道阮妤为什么会问到这个,但是她还是十分诚实的点了点头:“奴婢之前随着夫人出门的时候,去过一次镇国公府的后门。” “嗯。有件事儿我现在得吩咐你去做。”听珍珠说她去过镇国公府,阮妤也就没有再多考虑犹豫,直接就开口说出了她的要求。 虽然就现在来说,珍珠也算不上一个值得信任的对象,可就眼前这宁安伯府来说,她也找不到什么更好的选择了。 姑且先试试看吧。 “是,还请姑娘吩咐。”珍珠的反应也是相当干脆,二话不说就福身应了下来。 珍珠并不是宁安伯府的家生子。 她是因为老家发水灾,被父母卖给人伢子之后,由人伢子带来京城卖入宁安伯府的。像她这样被买进府的奴婢,在身份地位上,自然不如青禾那样全家老小几辈子都在宁安伯府里当差的家生子。 所以对于她来说,眼前这样能够直接给主子办事儿的机会可是相当难得的。 珍珠很聪明,她知道这样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那下一次……估计这辈子也就没有下一次了。 “你帮我去一趟镇国公府,想办法让人给谢九爷带个信儿。就说我有事情想要见他,看看他那边如何安排!”阮妤也很满意珍珠的聪明识趣,在开口时,语气也随之和缓了不少,甚至还起身去匣子里取了五两银子给她:“这个你拿着,遇到求人帮忙的时候不用小气,拿它当敲门砖保管好使!” 珍珠接了银子应了声是,半句话没多问就告退了出来,直接匆匆的跑出去办差了。 青禾见着珍珠这匆忙忙跑走的身影,心里恨得都能滴下血来。她因为她阿娘是方氏身边得脸的管事嬷嬷的缘故,在这宁安伯府里从来都是高人一等的! 甚至之前在大小姐的院子里做二等丫头时,也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 罚跪…… 这一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她是怎么敢的?! “我今天罚你,你是不是特别不服气?”就在青禾此时正在心底默默的扎小人诅咒阮妤的时候,她头顶上突然响起了一声淡淡的询问。 被吓了一跳的青禾忙端正了跪姿,丝毫不敢马虎的开口回话道:“奴婢不敢。” “我知道,你阿娘是夫人身边得用的嬷嬷,管着府里的一大摊子事儿呢!你到我这里当差,也确实是屈才了。 若是你不满意,现在倒是可以与我明说。 我这就去回了阿娘,将你安排到你想去的地方,也算是成了你我这么些天的主仆情分了。 我想只要我开了口,这点儿面子夫人还是会给的!” 阮妤的脸上不辨喜怒,她只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正规规矩矩跪在院子中间的青禾。 “奴婢知错了,还请姑娘息怒,奴婢下次一定认真当差,还请姑娘原谅奴婢这次的疏忽,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听到阮妤要将她赶走,青禾是真的吓了一跳。 她虽然心高气傲,却并不是傻的。 不管她爹娘在夫人面前如何的受重视,可归根结底她们也不过是身契捏在主子手里的奴儿罢了! 这所有的体面都是主子给的,若是真的她在这里当差被主子给退回去,依着方氏治家的规矩,她能落得到好处才怪! 甚至还有可能会波及到她阿娘的差事…… 而且,她想到之前她过来阮妤身边当差的时候大小姐的交代,这会儿她就更不敢让阮妤将她赶出去了! 一想到接下来可能会面临的后果,青禾也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惧色,忙不迭的冲着阮妤磕头求饶。 “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来的,我可是给过你选择的机会了。”阮妤看着地上还在不断冲她磕头的青禾,却并没有开口叫停,而是语气十分郑重的开口给予了她最后的提醒和忠告:“你既然决定要日后都在我的院子里伺候,那现在有些话我也得说在前头。 我这里当差没有什么别的过分的要求,唯有一点,那就是得知道‘忠心’二字! 你得知道你是在谁的院子里,你的主子是谁! 若是记不住这一点,到时候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让我发现了,别说是你阿娘在夫人面前当差,就算是你阿娘就是夫人本人,我一样饶不了你!” 第11章 撵走 青禾接下来如何做,阮妤并不在乎,她只是说完了她该说的话,就继续回房去等珍珠的消息了。 珍珠虽然是第一次独立出去办差,可事情却是办得十分的漂亮。她不到晚饭时分就顺利的回来了,一脸喜色的给阮妤带回来了好消息。 “奴婢没敢去镇国公府的正门打听,绕了一圈去了后院侧边的一处小角门,找了那看门的婆子帮忙。 原本那婆子是有些不乐意的,不过在奴婢给她塞了点儿碎银子之后,她就松口了,答应帮奴婢去给九爷身边的小厮砚台递个消息。 那婆子得了银子,办事儿倒是挺利索的。没让奴婢等太久,砚台就出来了。亲自将奴婢带进了府,去了九爷的面前。 奴婢给九爷磕了头,然后将姑娘你交代给奴婢的话禀给了九爷。九爷让奴婢回来回禀姑娘您,明天在东大街的德福茶楼,他在二楼订了雅间等您。” 听了珍珠的回禀,阮妤也是松了口气。她心情甚好的开口对珍珠吩咐道:“好了,你这差事办得不错! 你先下去休息吧,明儿好陪着我一起出府!” “是。”珍珠听了阮妤的吩咐,心里也是高兴得不行,她先是忙不迭的冲着阮妤福身谢恩,而后站起身来才又似想到什么一般,小心翼翼的从胸口藏着的荷包里摸出了还剩下的那点儿碎银子,双手捧起来小心翼翼的送到了阮妤的面前。 “姑娘,这是您之前交给奴婢拿去办差的银子,还剩下这些。” “你先收着吧。”阮妤看了珍珠一眼,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语气温和的继续吩咐她道:“以后你跟在我身边办差,少不得有要用银子的时候。” 听了阮妤的吩咐,珍珠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恭恭敬敬的收好了银子,又冲着阮妤行了一礼,才躬身小心的退了出去。 有了之前阮妤在院子里的一通立威,今天晚上青禾她们在近身伺候她的时候,就显得比平时要认真仔细了不少,特别是在对待她的态度上,变化就更大了。 就算是平时再如何优越感十足的青禾,这会儿也终于多了几分身为奴婢的谦逊与小心。 阮妤这一晚上休息得很不错,第二天一早她起身简单的用过了早饭之后,便直接吩咐青禾,让她去准备出门的马车,她要带着珍珠有事出府。 听了阮妤的要求,青禾先是一愣,随即便下意识的开口问道:“姑娘,您出府是要去哪里?” “我去哪里还要先经过你同意吗?”阮妤看着青禾,语气颇为不善的反问。 昨天已经吃过亏的青禾这会儿自然不敢再上前触阮妤的霉头,她不敢多问,忙低低的应了一声之后,就亲自出去准备了。 青禾虽然在阮妤的院子里算不上安分,但是在这府里办事还是不含糊的。 等到阮妤领着珍珠一路出了垂花门外时,准备好的马车已经稳稳的停在那里等她了。 只是这会儿等在这里的除了马车,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妹妹。”林婉儿领着丫头笑吟吟的从马车的另一边绕了过来,停在了阮妤的面前:“听说你这会儿要出府?” “是青禾告诉你的吧?”对于林婉儿会出现在这里,阮妤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她转头看了一眼恨不得脑袋直接垂到地上去的青禾,似笑非笑的又回头看着林婉儿:“夫人将制作嫁衣的事情交到了我手里,我这会儿出府去办这件事情,很稀奇吗?” 林婉儿面上的笑容僵了一瞬,不过她却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像完全没有看出阮妤的拒绝与排斥一般,继续笑着开口接话道:“妹妹你误会了,我不是觉得你出府办事有什么不对。 而是,你这样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不带,实在是有些太草率了。” “我带了珍珠,有她伺候就够了!”阮妤看了一眼林婉儿,对于她刻意要将青禾往她身边塞的举动压根就不买账。 “我听青禾说,这珍珠之前只是你院子里的一个三等洒扫丫头。从来就没学过规矩的,哪里知道怎么伺候好人? 妹妹这般,可是青禾伺候你伺候得不尽心? 若是如此的话,妹妹也不必要勉强,姐姐这里还有……” 眼见林婉儿不死心的还想继续往她身边塞人,阮妤忙开口不客气的直接断了她的念想:“别!不必了。我身边并不缺人伺候。姐姐的人,还是你自己留在身边伺候吧!”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陪姐姐你在这里说话聊天了,先走一步!”阮妤看了一眼天色,直接就有些粗暴的想要中断这一场对话,绕过林婉儿扶着珍珠的手就想要上马车离开。 奈何林婉儿却就是不死心,她继续又跟上来拉住了阮妤的手,苦口婆心的继续劝道:“妹妹,你如今出门也是代表了我们宁安伯府的颜面。 你身边哪里能只有这样一个呆呆笨笨的小丫头伺候? 姐姐知道,青禾今天过来回禀我你要出门的消息,让你有些不痛快。可是这也是她担心你的一片心哪! 你若是真的只带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出门,出了什么差错,到时候传回来到母亲的耳朵里,她又该担心得睡不着觉了!” “我觉得,我院子里的丫头就应该是我的人!当差尽心不尽心还另说,最主要的还是这人得忠心! 就像青禾,不管她存着怎么样为我这个主子考虑的心思,都不该去吃里扒外的将我院子里的消息往外递! 这不是在为我着想,而是对我的背叛!”阮妤挣开林婉儿拉着她的手腕,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婉儿:“姐姐也不用在这里为青禾说情了。 昨天该说的我都已经对她说了,不过是一夜的功夫,她就再次明知故犯!这样‘聪明伶俐’又有着大主意的丫头,我可用不起! 我记得青禾之前是在姐姐你院子里伺候的,如今既然姐姐你在我的面前提起了这丫头,索性这次就干脆将她带回去吧!” 第12章 送人 坐在行驶的马车里,阮妤的心情可是相当的不错。 她原本正想着怎么才能成功的将青禾从她的身边撵走呢,林婉儿就自己送上门来。 虽然她知道依着林婉儿的难缠程度,她肯定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善罢甘休,但是架不住刚刚怼林婉儿她很开心呀! 德福茶楼离宁安伯府并不算太远,坐马车的话也就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就能赶到了。 谢北辰办事还是相当牢靠的。 在阮妤依着昨天谢北辰托珍珠给她传信所说的那样到了德福茶楼之后,对方根本就没有给她询问雅座在哪里的机会,她这边才刚刚在茶楼门口下马车,早就等在门口的小厮砚台便已经笑着迎了上来。 砚台一见到阮妤,二话不说先利落的上前来行了礼,而后才恭恭敬敬的领着阮妤绕过大堂,顺着一旁的楼梯往楼上走。 这一路一直走到了四楼,顺着一条两边装饰着字画的长廊往里又走了一段,才停在了最内里的一间半掩着门的雅间外。 “姑娘,我们爷已经在里头恭候多时了。”砚台将人带到,也没有进门,只是躬身冲着阮妤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阮妤直接进去。 阮妤点了点头,示意一路跟着她过来的珍珠在门口等候,而她自己则是没有半分负担的抬步走进了雅间内。 谢北辰今天穿了一身雨过天青涩的长衫,这会儿正坐在窗边的茶案后煮茶。 见到阮妤进门,俊秀雅致的男人抬头冲她微微笑了笑,温和的抬手招呼她落座。 “府中一切都还好吧?”等阮妤落座,谢北辰一边将茶盏递到她面前,一边开口带着几分关切的开口询问。 “还成。”阮妤接过谢北辰递给她的茶盏,客气的道了声谢,而后才开口顺着他的话开口说道:“我今天出来寻你,是有事情得交代给蔡嬷嬷她们去做。” “是为了嫁衣的事情吧?”谢北辰抬眸看了一眼阮妤,直接开口就猜出了阮妤此行的来意。 似乎是担心阮妤会误会,他很快又开口解释了他为何会知道这件事情的原因:“你们宁安伯府的人昨天几乎将全京城上下的绣坊跑了个遍,我自然也就听到了一些风声。 如今你着急出门来寻蔡嬷嬷她们,我才想到你可能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蔡嬷嬷并没有告诉我她擅绣工。这一切也是我从那天我去找蔡嬷嬷的时候,从房中的陈设上猜到的。” 不光是陈设,还有后来砚台去帮着搬家的时候,也从那院子里搬出来了不少绣架以及丝线、绣样之类的东西。 “我已经提前将布料送去给蔡嬷嬷她们了,想来她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工了吧!”谢北辰看着阮妤,眉眼间笑容温和,只是他方才做出的解释,以及他后来补充的安排,让阮妤在感觉到安心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汗毛倒竖的危险。 阮妤没有接话,她依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坐在她面前的温润如玉的男人,怎么看都看不出半分危险来。 难道,是她太过紧张,所以有些草木皆兵了? “麻烦你多费心了。” 面对此时正静静的看着他,耐心的等待着她回应的谢北辰,阮妤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再次客气的向他道谢。 谢北辰看着有些客气得过分了的阮妤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开口:“你我婚期已定,日后便是夫妻了。 夫妻之间,这点儿小事何足挂齿? 再说了,婚期之所以安排得如此急迫,也是因我国公府而起。已经让姑娘你受委屈了,又怎么能继续让你为了嫁衣的事情再操心?” 见阮妤端正的坐在他面前喝茶的模样,谢北辰觉得他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她估计是没太听进去的。 罢了,这小姑娘毕竟年纪还小,还是大婚之后,再慢慢相处吧! 想到这里,谢北辰也就没有继续纠结夫妻日后相处这样的事情,而是开口说出了他所关心的另外一个问题。 “我刚刚看到你进茶楼的时候,身边跟着伺候的还是昨天那个你安排来给我传信的小丫头。 你们宁安伯府现在已经没落到连伺候人的大丫头都给你安排不出来了吗?” “我身边本来是有一个叫青禾的大丫头伺候着的。 不过,她在来我这里之前是在我姐姐的院子里当差的,我见她人在我身边,魂儿却没跟过来还留在姐姐那里,索性就让她回去了。” 听到谢北辰问起她身边丫头的事情,阮妤倒也没有隐瞒,开口将她这次为什么会带着珍珠的原因对他解释了一番。 大家都是聪明人,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就算是没有挑明,基本上谢北辰也能猜到阮妤的院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这可不成。那小丫头之前在你院子里只是个洒扫的干杂活的丫头。就算伶俐聪明,可毕竟之前从来都没有近身伺候过人。 你让她帮你跑跑腿传个信儿什么的还成,可是跟在你身边伺候,就有些太勉强了。” 说到这里,谢北辰垂眸想了想,方才又抬头看着阮妤,低声提议道:“不如,我调两个丫头给你?” “那,你身边怎么办?” 谢北辰的提议,阮妤倒是没有直接拒绝。 原因无他,主要是她现在身边真的是缺人手! 宁安伯府里的那些家仆,她是真的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不敢重用! 之所以会选择珍珠,也因为她是后来被采买回来的,而不是从小就在宁安伯府里长大的家生子。 但是她也记得镇国公府里,像谢北辰这样的主子身边伺候的丫头都是有定数的。若是挪过来给她用,那谢北辰身边岂不是就没人伺候了? “我身边从来不需要丫头伺候。有砚台他们几个就够了。我说的给你调两个丫头,也是要从我母亲留给我的庄子里去挑。 你可以先留在身边用用看,若是不合适,到时候等我们完婚,你再去人伢子那里买了听话伶俐的回来再调教着就是了。” 见阮妤关心他,谢北辰笑得倒是十分的坦然。他的身边不用丫头伺候是整个国公府内都知道的事实,完全不需要去藏着掖着。 第13章 维护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谢北辰如此说,阮妤也就没有再推脱,十分干脆的就接受了他的好意。 “再过一天就是我祖母宁安伯府老夫人的冥诞了。按着府里以往的规矩,是要去莲佛寺给老夫人做法事祈福的。 我这里其实正发愁到时候去莲佛寺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可用呢!你如今能够给我调两个丫头过来,可真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了。” 其实若是没有要去莲佛寺这件事,阮妤倒是也不着急往自己身边添人。 但是有了之前镇国公府的事情为前车之鉴,她现在对于与林婉儿在一个屋檐下相处,实在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 何况,这次林婉儿安排的行程,她们这次可是要在莲佛寺做足三天大法事! 若是林婉儿趁着这个机会再次作妖,她身边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也实在是太被动了! 不过现在,有谢北辰给她送过来的丫头顶上,那她所发愁的这个麻烦,也算是迎刃而解了。 “你们去莲佛寺要去几天?”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谢北辰听了阮妤的话微微皱眉。 虽然按着阮妤刚刚的说法,这老夫人每年的冥诞都是会做法事的,但是这场法事却偏偏卡在眼前这样敏感的时刻,也实在是有些太过微妙了,他实在是很难不去多想。 “以往每年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 顶多也就是因为晚上时间太晚,会去旁边伯府的庄子里住下,但是第二天一早就会动身回府的。 不过这次,姐姐说伯府里寻回了我是大事,而且我现在还婚事已定,双喜临门之下,怎么都得去大大的做一场法事,让老夫人开心开心。 所以这次的法会得做三天。 我们提前一天过去,然后粗粗算下来,大概要在山上呆最少四天才能下山归京回府。 不过,听姐姐说,莲佛寺里厢房并不多,而且最主要的是方寸之地安顿我们这些女眷也是多有不便,所以我们晚上就不住在莲佛寺里,而是去离莲佛寺不远的伯府的庄子里休息。 应该,是安全的的吧?” 阮妤说到这里,免不得有些迟疑,她微微的抬起头去看谢北辰,想要听听他的看法。 “这倒也是,你回宁安伯府确实是一件大事,提出来要好好的做一场大法会,倒也不算突兀。” 谢北辰看着阮妤,脸上不见半分紧张与担忧,他语气十分和缓的为阮妤安心:“你不必太担心,莲佛寺一向香火旺盛,为了方便京城里贵胄家眷平安的入寺上香祈福,莲佛寺在这一路上都安排了武僧巡护。 所以这沿途的安全,你是可以放心的。 至于你们晚上居住的庄子,若是小心些,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就算是你姐姐想要折腾什么幺蛾子,也应该不会冒险在宁安伯夫人的眼皮子底下作妖。” “我也是这么想的。”阮妤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谢北辰的说法:“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到时候警醒些就是了。” 谢北辰也没有让阮妤久等,在得到了阮妤的同意之后,他便直接开口叫了砚台进来,让他迅速去领人过来给阮妤过目。 而砚台的动作也极快,就像这一切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也就一盏茶的功夫,他便领着两个长相端正,笑容温和的女子从门外走了进来。 “奴婢兰瑞给主子请安。” “奴婢枫瑞给主子请安。” 两个女子的规矩十分的出色,进来目不斜视,十分恭敬有礼的就冲着阮妤福身行了礼。 这两个丫头眉眼间清亮温和,一看就让人生出几分喜欢之意来。 阮妤很满意的又回头对谢北辰道了谢,见时间不早了也就没有再多逗留,直接起身领着两个丫头,再叫上了门口候着的珍珠,一行人下楼上马车直接回府了。 站在窗边一直看着阮妤乘坐的马车离开,谢北辰才收回目光,转身重新回到了茶案边坐下,摇铃叫进了门口候着的砚台。 “你亲自去安排一对人,从现在开始严密的保护夫人的安全。”谢北辰将茶盏里已经凉了的茶水倒进了一旁的茶海里,而后才开口不容置疑的吩咐道:“还有,盯着宁安伯府的一举一动,特别是那位大小姐一定得给我盯紧了! 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是。”砚台不敢马虎怠慢,忙躬身冲着谢北辰应了一声是。他等了一会儿,见谢北辰没有再吩咐他其他,才稍稍松了口气正准备要退下,却突然又被谢北辰给叫住了。 “对了,让金雀馆停了手上所有的事情,先将夫人的嫁衣给赶出来。”谢北辰垂首慢悠悠的研磨着茶粉,开口又吩咐了砚台新的任务。 “夫人嫁衣的尺寸,你亲自去找蔡嬷嬷取,然后交到杜掌柜的手里。让他务必不能有半点儿马虎,我要见到一件京城里独一无二的嫁衣!” “那,蔡嬷嬷那边是否让她们先停工?”听到自家主子开口要将给夫人制作嫁衣的事情交给金雀馆,砚台不自觉的就想到了这会儿正为了同一个人的嫁衣正忙得热火朝天的蔡嬷嬷她们,便忍不住的开口多问了一句。 “不用,这件事情不需要告诉蔡嬷嬷她们,更不用告诉夫人。”谢北辰抬眸看了砚台一眼,很干脆的就否了他的提议:“另外,蔡嬷嬷那边你还得多上些心,若是蔡嬷嬷她们在制作嫁衣的时候缺了什么东西,你得立刻安排给她们添补上。 夫人府中的那个大小姐不是个知足常乐的,她的野心可是大得很呢! 在她看来,夫人的存在就是她路前的绊脚石,她是绝对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善罢甘休的! 咱们多准备一套,有备无患总是好过临时抱佛脚的!” “既然主子您知道那个宁安伯府的大小姐对夫人意图不轨,为何您不干脆直接的将她给……”砚台说着,抬手冲着自己的脖子划拉了一下,意思那是不言而喻。 “该怎么处置她,咱们说了不算,得由夫人自己决定。”谢北辰看着渐渐沸腾起来的山泉水,眯眼微微笑了笑:“行了,下去办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