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这个世界的秘密被我发现了哟》 第一章 废土之地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灰暗的天幕下垂直滴溅在地面,很快便在褐黄色的泥地上溅出一个个黄豆大小的小坑,滋滋作响,冒出一缕细细的烟雾。 路上匆匆走过的行人无意间瞥到这一幕,更是加快了步伐,嘴里低声咒骂道:“该死的鬼天气,酸雨现在是越来越厉害…这些该死的执政者…” 只是他的抱怨声才起了个头就戛然而止,迅速的消失在唇齿之间,只见他懊恼的快速摆动着脖颈左右张望了一番,有些后悔的轻拍了下自己的嘴角,“让你嘴快。” 瞧着入目所及之处别说人影,便是肮脏的老鼠也瞧不见一只时才松了松悬起来的心,又小声道:“该死的…”到底不敢多说,匆匆的离开,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雨滴彻底消失在乌云之间,本就破败的废土之地经过一场酸雨的洗礼之后变的更加的晦涩难堪。地面上蒸腾而起的薄雾散发出一股酸臭味把整个城市都笼罩在其中,加快着它的腐朽。 好在,随着酸雨的离去,死寂的城市总算复发出一点点生机。皮毛杂乱的灰色老鼠不知从哪个地下管道里钻了出来,吱吱的叫着在垃圾堆里乱窜,两只后肢沾染上地面上的潮湿,很快就变得焦黑一块。瘦弱的老鼠疼的吱吱直叫,也不放弃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 脚掌被酸雨腐蚀了,可能会因为伤口感染而死,但再找不到食物,它马上就会饿死。 这个世界里,便是连只老鼠也活的这般艰难。 桑娇娇怜悯的看了眼瘦弱的老鼠,很快收回了目光,嘲讽的撇了撇嘴。 她怎么还有时间去同情一只老鼠呢,她自己比这只老鼠也好不过哪里去。这个世界里的人同这只老鼠都没甚区别,同样活的这般艰难。 桑娇娇拢了拢发顶的粗麻头巾,确保自己连一根头发丝都拢在了头巾内,只留出两只眼睛了,这才小心翼翼的从一片废瓦底下伸出头朝外面瞅了瞅。 外面的街道上开始有人走动,桑娇娇摸了把怀里鼓鼓囊囊的包裹,深吸一口气抬腿准备从藏身的瓦片后走出去。刚抬起一只脚,她似想到了什么,快速从右侧的口袋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镜子。 小镜子的镜面上布满了裂纹,将印在其上的人脸分割成扭曲的几块。即便是这样,镜面上只能瞧见的一双眼睛也是流光溢彩,呈现出一片波光粼粼。 这是一双极为美丽动人的双眸,干净清澈。 桑娇娇懊恼至极,啪的一下把镜子给盖了起来,又动作迅速的在脏污的瓦片上抹了一把,忍着手掌脏兮兮的不适感,又在眼皮以及眼周擦了又擦。这才稍稍放心的走了出去。 在出门之前桑娇娇便计划好了,这一次她的目的地便是不远处的杂货铺。 别看这家杂货铺小,但它里面什么都能买到,也收购所有有价值的东西,是所有…比如:女人,生命。当然能在这一片乱糟糟的地方开店铺的店家都是有背景的厉害之人,那些暴乱之徒不敢在杂货铺附近搞事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桑娇娇一路上都绷紧的心稍稍松了一分,也不敢太过放松,她有些担心自己手里的金属零件能得到个什么价格。 之前,她从垃圾堆里扒拉出的这些东西,她一直是回收给片区另外一边的一家杂货铺的,只是最近出了点事情,这才冒险到这里来倒货。要是她手里再没有进账,连最便宜的食物都要买不起了。 桑娇娇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低垂着头走进杂货铺,嗡声嗡气快速说道:“云母,鎏金品相完整,收吗?” 桑娇娇这副怪模怪样的模样,店家也是见怪不怪,躺在摇椅上啜了口烟丝眼皮都没抬下,懒洋洋道:“三块黑面包。” 桑娇娇:… 这里可比老汉的杂货铺黑多了,按照以往她费劲时间扒拉出来的这点金属怎么都能换倒十块黑面包。现在连之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形势迫人,桑娇娇咬咬牙,道:“换吧。” 店老板撇了桑娇娇一眼,嗤笑一声道:“你也不用不情不愿的,废土之地的片区内一共三个杂货铺,也就只有我现在还给你们换购的机会了,你应该感到幸运才是。” 桑娇娇顿是心弦一紧,追问道:“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不怪乎桑娇娇这般紧张,废土之地内人命不值钱,便是前些年因为瘟疫死了许多人也从没影响到杂货铺过。如今这般只可能是…“跟外面有关?” 店老板含糊不清的嗯很两声,并不回答。桑娇娇的心却凉了一大半。 这块片区被称之为废土之地,便知晓其生存空间的贫瘠。只是并不包括外区。据见识过外面的人说,外区虽然生存条件一样恶劣,但比内区好很多。桑娇娇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也没跨出过内区一步。不是她不愿,而是不能。 内区一共三个片区,全被执政者掌控,只有有着巨大贡献的人才能获得一个进入外区的珍贵名额。可惜的是,从桑娇娇到这里的十八年内,她未曾听说过有谁得到过这个名额。 这里死亡才是最稀松平常的事情,有些人前一秒还鲜活,后一秒就成了人形垃圾。 桑娇娇有些心神不宁,将换来的三个黑面包贴着最里层的内衣藏好,正准备离开之时,杂货铺的老板突然小声道:“听说外区把规则改了。收割者的数量将增至50人。” 桑娇娇诧异于店老板突如其来的善意,惊讶的转过头看去。 店老板虚空点了点桑娇娇手指上的指环,“死老头命真硬,挺了这么久才死。” 瞧着店老板的语气,似乎跟家里老头子认识,关系好不好看不出来,就冲着这几句话的提点,桑娇娇都觉得自己得真诚的感激一番。 “走走走,赶紧回去躲好了,别早死了,才对得住你爷爷。” “又死了一个,都死完了…” 第二章 收割者 “咚咚咚” 桑娇娇轻按着快速跳动的心脏,似乎这样便能把紧张的快要跳出胸膛的心给按回去似的。 她强忍着想要回头的念头,脚步加快,脑子以最快的速度思考着。怎么办,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小心了,怎么还是被盯上了呢。 虽然后面紧跟着的人很谨慎,步伐轻盈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但出了杂货铺没多远的距离她便察觉到空气中那丝腐臭的气息,那是属于废土世界之人身上独属于的气息。 随着后面气息的越发逼近,桑娇娇面上一狠,转身一扭钻进了右侧的一条一人宽的小路。 这种废弃的小道在废土世界里特别多,错综复杂的逼仄小道成了各种垃圾最好的倾泻处,街道上没人处理的垃圾通常便会让执法队的人倾倒到这些角角落落里,起码让外面的街道表面上看起来体面一些。 随意一瞄,能瞧见暴露在外面的骨骼腐肉,也不知道是动物的还是特殊垃圾留下的。 桑娇娇的出现惊动了正在疯狂的啃噬进食的阴暗里的生物,那些疯狂的老鼠躲在角落里绝不肯离去。阴暗潮湿的角落里一双双绿油油发光的眼珠子,瞧着就十分惊悚。 那种黏腻的视线死死的胶在桑娇娇身上,让她很是不适。 那些饿疯了的老鼠把她当作猎物了。 桑娇娇皱了皱眉头,短时间内的急速快走让她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越发剧烈,一股子心绞疼从神经传递到脑部的指挥中枢,向身体下达着停下来的命令。 本就较常人更孱弱的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 后面的人似乎没想到他选定的娇弱猎物竟然能提前发现他,气息一顿,下一秒却更加兴奋起来。直接撕裂伪装追了上来。 听着后面突兀出现的沉重脚步声,一步步似乎就跟踩在她的心尖上。 桑娇娇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扶着身旁不知沾染了什么脏污的水泥桩子,惊惶的扭头。眉宇间蹙起的轻愁跟惶恐即使是扮丑的装扮都掩藏不住。 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像猫戏老鼠一般,脚步落地声故意加重。猩红的舌头绕过唇角,混浊的眼神中满是扭曲的亢奋。 “哟哟哟,看我发现了什么…一只敏锐的小老鼠…不不不,是小白兔,这种肮脏的生物怎么能跟我可爱的小猎物相比呢。”男人紧盯着桑娇娇,自顾自的兴奋说道。 一道银光闪过,角落里的老鼠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转眼看去,它的身体被分割成两半,腥臭的内脏撒了一地。便是如此,它还活着。剧烈的疼痛让它两颗眼珠子鼓的老大,死死的盯住不远处还在抽动的下肢。就在几秒前,其还长在自己身上。 男人有趣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恶臭的烂泥里开出了芬芳的娇花,真是有趣极了。”一边说着,男人一边抽动着自己的鼻尖陶醉的深吸了口气。 男人如蛇般滑腻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桑娇娇,“这次运气真好,小东西好香啊…我得好好想想,什么样的死法才能配的上我们可爱的小猎物。” “放心,作为我今晚的第一个猎物,我绝对会轻轻的,不过也许可能还是会有些疼,你忍忍就过去了,你们这些贱种能让你们愉悦到我们是你们的荣幸。” 男人搓着手心一步步接近小猎物,将桑娇娇逼的跄踉着倒退到墙角根。 原先那些躲在阴暗处的东西早就在那只灰色老鼠的惨叫声中四处逃散而去。 桑娇娇退无可退,颤抖着手指从怀里掏出一包还带着体温的食物,带着哭腔的声音软软的哀求道:“先生,我,我只有三块黑面包了,都给你,求…求你放过我吧。” 三块硬梆梆的黑面包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子说不上好闻,但绝对能让废土世界的人趋之若鹜的食物的味道。 能填饱肚子的东西啊… 只是这样珍贵的东西在男人眼里却如同一坨恶臭的狗屎一般,他嫌弃的裂开嘴巴哈哈大笑道:“这种东西也只有你们这里的牲畜才会吃。” 也许是桑娇娇孱弱的身躯让男人放松了警惕,甚至让他停下了逼近的动作,恶劣的作出恐吓的动作,试图从小猎物脸上看到各种由绝望恐惧谱织成的曲谱,这会让他的精神能达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那些经年累月堆积如山的负面情绪一点点的在消失,察觉到这一点,男人大发慈悲的想着:等下就让小猎物少受点折磨吧。 真可怜啊…桑娇娇扫过地上已经停止抽动,睁大着眼珠子死不瞑目的老鼠。目光在其那戳白色的尾尖停留了一瞬。 哟,这还是只熟鼠呢,她们就在不久之前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下一秒,桑娇娇手中的金属小刀便戳进了男人的心脏。 这般轻易的得手,不光让男人诧异了一瞬,便是桑娇娇也感觉匪夷所思。惊诧之下,她手中的小刀又往里扎深了几分,更是扭动手腕朝肉里搅动了一番。 手里的这把小刀可是桑娇娇精心准备的,寻了好久才得来的,每日都会被她打磨一番,防的就是今天这种情况。 这里常年不安生,虽说这里的人没有武器配备,能制作武器的金属更是得来不易,而且身上携带武器要是被执政者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这把小刀所铸的金属还是桑娇娇这些年一点点的攒起来的。她有些担心戳进肉里的刀子会不会受到损伤。刚才她的力气似乎有些大了,扶墙的那几分钟积攒的力气又消耗得精光。现在她也就凭着一口气还站在这里。 思索间,桑娇娇全身颤抖,刀柄继续往前,几乎都快将对方戳了个对穿。 身体受到这般致命伤,铁打的人也该挂了。可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反应过来的男人不是恐惧而是惊天动地愤怒,被蝼蚁所伤的愤怒。 他的行动一点没受挫,蒲掌一扯把桑娇娇用力甩了出去重重的的落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男人低头瞅着已然没入血肉间的刀柄,手下没省力,直接拔了出来,随之一道血柱从伤口处喷溅而出,温热的血溅在桑娇娇的脸颊上,让她费力的抬起了头。 桑娇娇卓越的视力让她能看见对方那块都快被搅烂的伤口,从巷口处溢进来的光似乎都能透过对方的伤口撒到自己的脸上。 “你…为什么…没事?”桑娇娇真诚的问道。 她是真的感觉到疑惑。 第三章 他会死的 强忍着胸腔里的灼烧感,桑娇娇费力的感知着:他的生命力明明在疾速下降,但为什么…对方身上除了有种被冒犯的愤怒外,其神情半点没有痛苦,身体上的破坏无足轻重。 桑娇娇苍白着脸色,仔细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只是没等她想明白,凭空一道白光出现在她的身前。身体对危险的感知远远比她的反应更快。 桑娇娇下意识往左侧打了个滚,余光所见,就在她刚才躺的地方,一道齐整的裂口把地下的泥土的翻了出来。 那道白光…桑娇娇不由自主的朝已然僵硬的老鼠尸体看去。在她的认知中,从不知道有人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里的人麻木的活着,每日里逞凶斗狠,能为了争夺一块面包收割掉一个人的生命。如果真有人能凭空使出白光,简直是杀人于无形。这里的人直接可以不用活了。 所以…“你是外面进来的…收割者。” 桑娇娇反应过来刚才所处的位置,后怕不已。她的动作稍微慢一点,现在自己的胳膊估计就保不住了,就跟不远处的老鼠的下半截肢体一样。 “原本还想让你死的不那么痛苦,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男人狞笑着,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要把你大卸八块,将你的皮肉一刀刀的割下来。” 被反抗的不悦让男人不稳定的精神暴涨,眼瞳上爬上红色血丝,身上滴答滴答的往下滴着血,他的跟前很快就聚拢了一滩红色液体。 又是一道白刃,这次桑娇娇没这么幸运了,便是身体下意识提前预判的危险的方向,尽力做出了躲避,然而她还是受伤了。手腕上深深的割伤让鲜血争先恐后的往外冒,桑娇娇只能用力的捂住裂口处,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泪眼汪汪,大颗大颗的泪珠将眼周的污渍冲出一道痕迹,露出了藏在底下的白嫩肌肤。 差一点…就差一点她的手腕就被对方齐根隔断了。 桑娇娇颇有些绝望,原本以为碰到的是那些劫道者,想想最近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变,拼一把还有可能全身而退,但哪想到遇上的会是这种没有人性的收割者。 他们…提前入场了,而这里所有的人都还不知道。 从小桑娇娇便明白,这里是个畸形的世界,而收割者是这里所有人的噩梦。 虽然桑娇娇在这里生活了十八年,但她被老头子保护的很好,并没有见到过这些畜生。但她知道,这些人每过个几年就会出现一批。 没有人知道人群中谁会成为收割者,只知道一到某个时间点,这里便会死很多很多人。而且几乎都是惨死。 一旦到这个点,老头子就会把她藏起来。这还是桑娇娇第一次见识到收割者的可怕。 男人死死的盯着桑娇娇的伤口,皱着眉头很不满意。 第二次,这是第二次被躲开了。他想看到的是对方被削断的手,脚,四肢… 桑娇娇蜷缩着身体往暗处移动了几下,没人注意到顺着脸颊流下的泪珠在滴落到手腕的伤口处时,伤口处的血不再往外冒。这一切都被隐藏在了阴影处。 “不要躲,我会很不高兴的。对,我会特别不高兴。” 颠三倒四的呢喃声,暴躁扭曲的亢奋模样。 对方明显不对劲的状态给了桑娇娇少许可趁之机,被丢弃在地的那柄被血浸湿的小刀不知什么时候又握在了桑娇娇手里。 心脏破了都没用,那要是连头都没了呢。 顷刻间,躺在地上眼看着如被蹂躏的破烂娃娃一般没有半丝威胁的女人突然暴起。 男人反应很快,只是桑娇娇的速度更快,锋利的刀刃划过对方的脖颈,发出呲呲的摩擦声,听在耳里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一切发生的速度很快,收回刀之后,小刀直接卷了起来,可见刚才用了多大的力气。 桑娇娇来不及去看结果,自己都稳不住身形,又吐了口血无力往后仰倒下去,却被一双粗糙的大手掐住了脖子。 脆弱的脖颈被拽在敌人手里,只消一个用力,转瞬间便能夺去她的生命。 动作之间,原本将桑娇娇裹的严严实实的头巾松散了许多,一边滑落肩头,桑娇娇那张画上油彩的脸蛋被暴露出来。 脸色晦涩的油彩被泪水冲刷成一道道,依稀可见底下娇媚的模样。 气管被割破,只能发出像风箱一样嗬嗬的喘气声的男人,实在是太惊悚了。半个脑袋要掉不掉的挂在脖子上,还能攥住敌人的脖子。 越来越少的空气令桑娇娇产生眩晕之感,却再无力反抗,仰着头脆弱的望向刽子手,泪水流的越发畅快。 白皙的容貌一点点的变清晰。 “你…” 就在男人的眼神慢慢变直,手掌的力气松懈的一瞬间,一双满是污垢的小手以交握的方式攥住了男人的手腕。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两人肌肤相贴的皮下传来,桑娇娇感觉到一股气息从敌人的身体中被她所吸纳。从刚才对方掐住她脖子,肌肤相触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胸口处那枚桑叶状的胎记在发热,极致的求生欲让她伸出了手。 活下来,她想要活着。 随之越来越强烈的意志,胸口的胎记烫的越来越厉害,无人可见的那片肌肤灼热的血红血红。 桑娇娇的眩晕的脑袋越来沉重,除了一个坚定的念头,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男人不过愣神一会,骤然消失的精神力让他慌了神。 心脏被搅碎,脖颈被割断一半都面不改色的面孔上终于出现了恐慌。配合着早就扭曲的五官,显得格外的荒诞又惊悚。 他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是不死的,这些蝼蚁一样的低种人本就是他们圈养起来用来取乐的两脚畜。获得名额来这里发**神上的负面能量之前,他从不觉得自己会发生什么危及生命的事情。 所有的危险世界过来的只是他们的精神投影,便是这具身体的血全部流光,对他也造不成多大的影响。说是影响,也不过是对他这趟旅程的体验感不佳而已。 可现在…他却有了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的念头。 第四章 脑死亡 他会死的。 这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察觉到精神力的消失之处,男人想要甩开手腕上的那双小手。只是,那双瞧着格外纤细的手却跟烙在了他的手腕上了一般怎么都甩不开。 以至于再回想到对方刚才让他愣神的容貌,现在都成了吸人精血的女妖。许多念头在他脑海中打转,似乎时间过了许久,实际上在现实中也就几秒的时间流逝。 恐怖的是,就在这几秒里他的精神核直接从拳头大小缩水到核头大小,在这样下去,他的精神力一旦溃散到一定程度,他的本体也会随之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最严重的怕是直接会脑死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之前还呈现出疯魔一面的男人,如今竟然前所未有的冷静下来。那双带着血丝猩红的双眸竟然能看见一丝冷咧到残酷的利光。 桑娇娇已然溃散神思的双眸无神的半阖着,只有双手如铁钳一般紧握着敌人的手腕,本能的从中汲取能量。以至于没瞧见眼前更为恐怖的一幕。 男人已经半断的脖颈,四肢齐根而断。 桑娇娇双手出的着力点也随之消失,她的身躯一下瘫软在地。 星光点点从男人的脑壳中飘散出来,在半空中汇聚成了一道透明到快要看不见的模糊人影。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谁都能感受到从它身上传递出的滔天憎恨。 只可惜现场唯一的观众桑娇娇正处于昏迷状态。 它深深的看了桑娇娇一眼,正准备转身离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丝如头发丝一样细弱的枝丫期期艾艾的从桑娇娇的胸口处探了出来。 不仔细瞧都瞧不见它的存在,只见它在空气中转了一圈,猛的一个僵直,对准了那道透明人影的方向,猛的粘了上去。 “啊…”无声而凄厉的声波没有传导出多远就彻底消散。 那道模糊的人影扭曲成麻花样,即使看到它的表情也能知道它有多害怕跟绝望。可惜的是即便它再挣扎,还是无济于事。 “嗝”细弱的打嗝声出现在阴暗安静的小巷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仔细瞧去,那头发丝般细弱的枝丫竟比刚才要凝实了一些,虽然还是细的瞧不太见,好像恍惚间有道微弱的绿光在眼前晃了一下。追逐而去消散在了桑娇娇的胸口处。 小巷口的亮光一点点被吞噬,整个小巷彻底被黑暗所笼罩。小巷里冲天的血腥味让外面的行人远远的避开去,却吸引的躲在暗处的那些蠢蠢欲动的下水道生物。 在那些冒着绿光的东西扑上来之前,趴在地上的桑娇娇悠悠转醒。 她忍着头痛欲裂撑起了身,目光扫过地上的那堆残肢,气息瞬息间变得冷冽至极。 可惜她一身气势不过维持了几秒,就被腿软差点摔倒给打破。跄踉几步,才止住自己的狼狈。 桑娇娇懊恼的嘟囔道:“修补了这么多年,这破身体怎么就越来越破了呢,可恶…”再转过头,桑娇娇是恨不得把地上那摊已经死的彻底的残肢烂肉再给踩上几脚。 废土世界的夜晚比白天更加危险,桑娇娇将头巾重新围好,又将邦邦硬的黑面包踹怀里,判断了一番寻了另外一个小道口歪歪倒倒的钻了进去。 小巷里的最后一点生人气息消散后,一大群一大群被血腥味吸引过来的生物将地上的尸体围拢。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在空中回荡,交织出一曲悚然的乐谱。 —————- “报告,紧急报告,一千零一号营养舱出现重大故障。” “已启动紧急救助模式,三秒后将游戏者精神体强制召回,倒计时:三,二…” “召回失败,召回失败…游戏者精神体消失,寻找不到游戏者精神残留,游戏者脑死亡。” …… 连续不断的几声机械通报声在一座宽阔的大殿中响起。 听到声音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脸上的表情均是一模一样的不可置信。 而另外一间装扮雅致的小房间内,两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同样在讨论这件事。 “查清楚了吗,是什么导致的故障。这种低级错误竟然会出现,你手底下的这群人到底是在干什么吃的。” “没有,他的精神体并不是损伤或缺失,而是彻底溃散。” “难道是因为他的精神创伤已经重到无法挽回了?” “这就不清楚了…死亡的游戏者是哪家的?” “是穆家家主的小儿子,听说是他们近几代最有天赋的,但因为某些问题,异能等级一直上不去,最近几年状态更加不好,精神力方面也出了问题…不过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死在里面,恐怕他们家会闹啊。” “那就不好办了…” ———— 桑娇娇缩在一个半米高的废弃建筑内,那是由倒塌的两面墙互相交叉形成的一个极小空间,很隐蔽,从外面压根不会发现这里还能藏着一个人。 一整晚,桑娇娇都不敢闭眼,尽管身上浑身都疼,精神也叫嚣着想要闭眼休息,但收割者已经入场,况且还有那些掠夺者,暗夜是他们最好的掩护。 就在昨晚,桑娇娇听到了不少声的尖叫求饶声,最近的那道声音离她不过仅仅几十米的距离。 她连呼吸声都不敢用力,再被人发现,她这副脆弱的身子可遭不住。 一晚上精神紧绷,桑娇娇的嘴皮苍白干裂,饿极了,怀里的黑面包她也只撕了小半块含在嘴里。 好不容易将将天亮,闹了一晚上的动静也堪勘消了声。桑娇娇小心掀开面前的遮挡物,探出头快速的扫了一圈,随后才弯着腰爬了出来。 再次捻了捻身上的头巾,略过不远处地上的一滩红褐色印记,在街道跟各种小道间歪七扭八的绕了好几圈,再三确认身后没有跟踪者,桑娇娇这才回到了她所在的住所地。 进入一扇掩藏在垃圾堆后的铁门,里面是间五十多平方的房间。 里面布置简单,除了简单的生活用品外,堆在房间里最多的便是一堆缺胳膊少腿的零件。都是桑娇娇从各个垃圾堆里扒拉出来的。有价值的已经被拉出来兑换了东西,剩下的这些只看看能不能自己修修补补,制作个有用的玩意。 这里资源贫瘠到了发指的程度,任何一点东西,只要不是腐朽溃烂到了不能再看的程度,任何人是一点都舍不得丢弃的。 万一有一天就能用上了呢。 第五章 复苏的记忆 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桑娇娇整个都松懈下来,等不及躺回床上,关了门直接就地躺下就睡。 半天过去,桑娇娇总算是恢复点了精神,将铁壶里的水倒了小半碗,又毛巾珍惜的沾了一点点仔细的把脸上跟身上擦干净。已经变得混浊的水也舍不得乱倒掉,而是把它浇到角落里那盆巴掌大奄巴巴的盆栽里。 身上仍旧黏糊的厉害,只是没办法,那点水只够将表面明显的污垢擦干净。像桑娇娇这般每日里都坚持擦一擦已经算得上奢侈的了。 这里水资源同样是最珍贵的资源,铁壶里的那壶水还是桑娇娇一周前收集的雨水,再怎么舍不得用,现在也只剩下半壶了。 将自己打理好,桑娇娇这才伸出盈润如玉般的手指头戳了戳胸口处的桑叶印记。 “出来。” 桑娇娇的话音一落,一丝极细的绿色丝线亲热的缠上了其手指间。 桑娇娇将手指举到了眼前,就差没贴了上去,蹙眉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感受到意识海里对方传递出的委屈,桑娇娇颓然道:“算了,能醒过来就很好了。” 没错,桑娇娇是拥有上辈子记忆的人。 就在昨天,在命悬一线之下,极致的求生欲唤醒了沉睡的王蛊。而那位收割者的精神体也是被王蛊给吞噬的。 正是因为有了那股不算弱的能量的补充,让蛊虫也跟着恢复了点。 直到王蛊的苏醒,这些年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比如,为什么这具身体孱弱的似乎马上就会倒下,却不管受多重的伤,始终挂着一口气。而随着她的长大,这种能力也在缓慢的增强。也就是她的身体底子实在是太差,显不出效果来。 特别是,过了十八岁的生日后,她的容貌奇异的一夜之间就美成了一个新的境界。 要说以往的她是清秀有余,美艳不足,清清淡淡的能称上一句小美女,那十八岁之后就是清艳绝伦,如一支被油墨重彩画出的牡丹。而且更是一日美过一日。 现在她只要出门,压根就不敢让人瞧见她的容貌。 但是她现在知晓了,王蛊告诉她的,她这辈子的这具身体身具两种特殊的血脉。也许便是这些血脉携带的奇特性。 除了容貌变化外,桑娇娇还发现她的眼泪水竟然拥有治愈能力。 多神奇呀! 也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底气,昨日发现后面有人之后才冒险想要抗争一下。 谁知运气不好,遇上的是外世界的精神体,差点完蛋,如果不是蛊虫及时苏醒的话。 那些收割者…原来如此,是夺舍?还是…那他们从哪里来? 桑娇娇脑海中的疑惑越来越多,想了一会,她低声的笑了起来,眼眸里却一点笑意也不见,“这个世界真是有趣呢。” “你说你之前一直栖身在我身体的其中一支血脉之中?”胸口的桑叶印记烫了一下,王蛊模模糊糊的给桑娇娇传递了这样信息,“桑叶桑叶…能修复受损的身体。” 桑娇娇拉下衣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会这个在她身上留存了十八年的胎记,很快便无趣的抛开了,只道了一句:“那还挺厉害的。” 要知道上辈子,随着她的陨落,与她伴身的王蛊同样面临的泯灭。 两股血脉应该是遗传自生身父母,不过桑娇娇对这两位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从她恢复意识时,入目所见,到处都是血红一片。各种残肢断臂满天飞,她被随意的扔在一旁,肚脐上的脐带都没剪。而她的亲身父亲厌恶的看了她一眼,“精神力f,异能觉醒几率低下,这种失败品不配当我桑家的孩子。” 虽然没有记忆,但桑娇娇知道她的存在是不被期待的。这十八年间她也就当自己没有父母。 而如今恢复上辈子的记忆,桑娇娇就更不会纠结此间的血脉亲情。她是桑娇娇,只会是桑娇娇。 至于姓桑,是巧合也不是巧合。老头将她捡回去,瞧见了她身上的胎记,随口便给她取了桑娇娇这个名字。 上辈子她便是叫桑娇娇,一切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她坚信自己降生在此间世界,一定是有不知何故的渊源。 …… 过了午间,桑娇娇重新戴上头巾,挪开了房间中的一块生锈的铁疙瘩,一个朝下的通道出现在眼前。 人类的生存智慧是无穷的,即使外面十分危险,但生而为群居动物的人不可能一直为了生存离群索居。自然而然,地下集市便产生了。 它是由老头跟另外几个人构建的,能参与进来的都是绝对可以信赖的人。 在此之前,桑娇娇一直以为可信赖指的是仍旧保持本心拥有底线的人,但自从遇见收割者后,桑娇娇又有了新的一种解读。 或许老头子口中的可信赖是指绝对不会成为收割者容器。 瞧瞧,这个世界里挣扎的每个人似乎心里都藏着秘密呢。 从前,桑娇娇就觉得老头子不简单,不然,他怎么在这种残酷的世界里将她养的好好的。 虽然之前的她跟普通的婴儿不一样,但除了认知外,她其实跟普通的孩子没两样,甚至是更不好养,谁让她拥有一个更加娇弱的体质的。 据老头说,应该是胎里就没养好的缘故。 进入通道后,又拐七拐八的走了好一段路,迷宫一样的通道一个错眼几乎就会迷失其中。最后尽头是并排五扇金属门。 桑娇娇径直走到右边第二扇,有节奏的敲了敲,门上打开了一个小窗口,“暗号。” “今日想吃白面包。”桑娇娇抽了抽嘴角,快速回答。 暗号每两日更新一次,也不晓得这个暗号是谁想出来。 呃,朴实无华接地气。 咯吱一声,铁门开了一条小缝,桑娇娇侧着身用力把自己挤了进去,很快门就砰的一声关了起来。 进门之后整个世界似乎都热闹了起来。 被挖空的山体,三百多个平方的空间不算太宽敞,从各处通道中进来的人神情仍旧警惕,但却稍微松驰了一点,没了在外面那股子惶恐,随时随地准备逃命的紧绷感。 第六章青梅和竹马 “娇娇,这边这边。”熟悉的声音引的桑娇娇看了过去。 清隽高瘦的男人正朝着桑娇娇边喊边挥手,是章白庭,桑娇娇的竹马哥哥。 桑娇娇原本往另外一个方向的脚步一顿,复杂的神色被头巾覆盖其下,半点没露于人前。 章白庭其人长的俊秀温和,斯斯文文的一幅好相貌。看多了这里的男人多少都带着一幅逞凶斗狠的模样,徒然出现一个温温和和的男人,对女孩子的吸引力着实大。 实际上,章白庭也就外表看着好欺负,能在自个带着一个妹妹活下来的人,哪有什么简单的。 在此之前,桑娇娇跟章白庭的关系挺亲近的,确切的说是有种若有似无的暧昧在拉扯。 两人相同年纪,从小认识,又是相互扶持的度过了好几次危机,两人之间生出些别样的情愫也是自然而然的。 只是两人之间的关系隔着一层窗户纸,互相有所意动,却又好似少了点什么。 不过这种关系也就截止在了老头去世后。 虽说桑娇娇是老头子养大的,但老头姓啥名啥她是一点都不知晓,只知道从小到大她跟周围的人叫的就是老头。 说是叫老头,实际上老头去世前的年纪并没有很大,四十八岁,五十岁都不到却是一身的伤病,死之前可以说的上是解脱。 老头去世之后,桑娇娇悲痛之下又发生了身体上的变异,恍然间直到今日瞧见章白庭后才发现,他们之间竟许久未曾见过面了。 脑海中转过几个念头,桑娇娇调转脚步朝章白庭走去。 走近了才发现,今日不光章白庭在,他的妹妹也在呢。 怯生生躲在章白庭身后的章若楠瞧着状态不是很好,蜡黄的脸色凹陷的脸颊,可怜兮兮的像只流浪猫。 实际上,她现在的这种模样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抬眼看去,四周来往匆匆的人,谁不是一幅难民的模样。 也就是桑娇娇身体弱,老头又是个本事大的,将她养的好,都是缺吃少喝的,但起码每天努力混个六七分饱还是行的。 但章若楠这幅气虚的模样,怕是饿了好几天吧。 果然…章白庭急切的开口道:“娇娇,你身上还有吃的吧,能让若楠先吃点吗,我之后会还你的。” 桑娇娇没吭声,露在外面的眼睛上下将面前的兄妹两打量了一番,突然伸手将章若楠从章白庭身后拉了出来,另外一只手往她怀里探去。 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瞬间,章白庭惊怒交加,大声制止:“桑娇娇,你干什么?” “若楠身体不好,你…” 章白庭的声音在桑娇娇手里一块指节大的黑色能量棒前消了音。 桑娇娇:“这不是身上还有吃的嘛,还是能量棒诶…” 能量棒可是个好东西,就这么一小块吃下去,一整天都不会饿。这可是废土世界里最硬的流通货。 桑娇娇体内血脉的觉醒,让她的五感也跟着增长到了一种夸张的程度。 就在章白庭开口前,她就闻到了一丝微弱的香甜味道,从章若楠身上传出来的。 章若楠忿忿的将能量棒抢回来,使劲的瞪了桑娇娇好几眼。恶狠狠的模样,不知晓的人还以为两人间有什么过节呢。 实际上,因着之前与章白庭互生好感,对着章白庭的妹妹,桑娇娇也是多有照顾。 不然今日章白庭也不能这般自然而然的问她借食物。 说是借,谁知道你下一秒还有没有命,有没有本事得到新的资源呀。 按理说,以他们之间的关系,章若楠不好好的唤上她一声桑姐姐都说不过去。 可她呢,瞧见她跟没瞧见一样,一声不吭的还对她怒目而视。 桑娇娇颇觉的无趣的撇了撇嘴,慢吞吞的朝旁挪了几步,将场面让给章若楠。 只见章若楠就跟变脸一样,对着章白庭立马便是一幅泫然欲泣的模样,泛红的眼角,悬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泪珠儿… 好一个造作可怜令人怜惜的小东西。 诶,偏偏就有人吃这款。 章白庭紧绷的脸皮子一点点的松驰下来,神情逐渐变得无奈。他长长的叹息一声:“囡囡,哥哥给你的能量棒你怎么不吃呢。” 章若楠:“我,我想存起来,哥哥不是很想要去换一把武器呀。” “怪我…是我没本事,怪我连让你吃饱的本事都没有…” “吃了这块能量棒不就能吃饱了。”桑娇娇诧异的插了一句:“你们的智商退化了吗?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能量块可能饱肚子了,还甜滋滋的是个好东西。” 桑娇娇:“不是我说…你们不会在联合演习吧,想要骗我的食物。” “诶,你…你说什么?”章白庭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桑娇娇,“认识这么多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我,我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有默契了…” 桑娇娇:“…” “别胡说,我能跟你有什么默契…不然,你们为啥要偷藏食物骗人?” 周围的人多多少少听到了这话,一个个犀利的眼神都往这处射来。 在这里骗人食物可是一件十分恶劣的事情,比什么骗人金钱更不能让人接受。 钱没了还可以再挣,食物没了,那可是会没命的。 章白庭也敏锐的察觉到不能让桑娇娇再说下去,严厉的说道:“娇娇别胡说…算了,你要是不想借就当我没说。” “我以为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点信任还是能有的…算我自作多情了。” 桑娇娇不渝道:“一码归一码…” “刚才囡囡不是说了想要给我换一把武器。”章白庭谴责的看向桑娇娇,似乎在怪她不懂事。 这可把桑娇娇给气笑了,她眼珠子一转,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们兄妹两感情可真好。” “好,当然好啊,我们两是兄妹可不是别的什么人可以比的。”章若楠黏腻的眼神落在章白庭身上,情意绵绵。 这种眼神可不像是在看亲哥哥呢。 突然间,桑娇娇想起上辈子曾听过的一些伦理八卦,福至心灵,问道:“你们是亲兄妹吗?” 第七章 屠宰日(一) 章白庭放下抚上章若楠发顶的手,神情不自然道:“不是,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章若楠是迫不及待的插嘴道:“我找到了妈妈留下的笔记本,上面说我是被收养的,跟哥哥没有血缘关系。” 章若楠的欣喜可见一斑,但章白庭此时的模样,瞧着也不似无动于衷的样子呢。 桑娇娇面无表情道:“嗯,知道了。” 转身就走。 章白庭却急切的拉住桑娇娇的手腕,软下语气解释道:“囡囡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了。” 随后又别扭问道:“最近过的还好吗?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实在是…” 章白庭苦笑道:“实在是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了,我一时间…” 对着桑娇娇清澈见底的眼眸,后面的话,章白庭突然说不下去了,甚至他有些后悔对她说这些有的没的,只能干巴巴的挤出一句:“别多想。” 而章若楠看着面前的两人,嫉恨的毒蛇不断的噬咬着她的心脏。 “桑姐姐,你怎么把自己裹的这么密不透风呀,不会是毁容了吧。”章若楠恶毒的想着:裹的这么严实,这么见不得人,怕是毁容了吧。 她也就是幻想桑娇娇要是毁容就好了,在她的认知里,桑娇娇之前不就是凭着那张姣好的脸勾引的哥哥嘛。 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凭啥她就好看的像是能发光,让她哥哥一看就迷了眼。 就是出门扮丑,那面相也比寻常人更好看。 现在就是包裹的严严实实,那摇曳的身姿就是不看脸,也吸引人,更别说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 “娇娇,你真的…”章白庭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 抛开章若楠,客观的说,章白庭其实对桑娇娇还是挺好的。 不然,就算是失忆了,桑娇娇也不会对他生出那些点点丝丝的好感。 桑娇娇轻飘飘将章白庭的手掰开,语气淡淡道:“没有。”并没多做解释。 章白庭吃痛的缩回了手,低头看去,手背上赫然是几个手指的青黑印记。 想起刚才情急之下自己用的劲力,懊恼至极下又颇为诧异。 他是听老头子隐约提起过桑娇娇的力气,据说挺大的。但他想着娇娇柔柔弱弱的,力气再大能大到什么地方去呢,却没想到她今日轻飘飘的就掰开了自己的手。 章白庭的眼眸暗了暗,将手背藏在身后,深深的看着桑娇娇朝另外一个方向而去。 “哥哥…”章若楠期期艾艾的凑了过来,弱弱的道歉:“对不起。” 章白庭深沉的模样柔软了稍微,嘴唇稍动,话在唇齿之间转了一圈,脑海中却突兀的浮现起刚才娇娇那双美眸,原本想说的话被咽下,“嗯,能量棒你吃掉,武器的事情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不用你操心。” 全副神思都寄托在哥哥身上的章若楠揪着手不知所措,她能明显感觉到哥哥语气中的冷淡。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在知晓两人不是亲兄妹之后,明明她感觉到了白庭哥的动摇的,他对自己并不是全然的无感。 对了,他就是在见了桑娇娇这个贱人之后,才对自己冷淡的。 桑娇娇…你怎么就不去死啊。 ———— 桑娇娇寻着手里有多余水资源的人,用一块面包换了一个水袋。 这种水袋是也就巴掌大,倒出来不过一个小水杯的水量,大约200ml,作为日常饮用水算是挺奢侈的了。 不讲究的能直接接了雨水,或者把水坑里的水过滤来饮用,但因为饮用水污染而死去的人也是不计其数的。桑娇娇是喝不下去这种没经过消菌杀毒的水的。 不怪章若楠要嫉妒桑娇娇了,同样是女孩,凭啥对方比自己要过的好这么多。即使这样的生活在桑娇娇看来同样艰苦困难。 桑娇娇不知晓的是,老头没去世之前,有段时间章若楠还偷偷寻了过去,求着想要老头也收养自己。 换了一袋水后,还剩下一个半的黑面包。桑娇娇思索了会,仔细寻了个地方背着人,掀开头巾一角,就着手里的水袋,就把一个黑面包两三口的吞下了肚。 用水软化了的黑面包仍旧干糙的辣嗓子,最后一点水也润了喉咙。 剩下的最后半块黑面包则被桑娇娇重新妥帖的放好。 今天填饱肚子,最多能抗上两天,怀里还剩下半块面包再顶个一天。三天内她可以躲在家里,不必去与收割者们碰面。 只是,三天后… 桑娇娇摇了摇,走一步算一步,暂时不想想这么多,她还得把收割者已经入场的消息通知大家。 如她所想,这个消息被公布后,地下聚集地的所有人徒然一静,随后爆发出激烈的讨论声。 被挤压到极致的恐慌气息快速的弥漫开来,之前少许的闲散跟轻松消失不见。 担心,害怕,惶恐,不知明日在何方的绝望。 悲观者甚至直接哭泣出声,“怎么办…屠宰日,屠宰日到了,我,我是不是会死啊。” “我什么准备也没有,这种日子越来越频繁,叫我们怎么活下来,我不想死啊。” “黑面包,水…我还剩下…只剩下一点存货了,躲不了几日,谁同我换,我身上还有几块高级金属。” “高级金属谁会要啊,现在恐怕连外面的杂货铺都兑换不到东西了,不能吃不能喝的。平时都没人高兴跟你换,别说现在了。” “我现在的住所不够安全,谁家能让我避一下,我可以出半块黑面包。” … 桑娇娇选择交换完再通知大家也是无奈之举,要是提前说了,她手里的那块黑面包可换不回一包水袋。 瞧瞧,现在一包水袋的价格己经叫价到了三块黑面包的程,还有价无市,想买都没人卖。 桑娇娇默默的隐去自己的身影,趁着没人注意偷偷的返回自己家。 这种时刻,人心难测,很难想象人类会为了生存做好什么程度。桑娇娇不想去考验大家的底线跟生存的重量,返回的途中,顺手把地下聚集地通往住所的通道全部堵死。 第八章 屠宰日(二) 躲在家里不出门对桑娇娇来说毫无压力,她现在的住所是老头花了大力气寻找的,这些年零零碎碎的也改建了不少地方。 就是敌人来袭,也能给他们逃走争取到时间。 对此,桑娇娇比较放松。 在屋子里慢悠悠的转了一圈,桑娇娇又慢吞吞的,将房间中费劲拾回来的那堆“宝贝儿”整理了一番。 幸运的在里面又发现了点好东西,喜得她是乐滋滋的。 苍白的脸颊上都兴奋的升起两抹红霞,衬得她殊色惊人,为窈窕神女颜。 不过一日光景,她又变美了几分。更让人开心的是,她的身体比前一日舒服了许多。桑娇娇猜测应该是蛊虫的原因。 上辈子,她身为巫族最后一个大巫,以她血肉从小培育的伴身蛊虫本就拥有修复的能力,更别说这辈子的血脉之力似乎也拥有治愈力。两两相加,桑娇娇预感,只需她心口的王蛊的力量恢复到三分之一,她这辈子胎里带来的病弱就能彻底好转。 一想到这里,桑娇娇颇为怜爱的将蛊虫召唤出来。 花生粒大小的蚕宝宝在桑娇娇手心中成型,几乎透明的身型介于虚实之间,一丝极浅淡的绿色光波若影若现在身上流转。 桑娇娇:“…” 一阵泄气,刚才的雄心壮志猛的跌落悬崖。 大意了,蚕宝宝它现在好弱啊。 要是被上辈子那些合力将她逼至自曝的仇人们知道了,只怕是要乐的赶紧冲上来将她扼杀于微弱之时。 想到上辈子最后那一幕,桑娇娇仍旧耿耿于怀,只不过一会,她又高兴了。 她是死了,但那些坏家伙们也好不上哪里去。 一个大巫的自爆,风云变色,斗转星移都是寻常。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可惜的是王蛊,它这种幼体形态已经是不知多少年前的老皇历了,如今倒又让她瞧见了。 如今的模样甚至比它刚出生时更弱。 谁能想象到,巫族桑氏一脉的保护神,叱咤风云的紫金仙蝶会落到如今模样,而她也… 像是察觉到主人沉郁的心情,蚕宝宝扭动几下,又幻化成一株半指高都不到的小苗。 “你说这是你的第二种形态?” 桑娇娇想起之前王蛊曾向她模模糊糊传递过的意思,它似乎跟身体中的一支血脉之力融合了。与它在小巷里吞噬能量时的模样又有了些许变化。 好家伙,这就厉害了,直接跨物种了。 很快桑娇娇就笑不出来了,面色青一阵黑一阵。即使是脸色难看,她瞅着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紧,恨不得亲手替她抚平眉间的愁绪,令她事事妥帖,处处顺心才好。 可惜,这里除了一只心智退化到懵懂的蛊虫外,别无二人。如此风情也无人瞧见。 “饿饿,饿饿…”贪婪的意识被蚕宝宝传递过来,急切的催促着主人出去替它寻找食物。 不怪乎那些人对蛊虫的惧怕,这种生灵与身俱来带着邪性。不辨善恶,极致的破坏力被世人所恐惧。 族人们被困守在巫寨里,已经百年不曾踏出过一步,外面的那些人仍旧不肯放过他们。 王蛊似乎已经尝到了吞噬人精神体能量的好处,扭动间身体形态又变化成了迷你的蚕宝宝。随着越发急促的意识,连带着桑娇娇心口处也涌现出了一股子躁动。 桑娇娇那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瞳仁瞬间变得黑漆漆,如可怕的深渊,一点亮光都瞧不见,只剩下极致的冷寂。 刚才还可可爱爱的q版蚕宝宝如今却被桑娇娇用食指跟拇指掐指了头部,它的整个身体都僵直成一条笔直的线,半点不敢动。 主人手指腹部柔嫩的肌肤磨搓着它的表皮,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蚕宝宝身体里张牙舞爪想要溢散出的淡绿色流光瞬间沉静,安静如鸡。 桑娇娇漫不经心的捏了捏重新恢复无害模样的小虫子,弯着眼睛笑了笑,“要听话。” 蚕宝宝连连点头。它刚才真的好害怕,它怎么会以为主人身体虚弱,便起了翻身把歌唱的冲动呢。 把小东西压了下去,桑娇娇却起了另外一种想法,此时暂且不提。 莫说这蛊虫深具邪性呢,便是伴生多年,一主一副,假若有一日你压不下来,那你便一定会被它所掌控支配。它与其他生灵不同,它的虫性注定了两人之间只有掌控与被掌握的危险关系。 第一次瞧见在收割者身上出现的精神体,桑娇娇从未在其他人身上看见过。按照上辈子的称呼,应该被算作神识,又有所不同。还有那个男人使出的白刃。 这个应该是这个世界的能量体系。 很奇怪,从襁褓里直至她长到这么大,桑娇娇所见所闻的全是普通人类。手握铁器,纯靠身体来撕搏拼命的普通人。 但桑娇娇十八岁之后身体的异变却提醒人,除了她一定还有其他人或早或晚也会发生这种情况。 那么…那些人呢? 没等桑娇娇多想,她秀气小巧的耳朵动了动,隔着很长一段距离,她听到的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正朝着她家所在的方向跑来。 桑娇娇:??? 这是霉运到家了,马上要被抄家啦? 桑娇娇很不高兴,手上的动作却很迅速,一把拉开地面上的那扇隐藏的门,一个跃步直接往里钻。 刚平静下来的王蛊挺兴奋的,试图伸出的小枝丫被桑娇娇无情的按了回去。她用食指不耐烦的按住胸口的桑叶印记,温柔道:“再影响我,就把你给挖出来。” 蚕宝宝:“…” 一颗米粒大小的绿色水滴凝聚在桑娇娇额头处,贴上眉心,直接莫入其中。 桑娇娇的动作一顿,“这是什么?”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一股热流将她的经脉都冲刷了一遍,身体内那些淤堵一点点被冲开。精神显而易见的好了很多。 好东西…她就知道小东西不老实,都退化成幼生体了,这鸡贼的模样一点没变。 桑娇娇很清楚的知道,便是王蛊最后的成熟体紫金仙蝶,全部的技能里很确切并不包括这一项。 第九章 屠宰日(三) 赶在桑娇娇生气之前,颤颤巍巍的意识传来,“血脉之力”“缺陷”“它融合了”“使用” 纷杂零碎的意识,乱糟糟的闹着桑娇娇脑子疼。 桑娇娇:“这就是你融合的那股血脉之力的能力?” “之前怎么不见你使用?” 意识海里,王蛊心虚了一瞬,它能明说这对它也有很大的好处吗。不过它瞅瞅自己又暗淡了几许的身体,又理直气壮起来。 听着蚕宝宝委屈巴巴的哼唧,桑娇娇也没多追究,小东西小心思是有,但大体认知没错。只要她还能压制住它,就不用担心它会反刺。 桑娇娇大体也能猜测出,她身体胎里带出来的毛病,只怕是弱的连激活那股血脉之力的能力都没有。 两股血脉一强一弱,强的那一脉粗略判断还挺厉害的。就是不知道这一强一弱分别属于父母中的哪一位。 桑娇娇的速度很快,当她正准备从地道其中一个逃生口离开时,她的脚步突然顿住,停在原地凝神静听,面上的表情也逐渐变成愕然。 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她纠结的咬着手指甲转了几个圈,思索片刻,又顺着过来的路线原路返回。 费劲巴力的推开堵在门上的障碍物,桑娇娇没来得及从地下通道中出来,只冒了个头,她家的大门被用力砰砰几声砸开。 章若楠一身狼狈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还握着一根生锈的铁管。铁管上鲜红的血迹也不知道是她自己的还是在哪沾上的。 桑娇娇这下也不着急出来了,她冷着脸质问道:“章白庭把我家这一块的陷阱布置告诉你了?” 以前,章白庭也来过家里几次,没特意防着过他。章若楠这么快的出现在家门口就证明了,章白庭还真琢磨过她家的陷阱布置。 知道章白庭聪明,桑娇娇倒不知道他竟然把这种小聪明用在了自己身上。 章若楠:“你没看见我的模样吗?” 章若楠的震惊全表现在脸上,她一幅被桑娇娇辜负的恼火样。 桑娇娇:??? 这姑娘缺心眼吧,神 t m的辜负… 桑娇娇无语道:“我眼又没瞎,你闯到我家想干啥?” 章若楠从进门开始那眼神是挂在天上的,即使她现在如此狼狈。也不晓得她哪来的底气,对着桑娇娇有着迷一样的优越感。 “是哥哥,你快…”剩下的话被断在牙齿磕到舌头上的痛感里。章若楠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阵眩晕,见鬼似的瞪大了一双眼睛。 “你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了?”章若楠是又嫉又妒,眼睛恨的通红,死死的咬着牙,口腔里一股铁锈味。 桑娇娇刚才没来得及给自己面部绘上伪装,以为住所被发现了,离开的时候只匆匆的在头上搭了块围巾。 其实她下去没过多久就感知到外面的人应当是熟人,这才犹豫一番又回了这里。 本来给后面的敌人设置拖延时间的障碍物,反倒成阻碍,费劲巴力才把障碍物移开。本就虚虚挂在身上的围巾在使劲之下早就散了开,桑娇娇恍若神女的姿容直接冲击到章若楠。 章若楠心里是又酸又苦,小时候桑娇娇就长的好看,之后张开了那是一日比一日漂亮。出个门还需要做个伪装才敢出去,整日里只能将脸遮起来,她还能安慰自己,有这种容貌在这里就是祸事。 哪曾想,桑娇娇这个小贱人还能更美。 桑娇娇:“你到底来干什么的?” 瞧着章若楠眼神发直,傻愣愣的一动不动,桑娇娇只感觉不知所谓。 被这么一提醒,章若楠也想起了自己冒着危险跑过来的目的。 她上前一把揪住桑娇娇的胳膊,就准备往外拖,直接说道:“你跟我走。” 章若楠料想中的事情并未发生,她手里就好像拽着一个千斤重的铁锤。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身体后倾,全身的力气就使出来,桑娇娇就跟定在了原地,纹丝不动。 桑娇娇凝眉不语,也不再费劲的试图在跟章若楠说话。 她算是看出来,这姑娘有那啥大病。 眼神恶狠狠的,拉着她就好像要去凌迟一样,傻子才会跟她走好吧。况且她们也没熟悉到好姐妹的程度吧。 章若楠怀疑的看向自己手心下的细胳膊,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连桑娇娇这个脆皮小娘皮都拉不动呢? 别看她平日里总是娇娇怯怯的,她哥哥跟周围的人都以为她身子弱,实际上,从八岁开始她就发现了,她的力气挺大的,比得上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这事她谁都没说过,只当全没这回事,被她深深的藏在了心里。 桑娇娇轻轻拍了拍覆盖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章若楠吃痛的猛的缩回手腕,尖叫道:“你干了什么?” 刚才她瞧的仔细,桑娇娇手上的动作缓慢,轻飘飘的极具美感,软若无骨的小手轻拍了她一下,便疼的她受不了。 桑娇娇:“闭嘴,你是想将人引到这里来吗?” 章若楠捂着手,猛的退后一步,咬着牙说道:“你也是觉醒者。” “什么是觉醒者?” 桑娇娇都感觉自己在这个世界白活了十八年,这一下两下的各种魑魅魍魉,牛鬼蛇神都冒了尖。 “没什么,我看错了。”章若楠半垂眼皮,掩饰性的转过身去。还让人真瞧不见她刚才眼里都快具现化的浓厚恶意。 章若楠:“我哥想多做些准备,今日冒险出了门,本以为回来了便没啥事,没想到被人追踪到了家里。他说让我来找你,他拖着那些人。” 桑娇娇:“…” 桑娇娇现在对章白庭是半点好感也无,这是把她当冤大头了呗。 “你就说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哥,他就这么见不着我好吧。” 章若楠:“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桑娇娇:“你这番大张旗鼓的找过来,不知道的说你是来寻庇护的,我还以为你是来拖我下水,报复我来着。” 听到此话,章若楠不自在的偏过头,眼里不断闪烁着意味不明的暗光。 见此,桑娇娇都快气笑了,这是什么品种的王八羔子,她还真存了这心思啊。 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害了别人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好? 真的又蠢又毒。 第十章 屠宰日(四) 桑娇娇重新将围巾拢好,扭身往下。 章若楠大惊所色,大声道:“你不能走。” 她边说着边不依不饶的拦截桑娇娇,死活不让她离开。 章若楠:“白庭哥说让你照顾我,他脱身之后会来找我们的,你不是想做我嫂子吗,你表现的机会来了,只要把我照顾好…” 见桑娇娇不管不顾的扭身就走,章若楠很确定桑娇娇这个小贱人是真的不会管自己。 “你不能这么自私,赶紧回来跟我去找我哥,他觉醒了精神体…” 听到感兴趣的话,桑娇娇止住脚步,好奇问道:“他就是你说的觉醒者吧。” 要是没有王蛊吞噬的那个狩猎者,得到了他部分记忆,桑娇娇就是听到了这只言半语,怕也是一摸黑,只会越听越糊涂。 趁着桑娇娇停顿的空隙,章若楠扑了过去,紧紧的拽着桑娇娇,道:“你得跟我去找我哥,他现在很危险…追踪过来的是执政者。” 提到这个名字,章若楠浑身颤抖,眼里流露出恐惧的神色。 只要生活在这片废土的人,没有谁能听到执政者这个名字而保持平静。 他们比恶徒更加暴力,比变态更加血腥。所有被执政者带走的,隔天就能在垃圾堆内发现他们残缺不全的尸体。 桑娇娇差点爆了粗口,绝美的脸有瞬间扭曲,用力笑道:“我真是谢谢你们。” 章若楠力气虽大,但对桑娇娇而言也如小儿挡臂,轻松甩开她,捂紧围巾就往下冲。 章若楠这个二五仔,蠢得出奇了,她要早说追踪的是执政者,自己哪会浪费这么多时间在这里跟她掰扯啊。 她难道不知道这些恶狼行动起来,便是不死不休啊。以她这种智商,怎么可能躲得过他们。 只有一种可能,章若楠被当了诱饵。 桑娇娇又是一阵无能输出,只能认命的加快脚下速度。 意识海中,蚕宝宝哼唧了好一会。它蠢蠢欲动的想要出来,想要怂恿主人留下。它都已经闻到能量点心们好闻的味道了。 “饿饿…想吃…” 桑娇娇的脚步不光没一点停顿,反而是脚底生风,越来越快速。 要死,那些狗东西只怕已经到了外面。 果不其然,没一会,她便听到上面传来章若楠的尖叫声。砰砰几道巨响之后,沉重的脚步身紧跟其后。 桑娇娇:救救我,救救我,章若楠这个小婊砸为什么要跟在我身后啊,分开跑啊。 不管桑娇娇如何在心中斯巴达,章若楠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开。 明明地下的安全通道四通八达,交叉口有好几处通往不同方向的口子,章若楠就认准了桑娇娇。 桑娇娇特别气愤,恨不得冲到身后去把桑娇娇脑子里装的水晃出来。有脑子的都知道,这种情况下分开跑,两人的逃生几率大很多,也不至于被人一锅端了。 奈何,章若楠脑子里装的不全是水,还有浓稠的毒汁。 这些年桑娇娇身娇体弱的印象在她眼里实在过于深刻,按她心里所想,第一反应便是想用桑娇娇当沙包,来拖延执政者的追踪。 章若楠对于自己实在过于自信了,她料想的一切都没发生。 她一点没藏拙,发挥了生平最大的速度,结果…她不光没追上桑娇娇,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拉越大。而身后追踪的动静越来越大。一转头,她直接跟执政者四目相对。 对方冷戾的眸子中满是猫戏老鼠似的残忍,步子时快时慢,戏谑瞧着猎物从升起希望到绝望情绪的跌宕起伏,这样把猎物玩弄于手掌心的极致情绪,能令他感到深深的着迷。 方正并不着急马上把小猎物逮住,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之喜,这小猎物竟然还引出了一只小东西。 方正深深的吸了口气,空气中飘散的芬芳让人上瘾。看来已经逃到前面去的小猎物更令人惊喜呢。 “我(一种植物)你个仙人板板…”桑娇娇埋头跑路,嘴上忍不住骂骂咧咧。猛的一个转弯,冲进一个拐角处。 没过一会,章若楠停在刚才桑娇娇所站之处,面色铁青难看。 此处有三个通道,但桑娇娇的脚印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这里,她压根判断不出对方往哪个通道处跑了。 这怎么办,没有桑娇娇,以她的能力绝对是逃不出执政者的手心的。 要是桑娇娇知道章若楠所想的话,一定会很认真的告诉她,就算她在不在结果都一样,大脑发育不全的后果便是自寻死路。 章若楠咬着牙选了左边的通道口,等人快速离开后,不过眨眼间的功夫,方正也出现在这处交叉口。 他有瞬间的迷惑,眼睛忍不住往右边那处看去,鼻头耸动。只是那里什么遗留的气息也没有。 下意识的,他拐了弯多走了几步,遇见的确实一面石壁,此处是死路。 在原地转了个圈,再瞧不出异样,方正还是跟着嗅觉走,重新往章若楠逃跑的方向追去。 桑娇娇就躲在方正刚才用手触碰了一下的石壁里,一动不动,呼吸声将近于无。 过了好一会,已经离开的方正去而又返,脸庞布满阴翳。 他发达的嗅觉竟然把更有趣的那只小东西给追丢了。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事情。 方正他的异能点亮在嗅觉,这种异能进化方向并不出色,但他的嗅觉却比普通的嗅觉异能者更为发达,特别是在追踪方面,没人比得上他。并借此很是立过几次大功。 那些曾经被处决的觉醒者,几乎大半是被他挖出来的。 “这些跟下水道老鼠一样该死的杂碎,就应该把他们通通的屠宰完。”方正如毒蛇般吐着蛇信,嘶哑阴沉的声音在狭窄的空间中回荡:“区长就不应该留下他们,肮脏的老鼠们把地下弄得到处都是通道。” 方正第一次遭遇猎物从手心逃出,愤怒跟火山喷发似得急涌而出。一脚踹在旁边的山壁上,土黄色的泥土扑簌扑簌往下掉,又落了他满头满脸,惹得他心中哪股憋闷的火越烧越旺盛。 仍旧一无所获,这次方正是憋着一股子气,脚底生风。再不玩什么猫抓老鼠,皱着眉顺着空气中女人的气息而去。 不知为何,失去之前闻到的哪股格外香甜的气味,方正显得格外的暴躁。空气中残留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气息也让他感觉厌恶不喜。 第十一章 屠宰日(五) 章若楠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靠在山壁上,短时间内的爆发让她的肺部跟被烧起来似的,喉咙里也火辣辣的。 她伸出个脖子往后瞅了一眼,空无一人。 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适才开始放慢速度,绝望的情绪中炸开一簇欣喜的烟花。嘴角微微弯起,心想到:一定是桑娇娇被执政者抓住了。 看来桑娇娇也不是一无所有,看在她为自己引开了执政者,下次如果还能再见面的话,她一定会给她个好脸色的。 只可惜,她以为的运气不错也就截止在了此时此刻。 一道令人能做噩梦的声音阴测测的在前方响起,“小老鼠你倒是挺能跑的啊。” 章若楠眼仁急速紧缩,竦然的转过身,脖颈处僵硬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如同一个机械木偶一顿一顿的,自欺欺人的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心中祈祷的并未发生,最恶劣的情况发生了,她被执政者堵住了出路。 她所以为去追桑娇娇的敌人,却一声不吭的出现在了她的前方。 章若楠想要尖叫,嗓子却跟堵住了似得,只能发出赫赫的喘气声。她脸色扭曲着想要转身逃跑,恐惧到极致而颤抖个不停的双腿无力的定在原地。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完了…直到此刻,她才感觉到了真正的后怕跟悔恨。 最后的最后,章若楠脑子一片空白,能想起的只有桑娇娇袒露出未伪装过的那张脸。她瞬息间似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哆嗦着嘴唇语无伦次的大声喊着,“不能抓我,桑娇娇…对,桑娇娇她长得特别的美,特别特别的漂亮,所有见过她的男人都会被她迷住…放过我,只要能放过我,我替你把桑娇娇引诱出来。” “我…我跟我哥哥最要好,她不会对我不管的…” “真的,你相信我说的啊,她真的长得特别动人…” 章若楠被吓破了胆,连自己嘴巴里都说些什么都没意识到,胡言乱语下只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 听到这些,方正躁郁的情绪一缓,颇有些急切的问道:“是跟你一起逃的女人吗?” “桑娇娇…”方正无意识的在嘴里反复的咀嚼着这个名字,可一会又开始勃然大怒,一巴掌扇在章若楠脸上,“你哥哥又是个什么东西。” 他看重的猎物怎么能跟别人有牵扯呢。 章若楠痛哭流涕,诺诺的不敢再开口,心里对桑娇娇的恨直冲云霄。 她恨啊,凭什么是她被抓,明明就该是桑娇娇才是。她这么会勾人,就连执政者都不例外,连她的人都没瞧见,就开始对她念念不忘。 就算啊…她被抓住了,肯定也不会有事的,毕竟她都漂亮成那样。男人都舍不得弄死她的。 换成她就不一样了。 呜呜…愤恨又夹杂着恐惧的呜咽声被她死死的捂在手心后,脸上半是害怕半是兴奋的神色将她的五官扭曲成怪异的模样,眼里的疯狂恍若她似披着人皮的怪物。 扭曲的世界里终将开出罪恶之花。 ————- 再说另外一边的桑娇娇,等到外头属于执政者那股带着恶臭味的气息彻底离开后,桑娇娇这才敲敲打打的从石壁里出来。 老头留下的后手当然不止是家门口的那些陷阱,还包括蜿蜒曲折的地下通道。 狡兔三窟,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某一处。 谁能想到这块石壁后有一处仅容一人藏身的空间呢。它是由老头亲自打造,其工艺当真是天衣无缝,不是事先知道,用肉眼看是一点异样都看不出。便是用手敲打,也试探不出。 刚才那个男人一接近,心口处的桑叶印记红的发烫,要不是她压着,贪婪的王蛊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出来。 虽说这种恶人便是让蛊虫吞噬殆尽也死不足惜,吸收的能量还能用于恢复,对她也有益处。 但…永远不要相信天性狡诈的王蛊。 也就是它现在退化到幼生体,连清晰的意识都不太能表达出来,只能凭本能行事,这才让桑娇娇压了它一头。 幸好他们身体的修复程度是半斤八两,甚至因为蛊虫跟她身体里的一股血脉相融,依托在其上,由此她又胜了一筹,这才将蛊虫压的死死的。 思绪一转,桑娇娇狡诈的对着蚕宝宝哄骗道:“你知道的吧,我现在身体很差,恢复记忆也只能依托于你的苏醒。” 桑娇娇:“为什么要东躲xz的,那是因为打不过呀,就我长成这样,也不能去跟人对打呀,你有见过美人打架的吗?那多不体面呀。” 桑娇娇也就欺负王蛊现在还是只弱小的蚕宝宝,心智跟幼童无异,一哄一个准。 要是成熟体的紫金仙蝶在这里,只怕要破口大骂:想当年,它眼睁睁的看着她赤手空拳从东巫祖地,一路厮杀,南法派,北音宗,西器门,中药谷,手起脚落不眠不休来回撕了三天三夜,星云变色,大地染血,直至最后一个欺辱过巫族的人魂飞魄散,她才停下来。 自此,整个修仙界谈巫色变。 桑娇娇:“你知道的吧,有付出才有得到,有投资才有回报。所以…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呢?” 蚕宝宝:“???” “不明白?”桑娇娇颇有耐心的引导道:“你这样我也心疼,要不是我太弱了,肯定就去给你找能量补品啦。” 桑娇娇沮丧道:“敌人太厉害了,我打不过。” 蚕宝宝懵懵懂懂的,但有一点它听明白了。费力的转动了它那个脑容量小的可怜的小脑子,很快就想清楚了:主人变强,它有能量补充。 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不管了。它还挺喜滋滋的,觉得自己挺聪明的,想到了一个特别棒的好办法。 贪婪的天性让它迫不及待的想要实施自己的想法,将自己的底细暴露了个彻底。 霎那间三滴浅绿色水滴莫入桑娇娇额间,蚕宝宝只觉得自己被掏空,这次是真的虚弱到蜷缩起来。 桑娇娇:狗东西,就知道它在演。 心智都不全还能发挥全部的本能,不愧是属于她的伴身蛊虫。 桑娇娇喜滋滋的感受到身体受到滋养,破损的内里一点点好转。苍白的唇色染上几分红润,本就殊色的容貌盛若似火骄阳,灼灼其华,极盛极艳。 第十二章 屠宰日(六) 桑娇娇找地方又窝了三天,全靠那珍贵的半块黑面包撑着。 三日已经是她现在身体的极限,如若不是身体好转了一点,只怕是一日都撑不下来,特别是她已经三日没喝水,嗓子渴得能冒烟。 舔了舔干燥的唇角,双手起诀,繁复透着神秘古韵的动作配合着晦涩难懂的语言,独属于巫族的文字为基,牵引星辰之力,降下甘露。 好吧,杀鸡用牛刀,一番操作猛如虎,一看结果原地杵。 几滴清水艰难的在桑娇娇手心中凝结。 聊胜于无,这点水也能将嘴唇润润湿。 巫族擅用自然之力,结果废土世界里除了各种垃圾外,资源匮乏。眺眼望去,不见绿植不见水洼不见星月。 整个世界终日被灰色雾霾所笼罩,天空乌云密布,厚厚的云层连透过来的光线都是灰暗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桑娇娇再厉害,也还没能力隔着遥远的距离突破重重阻碍借用到非凡之力。 也就是现在,每日的正午时分,仅仅十来分钟的时间,头顶上的云层没那么密集,隐约能瞧见星耀的踪迹。 以往,牵动的星辰之力能移山倒海,如今…仅仅只能凝结成几滴水珠。 桑娇娇:保持微笑! 沾过点水也算是缓解了身体对水的极度渴望。随后,桑娇娇走到一个石头摞成的倒圆盘跟前,左右扒拉两下,碎石子摞成的粗糙半圆空间从头顶倒塌,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桑娇娇用她的那柄小刀戳了戳趴着的东西。 一只大号的蚊子,有拳头大小。手指粗的口器显得它十分狰狞。虽说不大,但你仔细看就能发现,它身上颗颗粒粒的竟然是由成千上万只芝麻大小的小蚊子堆叠而成了。 要是有密集恐惧症,一个照面就能瞧的昏头涨脑。 桑娇娇一言难尽,杵在原地沉默片刻,最后也只能认命的认下这只蛊虫。 巫族善用蛊,可这里荒的不见虫蚁,依照召唤而来的竟然只有这种吸血蚊。 “散”带着荒古气息的古怪音节从桑娇娇口中吐出,如同死物一般的吸血蚊如同被岩浆融化了一般,化为黑色的几股钻入地底,融于空中。 顷刻间,这里便变得干干净净,好似什么都没发生。 —————- 许小然一手紧紧的揪着身侧的衣角,一手插在口袋里,手心里紧握着半截木棍。 即使知道木棍的杀伤力不大,但似乎紧握着它就握住了希望一样。 木棍的一头被他一点点的磨得十分尖锐,就是扎不死敌人,也能给他造成一定的伤害。 许小然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不然他怕自己连踏出地洞的勇气都没有。 但是不行啊… 或许他早晚也会变成这里随处可见的人形垃圾,但他还是希望那天能晚点到来。 听说这次的收割者增加了许多,以前每次一到屠宰日就够恐怖的了,这次还增加了多个收割者。 外面现在已经很难在看见人影,大家都想要活下来,不到逼到绝境,大部分人是不会跑出来的。 他也是听人说的,说是上面怕死的人太多,在几个固定的补给点,给存放了少量的黑面包跟水袋。有幸运的人,就抢到了一点。 他这次的目的地便是其中一个补给点,在跨过三个街道就能抵达。 前半程的顺利让许小然紧绷的下颚线放缓了几分,黏腻潮湿的手心里全是汗,滑溜溜的都有些握不住木棍。 手心随意在衣摆上擦了两下,许小然的脚步也显得轻松了几分,似乎马上就能获得心心念念的食物了。 他已经开始幻想着,要是运气好的话,或许他能得到两个黑面包,这样他就能跟妹妹一人一个。 诶呀,还是不要了,他只用拿到一个面包就心满意足了,呃,其实半个也行吧,只要有点食物入肚,省着点吃也不是不能坚持。 许小然有一项他十分得意的特长,那就是他忍饿的功夫十分出色。他可以少吃一点,让妹妹多吃几口的。 小心翼翼的一点点靠近补给点,越是离那里越近,许小然的心开始突突突的打鼓。 他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卓越的视力让他隔着很长一段距离便能看见散落在地上的包裹。 成堆的黑面包跟水袋就这么随意的散落在地上。 眼前极致的诱惑让许小然红了眼,即使心中升腾的渴望不断的催促着他快点过去,但从小就养成的谨慎还是让他止住步伐。 不详的预感突兀的在脑海中闪过,许小然的眼泪水就这么不期而掉。 他的直觉曾数次令他免于危机,可这一次…或许,他并没有这么倒霉吧。 许小然缩着阴影后,眼睛死死的盯着补给处的食物,却死活挪动不了自己的脚步。 周围寂静无声,整个世界似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中。他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没人,应该是安全的吧。 像是寻找说服自己的力证,许小然仔细的观察了一番补给点四周的环境。 灰黄的土地上并没有滴落的血迹,空气中也没有陌生的气息。 没有掠夺者,没有收割者,没有执政者,似乎十分安全。 许小然心中对食物的蠢蠢欲动最终还是战胜了,他舔着翘皮的嘴唇,艰难的迈出了一步。 第一步迈出了,后面就更加顺理成章。他一点点的靠近补给点,面前这么多的黑面包跟水袋触手可及。 年仅十岁的许小然不会明白,越是平静的湖面,水下越是波涛汹涌。 可惜,某些时候想要懂得某个道理都是得用命来明白的。 许小然捧着两个黑面包两个水袋,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两侧咧开。 他不贪心,只拿两份就好了。等到回去,妹妹看到今天的收获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只是许小然的开心还未来得及显形于色,便被迫停止。 破风的呼啸声从背后袭来,强烈的危险提示让许小然面色大变,瘦弱的身体折成一个球,滚动着险险的避开后面的袭击。 一节废弃的铁丝擦着他的胳膊掷入泥土里。 第十三章 屠宰日(七) 许小然惶惶然,一朝避开袭来的铁丝,不敢多看,从地上爬起就跑。两条麻杆样的细腿迈出了生平最快的速度。 他在惊恐万状之下,手里抓的黑面包跟水袋也没有丢失。 入土三分的铁丝像是被一只透明的大手控制拔起,悬空在半空中,对准许小然的方向又是一下。 准头仍旧不行,这次擦过了许小然的右胳膊,鲜血淋漓。 这下让人看的明白,铁丝的操控者明显就是在逗着许小然玩呢。 惊惧到极点,许小然的情绪反而破天荒的比最开始镇定了几分。被紧咬出血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稚嫩诺诺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戾。 在又一次被伤到,许小然竟出乎意料的选择了反抗,削的十分尖锐的木刺顺着空无一人的某处用力投掷过去。 “嘻,这小孩有点意思,他竟然能发现我的位置诶。” 随着一道阴柔的声音响起,空气的无形的波动发生变化,原本空无一人的环境随之而变。 四男一女,随意的或站或坐的分布在不同的方位。而刚才说话之人,那根铁丝正转动穿插于他的五指间。 他兴趣盎然的拔高了声音道:“小东西不会是个觉醒者吧,这个年纪…可惜了。” “秦家到底是怎么管理的,最近这些觉醒者可越来越多了。” “觉醒者多还不好呀,那些连反抗都不敢的两脚畜杀起来有什么意思,还是这种能伸伸爪子的小东西更有意思。” “真看不出来,你个变态竟然喜欢这种调调。” “你不是变态怎么会跑来参与屠宰日。” “我那是消除下负面情绪…” 许小然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讨论着各种对他来说是秘辛的话题,仓皇的面容上布满绝望。 怨恨,不甘充斥着他整个眼球。 原来他们这些挣扎着求生的人只是他们肆意圈养,以供他们发泄用的牲畜。 甚至,其中一个神情冰冷,身型高瘦的男人许小然曾远远的瞧见过。 那时,他跟现在虽然相貌一样,但判若两人。现在的这个审视着他的目光居高临下,带着一股子他们这里的人绝对不会拥有的高傲。 “瞧瞧,他的眼神多亮,我就喜欢这种带劲的模样。那些人被驯化得太无趣了,除了知道求饶,一点反抗的想法都没,让人收割起来一点快感也没,难怪余止他们更喜欢弄出些刺激的场面,研究院说了,激昂的情绪才能刺激人体的精神力,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都有用。” “你们到底是什么?”可能觉得自己生存无望,许小然竟敢结结巴巴的打断这些人的说话。 “我们?小朋友,你先跟我们做个好玩的游戏,等会我就告诉你。”说话的便是手里玩着铁丝,率先出手的那位。 他的同伴很清楚他的癖好,听到他笑嘻嘻又阴森森的语气,嫌恶撇了撇嘴,退后几步,免得场面过于血腥难看。 刘云这个人就是行事太过不体面。 “动作快点,到底是谁提议设立补给点来引诱猎物的?”几人之中唯一的女人朱琪琪抬着下巴不悦的扫过在场所有的人,说道:“等了这么久,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孩上钩,一点意思都没有。” 朱琪琪看人的眼神令人不喜,但刘云他们虽说心里不舒服,但也没有敢反驳,谁让这女人姓朱呢。 虽说是旁系,但地位比他们这种花了大关系才能得到一个进来的名额相比,她一路上可谓是挑三拣四的,抱怨声就没断过。 朱琪琪:“这里就没有个长得稍微好点的女人吗?不知道谁挑的这具身体,是在寒碜我吗?” 朱琪琪恼火的又是扯头发,又是摸胳膊的。 刘云无语,嘴上仍是柔着嗓子道:“你这情况除了瘦了点,其他的看起来挺好的。在这里算得上是生活的不错的。” 刘云很有经验,朱琪琪现在使用的身体着实比他们的好了不少,并没有面黄肌瘦,瘦得脱了形。 况且,他们是到这里来屠戮的,还得选个好看的。 这种大小姐就只适合去后面几层的舒适区去体验生活。 朱琪琪也知道自己的想法过分了,挥挥手不耐烦道:“你个变态搞快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的去手。” 朱琪琪看狗屎一样的目光将在场所有人都得罪了个遍。 刘云敢怒不敢言,憋着闷气小声嘀咕了声:“你不是变态不一样混到这一层来了。” “你说什么?”朱琪琪怒目而视,道:“谁知道这里这么恶心的。”她就是家里不让她来,她偏偏就想过来见识一下。 刘云懒的跟朱琪琪争辩,沉着脸拎起许小然的衣领子。 朱琪琪:“弄远点,被脏了我的眼。” 十岁的男孩子瘦骨嶙峋,浑身没一点重量,拎在手里跟只小鸡仔一样。 刘云将人带到了补给点的背风面,一块大的废料将前面拦住,也拦住了前面那些人的视线。 刘云阴郁的呲牙咧嘴一番,很是可惜。今天怕是不能尽兴了,早知道就不特意跟朱琪琪凑到一起了。 本想着趁机跟八大家族中的人拉拉关系,现在看来…就是在难为自己。 许小然垂着脖子,血从他胳膊上的伤口处滴答滴答的滴落在地,流了一路。失血之后脆弱的小身体软绵绵的,跟一只即将放血割脖的鸡崽一样,微弱的光芒从他眼底消失。 好不甘心啊。 刘云现在就想速战速决,割完这个,下个更棒。 等会就想个办法让朱琪琪跟他们分开,那女人唧唧歪歪的,平白扰人兴趣。 这般想着,刘云就没把手里弱小的东西放在心上,不堤防下竟被小东西找着机会,使劲挠了几下。 连皮带肉丝,四道清晰的抓痕出现在他脸颊上,深可见骨。 刘云是感觉不到疼,但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他火冒三丈,细小的铁丝在他手里被捏成一个带细小倒钩的小锥子。 “敢反抗,我会先将你的手指头一只只的戳穿,然后再折断…” 许小然再早熟也只是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听到从刘云口中慢慢吐出的恶毒话语,他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 面皮嘴唇都控制不住的抖动,清晰的感受到血管中的血液快速的变冷。 就在此时,被随意扔沙包一样扔在地上的许小然突然对上了一双极美的眼睛。 第十四章 屠宰日(八) 要怎么去形容这双眼睛呢,许小然匮乏的语言库中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只知道好漂亮好漂亮。 就像是他夜晚抬头之时,总是幻想着透过层层叠叠厚重的乌云后面是清澈如洗,灵光闪耀的星空。 从前他的幻想虚无缥缈,而今日一见,昏暗的世界里突然就照进了一束明亮的色彩。那些朦朦胧胧的所思所想立马就有了具体的形象。 如若为灰白的世界添上色彩,一定也就是如这双眼睛一般,明亮闪耀吧。 许小然怔愣过后,焦灼的情绪令他无声的张大嘴巴,“快走,危险。” 他不敢想象恶毒的收割者发现身后出现的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这双眼睛柔软多情,如珍宝般,显然同它的主人一样。 就算他年纪小,也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女人的境遇比起弱小的孩子来说好不到哪里去。她们在某些人眼里,同样属于资源的一部分。 事不如人愿,女人好像被吓到了,不光没看懂许小然的唇语,甚至伸着脖子往他们的方向又走近了些。 “我听站在外面的那些人说你是变态,你是吗?”娇憨柔媚的声音带着丝不合时宜的好奇,让阴沉沉的刘云吓了一跳,捏着铁锥的手指跟着抖了两下。 ————- “刘云怎么回事,割一下脖子的事情用得了这么长时间?”朱琪琪气恼的踢了脚地上的石子,带起的尘土飞扬而起,她呸呸两声咒骂道:“这鬼地方,什么时候能出去。” 朱琪琪耐心告罄,不断的抠着自己黒污的指甲,将十根手指都抠的皮开肉绽鲜血淋淋,“脏死了,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脏,她都不洗手洗澡的吗?” “好恶心,这里我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你去让刘云…算了,我自己先走了。” 说完,朱琪琪甩掉手上的血珠子,沉着脸离开。 有个男人想拦,却被另一个扯住衣角。 “诶,想要出去不是得等屠宰日结束,我们才能自动回归的吗?就让这个大小姐离开,不会出事情吧,她看着也不是太聪明的样子。” “你管她呢,她可是姓朱,这里本来就由他们八大家族把控着,说不定她就有提前离开的方法。况且,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就凭那些基因有缺陷的人畜?” “哈哈哈,也是…”几人都为自己荒谬的想法感到可笑。 一阵桀桀的笑闹之后,气氛怵然一静。几人眼神对视,奇异的沉闷感在其中升起,隐约让人感道不安。 “哈哈,刘云这变态…我去让他快点。” “对头,赶紧的,他是爽了,我们还没找到好玩的呢,现在那些人是学精了,比老鼠还要会打洞,一个个能躲的很。放这么大一块地方诱饵在,也就引了个小鬼头,我还以为能大开杀戒呢,还是以前过来好玩,砍菜切瓜一样,想要点特别的还能来点血腥艺术。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余止作了副长卷画,足足放干了四十三个人的血才画好。听说就因为那次,他的异能竟然进了一阶。” 说话的这人满是羡慕道,“这次余止又来了,也不晓得他这次会搞什么大动作。千万别把这些人都杀光了,总得给我们也留些吧。据说就因为他屠戮得太厉害,秦家直接把他列入了黑名单,又取消了好几期的屠宰日,总得让这里的人再重新生养一番。” “…老三进去叫刘云有一会了吧…” 剩下的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猛的转过头,盯着不远处的那块废料遮掩物,面色难看。 他们后知后觉的发现,不知从何时起,连风都禁止了,除了他们两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在场再听不到第三人的。 “刘云,老三?” 就很突然,喊叫声像是打开了水龙头的开关,废料后哗喇喇的水喷涌而出。 定睛一看,那哪里是水,明明就是鲜红色的血水。 一个人的身体里能放出多少血水? 这次刘云知道了,随着血液的流失,他逐渐感觉到一阵冷过一阵的寒潮。剧烈的疼痛分割着他的神识。 “不可能…”神识被禁锢在这具身体里,不得离开,彻底恢复对身体的感知,曾经把玩于他手心的铁锥被扎入他的脖子,无法承受的痛感令他像被抛到岸上离水的鱼,不停的抽动身体。 “哈,不好意思,手不稳扎错了位置。给个机会让我重新再来一次吧。” 刘云不明白为什么没听到对方说话,他的脑海中却凭空出现这道声音,也许是因为巨疼产生的错感。他现在完全没办法思考,只感受到铁锥被拔出,倒刺将里头的血肉扯了出来。 他张着嘴啊啊啊,脖子额头青筋暴起,似在演一场荒诞的默剧。 下一秒铁锥扎穿了大动脉,全身的血液似找到了宣泄的点,蹦腾着向外涌去。 “呃,这次找准了。”温柔的女声带着点满意说道。 就在他意识彻底溃散之际也没想明白,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光火雷电间,他为小猎物准备的道具用在了自己身上。 许小然目瞪口呆的看着一切在他眼前发生,屠夫与猎物之间的转变只在转瞬间。 “你你…” 桑娇娇一根手指隔着围巾抵在嘴唇处,轻言道:“嘘,安静。有人来了。” 许小然的心被狠狠的揪起,挣扎着从地上爬起,不舍的把手里抓着一直都没舍弃的面包跟水袋塞到桑娇娇怀里,抹了一把脸,用力推着桑娇娇,“你快跑,我我来拖住他们…” 明明就害怕的抖个不停,还敢充当英雄。 身为巫族的大巫,她最喜欢的便是拥有无限勇气的孩子了。 想起曾经在她护佑下的那些孩子,桑娇娇看向许小然的目光更是柔了几分,温温柔柔道:“不要紧的,别担心。” 这人可比她第一次遇见的那个收割者弱多了,收拾起来毫不费力。 幸亏这些人自大,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要是他们真的一起上,还真不一定能应付过来。 第十五章 屠宰日(九) “齐路飞,你你去看下…”邵云吓得说话磕巴。 别看他刚才说的起劲,谈起余止的血腥行为的时候一副与汝同焉的模样,说起被放干血的人,就好似看人杀鸡杀鸭时的漠然。可真当他现场瞧见这么多的血流一地,整个人都眩晕发虚。 高瘦的齐路飞看着就镇定很多,阴鸷的勾起嘴角,道:“他们应该出事了。” 说完,一把小巧的手木/仓具现化在他手心,泛着银色流光。边握着武器还不忘嘲讽邵云,“就这么点大的胆子,还敢来参加屠宰活动?” 邵云强撑着脸皮,“不是都说这里一点危险也没有,秦家也说这些人已经被驯化,不会对我们产生威胁。” 齐路飞:“放心吧,真要到了严重威胁生命的时候,我们是会被强制召回的,也就损失点精神力,不会有多大的影响。” ——— “老三?” “刘云?” 似响应两人的喊声,沉闷的噗咚一声,是什么东西砸到地方的声音。 不太坚固的废料遮掩物,被推倒。 前一分钟还再跟他们说话的老三直挺挺的躺在地方,歪着脑袋瞪着双眼死死的盯着他们,脖子上也开了个口子,地上的那滩血迹他贡献了一半。 还有一半当然是属于刘云的。 两人并排而躺,就跟浸泡在红色水洼里一样。 见此,齐路飞跟邵云两人惊怒交加,是人被自己所饲养的动物所咬的震怒,除此之外,担忧的情绪倒没多少。 他们又不会真的死。 “对不起,我手有点生,力度控制的不太好。” 忽略所说内容,单听娇柔的语气,任谁都得心软片刻。可实际上… 实际上他们举起武器的手真的迟疑了片刻。 桑娇娇的围巾不知什么时候摘了下来,许小然目瞪口呆的站在旁边傻傻的回不过神来,连他最害怕的两个收割者过来都没想着要跑。 齐路飞跟邵云也有一瞬间的惊艳,云家那位号称第一美人的小小姐也美不过眼前此人。 桑娇娇幽幽的叹息一声,“色字头上一把刀,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邵云下意识的跟着问了一句,“什,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会死人的。” 齐路飞突然一笑,这种情况下竟收起了手里的武器,对面前两个死不瞑目的同伴死而不见,微抬下巴,眼里是深刻的掠夺跟占有欲,“哈哈,你真可爱,但让你失望了,我们不会死。” 齐路飞:“你跟着我,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如恩赐一般,齐路飞笃定桑娇娇不会拒绝。 任何物件东西美到一定程度上,总会拥有一点特权的。他并不介意美人这次任性的伸伸爪子。 邵云震怒:“齐路飞,你一个小家族的出身敢跟我争?” 桑娇娇:“…” 她需要感到荣幸吗?并不。 两个衣衫褴褛,干瘦蜡黄的男人,如君临天下般傲然的争夺你的所有权… “呕”她能现场抠出十斤白花花的肥肉,油腻腻的恶心人。 桑娇娇蹙眉道:“你们是在侮辱我。” “去死吧。” 邵云还想哈哈大笑,没见识的美人有点意思,像她这种一定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样的存在。 结果笑不到三秒,小丑竟是我自己。 齐路飞还在为蹙眉盈泪的美人心颤,下一秒绿色的丝线穿透他的身体,直接缠绕上了他的精神力。 齐路飞:??? 邵云:???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 被关闭的疼痛感被强迫重启,精神力急速衰退的虚弱感席卷而来。 邵云直接奔溃:“回去,回去啊…不是说会强制召回啊。” 他已感知到自己的精神泉干枯到裂开,轻轻一碰就会彻底破碎,连拯救的机会都没有。 出发前没有人告诉他遇到这么情况该怎么办啊。 齐路飞的情况一样,他比邵云更谨慎,虽说到废土世界参加屠宰活动的技术十分成熟,秦家也是宣扬无痛释放。他还是留有后手,一丝细小的精神力偷摸摸的分裂而出,卷吧卷吧缠绕成一团,压缩成绿豆大小,躲藏在身体脑子最深处。 只要等他挨过这一波,总能回去。就算损失极大,境界跌落不可避免,留住性命在,还能找秦家找补回来。 想通之后,齐路飞奸诈的装作不能抵抗,直接放弃大半的精神力。人家是断尾求生,他是断半截身子求生了。 这种地方竟然能出现这种直接吞噬人精神力的鬼东西,想想就觉得愤怒,不会是秦家的阴谋吧。 阴谋不阴谋的,齐路飞也没机会知道了。 今日显得格外暴躁的王蛊,连桑娇娇都镇压不住。也不晓得它小小一只,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 不光刘云跟老三的精神体被它吞噬干净,后面的齐路飞跟邵云也没被它放过。 齐路飞自以为的后手,在它面前便是班门弄斧。 藏在身体脑子最深处的那团绿豆大小的黑漆漆,王蛊在吞噬前甚至幻出枝桠条,哗哗的就是一顿抽。将人抽的奄哒哒才愤怒的一口吸干。 桑娇娇:难道抽抽打打之后的味道更好? 桑娇娇觉得自己明白了什么,这就跟切肉的时候,剁一垛口感更劲道一样吧。 这次,没等桑娇娇开口,蚕宝宝主动贴上了娇娇的脸庞,使劲蹭使劲蹭,蹭完之后才斜着点点大的黑珠子,瞪着桑娇娇。 这还不算晚,它还不停的向桑娇娇传递着,它不开心,它非常不开心的讯号。 蚕宝宝表述不出自己的心情,只觉得很愤怒,一股子暴戾成狂的情绪充斥心间,让它碾转反侧。 它非常不喜欢这几个男人看它主人的眼神,让它想要…幸亏及时打住十分残忍的念头,潜意识知道一旦它这么做了,后果不是它能承受的。 桑娇娇:“别扭,辣眼睛,修复。” 蚕宝宝满腔复杂的情绪马上冻结,它残缺不全的心智无法支撑它想明白那一瞬的情绪。 只觉得,刚才自己似乎变得奇奇怪怪的。 “别瞅我了,不会嫌弃你的,虽然你什么都不会,也就只能替我修补下身体,但我还是跟你第一要好…” 蚕宝宝一扫刚才的躁郁,立马又开开心心的啦。它都要迷魂了,她说要跟自己第一要好呢。 也是她强大了,自己才能跟着好。逻辑满分,它真是个聪明的机灵鬼。 “所以…搞快点成吗?” 但凡这王蛊能多长点心智,也不至于被pua成这样。 人家都是啃老,啃兄弟姐妹。好家伙,这美人直接啃蛊虫。 第十六章 屠宰日(十) 王蛊吸的那点能量,在体内转化了番,连着浓郁的生命力尽数反哺给了桑娇娇。 忙着感受身体轻松之感的桑娇娇,没注意到蚕宝宝一瞬间心虚的小模样。 它搓了搓小爪子,不安极了。 刚才自己偷偷截留的那一丢丢能量没被发现吧,要是被发现了,娇娇不跟自己第一好了怎么办? 诶,它怎么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呢?它怎么就这么坏呢。它怎么就控制自己的贪欲呢。 桑娇娇哪里能不知道王蛊做的那点小动作,比起以往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手段略显粗糙。 想要撸羊毛哪里能不让羊吃草呢。 之前她说的不全是忽悠蛊虫的,伴身蛊虫与她是相辅相承的关系,只是一主一副而已,只要压得住它,这天性妖邪的紫金蝶确实是一件利器。 桑娇娇只道无所察觉,冷眼瞧着蚕宝宝进行了好一番的思想斗争,压榨着又挤出点能量来。 并比之前颜色浓郁了些许的水滴在靠近桑娇娇额头时,却被一堵透明的墙拦住怎么都不能再往前。 桑娇娇莹润泛着光泽的手指轻轻一戳,水滴碎裂成微光点点,重新回到蚕宝宝的内核所在。 桑娇娇:“你也需要能量补充的,这点你自己留着吧。” 这可把蚕宝宝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懵懂的意识无法准确表达自己雀跃兴奋的心情,只能任凭一腔情绪激动的在心间横冲直撞,热烈到烧的自己通红。桑娇娇胸口的桑叶印记也跟火烧云一样,红的鲜艳。 蚕宝宝:它想骗她,她却还为它着想,她人真好,对它真好~ 王蛊的心情十分不错,人真好的桑娇娇感受到身体一日比一日更轻松,也十分愉悦。 只顾着自己了,忘了在场还有个小朋友在呢。 小朋友安安静静的,一点存在感也没有。 桑娇娇一拍脑袋,回忆回忆刚才自己大显神威的场面…呃,勉强算是暴力美学吧 不晓得会不会对小孩产生心理阴影呢,她是不是该给对方做个心理舒缓? 托着下巴想了好一会,想的脑袋疼,还是算了,不难为自己了。 这个地方的孩子也不是一般的孩子,肯定能够承受的。 桑娇娇就这样说服了自己。 实际上桑娇娇很不必如此,因为,许小然的注意力在她出现那一刻,便如时间停滞,他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再不能移动半分。 穷极他短短十年生命的见识,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美好。 似乎活着也很不错,能见到惊艳的色彩。 除此之外,周边发生了什么…抱歉,他晕乎乎的没怎么注意到。 “…你刚才是被伤到脑袋了吗?”桑娇娇朝许小然招了招手,“还是被我的美貌惊呆了?” 她拒绝相信眼前的小男孩有被吓傻的可能,捧着脸陶醉的摸了摸滑嫩的肌肤。 身体轻盈,能力的回归,给了她爆棚的底气跟自信,对越发貌美的相貌逐渐也开始欣喜。 哪个女孩能拒绝得了绝美轻灵的皮囊呢。 桑娇娇顶着张白皙瑰丽的面容凑近许小然,仿若星辰的眼眸眨巴眨巴,“不,不会真的傻了吧。” 听说受过剧烈的情绪冲击,的确会对人的神经产生破坏。比如:恐惧,惊吓,绝望…貌似这些,这小孩刚正好轮番经历了一轮。 “不不,我我没有傻…”许小然赶紧出声道。 他踟蹰不前,手足无措赶紧垂下眼睑,强迫自己从暴击的美颜中清醒,结结巴巴的道谢:“谢,谢谢。” 漂亮姐姐灿若星河的眼睛璀璨又夺目,可灼人眼球的瑰丽后面却是冷寂的虚无。 许小然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联想到这些,一时间心绪不宁,不敢抬头,整个人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桑娇娇只以为许小然是被吓到了,环顾一圈,却是此处有些像凶案现场。 不,不是像,本来就是凶案现场。 她又开始头疼了,救命啊…以前在族内,她最怕的也是去哄小孩了,偏偏那些小孩子一个赛一个的喜欢往她身上凑。 不如跟以前一样,让王蛊去哄? 王蛊:你确定我现在这幅样子还能恐吓到人? 许小然小心的觑了桑娇娇一眼,很快又惊炸的缩回了目光。 桑娇娇: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对我的美貌失去信心的。 许小然年纪小,也搞不明白刚才自己到底怎么了,就觉得眼前的人漂亮却冰冷,明明她笑的好好看,眼睛弯弯像月光一样温柔,可他就觉得对方冷如深渊,一点温度也没有。 再抬眼,对方眉眼间拢着一缕清愁,幽幽的看着自己,霎时他什么都想不起了。 果然是他失血过多产生幻觉了吧。 许小然摸了把脸上的血糊糊,手忙脚乱的在不甚干净的衣裤上擦了又擦,像是弥补,虚声道:“那里还有很多食物,他们说是用来当诱饵的,不如我我们都拿走吧,免得后来的人上当受骗。” 说完,率先朝补给点跑去,半点目光都没留给横躺在地上的四具冰冷垃圾。 左手黑面包,右手水袋。 桑娇娇吃的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是为了终于能吃一顿饱饭欣慰,还是为自己竟沦落到为了填饱肚子感动而震惊。 她再也不是那个强大如斯的大巫了。 呜呜,黑面包真难吃,太卡嗓子了。 一大口咬掉一大半,使劲嚼吧嚼吧。这一口可是她之前一天的食物呢,再一口,第二天的食物也填进肚子啦。 相对桑娇娇报复性的进食方式,许小然吃的斯斯文文的,珍惜的咀嚼着嘴里的每一口,然后幸福的咽下肚。 奢侈的吃完一个,许小然便停了下来,期期艾艾的期盼道:“我,我能不能带一个回去给我妹妹?” 毕竟,如果不是对方,别说能吃到一个完整的黑面包,他连命都留不下。这些食物许小然没脸再多拿。 桑娇娇意外的挑了挑眉,明明眼睛看到食物都在放光,却能忍住欲望保持底线。 其实她在小孩出现在前面的街道时她就已经在这里了。看着许小然一点点的踏进收割者们的陷阱里。 第十七章 能有什么坏心思 遥远的星系 科技感十足的会议室内正发生着一场言辞刻薄的辱骂。 一阵乒里乓当显示屏被砸的声音,站在最前方的那人口沫横飞连讽带刺,激动的手脚并用又是好一顿恶毒的输出。 而他面前坐着十来个或穿着西装打领带,或穿着白褂子的男女,一看就是一副精英样。放在外头去,也是被人捧眼讽刺的人物,今天却被人骂的灰头土脸,还不敢反驳,只能垂头丧气的承受着刺耳的辱骂。 “说话啊,现在该怎么办,解决方案给我拿出来。”秦夜阑声嘶力竭的吼了番,喉咙隐隐做痛,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冷眼瞪着下面的这群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内始终静寂无声,连呼吸声都几近于无,所有人都苦着脸面面相觑,没一个敢先开口挡炮火。 苦啊,他们也着急想解决问题啊,可问题是排查了许多次,连故障在哪里都没查清楚。 秦夜阑看着下面的废物一个个眼目传神,低头垂目互相打着机锋却没一个来向他解释解释就恼火到想爆炸。 刚压下去的火气不可抑制的直冲天灵盖,一巴掌拍到会议桌上,就好像拍到了下面这群人的心上一样,心脏也跟着震震颤颤的桌子晃荡了几下。 “七少爷,冷静点。”郑先锋顶着秦夜阑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劝道。 这不劝还好,一劝就跟捅了马蜂窝一般,秦夜阑直接将怒火口对准了郑先锋倾泻,“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 “参与狂欢日的五十个人,结果现在四十九个人精神核碎裂,直接脑死亡。” “你到底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啊…完蛋了,我们会全部都完蛋的。”秦夜阑奔溃到极致,眼睛充血形如恶鬼,恶狠狠的揪住郑先锋的衣领,将人提着离地半尺,“为什么出现问题的时候不说?” 郑先锋害怕的颤颤巍巍道:“我,我们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死的只是穆家的小儿子,穆家一个小家族你们能搞得定是吧。”秦夜阑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扒皮抽筋,噬肉饮血。 自作主张的玩意,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郑先锋颤抖着不敢反驳,心里悔的肠子都青了。 而坐在另一边的冯先知也是如此,他头都快抵到自己肥胖的肚腩上,恨不得自己能够隐身。 谁能想到一次他们以为的偶然性故障会引发这么大的风暴。 穆家小儿子是他们发现第一个强制召回失败,最后脑死亡的参与者。当时他们并没多重视,只觉得应付穆家麻烦了点,毕竟这一个是他们家最有天赋的子弟,但说多当回事也是没有的。 之后故障排查了一遍,传送仓都显示正常。后面进入的人的数据也是正常范围。 想着也许是穆家小儿子自己本身的问题,他们便脱开了手。 结果…冯先知完全不想回忆那天的事情。 整个广场红色紧急通告声一声接一声,跟催命符似的响起。 属于第一层的传送仓接二连三的出现故障,等他赶过来处理的时候,整整四十九个传送仓的指示灯均熄灭,全部脑死亡。 如此重大事故,完全瞒不住。 冯先知跟郑先锋四目相对,两人眼里均是一模一样的绝望。狂欢日的项目一直以来都是由他们负责,第一次出现死亡事件,只怕是… 寒气从脚底板往全身乱窜,直击头顶百会穴,冷得他四肢不住的抖动,牙齿打颤。 能以死抵罪已经是最好的下场了。 谁让死的人当中除了那些小家族子弟外,还有几个大家族的分支子弟,特别是余止,他也死了,唯一的幸存者只有朱家的朱琪琪。 秦夜阑用了十二分的力气一脚踹到郑先锋肚子上,踹得他飞出三米外重重的的撞到门板上,滑落至地蜷缩着身体如虾米样不停的弹动,嘴里发出嗷嗷的恐怖声。 没人敢上前,所有人都静若寒蝉。 踹了一脚之后秦夜阑犹不解气,阴冷的视线扫过在场众人,嘶嘶的吐着蛇信寻找下一个发泄对象。 踹一脚怎么能够缓解他的怒火呢,就是弄死他们也不能够。 他废了老鼻子劲,又是送礼又是走关系才分到一点废土世界的管理权,仅仅就负责了屠宰日几天,就出了大纰漏。 倒霉吗,谁有他这样倒霉。 现在好处没捞到,惹得全身都是腥。 他属于秦家旁枝的一脉,能触碰到一点主支的权利已经是他努力筹谋了好些年的成果,这还没开始呢,就这么凄惨的结束了。 他倒是不会死,但惩罚肯定少不了。 秦夜阑完全接受不了。 他阴鸷的目光盯牢冯先知,“你去想办法联系朱琪琪,我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完不成的话,你就…” 冯先知如蒙大赦,连不迭的保证,“一定,一定。” 肥胖的身躯没有一刻能比现在更灵活了,他兔死狐悲的隐晦扫过地上已经逐渐没了声息,不知死活的郑先锋,跨过他往外去。 ————- 桑娇娇完全不知道自己造成了多大的影响,她现在正快乐的跟一群孩子比赛抓虫子游戏。 昏暗的洞穴里,密密麻麻的聚集着十来个蓬头垢面的小孩子,年龄从三岁到十岁。 原本桑娇娇是准备将补给点的黑面包跟水袋跟许小然两人分一分,两人就分道扬镳的。 结果,许小然说他有个小妹妹,最喜欢漂亮的姐姐了,特别是像她这样长的跟天仙似的。 他说她是天仙诶… 被夸的一时间飘飘然得意忘形的桑娇娇昏头昏脑的就跟着许小然过来看他妹妹了。 然后呢…她的粉丝团又增加了个小迷妹,再然后呢… 桑娇娇一言难尽的瞅着地洞里油腻腻的萝卜头。 “小然,你是故意的吧。”桑娇娇幽幽道。 许小然摸着后脑勺睁着一双狗狗眼,怯怯道:“什么?”弱小纯白的狗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想要满足妹妹的心愿而已。 与许小然天然有点害怕桑娇娇,他的妹妹却是十分喜欢桑娇娇。 第十八章 小花妹妹 许小然的妹妹叫许小花,据说小花是一种特别美丽的植物。 许小然兄妹两没有见过花,他们的父母,祖父母也没有见过,只靠着祖辈们口口相传的只言片语,许小然的父母觉得花朵一定是长的特别特别的好看,以后长大了的小花一定也会变成可爱的小姑娘。 可惜,他们没机会见识到。据说给小花取名的第二天,他们便遭遇了不幸。 有人说看到他们被掠夺者杀死了,也有人说他们是被执政者带走的。 那个时候,许小然刚刚好五岁,小花一个月。 谈起这些的时候,小花腼腆的笑着,眼里灰蒙蒙的。 不光是她,这里所有的孩子都是眼底无光。 麻木,冷寂。 事情发生的转机在他们离开补给站的第二天,桑娇娇跟着许小然越过街道,穿过小巷,爬过狗洞,终于在她的耐心岌岌可危之际,到了许小然的秘密基地。 说是桑娇娇跟着,更准确的来说该是她护送着许小然一路过来的。 也是桑娇娇突然想起了族里的小娃娃们,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许小然的小心思只当不知,顺势的应下。 等走到半途就后悔了,回去的路程歪曲扭八的,曲折到让人暴躁。 不过除了路难走了些,钻小洞,趟下水道…其他的,竟然还挺顺利,一个人都没遇见。 桑娇娇看向许小然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孩有点东西。 等终于到了的时候,许小然抹去额头直冒的冷汗,深舒一口气。被后面深沉目光紧盯的后背也从僵硬慢慢舒展。 好险,他好几次心惊肉跳的怕漂亮姐姐挑担子不干了。 虽然,虽然他使了点点小心机,有点愧对漂亮姐姐。 即使他有自信自己选择的路危险一定是最少的,但他还是好怕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倒霉的再入虎口。 “桑姐姐,到了。”许小然隔着一段距离,讨好的对桑娇娇笑道。 桑娇娇也跟着舒了口气,抬眼打量了番四周。 周围的废弃物堆成一座座的小山丘,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二层楼高,小的仅一人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塑胶味。 许小然跟转迷宫一样,也不知道他怎么记的,在这些凌乱的垃圾堆里准确的找到一座大约一层楼高的垃圾丘。 桑娇娇还没看出什么名堂来,蚕宝宝就给她传递了有生人气息的信息。 许小然警惕的在前后左右又转了一圈,随后吹起了有节奏的口哨声。 几个呼吸间,桑娇娇耳朵动了动,一道极细微的咔嚓声从垃圾堆处传来。 又等了会,一扇半人高的门… 姑且算是门吧,因为左看右看都是一堆垃圾,闭合的时候也是毫无异样。 只有打开才发现,这座垃圾丘的内部竟然是空心的。 门是打开了,除此之外无其他动静。许小然一看急了,也忘了怕桑娇娇这回事,拉起她的手就往里面冲。 许小然本就瘦弱,半人的高度对他穿过绰绰有余,但对桑娇娇来说,猛的来一下差点让她翻车。 好在她反应快,扭腰后仰,擦着框线进去了。 “对,对不起。”立马反应过来的许小然含着一泡泪不知所措,抖着的双腿泄漏了他死死压制的害怕。 桑娇娇郁闷,她一大好的美少女怎么就如洪水猛兽一般令人害怕呢。 不至于,不至于… 桑娇娇努力让自己温柔些,“快去喂你妹妹吃些东西,她该是脱力了。” 进来当时桑娇娇便看到离她不远的另一处一个黑漆漆油腻腻的小脑袋歪靠在石壁上。 洞里的空间结构竟然有一半往地下延展,难怪从外面看,这种垃圾山并不算太大,走进来的空间却不小。 从桑娇娇看见许小然那刻起,他就表现的沉稳冷静,还有股机警。 现在却见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手忙脚乱的把干硬烙喉的黑面包往他妹妹口气塞,“小花别死啊,你别死。看哥哥带了好几个黑面包回来,不是你说最大的梦想是能一顿吃上一个面包吗,快,快睁开眼睛看看,哥哥带回来了啊。” 桑娇娇顺着浅坡走下来至深处才能直起腰,抬头一看,一口气倒抽道喉间,凉凉道:“喂点水,她都快被你噎死了。” “哦哦,对,对哦。” 这里的孩子生命力真顽强,刚看着饿脱力,嘴唇都成钳紫了,水喂进嘴里有大半从嘴角流了出来,却就着少半流进喉咙里的水跟泡软的食物,硬生生的挺了过来。 许小花有气无力的抬了下眼皮,“我听到口哨声就知道哥哥回来了。” 她饿的肚子抽筋,昏昏沉沉之间听到声音还以为出现了幻听呢。 这种情况出现了好几次,哥哥这次真的回来了。幸好她攒着一口气。 “哇,哥哥,我看到了星星。” 围巾之下,桑娇娇的嘴角都快笑歪了。 小姑娘,你这么会你哥哥知道吗? 许小花见到桑娇娇的第一句话,便拿捏住了她。 桑娇娇再看向许小然的眼神已然变得满意。小伙子不曾骗她,他妹妹的梦想果然是想要见一见漂亮的小仙女。 如此上道,她说她的眼睛是星星呢。 桑娇娇轻咳一声,装模作样的用手整理着蒙面的围巾,一个不当心,“诶呀…” 围巾一角不小心被刮落下来,桑娇娇银辉皎白的脸蛋倒印在小姑娘的眼底。她可真美。 许小花微张着嘴,眼睛瞪大,“哇,姐姐你好漂亮啊。” 而一旁的许小然两只手紧揪着腿侧的一角,一副欲言又止忧心仲仲的模样。 他的嘴唇几次张张合合,含在喉咙的话终于决定冲出围笼,刚冒了个头却被桑娇娇堵了回去。 桑娇娇似笑非笑的看了许小然一眼,才对着许小花道:“不知怎么回事,我看着小妹妹你就觉得亲切。” 许小然冷汗直冒,一股透心凉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赶在妹妹开口前,高声道:“小花从小到大都很讨人喜欢的。” 小花低着头对手指头,虚虚的跟着解释,“小花是真的喜欢姐姐。”她没有全是故意。 “还有跟你们一样的人吗?”桑娇娇冷不防的问了一句。 许小花下意识回了声,“还有小刚团团他们…” 第十九章 良心于美貌无意 话一落,许小花眼含泪光捂着自己的嘴,惴惴不安极为恐惧的望向桑娇娇。 许小然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想解释又无从开口。 “嗯。” 兄妹两惶惶不安的等了半晌,不见下文。偷偷摸摸的觑着桑娇娇,却见她百无聊赖的转过了身,兴趣缺缺的整理好了围巾,将一张瑰丽艳色殊容藏起来。 许小花慌了一下,很快又高兴了,她背在身后的手扯了扯兄长的小手指头,无声打着唇峰,“姐姐没有追问呢。” 许小然点点头。他的直觉告诉他,桑娇娇不会害他的。不然他也不敢将人带到这里来。 “对了哥哥,你出去的时候团团来给我送了小小半块面包,不然我就等不到你回来了。” “他还跟我说,团团他们决定去补给点附近试试运气,手里最后小小半块面包也喂给我了。”许小花低落的诺诺道:“哥哥你别怪团团,是小花太没用了,太不抗饿了。他们也是为了更多的小孩活下来才对你这么说的。” “你看,小刚把最后一点食物送过来,团团他们肯定是知道的。” 小花一点都不怪团团说要让哥哥把她丢弃这种话,是她太弱了。团团优先把食物给身体更好的孩子是对的,这样才能尽可能多的活下来。 他们这些没有家人护佑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以这样的方式抱团取暖才磕磕绊绊的活下来的。 没有团团他们,许多孩子连两三天都熬不过。 小花看着哥哥很愧疚,哥哥要不是为了自己,也不会一气之下带着她脱离大伙跑出去找食物。 幸好哥哥回来了,不然…小花捂着胸口后怕极了。 “什么?他们去补给点找食物了?”许小然高亢的声音在洞中产生回音,将小花吓了一跳。 许小花:“是,是啊…” “桑姐姐…”许小然转头哀求道。 许小花左右看看两人,脸色也跟着自己兄长变得惨白,“是,是发生了什么吗?” 许小然面色肉眼可见的铁青,眼里重新浮现出恐惧,声音微颤道:“补给点是那些畜生放出来的诱饵。” 许小花吃了一惊,猛的站起来,虚弱的身体撑不住晃了几下,及时被她兄长扶住才没倒栽秧。 “姐姐。”许小花一双因为瘦弱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包含期望。 “小花,你跟桑姐姐待在这里,我去把他们找回来。”许小然一咬牙,面上坚毅道:“一定不会出来。” 说完,转头面向桑娇娇九十度鞠躬,恳求:“桑姐姐,这里很安全的,能不能,能不能请你在这里帮我照顾小花几天,三天,不,只要两天…两天之后如果我没回来…你不需要再管小花。”许小然很是艰难的说道。 他听到团团他们有危险,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求助桑姐姐,可下一秒他马上就意识到自己的可耻。 桑姐姐已经救过他一命了,又凭什么一而再被他们粘上呢。 这是个什么世道,没人比沉浮于其中的他们更懂。桑姐姐又长的这么漂亮,她本来就没义务帮助他们。 在小花下意识想使用能力的时候,连忙制止了她。他直觉桑姐姐不会喜欢他们这样。 桑娇娇冷眼旁观,嘴角微勾,“你都没开口问我,怎么知道我愿不愿意帮忙呢。” 有些意外许小然会这般做。 许小然:“就算你愿意,但我不想让你去冒险。” 虽然之前她处理那几个收割者时,显得很轻松。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他不想让桑姐姐因为他们陷入险地。 许小然不懂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但,她听哥哥的。 心里紧张害怕的砰砰直跳,但她再没向桑姐姐开口,食指咬在嘴里用牙齿不停的磨着,惶惶然爬上眉梢始终不退,“哥哥,我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 “嗯。”许小然应了一声,仔细的看了妹妹好几眼,心里突突的其实很害怕,但他往外走的步伐始终没停。 桑娇娇笑嘻嘻的拦了一声,“等等,我们跟你一起去吧。” 是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指的是许小然,许小花以及她。 桑娇娇坏心眼的想着,如果刚才兄妹两真的求她去救人的话,她一定转身就走。 没错,她就是这么个没爱心的大美人。 问她良心会痛吗?答案是不会,她都这么美了,要良心干什么。 意外的是许小然并没有这么做,罪恶之地开出的纯白花朵,要是过早凋零了,着实有点可惜。 许小然没问为什么桑姐姐要求小花也一起去,他雀跃了一瞬,赶紧将小花背在自己悲伤,又将食物绑在前胸口。 他手脚麻利,逃生锻炼出来的速度,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将将过了一两分钟。 “美味,美味…” 桑娇娇淡淡的笑着,仔细看却能观察出她嘴角的幅度有些僵硬,此刻她的脑海里正经历着暴风雨般的闹腾。 王蛊反反复复的向她传递着美味这两个字。 瞧它的反应,比前两次更为激烈。 不晓得附近出现的是执政者还是收割者。 蛊虫这种生灵,天性带邪,生来喜欢的便是各种暗能量。 邪恶阴毒的精神体更受它青睐,越是恶人,越是能对它产生吸引力。 显然,这里即将不安全。 “桑姐姐,不能往这里走,我们换条路走。”许小然神情一顿,脚步掉了个方向。 他刚才心悸了下,比以前几次更加心慌,突然小跑起来,慌道:“桑姐姐,我们快点往这边走。” 顾不上本性的谨慎警醒,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似乎身后綴着毒蛇猛兽。 许小花忍不住回头张望,什么都没有,却见哥哥头发丝间的冷汗直冒,身体紧绷得跟弓箭一样。 不知所谓,她也跟着心慌意乱,抱着许小然的胳膊徒然缩紧。 尽管如此,许小花还忍着慌努力的对着桑娇娇笑道:“姐姐别担心,哥哥很厉害的,以前每次都是他带着大家伙出去寻食物,每次我们都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像是给自己决心,喃喃道:“这次一定也如此。” 第二十章 吸血蚊 “没错,这里看着挺安全的。”桑娇娇软软的附和了一声。 许小花眼睛亮晶晶的,将害怕都给忘了。揉了揉通红的耳朵,捧着脸羞涩的埋在许小然的脖颈里。 桑姐姐不光长的好看,声音也超级好听。 许小花在心里憋半天,憋的小脸蛋红红的,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词汇来形容这种感觉。 就在许小然如临大敌之际,桑娇娇跟许小花之间的气氛却是轻松自然。 百转千回的念头在许小然心头转过,他已经开始预演假如马上遇上敌人该怎么做。 “嗯?” 许小然窜得迅疾的步伐猛的刹车,将后背的小花鼻尖撞得红红的。 “哥哥?”许小花疑惑问道。 许小然也满脸问号,心头的紧绷感倏然消失,就跟它来的莫名其妙,消失得也毫无预警。 他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抿抿嘴,“没事。” 接下来的速度仍旧很快,悬起的心却稍稍放松。 许小然心想道:应,应该是好事吧。 桑娇娇微笑,背在身后的手指朝虚空弹了下,没人瞧见一个微小绿点在空中翻滚了几下,撞在一只大蚊子身上。 大蚊子口器上还染着新鲜的血迹,肚子老大,里面晃晃悠悠的将肚皮撑到快透明,隐约可见里面装满了红色液体。 被大肚子拖累着,它使劲的飞也总飞不高,只能晃晃荡荡的费力跟在身后。 它都已经这么艰难了,还要遭遇无妄之灾?猝不及防之下被蛊虫撞得昏头转向的。 它委屈,但是它说不了,只能翅膀发出抗议的震动声。 同是蛊虫,相煎何太急。 王蛊嫌弃极了,感觉自己脏了。 这家伙刚才不光吸血吃肉,那是连点碎渣渣都没给留下。一身血腥味,难闻的紧。 王蛊冲着大蚊子威胁的嘶嘶几声,转头紧赶慢赶的追了上去。 刚才被王蛊的一撞,对大蚊子也不是没有好处,起码现在它大到离谱的肚子小了一半,身上布满一道又一道的血纹,肚子里的血液沿着血纹的纹理,不断流动。 每流转一个来回,它的身形跟着胀大一圈,等它的肚子凸起消散时,它从老鼠大小胀大成了小狗大小。 尖啸声冲天而起,小狗大小的蚊子如细胞分裂,化作芝麻大的小蚊子消散到四处,不见踪影。 蚕宝宝:哼,便宜它了。 “姐姐,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许小花抓着衣服的手紧了紧,害怕道:“声音好奇怪啊,我从来没听到过。” 似远非远,似近非近的。 许小然草木皆兵,马上四处张望,“妹妹你听到了?” “你没听到?”许小花奇怪犹疑,“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桑姐姐,你听到吗?” 桑娇娇摇摇头,“没有呢。”吸血纹的啸声是声波,按理被人听见的可能不大。 见此,许小花没有纠结,愁绪又被另外的事情给吸引住了。 她忧心仲仲道:“也不知道小刚跟团团他们怎么样了,千万别被抓住了。” 许小然也是担心的不要不要的,眼眶里不可自抑的涌上水汽,熏的眼周红红的,看起来好不可怜。 他偷偷的眨吧眨吧眼睛,把那股涩意逼回去。 可不能让桑姐姐跟小花看到了,免得也勾起她们的坏心情。 桑娇娇没有心,她还挺开心的看着小孩委委屈屈的小模样。仔细看,这孩子的五官倒是生的不差,也就比她差了亿点点。 就是瘦脱形的模样影响了他的美貌发挥,要是长胖些该好点。 就在桑娇娇在想些有的没得的时候,被许小然兄妹两担心的小刚和团团们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 一群脏兮兮的小孩子被人赶牲畜一样赶到一个栅栏里。 几个大孩子抱着小孩子紧紧的缩在一起,恐惧到浑身打颤。 “团子哥哥,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呀。”一个粗看两三岁点的脏团子紧紧的扒着抱着他的哥哥的衣服,满眼恐惧。 “不怕不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团子,小刚他们几个已经十岁的大孩子,明明自己都吓到脸变形,仍哆嗦着安抚着小的那几个孩子。 神奇的是,栅栏外的大人们跟恶魔一样可怕,而听了哥哥们安抚的小小孩们竟然不再感觉到害怕。 他们心安的趴在哥哥们的胸口跟后背,甚至还有兴趣去观察外面的那些坏蛋。 “他们长的好丑啊,我说的是他们身体里的那个,黑漆漆的,臭臭的…是藏在身体里的丑…”三岁的小灰还不太会表达,说的乱七八糟的。 团团惊的一把捂住小灰的嘴巴,严肃的叮嘱道:“忘记哥哥怎么跟你说的了?” “记得,话藏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团团跟小刚对视一眼,暗暗的下了个决定,小声的对小刚道:“等下我拖住他们,你带着其他孩子跑。” 见小刚想要开口,团团急道:“你知道的,我速度特别快,不会落下你们太多。” 他们这些孩子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奇异的本能,不光是小灰,就是他也有,他奔跑的速度特别快,比成年人都要跑的快。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的速度还在增加。 ——— “嘿,余止你知道那些孩子还在讨论着怎么逃跑呢。” “你说这些孩子可不可笑,低劣的基因就不该存在,我们也是在做好事,免除他们的痛苦…他们倒是比我们之前遇见的那几个成年的男女有骨气呢。” “那些人知道我们是收割者之后,跪在地上祈求我们不要杀他们,连让他们跑都不敢。” “是啊,孩子显然干净很多…他们的血液应该也更纯净吧。”余止没管旁边的几个,径自喃喃自语,疯狂又疯癫。打量物件的冰冷目光,将团团他们从头扫到脚。 余止:“不着急不着急,我的先找个干净的大桶,把他们的血都放出来之后,再添上香料…然后,然后再加点什么呢…” “他们是如此鲜嫩纯净,一定不会浪费…” 围着余止以他为首的几个忍不住偷偷后退,默契的离他远一些。 余止开始发疯了。 虽说大家都是屠戮者,但屠夫跟屠夫之间还是不一样的,余止就比他们都要疯。 第二十一章 抱歉,先生们 当然余止的血腥美学并没有实现,因为… “抱歉,先生们能打扰一下吗?我家几个小朋友走失了,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他们?” “哦,对了,他们是一群三岁到十岁的小朋友,可可爱爱的,特别招人喜欢。”比如变态。 余止:??? 被打断思考的余止扭曲着面庞愤怒而视,是他产生了幻觉吗,竟然看到一个窈窕的女人对着他彬彬有礼的问话。 饶他是再残酷不过的人也止不住怔愣了一瞬,只觉得不可思议。 是他不够残忍吗,还是他不够可怕变态?没瞧见连他的同伴都只敢站在离他十米远的地方。 惊奇之下,余止第一次没有第一时间扭断她的脖子。 哦,对了,她的脖子纤细可爱,白润如玉,熠熠生辉,看着就令人产生一种奇异的破坏欲。 他好想把她做成标本呢,或者在她身上作画还可以,雕刻也不错。 余止一时间难以抉择。 “先生,别这么看我,不然我会忍不住想把你的眼珠子挖掉。”桑娇娇皱着鼻子表达自己的不悦,意识到自己拢着围巾,对方看不见她的表情,于是强调道:“你最好认真的思考我的话。” 余止目光沉沉,将桑娇娇从头看到脚,仿佛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猎物。 “余哥,不如把她留下来慢慢玩?”说话的人存有私心,即使没有瞧见女人的容貌,但那摇曳的身姿,那双清润的水眸,无不在说明这是一个极品美人。不过是基因低劣的劣质品,如此皮囊也勉强有资格够他们玩弄一番了。 他们连忙开口,不想娇美的猎物一个照面就陨在余止手中。 ”哈哈,你敢肖想我的眼珠子?想要啊,那给你啊,相对的你也把你的眼珠子给我吧。”余止癫狂的哈哈大笑,话语虽是问句,但语气的笃定已经判死了这件事无可反驳。 “余止…”其他人有点可惜。 桑娇娇软软的小声问道:“那挖了眼珠子就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吗?我是来找小朋友的。” 余止诡异的咧咧嘴,兴奋道:“当然。” “那我先来。” 余止毒蛇一样滑腻的舌尖舔过一柄开刃的刀尖,锋利的刀锋带走一颗温热的血滴。鼻尖闻到血腥味,余止就跟痛饮三百碗兴奋剂一样,浑身滚烫,肌肉迸发,目光死死的盯着桑娇娇。 预想中对方恐惧的表情没瞧见,余止心有不爽,那种感觉就好似一口痰梗在喉咙,不上不下噎得难受。直到对方“啊”的一声,似乎被吓到,这才舒坦几分。 桑娇娇目露震惊:“啊…”真的没见过这么着急想找死的人。 余止盯着桑娇娇眼珠子都不带动,手上的动作却很利落,多次在别人身上练出来的手感,作落在自己身上很专业。 只见他手里的刀挽了个花,刀尖直接从右眼正前方戳进去,再带出来的时候,刀尖上已然戳了个圆溜溜的东西,而他的右眼眶空空如也。 原本,余止还想狞笑着说几句话,这是他的习惯。 他认为当猎物如果一直处在恐惧当中,最极致的情绪泡出来的血液会更加让人着迷。 只是…今日不一样。 震天响的尖叫声差点冲破人耳膜,余止脸上的狞笑还没来得及收起,就被剧烈的疼痛扭曲到变形。 “啊,怎么会这么痛。” “余哥,你演的好真实啊。”其他人哈哈笑,压根不相信余止是真的很痛。 余止痛到灵魂都在抽搐。就在他以为世间最痛的感知不过如此的时候,事实告诉他,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啊啊啊,这些是什么东西啊…它们在往我身上爬啊…” 泥泞的土地里爬出一只只小小的蚊子,芝麻大笑的东西汇聚一成几股虫流,避过站在中心的桑娇娇,朝着余止跟其他人涌去。 “啊啊,它们在往我肉里钻啊…” 每具身体上的所有感知都忠实的传递到大脑内部的精神体上,癫狂的拍打滚动,都阻止不了虫流的行动。 从外到内,从皮肤一点点吞噬,到血肉,再到骨骼脊髓。 不过片刻,再望去,余止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空荡荡的裤管子。 原本他最欣赏的恐惧惊悚的表情焊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痛的眼珠子都要从眼眶中迸出来,双手抓挠的鲜血淋漓。 世间最大的酷刑不过于此。 更让他疯癫的是,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身体的内脏被一点点撕咬,他的身体快速的消失,很快就到大脑。 即便此时他只剩下一个脑袋,割裂灵魂的苦难仍旧没有消失。 明明这不是他的身体啊… “回去,我要回去。”更让人绝望的是,他们已经遭遇这种酷刑,都没有被强制召回。 这种折磨余止只觉得漫长到他想要疯掉。 小小的愿望能怎么办,当然是实现它呀。 等蚕宝宝流着哈喇子冲到余止的精神体跟前时,精神体疯疯癫癫的一副饱受蹂躏的模样,被蚕宝宝咬上一口也无甚反应。 “嗝…”黑漆漆的交杂着各种极致的负面情绪的点心吃的蚕宝宝眉开眼笑。 当然,一只蛊虫,桑娇娇到现在也没分清楚它哪里是眉哪里是眼。 “咳咳…”桑娇娇突然捂着心口咳嗽了几声,细细的汗珠从她鬓角往下低落。 刚还高高兴兴的蚕宝宝立马紧张了,不停的贴贴桑娇娇的额心。 刚被吸收,还没来得及捂热的能量体一点不小气的传给娇娇,“不舒服了吗,能量都给你…” “咦…”都会组词造句拉,智商涨的有点快呢。 桑娇娇忧心道:以后只怕不好忽悠了。 而蚕宝宝以为这点能量体不够,一点没保留的把能量全给了桑娇娇,更是连它自己核心里被它融合的那股治愈能量也准备贡献出来。 桑娇娇扶了下额头,带着愁绪慢吞吞制止,“不要了,你会伤了根本的,好不容易养好一些,可不能为了我不顾自己。” 蚕宝宝泪眼汪汪,感动至极,只觉得娇娇对它太好了点。 等到若干年后,恢复了全部心智的紫金仙蝶恐怕想要穿回这里打死这个没头脑的自己。 不过现在的它还是一个一心想要娇养主人的小蛊虫呢。 背过面,桑娇娇偷偷的捂了下嘴,身子忍不住晃了两下。 有点撑到了。 改善过的经脉能容纳更多的能量,恢复的速度也变的越来越快。只是这次蚕宝宝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桑娇娇罕见的有点点心虚,王蛊不会被她压榨的太过了吧。 第二十二章 它好可爱 过不犹及的道理桑娇娇还是懂得。 要不,等会对蚕宝宝好一点? 带着尘土的微风拂过,地面上一滴血迹也被吸血纹清理的干干净净,许小然兄妹两欢呼着从躲藏之地跑出来。 “桑姐姐好厉害,把敌人都消灭干净了。”许小花咧开嘴,面上显露出这个年纪小孩子该有的童真。 看着两个孩子的笑脸,桑娇娇总觉得有什么问题被她忽略掉了,可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个所以然,索性甩开不管了。 许小然巴巴的在前头高声:“是小刚跟团团他们。” 不用怎么找就看见了挨挨挤挤成很大一团的孩子们。几个大孩子站在最外围,年纪小的都被护在最中间。 走近来,所见是一群目瞪口呆的孩子,桑娇娇灵光一闪,总算是注意到一直被她忽略的东西了。 她奇怪的歪着脑袋去看许小然,这孩子在他们第一次见面,亲眼看到那些收割者不同寻常的死亡方式之后,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就是现在,不光是许小然兄妹,单看面前最大不过十岁的孩子,他们出来表现出震惊外,没有害怕没有恐惧,甚至细细去看,隐约还能窥见隐藏在表情里的激动跟振奋。 激动?振奋? 看到鲜活的人类被吞噬干净,便是心理强大的成年人也会感觉不适吧。而这些孩子们却一点没觉得有问题? 到底是她疯了,还是这些孩子们疯了呀。 上辈子,为什么四大门派对他们巫族赶尽绝杀,追其根本不过是源于恐惧。对蛊虫的害怕跟恐惧。 桑娇娇这般想着,嘴里也这样问了出来,“你们不觉得害怕吗?” 孩子们中个头最高的那个,一双跟狼一样眼睛里闪耀着星星点点,他难掩激动反问道:“为什么害怕?爸爸跟我说坚持等待,总有一天大人会回来的,就算只剩下一个人了,只要还有人在坚持,大人就一定会找到我们。” 越听,桑娇娇面上的表情越加古怪。 瞧见大孩子们放松了情绪,被拢在中间的小孩子们也开始冒头,一时间场面叽叽喳喳的跟一群小鸭子一样。 “团团哥哥,你爸爸是听谁说的呀,为什么我没有听过这种话?” “团团哥哥,大人?大人是什么?是比我们大的人吗?” “大人为什么会来找?” 团团半张着嘴,被弟弟妹妹们问的昏头转向的,“大人就是她啊,阿爸说只要我见到那个人我就会明白。” 团团眼放亮光,手指指的方向赫然就是桑娇娇。 他似确定般转头问小刚,“你说是不是。” 小刚也很肯定的连连点头,“对对对,你阿爸跟我阿爸果然没有骗人。” “只是,除了我们,那些大人们都不相信,还说阿爸是疯了。”小刚似想起一些不美好的回忆,有些伤心。 许小花好奇:“为什么我们阿爸没有跟我们说过?” 团团:“我阿爸也是听他阿爸说的,他阿爸是听他阿爸的阿爸说的,他阿爸的阿爸是…” “除了我跟小刚,其他人都不记得了。”团团失落道。 很快他又高兴了,一点不认生,带着油然而生的亲近直接蹭到桑娇娇跟前,吓的桑娇娇惊恐的连连后退。 一直退到安全距离外,眼带警惕,生怕被团团跟小刚粘上。 救救我救救我,这两个小崽子越看越跟那些族里的娃娃相似,不说一般无二只说一模一样。 都是这么自来熟,这么黏人。 “哇,好厉害啊,团团说的大人是指桑姐姐吗?” “是。” 一滴鲜血自桑娇娇食指间咬破指出弹出,在空中一分为二,分别莫入团团与小刚的额间。 很快,一簇细小的火焰在两人额间出现,忽明忽暗的闪烁,恍若灼热的岩浆,离得近了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种灵魂被燃烧的热度。这种异景不过一瞬,一切恢复正常,团团跟小刚的额间也多了簇火焰图腾。 桑娇娇最后一点小确幸消失,她苦着脸要笑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诶呀,你们竟然是我巫族遗民。” “你们好,我是大巫桑娇娇。”桑娇娇哀呼叹哉:求求放过。 虽然心里这般那般的,面上桑娇娇还是端的住。 迷迷糊糊之间,她就坐在了孩子们的秘密基地,等她仔细的从头到尾复盘一次之后,只能美女叹气:一切都从一次恻隐之心开始说起。 “大人,你养的那些小宠物好可爱,你看看我抓的这些能成为我的宠物吗?”团团眼巴巴的不晓得从哪里挖出来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小虫子。 比起在街道密集人口活动的地方,孩子们所住的这个秘密基地远离人群,坐落在最偏僻隐蔽的垃圾堆里。 好处也有,因为偏远,寻常也不会有人跑这里来,然后就是虫蚁比其他地方稍微多些。 也就稍微多一点,多一只两只也算是多呢。还多是奄头巴脑的。 桑娇娇凝神一看,啊,它好丑好脏…好弱,一点都不可爱。 桑娇娇:啊,我没有,也不是,我不是说它丑,脏…是,虽然它…但我的意思是… 摔,刚才谁,是谁… 迷你版的吸血纹扭扭捏捏的躲在一旁,煽动的翅膀发出微弱的嗡嗡声。 刚才就是它忍不住传递的意识声波。 好羞涩,小朋友说它好可爱呢。 没错,它就是这么可爱,瞧它迷你的小模样,多可爱。 吸血纹沉浸在夸赞的世界中,桑娇娇恨自己绝佳的视力,竟然能从一只花生大小的秘密蚊子身上看出它在脸红羞涩。 自戳双目。 错了,重来。戳别人双目。 吸血纹嗡嗡嗡的声音超得人头疼,这几天都才发现,它还是只话痨蚊呢。 吸血纹:可恨,第一宠爱的位置一定是我的。 嗡,翅膀一挥,本就奄奄一息的小虫子在团团的手中彻底落了气。 瞧吸血纹如此霸道的做法,桑娇娇震惊的想起曾经在书局里瞥见的话本,霸道宠物与娇弱饲主不得不说的一二事。 就,就… “呜呜…它死了…我再没有可爱的宠物了。” 第二十三章 霸道宠物与娇弱饲主 团团呆呆的看着脏脏手心里死了的虫子尸首,迸发出震天响的哭声。 周围的孩子们全都吓了一跳,瘪瘪嘴,眼泪水瞬间在眼眶中打转。 团团一直以来都是成熟冷静拿主意的大哥哥形象,好些个小娃娃都是靠他护着长大的,别看他跟许小然小刚一样都只有十岁,比其他孩子也大不了几岁,实际上他跟小刚就相当于这些孩子们的小阿爸小阿妈了。 他一哭倒惹的所有孩子都开始酝酿情绪。 桑娇娇好慌好慌,连连摆手,“你别哭啦,看这里。” 好几只一模一样的吸血纹排排站,一会跳舞,一会唱歌,一会融合成一个大蚊子,一会化成许多个小蚊子。 虽然舞蹈晃的人脑袋发晕,世界颠倒,嗡嗡嗡的歌声跟针扎一样袭击人大脑精神,但团团一下开心啦。 眼泪水还凝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如清晨的露珠。 自从遇见桑娇娇后,他的心性也变得跟那些小小孩相似啦,会哭会笑,紧绷着故作大人姿态的表情早已消失不见。 眼前就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此时正手舞足蹈的拍着手,“哇哇哇,它好可爱啊。” 收割者的尸体:我觉得你在侮辱我们。 不光是团团,小刚包括许小然许小花这些孩子,都觉得吸血纹可可爱爱的。 三岁的小灰更是眼冒绿光,恨不得眼睛粘在吸血纹身上。 小灰奶声奶气道:“我们也要找这么可爱的小宠物。” 其他孩子像得道启发,一窝蜂的四散开来,“团团哥哥在石堆后面找到的小虫子,我们也去找找,土里也翻翻看。” 桑娇娇:恐怖如斯,这就是孩子们的破坏力吗? 得亏他们饿得发慌,没来得及进食,手脚无力,不然… 不敢想不敢想。 “呜呜,我找不到。”小灰将洞壁抠了个小碗口,力竭之后一屁股蹲坐在地上,一想到他找不到可可爱爱的小虫子了,就奔溃的嚎啕大哭。 桑娇抱头想哭:啊,怎么回事,又怎么了,怎么会又开始哭呢? 难怪有人形容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你们看,小礼物。”猝然,每个孩子的面前都出现一只迷你吸血蚊。 即将崩塌的孩子脸,重新露出微笑。 吸血蚊一分为十来只,每个孩子都有。算是桑娇娇送他们的一份小礼物。 她不可能长时间的与他们一起,在前往秘密基地之时,吸血蚊就给桑娇娇传递了一个消息。 执政者发布了通知,他们在找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 而且死了这么多的收割者,事情早晚会暴露,她与孩子们分开才是最好的选择。 遇见小刚跟团团是意外,她突然就想知道,现在的这个世界是不是与她上辈子有关联,她死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巫族都死绝了吗?为什么又有一支脉遗民出现在这里? 问题好多啊,想想就头疼。 桑娇娇也就支棱了一小会,算了算了,不想了。 美人不该太费脑。 老实说,吸血蚊不符合桑娇娇的美学,这不是没办法嘛,就这条件。 团团们觉得吸血蚊可爱,吸血蚊觉得团团们可人,这不就是双向奔赴嘛。 喜人! 桑娇娇:“你们摸一抹血在蛊虫的额间,以后每隔十天喂它们一滴血,它们会保护你们的。” 吸血蚊说是蚊子,实际上它已经脱离正常虫子的范畴,它已经属于低等蛊虫。桑娇娇又喂过它一滴血,它又比其他低等蛊虫更为灵性。 保护几个孩子的安危还是成的。 “哇,我我能感到脑子里有人说话,也不是说话,就是就是东西。” “我也是我也是,是小可爱说的,它说它好喜欢我的。” …… 孩子们可怕的胜负欲,叽叽喳喳的开始争个高低。 有孩子说他的吸血蚊很喜欢自己,另外一个紧接着说:我的更喜欢我。 “桑蚊蚊是最喜欢桑团团的。”大哥大团团也忍不住加入战团。 “等等,桑蚊蚊是谁?桑团团又是谁?”桑娇娇抿着嘴,心里有个可怕的猜测。 团团挺了挺小胸膛,得意道:“桑团团是我呀,桑蚊蚊是它。” 他得意的指了下自己,又指了下属于他的吸血蚊。 桑娇娇:… 果然是一脉相承,一样的不要脸。 当年那些巫族人就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她姓巫,现在这小崽子也一样。 呦呵,自己给自己安排上了。 新鲜出炉的桑团团想了想,霸气侧漏的一挥手,对着小刚说道:“那你以后就叫桑刚刚了。” 桑娇娇一副死人脸:叠词也要学嘛? 桑娇娇:“好的,现在我已经是娇娇桑了。” “哦哦,那我以后是团团桑?他是刚小桑?好怪哟。”团团欲言又止的表情瞧见桑娇娇的面无表情,立马改了语气:“其实也挺好听的。” 桑刚刚也上线,符合道:“都好听,阿爸们说的,等我们见到大人了也就有姓氏了。” “我叫桑小刚了。”小刚自豪极了,一个小朋友一个小朋友的向他们介绍自己的姓氏,“以后你们得叫我桑哥哥了。” 桑团团反对,“那我也是桑哥哥,怎么区别你跟我呢?” 小刚灵机一动,“不如你是大桑哥哥,我是小桑哥哥。” 桑团团赞同道:“你好聪明,这个办法不错。” 桑娇娇:她记得以前族里,大桑哥哥,小桑哥哥,小小桑哥哥一大堆,排到后面人太多了,便成了桑大哥,桑二哥…桑三十八哥。” 很好,很桑氏。 ——— 桑娇娇没在停留多久,给团团他们留下控制吸血蚊的方法就离开了。 他们体内稀薄的血脉被她凝练,等他们身体再好些,便能感受到血脉之力开启属于巫族的修炼。 离开之前,桑娇娇给孩子们都查了下身体,最初是因为对他们奇奇怪怪的本能感兴趣,到后面却发现他们身体里的经脉有缺陷,用现在通俗的话来说是基因出现问题。 而是是人为造成的,通过一代又一代的遗传,原本的基因锁链已经开始出现松动,估计这也是孩子们身上出现某些微弱本能的原因。 桑娇娇突然就想到了一个词:觉醒者。 团团跟小刚跟他们又有不同,基本上禁锢了他们修炼的可能。 桑娇娇冷笑着想着:那些人的如意算盘怕是打错了,他们知一知二不知三。 巫不炼体,不修法,只通自然之道,行蛊之事。 蛊,善变化以至无穷,万物也。 这些不上流的手段自然也对他们产生不了影响,族人沦落至此,只怕另有缘由呢。 第二十四章 店老板的秘密 “听说了吗,执政官带着好几个队伍过来了,最好别惹到他们,他们可不讲道理。” “今年的屠宰日提前结束了,也不晓得出什么事了,那些执政者比以往都要来的凶,听说抓了很多人呢。” “我倒是不知道,几个杂货铺不是都重新营业了,问题应该不严重吧。这一次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个倒霉蛋。” “据往年那些被雇佣的清洁工说,各处找过了,没什么地方需要他们清理的,本来谈好的五个黑面包一天都没拿到…他们正在抱怨呢。” “那你听小道消息没,执政者们再找一个长得特别漂亮的女人是不是真的呀?” …… 隐藏了自己的气息缩在一角,桑娇娇很是听了一会四路八卦。 每次的屠宰日结束后的几日,龟缩于各处的民众总会寻到一处尽情的交换各种情报,也算是互通有无。这几日,算是少见难得的和平日。 即便是疯癫的掠夺者也不会选择这几日搞事情。 果然,吸血蚊探听到的没错,确实有人发布寻找自己的消息。 桑娇娇很自信,坚定的认为那些人口中的那个漂亮的女人指的就是自己。 想想该是追踪失败执政者所为了。至于没打过照面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相貌的,别忘了,还有个章若楠在呢。 女人可怕的嫉妒心,那姑娘当时看自己的眼神跟萃了毒汁一样。 再加上为了活命,什么做不出来。 听到想听的,桑娇娇消无声息的来,也消无声息的走。嘶嘶密语的几人可想不到他们的话被人一字不漏的听到耳朵里去了。 随后,桑娇娇又摸到了自己兑换了黑面包跟水袋,店老板心地善良的杂货铺。 桑娇娇高傲的摆出一柄小刀。刀刃闪着白光,晃着人眼就知道格外的锋利。 同是小刀,摆在案桌上的这柄可比桑娇娇费心扒拉出,已经卷刃的小刀光鲜靓丽许多。 顶着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桑娇娇是理直气壮,“老板,来一件黑斗篷,再给我来几块面包,不要黑面包,要白的。” 白的更松软,当然价格是黑面包的三倍。 但今天的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今天的她格外的财大气粗,顶顶豪气。毕竟她已经是能消费得起一件斗篷跟白面包的人了。 眼睛都得往上看,不往上看都对不起小刀身上闪烁的亮光。 桑娇娇一扫第一次过来的卑微,昂首挺胸道:“哦,再来两个水袋。” 店老板冷哼一声,“当我是冤大头呢,顶多一个白面包,一个水袋。” 桑娇娇捂着嘴,美目流露惊愕,不敢置信眼前是个周扒皮,“不会吧不会吧,你看看这质量,少见的品质。” 桑娇娇自认为从上一次他们第一次交易起,两人就已经交换了信任。 难道人与人之间就这么缺少实诚吗?桑娇娇觉得受到了万点点的伤害。 她心里这般想,眼眸中也是这般展露无遗的。 店老板舌尖抵着下颚,只觉得右侧的牙齿又疼了。 得亏他一个糟老头,不然真遭不住这种眼神。死老头的便宜孙女长本事了,比上一次瞧着又惑人了几分。 桑娇娇有点难受自己的战利品没有实现它应有的价值,泪光点点的闪烁于黑鸦的长睫上。 她可怜兮兮的望向店老板,看的他直接别过头,避开桑娇娇赢弱的眼神,恶声恶语道,“你自己该明白这东西从哪里来的吧,外面越来越多的执政者执政官正查着呢,东西我得拿去处理,得废不少劲。” 别看店老板凶的很,桑娇娇却笃定他绝对看出点什么也不会去举报自己的。 桑娇娇只能作罢,点点泪光收放自如。可别浪费了,她的眼泪水可是个好东西。 “真的不能再多了?”桑娇娇小小声,试图再次讨价还价。 店老板没好气道:“在哔哔,除了斗篷,食物别想了。” 讨价还价失败,桑娇娇立马收了声,一副乖孩子的模样乖乖的站着。 “现在这里越来越乱了,之后估计还会更乱…今晚西边墙防处的商船会出内城,你去找一个叫蓝淋的男人,他会给带你出去,以后别回来了,这里不是个好地方。” “如果可以,想办法去外面,外面…”店老板犹豫了一瞬,即将吐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算了,再看吧,知道太多对你没啥好处。” 说完,店老板将一件陈旧的黑斗篷扔给桑娇娇,就将人往外赶。 桑娇娇着急的大喊:“我的面包…” 至于店老板未曾言说的话,桑娇娇没放在心上。 她好奇心也没那么重。 就在她走神的一瞬,一个软乎乎的白面包跟水袋在空中抛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入桑娇娇怀里,门砰咚一声关的紧紧的。 差点没接住的桑娇娇暗骂了声:“糟老头黑心的很。” “谢谢啊。”将斗篷裹上之后,桑娇娇真诚的道了声些。 摸到斗篷里面口袋里硬硬的触感,她也没生张,不过是用手摸了摸。 一块玉石,入手莹润有温度。是这里没有的好东西。 桑娇娇眼眸沉了沉,深深的看了眼关的死死的杂货铺的门,没上前,转个身离开了。 站在二楼的木窗前,隔着木窗的缝隙,店老板能看见面口的桑娇娇的动作。 她应该察觉到里面袋子里的东西了吧。 凝视着手边的空盒子,店老板面色恍惚。在此日之前,他自己也没想过这东西会被他送出去的一天。 他总以为,东西会随着自己一起葬在这块被遗弃的土地里,再不见天日。 但,还是不甘心啊… 就跟死老头一样,他也不甘心。所以才会窥到一点点希望,就赌上所有。 死老头的宝贝戒指,他的兰花玉石。 只希望命运能稍稍眷顾一点他们这些绝望的人啊。 多愁善感一番,店老板很快又换成了一副冷酷的表情,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兔崽子,真能搞事。死老头恐怕都想不他口里娇娇弱弱乖乖巧巧的便宜孙女这么能搞事吧。” 那匕首,一看就是高级货…听说屠宰日出了岔子。他费尽关系也没查出来出了什么乱子。 料想,事肯定不小。 “死老头啊,死老头…比了一辈子,最终你还是要输我一筹,你的便宜宝贝孙女可算是我帮她弄出去了。”店老板得意一会,又开始担忧,“也不知道小姑娘到外面是福是祸呢。” 店老板感叹完,随意坐的窗前的长椅上,双膝弯曲的幅度,让他长裤管下面的腿有点奇怪。 只见他卷起裤腿,从大腿中部呈现出来的竟然是一双机械腿。 腿根与机械连接处的肌肤磨的通红,“废了大功夫收集的金属打造的机械腿质量还是不行,磨的人腿疼。” 第二十五章 美人如烟似雾 桑娇娇按照店老板所说的,一路摸到了西面的墙防处。 西面她从来没来过,越是靠近这边,街道上出入的执政者越多。 管理处也设在这里,平日里普通民众压根不会往这个方向凑,就怕惹恼了那群疯子,死了也白死。 比起桑娇娇看惯的死气沉沉,越往西面靠,瞧见的行人穿着打扮也显得有些不一样。 不是说那些执政大人们,而是有点门道,替执政大人们跑腿的。 虽然不见多少光鲜靓丽,但他们皮肉紧实,面容干净,少了灰扑扑之感。 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昂首挺胸自信满满。 桑娇娇感慨道:阶级之分是哪里都存在。 就是这里人活的猪狗不如,还是能分个三六九等来。 老头在的时候,从来都不让桑娇娇往这边去。桑娇娇也识趣,不让做的就不做。 是以,看到错落有致的楼房,桑娇娇饶有趣味的观望了一番。 不比桑娇娇所在片区,就是一间老旧的小二层的杂货铺,都能称得上豪宅。 这里的建筑,结结实实的都是三四层的楼房。而在远处,还有一栋五层楼的小楼金鸡独立,惹人瞩目的耸立在最中间,令人一眼就能注意到管理处的黑金色牌匾。 桑娇娇缩在斗篷里,隐藏在阴影处,羡慕极了。 他们一定不缺白面包吃。 她刚才都看见了,从那栋小三层楼里出来的男人,手里拿着个白面包在吃,边吃还边嫌弃不够松软。 咬了两口,便将还剩一大半的面包随手扔给了跟在他后面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没想到还有食物从天而降这种好事,点头哈腰的乐得嘴都咧到耳后根了。 桑娇娇不由的思考,自己抢劫这个富有的男人成功的概率。 这个想法一出,桑娇娇跟被惊到的猫咪一样,瞪圆了眼,不敢置信这是自己所想的。 她可一直都标榜自己是个好姑娘来着。 抢劫这种事怎么能做?是什么给她的勇气? 哦,大概是逐渐恢复修为给了她膨胀的自信吧。 抢劫这种事,好姑娘不做。但替天行道伸张正义,桑娇娇觉得自己还是做得的。 摸摸口袋里被妥善放置的白面包,桑娇娇黯然道:他怎么能这样呢。 很快,桑娇娇就善良的为对方找到了理由:一定是没人教过他不可以浪费这个道理。 桑娇娇决定自己充当起教育者的角色。 谢谢,不用太感谢。 面包不面包的不重要,她完全是见不得食物被浪费。 所以,还是揣自己兜里最保险。她一定能将它们照顾的很妥帖的。 一路尾随至暗巷,桑娇娇鬼鬼祟祟的探出个脑袋,整个人都裹在黑色斗篷里。 她好像一个变态啊,桑娇娇兴奋的想着。 ————- 秦禹无聊的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心情不怎么晴朗。 高大的后背都透着萧索。 太狠了,他们都太狠了,一个个的身上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 就他这种老实人完全玩不转他们,这不,一个不当心就被坑得到这里来了。 偏偏就他这个倒霉蛋被哄骗着领了调查任务。 这件事做的好与不好,他都讨不了好。 更别说这里是吃也吃不好,住也住不好。 秦禹回想起自己第一日到这里的光景,床是几块木板搭起来的,洗脸的水竟然只有一小捧,只够用毛巾浸湿擦擦脸,还得接着再洗个脚。 当这里的执政官这般对他说的时候,他都要震惊死了。 顿时胃里反酸水。 他们不觉得恶心吗? 这还不算,更可怕的是吃食,竟然只有高中低三种食物。 能量块,白面包和黑面包。 而能量块已经够难吃了,秦禹从没这么委屈过自己的胃。结果白面包还能更难吃。 这种扔给狗都不吃的东西,他扔给身后的人,对方竟然还感激涕零。 秦禹怜悯的想着:他好可怜啊。 “秦少,方向走错了,想去废土得往那边走。”南方弓腰驼背,腆着脸小心的说道。 秦禹不耐烦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就没有更好点的衣服给我穿吗?” “刺得我皮肤不舒服。”秦禹难受的撩起衣袖,布料下面是娇嫩细腻的皮肤,微微带着红。显然是被劣质的布料磨出来的痕迹。 南方惊叹不已,大少爷果然是身娇肉贵。 “这已经是我们这里最好的服饰了。”南方为难道。 这可是专供执政官大人们穿着的服饰,大少爷还得嫌弃,南方只觉得自己大开眼界了。 秦禹不满意,只能无能狂怒,看什么都不顺眼,挥手赶苍蝇似的将人给赶走了,“让我一个人待会。” 秦禹很委屈,倒霉事一件接一件,连件衣服都欺负人。 这种布料是真的给人穿的? 要不是被那些黑了心肝的兄弟连夜打包扔过来,他至于一件换洗的衣服都没带么。 他们就是在公报私仇,都不敢用意识过来,就把自己真人扔过来处理。 秦禹越想越气,狂乱的闷雷在暗巷里凭空回荡,青白的电光交错而往。 桑娇娇微张着小嘴,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只会发出:哇!的感慨声。 刚从阴影处伸出去的半只脚,若无其事的慢慢往回缩。 斗篷下,桑娇娇纠结的忍不住想咬自己的手指甲。 雷霆闪电…他好厉害呢。 桑娇娇忍不住用意识拨弄了下懒懒散散的蚕宝宝,对方翻了个身,再无动静。 这下,桑娇娇更纠结了,含着手指头的红唇娇艳欲滴,散发着糜烂的芬芳。只可惜无人能见。 极具破坏力的雷电异能,将暗巷破坏得一塌糊涂。 发泄一番后,秦禹郁闷的情绪得到舒缓,正当他抬腿回走时,一声娇怯的嘤咛声打乱了他平静的心湖。 寻着声走去,转角处的墙柱后面,蹲着黑漆漆的一团。 “什么人?”秦禹冷了脸,冰雕似的手指将陈旧的袍子掀开一角。 瞬时,他的脑海一片空白,下一瞬又似炸开一束又一束的烟花,绚烂多姿。 面前的女孩如同被天敌惊到的兔子,柔软又脆弱,一种易脆的琉璃感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她的眉若远山似有清愁笼罩,一双水光盈盈的眸子,只一眼就使他掉了魂失了魄。 秦禹久久的凝视,似惊的女孩瑟瑟的缩了几分,也令他回了神。 第二十六章 逃离废土 秦禹的喉咙干涩的厉害,带着丝嘶哑问道:“你是谁?” “我…” 如黄鹂鸟般动人清脆的声音,将秦禹的心又拨动了下。 暗啐了声:妈的,连声音也勾人魂魄。 “你受伤了。”秦禹语气沉了沉,说罢,就想伸手碰触桑娇娇的脚腕。 他颇为懊恼,一定是刚才不小心伤到了她。 秦禹想着,他也不全是倒霉的嘛。 不过,很快他就会后悔自己此时所想的。 他家里人一定没告诫过他,娇艳的玫瑰带刺,美丽的罂粟会上瘾,而漂亮的女人…会骗人。 毫无征兆,冰凉的刺痛感从秦禹的脖颈向他大脑传递出危险的信号。 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令秦禹情绪失控。 诚然他被美人之貌所惊艳,但实际上,这种皮囊漂亮的花瓶就好似随意可丢弃的展览品,掠过心间又不沉沦于心湖。 不过是一个男人猎奇的本性。 更妄说这里是废土,仅仅是长的好看的女人只会成为一个稍微珍贵点的玩物。 现在,他却被一个玩物抵着脖子? 秦禹怒极反笑,舔着嘴唇道:“胆大包天啊。” 他一点不在意,欺身而去,想要给长了爪子的小白兔个深刻的教训。 “唧…”极具穿透力的尖啸声,将秦禹的脑子搅得生疼,来不及再做什么,委顿在地。 颤抖着的刀尖不稳的深深浅浅的在他身上留下几道血痕。 秦禹吃疼的蒙哼出声,怒睁双目,咬牙切齿的盯着桑娇娇,“你…”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太太害怕了。” 桑娇娇觉得自己吓坏了,手抖得拿不稳危险的小刀,这也很正常呀,谁让他突然想沾自己便宜呢。 欺负了自己,她要点补偿不过分吧。桑娇娇咬唇如是想道。 趁着秦禹软绵无力之际,桑娇娇手忙脚乱的在他身上踩了好几脚,才顶着对方羞愤欲死的目光,将他身上的东西搜刮一空。 连被他嫌弃的不行的衣服也被扒拉了下来。 要不是去扒男人的裤子不是好姑娘该做的,桑娇娇连条裤子都不想给他留。 嫉妒使人扭曲,桑娇娇徒然一惊。虚看一眼对方白花花的胸膛,受惊的将还挂在她手指头上灰色的男式背心扔给了秦禹。 秦禹只能瞪大着死鱼眼,心如死灰的看着对方的一通操作。 “谢谢先生的慷慨。”桑娇娇真诚道谢。 秦禹直接闭上眼睛,在心里放狠话。 “他是个好先生。” 数着搜刮,不对…是慷慨的补偿,桑娇娇眼睛都笑眯了。 能量块竟然又五块诶,是五块呢…桑娇娇顿时觉得自己又可以昂首挺胸了。 卑微的撕一条黑面包还得含一会的桑娇娇死了,吃一个扔一个黑面包的桑娇娇活了。 诶…表演的有些浮夸了,扔,肯定是不可能扔的。 桑娇娇觉得自己从未有过现在这般富有。她拥有了五块能量块,一个白面包,一个水袋。 秦禹眼睁睁的看着抢了他的女人,将几块廉价的能量块,低劣的衣服外套,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而最贵最坚硬的玄铁戒指却被她弃置一旁。 他都要无语凝噎了,果真女孩要富养,不然过宝山而不知,偏生抱着几样垃圾当宝。 桑娇娇瞟过一眼这个黑漆漆的戒指,很丑,一点美感也没。她才不要呢。 好了,物资收集完成。 店老板说送她出去,到底出去哪里,桑娇娇也不晓得。只是起码的物资还是得准备好的。 ————— “秦少爷,你你怎么成这么模样了?”久等不到秦禹的南方,一路又顺着找过来。 结果却看到之前不可一世的秦少爷跟被人糟蹋过一样,衣服凌乱,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如被风霜拍打过的雨后芭蕉。 狼狈极了。 不会吧,这是他该看到的吗?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吗? 南方恨自己嘴快,惊愕到直接出声询问。 他是知道,这里有些执政官偏爱长相秀气的男人的。 秦少爷的相貌不算秀气,但修长高大的身材,俊朗明快的脸庞,还有这里不常见的贵族矜贵气质,当称得上一声好相貌。 或许,可能… 南方不敢往下想,视线也避开对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心里却总控制不住的去想:秦少爷的外套哪去了?现场也没有撕裂的衣服碎片呀。 秦禹凶狠道:“头疼,扶我起来。” “去查,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将人带到我面前来。” 南方听到耳里,总觉得耳熟。 最近这里出现漂亮女人的次数有点多啊。 而恼怒过后,喘着粗气的秦禹后知后觉的发觉,那个女人有古怪。 搅得人整个脑域都生疼啸声,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还有…让人感到熟悉的相貌。 秦禹确定之前从来没见过对方,这么美,早就闻名于联邦了。比如桑家的那两位小姐。 对了,秦禹猛的双手合击:他说怎么有熟悉感呢,妥妥的不是联邦双殊之一桑二小姐的升级版嘛。 哇哦,秦禹突然想到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据说他家大哥痴恋桑二小姐,而桑二小姐却早与颜家有婚约了。 新仇旧恨一涌而来,秦禹想到一个绝佳报复的好主意。 —- 日落黑夜至。 不同于其他区域一到黑夜便进入静默的黑暗模式,西区的夜晚在璀璨的灯光照射下,光影交错勾勒出虚空的糜乱。 白日里那些普通人消失不见,街面上走动的只有佩戴者各式武器,气质肃然的执政者。 而这些人的方向,竟全都指向最中央的那栋管理处的楼。 这也方便了桑娇娇,墙防处防守空荡,一路摸过来都有惊无险。 只是…望着足有三米高的商船,桑娇娇忍不住在心里咬手帕,傻了眼。 店老板没告诉她,那个叫蓝淋的人怎么找啊。 西面这边竟然会有一条河,土黄色的河水十分浑浊。商船就停靠在河边,偶尔有人戴着斗篷从桑娇娇的隐藏之所走过,全程动作静默无声。 巧合啊,斗篷跟她的好像。 桑娇娇想了想,胆大包天的跟在前头那人身后,随着他一路沿着船板走上了船。 第二十七章 无序之城(一) 在上船口,堵着一个气质凶悍的男人,隐约能闻见他身上的血腥味。 一双微凸的虎目扫过将过关卡的人,直看得人心发紧。 桑娇娇有些发慌,忐忑的随着前面的一步一脚印的移动。 巫神保佑,男人没有说让他们把斗篷给掀开,可一会,桑娇娇的心又提了起来,跟过山车一样,一下高一下低。 只见男人手握一个奇怪的金属仪器,就在人身上一扫,仪器随即发出“通过”的机械音。 桑娇娇前头的那位哥们,也该紧张的不行吧。她都瞧见对方偷偷在揪衣服了。 操心完别人,桑娇娇又该操心自己了。 脑海中快速的闪过逃生方案一,方案二…等等。 这些方案最后还是没用上,因为仪器扫过桑娇娇之后,同样发出了可爱的通过机械音。 这时桑娇娇才发现,店老板给的斗篷背后,有一块极隐秘的金属编号。 “等等,你站住。”刚庆幸没两秒,桑娇娇又被对方用冷厉的语气叫住。 嘤嘤,吓人。 桑娇娇站住,无声的等着对方接下来的动作。 “你的东西掉了。” 桑娇娇敏感的察觉到,刚还冷冰冰的大汉,突如春风化雪般和煦暖风吹过。 布满凶煞之气的眼珠子,努力在表达着自己的友好。 应该没看错吧,桑娇娇有点不确定。 嗷嗷,更可怕了。 忍住想要一拳锤过去的冲动,桑娇娇低垂着头,缩着肩膀强摁着,有着自己想法的纤纤细手。 大汉误以为自己吓到了人,将那颗粗旷不讲究的大脑袋往后仰了段距离,然后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牌子。 磨砂质感的黑色铭牌巴掌大,表面是一道银色的闪电图案。 大汉恭敬的双手捧着,替桑娇娇送到面前,谄媚道:“您收好了。” 您? 顿时,桑娇娇感受到自己身份都变得高贵起来。 她立马支棱起来,那点子心虚早不知消融去哪了。 桑娇娇压着嗓子,沉下声音,高贵倨傲的应了声,“嗯。” 该死的矜贵气质拿捏得死死的。 接过牌子,随手扔进口袋,桑娇娇赞扬的拍拍大汉的粗壮手臂,“你很不错。” 被上面来的贵人表扬,大汉激动不已,觉得自己的人生格调也跟着升华了几分。 恭恭敬敬的将人送至贵宾间,大汉才重新恢复面无表情。 继续,冷酷,无情,煞气冲冲。 等人走了,门一关。桑娇娇这才仔细打量着手里的牌子。 看完,一个激灵,她急急忙忙的掏出兜里的能量块,认真的数了一遍。 四块?她不信。 直到翻过来覆过去的数了好几遍,桑娇娇才鼓着脸接受自己的资产缩水了。 黑色的牌子混在一堆能量块间,不仔细看还真容易混淆。 也不知道有什么用,看那大汉的态度,聊胜于无吧。 桑娇娇嫌弃的捏着往空中抛了两下,然后随意的甩到口袋里,便不去管了。 她还在哀叹自己消失的第五块能量块呢。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传来。 桑娇娇愣了下,整理好衣服,将门开了道缝,粗声粗气道:“什么事?” 门外站着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岁的青年,斯斯文文的,笑眯眯的看人,总让人觉得他在不怀好意。 “老叔真是给我送了个难题…”青年话还没说完,门砰的一声,重重的关了起来,震动的门板差点就撞到了他的鼻尖。 青年:??? 以前在族内,由大巫给幼崽进行安全教育的时候,桑娇娇就不断的跟他们强调:在外千万不要跟陌生人说话,说不定他们不怀好意。 外面世界的人的心都脏得很。 巫族人心思简单,又一根筋。只能跟他们反复强调,重复记忆,才能让他们印象深刻。 外面的人等了一会,久久都不见门开。 “我是蓝淋。” “你怎么不早说?”门风刮起蓝淋的额发。 蓝淋顿了下,笑眯眯的嘴角有瞬间僵硬,“我看你的本领也强的很。” “将顾阿纳耍得团团转。不过你要当心了,顾阿纳虽说脑子不好使,但身手很不错,在收编啊的觉醒中排名前十。” “他要是知道你骗了他,恐怕…”蓝淋双目闪烁着显而易见的恶意,故意吓唬似的,低头凑近桑娇娇贴着她的耳廓说话,“恐怕不会放过你。” 蓝淋低头才发现,面前的人比他矮了许多,不免暗自嘀咕:这般矮小,也不精瘦,感觉娘叽叽的小子在外头能活得下来吗? “别贴这么近。” 被推了下,蓝淋如从梦中惊醒,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与对方相间的距离越贴越近。 深吸一口气,蓝淋尴尬的揉了揉鼻尖,似乎想将还萦绕在鼻尖的那股隐香揉散。 他罕见的有点失态,心脏砰砰直跳,也不明白自己今天为何如此情绪失常。 “商船会在河上行驶上一天一夜,期间不要随意在外行走,到了目的地之后一路向南,那边是平民的聚集地…” 想了想,犹豫了几秒,蓝淋还是又加上一句,“有事的话,可以去广场找我,每月的最后一天,我晚上会出现在那里。” ————— 商船在河面行驶,桑娇娇趴在房间一侧的窗檐上,看着外面的风景。 河面无边,一眼望去,除了褐黄色的颜色外,再见不到别的色彩,就连头顶上晦涩的天空也染成了灰黄色。 依了蓝淋所言,桑娇娇当真是大门不过二门不迈的待在房间里,就是夜间时,外头传来不小的骚动声,她都没挪窝。 期间,蓝淋还急匆匆的隔着门板过来问候了两句。 骚动声平复得很快,彼时她正好歪在塌上,开着窗户对着外头修炼呢。 离开西区没多久,桑娇娇就发现空气中开始浮动着水泽灵息。 桑娇娇在废土过了十八年,她一直以为所谓的废土是指它的贫瘠荒芜资源匮乏,是被人遗弃之所。 直到此刻,感受到微弱的熟悉感,身体自动开启修炼,一点点平复身体内的内伤。桑娇娇才重新定义所谓的废土。 废土,绝灵… 难怪她除了蛊虫,种种手段都受到阻碍,始终使不出来。 桑娇娇不由的想起掐诀布水,结果只够涂涂嘴唇的羞耻画面。 亏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身子弱的关系呢。 第二十八章 无序之城(二) “噗通” 河面上溅起的水花,隔着大开的窗户,桑娇娇瞧得仔细。 黑乎乎的一团被扔进了河里,是个人形。 桑娇娇凑得更近了几分,半截身子都快探出了窗檐外。 她房间在二楼,位置恰好正对着发出动静的下方。 甲板上有两个人,就这么看着河里的东西挣扎一番,最后一点点的被吞噬。 随后,嘎吱嘎吱的声音河下传递到河面上,一滩红色的燃料从里往外渲染开。 桑娇娇的感知中,不同的方位传了几道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夜间的闹剧,第二日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整条船就像是一条幽灵船,死寂,无声。 河面上连风都没有,让人恍以为船正停滞不动呢。 直到晌午十分,慢慢的河道的宽度缩小,可以瞧见远处的河岸。 再行驶一段,河岸两边逐渐也开始出现了奄黄的杂草植株。 越到后面,单一的画面也变得丰富起来。 远远的,低矮的建筑,陈旧的楼房可以瞧见。再往前行驶,几栋高耸入云的建筑,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它的高大。 前面一直很平静的桑娇娇,彻底冷静不下来。 她双手扶着窗檐,眼睛在外头的风景上流连忘返,发出一道道小小的惊呼声。 就跟乡下刚入城的小村姑似的,东张西望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恨不得自己满头满脸都长上眼睛。 “住在这里面就是住在了云层里吧,推开窗是不是就能摸到像棉花糖似的云朵了?” 桑娇娇连连惊叹,当下,她所见所闻的外区,与废土几乎是极端的两个世界。 她没见过。 不惯桑娇娇跟乡巴佬似的,她前后两辈子加起来也都没见过如此高耸明亮的建筑呢。 就连所见最破旧的房屋,也比在西区的那些楼房造得体面。 西区的那些可是可怕的执政官,执政者所住的… 商船停靠在码头,岸边早就等着的货物被搬上船仓。直到岸边的货物全部搬完,桑娇娇她都没被通知能够下船。 直到深更半夜,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将整座城市渲染得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这是一座彻夜不眠的不夜城。 直到三更半夜,喧嚣的狂欢声消弭几分,灯光照不到的码头,一群裹得严严实实的人从船上悄无声息出现,又悄无声息的消失。 如掠过的水波,船过无痕。 桑娇娇被蓝淋单独领着,钻了另一条小路,“往这边走,安全。” “安全?这里很危险吗?” 桑娇娇指指隔着很远都能瞧见的高楼,如被众星拱卫的北辰。 耀眼的光芒驱散了黑夜的清冷,令人沉浸在这个城市的繁华跟耀眼之中。 桑娇娇瞳孔中像是倒射着星光,“这里看起来好棒。” 蓝淋猛的扯下桑娇娇的后领子,将人带着后仰差点跌倒。 桑娇娇跄踉下才站稳脚跟,顿时连着动作都摆上了不悦。 蓝淋也不管她,自顾自的说道:“这里是暴力罪犯的天堂,是异能者的乐土。” “只要你有本事,金钱美人权势,你可以为所欲为。” 桑娇娇目露向往,“太棒了。” 她选择性的听进耳朵的只有四个字:为所欲为。 上辈子,巫族那些铁憨憨实在是太限制她的发挥了。 蓝淋以为桑娇娇没有明白自己叙述中的严重性,提高分贝道:“不是在废土片区里那种单薄的掠夺者,凭着蛮力就能横冲直撞。” “是异能者,这里所有的人都是异能者…” “啊。”桑娇娇平平的应了声。 “…我忘了你没有异能者这个概念,他们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真不知道老叔把你送出来干什么…匍匐在异能者脚下,想博个前途的尸骨堆得比片区的垃圾山都还高了。” 就跟当年他一样,想方设法的逃了出来,以为不被人知的外面的世界会更美好。 天真。蓝淋自嘲的咧咧嘴,眼里是化不开的沉重情绪。 不顾是从一个囚笼换到了另外一个囚笼。 他们始终是那些人手掌心的玩物。 蓝淋:“算了算了,反正你都出来了,往好处想,这里有比白面包更好的吃食,只要付得起价…说不定你还真能讨得某个大人的青睐,一飞冲天。” 桑娇娇眼睛都亮了,斗篷底下的脸生出野望,咽了咽口水:还有比白面包更好吃的东西呀。 真,真是太好了。 蓝淋任凭桑娇娇生出期待之心,他恶劣的想着:真想看看这个无知无畏的小可怜所有的精神被碾碎,希望破裂的绝望表情。 正如他所经历的那样。 突然骤增的激烈情绪,与她的深深的恶意,令懒散的蚕宝宝翻了个身,咂巴了下嘴。 还没回味够,咋就没了? 桑娇娇眼巴巴的揪着双手,扭扭捏捏。 蓝淋突然就后悔起自己一时兴起的恶劣,生的所有恶意戛然而止,不自然的红了耳廓,别扭的想组织一下语言描补一番。 没等他想好呢,桑娇娇羞怯而小声道:“能,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有去无还的那种。 桑娇娇很是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蓝淋看不见的娇容羞的通红。 强烈的危机感升起,忐忑的摸摸怀里携带的能量块跟白面包,失落想道,原来外面的人都不吃白面的呀。 想想自己,好可怜一女的。 情绪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不过几息的功夫,桑娇娇又高兴了:原来他们都不吃白面包呀。 蓝淋:… 就很离谱,他们的关系有好到这种程度吗? 桑娇娇脾气很好,被拒绝也不生气,她就试试,不成也没事。 “我还有事,你就沿着这条小道直走,走到头。” “记得,只走这条路,不拐弯,就走这条。” “诶。”桑娇娇高兴的应下。 蓝淋唠叨得连他自己都受不了,本还想说几句,但瞧见对方伸长了脖子,不住的望小路那里瞟的人,讪讪的闭了嘴。 也是稀奇,他今天晚上的话格外的多。 蓝淋再不走,桑娇娇都快按捺不住自己饥渴难耐…不对,是跃跃欲试的心情了。 第二十九章 又见熟人 清清冷冷的小路,远处巨大转动的霓虹等时不时转过此处,撒下一片光辉,衬得前方的路或明或暗。 桑娇娇的肩头上趴着蚕宝宝,早在下船之后它就按捺不住,一个劲的想要钻出来。 好不容易等蓝淋离开了,它不再顾忌,冲出来就想外跑,直到被桑娇娇捏着qq弹弹的身体威胁,才安分了点。 也就安分了那么一点点。 就现在,它还雀雀欲试的想挣脱桑娇娇的胁制,见实在是无法打动对方那颗冷酷无情的铁心,只能奄头巴脑的,望着中心那座灯火通明的巨大建筑,露出觊觎的渴望。 好香啊~ 蚕宝宝耸动着身子,陶醉的深吸一口气。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闻到如此迷人而动虫心魄的香味,要是近距离的接触,那不是… 想到这些,蚕宝宝整只虫都跟多动症宝宝一样,激动得不行。 蚕宝宝的小豆子眼睛,可怜巴巴的觑着桑娇娇,还不忘使劲吸。 这里真棒,连空气都如此有滋有味。 蚕宝宝高兴得都疯了,怎么着也要扒在桑娇娇的肩膀。 桑娇娇瞟了它一下,看实在劝不动,也就任由它去了。 王蛊介于虚实之间,不是它想,很少有人能瞧得见它。 再往前走,狭窄的小路徒然分出一道岔路。比桑娇娇此时踩在脚下的路宽敞,隐约能闻见从方向的远处传来的幽幽香味。 说不准是什么味道,桑娇娇磕巴半天,都没想出一个好的形容词来形容。 就是好闻,怪好闻的。 还有那处吸引人的光亮,如同一条通往光明的道路,吸引着心有信仰的人们前赴后进。 而小路孤零零的,寂悄沉默。 人类天性向往光明,桑娇娇的脚不由自主的朝新的岔路偏移。 抬起,放下,又抬起,又放下…来来回回十来下,就是落不到该落的地面。 “到底有完没完,你的脚是机械吗,上上下下的…” 暴躁而尖利的男声响起,惊扰了最后的宁静。 桑娇娇受惊般缩回脚,连连后退。 在岔路上,一男一女的身影如被打破的幻影,慢慢浮现,逐渐清晰。 “钟哥,不气。为这种贱民生气,犯不着。”女人矫揉造作,故作娇怯的声音响起。 桑娇娇一听,这还是熟人勒。 距上次分别,桑娇娇从没想过自己还有再见章若楠的一天。 毕竟那一日,来追踪的可是执政者,不是自己看轻她,被执政者盯上,少有能逃脱的。 不巧,她就是那个少有。 桑娇娇得意洋洋的夸夸自己。 扯远了,注意力放到跟前的人来。 桑娇娇凝神扫了一眼,章若楠变化不小。身上穿红着绿,描眉画眼,身姿柔若无骨的依附在身旁的男人身上,就差没跟对方紧紧的嵌合在一起了。 好看是好看,就是显得年纪成熟许多,就跟熟得烂透的柿子一样。 短短时间,她该是有过多么精彩的经历呀,能将一小姑娘塑造成另外一番模样。 章若楠也不顾还有外人在场,妖妖娆娆的伸着不算白嫩指头,眼睛带着钩子,一下又一下点在男人敞开的胸膛上。 “骚货,当着人的面就发骚。”被章若楠叫做钟哥的男人邪笑着,蒲扇大的巴掌不留情的拍在章若楠屁股上。 拍得她呲牙咧嘴,还得努力撑起妖妖媚媚的笑容。 桑娇娇牙酸的都替她疼。 被人这般说,章若楠咧着红艳艳的大嘴巴,笑着连连称是,“钟哥,你说的对。” 桑娇娇:… 见识到了,见识到了,这还是那个心高气傲的章若楠吗? 桑娇娇都能感受到对方娇媚笑容底下的苦涩。 咦,她还能从一张笑脸上品味出这么多的东西? 她真是出息了,就不知道旁边那个男人能品出来吗? 钟哥哪能看不出章若楠带钩子眼里的怨恨呢,但他在意吗? 不在意,却索然无味一把推开黏在身上的章若楠,毫无一点怜香惜玉。 异能者随意一下,就是收着力气在,还是把章若楠推倒在地,又在粗糙的路面上滑行好几米才停下。 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摩擦出一道道可怖的血痕。 章若楠忍不住吃疼的尖叫了一声,又跟被掐住喉管的鸭子一样,瞬间收声。 “钟哥,你怎么…”章若楠也不敢喊疼,捂着嘴要哭不哭。 被钟哥无谓的瞟了眼,立马撑着身从地上爬起来,战战兢兢的依偎了过去。 钟哥摸着章若楠的头发,跟逗弄小动物一般,“乖哦。” 眼睛却看向了桑娇娇。 他很不高兴,“你为什么不走这条路?” 钟哥左看右看,也没看出面前看不出男女的人,身上有觉醒者或者异能者的痕迹。 钟哥抬眼看了眼通往贱民聚集地的小路,怎么看他都是个普通人。 原本心里少有的一点忐忑也消失不见,真大佬也不会往贱民聚集地莽吧。 能抵御自己的诱惑异能,应该是巧合吧。 他这异能杀伤力不强,也就只能在普通人面前逞逞威风。 想到这些,钟哥心情更不好了。 本来他就是特意守在这里找找人晦气,看看那些普通人在他的异能下,露出各种丑态,这能让他乐上一天。 结果,晦气没找成,反而把自己给气到。 “我为什么要走这条路?”桑娇娇歪着头,好奇的问道。 桑娇娇小小的跳了一下,示意对面的两人看,“看,我踩在这条路上了。” “看,我又回来了。”桑娇娇往后跨一步,重新回到原先的位置。 “我又来了。” “诶,我又走了。” 钟哥:… 章若楠:… 桑娇娇反复横跳,“诶,就是玩儿。” 她好贱啊,好想打她。 钟哥都快气疯了,卑劣的贱民也敢挑衅他? 异能发动。 钟哥本想着只耍一耍贱民,但现在,他一定要死。 桑娇娇指着钟哥发光的眼睛,颤抖着语气,“你,你的眼睛在发光诶?” 章若楠小人得志,带着恶意满满道:“知道害怕了吧,还不跪下求饶…或许可以考虑饶过你。” 绕过是不可能饶过的。 身上还带伤的章若楠十分享受这种掌控一个人的快感。 她期待的想要马上看到对方痛哭流涕的模样了,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 好像一条狗啊~ 第三十章 越痛苦越卑劣 钟哥也得意的大笑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 桑娇娇看着钟哥一动不动呆呆的鼓着一双青蛙眼,我瞪,我再瞪… 无事发生。 ”你是想跟我比瞪眼游戏吗?”桑娇娇遗憾道:“可以我的眼睛不会发光,你好厉害啊。” 钟哥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变成逐渐怀疑,最后再忍不住眨巴了下酸涩的眼睛。 “你输了。”桑娇娇娇娇道。 长时间的使用异能,眼白上已然爬上了细细的红血丝,生理性的泪水抑制不住的从眼眶中,顺着脸颊往下滑。 桑娇娇:“不会吧不会吧,你输不起的啊…输了会哭的吗?” “你好逊哦。”桑娇娇像是踩到别人痛处,趁机…当然多踩几下呢。 本来就在自我怀疑的钟哥被气的整个人在颤抖,整个脑子都在自动循环播报: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你个香蕉吧啦…”最恶劣粗俗下流的话从钟哥的口中被输出。 连章若楠听着都觉得耳朵脏了。 桑娇娇恍然大悟,“这是传说中的被说中之后的恼羞成怒吗?” “大男人输了就哭鼻子,真没种。” 钟哥气疯了,理智全失去,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除了拥有异能外,其实身手也还算可以。 带到沟里,竟如村妇骂街,泼辣的意图用言语打击别人。 “你说谁没种呢,说谁没种呢…”他癫狂的一把扯下自己的裤子,半露出腚晃了晃。 桑娇娇立马别过身,大惊失色。 夭寿了,她的眼睛脏了,脏了… 章若楠也大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魔幻的一幕。 钟哥:… 刚一开始,钟哥就后悔了,从疯癫的状态中回过神。 他慌张的将裤子拉上,羞恼的一巴掌拍在章若楠脸上,“刚才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章若楠欲哭无泪,结结巴巴的解释着:“我,我也…没…” 钟哥拍的一手的滑腻,手心上全是被沾上的彩妆。 他嫌恶的使劲在章若楠身上擦了又擦,换上另外一只手,再没了少了粉底的脸颊上,又是重重的的一巴掌。 瞬间,章若楠的左侧脸颊肿得跟馒头一样。 摊开手掌心,看着干干净净的手心,钟哥满意了,舒坦了。 章若楠连续几次的被伤害,痛到飙泪,还不敢发出呜咽声。慌张的用袖子赶紧擦拭怎么都擦拭不掉的眼泪水。 章若楠:怎,怎么又是我啊,明明说好是去折磨别人的。 “啧啧。”桑娇娇都要开始怜惜起章若楠了。 “说,你是不是有精神异能?刚才一定是你控制了我。”钟哥信誓旦旦,似乎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刚才自己做出的奇奇怪怪举动。 他才不是变态呢。 说着说着,钟哥的语气慢慢变小,最后有气无力的再强调了一句,“一定是你。” 桑娇娇:“没有,你误会了。” 她就见不得别人污蔑自己,没注意小小的前进了一句。 钟哥跟受到极大的伤害一样,惶恐的连连后退,像见到怪物一般,“你别过来。” 一定是,一定是自己看走眼了。 说不定… 脑海中飞快的闪过各种悚然听闻的画面,越想越害怕。 他本就是胆子挺小的人,也正是因为胆子小,只敢对着比他弱的人抖抖威风,出出气。以至于威风抖擞完,至今都没翻过身。 看菜下碟,他练的炉火纯青,今天却踩坑了。 “对不起您了,我有眼无珠…”钟哥啪啪两下,左右开弓也给自己来了两下。 就,就很莫名其妙啊。 桑娇娇真的开始怀疑,莫非自己真的有意念控制人的本领,而不自知? 这男人疯疯癫癫的,不是打自己同伴,就是扇自己… 趁着桑娇娇思考之间愣神的功夫,钟哥发挥了自己平生最大的速度,两条不够粗壮的腿抡出了风火轮的感觉,转个身,几个呼吸就消失在了桑娇娇跟章若楠的视线内。 章若楠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两人离的那么近,愣是没有揪到钟哥的一根头发丝。 她到底造了什么孽啊,以为傍上了个大哥,结果是个怂包蛋。 白挨了这么多下打了。 章若楠脸上变色如阴雾霾霾的天空,震惊,气愤,又无奈。 所以说,女孩子一定要开阔见识,不然就会被坏男人的一点点本事给骗走。 桑娇娇一扫之前与章若楠之间的龌龊,怜惜的拍拍其肩膀,正准备开口安慰呢。 却见章若楠顶着这张肿胀的脸,给桑娇娇来了个媚笑,”哥,你看我…” 桑娇娇惊骇万分,头发炸起,胳膊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她实在忍不住,一把拉下自己的斗篷面罩,如明珠生晕,夭桃秾李般的容貌印于章若楠眼底。 “若楠啊,是我呀。” 怕章若楠瞪着眼,嗓子里赫赫发声,就是说不出成调的语气。 桑娇娇以为对方过于尴尬,体贴的点点头,决定将刚才所见全部忘光光。 又怕对方不信,大聪明似的强调道:“放心,刚才我什么都没看见,绝对不会跟我说三道四的…刚才女人绝对不是你…” “啊啊啊啊…”梗塞的喉管终于发出啊啊啊啊的大叫,“桑,娇,娇。” 一字一字的似嚼着对方的血肉,“你很好…” 桑娇娇挺高兴的,“对对对,我很好。” 蚕宝宝也立起半截身子,在桑娇娇肩膀上扭动,豆子眼里散发出邪恶贪婪的光茫。 桑娇娇迷茫的瞟了眼肩上的小东西,又看了眼章若楠,后知后觉道:“你生气啦?” 浓郁的负面情绪让桑娇娇皱了皱眉头。 她不懂,但大为震惊。 就算两人之间素有龌龊,但此时此地,她们不该有他乡遇故知的惊喜吗? “你怎么还没死?”章若楠一扫刚才的唯唯诺诺,腰杆挺直,眼里浸满毒汁。 桑娇娇冷了脸,不悦道:“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祸害遗千年,要不是你,我能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章若楠的怨恨深入骨髓,她曾无数次幻想,如果当初被抓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桑娇娇该有多好。” 那她就不会让哥哥陷入两难之地,也不会…总之,这一切都是桑娇娇的错。 她真是越来越坏了。桑娇娇想着,她收回刚才对她的怜惜。 ”哼。” “你不能跑,现在,你得跟我走。” 第三十一章 他的坚持 “你都不关心哥哥的吗?”章若楠忿怒道。 只觉得世道不公,凭什么桑娇娇这种没心没肺的人运道这么好? 桑娇娇望着章若楠扭曲到丑陋的脸,不喜道:“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好难看。” 章若楠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肺都要被气炸,开始呼吸不上来。 桑娇娇冷冰冰的盯着自己,看不出情绪,一副高高在上俯视的姿态。 悲从中来,道:“你就是个没心肝的人,你知道我哥哥一直在找你吗?你知道他都为你做了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一点都不关心他的安危。”章若楠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桑娇娇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哈欠。 乏了,真没意思! “走了走了,你自己玩吧。” 一溜烟的功夫,桑娇娇便跑的没了影。 章若楠瘸着腿,忍痛追了几步,连个尘土的尾巴都没赶上。 只能在原地又蹦又跳,眼神沉沉的看着小路前方昏沉的方向。 蚕宝宝跟弹簧似的,拉长身子,不停的朝后,很是念念不舍。 蚕宝宝:甜点,香,香得很…我可以吃吗? 桑娇娇坚定教育道:“不要乱吃东西。” “不成熟的东西吃了会拉肚子的。”桑娇娇笑眯眯:“就像是没熟透的果子,咬一口牙齿都酸掉,哪里有美味可言。” “好东西都是需要经过发酵,慢慢等待的,如同醇润的老酒,越发酵越香。” 蚕宝宝吸溜了吊在嘴角边的口水,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还是娇娇厉害,这么深奥的道理都懂。” 桑娇娇挺挺胸脯,“当然,我当然是个大聪明。” 就让嫉妒,怨恨,不甘…所有的酿制成最美味的陈年老酒吧。 若楠,就看你的选择了。 没人瞧见,桑娇娇眼里的亮光在某一瞬间与王蛊的眼神相合。 ——— “嘿,小妞,过来跟哥哥玩玩啊。” 流里流气的声音,让章若楠吓了一跳,跟受惊的兔子一样,猛的回过头,就像往后躲。 “呸呸,晦气,长这样敢在这里晃荡?” 尖嘴猴腮的矮小男人,脸上的淫笑瞬间转变成愤怒凶狠。 从后背看,那腰那屁股,顶顶诱人,结果,转头一看,真是倒足了胃口。 没了脸上的胭脂水粉,章若楠那被扇的那边脸显得更加的肿胀跟狰狞。 “你这个贱民,知道这里是哪里吗?敢脏了这里的地?”执政者一身笔挺的服装穿在矮小的男人身上,衬的他越加猥琐,就跟地下通道里老鼠一样。 章若楠有点害怕,转身想要逃,又不舍的看着对面的政所。 她在这里犹豫徘徊了许久,都没下定决心。 见面前的男人面上不怀好意,狞笑的慢慢朝自己接近,章若楠情急之下,脱口而出道:“我等我哥哥,他是政所里的二等执政者。” 尖嘴猴腮的男人嘴角的狞笑一僵,怀疑的看过去,如有实质的目光一一探过章若楠的表情,“真的?” 章若楠也顾不得什么了,在废土里面片区的时候,执政者就是许多人的噩梦。 再想起那个抓她的执政者,章若楠还是心有余悸的抖了抖发软的手脚。 单是想到这个词,她就害怕的浑身颤抖。 “嘿,既然如此…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等你的哥哥吧。” “二等的执政者呢,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样的荣幸能认识下。” 章若楠缩了缩脖子,原本踌躇犹豫如今都化做迫切的期盼,盼着今天能碰到章白庭。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身后的视线越来越灼热,章若楠也越来越焦灼,心尖跟被放在火上烘烤着一样。 “我说,你该不会是在耍着我玩吧。”尖嘴猴腮眯着眼睛,语气慢慢变得危险。 “我,我当然没有…” “要你是敢骗我的话…” “什么骗你?”好听的男声从前方响起。 章若楠猛的抬头,欣喜的喊了声:“哥哥。”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尖嘴猴腮第一时间瞅见了章白庭胸前的两道权杖,立马扬起热情的微笑,准备打招呼。 谁都没想到,刚还跟小兔子一样被吓的瑟瑟的章若楠,一把抽出章白庭别在腰间的银木/仓,瞄准尖嘴猴腮的裤裆就是一下。 尖嘴猴腮压根就没防范一个没有任何异能的普通人,丁点准备都没有就跟毙了下三路。 惨叫声传出一声,就被一团金属糊了一口鼻,喉管发出呜呜的声音,转瞬间就瞪着眼睛没了声息。 章若楠犹不解恨的踢了尖嘴猴腮好几脚。 章白庭皱着眉,眼里略微有些不悦,但却强忍着什么都没说。 他一直等着章若楠发泄完,这才朝后面招招手,很快身后便出现两个穿着跟尖嘴猴腮一样的男人,一言不坑的把地上的尸体给拖走。 “你的脸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章白庭温和的声音让章若楠忍不住扑到对方的怀里,“呜呜…他们都欺负我。” 章白庭有些惊喜,高兴道:“若楠,你不生我气了?” “我想明白了,当时那种情况,哥哥也是迫于无奈的,我们都没得选择,我不怪你。”章若楠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我就是觉得自己不干净了,不配再呆在你身边……” 没等章若楠说完,章白庭感动的一把将章若楠搂得更紧,“若楠,对不起。” 章若楠觉得自己真傻,竟然会因为赌气跑出去,结果差点被人…她就应该趁着时机,加深他对自己的愧疚。 不过现在也不晚。 章若楠哭哭啼啼道:“他们都好可怕啊,要不是被人救了,我差点就…可就是那个救我的男人也是心怀不轨,对我非打即骂,我脸上身上的伤就是他造成的。” 章白庭顿时大怒,“别怕,哥哥帮你报仇。” 等章若楠平息好了情绪,抬头看向下巴抵着自己头顶的俊秀脸蛋,目露痴迷。 她哥哥好像又帅了。 脸蛋忍不住羞成两片红霞,不敢再看,别过头去,这才注意到章白庭与之前不同的制服。 她哇的一声,“哥哥,你已经是执政官了吗?” 章白庭得意的点点头,含着笑应了声“是” 两人之间气氛空前的好,章若楠不太想破坏。 正在此时,一个三等执政者小跑过来,附在章白庭耳朵旁说了几句。 离得近的章若楠也跟着听了个清楚,她脸上的笑容消失,咬着牙质问道:“你如今还在坚持的找桑娇娇?” 第三十二章 拿来吧你 “若楠,你怎么这么说?”章白庭不赞同的说道。 “你知道的,那种情况也怪我思虑不周,把她牵扯进来。” 章若楠就如受到了电击一般,精神某一瞬间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眼神发直,愣愣的看向章白庭,轻声道:“你是觉得是我害了她?” 章白庭诧异,“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并没有怪过你。” 章若楠:“你就是在怪我,怪我害了她。” 章若楠逐渐陷入一个怪圈,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周围的一切慢慢消散不见,她的耳朵听不清周边的声音,嘴巴里不断的喃喃自语,神情逐渐狰狞。 “明明受伤最深的是我才对,是我…你明明知道方正是怎么对我的,明明该承受这一切的是桑娇娇才是。可笑的是,你担忧愧疚的反而是桑娇娇…” 章白庭不是不难过,迟疑着解释了一句,“方正已经死了…欺辱过你的,都被我弄死了,你再也不用…” “有什么用,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过了不是吗?”章若楠癫狂道:“你能成功成为执政者,还不是献祭了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方正之前压根对我没意思的。” 章若楠也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偏偏她就听到了。 方正感兴趣的是从他手里逃走的桑娇娇,是她的好哥哥一点点的引出了方正对她的兴趣。 废土之地,不允许觉醒者的出现。一旦发现,下场均是一个死字。 只有极少数能逃脱这个怪圈。而章白庭不光逃脱了,还成功的打进了内部,短短的时间内就成为了二级执政者。 他的厉害之处,章若楠从小就知道。 “最漂亮的女人…他找的是桑娇娇。” 章白庭慢慢的后退一步,神色难辨,道:“所以说,你现在是有娇娇的消息了?” 章若楠发疯的模样就像按下了暂停键,很快就慌张的软下了语气,连连摆手,“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的。” “娇娇在哪里?”章白庭再次询问道。 章若楠咬唇不甘的回问,“她过很好,压根就没惦记过你,你为什么还将人放在心上,说不定她早就傍上什么男人了,毕竟能从里面逃出来,看来她的相好很厉害啊,也是,她也就那张脸能勾引人了,贱人一个…” 章若楠口不择言,胡乱的乱说一通。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在两人耳中响起。 本就受伤的脸颊,放大了那点痛感,刺疼的触觉让章若楠犹不可信的喃喃自语,“你打我?” “你乱说什么,你以为娇娇跟你一样,随便就跟钟星辰搅合到一起?” 章白庭语气冰冷,拒绝去听章若楠所说的。 但他内心深处是有所猜测的,一个女人,能从那种地方出来,除了傍上个强者,还能有什么办法。 章若楠:“我在外面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你其实都知道…可你没有来找过我…” “我应该知道的,你都成了二级执政者了,想要知道点事,都不用自己亲力亲为的。” 瞧着章若楠这幅失神落魄的模样,刚还冷下脸的章白庭慢慢软下语气,“若楠,你误会了,我是有…苦衷的…” 原本还想将桑娇娇的消息告知章白庭的,但现在…章若楠突然就不想说了。 ”若楠,你今天格外在意娇娇,肯定是有她的消息了,别赌气,你知道这里是个什么地方的…她一个姑娘家,也没有觉醒,在这里是活不下去的。” “我刚才告诉你了,是看到了,她好的很,跟着一个厉害的异能者嚣张得很,也不晓得那个异能者跟哥哥你相比,哪个更厉害呢。” 章若楠突然就笑了,笑的人心里发毛。 章白庭也生气了,“你现在就跟我回去,不要在外乱晃了。” 说完,章白庭打了个响指,将章若楠交给一位执政者,转身便要急匆匆的离开。 “你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找桑娇娇吗?如果她跟我一样委身了其他男人,你还会坚持想要找到她吗?说不定她已经成为千人枕万人骑的婊子了…” 章白庭顿住脚步,转过来,黑青着脸,语气夹杂着寒雪冰雹似的冷,“你也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想法,要是不想跟我回去,那我就让人重新送你去钟星辰那边。” “你…”章若楠再不敢说话,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她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虚伪刻薄恶毒的,可她对哥哥却是一片真心。明明之前他们都一直很要好的,甚至她都感觉到哥哥对她的那点不一样的情谊,每次跟桑娇娇比,都是让桑娇娇让着自己的,怎么现在就变了呢。 钟星辰就是钟哥,这个没用的怂包,还以为多厉害呢,她可不想再过去受虐。 ————- 桑娇娇这边还不知道,章白庭还在惦记着自己呢。 她现在正碰到了一件苦恼的事,她的脚腕正被一只染血的手给紧紧的抓住。 事情就发生在不久前,桑娇娇在路上走的好好的,路边突然就倒下了一人,血糊糊一样,压根看不清楚长相,只看其娇小玲珑的身材,可以判断她是位女性。 桑娇娇踢了踢脚,都没将对方的手甩开。 盯着裤腿上血迹斑斑的手掌印,桑娇娇都忍不住想给她再来一脚。 脑子说不可以,这不是好姑娘的行为。 脚却说可以,它有自己的想法。 另一只脚慢慢的踩在对方的手腕上,一点点的用力,还左右碾压了下。 地上的人吃疼的闷哼一声,眼皮子颤动了几下,似乎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几息之后,还是歪着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桑娇娇围着地上的人来回转了一圈,眼尖的发现,即使在昏迷的情况下,对方还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她眼睛一亮,赶忙将人翻过身来。 仰躺着的人,女性特征更加明显了,而胸口鼓囊的东西也因为动作过大,露出了一角。 桑娇娇看看自己弄脏的裤腿,又看看地上的人,单方面决定了,这是她的补偿。 这么一想,桑娇娇说服了自己,毫无负担,高高兴兴的将对方昏迷都要护着的东西扯了出来。 拿来吧你。 第三十三章 艾豆豆 嗯? 桑娇娇用力扯了一把,没扯动。昏迷中的人呢咛一声,下意识按住怀里的东西。 桑娇娇更兴奋了。 里面一定是好东西。 她手上加大了力气,还是将东西拿到了手。 这是一块用破旧的花布缝制的布袋,应该用了有些年头了,还能瞧见布面上小小的虫洞。 布袋放在手里颠两下,叮当作响,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块圆形金属,看起来像是这里的流通货币。 桑娇娇以前没见过,只是偶尔听老头提起过,看到眼前的东西才想起来。 莫非,老头以前来过外面,那又为什么甘心把自己困在废土之地呢? 桑娇娇捏起一块货币,正反面都印着闪电的图案,图案莫名的眼熟,桑娇娇似想起什么似得。 口袋中摸摸索索着掏出一块黑色牌子,上面的闪电图案与货币上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便是,货币上的是灰黑色的,颜色灰扑扑的,比不上牌子上的银色闪电那般精致。 就如同高贵的公子哥与低下的奴仆的高下之分。 “把钱袋还给我。” 一道疾言厉色的声音打断了桑娇娇的思考,循着声音望去,横躺在地上昏迷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她一只手臂勉强的撑起上半身,仰着头横眉怒视,眼睛死死的盯着桑娇娇手里的那个钱袋,身型如狼崽子一样蓄势待发,说不准下一秒就会扑上来。 “你说是你的?上面写你名字啦?”桑娇娇笑嘻嘻的无耻的说道。 不管是上辈子教导她的大巫,还是已经去世的老头,可一直都告诉她雁过拔毛,人过… “上面写我名字了。” 突兀的声音再次说道:“上面有我艾豆豆的名字。” 桑娇娇傻眼,“啊?”这,这话怎么接?大巫跟老头都没教过啊。 翻过布袋,果真在右下角,看到用棉线歪歪扭扭的缝上的艾豆豆三个大字。 桑娇娇委屈,“还你还你…” “那你倒是还我啊。” 顶着艾豆豆炯炯有神,快要冒光的眼珠子,桑娇娇抓着布袋紧紧的手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可怜我在斗兽场差点大半条命都没了,就换了这点钱,家里还有幼弟幼妹嗷嗷待哺,等着我去买米下锅…” 艾豆豆伤的很重,现在也是色厉内茬的强撑着一口气。 其实她心里也很紧张,对方不想还给自己太正常了。 对方刚才没趁着她昏迷的时候要了她命,就证明对方心肠不太坏。 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方还没来得及做… 艾豆豆顿时紧张得不行,一想到自己的处境,悲从中来。 “你怎么哭了?”桑娇娇苦恼极了,最后还是不依不舍的将布袋扔回了艾豆豆身上,没意思道:“算了,还是还给你的。” 也是桑娇娇手里还有粮,也没到非要抢人家的程度。 几块金属的重量,拿到黑心的杂货铺老板那里也换不来几个黑面包。 要是桑娇娇知道她眼里的换不来几个黑面包的货币,实际上能换来比她想象中还要多的黑面包,也不知道她作何感想。 完全无知的娇娇,今天是愉快的做了一个善良的人。 艾豆豆抹着眼泪,不敢置信对方真的会把钱袋还回来,顿时觉得对方人还真不错,略略的微感愧疚。 呸呸呸,愧疚个鬼,她脑子到底在想什么啊,钱袋明明不就是自己的啊。 是她去了半条命从斗兽场里拼回来的口粮。 桑娇娇就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人,一副走神的模样,脸色跟被打翻的调色板一样,五颜六色。 让她叹为观止:人类的表情是怎么做到如此的丰富的。 半晌,回过神来的艾豆豆看着一旁一直没走的桑娇娇,整颗心立马又悬在了半空中。 心中着急:对方不会还打着她别的坏主意吧。 可恨的是,她半边身子麻麻的,一点劲都使不上。特别是现在她的脑子针扎一样疼,眼冒金星,头眩晕的轻微晃动了两下。 情急之下,艾豆豆颇有急智,咬牙道:“你能帮我扶到前面那段路的路口处吗?我可以给你五枚铜币作为报酬。” 桑娇娇想了想,问道:“斗兽场是什么地方?” 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对这里一摸黑,一无所知呢。 这般想着,审视的目光跟探照灯似的一点点的落在艾豆豆身上。 这一看,桑娇娇最先被吸引的是艾豆豆的眼神,隐在血糊糊的脸上,清澈中带着坚韧。 硬用一个字形容,那就是生机勃勃。 “我不要你的铜币,我让你当我向导。”桑娇娇如是说。 艾豆豆一愣,忙不迭的答应下来:“没问题。” 她一个受伤严重的人,没医没药的,能活不活得下来还得另说的人…这显然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这人莫不是个好助人为乐的傻子? 无序城里会有这种品种的大好人? 多想无益,为了消弭自己浅浅的心虚感,艾豆豆随便找了个话题,问道:“你叫什么?” 桑娇娇随手将人拉起来,惫懒回道:“桑娇娇。” “桑娇娇?” “你叫桑娇娇?”原本还奄奄一息的人,突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声音尖利刺耳。 桑娇娇揉了揉耳朵,漫不经心道:“你认识我?” 听到耳里的声音突然从低沉暗哑,变成柔柔似水的温煦。 声音明明娇媚动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但艾豆豆心里突然发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低下头掩藏住眼里的震惊,连连否认道:“没,我怎么可能认识你…就是觉得你的名字超好听的。” “原来你也是个女孩子呀。” 桑娇娇意味深长的看了艾豆豆一样,“是啊。” 艾豆豆不停的找话来说,尬谈道:“你全身一身黑,说话也辨不出男女…呵呵…” 艾豆豆自己听着就觉得尴尬。 好在桑娇娇似无所察,压根就没追究之前的问题。 ——— “到了,你能自己走回去吧?一天后还是这里,我来找你。” 桑娇娇将人带到之前艾豆豆指定的路口。 艾豆豆一改先前的一身警惕,扭扭捏捏道:“倒,倒也不用这么麻烦。” “不如,你直接送我到家吧,要是你没有落脚地的话,也可以在我家休息…不用钱,就当是救助我的报答。” 第三十四章 自找麻烦 无视桑娇娇怀疑的神色,艾豆豆只当没看到那道如有实质,十足压迫的目光。 好在不过一瞬,随着一声柔柔的”好啊”,周身重新恢复轻松。 抹去额间混杂着汗水血水的污垢,艾豆豆只觉得心神松弛下来之后,身上的伤口处更疼了。 不是说桑娇娇美丽娇柔又善良啊,没说她具有如此强烈的压迫感啊。 就那被盯住的一瞬间,艾豆豆都觉得自己不会呼吸了,全身器官僵硬失灵。 等背过人时,才敢喘气如牛的大口吸气。 ——— 艾豆豆家在南边还要靠南,越往里走,房屋从红砖房变成泥土屋,再是棚户,艾豆豆家便是坐落在一堆胡乱搭建的棚户当中。 这里的人,对艾豆豆很熟悉。 一路走来,时不时会有人隔着一段距离跟艾豆豆打声招呼,见到艾豆豆满身的血跟狼狈,也是见怪不怪的。 “豆豆,从斗兽场下来啦,这次总算能让你家弟妹吃上一顿饱饭了。” “豆豆,你身上的伤要不要处理?到大叔这来,只收你两个铜币。” “死瘸子,你别在这里欺负小姑娘了,你要能治伤,还能看着你家娃从斗兽场下来没两天就咽气啦?” “艾豆豆,你旁边的人是谁啊,你自己都这样了,还敢往家里捡人啊…真要是这么好心,不如我把我家的两个小子给你送过去,就最劣质的营养液给他们来一支就可以了。” “是啊,豆豆,你家就你跟两个弟妹在,你们三个人也用不了多少吧,能从斗兽场下来,最次的也能拿到十个铜币,营养液才一个铜币一支,咱们都认识多年的老交情了,你家奶奶在的时候,可是最乐善好施的,想来你也是一样善良的吧。” … 艾豆豆呲牙咧嘴的对着周边那些别有意味的眼神举了举拳头。 小小的拳头上布满划痕,血迹斑斑,同样也唬人。 “别忘了,我能从斗兽场下来,对付你们也不在话下。” 即便艾豆豆的状态算不上好,可能从斗兽场上成功活下来的,怎么都比他们这些老胳膊老腿强健很多。 有人晦气的啐了一声,“老杨家的小子,看着那么大个块头,活是活下来了,但也就多活了两三天,听说是内脏破了,身体里全是血水。这艾豆豆这身板,连杨家小子都不如,便宜她了,等她咽气了,看她还怎么凶。” 艾豆豆气的不行,这些人恶臭的言语,简直令人作呕。 要不是她现在…她一定狠狠的把人揍趴下。 艾豆豆恨恨的想着,视觉范围内却发现,刚才口出不逊,一副想发死人财的男人,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哎呦哎呦发出震天响的杀猪般的叫声。 艾豆豆:… 她的意念难道还能具现化攻击? 艾豆豆一阵热血沸腾,难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天选之女? “你怎么能乱打人呢?”老大叔身后窜出一个缺了条胳膊的年轻人,正指着桑娇娇愤怒有加。 艾豆豆懵了,情绪低落了一瞬,原来不是她使出的隔空打牛的功夫啊。 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谁后,艾豆豆又是一副吃惊的模样。 残臂青年骂骂咧咧,声音响气势足,脚要是能迈得开,那就更能震慑人了。 “想再来一下?”桑娇娇懒懒散散道。 顿时,地上趴着的老大叔一股脑的迅速爬起来,跟残臂青年相互搀扶着,飞快的跑远了。 艾豆豆扫过周围,围观看热闹的人也一哄而散。 笑话,刚才那人怎么出手的,都没得人能看清楚。 经年累月积累的生存智慧告诉他们,远离才是正经事。 艾豆豆倒是好运,这么一来,敢打她主意的人倒是没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很快,离着艾豆豆家还有一小段距离,就看见门口一左一右两个小豆丁,正伸长着脖子往外使劲瞅,看那架势,只恨自己的脖颈儿不够长。 他们也就只敢把脖子伸出门外去,除此之外,半只脚都不敢往外踏。 左边的女孩眼巴巴的,每看到一个人影,脸上的神情就亮堂几分,却见不是自己所期盼的,小表情立刻黯淡下去。 右边的男孩则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似乎只要发现一丁点儿不对劲,他就马上关门。 摇摇欲坠的木门,似乎给他能带来不小的安全感。 “姐姐…” 终于盼到熟悉的人影,两个瘦巴巴的小豆芽菜,脚下打着碟,一溜烟就跑了过来。 艾豆豆躲避不及,只能用衣袖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脸弄干净点。 以免血糊糊的一团,实在吓人。 果不其然,两孩子一见着艾豆豆的模样,泪珠子就跟决了堤似的,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艾豆豆努力撑起大大的笑容,大声而高兴道:“姐姐这次拿了十个铜币哟,等会我们就去买营养液。” 女孩儿想要扑到艾豆豆怀里,又一副不敢的模样,只能瘪着嘴不停的掉眼泪。 男孩子哭了一会,却是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桑娇娇这个陌生人。 看桑娇娇全身拢起来的模样,有些害怕的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将自己挡在妹妹前面。 可马上又察觉到不妥:姐姐带回来的,应该也不是坏人吧。 他懊恼的挠了挠头,羞涩的快速瞟了桑娇娇一眼,又立马低下头对着自己的手指头。 “姐姐,他是谁呀?”艾小草也发现桑娇娇的存在。 她睁着一双通红的兔子眼睛,瞄了桑娇娇一眼又一眼。 艾豆豆:“她是姐姐的朋友。” 桑娇娇:??? 她们之间的关系升温的这么快吗? 两个小孩子一听,眼睛一亮,高高兴兴的跑过来,亲热的就要拉桑娇娇的手。 桑娇娇吓的倒退两步,面罩下的表情是一脸的惊恐。 小孩们的属性都是这么自来熟吗? 桑小刚跟桑团团如此,面前两只小崽子也是如此。 呸,她怎么也跟着叫桑小刚跟桑团团了嘛…诶,算了,小崽子们也算是拥有巫族的血脉。 没等桑娇娇想好怎么应付可怕的幼崽,艾豆豆那头又出了岔子。 怕是因为到了家,见着弟妹安然无恙,撑着的那口气一下就散了。 在两个小崽子惊慌恐惧的尖声下,艾豆豆歪着头就往地上倒。 桑娇娇:… 得嘞,她就是在自找麻烦。 第三十五章 前尘往事 艾豆豆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她穿着粉红色的连衣裙,神情天真烂漫的与旁边的同桌聊着天。 “豆豆,我给你推荐一本好看的书,真的超级好看呢。” “你看,就是这本,《王者》讲的是里面的男主角章白庭,一路从废土之地杀入无序之城,以一介贱民的身份成为无序之城无冕之王的故事。特别是章白庭的运气特别的好,每次困境的时候,都能遇到能让他因祸得福的贵人。而且,里面描写他跟这些女性贵人之间的细节,特别的有性张力,看着特别带感。” 艾豆豆听到梦中的自己反问道:“男主角这不就是个种马嘛?” 同桌凝噎了下,强行解释道:“也,也不算是吧,毕竟他都没承认过这些女性是女朋友,只说是要好的朋友。他承认过的只有一个在废土之地就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被他付诸一番深情的女朋友只出现在他记忆中,一直穿插到小说结束。也是因为对女朋友的念念不忘,才直到小说结束,他都没接受任何女性。” 艾豆豆:“那他女朋友真是个大冤种。” 同桌被哽,气呼呼道:“你难道不觉得男主角格外的深情吗?不过就是自愿帮助他逃出废土,除了美貌外一无是处的女人,能得到男主角从一而终的深情,肯定死而无憾了吧。要知道,各路对他生出爱慕之心的女人中,有一直陪着他度过困苦熬过伤痛的养妹,有斗兽场场主的亲妹,神秘厉害的贵女…哪一个不比他青梅竹梅的女朋友高贵…“ 艾豆豆嗤之以鼻,“那真是谢谢啦,我要是她,我得气的把棺材板都掀了,自己活着不好吗?” 同桌:“…算了算了,不跟你说了。” 两人拌了几句口角,别扭一会,很快又嘻嘻哈哈的闹做了一团。窗外阳光正好,操场上的同学们正在肆意的宣泄着他们的美好青春。 好怀念啊~ ——- “桑姐姐…”艾小草眼泪巴巴的求助似的看向桑娇娇,“姐姐,姐姐在流眼泪。” 艾小时也跟着挤进床边,跟艾小草排排蹲在木板搭建的简陋床沿旁。他睁着眼睛不让眼泪水往下掉,恐慌的伸出小手,小心的擦拭着艾豆豆眼角的眼泪。 桑娇娇也凑过去看了一眼,语气轻松道:“没事,过一会就该醒了。” “可是…” “没有可是,我的话你们还不相信吗?” 扭过头盯着桑姐姐的脸蛋瞅了一眼,艾小时立马羞红了耳后根,不好意思道:“没,没不相信。” 艾小草可没有哥哥的顾忌,她也顾不上哭了,小身子挨蹭过去,想要跟美人姐姐贴贴。 桑娇娇神情扭曲了一瞬,动作从未有过的迅疾,转过身朝门口奔去,“我去把外面那些鬼鬼祟祟的人赶走。” 别问,问就是一个后悔。 桑娇娇悔不当初,艾豆豆昏死过去,两个小崽子可吓坏了,那眼泪水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怎么都关不上。 见人哄不好,机智如她,立马扯下自己的头套,将娇美的容貌露了出来。 果然,她的美人光环连小崽子都避免不了,两个娃呆若木鸡的忘记哭了。 解决了当前难题,新的问题又来了。 两个娃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跟小尾巴一样跟在她后面,走哪跟哪。 恐吓威胁也不管用,两娃没心没肺,照样笑嘻嘻,“这么好看的姐姐一定是善良的。” 颜值即正义,桑娇娇是彻底见识到了。 艾豆豆恢复意识的一瞬,十分的担心焦急:她毫无征兆的晕死过去,小草跟小时该吓坏了吧。 好在她还是能重新醒过来。 昏死过去的最后一个念头,她是真的以为自己会就这么长眠下去。 身体的受伤程度不过时强弩之末。幸好幸好,她又机灵又聪明,她就算是死啦,桑娇娇应该也不会忍心看着弟妹活不下去的。 要桑娇娇知道艾豆豆有这种天真的想法,一定会残忍的告诉她:她可以的。 自认为看透桑娇娇本性的艾豆豆,得意洋洋了一小会,这才费力的睁开眼,试着动弹了下身体。 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沉疴,也没有晕死之前的那种难忍的撕裂疼痛。 “咦?”她怎么感觉自己好了一些,不像之前似吊着一口气,马上就能请人吃席的状态。 想不通… “小草小时,别担心,姐姐醒了…” 艾豆豆:… 她以为自己睁开眼就会看见弟妹眼泪婆娑的可怜样,弱小又无助。 他们肯定吓坏了,一想到这些,她就特别心疼。 结果…人呢? 她的床边不光没有她那两个怨种弟妹,反而她听见了门外弟妹奶乎乎的惊呼声。 还没来得及生出怨念的小心脏立马一紧,艾豆豆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撑起虚弱的身躯一动,咕隆一声摔在地上,她只能一只手臂撑地,另一只手用力,在地面上挣扎着往外跑。 听到屋内声音跑进来的桑娇娇跟两小只:… 桑娇娇一言难尽,犹疑的问道:“你喜欢爬着走路?” 她有些想吐槽,后又觉得自己应该尊重别人的奇特爱好。 于是皱着一张脸,违心道:“也,也挺好的。” 艾小时一扫发现艾豆豆清醒过来的喜悦,忧心仲仲的皱着眉头直叹气。 艾小草娇气点,刚还灿烂明媚的脸蛋,五官挤到一起,眼看着乌云密布,又要一副打雷下雨的模样。 听人说,能从斗兽场下来就已经是万幸,缺胳膊少腿的不要太正常,姐姐四肢健全,那那一定是脑子出了问题吧。 斗兽场的凶兽,个个血煞冲天,不是临到绝境,没人愿意去斗兽场挣那点铜币。 几乎就是拿命在换,大家宁愿一家子人抠抠索索的少吃点,一支最廉价的营养液才一铜币,一支营养液能管三天,一家三口分吃一管营养液,不管饱但也不至于饿死,总好过失了兴趣为好。 运气再好点,给上面来的贵人引引路,逗逗趣,贵人随手赏个金豆子也是有的。 原先就前头有户人家,据说学了几声狗叫,将贵人逗笑了,那贵人随手就赏了几个金币给他。如今他家可算是翻了身,变成了体面人,家都搬到南面与北面交界的地界去了。 第三十六章 围城屠杀 扯远了,艾小时越想越伤心,他要哭不哭的低头盯着趴地上的艾豆豆,都怪他跟妹妹是个累赘,什么都干不了,还拖累姐姐为了买支营养液去了斗兽场。 艾豆豆焦急的神色在面前三人扫过,尴尬的凝滞气氛满满成型,慢慢的转化一股无地自容。 特别是在她无意识的抖了抖腿。 咦?我的腿怎么动了下? 啊,我的腿原来能动啊。 哦,原来我没有瘫啊。 什么?我的腿能走路? 那,那那我现在是在干什么? 艾豆豆掩面趴在双手间,闷闷的声音传来,“我,我就想感受下地面上的地气。” “你们看,就这样这样的。” 桑娇娇看二傻子似得,看着艾豆豆破罐子破摔,拖着一双腿在地上爬来爬去。 可怕…她怕是遇见了一个傻子吧。 艾小草跟艾小时一下高兴了,带着企盼,“难道姐姐你觉醒了精神力?” 地气是什么?能感受到地气,一听就很厉害。 艾小草:“那…倒没有。”她一个纯粹的华国种,坚定的唯物论拥有者,连精神力是啥都没办法参悟,要怎么觉醒? 她也很慌啊… 而且这个世界好可怕啊。 艾小草沮丧的表情,令艾小草跟艾小时也跟着有点点沮丧,“要是我们能觉醒就好了,听说只要能成为异能者,起码营养液是不缺的。” 桑娇娇挑眉,这外面跟废土之地里倒是完全相反。 小刚团团带着孩子们东躲xz的,就怕别人发现他们是觉醒者。 里面执政者一旦发现觉醒者,立马会处理掉。也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渊源在。 外面的普通人却向往着成为觉醒者,觉醒者,异能者都比人更高一等。 真是奇怪。 桑娇娇的眉眼深沉了一瞬。 而被桑娇娇偶然想到的桑小刚跟桑团团们,此时比起桑娇娇离开时,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不过短短的时间,他们已然完成了解决温饱的大事。 ————- 一间简陋的房屋内,充当临时的会议室。 秦禹坐在椅子上,将桌子拍的震天响。 “一群废物,都这么些天了,你们一点东西都没差出来,养你们有何用?” 边怒吼着,边不停的挪动着屁股。 倒霉到家了,破地方连把椅子都欺负人,烙得他屁股疼。 一群高大的执政者,噤若寒蝉,缩着身躯,恨不得自己能掘地三尺消失不见。 可房间就这么点大,再蜷缩着,也能让人将他们的千毫表情尽收眼底。 秦禹更气了,之前他在暗巷被个漂亮女人偷袭,到现在都还找不着人,就这么白白的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里这么多的人,一天好几块的能量块的造,也不见他们有啥贡献。 废土内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在一群手无寸铁,饿得面黄肌瘦的普通人中,找到屠宰日出岔子的原因都没干成,不是废物是什么。 秦禹越想越气,前一天外面的兄弟还传了信息过来讽刺了他一番。 外面的传送仓项目的那些不要脸的东西,几个小家族的压力都抵不住,竟敢将压力都转移到他这里来。 “砰” 秦禹腾的一下站起身,将身下的椅子朝面前的执政者们甩过去。 那些人也不敢躲,任由椅子砸到自己身上,只能暗暗叫苦不迭。 秦家的小少爷啊,谁得罪的起。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这么久了,一点线索都找不到,难道那些人还能自相残杀不成?” 底下的执政者们苦大仇深着脸,一句不敢吭声,只能任由小少爷发泄无能的怒火。 诶,他们可真倒霉,怎么就碰见了这种事了。 也不能怪他们无能呀,他们中但凡有点能力门路的,谁愿意待在贫瘠的废土呀。 别看他们在这里就是天皇老子爷,最好不过也就是吃能量块,能跟外面相提并论? 要说,今年运气最好的应该是那个叫章白庭的小子吧,刚觉醒就是金属异能,还得了方正的青眼。方正寻了门路去了外区,将那小子跟他妹妹也给带出去了。 越是这般想,这些执政者们越是心里叫苦。 这都是什么事啊。 屠戮日来的大人们,哪一个不是厉害人物,便是来的只有精神体,那也是厉害的。 整个废土的人齐用力,都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 就是往那些圈养废了的人手里塞上一把武器,他们只怕只会吓得直趴在地上求饶。 这位执政者不屑的撇撇嘴,恰好,他的表情被怒火中烧的秦禹看了个正着。 “你是对我不满意吗?” 一道闪电凭空在那人头顶上成型,没等人反应,骇人的蓝色电流在那人身上流窜。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半分声息都没发出,如缺水的鱼翻着白眼浑身抽搐着僵直在地。 顿时,在场的人全部凌然不响,各种心思浮动消瞬而逝。 秦家的小少爷,别看过来时表现的特别的倨傲龟毛,便以为他是温室里被养娇的花朵,那要吃大亏的。 刚才就有人以生命为代价验证了。 秦禹一双阴沉的招子扫过安静乖顺的众人,冷哼一声,与外表不符合的狠毒语气道:“既然找不到缘由,那就把所有的贱民都清除了吧。” 他的话令人不寒而栗,便是在场自认为最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执政者,都对秦禹的话颇感意外。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废土内圈养的贱民,足足几万的生命全部丧命… “秦少爷,会不会太草率了…要不要跟上面再商量下?”有人忍不住说道。 他有听老人说过,废土之块地方很特殊,很久很久之前是用来镇压什么东西的… 没等人说完,继上一人的下场,说话的人也等着眼仰躺在地,生死不知。 秦禹的手指还冒着青烟,他面无表情的吹了一口,耷拉着眼皮,毫无情绪的轻声问道:“还有谁有意见,一并说出来。” 这次,再没有人敢冒头。 “很好,那就按照我的命令下去做。” “封锁西面出口,所有人格杀勿论,一个活口都不留。” 秦禹捏着桌子,硬生生的把桌子的一角掰了下来,铁屑横飞。 “连嫌疑人都没了,总能跟闹事的家族交代了吧。” “哼,休想看我笑话。” 一直漠然无语,站在秦禹旁的瘦高男人,等房间内的人都散光了,这才犹豫的开口道:“这件事是不是再跟大少爷汇报一下。” 第三十七章 废物利用 “你是不是也看不起我?觉得家族里的兄弟姐妹谁都比不过?”秦禹一双眼血红,极为可怖的看着瘦高男人。 临时过来传递消息的秦家仆人,不敢再惹秦禹,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话。 “你也先不要回去了,等我把这件大事干成后,你再和我一同回去邀功。” 秦禹来这里消瘦了许多的两颊,扯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看得秦家仆人避开了对方充血的目光。 忍不住转移话题道:“三夫人让我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这里与外界通信不方便,还有其他房的人盯着她,也不好与你多少什么,只道她会尽快让你回去的。” 秦禹听完,脸色肉眼可见的好转,语气也慢慢恢复温度,“让母亲为我担心了。” “还有,你把消息给大哥传回去了没有?” “这么久了,也不见他有动静。” “还是说,我们都估算错误了,他对桑家二小姐也不过如此?” ——- 封城的动静很大,城里几个片区内的杂货铺全部关门。 一种比屠宰日更悚然恐慌的气氛在蔓延。 成批的执政者倾巢而出,砍瓜切菜似的见人就杀。 仅仅两三日的光景,整座城市宛如死城,即便是大白天,也不见一丝动静和声响。 连下水道里的老鼠都失了踪迹。 而就在此时,死寂的世界突然注入一丝活力,几道叽叽喳喳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在空寂的城市中显得格外的怪异跟荒诞。 随着声音由远及近,十来个或大或小的孩子,笑容明媚的说笑着,半点没察觉到周围的一场似的,走路间一蹦一跳的,一副不知愁滋味的模样。 年纪大的那一个还有些警醒,而几个年纪更小的,懵懂天真的到处东瞧西看的。 有一个可能有些饿了,就这么大咧咧的从怀里掏出一个黑面包就啃了起来。 一整个呢,就被小孩子两三口吃完了。 这群孩子实在是太怪异了,看着一点都不像是土生土长的废土之民,除了吃东西的模样。 那张小小的嘴巴,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口就能塞下三分之一个黑面包。 简直馋死个人了。 这一行人,不是别人,正是桑团团他们。 他们在原先的地洞里住了好几天,这几天他们啥都没干,就干了一件事:用自身的血肉喂养,增强跟蛊虫之间的亲密联系。 可惜的是,团团跟小刚依桑娇娇传给的血脉之力里的方法,翻边了地洞附近的地皮,也没找到能增强蛊虫力量的东西。 娇娇姐说的不错,果然除了自身的血肉外,这里贫瘠荒芜的一点有用的东西都找不着。 桑团团有时会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这一片天地,就好像是特意制造出来克制他们巫族似的。 他们都还是孩子,年纪又小。日常喂养自家小宠物后,导致自身的血气不足,只能通过大量的进食来补充能量。 结果,桑娇娇留下的大量黑面包跟水袋,不过几日就快被消耗一空。 迫于无奈之下,桑团团跟桑小刚只能带着一群小孩子出门寻找食物。 与以往每次出门的战战兢兢相比,这次显得不要太从容。 桑团团的蛊虫被他喂养的最为强壮,比别的孩子的要大一圈,自然由他的小宝贝打头阵。 隔着十几里的距离,小宝贝传回来的信息显示,前方一片都空无一人。 还是年纪太小,桑团团他们压根没发觉环境有异,还在庆幸,一路走走停停都没遇见危险。 “团团哥,不如我们休息一下吧,小宝小花他们累了,走不太动了。” 桑团团跳上一个废弃的铁桶上,眺望远方。 距离他所知的杂货铺,还有不小的距离,按照几个小小孩的脚程,今天肯定是到不了的。 计算过他们所剩的食物之后,桑团团点点头,“那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 剩下的孩子们一阵欢呼,连许小然这个大孩子都露出了笑容。 “小花带着小宝小灰几个小孩子,搜集下周围有用的东西,小然小刚你们跟我一起,搭建一个临时居所。” 桑团团一声令下,一群小孩子们有序的行动起来。 巫族的传承中,不光有蛊虫的培养之法,更多的是对自然的利用。 自然之物当然也算。 以往,大家翻寻垃圾堆,都只找有用的金属去换钱,那些破烂的织物,腐坏的木头,反倒成了摒弃之物。 这下倒好,便宜了桑团团他们。 四处成堆的垃圾,里面有用的金属铁制品都跟清了一遍又一遍,就跟过滤器一样,剩下的纸张烂布,再别人看来都是垃圾,却省了小孩子们不少功夫。 他们都不用怎么费力,随手扒拉几下,好东西就拖回来了不少。 小花用一块大的布,裹了一堆的零碎东西,哼哧哼哧的拖到桑团团他们跟前。 “团团哥,你看我弄了这么多回来。这边的好东西可比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多太多了。” 许小花得意洋洋的邀功,小脸蛋红红的,一点瞧不出,前几日那副奄奄一息,差点咽气的模样。 蛊虫也不是只会吞噬人血肉的,它转化的一部分能量也会反哺给主人。 看现在这群孩子的脸色就知道,虽然还是瘦,但跟之前的面黄肌瘦可是天壤之别。 除了小花,另外几个小孩也拖了一个小一点的布袋。 摊了一地零碎。 味道虽然不好闻,但在场的孩子们,没嫌弃的,都目露喜色。 小灰眼巴巴的一个劲的催道:“哥哥,哥哥,你们快点开始吧,我想看到好看的屋子,还想要厉害的武器。” “要两层高的。”小灰再次强调了道。 比小灰还要小点,才刚三岁的小宝,对高一点概念也没有,也跟着起哄道:“三层,四层,要高高的。” 桑团团小手一挥,颇有自信,“好好,今天都满足你们。” 他看着地上一堆的零碎东西,喜气外露。 之前在原先住的那处,因为地方太偏僻,能寻到的东西不过今天的四分之一不到,他还尝试着造了一个小屋子。 刻上族里特有的符文后,腐朽破烂的木头竟然能变得格外的坚硬。 真是太厉害了。 还有小弓箭,刷刷几下,能射老远。 桑娇娇还不晓得呢,她嫌麻烦,一股脑的把巫族的传承全传递了哥彻底,没想到倒让桑团团他们利用起来了。 第三十八章 麻烦上门 艾豆豆身体恢复的速度快的吓人。 连她自己看着自己好转的速度,都觉得恐慌不已。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莫非她的健康需要什么东西来交换? 未知的总是让人最为害怕。 在艾豆豆惶恐不安的情绪中,仅仅三天,她就能恢复如常,除了脸色一副大病初愈的苍白样,哪里还看得出,三日前她还躺在地上,半边身子动弹不得的模样。 “小时,你快看看,我有没有变丑?” 艾豆豆扯着路过弟弟,忙不迭问道。 艾小时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姐姐,这已经是你今天第二十八次问我这个问题了。” “没有,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艾小时重复之前的二十七次的回答。 正在此时,艾小时的眼神落在从门口进来的桑娇娇身上,在转头看了眼艾豆豆时,只觉得黯然失色,不由自主道:“好像是有些丑了。” 艾小时悬起的心顿时落了下来,紧接着便是天崩地裂,哀哀戚戚自语道:“我就知道,就知道,有得到肯定会有失去。” “小草,你也觉得姐姐变丑了?”艾豆豆又不死心的拉过艾小草。 艾小草的小眼睛,就没从桑娇娇脸上移开过。 她双眼亮晶晶的,双手撑着下巴,一脸惊叹:不管看桑姐姐多少次,还是会被她美到。 要是等她长大后,也能跟桑姐姐一样长的这么美就好了。 艾豆豆一张大圆脸凑到她跟前,艾小草跟挥苍蝇一样,将其啪开,“你挡着我了。” 勉为其难的瞟了艾豆豆一样,从心道:“嗯,哥哥说的没错。” 艾豆豆伤心了,颤抖着手指,指着两个弟妹控诉道:“你们再也不是我贴心的小棉袄跟皮夹克了。” 怎么就睡了一觉,她乖乖巧巧,黏黏糊糊的弟弟妹妹就不见了呢。 见了桑娇娇回来,刚还对她不耐烦的两个小的,立马亲亲热热的围了上去。 好啊,他们不光不是她黏糊的小宝贝了,还成了桑娇娇的小宝贝。 看那狗腿样,她都看不过眼了。 艾豆豆一脸嫌弃,身体却很诚实,人高腿长,速度就是比两个小孩子快,左右一顶,就把两个小孩给顶到一旁。 动作最快的倒了一杯水,端到桑娇娇面前,笑的跟朵太阳花似的,谄媚道:“娇娇,快来喝水。” “你这几天都去哪了呀?” “外面太危险了,你又长这么好看,要出去的话,等我跟你一起呀。” “也就是我们这一块都是老弱病残的,就是他们看见你的相貌,想起幺蛾子也有心无力,但撑不准他们有坏心,要是跟外面的厉害人物勾结害人。” 艾豆豆真心的忧心。 搞不懂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上辈子的记忆,现在的时间线上,章白庭应该是从废土之地出来了。 虽然小说只说章白庭是因为青梅竹马的女朋友的帮助,他才得以成功逃出废土,然后开启他的王者之路。 具体是什么样的帮助,又导致对方去世,文中只是一笔带过,并未提及。 但现在,这位男主角的白月光,正好端端的站在这儿,不光没死成,还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不过,联想到娇娇的绝世美貌,艾豆豆有了明悟。 看来男主角的崛起之路,也不那么光明磊落嘛。 按她的想法,那章白庭哪里是什么王者之路,说他一句十八花式吃软饭之路还差不多。 桑娇娇接过艾豆豆递过来的水杯,抿了口,不动声色的觑了她一眼,将手里装着自己眼泪的玻璃瓶,重新塞了回去。 看她上串下跳,跟猴子一样,看来身体没大碍了。 没错,艾豆豆的身体之所有能恢复的这么快,是桑娇娇暗地了给她喝了稀释过的眼泪水。 以往,她都只在自己身上试,这还是她第一次试验在旁人身上。 看来,不光有效果,效果还不错。 尽管是稀释过的,效果仍旧有些逆天的强大。 就喝了三天,艾豆豆就恢复得让人怀疑,之前她的伤重是在作秀。 以后,她是不能把这一能力显露人前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豆豆,豆豆在家吗?” 外面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唤声。 不光艾豆豆露出厌恶的目光,艾小时跟艾小草也撅着嘴巴不高兴。 艾豆豆:“又来,好烦啊。” “娇娇,我出去看看。” 桑娇娇把玩着粗陶的茶杯,可有可无的点点头。 这些天,艾豆豆家门口徘徊的人不少。 刚开始两天,门口的人时不时往里张望,就想看着能不能赶着艾豆豆落气之后,占点便宜。 到了第三天,艾豆豆忍不了跑出去,将门口的人大骂了一通。 张望的人不减反增。 这下,也不躲躲闪闪了,反而正大光明的嚷嚷着,艾豆豆怎么恢复的这么快的。 这里大家都一样,受伤都靠挺,挺得过是命,挺不过也是命。 艾家的女娃子,有人可亲眼看着她从斗兽场出来的,大家都以为她那副样子,肯定是死定了。 结果这才几天啊,就能下地了? 还能中气十足的跟人对骂。说没蹊跷,傻子都不信。 “豆豆,婶子求你了,你要是有药的话,就给婶子一颗吧,大牛也算跟你一起长大的,你就忍心看着他去死啊。” 牛大婶哭的眼泪鼻涕一把,脸上悲痛的神色不作伪。 与前几个试探的人不一样,艾豆豆反倒做不出凶神恶煞的将人赶走。 牛大婶抓住了艾豆豆一瞬间的犹豫,立马眼带期盼,抓住艾豆豆的手,“豆豆,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求你了。” 周围有一瞬间的骚动,似乎大家都屏气凝神,关注着艾豆豆下一秒的话。 “婶子,我真没有。”艾豆豆甩着自己被抓疼的手,皱着眉。 艾豆豆甩了一下没甩开,牛大婶反而抓得更紧了。 见艾豆豆不为所动,原本还哀泣祈求的人,瞬间换了一副面孔,指甲掐进了艾豆豆的皮肉里,恶狠狠的不放手道:“我不管,大牛就是因为你才进斗兽场的。” “他现在成了这幅模样,你就得负责。” “我的儿啊,昨天还好端端的一个人,今日就手脚尽断,呕血不止。” “这不是在挖我的心吗…” 第三十九章 人心之恶 旁边也有人带着别有深意的善良,劝解道:“是啊,豆豆。” “大家都在这一块生活多少年了,要是你家大人还活着,肯定也不愿意看你变得冷漠的。” “是啊,我们这些普通人本来就活的艰难,再不互守相助,真要没活路了。” “你恢复得这么快,肯定得了机缘,不管有没有用,给牛大婶指条明路,也好过眼睁睁的看着大牛去死好呀。” “大牛那小伙可是很不错的,要真这么没了,是挺可惜的,豆豆你要是有办法就帮帮他,他会记得你的好的。” …… 各种嘈杂声越响越杂,第一个人开口了,紧接着其他自以为良善的人,自然不甘落后的跟上。 生怕说话声慢别人一步,便显得自己不够正义。 其中有真心这般想的,自然也有怀着私心的:要是真能撬出些什么,他们不也跟着得益嘛。 艾豆豆脑子嗡嗡作响,又急又怕。 想要解释,话还没开口,就被一顿抢白。微弱的声音如水滴,淹没在汹涌的汪洋大海中,掀不起半丝波澜。 “大家都给我评评理,我们这里就从没出过见死不救的人…” 牛大婶面上发狠,里子面子都不要了,意图用舆论逼迫艾豆豆。 一个年轻姑娘,能经多少事,被众人这般架在火上烤,只怕一个来回都坚持不下去。 艾豆豆也如是,脸色惨白,浑身颤抖,气得说不出话来。 艾小时紧紧的拉着妹妹的手,躲在门槛后,只露出小张脸,圆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恐惧。 平日里还算和善的大叔大婶们,一个个化身成凶神恶煞的怪兽,朝他们露出尖锐的獠牙。 “我说,你们好过分啊…” 娇娇怯怯的声音,将牛大婶带着一丝隐晦喜色的神光压下。 刚还热闹得跟菜市场,下一秒倏然无声。 我的个乖乖,知道艾豆豆带了陌生人回来,没想到斗篷下是这么漂亮的一张脸啊。 迎着对方清亮通透的眼神,刚还高声轩昂的人,讪讪不自然的避开对视的目光。 那一眼,好像看进了他们心底,蛰伏已久最深沉处的黑暗跟欲望。 没做伪装的桑娇娇,不疾不徐的走进牛大婶,手指轻轻的在她胳膊上点了两下,不悦道:“你弄疼她了。” 牛大婶长满老茧,跟铁钳一样的手掌,顿时麻痛难当。 抓住自己的力道一松,艾豆豆立马挣脱了出来。 手腕上留下青黑的印记,可想而知,刚才牛大婶用了多大的力气。 艾豆豆委屈极了,身体不自觉的朝桑娇娇依靠过去。 明明桑娇娇看着年纪比自己小,还柔弱娇小,艾豆豆却不自觉的,将人当成了精神支撑。 缩着身子,跟两个年幼的弟妹一样,眼巴巴的躲在桑娇娇孱薄的背后。 “大婶,你别嚎了…” 牛大婶一手握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目露恐惧,一声大过一声凄嚎声,令人耳朵受不住。 桑娇娇:“我,我刚才什么都没干啊,大婶你就算讹人也不能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做呀,把大家都当睁眼瞎吗?” 对比一下,一个柔柔弱弱的,看着就是风吹就倒。 牛大婶虽然不够肥壮,但跟对方姑娘相比,那叫一个结实。 就是人家姑娘用力打一下,估计也就挠痒痒的力道,更别说小姑娘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她的胳膊。 这点力气,恐怕连拍死一只蚊子的力气也没吧。 牛大婶演的太过了。 在场不少人不住叹气,即便是存有私心的几个,也觉得牛大婶过分了点。 没有谁真的相信,桑娇娇对她做了什么。 牛大婶心里有苦难言,手翻来覆去的查看,一点伤口印子都没。 她真的疼到麻木没知觉了啊… “妈,别闹了…说不定她们真的没其他法子…”牛大婶家的小儿子,二牛拨开人群,扯着他妈就往外走,“大哥的事你别着急,我再去求求主人。” “只是一支修复液,主人不会吝啬的。” 牛大婶也是怕了,再加上听闻有办法了,顺势就跟着二牛走了。 走时还不忘恨恨的瞪了桑娇娇她们一眼。 二牛顺着他妈的视线,目光落在桑娇娇身上,眸光深了深,又拉了下牛大婶的胳膊,使了个眼神,两人加快了离去的步伐。 “娇娇,美味。” 蚕宝宝懒洋洋的动了动。 桑娇娇扯了扯嘴角,笑意不达眼。视线也久久的胶在突然出现的后生小子上。 比起他妈,二牛看着实在过于憨厚老实了,临走前还不忘愧疚的朝艾豆豆道了声歉。 在场围观的人中,有人略感遗憾:牛大婶也是个没用的,都将消息告诉她了,还一点有用的都逼不出来。 更多的人,话题一转,早将讨论的重心转移到二牛身上了。 “牛大婶是个有福的,那是她家二牛吧?好些年没见着过了,听说现在在北城谋了份活计。” “听他刚才的话,他貌似混得很不错呢…修复液都能求来。” “乖乖诶,那真是不得了,说不准大牛也因祸得福,好了还能叫他兄弟带去北城。” “我早就看出来了,牛大婶家的二牛,就是个出息的。我还有个侄女呢,长的漂亮乖巧,配二牛正好。” “不会说的是你大哥家的侄女吗?就那长相?你还能夸出一朵花来,也是难为你了,我家大姑家的小舅子的女儿才叫那个好看…” 相比莫须有的东西,还是摆在眼前的利益,更动人心弦。 大家的关注点全落在牛大婶家的二牛身上了。 有心人引导了好几次,都没将歪到没边界的话题,给扯回来,只能无奈作罢。 ———- 艾家大门一关。 艾豆豆心有余悸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怂着胆委委屈屈。 她第一次确切的直面了人心私欲的可怕。 牛大婶红眼噬人的嘴脸,想起来,心都不能不平静。 桑娇娇慢悠悠的替自己倒杯水,随意问道:“刚才叫二牛的你认识?” “诶?”刚还心戚戚的艾豆豆,须臾间支棱起双耳,在记忆中搜索一番,却是找到了有关牛家二牛的信息。 艾豆豆:“他啊,挺老实的,大家都说,他比他哥厚道很多,以前总跟在大牛身后的,就是前几年没他什么消息了。” “听说是被大牛逼得,跑北城去求活路了。” 第四十章 意外来客 因着二牛对牛大婶的劝诫,艾豆豆对此人印象颇为不错。 “那个牛大婶家的大儿子,就是个自私自利的货。” “北城讨生活,能得了贵人青眼还好,就怕惹了贵人的眼,就是你多呼吸一口空气,人家都觉得你脏了北城的空气,打杀了没法子。” 艾豆豆边说着,边拍着胸脯,戚戚有余。 她之前还真有胆子,拼着一腔孤勇就跑去斗兽场。 也是运气好,真让她挣回了十个铜币。 换成现在,再让她去一次,她是真不敢。 这三天,他们是省了又省,扣去买了6支营养液的钱,还剩下四个铜币。 她跟两个孩子,一天分喝一支营养液,娇娇一天一人喝一支。 四个铜币,只够他们花两天啦? 晴天霹雳,劈死她算了。 这个世界活着可真难啊… “姐姐,我饿了。”艾小草摸了摸肚子,可怜巴巴的。 艾豆豆不舍的掏出两个铜币,递给了艾小时,“去买两支营养液。” 闻言,桑娇娇眼睛一亮,忍不住舔舔嘴唇,兴奋道:“今天要喝草莓味的。” “嗯,听桑姐姐的。”艾小时接过钱,飞快的跑了出去。 草莓味的可畅销了,去晚了,说不定就没了。 他得跑快点才行。 桑娇娇回味了一番草莓味的营养液味道,满脸幸福。 这可比黑面包好吃太多了,吃一支还管饱一天。 真不错。 等艾小时回来,桑娇娇迫不及待的拿过一支粉红色的管剂,仰头,一口闷。 味道还没完全在嘴里散开呢,就咕噜的滑下了喉管。 桑娇娇意犹未尽的咂吧几下,眼泛绿光,盯向艾豆豆三人。 他们吃的可慢多了,一支管剂一分为三,每个人分到的也不过三十多毫升。 艾小时跟艾小草几乎是用舔的,一点点的啜着味道,一滴液体入口,总要含嘴里回味一番,才慢吞吞的咽下肚。 艾豆豆也珍惜的很,就是桑娇娇能察觉到她有一瞬间的嫌弃。 嫌弃? 桑娇娇心思一动,将她所有的能量块跟黑面包掏出来,推到艾豆豆跟前,大方道:“我用这些跟你换吧。” 桑娇娇指着艾豆豆嘴下的营养液,面不改色的夸赞道:“面包也很好吃的,还饱腹。” “你这几天肯定都没吃饱过。” 桑娇娇的真诚令艾豆豆心中一阵温暖。 不愧是种马男主心中的白月光,就是这般的善良好心。 艾小时跟艾小草年纪小,三分之一支的营养液,虽然不能充个十分饱,但七八分饱还是有的。 她这个受伤刚愈的大人,就不够了。 低劣的营养液下层很浑浊,沉淀物很多,味道也充斥着一股工业味。 这种口感,她以前是连碰到不碰的,结果现在… 这该就是,让以前对我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饿肚子的滋味挺难受的~ 所以,艾豆豆对草莓味的营养液倒没有那么执着。 于是,她疑惑的问道:“面包真的有这么好吃?” 艾豆豆没见过这种面包,也没见过能量块,以前没见过,在这里也没见过。 南城的人吃的都是最低廉的营养液,只有其他几个城区的高级种,才吃五谷杂粮,蔬果。 “可是,这面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吃的样子啊。” 黑乎乎,硬邦邦的,这能好吃? 桑娇娇一哽,坚持称,“好吃。” “没见识。” “就是因为好吃,我才舍不得吃的。” “这里食物多难得呀。” 桑娇娇正气正气浩然,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装作不在意的撇过眼,“算了,你要是不想换就算了。我留着慢慢吃吧。” 艾豆豆打眼过,面包被包的严严实实,能量块也有点像她以前吃过的士力架。 “好吃,管饱。”桑娇娇理直气壮的强调。 这点,她也没撒谎,能量块可是好东西,吃一块管饱一天,可不比饿肚子强。 这般一想,桑娇娇也不心虚了,还觉得自己又实在,又大方。 “诶呀…”艾豆豆一口牙,差点没被崩掉。 “怎么会这么硬?”她使劲咬一口,也就在面包上留下一个浅口的牙印。 不是面包,该叫它黑石头吧。 桑娇娇面不改色,心不跳,快速的把属于艾豆豆的那一份草莓味给喝了。 一摊手,“喝完了。” “啊,这些东西你都不爱吃呀?” “那不难为你了,我拿回来自己吃吧。” 桑娇娇动作很快,比她往外掏的动作迅速太多。 艾豆豆只觉得面前一阵微风掠过,桌上的能量块,还有她手上的面包,全部消失不见。 见艾豆豆目瞪口呆,桑娇娇摸摸自己的良心,勉强的又心疼的掏出一块能量块,塞她手里,“吃这个,这个好吃管饱。” 艾豆豆:…难为她了,还怕我被饿死。 就在几人插科打诨之际,门被人敲响。 经过上午牛大婶闹的那一场,艾豆豆他们一听到敲门声,顿时如临大敌。 打开门,来人竟是位意想之外的人。 二牛端着笑,羞红着耳后根,不好意思的搓着手,“今天对不住啦,我妈的行为真是没眼看。” “她也是急疯了没头脑,听了旁人的怂恿,以为豆豆得了什么宝贝机缘的。” 艾豆豆也纳闷,就这么件事,二牛赔了小心又道歉的。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桑娇娇未开口,侧过身,垂着头把玩着衣袖一角。 二牛的眼神很规矩,从进门时起,从没到处乱飘,目光也没在桑娇娇身上停留过一瞬。 不是桑娇娇自夸,他越这般克制,反而越让人觉得不对劲。 艾豆豆客气的回了句,“没事,你大哥还好吧。” “暂时稳定了伤势,他这次是吃了大亏了,以后即便是身子好全了,只怕也不如从前那般健壮了。” 二牛适时露出难过,一番兄弟情深令人动容。 艾豆豆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只能干巴巴的说道:“挺好挺好,比其他人幸运多了…” 说话又怕人误会,赶紧又描补了一番,“我的意思是,很多能连下斗兽场的机会也没有。” 二牛:“明白明白,也是我大哥不知天高地厚,这次他算是得了教训,说不定还能好好磨磨他的性子。” …… 又是一阵无言的尴尬。 艾豆豆讪讪的笑僵了脸,二牛又是一副欲言又止。 要是换作旁人,早该顺着人心思询问了,偏偏艾豆豆就是个没眼色的。 最终,还是二牛败下了阵,“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 第四十一章 以色侍人 不等艾豆豆问,二牛倒豆子似的,快言快语道:“你们也知道我在北城给一位大人物做跑腿。” “近些日子,北城来了位贵人,是从东城的竞技场过来的。” “那位贵人长的那叫个…”二牛嗫嚅半刻,都找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只得说,“让人不敢直视,只觉得威严深重。” “就是跟在他身边的几个姑娘,也是风姿绰约…” 在北城待了几年,二牛说话间,也故意用上了文绉绉的字词,都是从他主人那处偷听的。 风姿绰约,然后是什么来着? 二牛有些记不清了,情急下,用上了大白话,“就是那个漂亮。” “就是贵人似乎还是兴致缺缺的,不是太满意,我家主人是有心想要举荐一两位姑娘…但你们也晓得,咱们这处的水土哪能养出啥好颜色。” “这不,我看豆豆你家这位姑娘就挺合适的。” 二牛笑得更欢,“也不须做什么,就是陪贵人解解闷,说说话。” “就两三天的样子,贵人对咱们北城的斗兽场感兴趣,看上几场就回去了。” “我家主人说,给这个数。”二牛伸出五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 他得意的扫过艾豆豆跟桑娇娇两人,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等着听桑娇娇他们发出惊叹兴奋的声音。 奈何,在场的人一个比一个无动于衷。 两个孩子是迷茫,但两个大姑娘就… 久久听不到回应,二牛讪讪的笑了下,只以为是姑娘家的没见识,压根听不懂他话语间隐晦的意思。 二牛心中快速滑过一丝鄙夷。 “五十个铜币。”二牛用夸张的声音道:“只用两三天的功夫,陪贵人说说话就有五十个铜币,还管三顿饭。” “不是营养液,是烹饪出的食物。” “那滋味,我也就跟在主人身边,闻到过味道,就令人念念不忘,回味无穷啦,要真能吃进嘴里…” 二牛啧啧几声,颇恨自己不是女儿身。 他都已经说的这么明了了,她们该明白自己的意思了吧。 二牛觉得自己十分厚道,要不是自家妈弄这一出,这等好事,还轮不上透露给她们呢。 “怎么样?”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二牛笃定她们不会拒绝。 他已经想好立了功,得了赏,加上他几年的积蓄,足以让他在北城差点的地段买个小房子了。 到时候,把妈接出来,跟大哥这蠢货隔的远远的,省的总受他拖累。 艾豆豆气的发狂,恨不得直戳自己的眼珠子。 什么老实憨厚好印象,完犊子,这人浑身上下,长着八百个心眼子呢。 没看到他称斤量重,恨不得将你榨干了滤出油渣来。 瞧瞧,像话吗? 话里话外,不就是以色侍人,干着老鸨的活,还一副为你好的作呕模样。 “滚滚滚…赶紧给我滚出我家。” 艾豆豆挡着桑娇娇前头,跟老母鸡似的撑开双臂,一副保护姿态。 艾小草跟艾小时不懂,见姐姐发怒,他们也跟着不欢迎的推搡二牛。 二牛:… 他想象中的感激完全没有,反倒收获三双愤怒的白眼。 完全不懂为什么会这样的他有点懵。 艾豆豆也是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不够清晰,二牛其实是真心觉得这桩是好事。 也是艾家新来的姑娘实在漂亮,不然她这身破敝的打扮,他还怕人污了大人们的眼,直接被人打杀了去。 “五十个铜币,那可以换五十管草莓味的营养剂呀。”桑娇娇默默的盘算着。 似闪电直接劈在艾豆豆的头上,她连表情都木了。 听这话,桑娇娇似乎还在思考划不划算? 她还在思考? 艾豆豆算是见识到桑娇娇对草莓味营养剂的执拗了。 想想,这架势还真有可能为了五十个铜币把自己给卖了。 二牛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就只是陪着说说话,陪着聊天。 这里人命都不值几个铜币,一个漂亮女人,一个权势男子。 用脚趾头都知道会发生什么… 艾豆豆脑海中早已转过好些个限制级的场景,不能想,越想越生气。 “娇娇不能答应,他没安好心。” 二牛瞪着眼,十足的委屈,“我怎么就没安好心呢?” 明明就是双赢的事情啊。 二牛也急了,“总比你走投无路去斗兽场拼命好。” 这话说的艾豆豆无可辩驳,生存跟尊严相比,份量从来没有哪头重,哪头轻的。 艾豆豆跟二牛争的面红耳赤,桑娇娇却跟没事人一样,好奇的看着他们吵。 直到看烦了,见两人口里都吐不出新词,翻来覆去就那几个词句,来来回回的说,这才懒散的比个了手势。 “五百,不…还是五千个铜币,我就答应你。” 二牛被吓得,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死,瞠目结舌,拔高的声调都破音了,“你疯了吧。” 五百,五千,真敢说。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铜币。 桑娇娇不满二牛一副看失心疯的眼神,指指自己的脸蛋,“我好看啊。” 她对自己十分的看重,觉得二牛这幅表现很是看不起自己。 在废土之地是没办法,大家都是穷鬼中的穷鬼,过于貌美之姿被人发现,只会惹麻烦。 特别是那时,她连足够的自保之力都没。 只能怂着鼠胆。 但现在可是今非昔比诶… 桑娇娇发现用脸就能轻松躺平,她干啥还费心费力呀。 背在身后的拇指跟中指慢慢的磨搓着,银色的磷粉从她指尖落到地上,滋滋的在地上溶出几个小坑。融进本就不平整的地面,一点痕迹也看不出。 “滋滋”的声音也融进耳里,桑娇娇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二牛本想骂人,触及桑娇娇的笑容,目光像被烫到,飞速的缩回,不敢再看。 好像,说的挺有道理的。 呸,有道理个屁。 艾豆豆左看看,右看看,看二牛突然就从脸红脖子粗,变得扭捏作态,暗道不好。 “走走走,我们拒绝。” “我就是去斗兽场拼命,也不会让娇娇接受你说的那种事情。” 等将人赶走后,艾豆豆费心吧啦的劝说,就怕桑娇娇受不住糖衣炮弹。 她没说烦,桑娇娇都挺烦了。 为了耳朵的清净,勉为其难的应了下,“那,好吧。” 桑娇娇觉得有点可惜,但看艾豆豆婆婆妈的模样,在房间不是转圈,就是踱步。 有点可爱,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惜了。 桑娇娇他们以为事情了了,哪只此事还有后续等着。 第四十二章 这双眼睛不如不要了吧 翌日,被艾豆豆赶走的二牛又来了。 这次他是跟在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中年男人身后。 亦步亦趋,始终落后半步,神情多有讨好。 “白管家,就是这里了。” 白管家仰着头,嫌恶的踢踢皮鞋尖上溅上的污点子,“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看?” 似乎在说,要是不值得他亲自跑这么一趟的话,后果会很严重。 饶是很自信那姑娘够美的,二牛还是忐忑的连连点点,诚惶诚恐道:“白管家您看过就知道了。” “小子在北城中,还没见过比桑姑娘更漂亮的。” “哦?”捂着嘴巴,生怕多呼吸一口南城的穷酸味道的白管家,也多起了一丝兴趣。 拧起的眉心微松,问道:“比刘进他们带回来的姑娘还要更好看?” 刘进那小子是个会刁钻的,那眼光利的很,带回来的一位姑娘,连他家大人都说够味。 正准备送到那位贵人跟前供他挑选呢。 要不是想压刘进那小子一头,他压根就不会亲自过来看。 “小子敢打包票,比刘管家带回来的水姑娘更好看。” 闻言,白管家脸上深刻的法令纹也松展了几分,拍了拍二牛的肩膀,“验过之后,要是个好的,我也不会亏待你的。” “正好,大人身边还缺个贴身伺候的,我看你也是个伶俐的,正好可以补上。” 二牛激动的浑身潮红颤抖,这一步,相当于一步登天呀。 大人身边能近身的,非异能者不能。 白管家相当是许了他一个成为异能者的机会。 他这些年也隐约听到过一些风声,上层世家里,其实是有能人为激发觉醒精神力和异能的方法的。 “谢谢白管家,以后我一定会好好尽心尽力的。” 白管家也满意的颔首。 换作以前,二牛这种南城出身的贱民,他连一丝多余的眼神都不会给。 还不是刘进那个无毛小儿,近来对他步步紧逼,多有不服。 大人最近对他的态度也冷淡了许多,只能更多的钻营。 不过瞧着二牛对他毕恭毕敬的模样,心中对他的少许芥蒂也消散了,多了几个笑脸。 “姐姐,二牛又来了,他还带了一个人过来。” 待在门口玩耍的小时小草兄妹两,隔着一段距离看到人,机灵的跑回去叫人了。 桑姐姐守在一个陶罐旁玩虫子,对他们的呼喊声充耳不闻。 艾小时好奇的往黑漆漆的陶罐口,往里瞅了一眼。 什么都看不清,很快就不感兴趣了。 他没都没想到桑姐姐这么大的人了,已经都是个成熟的大人了,还会喜欢玩虫子。 他跟小草三四岁的时候就不要玩了。 见桑娇娇没反应,小时立马将艾豆豆拖了出来。 艾豆豆正发愁呢,思忖该怎么挣几个铜币,过了今天,家里可就马上断粮了。 一听到二牛不光来了,还带着人来了,各种不好的浮想联翩。 一腔邪火立马灌满心头,大声道:“在哪呢?” 艾豆豆撸起双袖,大步流星地朝外走,气势汹汹,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艾小时对昨天出现,就惹姐姐不开心的二牛印象不好。 见此,也快步跟上,想了想去床铺底下的稻草下,摸出一把生锈的镰刀,巴巴的给艾豆豆递上。 艾豆豆:… 快速升温的凶焰一滞,还,还不致于吧。 到这边生活都好长一段时间了,艾豆豆仍旧有些不太习惯,这边的行为处事方式。 “姐,快拿着,他要再来惹事,就砍死他。” 艾豆豆汗颜。 与一个孩子相比,她多有不如。 眼前闪过娇娇秀美相当的容貌,艾豆豆手顿不过两三秒,抿着唇,默默的接住了镰刀。 “豆豆,快让桑姑娘出来见见。” “这是白家的管事。” “要是被白管家看重了,桑姑娘可是有大前程的。” 二牛腆着脸,不住的与艾豆豆使眼色。 奈何艾豆豆接不住,也不想接。 她一脸警惕,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挡在门口,“昨天我们已经拒绝过了。” 察觉到身旁白管家一瞬间的不渝,二牛吓得腿软,心里将艾豆豆都怨上了。 刚不是跟她说了,这可是白家的管家。 白家可是几大世家之首,那斗兽场就是白家开设的。 就是白家的一个下人出门,都比他们南城所有的人加起来金贵,更遑论是白家的管事。 “豆豆,快让桑姑娘出来见见。”二牛提高的语气中隐带哀求。 “不可能。”艾豆豆斩钉截铁道。 她双眼冒火,恨得不行。 更恨自己害娇娇招惹了这等祸事。 如若不是娇娇跟着她到这边,就不会撞见牛大婶闹事,也不会遇见二牛,更不会让二牛生了坏心思,将这等人招引了过来。 被二牛称为白管事的中年男人,留着两撇八字胡,一身气势,眼光湛湛,似有精光泄露。 单是站在那里,一身威势,给人极致的威胁感。 不多想都知道,此人绝对是高等级异能者。 “哼” 随着白管家一声冷哼,艾豆豆两腿肚打颤,冷汗从额角滑落。 泰山压顶似的巨大重压,从头顶一寸寸的往下按,似顶着千斤顶,能将人碾压成泥。 二牛又急又气,心中暗啐艾豆豆的不识好歹。 照面就惹恼了白管家,只希望等会不要迁怒于他吧。 “豆豆。” 就在艾豆豆眼珠充血,头脑发昏之际,清亮的声音如在干涸的河道里注入一汪泉水。 一只如白玉雕刻的手,将艾豆豆拉至一旁。 也将她从威压的禁锢下解救了出来。 一副色如春花,璀璨眉目顷刻印入白管家之眼,恍神间也不曾想,对方怎么就将人从他的威势天网之中,轻描淡写就拉了出去。 “妙妙妙…” 白管家击掌大笑,连道三声妙极。 双目间的贪婪一闪而过,飞快的恢复清明,强制将心底的一丝可惜消泯于世。 不能多想,不能多思。 不然…容易遗憾成魔。 这等美人,如世间珍宝,他完全守护不住。 “好小子,你果然没说错,这次算你立大功。” 艾豆豆是又惊又恐,心神仍沉浸在刚才差点被人捏碎的惶恐中不能回神。 原来这就是高阶异能者的手段吗。 桑娇娇蹙眉,很是不喜白管家打量货物,上下挑剔的眼神。 随手给艾豆豆顺了顺气,转过头笑吟吟道:“这双眼睛,真是恶心呢。” “我不喜欢,不如就不要了吧。” 第四十三章 天降正义 “你…你不要命啦…”二牛后悔了。 早知道,早知道… 早知道会这样,他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但绝对不会想其他的法子,就是直接将人打昏带走,也好比对方口出不逊好。 要死啦,二牛被吓的人发傻,震惊到眩晕,惶恐到汗毛四起。 白管家也以为自己听错了,被人捧着多年,还没人敢跟他说这种话。 “你说什么?”白管家仍旧忪怔,沉迷于桑娇娇的美貌中不可自拔,疑问间还带点迷糊。 但很快他便切身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 “啊…我的眼睛啊…” 剧烈的疼痛引起皮下的青筋不自觉的抽动,白管家捂着双目,发出尖叫嘶吼。 鲜红的血液,从他捂着眼睛的双指缝里溢出。 “你对我做了什么?”又惊又怒之下,白管家闭上眼直接发动攻击。 察觉到身旁的艾豆豆的异动,桑娇娇手掌直接按在他肩膀,一手往她眉心点了下。 脑海的刺痛感让艾豆豆瞬间恢复清醒,不免心惊不已。 她刚才突然就产生了自毁的倾向,如果不是娇娇那按着她,或许她便直接自己抹脖子了。 异能者的能力,如此恐怖如斯。 气疯了的白管家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候在一旁的二牛,可不就糟了殃。 只见他双眼逐渐迷茫,跟被人控制的木偶一样,转身机械的朝外走,对着一根尖锐的木刺桩子,冲刺往上撞。 要真撞实了,只怕他的颅顶就跟烤串似的,扎个透心凉。 “啊…二牛他…”艾豆豆咬唇看了桑娇娇一样,没做声。 不敢看,快速转头将弟妹护在怀里,生怕他们见识到极致血腥的一面。 刚才艾豆豆那一眼的犹豫,桑娇娇看的清清楚楚,同样也满意对方的沉默。 “二牛…啊…”风火雷电间,二牛的冲势竟被一堵肉墙给止住。 关键时刻,牛二婶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将二牛给狠狠拦住。 只是二牛再怎样,也是个正直青年的大小伙,那力气可不是牛二婶,一个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中老年妇女可相比的。 就着那股冲劲的惯性,牛二婶被带着往后倒冲了好几米,堪堪就停在了木刺桩子前。 木刺最尖锐的那点尖尖,早已扎进了肉里小节,疼得牛二婶直冒冷气。 偏偏她压着闷哼声,不敢出声。 浸满毒汁的眼神直往桑娇娇身上剜。 小贱蹄子,糊涂蒙了心,不知好歹的下作东西。 要她说,就不用同他们好声好气的讲道理,直接绑了去,送进白大人邸府。 事成之后,她们还得过来感谢他们的好心好意。 这种好事,也就她家二小子仗义,想着拉人一把。 现在倒好,直接惹恼了白管家,不说好处,等下还有没有活路都不晓得。 牛二婶惊恐交加,死命的扯着二牛的腰带子,顾不上自己的伤口,将人往旁边带。 见儿子还在不停的发疯,也狠心,直接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二牛脑门前敲。 直接将人给敲晕过去,也不敢跑,就这么抱着人缩在角落里。 桑娇娇看的津津有味,笑眯眯的,又含些许遗憾。 好惨! “贱人,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白家不会放过你的。” 白家逐渐感觉到了极致的恐惧。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正在被一点点的腐蚀,那点滋滋的,肉被侵蚀腐烂的声音,在他耳里放大,直至充斥满整颗大脑。 眼里的皮肉腐烂完,又朝着周边的肌肤蔓延开。 “啊啊啊…” 到底怎么回事,他甚至感知不到被人攻击的手段。 “你们都要死,都要死…”白管家放下双手,胡乱的往前抓。 桑娇娇带了把艾豆豆,往后一步,轻而易举的避过了白管家的狂劲。 再看过去,白管家一身血淋淋的,满脸都是血,原本洁白无瑕的制服上,也染上了深深浅浅的血液,跟雪地里盛开的红梅似的。 最恐怖的还是他的双眼,没了双手的遮挡,直视过去,只见两个空框框的黑洞。 煞是可怖~ 桑娇娇:嘤嘤,好惨,好可怕。 艾豆豆抖着身子,警惕的环顾四周,再看像白管家。 多看一眼,她就多抖一下。 “他,他这是怎,怎么回事啊…眼,眼珠子真,真的没了,是见,见鬼了吗?” 没人对他动手啊,不会真的有… 艾豆豆不敢说那个字,她都能好端端的换个世界,这里再多出点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桑娇娇:“嘻嘻,可能是天降正义吧。” 桑娇娇他们就这么看着白管家跟无头苍蝇一样,在门外的空地上乱撞乱抓。 一个不当心,从正面处,心脏上被扎了个对穿。 巧合的是,扎入的木刺正是二牛往上怼的那根。 死一般的寂静。 原本听到声音,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人,一个个怕的不敢出声,快速的缩回屋子,将门房关的死死的。 他们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死,死了?”牛二婶语无伦次,手脚并爬的挪到白管家的尸体旁,不死心的往他鼻底下,一探鼻息。 “啊,真的死了。” 她无法接受的连连后退,转头,一张脸上布满恐惧,将五官彻底扭曲,“你,你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白家的管事,在我们这里出事,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死的。” 桑娇娇冷漠道:“他不死,死的人更多。” “南城郊外的那些个坟包,埋的都是谁,你们心知肚明。” 牛二婶缓不过心神,脑海里恍然间滑过一张清秀的脸蛋,是她的喵喵呀。 她曾经也是有个闺女儿的呀,但有一天,也是被白管家派人带走的,第二天回来的就只有十个铜币,连她的尸体都见不到。 “别怕呀,就一个管事,谁都没动手,你们也都看到了,是他自己突然就成这样,或许,连神仙也看不过去他满身罪孽吧。” 桑娇娇带着蛊惑的声音,轻轻荡荡的飘到每个人耳里,“除了我们,没人知道他死在这里呀,你们怕什么呢…” 第四十四章 造反 声音轻飘飘的,就像在你耳边呢喃细语,又似清风抚平所有的慌跟怕。 逐渐,房间内的人慢慢的走出家门,朝艾豆豆家门前这块空地上聚拢来。 白管家的尸体,还垂首挂在木刺上。 目光所及,仍旧令人心惊胆颤,又恐又怕。 桑娇娇双手交握,放置胸前,幽幽道:“你们看,没人害他。” 其他人神色不明,似怨似恨。 对着桑娇娇有心指责辱骂几句,但一对上对方秋波盈盈的眼神,半点不敢吭声。 明明是惹人怜爱的目光,却让人凭白的泛着冷寒。 牛二婶也跟鹌鹑一样,缩头缩脑的,没有丁点儿昨日的泼辣算计劲。 无意间,与桑娇娇的眼神对上,对方温和似带着鼓励的意思。 莫名的,牛二婶战战兢兢的上前一步,站在了白管家的尸体前。 这一细看,就发现了疑点,“他,他好像是中毒了?” 牛二婶的一声疑惑,一个佝偻着背,脸上长满麻子的男人跟了上去,“我也来看看。” “他脸上有磷粉。” 细碎的银色磷粉,夹杂在血水中泛着幽幽银光。 为地上的血腥冷怖多添一丝神秘。 “是磷蝶身上撒落的。” “他是被磷蝶给毒死的…报应啊,是我家娃娃回来报仇了…” 这句话,如青天白日的一声闷雷,重重的的敲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震得整个人发麻发紧。 南城以南的郊外,有蓝色磷蝶存在,指甲盖大小,在夜间会撒落银色磷粉,如萤虫般,幽幽辉辉。 曾有人在坟包间发现它们的踪迹,但人不能近身。 盖因,银色磷粉有腐蚀作用。 不小心沾上些许,会把人皮肤灼红灼烫,又痒又疼。 但也止步于此,但要说它有很大的杀伤力,也并没有。 而白管家身上着实是被磷蝶的粉末给腐蚀毒伤的。 甚至人已经彻底没了生息,腐烂仍旧在蔓延。 就那么小会,他的五官揉合在一起,黑焦焦的,面目全非。即便是熟人,也很难从他的脸上看出他是那个气势轩昂的白家管事。 “没人说,就没人知道这是白家的管事,就没人知道他死在了这里…很快,他就连尸体也会不存在的。” 就想印证着桑娇娇的话,尸体被腐蚀的速度,徒然加快。 在众目睽睽下,很快地上便只剩下了一滩银色的腐水,连丝血腥味都闻不见,鼻尖前,似乎还有股若有若无的清淡幽香。 牛大婶眼神发愣,无知无觉中,两行滚烫的泪水,从她混浊的双眼中流淌而下。 下一秒,从她口中爆发出一股惊天动地的哭嚎,“妈的喵喵啊…” 牛二婶的哭嚎声就像是个信号,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哀泣哽咽声屡屡不断。 便是之前在街边语气刻薄的几个人,也是双眼含泪,满目的悲凉跟伤痛。 桑娇娇慢慢收起笑容,面无表情的瞅着。 艾小草蹭过来,暗暗的扯了扯桑娇娇的小手指,小小声,含着气音道:“我知道我知道,那个哭的最大声的是潘阿婆。” “潘姐姐可温柔了,被白家人带走,送给了一个异能者作洗脚婢,就没回来过了。” “还有那个是严阿叔,听说他家里原本有七个姐姐,但都没了。” “还有还有那个…” 艾小草小嘴巴叭叭的,鬼精鬼精的,知道的还挺多的。 “哦,对了,牛二婶家也有个姐姐,也是被白管家派人接出去的。” ———- 二牛捂着脑袋慢慢睁开了眼,他惊觉刚才自己做了个极为可怖的噩梦。 等他彻底清醒过来后,便恨不得自己醒不过来了才好。 被人告知,白管家被磷蝶毒死了,他一点都不相信。 指甲盖大小的虫子,怎么可能毒死一个大活人,更别说白管家还是精神控制端的高级异能者。 怎么可能… 他扯着嘴角想要发笑,但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牛二婶指着不远处的一滩水渍,嘿嘿直笑,“尸骨全无,跟你姐姐一样呢。” 二牛怕的嘶吼出声,“你们是全疯了吗,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会被追责的。” “谁知道他死在这里?”牛二婶带着瘆人的微笑慢慢说道。 “二牛,还是说你会出去检举揭发我们?”罗麻子阴阴沉沉直盯着二牛。 “我…”二牛低下头,“我我当然不会。” 二牛其实很想说,明明事情都是桑娇娇引起的,只要把人推出去,他们再好好的恳求一番,白家也许可能并不会要他们命吧。 他也不能确定,毕竟…南城人命贱如狗。 但现在…白管家死无全尸,连点渣渣都不剩,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呢。 等罗麻子阴鸷的目光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二牛才敢扯扯他妈的衣裳,偷偷说道:“要不,我们偷偷去趟北城吧。” “他们都魔怔了,妈你可不能跟着糊涂。之前我就跟你分析过了,咱们跟他们不一样,咱们马上就有摆脱这里的机会…” 这里的人压抑得久,早已变得麻木不堪。 捂上眼睛,堵上耳朵,怯弱的活着,但这是他们愿意的吗? 不,他们不愿意,只要稍稍撬动下心底被压制的那个点。 越沉默越疯狂。 桑娇娇:“二牛,你在那边嘀嘀咕咕什么呢?” 桑娇娇的话,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了过去,“你之前想把我给卖一次,现在不会想着把大家给卖一次吧。” “把他绑起来。”严阿叔冷冰冰的大声道。 立马跑出来两个人,将二牛捆绑成粽子,结结实实的。 二牛一张憨厚老实的脸维持不住,“你们这是干什么,怕什么,白管家是被桑娇娇害死的,压根就不关我们事,只要我们把罪魁祸首送出去,白家不会怪我们的。” 牛二婶神色复杂,“二牛,你自己相信吗?” 她也不晓得,之前怎么就猪油蒙了心,竟然觉得二牛将桑娇娇送到白家人跟前,是件好事。 “那总比你们现在想造反来的不要命啊。” “你们都疯了,他们是异能者啊,我们这些普通人,除了臣服听话,还能做什么?” “他们都不用动手,只需要一个念头,精神力就能摧毁了我们的大脑,你们拿什么跟他们去争,去扛?” “妈,阿姐没的时候,你就教我要认命,那你现在在干啥?” 二牛大喊大叫的,却被人堵了嘴,拉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 调培 二牛的话也给人提了醒,之前情绪上头的人,冷静下来,那股子卑怯恐惧又涌上心头。 有人开始退缩。 “不,不如…” 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罗麻子跟严阿叔一个凶狠的眼神定在当场,嗫嚅着不敢出声。 罗麻子一口烟嗓,跟在粗粝的沙石地上锉磨丝的,“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了,谁敢把消息传出去,不用等白家来人弄死我们,我先亲手料理了他。” 平日里不觉,今日被罗麻子阴测测的眼神扫到,顿时汗毛四起,一股凉意从脚底心升起,蔓延至全身。 就如被阴冷的毒蛇滑腻的蛇信子舔过似的。 现场有年纪大的老人,突然想起,罗麻子可是南城百年来,唯一一个能从斗兽场中级场活着回来的狠人。 以至于弄的一身伤痛,身体过早衰败,早没人记得他当初如凶神附体的狠劲了。 见震慑到其他人,罗麻子与严阿叔对视一眼,便退到一旁,重新佝偻着背,沉默不语。 严阿叔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朝桑娇娇行一大礼,“请姑娘帮我们。” 之前,有人情绪奔溃,坚定的认为,白管家是家里娃娃们的冤魂们回来报仇了。 但严阿叔坚定的认为,绝对不是。 他目光炯炯的看向桑娇娇,他有预感,艾豆豆带回来的这位姑娘,会是他们唯一摆脱猪狗牛羊不如生活的希望。 艾豆豆这个蠢姑娘看不明白,他们这种不谨言慎语不能活的人,怎么会发现不了异常呢。 他敢肯定,白管家一定是桑娇娇弄死的。 而最让他惊喜的是,对方绝对不是觉醒者,也不是异能者。 这让他心中的绝望之地,抑制不住的生出嫩芽。 从他很小的时候,家里的姐姐一个接一个不再回家,他就在想:为什么他们要承受这种痛苦麻木不仁的生活呢。 为什么是我们? 命运如此不公。 可直到他中年,忿恨不平的思绪被藏在心底最深处。 奴颜媚骨的讨好所有的大人们,谁都能踩他一脚。 执政大人,异能者大人… 他真的好像是夹着尾巴的狗啊。 可怜可悲~ 艾豆豆茫然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察觉到桑娇娇跟严阿叔的视线交错,短短几息间,莫名的似达成了什么协议。 艾豆豆:??? 明明他们刚才说的话,她也都听进了耳朵里。 甚至,桑娇娇眼皮耷拉,懒洋洋的撇了严阿叔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就见严阿叔跟罗麻子面带喜意,这次五体投地,真真正正的行了一个大的叩礼。 “谢谢桑姑娘了,明日,我就让家里的姑娘小子们都过来。” 严阿叔:“这里都散了,华瀚你去各家各户通知一下,让他们都来老地方,我有几句话跟他们说说。” 艾豆豆意外的睁圆了眼睛:看不出来,严阿叔平时不吭不响的一个人,还挺有号召力的。 起码,现场的不少人,都挺服他的。 艾豆豆使劲在记忆中扒拉翻找,都没找出严大叔的特殊之处。 平时邻居街坊的,不是你想占我点便宜,就是我想扒拉你家点东西。 每日大家都跟仇人相见似,不是互斗就是互骂。 怎么着,是她出现幻觉了吗,竟然觉得年纪大的叔婶们,眼睛里都是戏。 都跟会说话似的。 老地方?啥老地方,他们还有秘密聚集地啊? 艾豆豆无语的低头,艾小时跟艾豆豆连连摇头。 三双懵然的眼睛,最后又转向桑娇娇。 见桑娇娇一副运筹帷幄,全在掌握中的模样,更懵逼了。 所有人都在打哑谜,但是没人带他们玩。 鼻子底下一张嘴,为什么现在大家都开始用眼睛说话了? 艾豆豆: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娇娇如斯牛b阿哒,她自己知道吗? 怎么感觉她才到这里几天,就混的比她还要熟了。 艾豆豆抓心挠肺的,一直等到人全散光了,迫不及待的坠在桑娇娇的屁股后头,走哪跟哪。 跟母鸭带小鸭似的,后面分高矮,一个跟一个,真成了前粗尖细的小尾巴了。 艾家三只眼巴巴的,“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吗?” “罗麻子跟严阿叔他们是个什么意思呀?” “他们怎么突然就变了意思呢?” “我还以为,按照他们的性子,一定会吓的马上将我们五花大绑的,交出去领功呢。” “看不出来,他们原来对北城那些人也是怨念横生呢,我还以为他们都习惯被奴役了呢。” 艾豆豆嘴巴跟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也不需要你回答,她自己就能自己消化掉自己的问题,说到后面,最开始最想问的,反而给忘到脑后了。 桑娇娇等了会,想等到她停歇的间隙,跟她解释下疑问。 结果,艾豆豆硬是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桑娇娇:“算了,你自己去玩吧,小草,小时跟我走。” 此时,艾豆豆摸着下巴,正在疑惑:“白管家到底是怎么死的呢?难道真想那个老伯说的,死去的娃娃们回来报仇了?” 想想都恶寒,打了冷颤,回过神来,桑娇娇带着艾小时兄妹两,早不见了。 ——— 不见了的桑娇娇,正带着艾小时跟艾小草步行到了南城郊外。 与废土之地的荒芜不一样,这里的植被丰饶。 当日她偷渡过来之时,在船上隔着水端,远远的眺望过绿色的植株。 进入城区不明显,但越过南城再往南,去到郊外,那里处处浓荫,远近都是深绿浅翠。 高大的树冠遮天蔽日的,将一大片的天地纳入期间。 只是,少有阳光能透过树叶洒下,白日还好,随着日光西斜,层层厚厚的树林间,便显现出几分阴森鬼影之态。 艾小时有点紧张:“桑姐姐,这是往野坟堆走的路。” 桑娇娇点点头,“等下站旁边别出声,带你们来捉磷蝶。” “捉磷蝶干什么?”艾小草不解道。 艾小时眼睛一亮,“是不是可以…” 他白日的时候可听见了,那个讨厌的坏管家是被磷蝶的磷粉毒死的。 小孩子可不管什么,指甲盖大小的小虫子能不能毒死,一个一百多斤的大人的这种逻辑。 他只知道,他是被磷蝶毒死的。 艾小时兴奋极了,“捉了磷蝶,那坏人是不是欺负不了我们了?” 桑娇娇勾了勾嘴角,“怎么可能,磷蝶就一只小虫子而已,那有那么大威能。” 不等艾小时失望,又道:“一只毒不死人,但百只,千只却能行。” “从明日起,我将教你们调培。” 第四十六章 乌合之众 “刘哥,水姑娘惹怒了大人。” 一旁听着小曲,正享受着漂亮侍女捏腿捶肩的刘宁学,顿时一惊。 一脚踢开面前的侍女,猛的站起来,面色难看,“怎么回事?” “听说是大人招待的那位贵客,对水姑娘不满了。” “大人现在正在发火呢。” 也就是过来报信的小子,是刘宁学的心腹,不然他邪火上来,不将人废了不足以平复心情。 “啊…”刚被刘宁学一脚踢在心口,忍着剧疼,缩在一旁满脸痛苦,不敢吭声的侍女又被刘宁学迁怒,又是没收劲的一脚。 这次,看起来满脸稚幼的姑娘,再控制不住,大口大口的血往外喷。 刘宁学很是嫌弃,“没用的东西。” 也不晓得是在说面前的侍女,还是指别的。 不用刘宁学多说,很快就有新的侍女,低头沉默的将地上被踢破了脏器,四肢不断抽搐的人拖了出去。 刘宁学重新坐回位置,仍带怒气道:“人呢?” 心腹弓背塌腰,小心回道:“带是带回来了,但大人一生气,把她的识海给毁了。” 心腹拍拍手,两个身份低微的侍女,将一绝色女子带了进来。 正是那名叫水姑娘的女子。 看她容貌,当真称得上一句花容月貌。可仔细瞅去,却能发现她眼神呆滞,神情刻板, 咧嘴笑时,口涎从嘴角溢出。 竟然是傻了。 刘宁学厌恶的挥挥手,“浪费我时间精力,好歹相貌不错,赏底下的贱种们。” 心腹连连称赞,“那我先替他们谢谢刘哥了,虽然傻了,好歹是一副绝色之姿,也算是给他们开开洋荤了。” “下次,他们要是再敢不用心替刘哥您办事,我饶不了他们。” 被好一通马屁拍的舒服了,刘宁学才缓下心口那份又惊又怒。 心腹瞅见刘宁学心情变好,抓紧机会问道:“那大人那里…” 刘宁学:“让我好好想想。”他也挺怵的。 别看他现在威风八面的,说一脚踢死一人,眼睛都不带眨下。 但这些都是些没用的普通人,就是他几下弄死十个,也没人敢对着他这位异能者说什么。 更别说他还是白家的管事,就是比他高一阶的异能者,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可,他马上面对的是白大人啊。 别看大人最近似乎很看重自己,一副笑呵呵的和善模样。 实际上,真让大人恼了,那下场… 一想到这,刘宁学顿时是一个冷颤。 “白渊呢?” 闻弦知雅意,能成为刘宁学的心腹,自是阅读理解满分的选手。 心腹:“我们不是将水姑娘献上去,得了大人的赞赏,白管家应该是着急了。” “我听他身边的小子说,前几日他是满脸笑容的出门了,谁都没带。” 同为白家管事,刘宁学瞬间明白其意,紧绷的心神松弛了几分。 轻松的嘴角带笑,“看来他也找到漂亮的大宝贝了,只是防着被我们提前发现呢。” 要换成之前,刘宁学肯定会想方设法的将人抢过来。 现在嘛…他尤带些不甘心道:“他倒是好运,真是便宜他了。” 这次不光不能捣乱,他还得期盼白管家是真的寻着了好苗子。 只是,他不晓得,被他许以厚望的白管家,是再也回不来了。 又是几日,白管家不光没带回来人,直接是他这个人都消失不见。 白大人那边,寻人过来问了好几次。 刘宁学从刚开始松了口气,逐渐压力增大。 顶着满头满脸的血,刘宁学恭恭敬敬的从屋子里倒退着出来,也不敢擦。 直到回了自己的地盘,才敢沉着脸,处理额头上被砸了个碗口大的伤口。 “白渊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不见踪影?” “派人去查了吗?还有他发掘的好苗子,找出来了吗?” 死对头怎么样,刘宁学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漂亮的姑娘啊。 难以讨好贵客,最近大人是越发暴躁了,谁谁都讨不了好。 “白管家是够精明,瞒得太严实了,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查出当日有一个叫二牛的小子跟他有过接触。” 就在刘宁学跟他的心腹谈及二牛时,外面的门童来报,有位叫二牛的贱民,在外面闹着一定要见刘管家。 说是白管家有话让他带。 刘宁学神情一凝,与心腹对视一眼,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 ———- “白渊让你带我过去?” 刘宁学跟着二牛走在逼仄的小道上,眼露疑惑,“他怎么自己不回来,反而让我过去是什么道理?” “白渊这个老贼头,真的找着了比水姑娘还要好看的?” 后面的刘管家目如实质,带着极大的震慑压在二牛的后背。 二牛后背顿时汗如雨落,他也不敢回头,只低着头嗫嚅得话都说不好。 “就,就是白管家说,你去看过就晓得了。” 二牛慌得不行,一路上身子都在打板子。心里把桑娇娇那些人骂了又骂。 他以为他们够胆大包天了,但实际上,他们还能在莽一点。 苍天啊,大地…为什么要让他来承受这种折磨。 那些人竟敢主动诱敌深入,让他将白管家也给诱了过来。 到底是他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刘宁学也看出了二牛的不对劲,小伙子嫩头青一个,面上不加掩饰,心慌气短全写在脸上。 艺高人胆大,刘宁学也不在意,左右不过是白渊的一个打压他的计谋。 仔细说来,他年纪比白渊小了轮,但异能程度,却被对方高了一大阶。 左右不过是魑魅魍魉的伎俩。 刘宁学冷哼一声,不在意的摇头晃脑。 白渊最好是真的寻到了比水姑娘还要好的货,不然这个老东西,也别想好过了。 这头,二牛带着朝南城而去,另一头,桑娇娇他们也没闲着。 桑娇娇站在旁边,以华瀚为首的四岁到十二岁不等,二十来个青少年组成的队伍。 哦,华瀚就是当日,让严阿叔使唤去报信的小少年。 也是南城这边年纪最大的小孩子了。他也是因为家里有个瞎眼的婆婆,这才留在家里照顾。 有一顿没一顿的,活的挺艰难的。 不光是他,这整支队伍的青少年,都是一副病怏怏薄削的身子骨,脸色透着青白,一看就不健康。 就他们现在勉力久站的模样,看着就有些难为他们了。 第四十七章 他死了 这二十多个孩子,身上都斜挎着一个布袋。 布袋针线粗糙,颜色花花绿绿的,新旧不一。看着就知道是从各种衣服裤料上裁剪下来,拼凑而成。 挂在身上,不仅瞧不出美感,还格外的滑稽,辣眼。 孩子们都紧紧的捂着布袋,似乎里面装着十分贵重的东西,神情紧张又忐忑不安。 旁边围了一圈又一圈的大人,也很不自信。 “他们,能行吗?”看着就是送菜的份。 “应该可以吧。”这话说出来,连说话的人自己都不相信。 想想外面的那些异能者,那个不是身强体壮的,华瀚他们…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但他不敢说丧气的话,总觉得心底的实话一旦出口,那点子妄想就会灰飞烟灭。 “不然,我们把手里能拿出来的营养液都给娃娃们喝吧。” 看着强健一点,也能让他们心虚减少分毫。 艾豆豆:“别怕,娇娇说没问题,他们肯定是没问题的。” 严阿叔跟罗麻子面色复杂,但都走到这一步了,就是他们也在怀疑做下的决定是否正确,就是错的,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整整十天,南城现有的孩子们,全送到桑娇娇手里。 没人知道这十天他们都做了什么,只知道孩子们回来之后,桑娇娇就让二牛出去把人引进来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攻击,做的还是这种要人命的事情。 一旦失败,这里的所有人都活不下来。 好几次,严阿叔都想开口,但触及桑娇娇带着柔光的眼眸,那点子后悔又压了下去。 桑娇娇没管其他人的复杂心情,只满意的打量着这支少年人的队伍。 “今天是检验你们这十天学习成果的时刻了。” “也给你们的父母亲人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程度。” “是,老师。”华瀚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目光炯炯道:“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艾小时跟艾小草也兴奋的,偷偷跟艾豆豆打着手势。 完了之后,不少沉不住气的孩子,时不时扯开自己的布袋,往里看了一次又一次。 惹的在场的大人们,对他们的布袋里的东西,也产生了十足的好奇。 布袋虽然是他们缝的,但这些孩子们一个比一个神秘,捂着瞒着,就是不说里面是啥。 “他们来了。” 远远的,看见二牛带着一群人往这赶。 二牛闷不吭声,一路上度秒如年,在半途中,好几次实话在嘴边转了又转。 纠结又游移不定,如一团乱麻,又百爪挠心。 看到前头一群熟悉的面孔,二牛深舒一口气,得了,总算不用纠结了。 “刘管家,你想见的人就在那里。”二牛飞速的朝后扔出一句话,脚上打滑似的,钻到对面的那群人中,很快就瞧不见他的头顶了。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都不在自己身上,他偷偷的将自己妈扯到最后,“我们赶紧走。” 牛二婶:“走?走哪去?” 牛二婶看了眼耍滑头的小儿子,道:“我不走。” “再说,我走了,你哥怎么办?” 二牛是又恼又急,压着声音赌气道:“不走不走,那大家都一起死了算了。” 二牛跟牛二婶之间的拉扯,没人注意。 大家都挺直脊背,望向对面的大人物。 要是以往,路上碰见身穿白色制服,衣着笔挺一身气势的人,别说抬眼看人了,他们弯腰弓背,眼睛只能往下,一点不敢乱瞟。 华瀚也紧张,握着挎包上带子的手用力缩紧。 即使他努力抬着下巴,表现出一副很自信的模样,但眼里的卑怯,仍旧流泻在外。 如蝼蚁面对着庞然大物的恐惧。 白家的管事啊,高阶异能者,抬抬手就能捏死他们的存在… 一个照面,队伍中传来轻微的骚动,孩子们下意识的身体就朝华瀚靠拢。 “别怕,想想老师给我们展示的。”华瀚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悄声道:“他们很厉害,我们一定要拿出最厉害的手段来。” 华瀚的话算是起了作用,这些孩子,就是胆子最小的艾小草,也努力挺起自己的胸膛,表现出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来。 输人不输仗,足足的气势先拉起来。 刘宁学一脸莫名其妙,愣了一下。 反应过来后,直接被二牛的一番举动气笑了。 好小子,有点意思。 刘宁学很恼火,但也不是特别恼火。 他第一反应,便是二牛这种贱民的态度,是他死对头白渊示意的。 要没有白渊的命令,一个贱民是疯了才会对他这副态度? 想想,他又不气了,白渊的下马威,不正代表他找到了好货,才得意忘形,尾巴尖都翘起来了。 果然,打眼望去,一群灰扑扑的人群中,一个绝色姝丽格外亮眼。 刘宁学眼睛一亮,真心实意的在心里感谢了一通自己的死对头。 没想到白渊没说谎呢,真找着了好货色。 那身段,那相貌…他最得意的货——水姑娘与之相比,就如萤虫与皓月,压根没有可比性。 刘宁学势在必得。 他哈哈大笑,朝身后的几个侍从志得意满道:“这次要得了大人的赏,也给你们都记一功。” 刘宁学话里话外,已经将桑娇娇视为囊中之物了。 “刘哥,不对劲啊…” 被心腹下手一提醒,刘宁学也察觉到了不少怪异。 面前的下等人见了他们,不光没有诚惶诚恐,反而是面无表情,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什么不对劲,难道这群下等人还敢对我们围杀不成?”另一个下手不以为然的嘻嘻笑。 眼里全是轻蔑跟倨傲。 他们高低也是一个异能者,不比普通人高贵? 无序城里可有规定,普通人不可对异能者不敬,不然处以极刑。 就是再给他们加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吧。 刘宁学也被逗笑了,倒是将目光从桑娇娇身上转移了出来,想起了正事。 “白渊呢?” “特意叫我过来,又不露面,做什么的打算?” “人我带走了,感谢你的好意啊。” 刘宁学话刚落,他身后的狗腿子会意,迈着八字步就朝桑娇娇走去。 准备将人直接拉走。 “他死了。” “你说的白渊,他,死,了…” 第四十八章 生或死 刘宁学:“阿四,她刚才在说什么?” 从开始到现在,一路上他感受到的怪异,就跟黏在身上的牛皮癣,一点点的在心底开疆拓地。 隐隐约约浮现的不安,冲散了他即将得到美人的亢奋。 灼热过度的神经也跟着快速冷却下来。 已经快走到桑娇娇跟前的阿四,听到刘哥的问话,仍旧笑嘻嘻的,半点异样都没察觉。 “美姑娘说,谁死了…” 阿四嘿嘿的猥琐笑容还凝固在脸上,周围的空气却怵然寂静,一根针落到地上都能听的清。 “我刚才说的是谁死了?白渊死了?” 阿四的语气一点点的变得僵硬,“白渊?白管家?” 他不敢置信的微张着嘴,眼神茫然的看向刘宁学,“刘哥?” 怎么可能,虽然在他们心里,刘哥大大的厉害,稳稳的压白管家一头。 看那老贼头气得不行,又拿他们没办法的样子很舒坦。 但也不是说老贼头就不厉害了。 白管家能在白家立足这么多年,就足以说明他的本事了。 他们也是抖上刘哥的威风,才敢在背地里骂一骂白管家是个老贼头。 真让他们单独对上,一样得点头哈腰,恭恭敬敬的。 白管家可是高阶异能者,听说他的精神操控,神出鬼没的,防不慎防。 这样厉害的人物,说死就死了? 怎么可能? 特别是消息,还是从一个普通的女人嘴里说出来的。 刘宁学平生的谨慎开始起作用,他第一次正眼瞧瞧面前的人。 毫无破绽。 怎么看,都是一群卑弱的蝼蚁。 二十来个瘦巴巴的崽子挡在最前头,一副严正以待的进攻模样。 后面的大人们,一个个抖着手脚,脸皮也止不住的抽动。 即使强装镇定,但泄漏的怯惧,可不是简单的演演,就能混过去的。 “呵。”刘宁学冷笑一声。 为自己对着这群贱民,竟然产生了一丝不确定的不安感,感到不快。 “装神弄鬼?是白渊想出来的?” 刘宁学耐心告罄,嘴角下拉,深刻的法令纹令他的面相十足的刻薄寡廉,怙恶不悛。 “白渊既然不愿意露面,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刘宁学打个响指,“阿四,赶紧将人带过来。” “白管家让我给你们带句话。” “他想你们了,想同你们一起共赴黄泉。” 桑娇娇歪着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言之凿凿。 好似死无全尸的白管家真说了这句话似的。 刘宁学勃然大怒,一跺脚,将脚底下的土地剁出个深坑。 “老贼头,今天是准备同我撕破了脸吧。”刘宁学没想过普通人有骗他的胆子。 自然而然当作白管家真说了这话。恼恨的双眼充血。 反倒是他身后另一位狗腿子,狐疑不决,小声道:“白管家昏了头?” “他不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呢,不会是他们故意在挑拨离间吧。” 刘宁学没说话,阿四率先反驳,“怎么会,他们不敢。” 无序城建城有上百年了,等级之分严苛酷厉。 卑劣跟服从含着鲜血早已刻在普通人的血肉脊髓中。 只是下一刻,他们就被打脸了。 被他们鄙夷不屑,半点没防范的卑劣下等人,正正经经的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 桑娇娇颔首,华瀚一声令下,“动手。” 二十多个孩子整齐划一的从布袋中掏出瓶罐,嘴巴扯去口塞,对着刘宁学他们就是一通挥洒。 白的黄色,绿的紫的…各种鲜艳的粉状,携着风吹往前方,将刘宁学他们一群人都笼罩在其中。 站在最前头的阿四首当其冲,被粉末呛得连连是几个喷嚏。 他挥动着双手,想要挥开面前的粉雾。只是空气中五颜六色的粉末,一经沾上肌肤,就跟黏上了强力胶似的,死死的抓牢毛孔,往里侵蚀。 顷刻间,阿四就发现他的手脚面皮,所有沾染上粉末的肌肤处,升起灼烫的温度。 阿四:“刘哥,退后退后,这玩意有诡异。” 可惜,风吹过的速度,比他声音传播的速度更快。 刘宁学在做出反应之前,五颜六色的粉末早已飘落到了他们身上。 华瀚仍旧惶恐,生怕不够似的,一瓶接一瓶的小粗陶罐往外掏。 不光自己掏,还指挥着其他孩子继续,“虽然他们很厉害,但不要怕,我们调培出的毒也很厉害的。 华瀚底气不足的为大伙鼓劲。 十天内,制作的所有调培试剂,全被他们扔了出来。 在华瀚出手的第一时间,桑娇娇就带着其他人往后退了好几米的距离。 也就一个愣神的功夫,桑娇娇眼睁睁的,看着华瀚他们洒了一次又一次粉末。 她殷红的小嘴,张张合合好几次,阻止的话硬是没机会说出口。 华瀚他们动作利索的将乱七八糟的粉末,洒了个干净。 桑娇娇:他们动作咋就这么快呢。 洒的粉末太多的后果便是:前方几米处五颜六色的雾蒙蒙,连人影都看不清了。 唯能听见高低不一的几声闷哼,几息之后也再不复听。 华瀚忐忑不安的伸长脖子,“我调培了失心化骨散,三笑逍遥散,刻骨相思散。” “华瀚哥,你好厉害,最厉害的三散粉你全部调培成功了诶。” “我调了断肠香,销魂香,和胭脂香。” “我我我,我也调了鸠酒,妒夫人,还有冰清泪。” 艾小草羡慕的看着华瀚这些大哥哥大姐姐们,遗憾道:“这些我都调培不出,只配出半步颠。” “你年纪最小,能配出一样已经很好了。”艾小时安慰的摸摸自己妹妹的头。 艾小草也就沮丧了一小会,拉着小时的手晃了又晃,骄傲极了,“哥哥跟华瀚哥一样,也配出了三散粉呢。” 对面的几人了无声息,小孩子们从开始的忐忑紧张,到现在的叽叽喳喳的,都在猜测自己调培的粉末,有没有将人放倒。 相比较孩子们的松缓,后面提心吊胆围观的大人们,就恐慌的更深刻。 他们战战兢兢的问道:“孩子们撒出来的粉,都是什么呀?” “就这样?就能放倒他们?” 怎么就这么不可信呢。 “没声响,要不我去看看?”站在这里等死的煎熬,实在让人崩溃。 生或死,他们宁愿选择早点面对。 桑娇娇伸手拦了下,“等会,等粉雾散了再说。” 第四十九章 最小参斗者 原本还算镇定的孩子们,被大人们的情绪感染,小小的骚动在队伍中传播。 华瀚:“安静,你们想想药粉的效果。” 桑娇娇微微侧目,没想到倒是让她发掘出了一个好苗子。 之前,以为艾小时跟艾小草的天赋足够好,没想到华瀚不吭不响的,竟也能做得足够出色。 更特别的是,才十二岁的年龄,展现出来的领导能力也不逊色。 幸好有这颗好苗子脱颖而出,将二十几个小崽子们管的服服帖帖的。 不然,她心血来潮的帮忙,肯定又会因为不耐烦,挑担子不干的。 嗯,美人就是这么任性。 桑娇娇:“你们就没想过,有没有可能,洒的太多了呢?” 桑娇娇幽幽的说着,有些懊恼,突然想起:诶,她好像没与他们细说过粉末的具体功效诶。 华瀚:??? “洒太多了吗?我还担心我们调培的不够呢。所以我让大家把自己学得最深入的使出来了。” “听二牛哥说,刘管事可是很厉害的异能者。” 桑娇娇想再说点什么,此时刮过来一阵微风,将凝聚在前方的那一块五颜六色的粉雾给吹散开来。 说来也是奇怪,之前这团粉雾凝而不散,浓郁犹如实质,笼罩得里面一点也看不清。 结果现在,仅仅是一点拂面清风,连发丝都没法吹起,却轻轻松松的散去了粉雾。 华瀚等人翘首以待,手紧紧的揪住斜挎的布袋,即使布袋里的秘密武器全被撒完了。 围观在身后的大人,也不知什么时候,手里握着他们能拿出的最厉害的武器,挡在胸口,也将二十几个孩子们挡在身后。 桑娇娇无语凝望:破口的刀,残缺的棍,断损的砖头…哦,还有一盆举在头顶,装满土的盆栽。 用来砸人的吗? 不至于,不至于如此吧。 罗麻子与严阿叔站在最前头,侧面的下颚线咬牙紧绷,“等会有情况的话,我们挡着,孩子们先跑,注意一定要分开跑。” 大人们面上恋恋不舍,颤抖的双腿泄漏出他们的恐惧。 可即使心中有无限害怕,这一刻他们都默默的跟着罗麻子和严阿叔,没有一个人想跑。 就连左脚往后缩的二牛,也默默的缩回自己的脚,垂着头挡在牛二婶的前方。 空气中弥散开浓郁的悲怆与决绝的苍凉。 孩子们顿时手足无措,眼泪水开始噗噗的往外冒。 桑娇娇:…… “雾散了。”桑娇娇微抬下巴,清清浅浅的提醒。 那模样,如愁肠段段,难洗忧忧。 心累,不想说话。 “人呢?” 华瀚瘦小的身子,从宛若铁桶的大人围墙的间隙中钻出,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街道。 “这这…见鬼了吗?”那么大的几个人呢? 总不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吧。 无声无响无动,雾散人消,是什么恐怖事件? 罗麻子哆嗦着嘴唇,脸色惨白如鬼,“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次他们突袭,打的就是对方的一个措手不及。 一旦有人知道普通人,胆敢对异能者发起挑战。 他们面对的敌人不光是白家,还有所有的觉醒者,异能者。 异能者的阶级统治地位不容违抗,这是无序城从立城开始便不容反抗的铁令。 “三散:失心化骨散,刻骨相思散,三笑逍遥散,均是化骨绵绵,无痛无痒,便能在顷刻间腐肉蚀骨,不留半点痕迹,是杀人越货,毁尸灭迹的最佳伴侣。” “只需一散,就能消融掉一个人存在世间的痕迹…你们三散都用上了。” 桑娇娇笑靥如花,语带鼓励之意,又道:“你们还用了三香:断肠香,销魂香,胭脂香。” “闻闻,是不是还能闻到缠绵入骨,含情相思的胭脂味…大欲大望,他们死的可算是销魂所致,恣心所欲。半点痛苦也无。” 桑娇娇笑嘻嘻的,一副刘宁学们占了大便宜的模样,昂着头娇娇道:“人生最后能得偿所愿,肯定是幸福和情愿的。” 艾豆豆呆滞的半张着嘴,口水无意识的滴落,也无所查。 这话说的是什么大恐怖,见鬼的得偿所愿,娇娇,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桑娇娇一脸的悲天悯人,她还真就认为刘宁学死的幸福,死的得偿所愿是件好事。 罗麻子跟严阿叔等人,看桑娇娇的眼神都开始不一样了。 极力掩饰下的恐惧成团,时刻笼罩在他们的心脏处,如影随形。 挥手间,就叫人沉迷不悔的死无全尸,这种能力… “哇,那我们不是能变得很厉害,再也不需要怕异能者了?” 艾小草天真的话提醒了沉浸在复杂思绪中的大人们。 反应过来,短暂的恐惧转化成巨大的兴奋。 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啊… 桑娇娇眯着含情眼,似是没察觉到萦绕在她身上的复杂目光,只道:“没别的,就想喝几管草莓味的营养剂。” 华瀚反应最快,手举得老高,“老师,我我能去斗兽场吗?” 低级斗兽场,入场就能有十个铜币,他能给老师买十管草莓味的营养剂。 华瀚:就是膨胀。 艾小时撇撇嘴:以前怎么没瞧出来,华瀚哥最狡诈了。 艾小草也嘟着嘴,不开心:“我,我也可以去参加的。” “我也行。” “对对对,我觉得我应该也成的。” 孩子们争相恐后的表现,唯恐自己落后半步。 曾经闻之恐怖的斗兽场,竟成了口中的平平无奇。 桑娇娇点点头,满意的心想:果然引一个异能者,能让他们初步建立信心,这个异能者也算是死得其所。 果然,不愧是我。 桑娇娇骄傲极了。 刘宁学:你礼貌吗?见鬼的死得其所。 严阿叔跟罗麻子眼露精光,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的野望昭然若揭。 罗麻子:“晚上再聊聊?” 严阿叔:“是应该好好商议商议了。” 两人同时对桑娇娇行一大礼,一切尽在不言中。 ——— 斗兽场最近出了大新闻,低级斗兽场出现了史上最小年纪的参斗者。 如果说只是最小年纪,倒不足为奇。 十年前,同样是年仅十二岁的周熹,初初觉醒就出现在低级斗兽场,生生将一头成熟期的长齿兽困死。 之后又一步步从低阶斗兽场,打到中阶最后又到高阶。 双系异能表现精彩,直接入了白大人的眼。 现在已经成了白大人最器重的侍卫长了,教科书式的展现阶级横跨最快速的方式。 到现在还令人津津乐道,又羡又妒。 但这次与周熹那次相比,又更惊奇。 只因为,这位最小参斗者,他是位普通人。 第五十章 吵闹不休 北城所有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令人惊奇的事情。 斗兽场旁的赌场,押注赔率达到了1:1000,没人相信这个最小的参斗者能活。 不是说普通人没法从低阶斗兽场活着下来,看艾豆豆就晓得。 运气好,拼上大半条命,还是有可能从凶兽的口下逃脱的。 再厉害点,奋斗到中阶场也无不可能。 据南城的一些老人回忆,年轻时候的罗麻子,最高成就便是进入了中阶场。 但问题是,这次的参斗者,集齐了最小年龄和普通人,两大最衰条件。 最小年龄的普通人,想想也知道:孱弱的体质,弱不经风的身体。还没有杀手锏。 就是你拿柄神兵利器给他,还要担心他拿不拿的起来,会不会被厉害的兵器给伤到。 别凶兽毛都没碰见,反而是自杀式表演,那就可笑了。 这种参斗者,下场可想而知,一点悬念也无,也毫无观赏性可言。 能来低阶斗兽场的观众,想看的是普通人在凶兽口中,艰难的挣扎,无力的反抗。 或成功,或死亡,血腥的过程才能刺激他们神经上的亢,血液里的沸腾。 要是才上场,凶兽一口就死,那得多无趣。 按以往的经验,南城普通贱民为了几个铜币,碰瓷式的自杀行为,在这里是不被允许的。 但也不晓得新上任的斗兽场场主是怎么想的,竟然默认了。 —- 喧嚣的赌场,最醒目的门口,放着的木板上,赫然就是最小参与者华瀚的押注比率。 “我赌这小子,一定会有一鸣惊人的杀手锏。不然场主不会同意的。” “你傻的吗,场主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不过是十个铜币的事情。” “你们都忘了,曾经有普通人也想用一条命来碰瓷,结果上场表现拉胯,即使最后他家人拿到了钱,惹了管事们的白眼,仔细算起来是得不偿失。不然所有的贱民都用这招来挣钱,斗兽场还怎么正常营业,那些人的命又比之前。” “那他就是进入了参与流程,你又怎么说?” “这…难道是想要惹得贵女们的怜悯心?” “贵女?兄弟,看来你有内幕消息啊,能好好的跟我说说呗。” “我家老婆的表弟的堂伯的儿子,在白大人府邸中做事,据他偷偷说,白大人天天陪着从东城下来的贵客,贵客身边还跟着几个贵女。” “你们该知道的,那些贵女的性子总是柔软又多情,说不定看到这个小可怜,大发慈悲救下,也好全了她们的一片良善心,念头一通达,精神力还不蹭蹭的往上长。” “还有这种方式?” “可不是,那些贵女哟…”说话的人意味深长的拖长了音调。 面前越说越偏题的众人,也露出只可意会的表情,挤眉弄眼,意有所指,“你干脆直接指名道姓,说是李场主家的那位…” “嘘嘘嘘,不要说出来嘛。” “嘿嘿嘿…”其他人也猥琐的缩头缩脑,意淫不止。 “诶,被那位小姐看重的执政者,可真是好运呢。” “人家现在可是一级执政者了,巴上那位小姐,说不准马上就能成执政官。你要是有对方的本事,勾的小姐贵女们春心荡漾,你也不用羡慕别人啊。” …… 原本讨论的火热的低阶斗兽场的最小参斗者,逐渐变成了充满桃色泡泡的八卦秘闻。 而不远处的场主府,也正在讨论这件事。 “小姐,你可真能给我出难题,现在外面都在讨论那位小参斗者。” 人高马大的江博弈苦着脸,道:“他们都在猜,是不是那小孩有什么特殊,要是知道他真的就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还不晓得会生出些什么波折来呢。” “什么波折?”一道不谙世事,娇俏的女声响起。 凝神看去,不远处的摇椅上,正歪着一位年轻靓丽的姑娘。 她眯着眼不以为然,翘着手指,令蹲跪在一旁的侍女为她修剪指甲。 江博弈:“出了这个特例,南城的普通人要起了效仿的心思,恐怕又要起波澜了。” 靓丽姑娘,也就是斗兽场李场主的亲妹妹——李艳芳,她撅着嘴,不满的斜晲了江博弈一眼,“不过就是些普通人,又没啥本事。” “他们也可怜,为了几个铜币,连命都不要了。” “这点钱,还不够我为咪咪买顿猫粮的钱。” “真想不通,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会有为了几个铜币连命都不要的钱呢。” 李艳芳看恶人似的,突然伸出修剪的圆润的指甲,戳在江博弈胸膛上。 “你跟哥哥一样,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江博弈不敢躲,任由这位任性的大小姐,在自己身上指指点点。 这位可是李场主的心肝肉,最疼宠,当女儿一样养着的亲妹妹。 大小姐被养的天真又任性,他可不敢对着她说些有的没的。 只能自己暗自懊恼,前几日那小孩过来报名的时候,怎么就正好被这位大小姐给撞见了。 李艳芳看着江博弈被她说几句就闭嘴了,无趣的撇撇嘴,“硬邦邦的,没意思。” “真无趣。” 江博弈木着脸,连连点头,“小姐说的是。” 他只当不懂,大小姐嘴里的无趣,意有所指。 见江博弈跟木头人似的,李艳芳来气的一脚踢开面前的侍女,扬声道:“章白庭呢?让他过来。” 目送走了大小姐,江博弈总算松了口气。 大小姐想一出是一出,他可不敢得罪,只能认命去处理大小姐惹出来的烂摊子。 就像外面的人所认为的,江博弈也觉得那小孩就是来找死的。 不过他可没有什么同情心,只觉得麻烦。 要知道安排一场斗兽,凶兽凶性一起,都没得到消耗,就得结束,他还得安排人去安抚凶兽。 江博弈:该死的卑贱者。 而被江博弈啐恼的死小孩,正被一群小萝卜头团团围住。 艾小草身子最灵活,左挤右穿的,一下就钻到了最前头。 她用上了吃奶的劲,大声道:“华瀚哥,你明天就用胭脂香,香飘飘的,跟桑姐姐似的,一样的优雅。” “不行。”也不知道是哪位,声如洪钟大声反驳道:“不行,华瀚哥你用化骨散。这个足够厉害。” “你们说的都不对,胭脂香娘唧唧的,化骨散又抬霸道,我们现在得低调,我觉得还是用软筋散,直接放倒凶兽,还能保持神秘。” “不行不行,我觉得…” 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喳喳,为华瀚明天出场用什么而争闹不休。 第五十一章 蛮荒与机械 “桑姐姐,你觉得华瀚哥明天用什么最好?” 突然被艾小草拉进孩子们的争辩圈,桑娇娇还懵圈着眼,吸吸嗦嗦的嘴里叼着一管粉色营养剂。 “关我什么事?”桑娇娇很不解道:“这不是你们自己的事嘛?” 坐在一边旁观的艾豆豆,震惊的揉搓了一把脸蛋,期期艾艾的蹭过去,凑到桑娇娇的耳边,“娇娇,你还真什么都不管了?” 他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呢。 桑娇娇迷糊糊的品味着口里的草莓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玩意可真好喝。 她膨胀了,现在一点都看不上黑面包跟能量块了。 跟着她碾转一路,从废土到无序城的珍贵粮食,她再也咽不下。 她已经不再是大前日,前日,昨日的自己… 桑娇娇挺胸昂首,骄傲极了:她把自己养的可真好。 再扫过面前的一群小萝卜头,很是满意。 真想素手一挥,呐喊一声:这就是朕打下的一片江山。 嗯,修辞手法,稍显夸张。 但事实证明,教会学生不会饿死老师,而是多了一群可可爱爱的饲养者。 诶,现在自己多轻松呀。 往常避之不及的小崽子们,也顺眼极了。 “管管管。”桑娇娇懒懒散散,牛头不对马嘴的随意回道,“草莓味的管够诶。” “老师,这是我刚去抢的,最后一支草莓味的营养剂。”华瀚骄傲的抢先把东西塞在桑娇娇手里,生怕别人跟他抢。 小脸一板,眼神严厉的扫过面前的众小孩,似模似样的威严有点唬人,转头面向桑娇娇,变脸似的换成腼腆害羞,“今天少了点,明天就能给您买上十管了。” 艾豆豆目瞪口呆,羡慕嫉妒到她面目全非。 “你好意思让小孩子们供养你?”艾豆豆嘴角抽搐,忍不住问出了口。 桑娇娇笑嘻嘻:“豆豆,你嫉妒的嘴脸真丑陋。” 艾豆豆捂着被心箭射中的胸口,夸张的后退几步,撅着嘴不服气。 委屈的视线朝自己亲爱的弟妹追去,试图获取支持。 只是她亲爱的弟妹,一点眼色都看不懂。 艾小时艾小草语气妒嫉,同样的不服气,道:“也就是华瀚哥现在比我们稍稍厉害点,等我们赶上他的进度,我们也要去斗兽场,给桑姐姐挣草莓味的营养剂。” 艾豆豆:… 这可都是亲弟妹。 原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不顾艾豆豆受伤严重的小心肝,桑娇娇施施然,带过一阵香风,回去休息了。 不晓得华瀚他们是怎么商量的,只知道第二日,严正以待的华瀚,挎包里鼓囊囊的,做足了准备。 第二日,一大清早,南城城口一大群人,静默无语候在原地。 没人说话,既没有鼓励之语,也没有拉胯之意。 他们只是静静地,平静的眼神底下,似乎正在酝酿着巨大的风暴。 没有人提出陪着华瀚前往斗兽场,即便是华瀚唯一的亲人,他瞎眼的奶奶,也只是在旁人的搀扶下,抿着唇站在前头,用耳聆听着孙子离开的脚步。 艾豆豆承受不住这种沉重气氛,活泼的性子变得萎靡不振。 在场,也就只有桑娇娇没心没肺的,吸吸营养液,偷偷戳戳趴在肩头的蚕宝宝。 心神间暗暗沟通:你感受到了沸腾的情绪能量吗?能吸收吗? 蚕宝宝翻了个白眼:“不能,这些情绪太过复杂,希望,纠结,期待,沉寂,后悔,害怕,恐惧…正面的负面的,跟团乱麻似的,杂质太多。 果然,它还是更喜欢纯粹的坏人,恶人。 桑娇娇也不失望,反倒是饶有趣味的,手指拂过眉角:你是不是成熟了些? 小东西都会翻白眼了。 说起这个,蚕宝宝极是兴奋。 蚕宝宝不停的搓搓小脚脚:营养液里含的能量挺多的,对我也有一定的修复能力。 桑娇娇:??? 她挑高眉头,笑若灿阳:我说怎么总喝也喝不够呢。 瞧这蠢胖的小东西,那腰身看着足足粗了一圈。 蚕宝宝还在手舞足蹈的传达它的兴奋,一点没察觉自己几句话的功夫,就暴露了自己私自截取能量的行为。 ——— 与南城不一样,北城显而更繁荣热闹。 才刚踏出南城与北城交界的区域,就能明显感觉到差距。 平坦的马路足有十多米宽,来往的车辆很奇怪,蛮荒跟机械相结合,看起来怪异又和谐。 桑娇娇没见过这样的,一双美目看不够的四处张望,妥妥的乡巴佬上城。 周围身穿绫罗绸缎,颈戴玉器手穿钻石的高贵女子与青年,明晃晃的目露嫌弃,捏着鼻子故作姿态,似碰上了什么腌脏物。 又见其中有一人,向某一方向招招手,随后手持武器身穿制式衣服的男子走了过去。 那人附耳与制式服饰男子说了些什么,指指点点的。 艾豆豆顿时心生不安,看对方目光所及,明显是她们的方向。 “是执政者,娇娇,我们赶紧走。” 桑娇娇正看的出奇呢,不察觉下被艾豆豆带得跄踉了下。 她人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带着左拐右拐的进了暗巷。 桑娇娇:“发生了什么吗?” 艾豆豆捏紧拳头,复又垂下肩头,“大概是因为有人觉得,我们的呼吸污染了空气吧。” 桑娇娇:??? 她不明白,但大为震惊。 华瀚稚嫩的脸上,憋着的是不甘心的忿忿不平。 艾豆豆长舒一口气,突想起,娇娇应该是从废土之地出来,第一次进入北城。 于是放下那口梗在喉间郁卒的气,转头朝她细心的介绍起来。 要说北城最令艾豆豆惊讶的,还得说它奇异揉杂的文明。 按照艾豆豆上辈子的认知,一个文明的进程,往往是循序渐进的。 原始文明,农业文明,工业文明和知识文明。 而人类文明进程的历史阶段,又以生产力和劳动力结构为依据。 从原始的耕种方式,到工具的使用,再到机械化。 从完全接受自然控制的发展系统,到人类运用科学技术的武器以控制和改造自然。 但在北城所见所闻,却完全违背了这一规律。 这里是蛮荒与机械的结合,原始与科技的融合。 第五十二章 斗兽场 一定要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你们是怎么做到又落后又先进的? 从暗巷出来,仍旧是原来那条街,远远的,还能瞧见之前对她们指指点点的那几个男女。 桑娇娇比谁都瞧得更清楚,那伙人似乎因为她们破坏了他们的心情而正在恼怒。 瞪眼撅嘴的模样,将本就不太完美的脸蛋,刻画出一条条刻薄的线纹。 倒胃口的丑陋不堪。 桑娇娇有些遗憾,自己薄纱覆面,不然绝对能气死几个。 一想到这场景,桑娇娇立刻有丝丝心动。 不晓得,现在自己冲到对方面前晃两圈,还来不来得及。 艾豆豆似是清楚桑娇娇,浅藏的雀雀欲试的心思。抓着其胳膊的手掌,格外牢固。 小说误我!!! 明明《王者》里描述龙傲天男主角,心中最神圣的白月光,特意强调性的用足了排比句。 比如:她犹如一杯清水,透明而纯净;宛若一朵白莲,淡雅而清幽;恰似一簇阳光,热烈而温暖。照耀着这污浊的世间,也照耀了我黑暗的内心。 她就好比是上天对我多年苦难的恩赐,如此的善良美好,将我用力的从深渊中拉出,予我希望,予我光明。 自此,桑娇娇是我心之逆鳞,永不可触犯之地。 当初,看到男主角这段内心剖白,那些贵女圣女,一个个嗷嗷直叫着被男主角的深情所感动。 没有人会怀疑,被男主角如此念念不忘的女子,不是一位良善纯真的人。 事实胜于雄辩,与桑娇娇短暂的几天相处,艾豆豆可算是看清了。 即便是她带上十层厚的滤镜,也得说一说,这女人就是性格恶劣,随心恣欲。 想象不到,能让桑娇娇这种个性的女人,心甘情愿为之牺牲的龙傲天,得有多大的魅力。 艾豆豆此刻,空前绝后的对名叫章白庭的男主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话扯远了,就在艾豆豆对着桑娇娇半遮半掩,仍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蛋发呆时。 一辆马车风驰电掣的从他们身旁掠过,掀起衣角面纱,也扬起了阵阵微尘。 那辆车姑且被称作马车吧。 那是因为,其造型大小,就跟桑娇娇上辈子看见过的马车一致。 只是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种头长尖角,身覆鳞片,尾巴细长,四肢有毛的凶兽。 凶兽双目血红,跑动间,身上有血纹流转。 怪模怪样的,是桑娇娇从未见过的生物。 说不上好看,也不算难看。 凶兽蹄子有力,速度比马的脚程快多了。更别提马车的厢体处还有高级助力器。 一个多边形的铁疙瘩,被安置在车厢底,马车启动时会提供强大的发射力。 铁疙瘩发出嗡嗡的巨大声响,猛的就疾驰而去。 前头的凶兽更像是一个掌握马车的方向盘,而不是动力提供者。 按照艾豆豆的说法,这精细的仪器,妥妥的就是一轿车发动机。 而桑娇娇是啧啧称奇: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看到如此粗糙,丑陋的炼器手法。 上面刻划的阵点纹路,很是眼熟。 也丑到别出心裁~ 是的,桑娇娇上辈子杀到器宗时,曾见识过类似的这种铁疙瘩。 说类似,只因为她曾所见,比今日所见高级许多。 那玩意给安上,速度那是蹭蹭蹭的。逃命的最佳利器。 当初,她为了追上那位器宗弟子,可费了不少功夫。 那可比及光电,梭梭梭两下就捕捉不到痕迹。 因为,桑娇娇倒也没露出多少惊讶的表情,反倒是对街道尽头,耸立的巨大建筑感兴趣。 还在船上时远远的瞧见过,如今近了距离,抬头仰望,就如在蚂蚁站在象脚下窥象。 桑娇娇:“竟然能用金属筑楼。” 艾豆豆:“没想到我还能亲身经历一下赛博朋克。” 桑娇娇疑惑:“嗯?你在说什么?” 艾豆豆连忙转移话题,“没什么,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斗兽场就在前面。” 桑娇娇微微一笑,也不探究。 小姑娘有秘密,但谁没有呢。 上次华瀚过来斗兽场报名,也是由艾豆豆带着过来的。 上次的顺风顺水,也让艾豆豆失了些谨慎,以至于刚才差点翻车。 接下来,各种小心翼翼之后,一切顺利,无事发生。 离开之后的桑娇娇自然不知道,他们刚刚短暂的停留之处,此时正站立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在这一块四处走动了一会,也不晓得查探什么。 不过一时半刻的,又匆匆离开,上了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 “少主,人已经离开,对方特别谨慎,没有追查到任何踪迹。” 一道低沉浑厚的男声,略带惊奇:“咦,这地界上还有能屏蔽掉你追踪感知的?” “是。” “那回吧。” 凶兽一动,原本跟阴影融为一体的马车,也显现出来。 竟无人发现,这里停留着一辆马车。 周围来往的马车如分流似的,纷纷后退,给这辆马车让出宽敞的位置。 仔细观察,那些豪华马车前头拉车的凶兽,竟都微微垂头,眼神畏惧,似是在害怕什么。 直到那辆平平无奇的马车飞快驶过,这才重新恢复凶悍气焰。 ——— 斗兽场很大,由巨大的石块垒造围建而成,成倒扣盆状。 还未进场,就能听到各种震破耳膜的欢呼叫喊声。 艾豆豆带着华瀚去领了个号码牌。 前四场是高阶场,第五到第九场是中阶场,第十到十二才是低阶场。 桑娇娇他们来的不算早,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特意安排的。 华瀚被排在第十二场,最后的压轴出场。 高阶场的战斗结束得很快,毫无悬念,仍旧被战斗榜上的前几名占据。 一只只血淋淋,毫无声息的凶兽被抬出。 一路拖走,淌了一路的血水脏器,刺激的周围的观众发出阵阵嘘声。 “斗兽场就没有更厉害的畜生了?都不够咱们长宁大人热身的。” 场内解说苦着脸,辩解道:“实在是长宁大人太厉害了,这只变异锯齿虎,可是我们培育了许久的,战斗力比普通的锯齿虎厉害了起码十倍。” 但它在长宁大人的手中没撑过五个回合。 见观众席的看官,仍旧不依不饶,解说飞快的转移话题,“下面马上上场的是中阶场的几位参斗者,他们是…” 中阶斗兽,那可比高阶有意思多了。 场内的红色沙地,据说全是被血水经年累月的浸泡出来的。 桑娇娇他们找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还未等他们坐下,一只还带着温度的胳膊,被甩到他们跟前。 第五十三章 血腥 艾豆豆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吓到脸色煞白。 华瀚也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他们第一次正面而真实的,感受到了斗兽场的血腥跟残忍。 即使是曾下场过一次的艾豆豆,也不免后怕不已。 在心里将她知晓的各路神仙上帝,全诚恳的祭拜了一遍。 艾豆豆:感谢女娲玉帝王母佛祖观音…保佑。 才不至于她这个初到异世不久,无知无畏的蠢蛋,幸运的从斗兽场活了下来。 既没有缺胳膊,也没断腿,全身的器官都还在。 艾豆豆强迫自己不去看面前的断肢,更是捂上华瀚的眼睛,将年纪不大的小少年往自己怀里带。 华瀚:“豆豆姐,我没事。” 华瀚怔愣了一瞬,脸上余悸未散,全副心神却急急的朝一旁追寻而去,“…娇娇姐,去看看娇娇姐…” 出来的时候,严阿叔突然说,在外面就不要叫老师了。 华瀚虽然不懂,但见桑娇娇没有反对意见,也就应了下来,跟着艾家弟妹一块喊娇娇姐了。 他很担心,这般血腥的场面,怕老…娇娇姐应付不过来。 即使心里清楚的晓得,老师比他们可厉害多了。 看严阿叔跟罗麻子他们,既尊敬又忍不住忌惮的模样,就晓得…老师绝对不会是孱弱的娇女子。 可不管与她相处多久,你仍旧会忍不住,将她看作娇弱的花朵来呵护。 看起来弱不经风,与他们如出一辙的身子骨,软糯的语气,娇怯的笑容。 绝对无人会将强大,厉害等词往她身上安。 华瀚的话一落,艾豆豆也反应过来,眼神急切的去看桑娇娇。 结果… 桑娇娇嘴角含笑,清亮的眼神满满的惊讶。 “一只脏兮兮的胳膊。”话语中安抚的意味格外强烈。 莫名的,艾豆豆跟华瀚都感受到了被鄙夷,是错觉吧。 难道真是他们大惊小怪了? 桑娇娇嫌弃的用脚尖踢了踢,将血淋淋的断肢,一脚从看台上踢了下去。 “不洗澡的吗?我都闻到了皮脂分泌的恶臭味。” 艾豆豆惊愕到呆滞:救命啊,重点是不洗澡吗?这是一个人的手臂,前一秒还长在人身上的胳膊。 华瀚:“娇娇姐,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样都能闻得出对方不爱洗澡。” 艾豆豆猛的转头,见鬼似的看向华瀚。 轻率了,这是正常人的世界吗?重点是胳膊的主人爱不爱洗澡的问题吗? 艾豆豆严肃的朝华瀚问道:“你是认真的吗?” 华瀚也认真的跟着嫌弃,“太不讲究了。” 艾豆豆:… 于是,她默默的放开了半搂着华瀚的胳膊。 算了,正常如她,一点都不配。 此时,底下的斗兽场内,失去一只胳膊的参斗者,勉力支撑,眼看就要落入兽口。 千钧一发之际,他那只完好的手掌心,突然出现一簇西瓜大小的火苗。 猛扑过来的凶兽,有瞬间的停滞,扑捕的速度一缓。 就在断臂男以为异能有效,紧绷的心神忍不住稍稍松缓时,刚露出怯意的凶兽,竟然趁机从另外一个方向纵身一跳。 断臂男顿时呲目欲裂,飞快的寻找凶兽的身影。 该死的畜生,智商竟然高了如此程度? 还懂得故意示弱诱敌。 吾命休矣! 背后腥风阵阵,未等断臂男转头,一张血盆大口,从后脑勺袭来,一口将断臂男的脑袋咬住,使劲甩了几下。 脆弱的脖颈在锋利的牙齿下不堪重负。 “嘎吱嘎吱”可怕的咀嚼声响成全场,无头尸体被甩在一旁,四肢仍旧还在抽搐抖动。 可怕的场面还在持续,现场却爆发出空前绝后的叫喊声。 桑娇娇随意环顾四周,所见之人,一个个青筋鼓动,双目赤红,神情亢奋到诡异。 艾豆豆跟华瀚不自觉的朝桑娇娇靠拢,哆嗦着唇,“他,他们都颠了吗?” “中阶场这么疯的吗,太可怕了。” 令人恐惧的,不是吃人的凶兽,而是格外可怖的人心。 桑娇娇:“这还只是中阶第一场呢。” 中阶第一场就血洒满场,空气中凝聚不散的血腥味,将看官们的神经挑动,气氛达到最高。 看台的最高层,斗兽场的李场主满意的朝旁点点头,赞赏一句:“做的不错。” 随后转头,迎向一旁白大人以及白大人带来的贵客,恭敬的解释道:“许多贵人反应,说斗兽场面不够刺激,太过平平无奇了,压根挑动不了大家的情绪。” “所以,这一次将中阶场的凶兽,都换成了我们特意培育过的。” “表面上仍旧是次一级的,实际战力跟一级凶兽也差不离多少。” 白大人“嗯”了一声,淡声道:“做的干净点,别被人发现了。” “虽然引不起多大风波,但也麻烦。” 李勇点头,恭敬弯腰退出包厢。垂目之下的余光,只瞧见贵人穿着华贵靴子的脚尖。 带上门后,贵人低沉的声音跟着泻出一丝,“白之翼,你做的不错。今年前往光之柱的名额,给你多增一个。” 光之柱? 李勇神色莫名,这个名称不是他第一次听见。 竟然能让白大人兴奋到如此情绪披露… —— 艾豆豆:“娇娇,你在看什么?” 桑娇娇收回仰头的目光,淡声道:“没什么。” 识海中的蚕宝宝翻了个身,指控道:“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之前追踪过我们行踪的,就在上面最高层的包厢里。” 桑娇娇:“嗯。” 见桑娇娇不在意,蚕宝宝也不再说,转而流着哈喇子,目光灼灼的盯紧了场下的凶兽。 “它好香啊。” 桑娇娇扫了识海中的蚕宝宝一眼,只见它已经馋到,整个眼珠子被纯粹浓郁的黑色占领。 “啊啊啊,好恶心,别在我识海里流哈喇子。”桑娇娇忍不住就是一巴掌,将蚕宝宝身上,逐渐开始溢散的邪气给拍散了去。 重新恢复正常的蚕宝宝,很是委屈:“可是它真的好香,一种被特殊腌制过的香味。” 它陶醉的暴风式吸入空气中的血腥味,如望梅止渴,心内的骚动不仅平复不了,反而越发蠢蠢欲动。 “我真的不能吃了它吗?” 桑娇娇:“现在还不行,再等等。” 第五十四章 香的嘞 虽然白大人说,让人别发现了凶兽的猫腻。 但世上不乏聪明人,中阶第一场就出现如此血腥场面,涉及到攸关性命之事,许多人均有所猜测。 特别是排号在六号到九号的几个。 个个慌乱又恐惧。 刚死无全尸的五号,也不是新手了,他是参加过不少场老手。 积攒了一批忠诚观众,是中阶场押胜率最高的一位。 更是扎扎实实的凭着实力,一步一步从低阶场慢慢的拼上来的。 按照正常情况,他的实力对战次一级的凶兽,虽然不能轻松制胜,但拼尽全力,再加上诸多准备,成功率起码在七层以上。 而不是,几招内先被凶兽扯下一只胳膊,随后直接被咬下了头。 从开始到结束,不过须臾之间。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而他刚进阶的火系异能,竟然对凶兽连威慑力都没产生一点。 一个令人不敢置信,又在意料之外的念头,纷纷浮现在几人心中:刚才那只凶兽绝对不止是次一级的程度。 已经候在等候区的六号,猛的站起来,面色难看,脚步匆匆的往外冲:“我弃权,我不参加了。” 要钱还是要命,如果有选择,大部分人肯定是会选择命更重要。 况且,如今结果是显而易见的。 上场既死亡,傻子才会选择上去送死。 跟五号相比,六号略有不如。 连五号都无法避免,六号这要设想自己面对刚才那只凶兽,腿肚子就发颤。 就在六号自以为可以逃脱时,不知什么时候守在门口的两个大汉,一人一个胳膊,将六号架起来,重新扔进了等候区内。 其他几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今日斗兽场铁了心,是不允许他们逃脱的。 平日里,他们可不知道,等候区门口还有人专门守着的。 这一手,可不就是提前防着他们逃跑嘛。 半伏在地上的六号,发愣了一瞬,暗自蓄力,下一秒异能爆发。 几把金属小刀瞬间破空,眨眼间分别朝着大汉的眼睛,脖颈,心脏,下三路射去。 眼看着就要刺进血肉中,毫米之差,一声“叮咚”的脆音,小刀似扎刀了一面坚硬的空气墙。 看着坚硬的小刀,直接折成两截,铛铛铛的掉了一地。 杀手锏被制,六号脱力的半跪在地面上,垂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六号斗者上场。” 六号似是认命一般,一动不动。任由两位大汉将他架起,扔上斗兽场。 马浩文与文品尚,夏默三人紧紧抱团,沉默中,往日的默契失效。 眼神交叉之间,流露的只有绝望和无可奈何,如困兽之斗。 平日里,总是充当智囊,脑子最灵活的夏默也想不到破解之法。 斗兽场瞒的太严实了,一点风声都没走漏。 精神最奔溃的是马浩文,他是七号。 六号上场后,紧接着就是他了。 属于六号的凄戾惨叫,一声接一声传来。 马浩文都快要哭出了声,“品尚,夏默,我不想死啊。” 明明他们都计划好了,任何的突发情况也都进行过一一分析,但却没想过,斗兽场这次就没准备让他们完整的出去。 夏默也很慌,极力让自己冷静,“别慌,再看看,我们再看看,也许马上会出现转机。” 话虽这么说,但三人其实明白得很,这里除了暴力,血腥,死亡外,从来不会有奇迹发生。 场外震耳欲聋的叫喊声,突然嘎然而止,一度静得令人发毛。 马浩文后知后觉道:“六号,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有了五号的血腥场面,马浩文三人,没人敢去瞧被人强扔上场的六号会是个什么下场。 文品尚:“不知道,六号没有声音了。” 夏默更敏锐:“你们有没有发现,兽吼声也没有了?” 三人对视一眼,匆匆的撩开等候室外的门帘,紧张凝望。 斗兽场内外,果真如马浩文三人所说,安静到诡异。 六号一身鲜血,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深可见骨。 捂着腹部的右手掌缝内,隐约可见被重新塞回去的大小肠。 就这样了,六号仍旧直挺挺的站着,撑着不露半点颓势。 是个狠人。 只是,现在他狠戾的眼神中,罕见的带着丝迷茫跟懵神。 举着刀的左手,悬在半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锯齿虎。 上场就是这只锯齿虎,将五号的胳膊跟头咬掉的。 锯齿虎半张的大嘴里,牙齿缝里清晰可见,人体组织的残渣。 看着就让人胆寒至极。 知晓凶兽身上的猫腻后,六号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逃不掉,他也要让那些轻贱他的人付出代价。 按照他的想法,他会在锯齿虎将自己咬死之际,自曝精神内核。 这般近距离,饶是锯齿虎再厉害,弄不死它,起码也得弄个重伤。 事情果真如六号设想的那般,面对锯齿虎,他连反抗都够呛。 比起五号那场,锯齿虎的一击必杀,已进食过一场的锯齿虎,明显多了丝猫戏老鼠般的耍弄。 最后,玩耍够了,锯齿虎的耐心到底,眼瞧着他做出扑杀的动作。 高等阶的精神压迫,让六号绝望的发觉,他想调动精神内核之力,都够呛。 就在六号悲呛等待死亡镰刀落下,锯齿虎嘴里的腥臭口气扑面而来。 这刻,斗兽场内的气氛到达最高潮。 观众席上众人,不仅没有怜悯,反而为锯齿虎喊着安可。 为即将再次能见到的虐杀,而感到兴奋。 斗兽场内半空中,交织错乱的各种精神波,将场内的顶篷都搅动的呼呼作响。 只是,下一秒… “噗通”一声。 巨大的锯齿虎突然,毫无征兆的扑倒在地。 眼看它挣扎着想要起身,又四肢无力的重新软成一滩。 又见面前猎物近在咫尺,长大着嘴往前够,怎么都咬不着香喷喷的小点心。 锯齿虎的嘴巴张合几次,也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头重重的的歪在地上。 只有耳畔属于锯齿虎厚重呼吸的赫赫声,提醒着六号。 他还没死。 堪称神转折,如此戏剧化的一幕,令震翻天的喧嚣,一点缓冲也无,如被直接按了暂停键。 猝然一静。 能容纳成千上万人的斗兽场,悄静无声。 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场内,连呼吸都憋到极致。 没人知晓这一幕是怎么发生的。 可它就是这么发生了。 见此,桑娇娇若有似无的勾了够唇角,瞥了眼自以为偷偷摸摸搓脚脚的蛊虫。 “味道可还行?” “香的嘞。” 第五十五章 钝刀子割肉 六号一直保持着举刀的动作,一动不动。 桑娇娇看烦了,娇气的喊了一句:“弄死它啊。” 娇声娇气的声音,在悄寂的场内回荡,明明声音不大,一声嘟囔也足以惊醒所有人。 六号立马回过神来,撑着重伤的身体,一步一步艰难的走到锯齿虎跟前。 咫尺间,它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被它戏耍的猎物,对着它露出凶残的獠牙。 “杀了它,杀了它。” 一部分曾经对着锯齿虎叫好的人,眨眼间转化了立场。 令他们急切的是,六号受伤颇重,几米的距离,花了整整十来分钟。 用挪来形容最合适,蜗牛都比他跑的快。 又见六号,几倍慢动作似得举起左手的刀,对着锯齿虎的脖颈割去。 锯齿虎皮糙肉厚,六号一刀下去,不光刀卷了刃,也没将锯齿虎的皮肉隔开,只留下一个浅浅的白色印子。 桑娇娇:“嗯?” 其他人:“???” 六号面无表情的盯着左手的小刀片刻,转头瞧见锯齿虎竟懒洋洋的撩开眼皮,翻了个白眼。 耻辱感汹涌澎湃在心间回荡,镇压得连他的痛感都轻了少许。 嘿,他就不信了。 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六号精神振奋,捏着钝了的小刀,一刀又一刀,在锯齿虎脖颈上的同一个位置,不停的来回拉扯。 钝刀子割肉,这是什么人间惨剧。 慢慢的,一个人不再说话,十个人不再说话,百个千个… 悚然的气压,压的人心发寒。 锯齿虎开始流露出恐惧祈求的神色。 桑娇娇看的兴起,含着气音的嘻嘻笑,穿透艾豆豆与华瀚的耳膜,让他们寒从脚底升,凝滞在心脏处,经久不散。 配合着此场此景,怎么就那么恐怖惊悚呢。 艾豆豆小小声,“娇娇,咱能不能不这么笑了?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桑娇娇:“这么有趣的事,你为什么会起鸡皮疙瘩?我不懂你。” 艾豆豆捂额,惊恐退后:“不不不,千万别懂我。” 即使是华瀚这个老师吹,也违心说不出:你是对的。 “无趣。”桑娇娇瘪嘴,“你们都看不懂吗?” “厉害的猎手往往都是以可怜的猎物出现的。” 艾豆豆跟华瀚一致摇头,齐声道:“不懂。” 桑娇娇:聪明人的世界往往都是寂寞如雪的。 桑娇娇昂起头,眼神忧郁,让艾豆豆两人瞧着心疼不已。 甚至开始快速的自省:都怪他们太笨了,要是他们能再聪明些就好了。 打岔的片刻,六号仍旧一刀一刀的。锯齿虎脖颈处的伤口,终于让他割出了一个小口子。 猩红的血液,一点点的往外渗。 锯齿虎见求饶也无用,挣扎着想要拼死一搏。 死在如此弱小的生物手里,实乃耻辱。它就是死,也得让弱贱的两脚兽陪葬。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锯齿虎佯装无力之姿,实际上积攒了一点点气力。 作为一阶凶兽的垂死一搏,尽管只是一点点气力,也绝对能咬住猎物的脖颈,强大的咬合力之下,它的牙齿会穿刺过鲜美的血肉,嚼碎骨头。 锯齿虎忍痛,邪恶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仇人。 准备,扑杀… 锯齿虎:??? 嗯?它的体内的气力呢?它积攒的好大一团气团呢? 它的拼死一搏呢? 锯齿虎的异样很明显,六号头昏脑胀的慢慢转过头,失血过多令他的反应很迟缓。 晕乎乎的脑子,咯吱咯吱的如生锈的机器,僵硬的转动着。 过了好一会,他才想明白,锯齿虎是想反攻吗? 手里的刀子卡在肉里缓了一下,锯齿虎左右晃动的身子,反而给他省力了,刀口又进去了几分。 桑娇娇撑着下巴,手指在膝盖处有节奏的点上点下。 再看其他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着一只逼近一阶的凶兽,以这种搞笑的方式,一点点的丧失生命。 看着都觉得折磨。 整整三千四百五十六刀,卷了刃的小刀,继割破皮肤,肌肉后,终于割破了喉管。 划拉了好几下,气箱拉扯的赫赫声响起,早已忍受剧痛到狰狞的兽脸,竟露出了终于结束的狂喜。 等到锯齿虎最后一口气落下,六号晃了两下,也跟着仰面倒下。 溅起的沙石,飞扬的尘土,如同一个信号弹,让哑了声的观众们,重新找回了声音。 比上一场还要大的叫喊声,重新掀顶。 狂躁的气浪,一波接着一波,似永无止尽般。 桑娇娇他们如弱小的蒲草,被站立起的人包围着。 各种热烈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艾豆豆被现场的气氛同化,声调高昂,“他真厉害,太厉害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是他的异能吗?” 不光是艾豆豆有此疑问,其他人也在兴奋的讨论:这是否是六号的异能。 “绝对不是。” “六号在这里也打了好几场了,我们有专人分析,他的异能是控制系的,同一时间控制六把飞刀是他的极限了。” “以他的能力对付次一级凶兽,还可以。但场下的这只经过培育的变异锯齿虎,绝对无可能。至于为什么会出现意外…” 李勇偷偷的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珠,紧绷着脸小声道:“这,这我也不清楚。” “但我肯定绝对不是激发了新的异能。” 白大人面色难看的站在透明玻璃前,眼神沉沉一言不发。 “他说的没错,我没有感受到新的精神波动。锯齿虎的异样,不是异能造成的。”柳少言突然出声,令房间内沉凝的气氛倏然一松。 李勇悬空的心弦也跟着落地,心神间转过许多念头,也格外好奇起,房间内那位从头到尾都没出声过的贵人。 白大人连对突然插嘴的那位大人的副手都这般客气,也不知道贵人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白大人客气的转头请教,“那照柳副官所见,到底是什么导致锯齿虎突然软弱无力,任人宰割?” 柳少言摇摇头,“我看不出。” “那,少主您看呢?” 白大人心里恼火到不行,暗地里也不知甩了多少个眼刀子给李勇了。 好不容易能在少主面前表现一番,结果这一茬竟然出了意外。 最重要的是,那些有定制要求的熟客,指不定什么时候闹起来呢。 第五十六章 重逢 说曹操,曹操到。 正巧,包厢外响起了阵阵吵闹声。 “白之翼呢?叫白之翼出来。”李勇早就在外面声音响起时,跑出去处理了。 只是以他的身份,别看在北城里像是能横着走路,实际上,面对从东城过来的各位少爷小姐们,他就是个屁。 房门被重重的的推开,李勇阻拦不及,被人一巴掌拍在胸口,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白之翼暗自叫苦,面上却扬起舒心的笑容,“各位少爷小姐,怎么亲自过来了。” “我再不过来,怎么知道你竟敢胆大包天的,把我们当猴耍啊。” 白之翼哈巴巴的,腆着脸,“这,这怎么可能…” “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跟我说,那变异锯齿虎一定会给我带来惊喜的?” “惊喜是有,我气血刚上涌,精神核开始有波动,结果…就这?” “你们培育的是二百五的凶兽吗?还能让食物一点点的勒死自己。” “你们秦家,就是这么做生意的?” 前面白之翼还点头哈腰的,极力讨好,但后面上升到主家这个问题。 特别是房间里还坐着一尊大神呢。 白之翼头皮发麻,也板上了面皮,“金公子,朱公子…话不是这么说的。” “让他们进来,我跟他们来讨论下我们秦家是怎么做生意的。” 见到柳少言出现在跟前,金公子跟朱公子就消了气焰,笑嘻嘻的,彷佛刚才找事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诶呀,柳副官在这呀,是不是秦大哥也在啊?” “哦哦哦,我…我们想起来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送走了最棘手的人,白之翼不仅没放轻松,反而心情更加沉甸甸。 此时,秦少主突然站起身,白之翼也随之看过去。 这一看,几乎心胆俱裂,惶恐到不知所措,连声道:“我马上叫人去查。” 秦崇源眼眸幽黑深沉,一字一句道:“少言,你觉得这会是巧合吗?” 场下,已经进行到中阶第三场。 马浩文哆哆嗦嗦的上场,第一时间就调动精神核,使出他最强的一招。 滚动的沙石,形成两股小旋风,一股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一股将对面的凶兽卷入其中。 上一场的锯齿虎被拖下去,换上的同样是一只次一级的凶兽。 表面上看起来好似如此,实际上… 凶兽一爪子,呼啸着的沙石旋风圈就被抓了个洞。 马浩文:… 又是一只一级凶兽。 六号侥幸得胜给他建立的信心,瞬间破损。 马浩文鼻涕眼泪直流,几百字的遗言都想好了。 不知道他要是滑跪的姿态比较好看,凶兽大人还有没有机会给到他? 也许是他的诚心,感动到了神仙,冲过来的凶兽,距离他还有一米远的距离时,突然滑跪。 如此近的距离,马浩文能清晰的看到凶兽眼里的懵逼。 惊喜来的太突然,马浩文愣了足足一分钟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整整一分钟,放在别的地方,足够马浩文死上好几场的了。 等候室的文品尚跟夏默都快要急死了。 关键时刻,这小子起什么幺蛾子啊。 场外的观众也是惊呼连连,这样都不死。 什么情况,难道还真跟凶兽是拜把子兄弟? 一人一兽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艾豆豆也看得屏气凝神,“难道他的异能是控兽?” 华瀚捂着嘴,小小声:“我觉得他们也许认识,更像是泪眼相执的大型认亲现场。” 刚做了好事,不求回报的桑*神仙*娇娇,不自觉的动了动手指:什么鬼? 马浩文手忙脚乱的掏出武器,对面的凶兽见此,也慌慌张张的想要站起来… 结果一动,凶兽四肢又是一软。 这次马浩文看明白了,这不就跟上一场的锯齿虎一样的情形嘛。 立刻马上,马浩文支棱起来了。 他试探性的用沙石形成一块凝实的沙石布,朝凶兽的口鼻蒙去。 可能马浩文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有一天会有这么容易击杀一只凶兽的机会。 几息的时间,可怜的凶兽就这么惨兮兮的窒息而死。 可怜? 哦,他膨胀了,竟然敢说这些将人弄的欲生欲死的凶兽可怜。 场外的掌声窸窸窣窣的,嘘声不断。 “我们是来看斗兽的,刺激呢?血腥呢?” “是啊是啊,这里到底是斗兽场还是马戏团啊?” … 马浩文可不管场外那些人的叫嚷不满声,他只知道这一次他的命是保住了。 难道真是他们误会了斗兽场,他们根本也想过要他们的命? 夏默:“也许是他们培育的凶兽出了问题。” 文品尚也连连庆幸:“说到底还是我们运气不错。” 五号就死的有点冤。 后面几场,凶兽也是瞬间滑跪。 几位参斗者都是赢的唏嘘不已。 轮到华翰上场时,也不晓得是斗兽场是想挽回颜面,还是对外面闹腾不休的观众做出回应。 明明仅是低阶场,但栅栏处鼻孔喷着热气,溅出零星的火花,浑身火红,似覆盖着一层血色熔浆。 它眼神仇恨的看着场内唯一的两脚兽,四肢不断在原地刨着。 不到片刻,地面就留下了深深而焦黑的几个刨坑。 “是一阶熔浆兽,这次斗兽场是下血本了。不过用一阶凶兽来对付一个普通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李场主敞亮,这是补偿呢,前几场看的不尽兴。看看凶**杀的小场面也挺好。” “你们应该不了解这种凶兽,这种凶兽天生对人类仇恨,还有一定的智商。一旦遇上,它不光会不死不休的杀死人类,更是虐杀。” “也不晓得斗兽场是从哪里搞到的,这种凶兽我听说不能培育,只有野生的,活捉成本太大。以前我都没在斗兽场见过呢。” … 原本对上几场扫兴,准备离开的人,又重新坐下。 艾豆豆蹭的一下猛的站起来,心焦不已,不管不顾的喊出声:“这个不合规矩,这是低阶场。” 艾豆豆的声音立马引起了周围的人注意,见是一个卑贱的普通人,上几场看憋气的几个异能者,瞬间一起发难。 谁让她运气不好,正好在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撞上来。 桑娇娇眼神一冷,正要出手,却有人更快。 几个异能者的手指头被削断,“这是警告。” 章白庭神色复杂的从高处的阶梯处走下来,语气轻柔的唤了声:“娇娇。” 第五十七章 猩红热 “白庭,她是谁?” 桑娇娇还没出声,从章白庭身后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女声。 章白庭回过神,掩下心绪,若无其事的转头回道:“艳芳,我跟你说过的,这是我一直在找的妹妹。” 李艳芳嫉妒不渝,“你妹妹可真多,我才刚收拾过一个章若楠,现在又冒出一个。” 章白庭无奈的揉了揉额角,“艳芳,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跟若楠不是那种关系。若楠她就是我亲妹妹。” 见章白庭语气略有不耐烦,骄纵惯了的李艳芳难得收敛了几分,撅着嘴道:“好嘛,我就是嫉妒她们跟你多相处了好些年。” “你就是让白庭找了许久的桑娇娇?”李艳芳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捂着面纱干什么?见不得人吗?” “去,让人把她面纱给我扯了。”李艳芳满眼都是恶意。 难怪章白庭念念不忘,不看容貌,仅凭一副妖娆的身姿,就让人深觉面前的是个尤物。 在李艳芳开口之际,艾豆豆跟母鸡展翅一样,撑开双臂挡在了桑娇娇前面。 她想着,只要有人想对娇娇动手,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桑娇娇感动道:“豆豆,没想到你对我的感情深到如此了。” 艾豆豆没想到激动之下,她竟然把心里的话给说出口了。 看着朝她靠近的凶神恶煞的狗腿子,她不断的朝桑娇娇使眼色。 她现在还有后悔的机会吗? 她就就是想表现一下,也不是想真的上呀。 突然,艾豆豆脑海中灵光一闪。 章白庭,艳芳? 那不是那本小说里的龙傲天男主跟他的后宫之一嘛。 艾豆豆小心觑去,男主角果然生的人模狗样的,女主角之一也是娇美秀丽。 没等艾豆豆八卦的心兴奋起来,一道大力令她定身不能动。 只能被当作一堵直挺挺的盾牌,掩护着身后孱弱,娇怯的桑娇娇。 艾豆豆:??? 她欲哭无泪,今天是彻底的见识到世态炎凉,人心险恶。 艾豆豆扭头快速的说道:“世界很忙,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你终会明白,别人的屋檐再大,也不如自己有伞。 桑娇娇歪着头无辜道:“什么意思呀。” 艾豆豆:你装,你继续再装。 “就是说,你赶紧放开我啊…” 桑娇娇:“所以说,你天天娇娇娇娇的喊,其实咱们是塑料姐妹咯。” 艾豆豆不承认,这大实话让人怎么承认嘛。 就在李艳芳的狗腿子的爪子伸过来时,被一道大力打偏了方向。 章白庭厉声道:“够了。” 李艳芳泪雨涟涟,“白庭,你凶我。” 章白庭轻咳一声,不自然的扭头解释:“不是,娇娇情况特殊,不适合暴露面容。” 章白庭握紧的拳头背在身后,不断悸动的心脏让他总忍不住想将视线投注在前面的人身上。 但是他现在不能,起码当着李艳芳的面不能。 隐约的,他有些后悔招惹了这位李场主的亲妹妹。 他发现,这一次再见桑娇娇,他心中的悸动,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深,重。 匆匆一眼,就算隔着一层面纱,他都能准确描绘出娇娇娇艳的五官。 她比他最后一次见到她,似乎又美了许多。 “好吧,你说了算,你知道的,我总是拒绝不了你的要求的。”李艳芳嘴上应着,暗地里却给旁边的侍从使了个眼色。 被躲在艾豆豆身后的桑娇娇看了个正着。 她突然侧过脸,恰恰好给旁边伺机而动的侍从机会。 面纱轻飘飘的落地。 瞬间,升腾而起的难受一口口痛咬着她的心,李艳芳恼怒到不行。 她就见不得别的女人比自己更美更漂亮。 周围一瞬间的安静,让艾豆豆更心灼。 她又急又怕。 又要担心场下的华翰,又要警惕面前的这些人。 娇娇的真容暴露,她就晓得今日是善了不得了。 就在这时,斗兽场内爆发出凄厉的惨叫。 艾豆豆一惊,吓的心脏有一瞬间骤停。 她很怕华翰有事。 这道声音实在太过凄惨,更伴随着波波热浪,让人想忽视都不行,也暂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这一看,艾豆豆就放下了心。 华瀚早就躲在了一旁,可怕的熔浆兽上蹿下跳的,浑身冒着火光。 它就好似一个咕噜咕噜冒泡的熔岩浆,身上一个个水泡四起。 明明它该是最不怕火的才是,可现在它却一副被熔浆吞噬的模样。 血肉快速融化,化成一滩红色的熔浆,最后又变黑变灰,彻底的混进了红色的沙石中,不见踪影。 “那小子到底做了啥?” “不晓得,就看到他拿出了一个瓶子,往外撒了些东西。” “这也太可怕了吧,你们确定他只是个普通人?” 有敏锐的突然提出,“如果普通人都掌握了这种能力,那…” 底下的小子不能留了。 可惜,没等有心人将心思付诸行动,斗兽场内先爆发了一场。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很热。”就像从人心底烧起来一样的灼热。 有人开始扯衣裳,“这是那只熔浆兽的留下的热浪吧,过一会该平复了。” “我觉得越来越热…草(一种植物)你碰到我了,找死吗?” 章白庭:“不对劲。”他不光感觉到心底灼热躁动,脾气暴躁了许多,想要发泄,想要迁怒于人,想要… 他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只能使劲扯开衣领,大口喘气,用最后的理智压抑道:“出去,我们赶紧出去。” 说完,伸过手臂想要过来拉桑娇娇,“娇娇,跟我走。” 只是他还没碰到桑娇娇,就被李艳芳直接抱住,“白庭,我害怕,我们快走。” 仅仅一会的功夫,斗兽场就开始失控,似是负面情绪放大镜,许多人互殴成一团。 理智丧失,红着眼。异能满天飞。 空气中逐渐燃烧起丝丝腥甜味。 机灵的华瀚早从场内摸了过来,脸上亢奋的潮红还未褪去。 “老师,我调配出的猩红,你觉得效果怎么样?” 桑娇娇轻撩了下发丝,笑嘻嘻道:“勉强可以吧。” 艾豆豆抖着手指,大惊失色:“不不会这都是你们搞的鬼吧。” 华瀚:“也不算是吧,就是对付凶兽那剂药粉的一点点副作用——猩红热。” “身上凶煞气越重,手上罪孽越深,情绪就越受影响,失控得越发厉害。” “不关我们事的。”桑娇娇无辜道:“瞧,你不就挺正常的嘛。” 第五十八章 搞事 最高一层 不用白大人吩咐,李场主在场内出现骚动的第一时间,就动起来了。 谁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今天当真是邪门了。 更别说,刚才他一晃眼,好像看到自己亲妹子了。 白之翼心虚不已,生怕面前的秦少主追责。 “这批凶兽,都是上面一层专门培育的,金家人送下来的时候,我亲自检验过的,绝对没问题。” 秦崇源转动着手指间的玉扳指,幽深的眼眸紧盯着底下的骚动,“那白大人觉得是哪里出了问题?” 白之翼只觉的重重的的威压落到身上,嗖嗖的凉气直冲脑门。 几日来,这位甚少露面的秦少主,虽然少言寡语,但气息平和,瞧着也不似爱刁难人的。 白之翼再稳得住,也放松了心神,差点忘了,能当上秦家少主,怎么会是个心慈手软的。 况且,他白家盘踞在此地上百年,越是得主家重用,知晓的事情越多,便越是胆寒心惊。 白之翼惶惶色:“当不住少主的这声白大人,是属下失责。” 秦崇源:“既然如此,那就希望白大人能给我一个好的答复了。” 白之翼诚惶诚恐:“自当如此,自当如此。” 在白之翼倒退出房门,没来得及抹头上的汗,就被跟着出来的柳副官叫住,“白大人且慢,少主的意思是,凶兽培育复杂多变,或许是培育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也不一定,都说不准。” 瞬间,白之翼脑海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整个人都透心凉,最后只剩下一个想法:秦少主知道了。 秦少主并不关心底下是什么原因引起的,人为或者意外,又或者其他。 他肯定是知道他暗地里有跟金家的人在频繁接触。 白之翼的头低得更下,连连道谢:“谢谢柳副官的提醒。” 这次,就算不是凶兽身上出了问题,他也得从金家身上撸下一层皮。 ————— 等房间内只剩下秦崇源跟柳少言两人时。 柳少言疑惑问道:“少主你既然知道白之翼生了异心,干脆将白家换下不就好了,为什么?” 为什么之前还允诺他,两个光之柱的名额。 秦崇源:“白家换上来才多少年,区区百年。” “等你权势到达一定的程度,却又被固守一隅,你会甘心吗?” “知道的越多,心底的渴望就越重。就算换了白家,下一个张家或者李家,你能保证就没有勃勃野心?” 秦崇源嗤笑一声,“最初我秦家建城的时候,特意放任**在这里生根发芽,一手将这里缔造成无序疯乱的模样,就不要指望这里的人会忠心耿耿。” “恶狼只有被更恶的魔扼制,才不会反制。” “所以,白之翼又有什么错呢,他只是想更进一步而已。” “放心吧,白之翼会是个聪明人。” 说完这些,柳少言又另外提及,“刚才的十二号,他是个普通人。外面赌场压他死的押率都要高到离谱了,结果这小子倒是运气好…” 秦崇源顿了一下,莫名道:“或许不是运气,普通的药粉毒粉,连最弱的凶兽都伤不了,所以…” 秦崇源突然想起,他曾经在族地的密室里翻阅过星际年前的古籍。 古籍有损,很多记载已经不明。 但他记得,曾经看见过有关巫毒的记载描述,如蛆附骨,腐肉融髓,消灵祛魂。 就是说,这种叫巫毒的东西,一旦沾上,不光身躯,就是连灵魂都能给你毁坏个彻底。 按照现在的说法,灵魂也被认知为精神力。 当初秦崇源看到这段文字时,只觉得是夸大其词。 要真有这种东西,那不是人人自危了。 况且,他从未听说过巫是什么。 可现在…… “不过一个普通少年,再厉害…杀了就是。”察言观色厉害的柳副官如是说道。 秦崇源紧簇的眉头微松,赞同道:“说的是。” 杀了就是。 换做之前,秦崇源说不准还会探究一二,但现在… “秦禹那里怎么回事?” “还是没消息传过来吗?” 柳少言:“那边将通道都关闭了,我们的人就是从这边渡船过去,也无法联系上他们。” “失联多少天了?”秦崇源转动扳指的速度越来越快。 柳少言知晓,这是少主心情烦躁的象征,回话间语气越发的谨慎,“有小半个月了。” “开放传送仓,派人用精神体过去。” “上次精神体奔溃,脑死亡的结果还没调查出来,没人敢再开放传送仓。” 秦崇源:“三日内再联系不上,那派人从外部强攻。” “我亲自去。” 柳少言点头,少主亲自出马的事情,少有失手。 要不是三房在族里闹腾得厉害,又恰好有白之翼与金家之间的暧昧,少主也不会亲自过来一趟。 柳少言本想再说几句,突瞧见少主面上的细微变化,随之其视线望去:底下乱作一团的场景中,却有格外鲜明的一处,令人想忽视都不行。 就如千百人中,一眼望去,你仍旧会注意到那抹倩影一般。 “少主,是那天我们遇见的人。” 秦崇源意味不明的嗯了声,慢条斯理的理了下衣领,转身而去。 柳少言:??? ———- 艾豆豆急哄哄:“走走走,搞大了,快走快走。” 呜呜,他们难道不是来挣那么几个叮叮当当的铜币吗? 桑娇娇跟华瀚不仅不怕,两人是笑嘻嘻的,一脸搞事的兴奋 艾豆豆:我觉得我现在就像一个天真无知的小傻子。 瞧着艾豆豆真要急的发火了,桑娇娇总算是长了一丢丢的良心,敛了一分笑,正儿八经,“那就走吧。” 等出了斗兽场,外头通畅的空气,着实令人安心下来。 艾豆豆后知后觉的左右扭头张望,后才小心翼翼的偷望着桑娇娇的表情,道:“刚才那还是熟人呢,就自己这么走了?” “那种环境,一个不当心可能就出不来了。” 见桑娇娇没啥特别反应,艾豆豆立马提高了声音,“这种男人最要不得了,嘴巴上说的好听,行为上诶…啧啧啧,渣!!!” 最后一声渣,那叫个掷地有声。 “娇娇你觉得呢?” 看小说的时候,艾豆豆觉得很带感,但带入现实…就很窒息啊。 艾豆豆突然发掘到了她出现的意义:或许就是为了守护我方白月光不被渣男染指吧。 第五十九章 相似 “这位小姐,我家少爷有请。” 艾豆豆:“干什么干什么,抢人啊。” 艾豆豆撑着鼠胆,色厉内荏的大声吼着,给自己壮胆。 实际上内心哭成一个孩子:是什么疾苦,刚出虎窟又入狼穴。 华瀚也跟凶狠的跟小狼崽子一样,呲出犬牙,像要马上扑过去咬人的模样。 手已经摸进了布袋,只消一个不对劲,就把药粉甩到对方的脸上。 柳少言有些意外,之前注意力全在面前的女人身上,压根没注意到她旁边的人。 被他们定了死路的小少年,竟然跟她是同伴。 柳少言也注意到了华瀚的动作,手臂一动,挑掉了华瀚的挎包,“小子,不要乱动,会要命的。” 华瀚急的不行,又无能为力,跳着脚,“还给我。” 看来,他猜的不错,没了这些瓶瓶罐罐,小子再厉害就跟拔了牙的老虎,不足为虑。 只是,没威胁归没威胁,但他柳少言的原则:宁可错杀不会放过。 这小子,还是要死。 柳少言眼里的杀意不加掩饰,表现露骨。 “别动他,我跟你们走,不然你就带走我的尸体吧。” 柳少言目露迟疑,直到一声轻叩声从街道旁的马车里传来。 “你们走吧。” 柳少言也无所谓,不过是让这小子多活几日而已。 艾豆豆想要上前,却被华瀚死死的拉住,“娇娇…” 直到桑娇娇被人请上马车,绝尘而去,艾豆豆恼怒的一把甩开华瀚,“亏得她还是你老师,怎么就放任她被带走呢。” 华瀚耐心解释道:“放心吧,老师自有安排。” 艾豆豆更生气,“安排,什么安排,你不是调培很厉害啊,为什么不救她?” 华瀚慢慢的闭上嘴,眼神沉沉的看了艾豆豆好一会。 “你在生气什么?真的全是担心老师吗?还是觉得什么都被我们瞒在鼓里,所以不舒服?”华瀚眼神犀利,像是能穿透人心。 艾豆豆又羞又气,“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看着我上串下跳的为你们担惊受怕,很好玩吗?” 之前在斗兽场里时,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艾豆豆情绪上的一丝不对劲。 华瀚冷了脸,“并不是我们故意瞒着你的…” 华瀚不知道怎么解释,在南城的时候,所有人所有一切都不需多言语,大家彷佛一个眼神就能理解对方心意。 但艾豆豆…华瀚不知道怎么形容。 之前还好,大家都挣扎着生存,看不出她与他们有什么差别。 但后面,似乎少了生存的压力,艾豆豆开始变得与他们格格不入。 始终会有种游离感,华瀚说不明白是什么感觉。 说具体一点便是:在他们主动弄死刘管事那几个恶人的时候,有一瞬间,他感受到艾豆豆是惧怕的。 不是惧怕这件事,而是惧怕他们这些人。 就像刚才在斗兽场,她颤抖着手指着他时,流露出来的害怕。 老师或许也察觉了,所以她多解释了一句。 他们这些从小被恶意浇灌的普通人,怎么会拥有纯白伪善的灵魂呢。 他们该是被憎恶,仇恨,麻木,痛苦同化才是。 不是他们不说,而是她不懂。 这一刻,华瀚有些烦艾豆豆了,“别说了,回去吧,老师刚给我打手势了,你有事她都不会有事。” 艾豆豆:“我,我只是一时气不过…” 她嗫嚅的解释:“你,你们什么都没跟我说。” 华瀚斜睨一眼,“你没发现自己在害怕我们吗?” “我什么时候…”艾豆豆突然回忆起活生生的人类在自己面前被消融的画面,后面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 她在**国家的庇佑下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四有五好青年。 她… ————- 马车车厢很大,隔着一张案牍,桑娇娇与秦崇源相对而坐。 对方如有实质的目光,如强射探光灯似得,一一扫过桑娇娇全身。 别看秦崇源面色淡定,实际上…心中早已惊叹连连。 美人的近距离冲击波,实在让人招架不住,看着都晃眼。 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 桑娇娇低头垂目,似是怕极了。实际上她正勾连识海,与于上车就悄然无声,噤若寒蝉的蚕宝宝沟通。 蚕宝宝只表达了一个中心思想:勿care,吞不了打不过。 桑娇娇:??? 小东西,你这样,我会有点儿慌的啊。 蛊虫:我有用的时候,你叫我宝宝(蚕宝宝),我没用的时候,你叫我小东西? 我戳我戳,我再戳。 接下来,任凭桑娇娇怎么戳蛊虫,它就是坚持装死方针不动弹。 马车的速度很快,从窗缝里溜跑进的风,让桑娇娇忍不住缩瑟了肩膀。 坐在外面的那人的气息,桑娇娇熟呀。 直接就追踪过他们来着,就面前这人… 生息深瀚似海,五官冷峻深邃…有种朦胧的熟悉感,总会令她记忆中某些不太美好的画面浮现。 心中快速的闪过几个念头,桑娇娇身上的萧瑟感更甚,像极了被欺负狠了的小白菜。 秦崇源看的眼眸又深了几分,看着对面的娇女垂落的发丝,放置在膝盖上的手指蠢蠢欲动。 很想上前帮她挑起那丝发丝。 敛制住心头的瘙痒,五指蜷缩成拳,紧紧握住的,抵在膝盖骨上。 像,又不像。 外头的柳少言也正竖着耳朵,听着车厢内的动静。 没想到这一趟,会有这样的发现。 里面的女人粗看,竟与桑二小姐像了七八成。 但靠近了看,却发现,那姑娘的五官比桑二小姐不知道精致了多少倍。 呸呸呸,柳少言马上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要被少主发现,他随便拿个低贱的女人跟桑二小姐比,肯定会剥了他一层皮的。 少主对桑二小姐的心思,几乎无人不晓无人不知。 可惜了,桑二小姐从小就与颜家有婚约。 据说,两家已经在商量订婚了,也不晓得这次少主亲自下来这里,是不是也有点逃避的意思在。 也不知道,这次碰到一个跟桑二小姐长的这般相似的,是福是祸呢。 柳少言也就只敢放任自己揣测下少主的心思,再多的也不敢再想,专心致志的看着前头。 桑娇娇低着头,久久的没等到对面的人开口。 第六十章 狐假虎威 桑娇娇:什么情况? 她心里略微有些不耐烦,蠢蠢欲动的手指尖,忍不住在衣裳间偷偷摩搓了几下,抖落几片肉眼不可见的银色细粉。 沉闷的气氛,一路持续到马车停止。 轰隆的发动机声戛然而止,门窗也被人从外面敲响,“少主到了。” 从始至终,从未从桑娇娇身上移动过的眼神,终于转去了别处。 秦崇源应了声,一言不发突然将桑娇娇打横抱了出去。 柳少言吃了一惊,马上别开视线,淡定的跟在其身后,“是安排在佳人居,还是…” “住玲珑阁。” 柳少言愣了下,又马上道:“那我马上让人去安排。” 桑娇娇听不懂他们说的佳人居,玲珑阁什么的,她的手虚虚的攀在秦崇源肩膀上,牙齿紧咬唇瓣,一脸娇怯克制的模样。 柳少言的余光扫过一眼,就不敢再看。 活色生香,又引人犯罪。 实际上,桑娇娇也确实忍的很难受,忍不住想给人下点小东西。 只是…模糊不清的熟悉感… 在见到秦崇源之前,桑娇娇从未怀疑过自己觉醒记忆的不完整。 可现在,桑娇娇总觉得,是不是有什么被她忽略掉了。 想了想,没想明白,桑娇娇也就纠结了一会,转而开始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一座园林式的别居。 风格倒是让桑娇娇有种回到上辈子的感觉。 进入大门之后,走过一段隔廊,便是刚才在刘少言口中出现过的佳人居。 名字起的粗糙又点题。 佳人居,漂亮女人住的地方。 隔着一段距离,就能闻到香风阵阵,娇笑嘻闹由远及近。 这里的一切,俨然跟北城完全不一样,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一个残酷血腥,一个安世静好。 几个长相或秀美,或妖娆娇媚的女子,花团锦绣般携香风而至。 有人眼尖的发现了秦崇源的存在,立马变的畏畏缩缩,慌慌张张的连声问好。 漂亮姑娘各有千秋,但桑娇娇还是发现,这些个姑娘身上多多少少长得有些相似。 没等她多观察,秦崇源带着她大步跨走,没停留,直接走到了目的地——玲珑阁。 将人轻轻放在房间的软椅上,秦崇源才懊恼的发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 桑娇娇翻了个白眼:终于发现,我是长了腿,会走路的吧。 秦崇源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什么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一小会的功夫,外面鱼贯而入一列捧着各色衣服饰品的女孩。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眉眼向上挑起,看起来有些爽利的女孩。 她堆起的热情笑容,就像是火辣辣的太阳,再寒冷的冰块都能被融化。 “我是白云,姑娘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就找我。” 白云说完,不容分说的将桑娇娇推进后室的梳洗间,“替姑娘梳洗打扮。” 桑娇娇顺从的跟了进去,她一点都不抗拒。 她可看见了,那些衣服饰品可都是高级货,好看的很。 能穿绫罗绸缎,还选择篓杉烂缕才是傻子呢。 白云有些诧异,还以为自己要费一番功夫来安抚对方呢,没想到她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就很是配合。 少费了她不少功夫。 白云满意的点点头,眼神中却闪过一丝鄙夷和不屑。 不过是个替身。 也不晓得这个,少主会多久才厌烦。 等桑娇娇出来,她又换上了令人心喜的微笑,“姑娘穿这个实在是太漂亮了。” “还有,姑娘你记一下。”倏然,白云严肃起来。 “少主喜欢白色,你以后的衣服尽量不要穿其他颜色的。”白云眼神极具压迫。 嘴上说着是尽量,实际上是直接在告诉桑娇娇,她以后只能穿白色的衣裙。 桑娇娇:… 面上怯怯点头,心里mmp:他家是需要人一直披麻带丧啊,也不嫌不吉利。 白云:“少主喜欢喝茶,你要尽快学会沏茶。” 桑娇娇:沏茶?不会。但她会下毒,下蛊。嘻嘻… 白云:“少主累了,你要学会煲汤。我们这种人家是不喝营养液的,所以你要尽快学会这些。” … 白云说了一大堆,停顿了一下,安抚道:“你以前没接触过这些不要紧,但必须要用心学。” 然后,她似是不经意间透露,“少主特别欣赏一位贵女,这些就是她擅长的。” 桑娇娇:你不如直接说你家少主是在玩替身养成好了。 桑娇娇大感震惊:这是什么品种的变态,竟然玩这种毁三观的变态游戏。 “我…” 白云等了一会,瞧着桑娇娇无动于衷的模样,有些不满意,难道是她说的不够清楚吗。 佳人居里的那些个女人,几乎都是白家搜罗送过来的,也都是她去处理的。 原本更多,有很多连少主的面都没见过,就被柳副官退回去了。 后面白云才慢慢发现,柳副官留下的女人,多少都有些相似。 直到,她无意间听到一个叫桑霓裳的女人名字。 那位贵女,白云不敢嫉妒,但面前的女孩…凭什么。 难道就因为她跟那位贵女长相相似? 她堂堂一个白家长子长女,高阶异能者,却要扬着笑来服侍低贱的南城女? 要是以往,白云也不会出现这番大的情绪波动,归根结底是面前的女孩漂亮到妖异了。 她敢肯定,就算是少主的心上人霓裳小姐,也不会有比她更美的了。 没错,白云对秦崇源有想法。 要是没野望,白家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将她弄到少主的身边了。 白家钻营那么久,不过是想多获得几个进入光之柱的名额。 据说,外面的资源,远不是这里可比拟的。 思维发射远了,白云垂下眼睫,掩住微忿神思,“都记住了吗?” 桑娇娇:“没有啊。” “什么?”白云以为自己听错了。 桑娇娇提高声音,无所谓道:“没有,我为什么要记?” “我是笨蛋美人嘛,你见谅点。” 笨蛋美人嘛,除了一张脸能看,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桑娇娇觉得这个人设特别棒,特别适合自己。 白云都要气笑了,还以为这个是朵柔弱小白花,没想到是个看不清形势的糊涂蛋。 还真以为自己支棱起来了。 第六十一章 变天了 她家父兄后院就有过这种类型的南城女,自以为能凭美貌拿捏男人。 没错,桑娇娇就是个看菜下碟的。 狐假虎威拿捏的足足的。 这活,她从上辈子开始就熟。 嗯? 狐假虎威? 难道她记忆中的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所畏惧的自己是假的。 不想了,只要我不承认,会熟练滑跪的自己就不存在。 桑娇娇:“嘘,别发火呀。” “先替我准备吃的。”桑娇娇一点不给白云说话的机会,“不会吧,难道你家少主就是想看他的白月光替身吃苦受罪。” “这是什么鬼畜情节。” 白云深吸一口气,忍了。 少主的性情她琢磨不透,也不敢做得多过分。 桑娇娇就在玲珑阁里快活似老鼠的过了三天,美滋滋。 她觉得自己长见识了,原来吃还能吃出花样来。 桑娇娇忧伤的回忆起曾经:曾经,她以为有块黑面包,一捧清水,就是最幸福的事。 后来,她又觉得能有块能量块,是很棒的事。 再后来,又以为,草莓味的营养剂才是世上最美味的。 但现在,她能说,以前的通通是狗屎。 世界欠她**的美味。 大开眼界了,大开眼界了。 就像曾经的巫族一样,最开始他们只是想能多挖点有甜味的草根来饱腹。 后面,他们跟地斗,跟天斗,跟人斗。 果然,人无穷的欲望才是通往上进的动力。 桑娇娇捂着小嘴,惊呼一声:不愧是她,竟然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 要是那些作古的敌人还在,她一定把这句话甩在他们头上,看他们还敢不敢说巫族是蛮夷。 桑娇娇想想就很得意,那些人肯定想不到吧,他们费了大功夫来围剿自己,结果他们自己都作古了,她还好好活着呢。 秦崇源静静的看着桑娇娇生动的表情,一看就是一两个小时,也不说话。 这种现象,在这几日每日都发生。 就连他身边的柳少言,也猜不透秦崇源是个什么想法。 想法?没想法。 秦崇源他也弄不懂自己是怎么回事,就好像待在她身边就很安心。 连躁动的精神核都平和了起来。 旁边杵着一个人,桑娇娇也不以为意,自顾自的干自己的事。 一切都很平和,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个鬼。 柳少言十万火急的跑了进来,“少主,禹少爷联系上了,但是…情况很不好。” “报信的人呢?” 一个血淋淋失去半边身体的人被人抬了进来。 最可怖的是,少了一半身体,这个人还活着。 桑娇娇眼神亮晶晶的看过去。 瞧她感应到了什么… 一群小可爱的存在。 “他的身体是被啃噬掉的,我们的人看到他时,他的血肉里还上还附着密密麻麻的虫子。” 在秦崇源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一只肚皮老大,指甲大的吸血纹跄跄踉踉的朝桑娇娇飞过来。 它晃头晃脑的,嗡嗡嗡的音波中传递出一股激动而欣喜的情绪。 站在最后的白云,恰好将这一幕看了个正好。 她张了张嘴,看了眼秦少主高大的背影,又飞快的闭上。 然后默默的朝旁移动,双手五指交叉紧握在胸前,神情紧张的紧盯着猩红色,带着诡异的血纹的吸血虫朝娇娇飞去。 看着桑娇娇无知无觉的模样,白云从心底透出扭曲的兴奋。 咬上了,马上就要咬上了。 就在吸血蚊前面长长的口器即将碰到桑娇娇时,桑娇娇不悦的瞪眼。 吸血蚊:委屈。 半空中吸血蚊180度扭转身躯,倏的对准白云的方向。 吸血纹:凶狠。 白云:… 刚还晃荡悠悠的吸血蚊,就跟吃了菠菜丸似得。 从破烂的自行车原地加速成高铁火车。 白云:“啊…” 饶是她以最快的速度使出异能,还是被吸血蚊戳了个正着。 柳少言反应迅速,一块瓷片将吸血蚊割成两段。 但白云被戳中的胳膊,迅速的发黑腐烂。 白云也算狠绝,直接将那块皮肤,连皮带肉的挖了下来。 桑娇娇斯了声,看着都为她感觉到疼。 刚才她都看见骨头了。 碗口大的腐肉,刚跌落地,立马化成腐水。 秦崇源以为吓到桑娇娇了,连忙让人过来清理,带着半死不活的报信的人,跟柳少言一同移步到了室外。 桑娇娇慢悠悠的替白云倒了杯水,一根手指头猛的按在她的伤口处,另外一只手使劲捂住白云的嘴,轻声细语道:“活该。” 白云疼得直翻白眼,呼痛声被堵在嗓子口,双脚四处乱蹬,却怎么都挣不开一个普通人的挟制。 这都不是重点… 白云双目怒睁,喉咙里发出沉闷的赫赫声。 看着白云脸上一点点的爬上扭曲的恐惧,桑娇娇才满意的嘻嘻笑。 察觉到手心的黏腻,桑娇娇嫌弃的将手在白云白嫩的脸蛋上擦干净。 “再有下次,就要你命哟。” 白云浑身颤抖,冷悸一个接一个。 即使桑娇娇放开了她,她也不敢反抗,似乎忘了自己是个异能者。跟普通的女人一样,惊恐到泪流不止。 她捂着受伤的胳膊,缩瑟着肩膀:“你看到了,你都知道。” 突然,白云毫无形象的嘶吼出声,“我要告诉少主。” 桑娇娇眨了眨眼,“告诉他们你被吓的精神失常了吗?” 听到声音的秦崇源率先冲了进来,急切的寻找到桑娇娇。 见人好端端的捧着杯茶,那股莫名的急躁才消融而去。 “她,她能控制那种吸血虫…”白云怨毒的说道。 在场的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桑娇娇身上。 “你们在说什么呢?” 一旁时一身俏白的桑娇娇,柔弱无害。 一旁的白云扭曲而狰狞的面目,实在难看。 怎么选,男人都知道。 柳少言冷冷道:“别胡说八道。” 白云还想多说,东城秦家的大门被人大力撞开,一群人缺胳膊少腿的人合力拖着一个半残昏迷的男人,闯了进来。 “是禹少爷。” 桑娇娇突然抬头看向天空,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她感应到了,她的小可爱们马上就要来了。 这幅模样落在白云眼中:桑娇娇殷红的嘴唇,妖异的笑容,足以令人胆寒又不安。 无序城,要变天了。 第六十二章 毛骨悚然 弄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崇源坐在床前,嘴唇微动,眉头拧紧,看向连昏睡中还流露出恐惧之色的秦禹。 柳少言步子沉重的从外面进来,瞟了眼还躺着的禹少爷,压低了声音,道:“那些回来的执政者都死了。” “最开始的那个报信的也死了。” 秦崇源:“之前我们留在渡口的那些人呢?” 柳少言摇摇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都没回来。” “查探到原因了吗?” 柳少言:“完全没有任何消息,我昨日派出去的人员,现在也与我们失联了。” “啊…”尖锐刺耳的声音从秦禹口中发出。 他大口喘着粗气,整个人都在扭动挣扎,似乎梦见了极为可怕的事情。 柳少言眼眸中浮现出极端的不安,特别是今日,他整个人都躁动不已,心底说不出的烦躁。 于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少主,废土那块地方到底是…”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里很特殊。” 特殊很久很久以前,那里的人是不被允许出来,那里是一座以城为牢的囚地。 直到百年前,基于家族的需求,那里被改造成了现在的模样。 “虫子,好多的飞虫啊…” 秦禹睁开眼睛,第一时间便是撕扯自己的衣裤。指甲在身上刮出一道道血痕也跟看不见似得。 疯魔的模样让秦崇源看不过去,快步过去阻止,“阿禹,冷静点,你已经安全了。” 秦禹眼神发直,“没有没有安全,只要有一只没被发现,就会死的。” “大哥,快,你快帮我看看,我身上哪里还有小红点,我要将这块挖掉的,不然会被寄生的。” 秦禹就跟不会疼似得,看见一个血点子,就用手上手抠挖。 力道之大,一块黄豆大小的血肉直接被他抠掉。 他身上血淋淋的,大小的伤口许多。要真按照他这种疯癫法,能直接自己把自己弄死。 秦崇源一个巴掌直接扇在秦禹脸上,“你身上,少言已经帮你检查过了,没有那种虫子的残留。” “真的?” “你都昏睡一天一夜了,要真有那种虫子残留,你还能活到现在?” 基于对最稳重的大哥的信任,已经被吓的一惊一乍的秦禹总算是能慢慢的正常说话了。 “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秦禹不断的吞咽着口水,艰难的开始描述,“飞虫,铺天盖地的都是吸血的蚊虫。” “整个废土之地,已经成为那些飞虫的孵化之地了。” 一想到那个场面,秦禹就浑身控制不住的抖动。 他拉开被子,露出只剩下半截的左腿。 左腿从大腿往下,膝盖往上齐根而断,伤口处残留着雷霆之力,独属于秦家的异能。 秦禹的左大腿是他自己割断的。 “大哥,你应该看见过了吧,我把腿给割了。如果不是我动作快,被那些虫子钻进血肉里,立马就会成为它们的养料。” 秦禹激动的握紧秦崇源的手,“我看见了,就在我身后,一个执政者被那些虫子蜇了一口,就犹疑了几秒,然后他从内到外全是虫子。” “他身体里的内脏都虫子吃完了,他还没死啊。” “秦禹。”秦崇源厉喝一声,“平静,这里没有那种虫子了,你安全了。” 没想到秦禹不仅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加激动,“大哥,快点带我从光之柱离开。那些飞虫已经出来了。” 说完,秦禹扯开被子,拉扯到身上的伤口也在所不惜。 他要离开,马上立刻。 “这里保不住的,这里所有人都会死的。” 可秦崇源不会这样让他没头没脑的离开。 秦禹被压住双肩,强硬的按在床沿边。 “现在,你把你到那边的事情从头到尾都说一遍给我听。” 秦禹瞧着他大哥不容置疑的模样,咬咬牙,只能暂时按耐住他焦灼的心态。 话得从秦禹当时一气之下,下了封城的口令开始。 按照秦禹的想法,废土之地的贱民命不值钱。 传送仓失败的缘由找不到,那他把有关联的源头灭了,总算是能交差了的吧。 事情交代下去,其他人也没觉有问题。 废土之地的贱民就跟下水道的老鼠一样,灭了一茬,很快又能生出一茬来。 所有的执政者倾巢而出,没有目标,没有时间。 目光所及之处,只要是活人就逃不过他们的屠刀。 就砍瓜切菜一样,地面上的人杀完,隐藏在地下通道里的那些人,全部被揪了出来。 所有的人被集中在一块大型的空地上。 老幼妇孺跪了一地,不断的求饶,额头磕的头破血流,仍不敢停,只盼着能勾引出这些大人们的一丝怜悯心。 秦禹让人搬了把椅子,就坐在最高处,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如蝼蚁一般的下等人。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这些孩子们吧,我们都可以去死,但孩子们都是无辜的。” 秦禹正烦躁呢,谁管你无辜不无辜的,摆摆手。 见势,一位执政者直接就近拎起一个头大身子小的男童,就要刀下去。 反光的刀面上,男童早被吓的双眼呆滞。 可等来的,不是男童的丧命,而是执政者的双腿消融。 从地面上钻出许多细小的虫子,它们不断的往那位执政者的血肉里钻。 仅仅是一个呼吸的声音,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被吞噬干净。 那那些血虫吞噬了一个人的血肉,会分裂出更多的血虫。 数不清的虫子,从垃圾堆里,地底下,沙石缝里钻出来,只要沾上一只,它就会钻到你身体里去。 刀枪没用,异能没用,任何办法都没用,他们只能逃跑。 这些飞虫不怕火,不怕光,飞天入地,无所不能。 原本只是米粒大小的虫子,吃了血肉之后,变得越来越大,分裂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原本他们想拿那些下贱种当饲饵,给他们争取逃跑的时间,但让人胆寒心惊,毛骨悚然的是:这些虫子竟然会思考。 它们更青睐异能者的血肉,遇见挡在前面惊恐的普通人,甚至会避让开来。 第六十三章 光之柱 没有肉盾阻拦,周围的执政者既要护着秦禹,又要灭杀虫子,顷刻间便减员厉害。 面对一群无孔不入的飞虫,之前还是屠戮利器的执政者们,转瞬间变成仓皇逃蹿的小儿。 极致的生死瞬间,他们也如普通人一般,变得毫无章法,满目恐惧。 陈晨与好几个瘦弱的女孩子挤做一团。 执政官们在外面都杀疯了,她被她的父母藏在了最隐秘的安全所。 只是最后,还是被找出来了。 陈晨以为自己死定了,外面一圈圈的,全是尸体。 她不懂为什么,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们,突然连一丝活路都不给他们。 敢反抗的,不敢反抗的都死了,很快就要轮到他们。 只是…突然这些恶毒的执政者们就开始尖叫厉吼,小心的抬头望去,发现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红色。 天上地上,全是可怕的吸血虫… 明明是足够骇然的场景,陈晨却不觉得害怕,甚至…还有点点的开心。 虫子们把可怕的执政者们都吃了,是不是就不会有人再来迫害他们了? 其他跪伏在地上的男女老少们,初时还是满眼迷茫呆滞,夹杂着绝望的恐惧。 随后发现吸血虫不会咬他们之后,更是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有些胆子大的,反倒是小心的故意往虫群中走上两步。 “救救我,救救我…” “这些人还有气。” 陈晨顺着声音望去,身体上覆盖上一层又一层虫子的人形物体,发出虚弱的求救声。 很多人六神无主互相对望,也有人下意识的就像上前帮忙。 “杀了他们,不然他们就会杀了我们。” 是桑团团的声音。 桑团团的话提醒了大家,并不是他们忍耐着活着,就会有活路的。 之前没办法,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 有人或许犹豫不定,但也有人坚定的出手。 陈晨就是其中一个。 她颤抖着拿起地上的石头,重重的砸在那个下半身只剩下森森白骨的人。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曾经重重的压在他们身上,如巍峨高山,深渊大海般不可撼动的人,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他们亲手结束了生命。 反抗…并没有那么难。 秦禹边跑边退,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那些该死的贱民,被当作孽畜驯养的东西,竟敢背刺他们。 很多执政者们,原本被那些吸血虫近身之后还有活的机会,只要反应迅速砍掉那截被污染的血肉躯干,重伤也好过丢了性命。 但那些贱民就跟吃了熊心豹子胆似得…更多的执政者们不是死在吸血虫的嘴里,而是死在贱民的偷袭之下。 秦禹一怒之下,使出雷霆万钧之力。 大片的雷电朝四周胡乱劈下,吸血虫被电的焦黑,绞杀了一层又一层。 没用,还是没用。 死亡的吸血虫的尸体被周围的同伴吞噬,然后分裂出更多只。更迅猛的朝他们扑来。 本就压榨了极限的秦禹,力竭之下,就被一只吸血虫寻到了机会,亲手砍断一条腿,才在手下的人的保护下,艰难的退到了执政所。 可没等他们缓口气,整个废土似乎都在震动。 抬头,整片天空都被吸血蚊给覆盖。本就昏暗的天色,如天狗食月,一点亮光都看不见。 它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摧枯拉朽。 咔嚓咔嚓的,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轰隆隆的,建筑倒塌,地面翻滚。 没有血肉,便啃砖瓦金属。 秦禹后悔不迭,顾不上断腿的剧痛,狠狠的甩了自己几个大巴掌。 当时他是被猪油蒙了心吗?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渡口旁的城墙被加厚加高,几十米的高度,连天空都遮掩了一大半。 也将渡口处的轮船挡在了外面。 平时这点针对普通人的小阻拦当然不碍事,但在今时今刻,争命夺魂的要命时刻,一分一秒都可能决定人的生死存亡。 秦禹用力捶了一拳厚厚的墙壁,明知强行透支异能会导致他的精神核提高进入衰退期,也顾不上了。 “快点,都一起使力。” 身后令人头皮发麻,鸡皮疙瘩四起的咔嚓窸窣声,越来越近。 秦禹不敢回头,生怕身后的恐怖场景会让他丧失求生欲。 城墙直接被砸出一个一人高的大洞,剩下的十来个人连滚带爬的,终于上了渡轮。 秦禹以为自己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但接下来的事情,他不想再多说。 水里蛰伏的全是这些… 幸好遇见了被挡在渡口交界处探查消息的队伍。 秦禹神色不自然的略过此处。 他能活着出来,全是靠那些人命填出来的。 这些不重要,就他知道就可以了。 上了外城的岸,那些吸血虫就不追了,但秦禹知道,它们一直还盘踞在水岸边,随时有可能出现在无序城里的任何一个角落。 秦禹:“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蚊虫,太可怕了。废土之地,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秦崇源脸色逐渐凝重,双目晦涩昏暗,彷佛罩上了一层黑寂的寒冰。 “少言,马上让人将这里的情况带上去。” 这里无法传播信号源,联络通讯方式,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处理。 很快,柳少言慌张的带来一个更坏的消息。 光之柱出问题了。 柳少言:“刚发现,派出去传达口信的人,进入光之柱之后,信号波闪烁不稳,通道稳定性遭到破坏,直接被光之柱里的空间乱流绞杀。” “大哥,那怎么办?”反应最大的是秦禹,他几乎恐惶到要跳起来,心突突的直跳,手心的汗冒个不停。 秦崇源转动着手指间的扳指,“有查到什么引起的吗?” 光之柱从建立到今,有上百年的时间,从未出现过问题,他有理由怀疑,也许是那些虫子引起的。 柳少言后面的话也证实了他的猜测,“是被一种未知声波所影响。” 秦禹也想到了,“那些该死的吸血虫。” 能穿透人耳膜,钻进人脑海中,搅合得人心神不宁,烦躁愤怒的音波。 柳少言:“暂时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只有遇见了才能确定。” “遇见了,我们还有命在吗?”秦禹呢喃自语,蹭的一下站起来,单着一条腿,跄踉着挣扎往外跑。 “我不管,我现在就要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 第六十四章 擂台赛 “少言,给我按住阿禹。” “再闹腾,你就一个人留在这里。” 威胁的话一出,秦禹即使再不甘心,也安静了下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说的就是现在这样。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坏消息一件接一件。 诡谲莫测的吸血虫还没弄清楚,光之柱还没修复完好,白之翼那处又出现了问题。 光支柱很重要,如果不能使用的话,他们所有的人全部都会被困在这个世界里。 即便秦崇源封锁了消息,但盘踞在此处百年的白家,还是跟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察觉到了不妥。 白之翼找了许多借口,过来试探了好几次。再来几次,估计那老狐狸也知晓的差不多了。 秦崇源不想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柳少言:“白大人又过来了。” 秦崇源按了按鼓跳的额角,略微不耐烦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少主少主,这次真的是出大事了。”白之翼心急如焚,表情不似作伪。 柳少言怔了一下,冷峻的表情似讽似刺,问道:“还有什么事是白大人都处理不好的?” 白之翼局促不安的抹着汗,“这次真的是要出事了。” “南城的贱民们要反了。” 柳少言冷笑,“这种小事你还敢来烦少主?你一个堂堂城主,连这等小事都处理不了,能干什么?” “直接镇压不就好了,你手底下异能者众多…” 白之翼:“这次不一样,如果只是这种小事,我当然不敢来麻烦少主,其实还有…” “你吞吞吐吐的是干什么?”柳少言威喝一声,很是不悦。 白之翼激灵一下,语速加快,“不知道大人们还记得在斗兽场参斗的十二号吗?” 秦崇源:“那个小男孩?” 白之翼:“是。” “那个男孩诡异的很。”白之翼瞄了眼柳少言继续道:“副官说直接杀掉好了,但我派出去的人,一个都没活着回来。” “而且,斗兽场,竞技场,狩猎场都快要被掀了。” 秦崇源笑了下,不信,“就那孩子?白大人未免过于夸张了些。” “当然不只是那个孩子。” “我之所以说南城要反了,是说南城出了一批反骨。都是一群几岁的半大孩子,一个个都跑出来挑战。” “明明都跟十二号一样是普通人,但他们就是很不可思议,一阶凶兽压根就奈他们不何。” “让异能者去抓吧,他们就跟泥鳅一样,滑不溜秋的,个个都是小毒人。你是近身会被放倒,不近身仍旧会被放倒。连碰到他们一根头发丝,都有可能腐蚀掉你一块皮。” “说不准,之前斗兽场发生的,都是他们弄出来的。” “我还查到,在此之前,我白府已经有两个管事折在南城了,他们所做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还有,南城发生的变化,似乎都是从桑姑娘出现开始的…”白之翼小心的观察着秦崇源的表情,斟酌的语言。 他听白云说,秦少主似乎对那位桑姑娘很是不错。 听到熟悉的姓氏,秦崇源愣了一下,“桑姑娘?” 他并没有反应过来,白之翼指的是谁。 “就是新进你府里的那位姑娘。” 柳少言立马想到,“她姓桑?”世上有这么巧合的事?不光相貌相似,连姓氏都相似? 秦崇源:“少言,你去将她带过来。” 桑娇娇现在在哪呢,当然不会还在秦府啦。 她早就趁人忙碌之际,偷溜了出来。 ————- 此时,桑娇娇正站在一个巨型看台旁边,好奇的东张西望。 华瀚和另外一个叫云朵的八岁女孩,分左右两侧紧紧的贴着桑娇娇而站。 “等下就轮到肖潇上场了。这是他的第三场,赢了之后,奖金就能翻到1000个金币。”华瀚兴奋的对桑娇娇说道。 这种事,以前他能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 云朵颔首,“比在斗兽场要挣得更多。”当然也更危险。 斗兽场,面对的都是只有本能的凶兽。但竞技场就不一样了,对手全是身经百战,有勇有谋的人类。 人类最善于变通,各种攻击手段频出,争斗自然也更凶狠毒辣。 但没关系,华瀚拍着胸表示小意思,“我们根据药剂效果的不一样,定制了好几套组合方案,绝对厉害。” 闻言,桑娇娇挑眉,轻嗯了声。 实则心里乐开了花,她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当初一眼就看出了这群小崽子的潜力。华瀚的调培天赋确实可以。 她不过是把调培原理,最基础的手法方式传教给了他。 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惊喜。举一反三,现在都自己开发出个各种药剂的运用方式。 “肖潇性格胆小,所以他可能会有点…”华瀚想了好一会,似乎都想不到什么贴切的词来形容。 坑坑哼哼的,才从嘴里吐出了两个字,“夸张。” 云朵明明是个才八岁的小姑娘,身上却透着一股老嫂子般的气质,眼神慈祥的看向台上,“肖潇他,他就是被吓怕了。” “老师,你可别嫌弃他。”云朵捏着嗓子,拉着桑娇娇的衣袖撒娇。 华瀚先受不了了,小少年整张天皱成干巴巴的橘子皮,使劲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你嗓子怎么了?跟公鸭嗓似得难听。” 云朵小脸羞得通红,难为情啊… 只能赶紧转移话题,“快看,肖潇上去了。” 竞技场采取的是攻守的方式,肖潇打败第一个擂台主,他就自动成为新的擂台主。 只要他能守住擂台轮数越多,竞技奖金积累便会成几何倍数递增。 当然,一旦失守。之前积累的便会全部化为乌有,会由成功者继承。 所以说,一人的暴富,脚底下踩着的是众人的颗粒无收,甚至连命都给搭上。 斗兽场上参与了,才能有个象征性的十个铜币。竞技场则不同,想要收获,只能拼命厮杀到最后。 但厮杀到最后,真的能成功拿到奖金吗? 桑娇娇啧啧的感慨,背后制定规则的人,真是用心险恶呢。 突然,右边传来一阵叫好声。 那边的擂台主成功守住第十轮的擂台了,旁边醒目的金币数额,被翻越到一万的数额。 如此大数额的数目,不光刺激得擂台主双目刺红,尽管身上血流不止,双颊两靥仍染上兴奋的潮红。 他喘着粗气,一脚把失败者的尸体踢下擂台,中气不太足的吼了声,“还有人想把命给我吗?” 旁边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只是碍于擂台主的厉害程度,犹豫不定而已。 擂台主哈哈大笑,“那一万奖金就是我的了。” 桑娇娇扫过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淡淡道:“那人活不了多久了。” 第六十五章 你说了算 华瀚点点头,“那些人太坏了。” 这句话一落,那位才获得一万金币的擂台主,欣喜的表情还在脸上呢,就被四面八方射出的几道光分成几块。 本就重伤的身体,即便察觉到了危险,也反应不过来。 血淅淅沥沥的撒满了擂台四周。 竞技场规则其一:竞技场没有保护获胜者的义务。 其实,就是在隐晦的鼓励争斗。 这般巨额的数字摆在面前,谁不心动? 还没捂暖的金币,也被那几道光的主人争抢一空,随后马上就跑。 但没等他们跑多远,又被旁边早就暗搓搓的盯紧的另外一波人,背刺一番。 你争我夺,谁都没跑掉。晃眼的漂亮金色钱币,铺满红色。 剩下被贪欲刺激得狠的人,也重新捡回理智。 金币撒了满地都是,竟没人再敢去碰。 毕竟,胆大的人都丧了命。胆小的…不说也罢。 一直在旁笑眯眯看着的裁判,这才慢悠悠的踱着八字步走了出来,“既然擂台主已亡,那这些奖金只能归竞技场所有了。” 他似乎很遗憾的扫了剩下的人一圈,鄙夷的啐了一声,“怂包。” 狼藉的擂台很快被收拾干净,新的擂台主再次站在刚才还染血的擂台上。 这边闹腾了一番,其他擂台旁的人也只是撩了撩眼皮,很是习以为常。 桑娇娇:“恶臭。” 五岁的肖潇,个头小小的,额前的碎发将他的眼睛遮住半截,看着畏畏缩缩的,像极了小老鼠。 似乎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吓得一惊一乍。 桑娇娇对这个孩子有点印象,他似乎总躲在云朵的身后。 看人也是从头发缝里偷觑。 他现在站在擂台上也挺紧张的,手紧紧的攥着斜挎的布包。 看着就很好欺负,与旁边的擂台上的擂台主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等了一会,还是没有人跳上擂台。 桑娇娇:…嗯? 这么好欺负的靶子,没人敢上去?说给你听,你敢信? 难道他们还有一丝怜悯弱小的社会责任感? 见桑娇娇疑惑,云朵咬着嘴唇,解释了一句,“就是,肖潇有点喜欢哭。” “就一个破小孩,你们都成软脚虾了,不敢上去?”留着络腮胡子,肌肉鼓囊的男人双腿用力一蹬,就准备上擂台,“看你爷爷我,怎么提溜这孩子。” 他的同伴拉扯不及,嘴里还喊着,“你别冲动,这孩子邪门的很。” “怎么个邪门法,让爷爷我来会一会。” 擂台上,肖潇被如巨人般的男人吓得打了个嗝,小模样越发的可怜。 肌肉男也没有废话,上场第一时间就朝肖潇攻去,结果脚步晃荡一下,突然就眼冒金星,头顶上蒸腾出粉色的烟雾。 肌肉男大吼一声,“你是什么时候暗算我的?” 他的手指成爪,忍着身上的异样,朝肖潇的心脏抓去。 刚碰到一层衣服,从指尖开始发黑腐烂,速度极快,一条黑线沿着手腕胳膊往上,很快一整只胳膊就成黑炭的模样。 而肖潇他吓的很是呜哇了几声,眼泪鼻涕水哗啦啦的流个不停。 问:他做了什么? 答:他什么都没做,只做了一件事。就是被吓得不停的在流眼泪鼻涕。 哟,还冒了个鼻涕泡。 从上场到现在,他好像就站在原地,没有动过。 肌肉男:… 其他人:… 肌肉男:哭,哭毛哭…该是他哭才是。他整只胳膊都要废了。 桑娇娇直了直身子,笑嘻嘻的拍着手,“他好棒啊。” “头发丝上,衣服上,鞋子上,皮肤上是不是都涂了东西?” 云朵捂眼,“不止,还有牙齿里也有。” 桑娇娇欣赏道:“哦,懂了。吐口唾液星子,也有毒。” “肖潇就是胆子小,所以做的准备稍微多了些。” “你…我要弄死你。”肌肉男不服,凶恶的放下狠话。 肖潇可怜巴巴道:“你别过来,不然我,我会哈你的。” “哈…”肖潇吸着鼻涕泡泡,当真学着猫咪做了个很厉害的哈人的表情。 一口气被喷出,肌肉男当场倒地。 桑娇娇:厉害了厉害了,我的小崽子。 呸呸呸,嘴误,不是我的小崽子。 肌肉男壮实的身子,砰的倒地,砸出了好大一声响动。 肖潇又被吓的一哆嗦,憋着嘴就想哭。 云朵一副沧桑嫂子样,“麻烦,等下又要想法子安抚他。” “又是被吓到的一天。” 显然,这种场面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肌肉男被拖了下去,隔了许久,久久没人再上擂台。裁判员才拖着跟死了爹一样的表情,姗姗来迟。 驴脸不情不愿的拖长音宣布,“第188号擂台获得金币1000。” “1000金币到手,概不负责。”裁判员特意加重了音,强调了金币的数额——1000。 肖潇如获特赦,打个哭嗝小腿跑的飞快,径直的往桑娇娇他们所在方向过来。 他所到之处,如摩西分海。周边的人一脸恐慌的往旁边避让开。 裁判员:…你们就不能支棱一下吗?雄起啊,怕啥怕,1000金币看不到吗? 可就是没人敢去抢。 人类总是会对未知充满了恐惧。 看到肖潇憋着的两泡眼泪水,下意识的就是一哆嗦。 刚才他们可是亲眼所见,孩子一哭,挑战者就要倒。 果然跟传闻一模一样,这些南城的孩子邪气得很,说不准,这样一副弱小的姿态就是他们的伪装。 桑娇娇捏着装满金币的钱袋,左瞧右看,怎么都欣赏不够。 她宣布,金色绝对是世界上最动人的颜色了。 金灿灿的真好看。 小小的一个钱袋,竟然能装这么东西? 有点像是上辈子芥子的简易残缺版本。 “等,等等。”刚才板着丧气脸的裁判员追了上来,又是同样一个一模一样的钱袋递了过来。 他说道:“能不能下次不要再上擂台了?再给你们1000金币做补偿。” “孩子们都还小呢,还是愉快的玩耍比较重要。”裁判员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们说呢?” 他也不想来这一趟,谁让他们一个个都邪门得厉害。 杀又杀不掉,弄又弄不死,想去南城抓个人来威胁吧,连去南城那条小路都跨不过。 能怎么办,还能怎么办? 裁判员暴躁又咆哮,面上却只能腆着笑。 桑娇娇眼睛转了圈,立马笑了,“好好好,你给的钱多,你说了算。” 华瀚跟云朵早麻利的接过额外收获的钱袋,一颗颗金币倒出来数起来。 第六十六章 劫杀 裁判员翻了个白眼,瞟了眼可怜巴巴的肖潇,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刚才他是不是瞥了自己一眼? 说明白了,他可不是怕了啊,偷袭这么没品的事,他怎么会干。 桑娇娇::“997,998,999…没了?999?” “你看是不是少了一个金币?”桑娇娇不满的轻蹙眉头,“要不你自己重新数一遍。” 裁判员鄙夷,心里暗骂了声土狍子。下等人果然上不得台面,这么点钱就迷了眼,还一个个的数。 他不耐烦道:“算了,我重新给你们补一个吧。” 说话间,一个金币随手被他扔到华翰怀里。 桑娇娇:“等等,你还不能走。” 肖潇的小手,也趁势拉住了裁判员的衣角,小小声道:“老师说让你等等。” 裁判员很想直接甩开他们,或者给面前的人来一个大逼兜。 但,他不敢啊…哭包小孩又要开始冒眼泪了,不用低头,他小手拉着的衣角,他都闻到焦臭味了。 救命啊,他就一个异能等级不高的小喽喽,为什么会想不开跑过来送死啊。 桑娇娇委屈,“我得再数一遍,免得你我之间产生金钱纠纷。” 裁判员别看眼,不想看:虽然你很美,但这幅委委屈屈的模样,他怎么就觉得瘆得慌。 哦,想起来了,跟哭包小孩的表情一模一样。 “991,992?” “没有了,992个金币。”桑娇娇伤心,心情低落的呢喃了声:“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怎会如此脆弱。” 华瀚跟云朵立马对着裁判员怒目而视,恶狠狠道:“你骗人。” 裁判员很懵,怎么会越数越少呢。 他不忿自己被污蔑,大声道:“你的算术是哪个老师教的?” “还钱。”华瀚更大声。 裁判员想要大杀四方,余光瞟到柔柔弱弱的少女,她目露期盼。她背后的哭包小孩也是蠢蠢欲动的模样。 那股子邪火冲动,立马被他强行按了下来。 别冲动,一时冲动,半生悔。 果然,瞧见自己没发火动手,那女孩很失望。 裁判员捏着鼻子,又给了8个金币。 紧接着,还是那一套,连台词都没换一个字,数目永远越数越少,他要补的差价越来越多。 明明可以直接抢劫,他们偏偏还要给他留下一点体面。 最后… 桑娇娇:“你还差我们二十个金币诶,没钱了吗?” 她苦恼极了,不情不愿的说道:“就拿你身上的衣服抵吧。” 裁判员:既然如此不情愿,为什么还要扒得我衣裳都留不住呢。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还给我留了条底裤啊。 “走走走。” 桑娇娇:“穷鬼一个。” 捂着裤裆,夹着腿跑远的裁判员,依稀听到这句话,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 一群人,在南城与北城的交界处相遇。 几个半大的孩子,个个喜气洋洋,收获颇丰。 个个手里都是红色的收纳钱袋,迷人的金色实在让人心情不错。 桑娇娇笑眯了眼:人啊,果然就是得出来见见世面,不然怎会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动人的颜色。 华瀚也乐得不行,高兴完之后,还记得正经事。 十来岁的小少年故作老成,右手握成拳头咳嗽两声,“其实,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们还做了件厉害事。” 华瀚的话一说,其他小孩们也一个个挺胸昂头,跟骄傲的小公鸡一样。 “都是华瀚哥带我们一起做的。” “厉害得不得了,外面那些坏蛋绝对伤害不了我们了。” “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绝对让他们人来魂走。” 小孩子们争先恐后的表功。 有女孩扬声求表扬,道:“前面一段路,是我布置的。” 有男孩故作遗憾,实则得意的提道,“中间那段路,布置得还是有些粗糙,杀伤力不太够。” 连内向的肖潇,也小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我,我也参与了。” 桑娇娇被他们说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不带她详问,身后异响连连。 有手拿长枪的粗壮男子,有身穿红袍的娇媚美姑,也有背驼长须的老者,还有文质彬彬的儒士… 个个气质非凡,自信满满的将桑娇娇几人瞬间围住。 财帛动人心,还是有自认为手段高明的人不愿意放弃嘴前的这块肥肉。 美姑娘咯吱咯吱的笑得很媚,对着几个小孩子也能抛出媚眼,“你们几个小孩子哪里能花得了这么多钱,不如留给姐姐买花衣裳穿。” 这话,桑娇娇不爱听。 长须老者脸上的皮都耷拉到胸口了,配着他阴沉的表情,有点吓人。 跟吓唬小孩的那种吃人的鬼怪一样,语气嘶哑如破败的风车,“跟他们说这些做什么,拿了钱,这几个孩子的头盖骨留给我吧,我可以磨一副骨棋。” 桑娇娇:哇哦,这是什么超级变态的发言。 肖潇被吓得眼泪水直冒,“伤害小孩的坏蛋都该死。” 绯色的药粉被扔出,还没等绯雾溢散,文质彬彬的男人手里出现一颗晦涩的球,看不出材质,却将空气中的绯雾吸附其中。 “下毒这种雕虫小技,也让你们得意了这么久,都是一群脓包。” “不过是一群低贱的普通人,也妄想跟我们异能者一较高下,你们配吗?” 粗壮男子也是个嘴巴脏的,骂骂咧咧的,也不忘将长枪朝弱小的孩子刺来。 似是被人看穿底气所在之后,几个孩子都到了穷途末路,面对异能者的威压,毫无抵抗之力。 几人一齐出手,肖潇被长枪刺破肚肠。华瀚的脖颈冒出大波大波的血液,云朵跟其他几个孩子的头,轻松的被长须老者拧下。 文质彬彬的男人,站在一旁目露疑惑,“你们有没有觉得…杀他们太过简单了些?” 美姑嘻嘻笑,“你也太看得起他们了吧,就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也就那些脓包被吓破了胆。” 粗壮男子也呸了两口浓痰,嘿嘿直笑,“也就是下毒能打人个出其不意吧,有你手里的这东西,什么毒粉能近我们身。” 第六十七章 幻阵 “没有毒粉,他们就几个普通的小孩子,能干啥…也不知道那些神乎其神的东西怎么传出来的。” “要我想,不会是白府故意引导的吧。” “别人不知道,我们还能不晓得,那位白大人就没安好心。” 粗壮男人:“不要说这些了。”他没什么耐心的踢了脚小孩软趴趴的尸体,“钱怎么分?” 然后不等其他人开口,抢先说道:“之前说好的,每人都四分之一。不会反悔吧。” 美姑眼波流转,斜眼嗔道:“这位哥哥,你看小妹身娇体弱的,还请你怜惜一二,多照顾照顾我。” “不妥。”文质彬彬的男人颠了颠手里的球,似笑非笑道:“要没有我手里的东西,你们能这么轻易得手,我要一半不过分吧。” “小子,吃了猪肝想猪心,贪得无厌小心什么都得不到勒。”老人的声音斯斯滑腻,如毒蛇吐着蛇信。 “嘿,那就各凭本事吧。”粗壮男人大吼一声,手里的长枪径直朝旁边的美姑心口捅去。 美姑抛了个柔媚的眼刀子,“死相,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另一边,长须老者也与文质彬彬男人战到一起。 飞尘四起,你一掌我一拳,异能频出。 四人均在伯仲之间,想要斗个你死我活,也要废点力气。 长须老者不愧是比其他人多吃了好些年的盐,阴险狡诈是小年轻不可比拟的。 就在他故意露出破绽,趁男人心喜之际,鬼爪掏心,利落的解决一个。 又废了一番功夫,粗壮男人也毙命在他黑漆漆的五指下。 美姑也受了不轻的伤,发髻凌乱,仍媚笑着:“囚老,饶我一命,春宵帐暖岂不美哉!” “骚婆娘,对着你爷爷都能发骚。” “我这样的,你也能下得了嘴?”囚老挺有自知之明的。 美姑微垂着头,将白嫩的脖颈露出来,一副娇弱姿态,慢慢朝老者靠近,“那还是不是…去死吧。” “就知道你没这么老实。”囚老年纪不小,一番打斗消耗不小,抵住了美姑的偷袭,但还是被她伤到了小腹。 不过看了一眼一地的尸体,他哈哈大笑,“全归我了。” 他笑着将全部的红色收纳钱袋纳入怀中,只是…钱袋的颜色却在他怀里一点点的褪色,最后变成浅薄的透明色,消失不见。 “我的金币呢,金币呢。”老者惊怒交加之下,小腹的伤口被拉扯的更大了几分。 他浑浊的老眼,猛的看向地上。属于孩子们的尸体也如同水墨画似的,一点点的消融无踪无迹。 地上只剩下了属于粗壮男人,美姑,文质男的三具尸体。 华瀚邀功道:“老师,我这一关制作得怎么样?” “我在边界上全洒满了药粉,他们踏上南城的第一脚,就踏进了幻境。所见所闻都是他们脑海中的想象。” 桑娇娇点头,“挺好,就是杀机不重。” 要是他们没起内讧,幻境持续不了多久,他们就得发现端倪。 云朵:“不怕的。他们再行进几步,就有第二层药粉,沾即皮肤溃烂流水。” 华瀚接着道:“体质厉害,撑过了。再往前就有第三层药粉圈。” 果然,桑娇娇扫过四周,星星点点的,仔细看也不太容易察觉到。一层套一层,一圈套一圈。 足足布置了三十六层陷阱。 “才三十六层啊,我比较喜欢九九八十一。”桑娇娇说着,随手又给这一路添置到了八十一层。 她敢打保票,就是那位秦少主过来,也保准褪他几层血肉。 ——— 几天不见,南城的变化之大,令人叹为观止。 一改之前的萧瑟萎靡,到处都在改建造屋,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棚户瓦屋都被拆除,全都改建成了统一的新式小院。 建筑材料用的全是最上等的,崭新敞亮一派新气象。 每间小院的房门前栽种了不少绿树红花。隐隐绰绰的,将院子内的景象隐藏其中。 云朵迫不及待的举手发言,“老师,你看这些,有没有你所说的那个什么阵法的样子?” “嗯?”桑娇娇诧异回望。 云朵搅动着手指,红着脸羞涩道:“我让严阿叔他们栽种的,树种跟花都要不了几个钱,都从郊外移植过来的,就废了点力气。” “我自己瞎琢磨了一下,好像有点效果。这颗树种这里,跟这株草配合着,能迷惑人的视线,有人想闯进小院,应该能拖上一些时间,足够小院里的人逃跑的了。” 桑娇娇跟看什么稀罕物一样,围着云朵转了两圈,“哇,果然是我的眼光。” 眼前的树种栽种方位,看似东一处,西一处,毫无章法规则,实则形成了一个困局。手法粗糙,但也初具阵法的雏形。 很幼稚,也很没用,聊胜于无。 但你要是想到,这是个从未接触过阵法,只有八岁的小女孩,通过旁人闲聊提及过一两句话瞎琢磨出来的,你就不这么想了。 桑娇娇来了兴致开口道:“阵法的本质是形与势。阵形在形,阵法在法。你布置的形余而法缺,是以威力不大。” “何为法?”桑娇娇的声音明明软糯娇吟,听在云朵耳里,却如声声响雷,震耳欲聋。 周遭事物如幻影泡沫,渐渐被抹去,世界一片白。只剩下似近似远的声音,“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云朵双眼发怔,口中往复不断念叨着:“天地都在一掌中。” “一掌中…” 肖潇害怕的抿起嘴,带着点点哭腔,“她,她怎么了?” 华瀚摇摇头,但他有种感觉,此刻的云朵正处于一种玄妙状态,最好不要惊动她。 桑娇娇眼眸中绽放出异彩连连,怀念而远眺:当年她族地里的小崽子们,讨厌是真讨人厌,但也是如此的天赋绝顶的。 华瀚:“我们先等一会。”他看了眼正伫立在一棵美丽的红色花骨朵面前的桑娇娇,紧绷的心,倏的就放松了。 嗯,肯定没事。 肖潇人虽胆小,察言观色的能力却不差。 华瀚的小动作虽然隐蔽,还是被他细心的收在眼底。 各种慌张,惶恐的情绪如潮水般,迅速的褪去。脸上的表情仍旧怯怯的,却没有了那丝从骨子里透出的恐惧。 第六十八章 没别的,就图好看 整整一个小时,云朵都保持着怔愣的神情一动不动。 等她从似梦似幻的状态中清醒之后,长时间站立导致腿部肿胀,忽的膝盖软了一下。 肖潇跟华瀚大惊所色,想要上前将人扶起来。没想到有人比他们更快。 桑娇娇明明之前还在他们身后赏花赏树,下一秒却出现在云朵的跟前,“小心点。” 云朵呆乎乎的道了声谢,揉搓了下小腿肚,随后竟径直的越过想要关心她的华瀚跟肖潇两人。 走到栽种绿树红花的坪前,摆弄起了这些植物。 刚开始,她还有些迟疑,需要思考一番,才犹犹豫豫的将绿植拔出,换到另外一个坑里。 不过两三个呼吸间的事情,她的速度越来越快,眼里的亮光也越来越炙盛。 几乎不用思考,不是扯了这株草,就是揪了那颗娇花的叶子。 随着她的动作,眼前的景象慢慢的开始发生变化。 明明还是那个场景,却朦朦胧胧的,如水中月,镜中花。 前方通往小院的石子路发生变化,明明不过几米的路,几个跨步就能越过。 可现在看去,凭空的多出了千万般变化。 此刻,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好踏入其中。 华瀚脸上的表情俱裂,维持着目瞪口呆的神色,眼睁睁的看着严大叔就在他眼前不断的打转。 严大叔像是被鬼遮了眼,就是看不清楚出路。 他不停的走了好一会,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停下步子,神色凝重。 “怎么回事?”就几米的路,他不可能走了这么久都走不进去。 低头凝思的功夫,他的视线从地面上的石子,移到一旁鲜艳的花苞头上。 对了,他之前貌似听人说起过,云朵那小妮子似乎在搞什么…什么玩意的? 让人挖了好些植物,在每一户新建的小院前都栽种了一些。 “云朵,妮儿你在里面吗?”严大叔就站在原地,伸长了脖子往里大喊道。 “在哩。”云朵是乐不可支,扬高的声音里都是快乐,“叔,你往前走三步,再往右走两步,后退一步,你会看见石子缝里的一颗小草,绕过小草,就能看到我们了。” 严大叔:“…”他追着声音往一旁瞧去,语气全是压不住的惊异声:“妮子,你没搞错吧,右边是围墙,压根没路呀。” 花朵又是好一阵笑,“有的有的,你走就是了。” 严大叔将信将疑,将脚试探性的往旁凑过去,然后… 他使劲擦了三遍眼睛,自己看到的还是一只脚直勾勾的插进围墙内。 忍不住抖了抖腿,又往前踢了踢,触感中空无一路,似对着空气做了无用功。 可眼睛看到的却完全不一样。 “完蛋了,我这是忙到身体亏空到老眼昏花的程度了吗?” 严大叔不敢置信的模样,将华瀚跟肖潇也给逗笑了。 他们两对视一眼,目光触及之后,跟触电般立马分开,脸各自别到一旁,迅速的收敛起刚才自己没见过世面的蠢样。 颔首挺胸,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 待云朵转过头来,道:“我这首厉害吧。” 华瀚微笑,“还可以,还有进步的空间。” 刚把骄傲的小尾巴翘到天上,云朵满足的微笑顿时敛下,小脸严肃几分,“是我自满了,要是华瀚哥的话,肯定能做的更好。” “应该的,毕竟我要年长你几岁。” 桑娇娇捂着嘴,笑的花枝乱颤。小崽们一个个正儿八经的模样太搞笑。 被桑娇娇笑的不好意思,华瀚这才抿起嘴,小小的翘了翘嘴角,露出两颗小虎牙,开始有点儿无忧的少年样了。 趁着另外两人不注意,华瀚抬头望天,脚步却朝着桑娇娇的方向移动。 装作没察觉到自己衣角上轻微的拉扯感,桑娇娇含笑不语。 直到小少年快要恼了,桑娇娇才停止了逗弄小孩的举动,啊了一声,故作恍然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就是那啥…”华瀚紧张而快速的瞥了眼云朵。 桑娇娇:“大点声,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华瀚提高了点声音,含糊道:“就是云朵弄的,能困住人的这种…我也想学。” 他可是孩子中年纪最大的,可绝对不能比其他弟弟妹妹们差才行,不然…威严何在。 桑娇娇:“好啊。” 华瀚还在脑海中反复的想着该怎么组织语言,来说服老师也教他呢。 他没有云朵这般的悟性,也不知道老师愿不愿意。 从第一次见面,他其实就在默默的观察着老师。 别看老师似乎一直在不余遗力的帮助他们,严阿叔跟罗麻子他们,谁不说一声桑娇娇是个好人。 但似乎只有他察觉到,老师眼瞳深处的冷漠无情。 她一直是懒慵的冷眼旁观一切,来了兴趣就拨弄一番,看着既定的一切,因为她的素手搅动而风起云涌。 而不管是教他们调培,还是点拨云朵,都是她随心所致。 幸好他们运气不错,恰恰好都有点小天赋。假设他们一个个都愚钝不堪,估计老师都懒得看他们一眼。 所以,他一直都很努力,拼命的想要做到最好。 桑娇娇随口一声,华瀚听到耳里,还以为是自己因为太渴望,而出现的幻听。 就这么简单? 也许是华瀚的表情管理做的太差,心思全明晃晃摆在脸上。 桑娇娇笑了一下,不在意道:“也不是多么厉害的东西,想学就去学呗。” “我现在就教你们一遍烟波钓叟—奇门遁甲术。” 看着桑娇娇漫不经心的咏读,华瀚想当然的以为:也许这真的不是什么特别高深莫测的东西吧。 误会就是产生,当若干年后,以华瀚为首的南城孩子,个个都觉得自己平平无奇。 于是出了面,在外头,一个比一个都谦卑,结果…不提也罢。 外头的人,听到无序南城这几个字,简直夸张到了闻风丧胆的程度。 题外话,说远了。反正华瀚现在是不晓得,他现在所学所闻,是有多么惊世骇俗。 这边,华瀚跟云朵都沉浸在口诀的沉思中,却苦了严阿叔。 左等右等,再没等来下一句提示声。面前所见,仍是坚固的阻碍物。 心一横,直接闭上眼,按照云朵之前所说走方位。 惊奇之下,果然落脚之处畅通无阻,再睁开眼,便看到了桑娇娇三人的身影。 反头望去,之前自己就站在离如今所在之处,不过几尺的距离处。 偏偏却跟眼盲心瞎似得,死活找不到出路。 “啧啧啧,这个厉害了。”严阿叔感慨完,眼珠子滴溜溜的打着转,搓着双掌,嘿嘿直笑,“桑姑娘,您看…如果我们想全村都栽点花草树木的。” “没别的,就图它们好看,您看成吗?” 第六十九章 你身后有什么? 华瀚捂脸,连声问道:“阿叔,你怎么找过来了?” 因着最近小孩子们带回来的收入十分可观,连带着南城的大人们也个个忙活得很。 特别是组织者严阿叔跟罗麻子,更是分身乏术。 那些钱,一部分归了孩子个人,一部分归了公中,用于南城的各种基础建设。 他们通常几天的都难得看到严阿叔的身影,今天倒是累得他亲自找了过来。 严阿叔:“这不是有人瞧见你们回来了嘛。” 云朵:“那阿叔这是找我们有事?” 严阿叔也不把华瀚跟云朵几人当小孩子看,直接与他们商议道:“这不是你们弄回来的钱袋太多了,咱们搞完建设,还有的多的剩。” 而且,剩下的还不少呢。 严阿叔真觉得,这人生的际遇就是这般奇妙。 要是以前有人告诉他,有一天他会为了钱多而觉得烫手,他一定会说那人是在白日做梦。 但现在,梦都不敢这么做的情况,就明明白白的摆在他眼前。 “我是觉的我们也捞够了,还是让孩子们全都回来。我估算着,他们的忍耐力底线,也差不多到极限了。” 严阿叔也是个妙人,他预算得挺准确的。 别看小崽子们在外头搅风搅雨的,弄得斗兽场,竞技场乱七八糟的,跟一群搅屎棍似得到处挥舞着屎棍,实际上,放在白家眼里,也就小打小闹。 桑*最粗一根*搅屎棍*娇娇:呸,搅屎棍这句划掉。 就说追杀摁下他们,也没真正过于上心。 千百年的惯性思维,就算普通人拥有了厉害手段,看在上面的那些人眼里,也只是色厉内荏的虚张声势。 接下来,他们的任务是苟着闷声求发展。 不激进,不急于求成,不急功近利。这是严阿叔他们经过商议,制定的三不方针。 华瀚想了想,道:“行,今日之后,我让他们都不再出去了。” 云朵:“正好,人多力量大。到时候我们把交汇处的那条小路,也栽上一些花草树木吧。” 闻言,华瀚眼睛一亮,拍掌道:“好主意。”顿时,颇有些迫不及待。 站在一旁静默无声的桑娇娇,全程没参与他们的谈话,自然无人可见她嘴角勾起的一丝奇异微笑。 运也,势也… 误打误撞的,倒是让他们做出了目前最好的决策。 那些小可爱们,马上就要来了。 无序城,就要变天了。 南城外的另外三座城区,比桑娇娇预料的还要乱得早。 隔天,单独从外面回来的罗麻子,来寻了桑娇娇一回,特意狠狠的叮嘱了一番,让她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出去冒头。 罗麻子没说是什么事,只是神情严肃。当然,桑娇娇也没问,左右不过是那些个理由。 那个男人应该已经发现自己不见了吧。 只是有时候你歇了去当搅屎棍的想法,但那坨屎就是要靠近你咋办? 这样形容有点恶心,还是换种说法: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却不愿意放过你。 这天,桑娇娇躺在罗麻子特意为她编造的藤椅上,看着不远处的小朋友们,吭哧吭哧的忙得热火朝天。 小锄头,小铁铲,小耙子…各种工具应有尽有,除草,种树,移花。 好一副岁月静好的田园风光。 突然,缓慢而有节奏摇晃的藤椅,如被突然按下静止符。桑娇娇轻瞌的双眸骤然睁开,脖颈微抬,偏向某个方向,似愣似怔。 ”怎么了,老师?”华瀚立马注意到了,微翘的嘴角也跟着往下垂。 桑娇娇掩嘴而笑,“没什么,就是看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华瀚不解,随之四处张望,并无异样。 他眉眼紧簇,神情警惕。被桑娇娇打趣道:“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天天跟个小老头似的,忧心这个,忧心那个?” 见桑娇娇重新倚靠在藤椅上,懒懒散散的如春日海棠,华瀚也跟着腼腆的笑了起来,老气横秋的模样立马被冲散。 云朵也调侃道:“让你暗地里总说我小小年纪,像个老嫂子。瞧你自个,还不是总跟着小老头似的,这可是老师说的,你可不能不认吧。” 华瀚甩了云朵一个恶狠狠的眼刀子,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女人不分大小,都是不可理喻。” 云朵不依不饶,“这里包括老师在内,可有好些个女孩子呢…” 插科打诨的,大伙都快活自在的很。 不过短短的时光,占据他们生命大部分的那些苦难跟痛苦,变得恍如隔世。 再去回想,也不再觉得苦涩跟难捱。 就像心口累积了那么多的苦,只为了尝到现在的这点甜。 人啊,一旦被光明的热温暖过之后,就不能再忍受刺骨的黑暗。 一旦有人想要破坏,不管是谁,都会成为他们的敌人。 “华瀚,叫他们都过来我这边。”桑娇娇柔柔弱弱的随意说道。 虽然这话出现的突兀,华瀚奇怪了一瞬,身体的动作比他的思想更快。 小孩子们笑嘻嘻的,手脚上不是泥巴,就是黑污块。 桑娇娇惊恐的从藤椅上跃起,一个扭身便站在藤椅后,“站住,别靠近了。” 她后悔了,这漂亮的樱桃小嘴怎么这么快的。 看着一个个脏兮兮的娃娃,还有几个更小的,眼睛亮晶晶的,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还有蠢蠢欲动想要往她身上扑的意图。 不要太让她感觉到窒息。 果然,她就没看错。 被她叫住,最小的那几个娃娃,仍控制不住自己,小脚偷摸的又往她的方向靠近了几步。 捂着眼睛,自己看不见,就以为她也看不见了嘛? 哼,天真,愚蠢。 桑娇娇轻哼了一声,在心里默默的倒数着: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一道熟悉的女声临近众人耳中。 “华瀚,你们怎么都在呀,还是赶紧回去吧。”艾豆豆双手揪住衣服两侧,神情紧张不安。 她的眼睛抽动着,像是在不断的给华瀚使眼色。 “豆豆姐,你眼睛抽筋了?”华瀚不明所以,见到艾豆豆还一脸的高兴,“最近怎么都没见到小时跟小草他们出来了?” 华瀚倒不觉得奇怪,艾家兄妹两虽然调培的天赋不错,但他们年纪小,定性差点也是寻常事。 他也就客套的问一问。 倒是艾豆豆心虚的太明显,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他们在家待着呢。” 华瀚是个聪明的,沉下脸,定定的盯着艾豆豆看了又看,顺手还将想要走过去的云朵给扯住。 云朵不明所以,还笑着追问道:“豆豆姐,你才从外面回来吗?严阿叔昨天才发了通知,让咱们都不要往外乱窜了。” 艾豆豆敷衍的嗯嗯两声,头总忍不住往后扭。 华瀚:“你身后是有什么吗?” 艾豆豆被惊了一跳,掩饰似得提高声音,“没什么,你们赶紧的回家去。” 第七十章 背叛 艾豆豆尖锐刺耳的声音,把小朋友都吓了一跳。 个个抿起嘴,莫名其妙的看向艾豆豆。 “你声音太大了,吓到他们了。” 桑娇娇平静的语气,偏偏让艾豆豆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 她目光闪烁,低着头不敢与桑娇娇直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桑娇娇跟其他孩子们都一动不动的,艾豆豆咬着嘴唇,愧疚的扔下一句,“对不起”转身就走。 华瀚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其他孩子们都还懵懵懂懂的,小声的议论着:“豆豆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华瀚忍不住朝艾豆豆消失的方向追了几步,又立马转身招呼起其他人,“你们现在都赶紧回去,还有云朵,你去通知严阿叔跟罗麻子,让大家都回家去,没有通知,就不要出来。” 等人都走了,现场只剩下华瀚跟桑娇娇两人,他才咬牙将艾豆豆近日的不对劲一一说出。 事实上,从那日桑娇娇上了马车之后,华瀚与艾豆豆便争执了一通。 华瀚并不当一回事。针对艾豆豆总觉得有种大家排斥她的错觉,他也进行了解释。 当时艾豆豆并未说什么,华瀚只当她接受了自己的解释。 现在仔细想想,似乎从那日起,艾豆豆与众人之间的格格不入,就从暗地里慢慢的摆到了台案上。 要不是突然看到艾豆豆从外面窜进来,他还没察觉到,似乎这些日子,艾豆豆刻意的与他们都拉开了距离。 连带着艾家的两个弟妹,也少之又少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更再没有与他们亲近过了。 联想到艾豆豆从外面回来,又有刚才的表现,华瀚的心一下就慌了。 “通往咱们城区里的这条路上有什么机关陷阱,艾豆豆应该都一清二楚。” “之前我有看到她特意找云朵她们几个小姑娘询问过。” 华瀚气急败坏的,连声姐姐都不喊了,直接连名带姓道:“艾豆豆不会把外面的人往咱们这里引吧。” 嘴巴上虽然这般说,华瀚心里还是不愿意相信有这种可能。 生活在南城的普通人,被外面的那些人压榨了多久,埋藏在他们血脉里的仇恨就有多久。 相信每一个在南城长大的人,面对外面的人,都会同仇敌忾。 按照正常情况,艾豆豆自然是会同华瀚心中所想那般。 但问题是,艾豆豆她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南城人。 她前十多年都是生活在和平富饶的环境中,就算是刚到这边来,很是受了一番搓磨跟痛苦,连命都差点搭上。 但受苦的时间与她成长的历程时间相比,实在是太短暂了。 当初的心绪自然容易发生偏移。 简而言之,她的心仍是软的,热的。也理解不了南城人心中根深蒂固的的偏激思想。 说她错了吗?好像也没有。 善良有错吗?但不合时宜的善良却是错了。 桑娇娇微微叹息了一声:希望艾豆豆没有做出错误的决定来。 装模作样的用指腹碾过眼角并不存在的鳄鱼眼泪,桑娇娇转而又是嘻嘻一笑。 她伸长脖子,颇为期待的远望:等会,不知道艾豆豆会给她带来什么惊喜呢? 好吧,摊牌了。 明明她早就看出艾豆豆想法转变上的不妥当,偏偏就是冷眼旁观着,连丝提醒都没做出。 该死的,她真的好坏呀。 不过,人性的美妙绝伦,不就是时刻会有变化转折的复杂之处嘛。 华瀚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下,在旁边站立不安的来回踱步。 “很怕吗?” 华瀚愣了一下,急躁的心绪就像突然被泼了盆冷水,猝然就冷却了,纠结的回了一句,“好像也不怕。” 不怕这两个字,就跟有魔力似得。 华瀚突然就跟打了鸡血似得,一蹦三尺高,大声又喊了句,“不怕诶。” 是诶,他需要怕个什么球球? 想起每座小院门前,被加固了九九八十一层的小型阵法。华瀚忍不住嘿嘿的笑了起来。 一层套一层的阵法,就跟坚固的乌龟壳一样,只要里面的人自己不跑出来自杀式的寻死,就是来上一群异能者,也无碍于事。 “那我们也赶紧的离开这里吧。” 华瀚乐过之后,又火急火燎起来。他刚才一想到艾豆豆脸上的异样,就不得劲。 “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他们?”华瀚反射性的问道。 马上,也用不着桑娇娇回答了,因为…他已经看到了。 不远处的动静不小,巨大的一声轰隆声响起,浓烟滚滚升腾而起。 同一时刻,一群身穿制式衣服的男女列队冲了进来。 在他们出现的第一时间,华瀚的每个指间都夹住了一瓶药粉罐。 正当他想要出手之际,一双芊芊玉手捏在他手腕上。 桑娇娇的盈盈眼眸笑成了两轮弯月,她的食指虚虚抵在鲜红的嘴唇处,“嘘…” 华瀚愣楞的,没了反应。 刚才的某一瞬间,他似乎看见了桑娇娇的眼瞳变成了纯粹的黑色,如深渊中的黑色漩涡,邪恶,戏谑…能轻易的将人吸入其中。 等华瀚反应过来,在望去,刚才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错觉。 除了,娇娇的眼更加水润,唇更加娇红。平添一股格具侵略性的美艳外…好像也挺正常的。 老师的貌美,不管见多少次,仍旧让人晃神。 就在思绪转动间,艾豆豆的声音突兀的传来,将华瀚的目光也引了过去。 他惊奇的发现,他跟老师两个大活人,就站在离那群人的不远处。 偏偏,他们就跟眼瞎似得,将他们当空气忽略过去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他有证据。 就刚才,他都跟领头的那个男人目光相对了,对方带着煞气的锐利目光,刺得他的心跟着抖了三抖。 差点忍不住失手将手间的药粉全撒了出去。 好在他控制不了,这才发现,他好像没看到他。 沉目凝视了一会,又平静的转移了视线。 “按照约定,我将路上布置的东西都扯坏了,你们也进来了。孟雪呢?放了他。” 艾豆豆娇小的身子,从这群人身后挤到了最前头。 她眼含泪光,仰头看向领头的男人,倔强的强调道:“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 “你答应过的,绝对不会伤害他们的。” 说这句话时,艾豆豆忍不住浑身颤抖,愧疚的浪潮都快要把她淹没了。 第七十一章 打起来,打起来 华瀚放在两侧的拳头死死的捏紧,神色复杂。 尽管艾豆豆表现的很不忍,但她仍旧选择将西城的执政官们带进了南城。 哦,除了铁血的执政者们,后面还有另外一批人呢。 白府也来人了,领头的还是斗兽场的李场主。 场面真挺热闹的,还都是熟人。 李勇手一抬,身后的人停在原地,他单独迎了上去。 “碰巧了啊,妹婿你也在这里啊?”李勇黑青着脸色,十分难看。 他强忍着怒火,凑近章白庭,咬牙切齿道:“好,好得很。我怕是养了一匹中山狼啊。” “有人说,你心心念念的还惦记着一个女人,我还不信呢。” “竟真是我看走了眼。”李勇阴测测的盯着章白庭,似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心虚来。 可惜的是,全程章白庭都极为镇定,声音不卑不亢,道:“承蒙令妹看重,但我们之前只有朋友之谊…” 猛的,李勇一把揪住了章白庭的衣领,“混账,不是我妹妹替你在我跟前说好话,你以为你能轻而易举的当上执政官?” “现在得到想要的了,就想要卸磨杀驴,撇清与我妹妹的关系了?” “你怕是在做梦,我不会放过你的。”李勇恶狠狠的放下狠话。 要不是他还有任务在身,现在一定会同这小子来个生死决斗。 桑娇娇摇晃着藤椅,看得津津有味。嘴里还小声的喊着:“打起来,打起来。” “别怂,是男人就上。” 华瀚整个人都麻了,手上的活却没停,机械的给桑娇娇摇着椅子。 另外还麻木了一个的,还有个艾豆豆。 在李勇出现之后,她整个人都愣了。 章白庭这位龙傲天男主角,就这么跟他现阶段的金手指闹掰了? 看李场主泛红的眼睛,跟要吃人的表情。他们之间绝对轻易善了。 艾豆豆有些迷茫,那本小说中好像没出现过这种场景啊。 是了,剧情早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那她按照小说里的描述,来赌男主角的良心,是不是… 艾豆豆忍着心悸,不断的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他说了,跟桑娇娇的旧相识。 她这样做没什么问题的,他答应过自己,不会伤害南城的人,更不会伤害桑娇娇。 不过是想两人团聚一下,有什么错呢,除了手段稍微激进了些。 当然,她还是怨的,怨他想要寻找自己的青梅竹马,为什么要抓住她的孟雪呢。 连带着桑娇娇也被迁怒了。 这种情绪艾豆豆控制不了,虽然她知道这是毫无缘由的。 但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理智,那就不叫凡人了,而成了圣者。 李勇一看到章白庭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这里的,被爱妹心切的愤怒冲昏了头脑。还是他的手下提醒了一句。 “你的旧相识不会是叫桑娇娇吧?” 章白庭皱眉撇了李勇一眼,眼神晦涩难懂,突然问道:“你过来做什么?跟踪我?” “放你娘的狗屁,我跟踪你?”李勇怒气冲冲的,不过很快又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怕是还不晓得吧,你那个桑妹妹,可被上面的贵人看重了。” “贵人发话了,要我把人给抓回去。” “这女人的狐媚手段真高明,还惹的贵人对她心心念念的惦记上了。”李勇语气鄙夷,连喷出的气都带着种不屑的味道。 章白庭直接沉下脸,毫无征兆的对着李勇就是一掌。 “辱她者死。” 艾豆豆抱头躲到了一旁,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触即发的硝烟战火。 白月光的威力果真强大。 她隐隐约约对着桑娇娇的那部分愧疚,隐退了许多。 他好爱她啊。 就如同孟雪与她一样。 而另一旁的桑娇娇简直要气炸了。 脚趾尖猛的点压在地上,藤椅瞬间停滞不动。后面的华瀚因为惯性的推压动作,就如同遇到了巨大的阻力,无论他如何用力,手底下的藤椅就如巨大的磐石,纹丝不动。 他感觉到了恐怖令人心颤的气息从桑娇娇处传递而出,“老,老师,怎怎么了?” “狗东西。” 桑娇娇生平最厌恶有人拿她来当筏子,来满足自己的私心。 这会让她回忆起一些令人作呕的事情。 她有些怀疑,前十八年前,她的眼神咋滴这么不好使呢。竟觉得章白庭算是个不错的大哥哥。 挖掉换个眼珠子算了。 嘻嘻,当然是挖掉别人的,而不是自个的。 替她受过嘛。 “你…” 李勇没想到章白庭会突然动手,一身腱子肉瞬间撑爆衣裳,露出发达雄壮的上半身。 “场主…贵人还有白大人…” 章白庭若有所思的扫过李勇,神情沉凝。 也不知道李勇的手下,附耳对他说了些什么,竟让他强压下了怒火。 尽管紧绷的气氛松弛了几分,但章白庭脸色任不见轻松,反而越发谨慎凝重。 李勇冷哼一声,脸色怪异的瞟了章白庭一眼。 似挑衅又似嘲笑。 李勇带了白府的府卫军,率先大步往南城里区行进。 缩成一团鹌鹑的艾豆豆,额外又被拎了出来。 章白庭:“他是怎么回事?” 盖因急于想要找到娇娇,当寻到当日在她身边出现的女孩时,又是威逼利诱,又要避开李艳芳的耳目。 以至于,娇娇身上曾发生过什么,他完全不知晓。 怎么就跟白府的人扯上关系了呢? 章白庭现在的心,就跟泡在了酸水中一样,又苦又涩。 他也想过,凭娇娇的容貌,极易惹人眼。 只是曾经他自持两人之间的情分,并没有多少担忧。 现在…现实狠狠的扇了他一巴掌。 桑娇娇竟然还招惹了白大人,还是什么贵人? 恼火!!! 李勇跟他手下的对方,声音虽小,但异能者耳聪目明的,跟直接当他面说没区别。 艾豆豆也不清楚,只能结结巴巴的复述了那日桑娇娇上马车的情形。 “老大,现在怎么办?”章白庭手底下的一位二级执政者问道。 章白庭面无表情的往后看了一眼,原本有些骚动的队伍,立马安静了下来。 这位新上任的执政官,手段可一点都不温和。 虽然大家都暗自吐槽他是靠女人裙带关系升上来的,可也只敢自个在心里啐两口。 明面上一个个都恭恭敬敬的。 被甩了一个眼刀子,心里稍稍冒头的退缩感,也被摁了下去。 章白庭沉思了片刻,目光在乖觉的手下们身上停留了半刻,“回去吧。” 第七十二章 好戏登场 艾豆豆急了,忙鼓起勇气问道:“那你答应我的,孟雪呢?” 章白庭心情极为不好,对这个轻易就背叛娇娇的人,很厌恶。 他的眼睛一转,语气恶劣道:“孟雪?他好端端的在家休息呢。” 艾豆豆不明所以,“什么?” “意思是,根本没有什么我抓了孟雪的说法。” “这个想法还是孟雪自己提议的。” 艾豆豆不敢置信,整个人都开始奔溃。 她表情麻木,眼睛瞪得老大,只会呆滞的问道:“为什么?为什么?” 章白庭的衣服猝不及防下,被艾豆豆揪住一角。条件反射下,他就要一掌劈在艾豆豆的天灵盖上。 好险,在最后关头克制住了。 毕竟是桑娇娇认识的。 章白庭不耐烦的甩开艾豆豆,“还有什么为什么,男人都是那副德行,不是为钱,就是为权色。” 桑娇娇:嗯,自我解析的挺透彻的。 “我承诺把他调到了身边来,他就屁颠颠的为我出谋划策了。” 小少年华瀚,气的跟一只河豚似的,圆鼓鼓的。 “她怎么能这样啊。”带着哭腔的少年音,可怜又可爱。 桑娇娇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开了。 把华瀚气得更狠,还打了一个嗝。一双湿漉漉的狗狗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破天荒的让桑娇娇的良心痛了一秒。 她掩饰性的轻咳几声,“那啥的,我都没生气,你生气啥。”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 华瀚不明白,不理解,小声道:“我,我就不会背叛老师。” “是吗?”桑娇娇意味深长道:“如果要是有人拿你唯一的亲人来威胁你呢?” 桑娇娇眼神暗沉,如午夜勾人的恶魔,呢喃细语道:“那么,告诉我…你的选择?” 华瀚瞬间惊慌失措,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因为,事实上他的选择即使没说出口,但他或者桑娇娇都心知肚明。 “我…”华瀚羞愧得满脸通红,不敢再抬头与老师对视。 “好了,他们要走了,去把他们拦下来。” 舞台都替他们架好了,唱戏的怎么能不上台呢。 桑娇娇乐得哼起了古怪腔调的小曲。 你们休怪姑娘我揭你们的短。 看起来先生做事你太不往常。 我劝罢一个又一个,总是劝不住往死的鬼。 往~死~诶呦喂~ 华瀚:… ———- “客人既然来了,还请给我们一个招待的机会。” “谁?”章白庭他们如临大敌。 竟然人已经出现在他们眼前了,他们都还没发现。 要不是对方出声… 章白庭一个响指,所有的执政队员们,同一时间朝华瀚出手。 艾豆豆又惊又惧,大吼出声:“不要。” “你们答应过的。” 艾豆豆的嘶吼,并不能让执政者们坚硬的心动摇。 仍阻止不了各种攻击落在华瀚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艾豆豆眼泪鼻涕横流。 她完全想不到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个地步了。 她没想过要让华瀚死的,她不想的。她只是…只是想保存下自己的恋人…… 一时半刻间,艾豆豆就经历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冲击,她的三观跟认知被颠覆。 当人的情绪遭遇重大的打击承受不住时,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就会开启。 简而言之,艾豆豆她晕过去了。 所以,她也没瞧见,当攻击落在华瀚身上时,华瀚的身影如一层水波。 荡漾了一会,直接承受不住破裂成碎片,消失不见。 人虽不见,声还留。 “来了就别走了,我们在里城区等候光临。” “老大,我们出不去了。” 章白庭的面前,已经是白雾朦朦。 等雾散了后,花草树木全都移了位。他们轻易不敢走。 之前不是没派人往里闯,下场… “将人给我弄醒。” 艾豆豆被人强行弄醒,眯瞪着眼睛,不知今夕是何年。 “说,这里怎么弄…现在带我们出去。” 说罢,一位黑面执政者拎小鸡似的,拎起艾豆豆的衣领,将人直接悬空往前送。 艾豆豆浆糊似的脑子立马清晰,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双手反握住黑面执政者的手腕,“别,别…别这样,会死的。” 艾豆豆的眼睛跟泪腺失禁似的,泪水泛滥成灾。 “等等…”章白庭停顿了一下,这才道:“你不会解?” 艾豆豆头如捣蒜,连连点头。 那速度,桑娇娇看着都替她脖子累。 “诶,真可怜。”桑娇娇假惺惺的为艾豆豆的境遇叹息了一声,转头就招呼华瀚往回走。 “依照前面那波人的速度,也该走到了里城区了。” “我们赶紧的,还能赶上新鲜的热闹看。” 桑娇娇早已经饥渴难耐。 划掉,划掉… 是早已经迫不及待了。 “后面还躲了几个小尾巴,其中有个女的…是我们在斗兽场遇见的那个。” 华瀚小心的觑了眼桑娇娇的表情,见她不见不渝,才接着说道:“我把他们也给放进来了。” 桑娇娇顿感惊喜,拍着华瀚的肩膀,称赞道:“你可真棒。” “游戏当然要人多才显得好玩呀。” 华瀚被夸的飘忽忽的,一时间竟忘了还有什么事情没做。 他挠了挠脑袋,也没想起来。 那肯定是不重要的事吧,顿时加快步伐跟上老师的脚步,将垂头丧脑,死气沉沉的艾豆豆给抛在了脑后。 桑娇娇快乐的哼起了小曲:来呀,快活呀~ ————— 桑娇娇预料的不错,先行一步的李勇确实已经到达了民众居住区。 一路走来,李勇众人均有些诧异,那种感觉在北城感受不到。 北城中最大的感受是:燥动,疯狂。 而这里,连草木都显得生机盎然。 李勇的副手江博弈,有些不解道:“这里的花草树木是不是有点茂盛了些?” “应该都是新移植过来的,看底下的泥土还是新鲜的。”有一位随从俯下身,随手抓了把土,在手心了碾了碾。 江博弈:“南城的人还有这个闲情逸致?” 倒是与以往的死气沉沉不一样。 这还是开头,等李勇他们看到整齐划一的新建居民小院,心中早就不是震撼可言。 更多的是警惕。 一种南城区即将脱离他们掌握的警觉。 李勇冷哼一声:“看来南城区发展的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