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空间:农门有贵女》 第1章 穿越之后的重生 “赔钱货,一个没看住你就给我砸锅摔碗。都是你娘那不下蛋的贱人教你使的坏。呸,她自个不是个玩意,也生不出啥好玩意儿来。生了个赔钱货不说,还成天教的赔钱货也跟着祸祸家里天老爷,等你收了那贱人去,信女就在家设佛堂日日给你上供” 晕眩,再加上额头上传来的火烧火燎的剧痛,让赵果儿说不出来的难受。 更难受的是还有人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咒骂,那声音熟悉的叫她忍不住心生满满的厌恶。 所以这是又做了那许久都不曾做过的噩梦,梦见上辈子那个恶毒的老虔婆在咒骂娘亲和自己了? 凭什么总是要她们母女忍气吞声,挨打挨骂不能反击?现在她可不怕她了,就算是梦里也不愿意再白白挨她的骂。 心里憋着一股巨大的怨气,赵果儿一个用力竟然就成功的睁开了眼睛。 她惊讶了一瞬,来不及理会额头上更加真实的痛感,就看见面目狰狞,三角眼刻薄相,挽鬓插着木钗,还穿了件洗的发白的蓝色粗布襦裙。一身古代装扮的刘氏刘荣一边骂,一边挥舞着根烧的通红,还带着阵阵热量的木柴冲着自己挥舞过来 她,这该不会是又回来了? 太过真实的一切,让赵果儿猛然的记起来自己之前,似乎是遇上一辆失控的大卡车了---- 有过一次带着记忆投胎转世的经历,又在上辈子很是看过几本穿越重生网文的赵果儿,低头瞥一眼自己现下粗糙,还布满老茧的手。默默想念了自己上辈子纤细,被保养的白白嫩嫩的那双手零点一秒。 意识到自己这是继穿越之后又遇上重生,又回到上辈子。 不对,该是上上辈子了? 上上辈子的记忆迅速复苏,赵果儿立刻就想起来。 当年,正是刘荣这个老虔婆,用正燃烧的木柴打的自己额头上永远留下丑陋黑疤的这一日。也是娘亲被眼前这个刘荣,和渣爹严成泰一起算计失了名节,被一纸休书给狼狈赶走的日子。 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虽然因为当初刘荣把自己的脸毁了,以至于后来渣爹严成泰想要拿自己攀前程的想法落空。 让三年后十四岁的自己,没被那个镇上有些家底。靠着家里的亲孙女给远在京城的三品大员做妾换来几分虚浮的势力,就敢横行乡里,嚣张的在十年里头虐死二三十个女子的老男人看上。运气的躲过了一劫。 但是这样的“运气”,这一次自己可不想再要了。 自己也不是受虐待狂,怎么还会想再经历一次婚事没成,接下来的两年有活干没东西吃。饿到要去跟猪抢食,抢了成了严家人取乐的乐子,不抢就要被活活饿死的屈辱? 那样煎熬,生不如死的几百个日日夜夜,至今都是赵果儿没法完全去除的心结。 也是那心结,她在京城外祖母派来寻亲的人到了,知道娘亲的真正身世之后。被接回了京城,哪怕身处锦绣富贵之中,依然担惊受怕。生怕哪一日醒过来,那样的好日子就没了。 所以,当初的她才会又那么轻易的被严家人给拿捏在手里,被 曾经已经淡忘了的记忆慢慢变得越来越清晰。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有重新来过机会的赵果儿,神色变的越来越凝重起来。 甩甩脑袋,甩掉远的,她专心只想如今还没回到京城,还未曾被休弃,还只是被人称为小田氏的亲娘。 眯起了眼睛很不善的看了那刘荣一眼,赵果儿立刻就意识到自己不能多耽搁,必须马上追上亲娘。 自己这都重生回来了,能阻拦住就也绝不能再叫亲娘经历一遍,差点与那个刘麻子同归于尽才保住了清白,却还是闹的人尽皆知,名节全无。多年后认亲回到了京城,再高的身份地位也依旧没能摆脱被人暗地里拿着那当成笑料,甚至是当面冷嘲热讽,轻视诋毁的噩梦 上上辈子,那些自己和娘亲经历过的过往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过,让赵果儿的心狠狠的抽痛起来,比额头上的疼痛更加疼痛十分。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自己额头上的伤。 感谢重生,这一回,她定要带着娘亲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离开严家。 她要真真正正,彻彻底底的摆脱严家这一家子臭不要脸的水蛭。叫他们将来再没有任何机会和借口黏上来,借着她去占亲外祖母的便宜,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下定决心,赵果儿在躲开刘荣挥舞过来的木柴之后拔腿就想往外跑。 “赔钱货还敢躲,还想跑?” 看见赵果儿一声儿不吭的就要往外跑,刘荣一边拦一边咒骂道:“你有意打了碗,我教训你几下叫你长点记性你还敢不服了?不服我今儿就非得打服了你。往后你也别想再指望你娘那个不下蛋的的贱人护着你了,往后我非得叫你知道什么叫孝道不可。” “孝道?你也配?” 回头看了一眼满嘴喷粪,隐约提起来陷害了自己娘亲,气焰还格外嚣张甚至带着得意的刘荣。赵果儿恨的咬牙切齿,冷笑一声,抓起灶台边上水缸上的水瓢,舀了一勺灶上锅里热气腾腾的糊糊,没有半点犹豫的就是冲着她泼过去。 “哎呦,天杀的。” 哪怕是赵果儿还留着些理智,泼的不是刘荣的脸,只是冲着她身上去的。 有衣裳隔着,刘荣也避开了大半。但是溅到的那小半滚烫的糊糊,还是让刘荣原地又蹦又跳的一边嚎叫一边手忙脚乱的清理身上,就连咒骂都顾不上了。 趁此机会,赵果儿才算是跑出了灶房,到了外面扎着篱笆的小院中。 怕之前的那瓢糊糊阻挡不了刘荣太久,赵果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路过鸡窝猪圈的时候顺手开了门,抓把扫帚冲着里头胡乱的又是捅又是敲打。 一时间鸡窝里面受了惊吓的鸡尖叫飞窜起来,满院子的扑腾。 猪圈里的两头大肥猪也不甘示弱,嗷嗷嚎叫着也出了猪圈,也在小院子里头四下乱窜乱拱。 这让原本干净整洁的农家小院瞬间变了样,也让那终于追出灶房的刘荣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等见了那两头大肥猪要闯进屋子里,刘荣这才回过神来,骂骂咧咧连拉带拽的试图把要造反的两只赶回猪圈去,哪里还顾得上再去追赶赵果儿? 跑出严家,看四周低矮,大半是跟严家一样只是土坯茅草顶的房屋赵果儿有一瞬间的迷茫。 算上上辈子,她已经几十年没来过这寿桥村。 好在终究是在这里生活过许多年,曾经太熟悉过,再度置身其中的时候,记忆复苏的很快,让她迅速就找对了出村的路。 幸好她还能清晰记住娘亲出事的地方。 那是个只有光秃秃的几棵树,表面上看并没啥产出,平日里没什么人去的小峡谷。 当初娘是听了刘荣的吩咐,去给嫁到邻村的大姑家送钱,这才被提前躲在那附近的混子刘麻子从背后偷袭,打晕了拖过去的。 哪怕是娘清醒的及时,挣扎、反抗弄的伤痕累累保住了清白。 但是因为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狼狈不堪,依旧被故意算计她的刘荣和一声不吭归家预备休妻的渣爹严成泰,恶意咬定她已经失了清白,百口难辩。 越想越恨,越想越焦急,赵果儿心急如焚的跑了起来。边跑,边迅速思索该怎么制服那刘麻子才不会引起亲娘的怀疑。 所以,她在上辈子勤学苦练了十几年的武术暂时是不能用了。还是用蜂群来个偷袭最合适。 只是不知道她的空间,还有空间里面养着的那蜂群还在不在? 第2章 空间蜂群 心念一动,赵果儿无声的唤了“空间”二字,意识随即就进入了一处带着池塘的庄园中。 空间还是那个熟悉的空间。 意识进入的瞬间,赵果儿就发现自己当初种下的,足足占了一半池塘,开的正好,一年四季都不会枯败的荷花在; 池塘中自己胡乱撒下的好几十种,她一开始就没弄明白是什么品种的鱼苗长成的。挤的满满当当,时不时会跃出水面透气的肥硕鱼儿在; 几十亩地里品种丰富,也是自己专门种下,包揽了自己日常所需的各种主食、蔬菜、水果的稻子、蔬菜以及挨着田地的一大片果树林、竹林在; 果树林和竹林中散养,叫人格外省心,只简单教了教就知道要在固定地方吃喝拉撒下蛋的鸡鸭鹅在; 还有看着不大,实则内有大乾坤,至少有二十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储物仓库在。里面她上辈子囤积的各种东西也没少。 能听自己调度的蜂群自然也在。 看整个空间全须全尾的不缺少什么,里面的蜂群也依旧勤勤恳恳的在忙碌酿蜜,赵果儿就彻底的放了心,有了底气跑的也越发快了起来。 小峡谷。 此刻,已经清醒过来的小田氏并不知道自家亲闺女所经历的奇遇,正在赶来解救自己的路上。 她只知道自己晕沉沉中,感觉有人正在拉扯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大惊,极力睁开眼看近在眼前正的混子刘麻子,顿时就是惊怒交加。 情急之下,小田氏摸到手边的一块石块,不假思索的就朝刘麻子那张令人作呕,坑坑哇哇的脸去,与此同时脚下也没留情,也跟着狠狠踹过去。 没防备小田氏突然醒过来的刘麻子,顿时痛的“哇哇”叫的摔在地上。 趁此机会,小田氏立即起身就待跑,腿却是被一脸狰狞的刘麻子给紧紧拽住,任凭她怎样挣扎都挣脱不了。 “给脸不要脸,老子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竟然还敢打老子?” 一脸扭曲,刘麻子手上越发用劲,小田氏到底个女子,哪怕是平日里干着农活力气也不小,却依然强不过个成年男子去,顿时就又被硬生生的扯倒在地。 眼看刘麻子又要欺身上前抓扯自己的衣裳,小田氏攥紧了手上的石块,用尽了力气没头没脑的冲着他的脑袋去。只一会刘麻子就惨叫出声,不得不松手护住头脸。 小田氏赶忙趁机再度挣脱他,爬起身没站稳就往前跑。 只是还没能等她跑得了几步就又被刘麻子追上来,一手拽住了她不知道何时散下来的青丝狠狠的压在一旁的树干上。 “我叫你跑,你再跑?” 这一次,面对着早有防备的刘麻子,哪怕是小田氏拿着石块也击打不到他了。听着刘麻子渗人的狞笑声,小田氏眼看挣扎无用脸上露出绝望来。 “娘亲” 就在小田氏满脸屈辱,发狠鱼死网破也绝不能叫那刘麻子得逞的时候,耳边忽然听见赵果儿的呼唤声。 “哈哈哈,你们这是母女两个都上赶着要来伺候我不成?” 先是惊了一下,不过扭头刘麻子看见跑过来的是才刚十一岁,长的瘦瘦小小看着才只八九岁的沐果儿的时候,他顿时就是松了口气,笑的越发猥琐起来。 “回去,别过来。” 刘麻子的话让小田氏的心紧揪,生怕赵果儿也被这畜生给祸害了的她越发的挣扎起来,颤着声音的高声道:“回去喊人来。” “不许去。去了我就弄死啊,啊,啊” 嗡嗡,嗡嗡嗡 怕赵果儿真的听话调头逃走去叫人,刘麻子使劲的摁住小田氏,恶狠狠的开口威胁沐果儿。 不过并不等他威胁的话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蜂群给包围了。顿时一阵阵响彻云霄的惨叫声传来,让树上的鸟儿都受了惊吓的拍着翅膀飞高了许多。 趁着这机会,小田氏也成功的摆脱了刘麻子的辖制。 眼看刘麻子被铺天盖地的蜂群给围住,小田氏脸色煞白起来。 来不及多想这蜂群来的蹊跷,小田氏急忙拉起已经到了跟前的赵果儿跑的飞快,丝毫也没有留意到那些蜂群反常的,压根就没一只冲着自己和赵果儿而来。 “娘,那些蜜蜂没追来。” 不能就这么放过那刘麻子,也不能就这么放过刘氏和严成泰。不然他们一计不成必定还要再来一计,直到把娘亲这个阻碍了严成泰攀附富商女的障碍给去除为止。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于是没跑几步,赵果儿就果断的拉住了小田氏。 “现在它们没追过来,一会儿只怕是难说了。” 耳边那刘麻子的惨叫声虽说叫人听了心里畅快,但是那若是从自己和果儿的嘴里发出来的,可就不那么美了。是以被拉住小田氏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就又要拉着赵果儿继续跑,一点也没有要停留下来的意思。还只恨自己没多长两只脚能带着赵果儿再跑的快些。 “娘亲,我听到了,那刘麻子是祖母和爹叫来的。就是为了害你,然后名正言顺的休了你,好叫爹另娶别人。” 急忙忙的开口,赵果儿再次拉住小田氏。 “什么你的脸是怎么了?” 这一次,赵果儿的话成功的叫小田氏停住了脚步,满脸不敢置信的看向她。然后在看清她额头上的伤的时候,再顾不上赵果儿说的那让她从心底冒出寒气的话。脸色大变,颤抖着手的抚上赵果儿的额头,又是气又是痛的道:“这是你祖母打的?她,她怎么下的了这样的狠手?” 说着小田氏的眼泪飚出来,又是气又是恨的哽咽问道:“痛不痛?” “娘,我不痛了,你别哭,您听我说。是我不留神打了碗,祖母打我的时候骂漏了嘴,我这才赶忙出来寻您。不信等咱们制住刘麻子问问,就知道是不是真是祖母和爹叫他在这害您的了。” “不用问,我信,他们,畜生都不如。畜生还知道护崽子,还虎毒不食子。” 看赵果儿焦急,分明是害怕自己不信她的话的模样,小田氏的眼泪掉的更急了。满是心疼的看着她的伤口,心疼的无以复加这样狰狞的伤口,果儿怎么会不痛? 这孩子,打小就极懂事孝顺。都伤成这样了还一心惦记着自个这个娘亲,生怕自己难受。 她抹了一把眼泪就拉着赵果儿往前走:“走,别管那刘麻子了,咱们得去镇上找大夫仔细包扎一下,不然你的伤若是落下疤痕该怎么办?” “不能包扎,包扎了哪有这般看起来叫人觉得祖母心狠不慈。这伤口,反正一时半会不理会也没什么不一样的。” 要是这会儿,她们母女已经被京城的外祖母找到了。自己的这伤疤,可能还能有宫里医术高明的御医帮着,用最好的药膏慢慢养着淡化,甚至祛除。 可如今,就县城的稍有些名气的大夫,她们母女都未必请得起。 呵呵,看起来这辈子她还是一样难逃毁容的命。 但没事,容貌算什么?她这辈子反正也没想嫁人。 自己有空间在,就算是隐居在深山老林都能过得滋滋润润的。等将来,要是真的被逼婚了,大不了她借口入道门去游历天下还更自在呢。 想着,赵果儿越发不在意起自己的那伤口了。拉住小田氏,一边说,一边庆幸自己重生的还算是时候。 在这之前,自己在严家哪怕一样是动辄挨打挨骂,但是好歹也还是个有亲娘护着的孩子。还能保留几分反骨。还没被刘氏、严成泰和后娘以及后娘生的崽子给联手欺辱,打骂到变成懦弱,下意识的就要对他们唯命是从,不然根本就活不下去的地步。 上辈子,穿越到了现代之后,为了祛除自己那几乎刻入骨子里面的懦弱,她吃了许多苦头用了许多办法才最终战胜了自己。 只是,哪怕是她最终摒除了那些负面的大部分东西了,也还是免不了的留下了些后遗症。那就是她依然极度的没有安全感。 所以,在意外得了空间这个神奇的宝贝之后,她谁都不敢告诉,囤货也囤的极其小心。 往事历历在目,赵果儿很庆幸有过上辈子,才有自己这一辈子的涅槃重生。 不然,哪怕是重生了,她也未必能够这样迅速的调整过来,有勇气即刻就反抗严家母子,及时扭转自己同亲娘的命运。 跟当初的自己一样,娘亲的性格偏弱。只要日子还能过得下去就习惯了顺从,没太多自己的主见。 如今,这就是个契机,由着她先顶上去当娘亲的主心骨。只要等她再完美的让娘亲名声无碍的带着自己,同那严成泰合离成功,娘亲想来也就已经接受自己的变化了。 那样,接下去自己再赚回来更多的银子,把她们母女的日子越过越好也就更顺理成章,不会引来娘亲和外人的疑心。 “不成。” 第3章 挑明 赵果儿心里的种种盘算小田氏不知道,此时对她的话也是拒绝的。 她摇头,难得带了几分强硬的说道:“他们就是被人说了不慈又如何,顶多就是名声坏了些,可你这伤口若不及时处置了,往后就是一辈子的妨碍。” 此前知道严家母子的算计,对小田氏而言不亚于晴天霹雳。知道赵果儿从来都不会撒谎,因此对她的话,小田氏是一点都不起疑。 借着沐果儿说的,小田氏还立刻就联想到自己此前,忽然被那刘麻子给打晕了的不对劲来。 她不傻,先前没有怀疑不过是一点也没想到。 现在,她即刻就联想到那刘麻子之所以能未卜先知的知道自己今日会从哪儿过,这么顺当就对自己得手,原来都是刘氏和严成泰背后算计的自己。 想到自己先前受到的屈辱,小田氏也是恨不能拿下那刘麻子回去对质,对着人揭开那两母子的畜生面目。 可这一切,同果儿头上的伤比起来都得后退一步。 “娘,事情有轻重缓急。我这伤口这会儿都不流血了,等等再处置并不妨碍。可若是咱们就这么放走了刘麻子,不能揭穿祖母和爹的算计。那往后,说不好再被算计就躲不过,直接就能要了咱们的命了。” 握紧了小田氏的手,赵果儿眼睛一红:“我不怕死,可我不愿意娘亲死。不说往后,就只这回,若是他们的算计成了,那娘会不会同那林寡妇一般被族里沉了塘?” 死? 想到前些年不守妇道,偷人敢偷到族长女婿头上,被沉塘了的林寡妇,小田氏心里咯噔了一下。 是了,只是和离或是休弃,他们怎么会这般往自个的脑袋上戴绿帽?这一回那两个畜生恐怕就是奔着叫自个去死来的。 这一回自个躲过了,下一回呢? 只怕是不止自个,就是果儿也未必能逃过。就是能逃过,有个被沉潭的亲娘,往后还有正经的人家敢娶她么? 果儿说的不错,这事不能轻轻放下,得叫人知道他们的毒计,往后他们才不敢再害了自己母女。 又仔细的看看赵果儿额头上的伤口,见果然没继续流血。即刻处置,同再多等等再处置,恐怕都是一样要留下疤痕 忍着极致的心痛,小田氏不敢再多想下去,闭了闭眼睛狠心点头:“你说的不错,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果儿你去,去找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来给娘做主。” 刘麻子那头还有蜂群呢,他被蛰的那般惨,只自己一个就能对付的了。就别再搭上果儿了,不然万一叫果儿再被蜂群给蛰了去怎么行? “娘亲,咱们先把那个刘麻子给捆住了,再一同去。” 看出来小田氏这明显是担心自己也被那蜂群给蛰了受罪,这才想着法子的支开自己,赵果儿的眼睛又是一红。 娘亲的好意她只能辜负了。 这蜂群离自己太远就不听指挥。 留下它们,它们一定会伤害娘亲。不留下它们,让娘亲一个人对付那刘麻子。哪怕是这会儿刘麻子已经被蛰的看似失去战斗力了,她也是一样万万不放心的。 所以赵果儿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听话,那刘麻子如今被蛰伤了,娘一个人就能对付,把他给捆回去。” 看赵果儿不肯走,小田氏知道她是不放心自己连忙哄道:“你早些把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找来,也能早些给娘做主不是?” “那,娘,等外祖父同舅舅他们来了,您是想让他们如何帮着您做主?是只教训爹一顿还是同爹合离?” 现在就走是不可能的。 脑筋一转,赵果儿索性不接小田氏的话茬,改了询问的看向她。 “和,和离?” 想着同严成泰那样狼心狗肺的男人合离,小田氏发觉自己心里就连一丁点的不舍都没有。 可和离了,她的果儿又该怎么办呢? 难道她还能妄想那严家母子能叫她把果儿也带走不成? 不止是不能,只怕是往后她多看果儿一眼都是妄想了吧? 再有,果儿不能走还得留在严家,自己把事情闹出来,闹大了,往后果儿在严家的日子岂不是更难过了? 心中一阵阵的彷徨,小田氏越想心里越悲:“若是和离总不成往后真让你在后娘手下受磋磨?只望有了这一回咱们识破他们的诡计闹出来,好叫他们能安分下来,等几年你大了嫁了人,娘也就无所求了。” “可他们能设下这样的毒计对您,还能下狠手毁了我的容貌,还被咱们给识破丢了脸。果真还能安分下来,容得咱们好过?会不会他们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过些日子来个半夜着火什么的就要了咱们的性命?” 知道小田氏不是不想和离舍不得渣爹,只是明显有许多的顾忌,赵果儿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嘴上更是犀利的反问道。 “” 小田氏惊疑不定的看向赵果儿,迟疑道:“他们敢?” “怎么不敢?” 瞥一眼那刘麻子的方向,赵果儿:“娘亲,我跑出来找你可没避开祖母。您说,会不会都不用等往后,只等咱们带着外祖父同舅舅压着这刘麻子回去的时候,他们都想好狡辩的法子叫咱们一样是没那样容易替自个辩白了?” 说着,眼看小田氏脸色大变,变的惨白,赵果儿不止没有安慰,反而叹了口气添了一把火的继续。 “爹才考取了秀才的功名,正是风头盛,人人都想要巴结的时候。原本他是读书人族里就偏袒他,如今难道不会更帮着遮掩,叫他得偿所愿?到时候,说不得外祖父和舅舅们上门都要跟着吃个大亏。” “那咱们该如何是好?难道就只能装作,装作没事一样?” 赵果儿的话哪怕是小田氏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并不是吓唬自个的。 不说别的,只说今日为了骗自己出门,借口去给大姑子送银子。婆婆那吝啬的都能一点也不心疼的拿出来一两的银子做饵。 想到如今给严家送礼的人,只怕银子也没少送,族里肯定更是会偏袒他们都没边了,小田氏顿时只觉进退两难,不知所措起来:“他们怎么这样狠心?这些年,这些年若不是我就罢了,虎毒还不食子,他们这是就连你都不愿意放过啊。” “娘,您别急,我有法子能叫您带着我和离回田家村。”拉住小田氏的手,赵果儿目光直视她,十分镇定的安抚道。 “什么办法?” 赵果儿的镇定影响了小田氏,让她惶然无措的心好歹跟着定了几分。 不过再一想到,自来就没有被休弃或是合离的女子,还能够带走自个的骨肉的。小田氏的心立刻就又没底了,半信半疑,但是还是带了些许的希翼问道。 “这事,只靠着外祖父和舅舅们不成,得田家的族长出面。只要田家的族长带人压着刘麻子找上门去理论,顾家族里就是想偏袒爹和祖母也没那么容易。自然不会强留您,也不会强留我这么个容貌有损的女儿。” 想让娘亲能够带着自己和离,真不是太容易的事情,得过五关斩六将。但是对着娘亲,她不能一开始就把事情说的太难,免得她要打退堂鼓。 是以,赵果儿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轻松而自信的。就是想传递给小田氏一种她胸有成竹,能轻松解决这事的感觉。 但显然,赵果儿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 瞪大眼睛,小田氏没想到赵果儿的有法子竟是这样的。 她慢慢垂下眼帘,掩饰住眼中满满的失望低声道:“田家是大族,族里上千人,嫡系的事儿族长都管不过来。你外祖父只是远支旁系,我还只是田家的养女,这族长哪有那许多闲工夫多理会咱们?” “若是有这个呢?” 第4章 方子 伸手从怀里,实则是从空间里面,取了个小小的油纸包出来塞进小田氏的手里。赵果儿笑着催促小田氏:“娘亲,您打开瞧瞧就知道,有这个,咱们肯定能请得动田家的族长来替咱们做主了。” “这是什么?” 先是轻轻的捏了捏手上的油纸包,没能捏出来是什么的小田氏满带着疑惑的打开,看着油纸包里面一粒粒,颗粒分明,仿佛闪着荧光的白色晶体,困惑起来。 “甜不甜?” 看小田氏只是看没动作,赵果儿伸手沾了几粒油纸包里面的白糖伸到她嘴里,面对着她瞬间变的震惊的表情笑眯眯的问道。 “这,这是糖?” 甜的不是糖还能是什么?可,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白的就跟雪一般的糖? 手忍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小田氏先是小心翼翼的包好那油纸包这才抬头去看赵果儿,带着几分复杂的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我无意中看了爹书房里头的一本杂书,偷偷按着里头写的琢磨着做出来的。原本想着能凭着它多赚些银子给爹读书用,娘亲就不用那样辛苦了,谁知道” 磨了磨牙,赵果儿带了几分幸灾乐祸的道:“活该他们没这财运。娘亲,您说往后若是他们知道了这白糖的方子是咱们拿出来的,会不会被气的吐血?” “会是会,但只怕他们还会想着法子的夺回去。” 跟着赵果儿的思路,想一想她的这制作白糖的法子的来处。 想着这明摆着就是摇钱树的法子,若是被顾家母子知道是如何同他们失之交臂的,只怕是能叫他们吐血三升。 不由的,小田氏心里就涌上来阵阵快意,嘴角也是往上翘。不过很快她的理智紧跟着上来,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不能叫他们知道。” “嗯,那就先不叫他们知道。” 想到不过再过几年,那顾家母子就得各种悔青了肠子,赵果儿笑了起来,开始给小田氏描画起了远景:“娘亲,咱们先去把那刘麻子捆了堵上嘴藏起来。再去找外祖父,找田家的族长,我去同他说等您和离,您就立个女户。咱们先跟着田家族里闷声发点小财再盖房子。有了房子您就能给我找个后爹,往后就再没有人能欺负咱们母女了。” 想到上辈子自家的亲娘就是和离之后立了女户,还招了个对娘亲一心一意,眼里心里只有娘亲的上门赘婿。 那人,赵果儿一开始不喜,看着他对娘亲百般依顺也只以为他是为了富贵折腰。 可最后,在自己连累了娘亲,害的娘亲失了高贵的身份彻底跌落尘埃再无翻身的可能时。他待娘亲却一如既往,最后甚至还为了护住娘亲丢了性命。 那时候,赵果儿就无比的后悔自己因为偏见,不止是从未曾叫过他一声“爹”,还因为他“抢”了娘亲,时常给他脸色,为难他。 “立女户也好,你外祖那边毕竟还有几个舅舅,舅母,还没分家。我们娘两个暂住些日子还成,久了只怕是也不妥。但,你都这般大了我何必再找,要招赘也是给你招赘。” 有了赵果儿制作白糖的法子,小田氏的心里大定。 知道找田家的族长来替自个做主已是不难,更知道往后自个同果儿的日子也不会太难。不止不会带累娘家招来哥嫂的嫌弃,反倒是能提携他们跟着族里喝汤,吃些零星的肉。 想着往后的日子有了奔头,她脸上终于露出笑意。 “为什么不找?不找岂不是叫他们以为您是为了他们严家守着,心里得意?” 轻轻哼了一声,赵果儿振振有词的说道:“娘亲,您一点也不老,若是有合适的,您就是不为了气死他们,难道还不愿意再生个弟弟往后帮着我撑腰?” 这,似乎有些道理? 小田氏顿时就动摇了,不过她并不习惯同赵果儿谈论这样叫人觉着羞涩的话题,红了脸的嗔道:“扯那般远去做什么,你还不赶紧的去帮着我搓些绳子来?” “嗯,我这就去。” 说这话,赵果儿不过是为了让娘亲知道自己的态度。免得因为自己这只小蝴蝶的改变,让娘亲往后会因为顾忌自己,而拒绝自己的那个继父,毁了两人的大好姻缘。 如今该说的话已经说了,赵果儿自然不会再罔顾娘亲的不自在继续说下去。当即就是点头,一溜烟就从小田氏的面前消失了。 消失之前,她也没忘记命令蜂群加把劲,直接把那刘麻子给蛰晕了,就趁此机会回到她身边回空间。 要说,若是普通的蜜蜂只要是蛰过一次人,就免不了的要丢了性命。但空间的蜂群却不同,尾针格外坚韧,蛰人十数下都没问题。只要过后能够及时回到空间,虚弱一段时间后就能恢复如初。 赵果儿的命令蜂群执行的极迅速。等到小田氏捡了根粗壮的树枝到那刘麻子身旁时,就看见刘麻子浑身上下,尤其是那张麻子脸胖了好几圈,死猪一般的倒在地上,蜂群则看都不看她一眼的,一涌而去,瞬息间就没了踪迹。 小田氏:“”这些蜜蜂是神兵天降,专门来帮自己母女的? 上前拿着树枝敲打了几下那刘麻子的胖脸,看着他晕迷中还忍不住难受哼哼的悲惨模样,知道他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小田氏没忍住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对着他身上呸了一口道:“该,这才叫恶人自有天收。” “娘,说不定是你命格贵重,不应该遭受这劫难,才有这些蜂专门来帮咱们呢?” 收了蜂群的赵果儿带了一大把坚韧,适合搓草绳的藤蔓回到小田氏身边,意有所指的说道。 “什么命格贵重?若是真贵重我又怎么会小小年纪病重被丢弃在村子里头,若不是你外祖父外祖母心善收养,早就被冻死饿死了?” 苦笑一声,小田氏接过赵果儿手上的那些藤蔓,跟着她一起边搓草绳边叹息道。 “那可难说。说不定是人牙子做孽,偷了孩子,眼看着孩子病了就又随手丢了呢?” 眨巴一下眼睛,赵果儿没忍住的暗示道:“我可听外祖母说过,捡到您的时候你都四五岁了,细皮嫩肉的,一看就同一般贫苦人家的孩子不一样。” “” 沉默了一下,这样的话小田氏打小也没少听过。 甚至因为这,怕不知会不会有一日就会有贵人来寻亲。打小起养父母就对她格外客气,家里的苦活累活都没怎么使唤她干,只让她干些轻省的。 等她年纪到了,还煞费苦心的给她选了个正经的读书人当夫婿。 而当初,严家会选了她这个农家养女当媳妇,又何尝没有看在些的份上。 且她也不是一无是用的人,未嫁时除了从未下过地,家里的活都干的极好,做的饭菜好吃,在村里那是出了名的。 她自幼聪明,学什么会什么,没有师傅,仅凭着看几眼,就能靠着自个琢磨学会打络子做荷包帕子不说,甚至还能绣些简单的花儿草儿。 可是,这些又有什么用? 都这么些年了,从来就没有人来寻过她。 等她生了果儿一年后没再开怀,婆婆就开始嫌弃她,终究是赶了她下地,还时不时阴阳怪气的讥笑讽刺她。甚至话里话外诋毁她当初是为了攀上他们严家,才费了心思编鬼话骗婚。 那些话,虽说很快就被严成泰阻止,再没听婆婆提起来过。但是却依然叫她至今想起来都还止不住的伤感。 此时,再听果儿重新提起来往事,她心中一痛,摸摸赵果儿的脑袋苦笑道:“那些话往后别说了,别叫人听了背地里笑话。娘若真是命格贵重,如何会落到严家那般的泥潭子里头去,还牵累了你也跟着吃了这许多年的苦头?” 第5章 田家 “” 抬头看小田氏,看她情绪极明显的低落下去,低头异常沉默的继续搓起了草绳。 赵果儿先是疑惑,然后立刻猜测,是不是,曾经有人拿着这戳过娘亲的心?所以自己这自以为的提示,其实是不小心又给娘亲的伤口上撒盐了? 懊恼起来,赵果儿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跟着沉默起来。 半响,察觉到赵果儿举止间不由自主透出来的小心翼翼,小田氏才又是叹了口气的抚了抚她的脑袋,默默的把她揽在怀里片刻,忽然笑了起来:“娘原先其实也盼过,可这世上,哪怕是亲生的父母子女之间,那也是得有缘分的。有缘分能聚就聚,没缘分也没法子,再多想也只是徒增烦恼不是?” “那咱们就不想了,往后有我,我也一样能叫娘亲过上人人都羡慕的好日子。” 是自己做错了。 还有五年多寻亲的人才会来呢。 自己暗示了,是想继续让娘亲期待着煎熬那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还是预备说了实话提前去寻亲,然后再编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解释自己是怎么能未卜先知的? 暗暗唾弃了自己一番,赵果儿迅速反省过后,就专心的帮着小田氏把那还死猪一样晕着的刘麻子堵了嘴巴,结结实实的捆起来,再拖到荆棘丛里藏起来。 随后,母女两人这才一路往田家村的方向疾步走去。 同寿桥村姓氏颇杂不同的是,田家村住的八成都是田姓人家,故而民风也彪悍许多。 在赵果儿苏醒的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中,此时她在田家村的那外祖母和大舅母都已逝世。 如今田家除了外祖父田有根之外,还有三个舅舅,两个舅母和四个表哥一个表姐。 大房的大舅田大勇,大表哥田兴盛; 二房的二舅田二勇,二舅母林秀,二表哥田兴旺,三表哥田兴家; 以及三房的三舅田三勇、三舅母万彩月,四表哥田兴茂,表姐田枝。 这些是近的赵果儿能记住。稍远些的,赵果儿田家外祖父田有根亲兄弟那辈,还足足有三四十个的表兄弟姊妹们。 那些,几乎都没接触过得,赵果儿就真记不清楚了。 人多兴旺的家族,哪怕是日子不好过,却也有了叫人不敢轻易欺负,自己也不愿意无故受气的底气。 所以,等赵果儿和娘亲小田氏到了田家村的外祖父家,对着在家正干活的两个舅母和表姐田枝,简单明了的把刘荣和严成泰母子,利用刘麻子算计自家亲娘的事情经过那么一说。立刻的,赵果儿的三舅母万彩月就炸了。 “呸,真是畜生都不如。” 狠狠的冲着地上啐了一口,万彩月张口就叫小女儿田枝:“你去,叫你爷他们多找几个人,咱们打上严家去。就不信往后他们不长记性,真以为咱们田家没人了。” “嗯,我这就去。” 田枝应了一声就要抬脚,却被赵果儿的二舅母林秀给一把拽住:“等等,不用叫别人。你只悄悄的叫你爷他们几个叫回来就行,别闹的人尽皆知的。” “那怎么成?只咱们一家子找上严家去能成什么事?”不赞成的摇头,万彩月一把把田枝拽回来,推推她催促道,“快去,别耽误了事。” “不许去。” 万彩月的举动一下就激怒了林秀。她先是冲着田枝吼一声镇住了田枝,吓的她不敢动了,这才扭头对着万彩月怒声道:“果儿的爹可是个秀才,你当是咱们人多就镇得住的?这里头万一若是有什么误会,你这么着急匆忙的叫爹找人过去闹,闹出什么大事来如何是好?” “还能有什么误会,你看看福娘那狼狈的样,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的了。再看看果儿头上那么大的血口子。那些难不成是假的?她们都说的这般清楚了,还能是什么误会?” 并没有被林秀的气势镇住,万彩月气恼道:“这事咱们若是不管了成什么话?传扬出去咱们家成什么了?往后嫁出去的女儿难道人人都能欺负了不成?” “你懂啥。我说了不管了?既然刘麻子没得逞,这事咱们就不能闹大了,私底下去几人悄摸的教训他一顿就得了。” 斜睨着万彩月,林秀不以为然的说:“不然事情传出去,坏名声的也是福娘,她的名声毁了咱们家的女孩子能落好?我这可也是为了枝儿。若是,这福娘同男人拉拉扯扯的事儿,叫严家拿到把柄把人给休了,说不得枝儿说好的亲事都得跟着受牵累飞了。” “这,不能吧?” 事关自家亲闺女的名声亲事,万彩月立刻就犹豫了,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惊疑不定的看向林秀:“没叫那刘麻子得逞,就是拉扯了几下也” “是啊,姑姑没事儿,怎么就能牵扯到我的亲事上去?”田枝也惊住了,没忍住担心的问道。 “要不怎么说你们不懂?别说拉扯了,正经的富贵人家,就是被男人碰到衣角都算是没了清白的呢。如今严家可不比往日,还跟咱们庄户人家似的不讲究了。” 嗤笑一声,林秀扭头看已经齐齐变了脸色的赵果儿和小田氏母女,又是一声嗤笑:“你们也别觉着我说话难听。我这当嫂子当舅妈的可是实诚人,说的也都是大实话。这眼看着严家就要起来了,你们就是不习惯,心里不愿意,那姿态也免不得得低几分。别还跟以往似的还想在家争个先,叫人觉着你们仗着自个是功臣就不得了了。也叫外人觉着咱们田家女的眼睛都长天上去了才是。” 一口气说了这一长串,林秀还觉不足,换了口气接着又对小田氏叨叨:“世道就是如此,对女人本就苛刻。如今你那夫婿是秀才了,就是你婆婆脾气变的大几分也情有可原,你也多担待着些,多顺着还能真吃亏了?别运气不好就听信了小孩子的胡话,就胡乱猜疑起来。” 露出恨铁不成钢的神色,林秀:“事关名节的事,换个人捂紧了都来不及,偏偏你怎么还要闹出来?要闹大招来风言风语,你好好的秀才娘子的身份没了,还要连累娘家父兄子侄多不合算。” “呵呵。” 所以这才是真实的二舅母?难怪上辈子回了京城之后娘亲对她最冷淡,能不见就不愿意见。 可恨她此前还都觉着这二舅母最会来事,为人也和气,对她印象还最好呢。 合着自己当初从头到尾就是眼瞎,所以,才能把这么个颠倒黑白的本事都登峰造极了的势利眼当好人? 气的笑出了声,赵果儿看那林秀的眼神格外的冷,讽刺道:“照着二舅母这样说,那确实是我和我娘的不是。人家要咱们母女的命,我们母女没乖顺的跪着受了谢恩,还牵累了您老人家了,那可不就是更罪大恶极了?” “你,你就是这般同长辈说话的?” 赵果儿的话让林秀气的眉头倒竖,冷笑一声:“就你这尖牙利嘴的,难怪长辈不喜。” 眼看赵果儿并不受教,回应自己的是不以为然的嗤笑,她猛地调转目标,冲着一旁明显是在纵容赵果儿,并不阻止,更别提喝骂赵果儿的小田氏就是发难:“福娘,你这是才当了秀才娘子就不把娘家人放在眼里了?亏得当年爹娘好心,精心的养大了你,合着一番心血都喂了狗了。” “二嫂,实则我也想不明白,想问问二嫂。是不是真就是严家人要逼死我们母女,我们母女也只能乖乖的受死,就连回娘家来求救都不行了?” 慢慢的抬头盯着林秀的眼睛,小田氏带着伤心一句一字的问道。 “你别到我这死啊活的啊,有本事回严家去闹去。你嫁到严家去了,生是他们家的人,死了也是他们家的鬼。爹娘养大了你是指望你报恩,不是恩将仇报的。” 哼了一声,小田氏的哀伤并没有打动林秀分毫,反倒是叫她冷笑的更大声了。 是啊,爹娘养大了自己,对自己已是够恩义的了。自己又何苦再回来连累娘家不说,这般同二嫂起争执,岂不是还要叫父兄为难,弄的家宅不宁? 那瞬间,林秀的话让小田氏脸上露出难堪绝望的神色来。 咬咬牙,她牵起也被气的够呛的赵果儿的手就要转身。 “福娘你别走。” 第6章 威胁 眼疾手快的一把拉住小田氏,万彩月冲着林秀就是一顿喷:“二嫂,你这说的叫人话?合着就你没闺女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吧?咱们家虽说娘和大嫂都没了,可爹还在呢,就轮的到你跳出来帮着爹当家做主了?” 说着,她带着火气的冲着看呆在一旁的田枝,很是没好气的呵斥道:“还傻愣愣的在那等天上掉狗屎呢?还不利索的去叫你爷你爹他们回来?没眼力见的,没见这是火烧眉毛的事儿么?你这是还想叫你姑你妹耽搁多久?” “哦。” 看了一圈众人变幻莫测的脸色,田枝迟疑了一下。张了张嘴,终究不敢多问什么的转身跑了。 “可怜见的,这么大的伤口子,这可是亲孙女,那老虔婆怎么下得去手?” 拉过赵果儿对着她额头上的伤疤看了几眼,万彩月差点没掉下泪来,咒骂了几句那刘荣。 等骂够了,她看见正拿了块旧帕子沾水在给自己收拾的小田氏道:“福娘,你别只顾着自个啊。赶紧的去打盆水来,我去拿块干净的帕子。咱们也帮着果儿把这伤口给好好洗洗。” “三舅母不用去。” 拉住万彩月,赵果儿摇摇头:“这伤口先不能洗,就得留着叫大家伙看看,我那祖母平日里是怎么狠心对我这个亲孙女的。” 这可是现成的证据,虽然没什么用,严家那边的族长,族老看了心里也不会起什么波澜。但是好歹还是能够引来底下一些还没丢了良心善意的族人的同情心不是? 那也算是聊胜于无了。 “呵,小小年纪也够有心计的。”这下,没等万彩月反应说什么,一边被妯娌给挤兑的正有些下不来脸的林秀就先讽刺道。 “我说二嫂,你这不说话还怕能被人给当个哑巴给卖了?” 万彩月性子急,没再等赵果儿和小田氏亲自怼上林秀,就蹭的一步上前,拿手指着林秀开骂。 趁机把往日里积攒的怨气,也一并给发泄了出来的怼道:“谁有心计也比不上你多。你别以为在富贵人家里头当过丫头就高人一等,整天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跟谁都欠了你的似的了。遇上那家子混账东西,福娘和果儿都够倒霉的了。怎么,你当嫂子的不说帮衬着,这是还怕她们活的太自在,不逼死了她们不算完是吧?” 哈。 眼看二舅母林秀被三舅母一通骂,给骂的灰头土脸,一付羞愤交加。伸出来指着万彩月的手指头颤颤悠悠,整个人也跟着哆嗦起来,偏还气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赵果儿差点没笑出声来,嘴角没忍住的往上弯。 不止她,小田氏看了也觉着畅快,心口的郁气都跟着散了不少。 “我逼死她们?是她们要逼死咱们田家才是吧?秀才公也是轻易能得罪的?严家如今就连县里有钱人家的大老爷们都想巴结。只他们,随便伸个手指头就能摁死咱们一家。你是糊涂油蒙了心,里外好歹不分了是吧?” 气的跳起来,林秀终于找到自个的声音,冲着万彩月骂完又是冲着小田氏叫道:“咱们家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还要回来害我们?难不成爹娘当年是养了个白眼狼了不成?” “二舅母,我们回来是想要寻田家族里庇护不假。可我们从没想过要害谁。若是二舅母真那般怕,那我们尽可以在此起誓,往后不论是荣辱,困顿,或是富贵都再同二舅母不相干。” 伸过手去拉住娘亲小田氏的手,先是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赵果儿才抬头看向林秀冷冷的说道。 “呸,一个黄毛丫头,红口白牙的说的倒是好听。” 林秀满脸都是不屑:“人小心倒是大,有你外祖父和几个舅舅护着还不知道心足,还要妄想什么族里的庇护。族里就是庇护,也不能庇护你个外姓人和你娘这样来历不明的野” “住口。” 一声暴喝打断了林秀还没说完的话。 赵果儿抬头,只见一脸怒气冲冲,率先大踏步进来,除了衣裳不一样,其它看起来跟现代的农民也没什么不一样的老汉,和紧跟在老者后面的三个中年汉子。 这不是她的田家外祖父田有根,和三个舅舅田大勇、田二勇和田三勇还能是谁? 她眨了好几下眼睛,这才勉强适应记忆中眼前几人锦衣华服,变成此刻身着打着补丁的布衣短褂的模样。 看外祖父板起脸,中气十足的呵斥二舅母:“老二家的,你胡咧咧什么?” “爹,二嫂这是不逼死福娘和果儿不甘心呢。” 不给林秀狡辩的机会,万彩月就抢着把小田氏和赵果儿遭遇了糟心事,走投无路上娘家门求助,却差点被林秀逼走的前前后后给复述了一遍。 听了万彩月复述的,林秀先前吐出的那些个歪理,田有根气红了眼。他不好去跟儿媳妇计较,便拎起手上还没放下的锄头,回身就往二儿子田二勇身上抡。 “爹,使不得。” 田二勇不防,看着到眼前的锄头吓的一个哆嗦,竟在原地定住没能挪开。幸好田大勇眼疾手快,大叫一声及时推了他一把,这才叫他跌到一边没被锄了个正着。 “没用的东西。” 也是没料到田二勇,竟是比自个想的还更是胆小不中用。田有根气呼呼的把手里的锄头往地上一顿,狠瞪了他一眼。 “爹,您消消气,福娘的事二嫂不想管,咱们可都没说不管不是?” 凑到田有根跟前,田三勇先是替他顺了顺胸口,张嘴就是义愤填膺的骂严家人:“那严家人忒不是个东西,往日求娶咱们家福娘的时候说的多好听。亏的咱们当初都上了当,聘礼都没多要他们家的,以为他们能记恩对着福娘好些呢。结果这才到哪步?他们家离富贵日子还好大一步呢,就想着要卸磨杀驴了?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没错。爹您也别气了。等兴盛、兴旺他们叫了人来,咱们就一起去严家讨要个说法去。”也上前来,田大勇边说没忘记边拿走田有根手上的锄头。 所以自家的几个表哥和表姐田枝是去叫帮手了? 听到这,赵果儿恍然。 虽说哪怕是他们叫了帮手来,也不会让他们就这么打上严家去。但是不得不说,这还是叫沐果儿的心里顿时觉着舒服了不少。 这还差不多,也不算枉费了亲娘给他们带来的荣华富贵的后半辈子。 当初,虽说受了自己的牵累,她自己和娘亲、外祖母都没落得个好下场。 但是田家的外祖父和几个舅舅,还有表哥,表姐夫他们中都没有读书识字的。 他们不入朝堂,受到的牵连就很有限。在京城待不下去,回了田家村也一样有银子有地,还能继续过着呼奴唤婢的富家翁的日子。 田大勇的话,就连赵果儿听了都觉着心里舒坦了,小田氏听到了更是感动的泪水涟涟,望着田有根哽咽道:“爹” “不能去。若非要去咱们二房的人不参合,先分了家再去。” 不等小田氏劝阻田有根,顺带的要把赵果儿会制白糖。有足够的利益,请动田家族长出马并不在话下的事儿说出来,边上林秀就声音尖锐的叫道。 “分家?” 田有根看向气急败坏,明显是想要胁迫自个的林秀,眯了眯眼睛转向已经起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林秀身边的田二勇问道:“老二,你怎么说?” 第7章 这家该不该分? “爹,我,我没想着分家” 面对田有根的问话,田二勇结结巴巴的。 只是才说了这么一句,就被林秀悄摸的拧了腰上的软肉,还斜了一眼。 他神色一变,立马改了口:“只,只是秀儿先前的话也没说错。如今妹夫都考上秀才了,过几年就是举人,是官老爷。就连县里的大户老爷们都得巴结。咱们对上他们家,那不是拿着鸡蛋撞石头?” “若是我非要去严家,去替福娘和果儿讨要个公道呢?” 面对几乎犹豫都没有,就倒向二儿媳那头的二儿子,田有根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那是不是你就要分家了?” “爹,儿,儿不孝。” 浑身一颤,田二勇仿佛受不住田有根这样的逼问一般,抱着脑袋就蹲在地上,满是痛苦的哭道。 “爹,这家不能分。” 分了家,那爹势必也要跟二哥二嫂生分了,往后爹想起来会不会觉着她就是个搅家精,婆家已是容不下了,娘家再 这天下,哪里才是她们母女的容身之地…… 自己会成为导致养父一家分家的罪魁祸首,迟早要被嫌恶,小田氏的脑子里面除了空白还是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 “娘亲,您别急,这事外祖父自然会有决断。” 拉扯了一下小田氏,赵果儿先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瞥向脸上正隐隐带着几分得色的林秀。 跟着赵果儿的视线,小田氏也把林秀的算计看了个正着。她脸色更白了,带着哭音对着林秀就是哀求的叫道:“二嫂” “外祖父,我和娘有事儿要同您私底下说。” 眼看小田氏这是心神慌乱,完全忘记她们手上还有白糖方子那个底牌在。以后,只有林秀那个势利眼巴过来讨好她们的份,她们这会儿完全就没必要着急着去低声下气。 赵果儿叹了口气,断然打断小田氏,拉住她朝田有根加重语气的说道。 小田氏看看赵果儿,看出来她的绝然。终于电光一闪,猛地记起悟到了什么默默,默默的点了点头。 她不再去看林秀,也没再给田二勇一个眼神。只带了几分低落的对着田有根道:“爹,这事不小,咱们得先商量了才好去找族长做主。” 是什么大事还得去找族长做主? 田有根、田大勇三兄弟和林秀,万彩月都是奇怪又疑惑的看向小田氏。 小田氏低着头,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不曾察觉,只静静的低头等着田有根的答复。 “那,就进屋里说去。” 审视的看看小田氏又看看赵果儿,只看出来赵果儿显然是能做小田氏的主。带着重重疑惑,田有根点了点头,率先进了堂屋。 堂屋的门开着,以至门外好奇的几人就是想靠近了偷听都不成。 屋内,背对着众人,赵果儿把包着白糖的油纸包打开递过去给田有根,先是示意他品尝。 随后,不等田有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赵果儿就镇定的把自己的所求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外祖父,这白糖我有方子。若是开了糖坊能给田家的族里一半的份子。就只求田家族里帮着,让严家答应我娘能带着我和离。” “这方子,可是严家的?” 仔细,奉若至宝的捧着这白糖看了又看。想到若是开了糖坊,有这样成色的白糖,那银子只怕得滚滚而来。一时间,田有根激动的就连问话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是,不过若是非勉强说是,也是能擦上些边的。” 赵果儿真不想承认,却苦于不说实话就没法否认,没法解释这方子的来处。只好捏捏鼻子的让严家沾上点关系,生吞了这哑巴亏:“是我偷偷看了我爹书房的杂书,自个琢磨出来的。” 顿一下,收拾好憋屈的情绪,赵果儿仰着头看田有根极认真郑重的道:“外祖父,除了给田家族里的五成份子。剩下的五成,我愿意给您一成半,我和娘亲也留下一成。再剩下的两成半请先生来在族里办个学堂,供给课本纸墨笔砚。往后只要是田家族里的人,不论是谁,想读书识字的都能来。这样说不准,将来咱们田家族里也能出几个童生秀才乃至举人,也能给咱们族里庇护了。” “果儿,这都是你自个想的?” 看看就连小田氏都因为赵果儿的话,露出诧异的神色,明显是之前并不知情,田有根惊讶的问:“你可知道你拿出来的这白糖方子有多值钱?开了糖坊,哪怕是只拿出来一两成分给族里,那也是极多的,族长也一样会愿意答应你的条件。” “知道。” 点点头,赵果儿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只是我也知道财帛动人心,这样的方子别说我,恐怕就连族里拿出来,不分出去些各处打点好了,只怕也是拿不安稳的。” 所以,她才只给自己和娘亲留一成。 她手里赚钱的法子多了,往后肯定不会只靠着这一项过日子。 不过往后她赚钱也得是悄悄的,至少在娘亲把上上辈子的后爹找回来之前,她不能太张扬。会被人惦记。 所以,白糖的收益她留下一成就行。 为的是有了这明面上的收益,将来她们母女把日子过得好些。时常能有新衣穿,能顿顿吃上米饭白面,大鱼大肉,就不至于被人怀疑,更不用担心被人眼红。 到时候,田家的族人哪怕羡慕嫉妒也不敢多生是非,至多就是咂咂嘴,背着人悄摸的嘀咕两句她们败家,不是会过日子的样子。 若是再说的多了,不用赵果儿和小田氏出面说什么,指定会有人帮着指责那多嘴多舌的。 毕竟呢,谁让赵果儿手里哪怕是握着五成的份子,可真正留给自己母女两个的也就是一成。 就留这么点的份子,难不成还不能叫她们母女把日子过得舒服些了? 至于赵果儿还把一成半给了田家外祖父。 那,在世人的眼睛里面不是应该的么?她自己也愿意给,毕竟那是替娘亲报恩。 给了那些除了会叫人羡慕田有根。更深层的,那还是赵果儿为了在娘亲的身世曝光之前,让田家外祖父哪怕是分家了,也能有不用怕儿孙敢不孝的底气。 剩下的两成半给族里设学堂,那也不是赵果儿真的多为田家族里考虑。而是怕一开始就把绝大部分的份子给了田家的族长,一开始田家村的人许会记得她们的好。可人终究都是健忘的。用不了多久,只怕十有八九大家就能忘记了她们的付出。说不定就会开始觉着她们的份子拿多了,对田家的族人不公平。 还有五年呢,赵果儿是为了这几年能过安生,先掐灭娘亲会被人指点轻视的苗头。 拿两成半的份子留在她的手上,名义上还是她们母女的一日。只要学堂开着就会有人记住她们给田家族里带来的好处。 这就能时时刻刻提醒田家的族人,千万别忘了善待她们母女。 “你若是男儿,将来能有大出息给族里庇护的人里头未必没有你一个。”可惜了,这样聪慧的外孙女怎么就不是外孙呢? 看着赵果儿,田有根有些遗憾的叹息,然后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道:“你二舅他,是胆小怕事,有私心你,也别多怪他。” “外祖父,二舅是长辈,我不敢怪他。”不怪,当然是不可能的。 面对着田有根,赵果儿不想骗他,却也不想委屈自己撒谎,斟酌了一下谨慎的说道:“他那,也是人之常情。” 不敢怪而不是不怪。 暗暗的叹息一声,田有根满眼复杂的看着赵果儿又是抛了一个问题给她:“你觉着,这家该不该分?” “该分。” 没犹豫的,赵果儿就是点头,然后在田有根和小田氏意外、震惊的眼神中说道:“树大分枝。原本二舅母和二舅若是没有分家的念头,大家一起和和乐乐的自然好。可是他们都一副非要分家的架势出来了,您再拦着,必定是要落埋怨的。都说家和万事兴,人心都散了,家还能和么?所以,这会儿不分家难道还等大家撕破脸,真闹得家宅不宁了再分么?” 田有根:“…” 小田氏:“…” 偷偷看了一眼面色复杂的田有根,小田氏又是尴尬又是无奈的冲着赵果儿低声道:“你尽胡说什么?” “不是胡说。” 第8章 分家的理由 反驳了小田氏,赵果儿看向田有根郑重的道:“外祖父,我也不知道自个的想法对不对。我想着,有了那白糖的方子,往后您无论如何也不会再缺银子使了。 若是不分家,只怕是人人都觉着那银子是公中的,自个都占着份子。您总不能每回拿了银子就一五一十的把拿了多少银子说出来,再给大家伙都分下去叫他们觉着公平了对吧? 那,使银子的时候会不会人人谁都觉着是别人占了便宜,只自家吃亏了呢?那,会不会不缺银子使了,家里的人反倒是都离了心了? 若是您这会儿不分家,非得等着大家心里都赞够了不满再分家。到时候只怕是您若不把那份子也一起给分了,谁都不愿意。说不得两位舅母的娘家人都得闹上门来同您讨要个说法呢。 可这会儿就分了家就不一样了。那份子等分了家以后我娘再拿来孝敬您,那就是您的私房钱。往后谁来多孝顺侍奉,您就给谁多贴补些,任谁也说不出什么不对来您说是不是?” 说完了着番话,赵果儿见田有根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停住,给了他几息思索的时间之后,才在小田氏目瞪口呆的目光下继续劝:“外祖父,在我看来,分家真未必不是好事。毕竟哪怕是分家了,您儿孙也都一样在跟前,也不耽搁您享受天伦之乐。且大家各自过的,鸡毛蒜皮的事儿还都跟着少了呢。您若是觉着太清静了,哪怕是日日叫他们回来吃饭,难道还怕贴补不起?” 顿一下,赵果儿趁机又是道:“往后我同娘亲回来,娘亲也是要立女户的呢。我可不放心我娘再嫁出去,万一又是遇人不淑怎么办?那样,还不如往后让娘亲招赘给我生个弟弟做依靠,还能自个当家做主。也不用怕会再遇上恶毒的婆家,再各种的身不由己了。” 所以自己母女两人留下的份子,您和舅舅,舅母们往后也不用再惦记着帮我们做主该如何花用了。 抱着一种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心态,赵果儿不管田有根能不能听得懂自己的言外之意,反正是把给亲娘立女户的想法给过了明路。 这也算是把之后田家外祖父和舅舅,舅母们可能会有的。想挽留自家娘亲再回娘家,顺便接管她们母女手上的那白糖份子的心思给绝了。 “你说的有理。也是该分家了” 树大分枝啊。 分家了也好,往后两个儿媳妇也不至于再为了芝麻屁点小事,跟斗鸡似的,叫老二和老三兄弟都越发的生分了。 分了家,他也不跟他们谁过。毕竟往后老大也得再娶个媳妇。若是自个跟了老大过,等白糖的份子钱到他手上,老二和老三指定不肯依。 他若是想着一大家子聚聚,只怕老大家的还会不愿意。 果儿说的没错,有了银子,往后他难道还能怕了分家后儿孙不孝顺,跟前不热闹不成? 长叹了一声,心思全在分家两字上的田有根,一时间还真是没听懂赵果儿的话外之意。细想之下,渐渐的也觉着分家似乎也不错。 赵果儿的言外之意,倒是一边的小田氏听懂了。 看着赵果儿忽悠田有根分家,她张了张嘴到底没吱声。只在田有根叹气的时候脸上闪过几分不忍,决心往后若是兄长子侄们不孝顺,那她就自个多孝顺几分。 这样一想,她就彻底不排斥赵果儿提议的立女户招赘了。 是啊,都和离了,她凭啥还得替严成泰守着?凭他脸大心毒,才靠着自个辛苦多年做牛做马的赚银子供他读书,才考上了秀才就想卸磨杀驴? …… 哪怕是各人都各有心思,但该说的话说了,田有根同赵果儿、小田氏也不敢再多耽搁的出了堂屋。 当下,田有根就对着田二勇和林秀干脆的道:“既然你们要分家那就分,不过这事得推推。” 说着,他招呼田大勇道:“一会你叔伯堂兄弟他们人来了,你叫他们等等。你们小妹和离的事儿是大事,只凭着咱们家的人过去闹也没啥用。哪怕是咱们占着理儿,也说不得就叫他们耍赖,硬是把和离弄成休妻了。这事,还是得族长出面点人去同他们族里说道说道。我这就带着你们小妹和果儿找族长去。” 说着,他领着小田氏和赵果儿抬脚就走。 “不,不是爹,这事,族长能搭理?” 他们田家一族人可不少呢,他们家也不是嫡系近枝,家里也没个出息的。更要紧的是,他们家小妹还不是真正田家的血脉。这,族长真能有心思搭理小妹和离的“小事”? 眼看田有根带着小田氏和赵果儿走的着急匆忙的,不明所以的众人都傻眼了,田大勇忙追上去焦急的问道。 “就是,爹,您这何必非得要去碰上一鼻子灰才甘心呢?” 听田有根答应分家了,林秀先就是一喜。随后又见他不是立马就领着人去严家闹,反倒是不自量力要去找族长。顿时就是觉着可笑起来,故作好心的劝了一句。 “你们林家真是好家教,唆使男人分家不说,就连长辈做事都要凑过来指手画脚?” 虽说想想,觉着分家似乎也不是那般难接受的。但是面对着能叫老二跟自个离心的二儿媳,田有根的心里终究是有了一根刺。 此刻再见她这般分明是掩饰不住幸灾乐祸看好戏的模样,田有根顿时没忍住的心生厌恶。 若不是小田氏和离的事紧急,没空留下同她多掰扯。田有根还真是想把她的娘家人叫来,同她的父兄说道说道。 “” 眼睁睁看着,平日里从不肯多说自己一句的公公田有根,忽然冲着自个说出这般不客气的话来,林秀都惊呆了。 等反应过来,她脸上火辣辣的,眼睁睁看着田有根三人已是走远。羞愤交加之下,她“哇”一声哭起来,冲着田二勇又打又骂的嚎道:“你个窝囊废,自个的婆娘都护不住,就瞎了哑巴了的由着爹那般冤枉我,就连帮着分辩都不敢?” “二嫂,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你说咱爹哪里冤枉你了” 嗤笑了一声,看田二勇果真窝囊废一样,由着林秀拳打脚踢的只敢躲,却不敢动弹吭上一声半句的,忍不住就是嘲笑起来。 “够了,还嫌不够乱的?” 脸色阴了下来,田大勇实在是没忍住的吼了一声,也不跟两个弟媳妇多说,只对着两个弟弟皱眉:“你们也不管管,一会亲戚们就该来了,看着这吵吵闹闹的成什么样?” …… 他们走后,田家院子里头的争执赵果儿自然是不知道的。便是知道了,也只会觉得自己劝说田有根分家非常明智。 此时,她和小田氏跟着田有根,不大一会就到了田家族长的家。 田家的族长田长兴恰巧在,看到三人,尤其是看到小田氏和赵果儿有些诧异。对着田有根疑惑道:“难道是今日你那秀才女婿登门,你家要请人陪你女婿?若是,你随便叫个家里的小子跑一趟不就完了。还非得自个拉着女儿,外孙女来?” 女婿虽是半子,可若是有身份的女婿那同贵客也没什么不同了。 田家的族长田长兴只当,田有根是不敢怠慢了才高中秀才的女婿,特地要找族里身份高的作陪,以显对秀才女婿的看重。 “不是,是严家太欺负人,想要休妻。福娘想带着果儿和离回咱们田家村。” 真得开口把小田氏经历的那糟心事说出来,田有根才发现自个压根就说不清楚。 好容易憋出来一句,就不知道该怎么接着往下说了。他摸了摸脑袋无奈的看向赵果儿,叹气道:“果儿,还是你来告诉族长这是咋一回事吧。” 只听田有根说了那么一句,田家的族长田长兴的眉头已经皱起来。免不了的在心里责怪起田有根不靠谱了。 不过人都来了,他抱着听听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妨碍什么的想法,也没出声责备。跟着把目光投向了赵果儿,只听她待如何说。 第9章 我有办法证实 “族长爷爷,事情是这样的……” 只要长了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出来田长兴隐藏的不悦,赵果儿自然也不例外。 眼睛一转,她开口,小心机的从自己挨了刘荣刘氏一火烧棍开始,说起自己意外听说严家母子的算计,去给小田氏报信。 她并不多说自己看见小田氏时候,小田氏的狼狈。只着重绘声绘色的描述起了自己看见的“奇景”---- 被蜂群特别厚爱,一个不小心就给厚爱晕了的刘麻子;同处一地,站在那半天却被蜂群彻底绕过,毫发无伤的小田氏…… 蜜蜂蜇人的那段赵果儿说的太过玄乎,硬是把田有根、田家的族长田长兴,和在旁边忙碌,实则拉长了耳朵也在偷听的族长夫人,都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若不是亲身经历,很清楚自己并不曾站在蜂群蜇人的原地发呆半天的小田氏。也都跟着差点信了那一群来去蹊跷的蜂群,其实真是“专程”来保护自个的? “……这事难办。” 一时间被唬住,半信半疑的,田长兴的脸色虽说是和缓了不少,但是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这事也不是我不愿管。实在是,哪怕你们拿住了那刘麻子,若是他不愿认,严家也不认,还反咬一口。这事如何能够说的清?” 叹息了一声,他为难的道:“秀才公不比常人,身上有功名,见了县尊都不必下跪。若是他不服气,非得休妻,是不怕闹上县衙去的。况且便是常人休妻都罕有带着孩子同回娘家的例。不成,这事成不了。顶多就是族里派个能言善道的同你们一同回去,绝不能叫他们胡来泼脏水,弄得把人给沉潭了就不错了。” “那,若是我有办法证实我娘的清白呢?” 早就预料到自己的底牌不出,田家的族长九成九不会愿意帮着出头。没有期望,赵果儿听了他这样说也就没太大的失望,更不会露出什么伤心绝望的神色,反而从容的问道。 “哦,你待如何证实?” 赵果儿的反应太不一般,反而叫田家的族长田长兴多看了她一眼,来了几份兴致的问道。 “弄三盆同等浑浊的浊水,让我同娘亲,我那祖母还有秀才爹分别拿了,分开在三间屋子里待上一晚。等到次日,看谁屋子里的水最清澈,那自然就是谁最清白了。” 用手指了指额头上的伤疤,赵果儿哼了一声的道:“若是最后证实了我娘是清白的,再凭着这。您说我那秀才爹还敢上县衙去,叫世人都看清楚我那祖母不慈,他们母子手段狠辣,一朝得了些小势就容不下同甘共苦过的糟糠之妻的真面目么?” “……这若是能成,他还真未必敢。毕竟那样传出去,无论如何他的名声都好不了。读书人最重名声,没了名声,说不得秀才的功名都能丢了。只是你又凭什么觉着,你就能叫你和你娘的那盆浊水变得比他们两个的清澈呢?” 怔一下,田长兴无奈失笑。 不只是他,一边的族长夫人也是听的笑了,忍不住的就是说赵果儿:“毕竟是个孩子。你的心咱们都知道,只,这不是胡闹,平白的往他们手上递把柄么?” 还想让这许多人都陪着胡闹,这个田有根和小田氏也是糊涂了,就这么惯着孩子? 瞧一眼田有根和小田氏,族长夫人惋惜叹道:“都说读书人最是薄情寡义的。要我说,当初有那许多人求娶福娘,你们又何苦非得去高攀他们严家?若是嫁了别人,福娘的日子好过,如今也不会有这样的糟心事。” 这话,田有根和小田氏听的脸上都是讪讪的。这话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赵果儿及时过来解围,喊了田有根把白糖拿出来给田长兴品尝。 等打开包着白糖的油纸包,再品尝过。不只是田家的族长田长兴激动了,就连族长夫人都跟着激动地说不出话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至此,赵果儿才不紧不慢的对着田长兴说道:“族长爷爷,我们不叫您和族人们白跑一趟。只要你们能让我娘带着我和离回来,这白糖方子我就愿意拿出来给族里开糖坊用,赚的银子族里五成,我和我娘五成。” “你这方子,该不会是从严家拿来的吧?” 动心过后,田长兴迅速冷静下来,盯住赵果儿,嘴里下意识的谨慎道:“若是,如若严家追究起来……” “怕啥,咱们不认他们有啥法子?况且是他们先要抛弃糟糠之妻的,真闹出来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有脸面追究。” 打从尝过那从未见过,看着就是晶莹诱人,还甜的无比纯正的白糖之后,族长夫人看着赵果儿的眼神就跟看见金娃娃一样。 见田长兴竟然还在那顾忌这顾忌那的,她不由就是翻了个白眼。不等田长兴说完就顾不得往日里,无论如何当着外人都要给他留足面子的做法,就是打断他,满是不屑的道。 没错,就是这果真是严家的方子,日后他们要追究,这糖方子,无论如何他也一样是要留下的。 其实不用自个夫人说,话说一半,田长兴就也反应过来了,猛地就是顿住不再继续。然后开始专心思索,该怎样才能用更靠谱的法子让小田氏带着赵果儿和离,回到田家村。 “族长爷爷,这方子说起来同严家并无太大关系。是我看了我爹的书,自己偷偷琢磨了许久才琢磨出来的。原本我想拿着它赚了钱,也能让我娘亲再不用没日没夜的干活绣花,把眼睛都给熬坏了。谁知道,我爹和祖母竟然能够那样狠,为了银子能想出来那样的毒计,要置我娘亲于死地。” 不管提起来多少次,赵果儿都忍不住恨意上涌,恨声道:“既然他们不慈,那也别怪我对他们不孝了。这方子是我琢磨出来的,他们还不知道。与其留在严家便宜了他们,不如给了田家,也算是替我娘亲报了田家的恩。除了给族里的五成份子,剩下的五成,我和娘亲留一成,再孝敬外祖父一成半。剩下的两成半就用来请先生,再买些纸墨笔砚,供给族里愿意上学堂的人读书识字用。” “这方子,果真严家人都不知?” 真照着赵果儿这样分,那算下来,这方子的收益就是有足足七成半都在族里了。 心跳的越发兴奋剧烈起来,田长兴迫不及待的追问确认。等看见赵果儿再度肯定的回答之后,他猛地“哈哈”笑了起来。 只是,才只笑了两声他就意识到不好赶忙收住。 随后再看向赵果儿的眼神已经变得格外的和蔼起来,语气也亲近了许多:“好孩子你放心,你娘是田家族里出去的,哪怕是嫁人了那也是咱们田家的族人。她受了委屈要和离,眼看着婆婆不慈,担心留下孩子要受大磋磨,想着也一同带回来,这是人之常情。他们严家敢这样败坏我们田家女的名声,真要是闹起来,就是闹到县尊面前,我们占着理也是不惧的。” 田长兴越说越发显得的义正言辞。仿佛之前只想要推脱,只打算着随便派个人跟去严家,只求能够不叫小田氏被沉潭就足够仁至义尽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他这样,赵果儿只当自己失忆了并不计较,重新又是提起来自己的那能够给娘亲证明清白的办法。 “那法子万一不成可怎么好?” 这一次田长兴倒是顾不上说赵果儿胡闹了。想着赵果儿就连白糖的方子都能捣鼓出来,敢那么说指定不会是在胡闹。 不过,这毕竟事关重大,田长兴想到这事不成会有的后果,无比担忧的道:“咱们别是反而给他们送了把柄去?” “您放心,只要到时候您提出来的时候,除了一盆浊水,别忘了再搭一个空水盆就行了。不瞒您说,那也是我书上学的,保管万无一失。” 赵果儿自信的坚持。 “你都能从书里学到。若是万一你爹也恰巧学了,那不是一下就给揭穿了?” 知道赵果儿是有本事的,族长夫人同族长得想法差不多,不再觉着赵果儿的这话会是胡闹,立刻就想到了另外的可能后忧心仲仲的问。 “不怕。” 赵果儿摆摆手,信口就是胡说道:“那是本杂书,买书时送的添头。我爹压根就不看,就差没给拿去垫桌脚用了。” 别人听了都信以为真,唯独小田氏:“……” 她满是疑问的看赵果儿,看她说的就跟真的似的。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家里真有那么一本杂书? 第10章 更大的消息 “有。” 在跟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小峡谷去的路上,小田氏拉着赵果儿有意落后了众人几步,发出疑问。赵果儿没犹豫的就是点头。 为了安小田氏的心,赵果儿还悄悄地告诉她:“只是您也知道祖母是什么人。方子就算是咱们拿出来给了他们,等知道了是从爹的藏书里头找到的法子。只怕咱们也不会有功,只能是被数落的份。所以那两页纸早被我悄悄撕了毁掉,任谁都已经找不回来了。往后就算是爹再如何翻他的那些书也没用。” “那就好。” 小田氏一听果然是放了心,然后看没人留意她们母女,忍不住好奇的又问那浊水变清澈的法子。 这一次赵果儿就不肯说了,小声笑道:“娘亲不用着急,那一句两句话的说不清,等到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你实话告诉我,那,法子真有用?”小田氏问的忐忑,也不是不相信赵果儿,就是心里实在是没底,忍不住就想多确定几回。 “真有用,我专程试过的。”赵果儿知道心里没底是个什么滋味,一点也没嫌弃她烦的耐心点头。 “有用就行,有用就行。娘不是不信你就是怕万一……” 虽然没有问到具体的法子,不过既然赵果儿都再三说的这样肯定了,小田氏忽上忽下的心,哪怕是还没真正踏实下来,也总算是勉强落定了。 “没有万一。娘亲,您就放一百个心吧,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说着,赵果儿思索了一下,索性用更大的消息来转移小田氏的焦虑:“除了那白糖的方子之外实则我还有张酿酒的方子还没试过。等试出来,往后咱们去镇上买宅子铺子,天天穿新衣裳戴新首饰,叫祖母和爹他们看的眼馋也沾不到一丁点的边您说好不好?” 天天穿新衣裳戴新首饰? 小田氏差点被赵果儿这豪横的口气给逗笑了,然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啥?还有酿酒的方子? 她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赵果儿。 “娘亲,那酿酒的方子我不预备给族里了。咱们这会儿不方便说话。您等等,我会同你仔细说的。” “好,娘不着急。” 心神俱震,小田氏一边点头,一边暗道,也是,有白糖的方子给族里就很够。 只那白糖的方子,若不是果儿的意思她们拿太多护不住。给出去五成,还再给两成半给族里设学堂……虽说是……替自个报族里的恩的,可她还是觉着太多了些。 之前她虽说心疼,可是想着果儿全是为了她着想的,就不敢说什么……原来,果儿是心里有数的。 暗暗的在给过沐果儿“长大了,是个有主意的人”的标签之后,小田氏又是给赵果儿添上了个“心里有数”的标签。不知不觉中对她的信赖又更重了不少的同时,也是暗暗提醒自己要赶紧的立起来,别事事都躲在果儿的后头,往后反倒是成了她的拖累…… 就在小田氏这般想着,越想越远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众人就到了小峡谷。 到了地方,不用赵果儿和小田氏指那刘麻子藏身的地方,大家也都看见了。 看那已经醒过来,正在荆棘丛里挣扎,狼狈的惨不忍睹的刘麻子,众人的眼睛都是一缩。看着都要忍不住的替那肿的跟猪头脸一样,身上还扎满了密密麻麻小刺的刘麻子觉着痛。 田家的族长田长兴的目光,只定定的投在刘麻子身上那些,明显确实是被蜜蜂给蜇伤的肿包上。 再想起果真是毫发无伤,不曾被蜜蜂伤到分毫的赵果儿母女。他忍不住的又是想起之前赵果儿的话,不由有些怀疑小田氏是不是真有些来历不凡起来。 ……若果真是蜂群都知道护着的人,难道是那小田氏先前的日子只是劫难,这是劫难过了,得是该回到原本大富大贵的命上去的时候了…… “族长爷爷,您问问他到底是谁让他来的。” 没等田家族长田长兴的这猜想结束,看了那狼狈悲惨的刘麻子,赵果儿顿时就是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冲着还在走神的田家族长田长兴怂恿道:“他若是不说最好,咱们也别对着他客气,尽管打就是。反正打死了也不怕,他整天偷鸡摸狗的,爹娘早就叫他给气死了,兄弟都耻于同他来往。他就是死了想来也没人会深究,只怕看见他身上被蜂群蜇的包都只会当是贪嘴,摸了蜂巢被蜂群给生生蜇死的。难说还会高兴蜂群帮着村里除了一害呢。” “就是,这样的祸害死了,他爹娘就是活着,指不定还得庆幸他死了还能省下粮食来呢。” “打死他,打死了完事。” …… 没等田长兴反应过来,赵果儿的话就引来了不少田家族人的齐声附和。 不过大家说归说,族长没有发话,那也就是嘴上说说罢了。唯有小田氏已经找到自己之前丢下的树枝,不由分说的就是冲那刘麻子劈头盖脑的痛打落水狗。 “别打了,别打了。姑奶奶饶命,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姑奶奶,祖宗,祖奶奶” 鬼哭狼嚎的声音响彻天际。不久前才刚跟蜂群好一番亲密过,变身刘包子的刘麻子此刻面对着足足有几十人帮着撑腰,来势汹汹,心里头憋着熊熊火山的小田氏再没有了张狂的能耐,除了嚎叫之外就是一个劲的求饶。 “你说,谁叫你来的?” 刘麻子的哀嚎求饶并没能让小田氏有一丝一毫的动容,她眼中满是厌恶的问道。 “我,我自己来的,我错了,姑奶奶饶了我一命吧。” 痛,太痛了。尤其是被蜜蜂蛰过的地方被粗大的树枝碰触到,那感觉简直是生不如死。 刘麻子是刘荣未出五服的远房侄儿。哪怕是两家平日里并无往来,但是真论起来,小田氏还得随着赵果儿矮一辈的叫他声表舅。 可这会儿,为了不吃更多苦头,别说只是嘴巴上叫几声姑奶奶了,就是让刘麻子给小田氏一边磕头一边喊祖宗他也是愿意的。 但是嘴巴上愿意吃亏,该交代的刘麻子一样是咬的死紧,怎么都不肯承认,只一个劲的说:“真没人叫我来的,我就是混账王八蛋,撞上了才起的坏心眼。” “你当谁是傻子?你分明就是事先躲在那,明摆着早知道我要从那过。” 第11章 不能惹的人 刘麻子的嘴硬,当着这许多人的面还妄想蒙混过关换来的是小田氏更大的怒火。 想到刘荣母子的狠毒,分明就是不想给自己母女留活路。待到自个的名声尽毁,有个没了清白被休的亲娘,那不也一样是在绝了果儿往后的路么? 越想越恨,小田氏是一点都没留手了,怒火烧的只剩下要把心里的那股子恶气通通都宣泄出来的念头。 这刘麻子简直就是个滚刀肉。 对这样的人,惊醒过来的田长兴一点也不憷,反而是笑了:“既然不说,那就不用他说了。” 他冲着一边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吩咐道:“你们也去,赶紧打死了完事。正好,咱们往后也不用再提啥他先前妄想非礼咱们族里的姑奶奶的这事了。免得再如何都对咱们族里女孩儿们的名声有妨碍。” 这话一落,顿时就有几个人高马大,看着就壮实,面相不善的田家族人挽起袖子狞笑着上前,先是把小田氏请到一边,然后不由分说握起拳头就冲着那刘麻子的身上招呼。 那几个人,哪怕是赤手空拳也比拎着棍棒的小田氏对那刘麻子造成的痛苦强烈,心理上的威慑就更不用说了。 眼看那几个上来就是下狠手,看情形真是要灭口。刘麻子哭的更是声嘶力竭,边哭边喊:“……呜呜呜……我说,我什么都说,别打……我说……” “不用说了,赶紧的,你们都给我把事儿办的麻利些。” 刘麻子嘴上喊着说,却依旧只是干喊。田长兴不耐烦同他多周旋,并不理会,反而故意呵斥边上的人道:“你们都去,都干站着干嘛。赶紧的,堵了他的嘴,可别再把哪个过路的再给招来了。” “是表姑,是我那表姑,就是小田氏。不,是姑奶奶的婆婆叫我来的。呜呜呜,她还给了我二两银子,就在我家的房梁上,不信你们找去。” 眼看着,果然是有人随手就从地上抓了把泥巴要来堵自个的嘴巴……这是再不说,就再没机会说了? 刘麻子顿时就吓得湿了裤子,哪里还管得着后果,魂飞魄散的惊恐叫起来。 “只二两?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做了个手势让几人停住,田长兴在瘫软在地的刘麻子面前蹲下,笑眯眯的:“你这是盘算着这会儿哄完了我,等到了严家人的面前就死不认账了是吧?呵呵,要说,就你这样的,我们田家族里还真没有。外头的也不敢凑过来。你这样的歪瓜裂枣我们族里容不下,想要处置了法子可多了去了。我们田家的人眼睛里头可容不下沙子。不然见天的被人给当成软柿子给捏来捏去的可怎么活?” “…” 脑子“嗡”一下,刘麻子看着笑的正乐呵,眼睛里却带着狠厉的田长兴,一个激灵才想起来,眼前的这人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他是个混子不假,可也不是谁都敢惹。 这人……就属于不能惹的那个。他,个厉害护短的。可他护着的不都是田家嫡系里头的嫡系? 那小田氏他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不过就只是田家旁系的养女。 按说这人不该这么帮着出头啊?难道,难道那小田氏实则并非什么养女,而是这人的外室女? 被自己的脑补给吓的更是脸色又惨白了几分,刘麻子哭都哭不出来的沮丧道:“二,二十两,我,我说错了。还有,还有十八两我埋在院子里的树底下了。” 家底都没有了,往后族里村里恐怕也再容不下自个。刘麻子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恨的浑身都在颤抖,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道:“那老不死的刘氏,就是她害我,叫我来的。还许了我,除了那二十两的银子。你,你们家姑奶奶身上带着的那一两银子,也是给我的。” “我,我婆婆今儿就是给了我一两银子,叫我拿去还给大姑子家。说是她家急着要。”小田氏这话说的艰难又苦涩。 二十两,不,二十一两,那是足足二十一两的银子啊。 一般的庄户人家,一大家子人十年辛苦劳作都未必能够攒下来的银子。 这钱,省一些甚至都够穷人家两三个兄弟娶亲用的了。 这,刘荣和严成泰那对视财如命的母子竟然愿意拿出来给刘麻子,就为了要置她于死地? 真相太不堪,哪怕是已经提前知道了内情,但到真正真切的听到刘麻子这么说了。知道那对自己和果儿都吝啬苛刻到了极致的母子,竟然真能舍得下那般的重本送自己去死。小田氏心寒深恨的同时,免不了的心又是一阵揪痛。 为了自个这些年来全都喂了狗的真心付出,而痛。 “娘亲,别气坏了自个。您就等着看,他们迟早会有报应的。”感觉到小田氏强烈的情绪起伏,赵果儿握住她的手小声劝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果儿说的没错,往后果儿可就要靠着你了,你再为了那等人把自个给气坏了可不划算。”也跟着来的万彩月凑过来,也是劝着小田氏道。 “是够心狠的。二十多两的银子呢,啧,竟然也真舍得。” 林秀也跟着过来,撇了撇嘴角,看向那已经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刘麻子,脸上露出了几分惋惜,小声的嘀咕道:“不过这会儿,咱们这岂不是又帮着他们把银子给找回去了?这若是不绑了那刘麻子去同他们对质,那银子,咱们不就能留下了?” 林秀说话的声音再小声,也足够身边的几人听见的了。 赵果儿明显就感觉小田氏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她加重了力道的握握小田氏的手,露出厌恶的神色看向林秀:“这话二舅母同我们说了没用,不如去同族长说?” “啧,她哪里敢去?她也就是个窝里横,只会冲着自家人耍威风。” 嗤笑了一声,万彩月面对恼羞成怒的林秀露出不屑的神色:“也亏的你还是在大户人家侍候过的,眼皮子还这样浅。那钱就是给你,你拿着不亏心?” “你在这装什么呢?那银子若是真留下了,我就不信你能分文不取?” 林秀狠狠瞪了万彩月一眼,许是也知道自己的这话叫旁人都知道了不那么合适,她压低了声音不服气的道:“若是你真这么阔气,等分家的时候不如多让让你两个侄子。要我说,爹分家可不能只给按着儿子多少来分,还得看哪一房的孙子多吧。” 第12章蠢货 “呸,说你贪财你还真不客气半点脸都不要了?从古今,谁听说过分家不是给儿子分,反而给孙子分的?你现下也就多生了那么一个儿子就敢翘尾巴了?这是打量着谁还不能接着生呢?” 啐了一口林秀,万彩月鄙夷道:“呵,我倒是忘了,你老人家可比我大了五六岁呐,恐怕往后还真生不了了。倒是我,说不准往后儿子还真比你多呢?那真按着你说的,你是不是也得立个字据,往后也得把家产退出来些补给我们三房?” “你做梦……” 林秀也是狠狠啐了万彩月一口,不觉手就叉到腰上,声音也高了几个度,有些激动地叫起来。只是还不等她继续,田有根和田家三兄弟就阴沉着脸过来了。 真是丢人。在家还罢,这可当着全族有头有脸的人面呢,这对妯娌都不看地的,就又闹起来了? 田二勇赶忙就是拉扯了一下林秀,又是气又是羞,又不敢发作,只能隐忍的道:“快别说了,族里的人都在往这看了。” 说着,他看向小田氏迁怒道:“你怎么也不知道劝劝你嫂子?” 小田氏:“…” 她瞬间涨红了脸,一口气梗在喉咙里说不出话来。 赵果儿是一股子的气直往头顶上冲。 这算是无妄之灾? 合着她的这田家二舅除了有不孝怕老婆的毛病之外,还会看人下菜碟,柿子挑软的捏? 赵果儿当然不愿意惯着他这毛病,一下就是冷笑起来,半点都没客气的对着田二勇就是怼道:“二舅这话可有些不讲理了,你自个都不敢管舅母,还能指望我娘敢?别到时候不用二舅母说什么,你就先又要给我娘亲安罪名了吧?合着我娘亲就是你们夫妻二人的出气筒,活该当那受气包?” “你,你……福娘,你就是这样教她对我这个舅……”田二勇气的眼睛都瞪圆了,说不过尖牙利嘴的赵果儿了就回头找小田氏的茬。 “还没完了是把?扯上福娘和果儿就显得你能耐了?” 没等小田氏或是赵果儿再开口反击,田有根就是冲着田二勇低声威胁道:“再说你就也跟着她两个回去。反正这人多,也不缺你一个。” 人多确实是不缺自己一个,可自己是小田氏的二哥,不去回头还不得被人说三道四的没面子? 田二勇看动了真怒的田有根,怂了,张了张嘴小声服软:“我,不说了就是了。” 瞪了他一眼,田有根扭头对着林秀和万彩月直接赶人:“这事,你们两个跟着也没啥用,都回去。我们这伙人今儿晚上恐怕是回不去了,家里就剩下枝儿一个在也不妥。” “爹,那让三弟妹回去就成了。好歹也得留个人陪着福娘不是?” 林秀不想回,还想着若是跟着去了寿桥村严家,说不得还有劝说小田氏回心转意的机会。 不然真丢了严秀才那个好亲,往后他们家哪里还攀的上更好的? “外祖父,我娘亲有我陪着就成,用不着二舅母。” 冷淡的看一眼林秀,看她脸上露出来的自以为没人能看出来的算计。赵果儿一点也没犹豫的,就是当面对着田有根给她上眼药水:“我看二舅母的主意比您还正,我怕有她跟着,别再弄得咱们家里外不是人。” “你胡咧咧什么,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林秀气的脸都变形了,只觉着这赵果儿真是比妯娌万彩月还讨人厌的多。 “够了,这家还没分,我还没死呢。”田有根看林秀的眼神带着浓浓的不满,“你不回去,往后就别到我跟前来。” “……我回去还不成?” 虽然说,等往后分家了,林秀压根就不稀罕到田有根的跟前现眼。但是,好歹这当着那许多族人的面呢。 一抬头就看见不少正往这边张望的田家族人,想着这时候若是她再敢公然违逆公公,恐怕就人人都要骂她不孝了。 那她可担不起。 于是不情愿的,林秀又是瞪了赵果儿一眼,终是眼睁睁目送着其他人押着那刘麻子去了寿桥村,自己只能同万彩月一起回田家村。 不提两人回去的一路上又是怎样相互指责推诿,只差没上手打起来。只说田家一行人到了寿桥村并不往严家去,而是直接找上严家族长。 说明来意,严家的族长经生的脸都黑了,一百个不肯相信的盯住那刘麻子,语带威胁的道:“你虽说不是我们族里的,可好歹咱们严、刘两族一个村里住了多少年了。你可别被人吓唬了几句,就帮着外人胡说八道起来。” “这话我可不爱听了。我难道是吃错了药了不成。犯得着平白无故的去吓唬他,给我们田家族里的姑奶奶们的身上泼脏水?” 严家族长严经生的话,叫田家的族长田长兴火冒三丈:“若不是那严秀才母子非要干这没人性,缺德冒烟的事儿。难道我们田家还会嫌弃多个秀才女婿?” 这倒是。 严家的族长严经生在心里附和了一声。 他虽说不知道为啥这太阳能从西边出来,愣是把这个眼睛里头除了他田家嫡系外,就没别人的田老货给招了来,就为了个他平日里压根就看不上眼的田家旁系养女出头。 但是,这都打过多少年的交道了,他当然知道这田老货精明,肯定不是那会莫名其妙干蠢事的人。 反倒是成泰的那个老娘……还真是个无利不起早,贪心没够的…… 皱了皱眉头,哪怕是心里有了数,但是这样的事是能认下的? 严经生不理会田长兴,只继续盯住刘麻子一字一句的加重了语气:“你可想好了再说。” “我没胡说,真是我那表姑叫我去的。不信你们去我家搜银子去。” 试过田长兴的心狠手辣,在他面前刘麻子哪里敢反口?对比之下,严经生的威胁就很没力道,甚至都能没让刘麻子的脸色变一下。 是以刘麻子结巴都没打一个,生怕说迟了再惹恼田长兴,紧接着迫不及待的就是又把自己藏银子的两处地方交代了一遍。 严家的族长严经生:“…” 他瞪着刘麻子,脑子里头就一个念头:这个蠢货,比他那表姑更蠢。 他这是怕银子烫手还是怎么地?怎么会宁愿不要银子,也要把往后能给他撑腰的表姑和秀才表兄给卖了,连带的连累他们严家族里也跟着丢人现大眼? “呵,我知道不见着银子你肯定不能信。” 越看严经生黑漆漆的脸,田长兴就越是有种胜券在握的得意:“那银子也不能就那么还留在那,这样,咱们这就都派上几个人去刘麻子家走一趟就啥都清楚了。” 第13章有备而来 “你们跟着去刘麻子家走一趟。你两去严秀才家看看,叫他们家的都去祠堂。那严秀才若是不在,你们找到人无论如何请他回来一趟。” 深吸了口气,严家的族长对着慢慢聚集而来的族人开始点人。 先是点出来去刘麻子家找银子的,再点去严成泰家喊人的。随后带着田家的一众人去了严氏祠堂。 严氏的祠堂不算小,虽然只有一进,但是胜在庭院大。 房屋是附近十里八乡都数得上的青砖瓦房,屋檐廊角偶尔还能看见几样看着粗犷的雕花雕兽。 这样的祠堂足以展现大半严家族人的日子过得不差,是很拿得出手,足够让许多族长、族人羡慕嫉妒的。 但是这许多并不包括田家的人。 甚至在田家村不少人的眼中,这祠堂有些不够看。这外头的地方是够了,可那屋子整体看起来,比起田家的祠堂来,就显得有点小家子气。 赵果儿看了就更不用说。一眼望过去就只觉着处处都粗糙,跟在糊弄一样,没有一点精雕细琢的痕迹……差评。 不过…… 她随即调整过来,知道这是自己的眼光被无限抬高了之后,一时间下不来了的后遗症。 凭心而论,这样的祠堂针对古代民间,没有出过能出仕的读书人的宗族而言,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 继续打量了一下四周,赵果儿暗暗点头。 嗯,这地方,至少两间厢房还是能整的出来……够用就行。 哪怕是心里盘算的不错,开局看着似乎也挺好。但是严家最有战斗力的渣渣二人组还没到,赵果儿就不敢放松了警惕,养精蓄锐的静候严家人。 严家的人来的挺快,来的也挺全。 除了赵果儿的祖母刘荣刘氏,和看起来衣冠楚楚,人模人样的渣爹严成泰之外。赵果儿的祖父严良,三叔严成礼,二婶杜氏,堂弟严俊书,甚至大姑严玉都来了。 除了极度厌恶刘荣刘氏和渣爹严成泰,以及严成泰后娶的继妻庞嫦和他们生下的那个儿子严俊贤之外。对严家的其他人,赵果儿没有好感,但也没有达到厌恶的程度。 原因很简单,同那四个人相比起来,其他人当初哪怕是也顺势踩过,欺负过她,但是程度都不重。 他们更多的是无视她,并不拿着她当亲人,只当是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既然如此,赵果儿决定这辈子也这样对待他们,只要他们识相的不来骚扰她和娘亲,那她就也只当他们是陌生人就是。 “淫妇。” 还不等走近,明显是有备而来的严成泰就意图先给小田氏来个盖棺定罪,冲着她就是一声喝骂。 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严成泰紧接着就是冲小田氏叫嚣:“你休想狡辩。你这分明就是被人撞见与人有奸情,见躲不过了才搬来田家的族人,伙同奸夫闹了这一出。” “就是,你们以为避着人,其实全都被我家的阿玉给看见了。若不是怕刘麻子狗急跳墙起歹意害了阿玉,阿玉早就上去揭了你们这两个奸夫淫妇的皮了。哪里还能容得你们这般谋划着反咬我们一口?” 严成泰说完,他那亲娘刘荣刘氏也是不甘示弱的跳起来,嘴上骂完了,又是冲小田氏“贱人、淫妇”的叫着,伸手就往她脸上抓去---- 失策了,她怎么就忘记严家这头还有这么个会撒泼的老虔婆,之前还支持外祖父打发二舅母和三舅母回去了? 若是她们在这,至少能帮着抵挡一二,甚至是以撒泼治撒泼不是? 现在怎么弄? 后悔的情绪笼罩住赵果儿。 没办法,她只能咬牙一跺脚,直接就是弯腰冲着那刘荣的下盘而去。准备直接攻击刘荣的下盘,把人给撂倒起不来了完事。 “娘啊……我冤枉啊……” 在赵果儿冲出去的那瞬间,小田氏也是紧跟着嚎了一声,比赵果儿更快一步的扑跪向刘荣,直接就撞到她。 “扑通”一下,刘荣重重倒地,后脑勺磕到地上的同时,身上还叠着小田氏和赵果儿。刘荣哪里能忍得住?“哎哟,哎哟”的呲牙叫唤起来。 扑在刘荣身上,赵果儿也蒙了一下,然后低头就看见娘亲小田氏冲着自己隐晦的眨了眨眼。 所以这就叫以毒攻毒?娘亲这是在用刘荣这老虔婆惯用的手段,反过来对付她? 一瞬间心疼起小田氏,又莫名觉着好笑的赵果儿,于是就这么带了几分愉悦的看着小田氏猛地扑在刘荣的身上,用更大,足够掩盖刘荣呻吟的声音嚎啕起来。 一边嚎,小田氏还一边使劲的拍打着刘荣,嘴里一声接着一声,不停顿的咒骂起来:“娘啊,我敢发誓若是我果真同那刘麻子有不清白,就叫我下十八层地狱剥皮下油锅。不然就是冤枉我的人不得好死,日日受那剥皮下油锅,入刀山火海拔舌的苦楚……” 刘荣躺在地上气的眼睛都直了。一再的试图挣扎,却第一回发现自己的这个往日里极好欺负的儿媳妇力气大的,叫她有点绝望。 气的直哆嗦,奈何头晕身子更重,刘荣怎么都挣扎不起来,着急之下就连嗓子眼似乎都被人给掐住了一般,好不容易才微弱的叫出声来:“……放……放了……” “娘啊,娘,你怎么了,你可别死啊。我咒的是那缺德冒烟,死了也要赎罪不得超生,投生畜生道的畜生不如的恶毒货色啊。你怎么就跟着着急上火,要死要活了呐?你醒醒,你可千万别有事,不然要是叫大家伙误会了,以为你是遭报应了可怎么好?” 看刘荣能发出声音了,正学以致用,发挥的渐入佳境的小田氏哪里能够容许她破坏干扰自己? 当下,小田氏想都没想的,一个伸手抓住刘荣的肩膀使劲的晃她的脑袋,叫刘荣的脑袋有一下没一下的撞着地面,差点没被现场就送走。那断续的声音,自然也就戛然而止了。 对此,小田氏心里满意,脸上不得不表现出来的担心模样就有些糊弄不走心了。至于眼泪那是真掉不出来,只能靠着足够悲伤的声音干嚎来弥补一二。 小田氏的这一波爆发来的太猝不及防。不只是让赵果儿看的惊叹不以。也把大半的人,尤其是把见惯小田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严家人看的目瞪口呆,竟是被镇住了。 以至于小田氏发挥了好一会儿了,现场都是一阵沉默,大家都还在呆呆的看着她。 “你这毒妇,放开我娘。” 最终还是刘荣的亲闺女,那个据说撞见了小田氏同刘麻子有私的严玉率先反应过来。看出来刘荣已经是被折腾的直翻白眼,快只有出气没进气了,才想起来出手去拉开小田氏。 “毒妇骂谁?” 猛地抬头,小田氏目光灼灼的盯住严玉:“最毒的那个难道不是你?你信口开河的给我泼脏水,是想要害我性命,致我于死地的吧。” 第14章 出手 “我,我没有。” 再没想到小田氏竟然能这样有胆气的质问自己,严玉心虚了,强自镇定的否定。 “呵,举头三尺有神明,人在做天在看呢。” 眼看着那刘荣已是禁不住再多的折腾,怕她受不住真当场折在自己手上,小田氏冷笑一声,当机立断的趁机放手。 只是,拉着赵果儿站起来之后,小田氏反手就给了严玉一个大耳刮子。 严玉懵了,手下意识的一松。 原本已经被扶着站起身,但还没完全直起腰的刘荣没防备严玉的这一松手。直直的就又是往后一仰,后脑勺“咚”一下砸到地上。发出叫人听着就牙痛的声音之后,眼睛一翻就那么晕了过去---- “你这没人性的,看来说你是毒妇还说轻了。这许多年我把婆婆侍候的多好?红光满面肥头大耳的。没成想你才不过就是搭一回手就不乐意了,就存心想要了你老娘的性命。” 又是一个大耳刮子过去,小田氏指着严玉不由分说的就是给她定罪:“你这黑心烂肺的,你娘虽说不够心疼你,你嫁人了也时常叫你贴补娘家,叫你被婆家人看不起,吃了不少的苦。可好歹她也把你给拉扯成人。你这是对她有多大的仇,非得要置她于死地?” “我没有。是你……” 严玉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就跟看到鬼一般的看小田氏,又是气又是怕,整个人都在发抖,试图替自己辩解。偏偏小田压根就不给她机会,很快就打断了她。 “我什么我?你把你娘给摔的,是生是死还不知道,你就不管了?有你这么当闺女的?你这是白眼狼吧?” 继续冷笑,小田氏一下又是扑到刘氏的身上干嚎:“娘啊,你这辈子没生出个好玩意儿来,就这么死不瞑目的去了地府了……你死的好惨,你做了鬼也别忘了是谁害死的你……” 这刘氏,难道是纸糊的,还真就这么死了? 众人的嘴角都是一抽,不约而同,目光齐刷刷的看向“罪魁祸首”严玉。 “没有,不是我,我没害了我娘……”严玉吓得,已经顾不上之前被小田氏打的那连个耳刮子了,惊慌失措的连连的摆手。 “娘……” “娘……” “娘啊……” “老婆子……” 严家,包括严成泰在内的几人不管是真伤心还是假伤心,脸上都是带着带着哀痛。竟然也没人想起来要先去辨别真假。 一个个的,或是扑或是跪在了刘荣的身旁,哭的一个比一个伤心。 就在赵果儿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过去凑个热闹的时候,忽然又听见小田氏故做惊喜的叫声:“还有气,果儿,快,拿个尖利的东西来扎人中。” “给。” 居高临下的,赵果儿一眼就看见娘亲正装模作样的伸手在刘荣鼻子下面探。她忍住笑,迅速从空间取了一根针,压在一块顺手从地上捡起来的石块下面递过去。 针? 小田氏楞一下,然后投给赵果儿赞许的一眼,低头半点犹豫都没有的一个使劲,借着石块的掩护,那根针就几乎没进了刘荣的虎口,只剩下个芝麻粒大的针鼻子露在外头了。 “嗷----” 下一刻足以惊天地动鬼神的叫声响彻云霄。 “太好了,娘没事了。” 小田氏激动的叫起来,起身之前没忘记又是拿着石块对着刘荣的虎口一个用力按压,让那针鼻子也看不见了之后,拉住赵果儿迅速后退。 等离了那严家人有些距离,小田氏才抱着赵果儿又哭又笑:“呜呜,果儿,好在你祖母没事了,不然……只怕他们又是要怪到咱们身上,骂咱们是灾星了,呜呜呜……” “娘亲别怕,今儿祖母出事大家都看见都是大姑害的了。大姑太不孝了,差点害死了祖母。往后我不学她,我肯定不会那样对您。我要好好的孝敬您。” 嗐,演戏谁还不会了? 眼看小田氏一出手就这样不凡,明显是打断了刘荣和渣爹的算计。硬生生的凭着一己之力把局势给扭转了个个。赵果儿当然不愿意给亲娘拉胯拖后腿,安慰小田氏的同时还不忘记再狠狠的踩了严玉一脚。 “咳,咳,不是说了那啥祸害遗千年么?她且没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就是真死了,她那般害你,你还替她难过啥?” 咳了两声,已经在一旁看了半天,早就看出眉目。越看越觉着有趣的田家族长田长兴伸手遮掩一下翘起的嘴角,带着赞赏的目光看小田氏:“你没别的毛病,打小就只是心肠太软了些。都说为母则强,往后不为了别的,就是只为果儿你也该立起来。别再不看好人坏人,对谁都心软了才是。” “族长教训的是。” 松开赵果儿冲着田长兴福了一礼,小田氏一副受教了的模样,随后再去看刘荣和严家其他人的时候那表情就变得疏离多了。 也是在一边从头看到尾,被小田氏的一番所为震惊到了的严家族长严经生:“…” 他怀疑的看看刘荣和严家人那头,再看看小田氏。也是咳了两声,对着还围着刘荣的严家人皱眉:“行了,人没事就别耽搁了。这眼看着天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的说正事。” 正事,对还有正事没完呢。 被这一提醒,严家人都反应过来了,都是起身。也连带着把还在抓着自个左手虎口在呻吟哀叫个不停的刘荣也拉扯了起来。 “你这丧门星,挨千刀万剐的贱人,你拿的什么扎我?哎哟,可痛死我了,你这毒妇贱妇,扎的可比针扎的还疼……哎哟……疼死我了……” 呲牙咧嘴的,刘荣痛的脸都扭曲了,本来想继续给小田氏泼脏水的话也顾上不上,出口就变了。 “娘,大家都看到了,就是个石头块。您这虎口也没破口,没留下多大的印子。就是痛,能痛到哪儿去?” 对上刘荣,小田氏面无表情的说道:“您大概是没真被针扎过,不知道往日您每回一不高兴就拿着针扎我的时候有多痛。才会觉着只被这么大块的石头尖角给扎两下就没法忍了。” 什么?刘荣那个老虔婆还用针扎过娘亲? 赵果儿听的惊了一下,眼泪一下掉下来,心疼的抓住了小田氏的手,泪珠子砸在她手背上:“娘亲?” “别哭,往常是娘亲想错了,以为凡事多忍忍就能家和万事兴。” 帮赵果儿擦拭掉眼泪,小田氏想起来田长兴的话。心说,自己方才做的,可不就是为母则强了么? 只是可惜自己醒悟的到底是迟了些,白受了这些年的委屈。还牵累的果儿也跟着自己吃了那许多的苦头。 “你可别胡说,我,我什么时候拿针扎过你了?” 看小田氏和赵果儿两个在那泪汪汪,装可怜的揭自己的老底,刘荣气的咬牙切齿的同时又有些心虚。虎口上的痛都忘记了大半,冲着小田氏就是骂道:“你别以为你弄得这一出出的,就能叫人忘了你这偷人的事了。” 对,没错,她就得咬死了就是这贱人偷人了。 “阿玉,你个死丫头,你还不赶紧的来把你怎么撞见的他两个偷人的事,给大家伙都说说,还楞那想孵蛋还是怎么着?” 第15章 交锋 终于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办。不把小田氏给摁死,怎么叫自家儿子再娶个有钱的新妇,带着他们家往后都过上荣华富贵的好日子? 这样一想,刘荣立刻就跟打了鸡血一样,浑身的力气都回来了一样。哪哪也不觉着痛了。转身就把严玉往小田氏和赵果儿的面前推,催促着她开口。 “我,我,我就是看见了。我,我没敢出来,怕被打死……对他们会打死我,我一个打不过他们两个……我就没出来,我见着了,我跑回去了……我,他两个都看见我了。这才弄,弄,故意弄出来这一出计,对,苦肉计。” 原本,对上小田氏这个一直都不受自己亲娘待见,四弟也并不会护着的弟妹。严玉是隐隐有种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不可能发憷的。 可先前一连挨了,忽然变得厉害起来的小田氏两个巴掌。还眼看着厉害,就没在谁手上吃过亏的亲娘,也都不小心在小田氏手上吃了亏。 没法控制的,严玉对小田氏起了几分畏惧之心。再开口编排她就没法理直气壮,好险没把亲娘和四弟交代自己要说的话给忘记了。 结结巴巴了好半天,严玉才总算是把都给说完,如释重负的抹一把额头上的汗。 “呵,既然你全都看见了,那是不是也看见蜂群把他们给咬成这般凄惨的模样了?” 看严玉掰谎话都掰扯的语无伦次,叫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不是真的。田家的族长田长兴脸上闪过不屑,示意身边的族人把还被捆着,正缩在角落装死的刘麻子提溜到严玉面前故意问道。 “……见着了,这就是天老爷都看不下去他们两个有奸情才出手教训的他们。” 看见被咬的满头包的刘麻子,严玉意外了一下,幸灾乐祸的一边点头一边去看小田氏。 没在小田氏的脸上看见并蜜蜂蛰的痕迹,她顿时就是满脸失望,偏还要胡说八道:“别看她脸上没有。那是刘麻子心疼她,自己被蛰得满头包,还没忘了拿衣裳给她把头脸给包上了……” 这话扯的?怎么自个听了都不信呢? 刘麻子一脸震惊的看着自说自话的严玉,万万没想到自个的这个远房表姐能编出这样不靠谱的话来。 别说是个女人,还是个别人家的女人了。 哪怕就是他亲娘,来了蜂群想他拿着衣裳帮着抵挡也是万万不能的。 想着,又免不了的想到之前自己莫名其妙被无数只蜜蜂围攻的情形。刘麻子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张口就骂严玉:“你放屁,你是没被蜜蜂蜇过不知道痛是吧?有衣裳遮挡,换了你,你还能舍得把那衣裳给别人?” 额,是有些舍不得。 不过自己这样说,还不是为了叫人真信了刘麻子同那小田氏有奸情? 严玉脸上的表情滞了一下,不敢对上满脸狰狞混不吝的刘麻子,就只当自己聋了,没听见他说的话。 “哦,那照你这么说身上,福娘至少手上也多少会被蜜蜂给蜇到一些了?”田家的族长田长兴也当没听见刘麻子说话,还警告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似笑非笑的冲着严玉追问。 “那是自然。” 严玉有过被蜜蜂蛰到的经验,一看就知道那刘麻子身上的包是蜜蜂才蛰了没多久的。那会,按着她老娘说的,刘麻子肯定是同小田氏在一块呢。于是她没多想的就是点头。 “福娘你给她瞧瞧,你手上可有被蜜蜂蛰到。” 田长兴笑了,对小田氏道:“等她瞧了也好叫她自个好好想想,这般拿女子的清白胡乱编排人,到县衙大老爷面前是个什么罪?” “你瞧吧,瞧清楚我手上可有一处被蜜蜂蛰到的肿包?”小田氏果然靠近了严玉,几乎把自己的一双手都怼到了她眼睛上。 “……没……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严玉傻眼,使劲的揉过眼睛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慌乱起来,目光躲闪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下的情形。 “说吧,你到底是看见还是没看见?看见了又是在在何时何地如何看见的?”田长兴当然不会容许她躲过去,板着脸对着她冷冷的追问道。 “我,我,我……” 严玉结巴的越来越厉害了,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解,只能把无助的目光投向自己的亲娘刘荣和秀才四弟。 “田族长,家姐是没见识的农家女子,她说看见了必定就是看见了,必不会撒谎。你这样咄咄逼人,恐吓她是何道理?” 眼看靠着严玉是靠不住了,自个的老娘刘氏也一副不知所措。对着气势全开的田长兴露出畏惧的神色,并不敢上去胡搅蛮缠。严成泰这才不得不上前一步,试图为严玉开脱。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就连这般明显的谎言都看不出来了么?” 若是可以田长兴是一点也不想得罪严成泰。 毕竟他如今年纪不大就是秀才了,往后说不得高中进士。哪怕是不能回乡任官,那到底也一样是官。 万一他有几个交好的同年,横了心的要帮忙对付他们田氏一族。民不与官斗,他们田氏一族怕是要吃大亏。 不过,那些毕竟还远着,还不知会不会成真的事。自然不如眼下拿到白糖方子,叫族人能过上好日子。小辈们还能读书,说不得往后一样是能出个入朝为官,光宗耀祖才更重要。 所以,既然是都要得罪了,田家族长田长兴觉得不用再对严成泰太过客气,嘲笑道:“就你这眼力,将来何德何能为朝廷效力?” “这就不劳田族长操心了,田族长还是先操心族里出了个不守妇道的淫妇,往后族里的女子还有没有人要吧。” 严成泰不是严玉和刘荣,更不是刘麻子,自然是不怕田长兴的那丁点唬人的气势的。 在他心里,田长兴这样只识了几个大字的一样是粗人,他压根就瞧不上。 “这话我怕是要还你。出了你这么个薄情寡义往糟糠之妻身上泼脏水的读书人。往后大家伙会不会觉着,你们严家一族的男子都是这样狼心狗肺之辈,但凡心疼一点女儿的都不敢再把女儿往你们这里嫁了。” 不管是同人争斗还是吵架,田长兴至今还没有落过下风,立刻就是反唇相讥。 “你非得往我身上泼脏水是何道理?” 严成泰恼羞成怒:“这样丢人现眼的事情,难道我大姐还能信口雌黄不成?今日无论你怎么说,这妻我是休定了。” “就是,这样偷人的儿媳妇我们人家可不敢留。” 有儿子当靠山,再看儿子跟那田家的族长你来我往的斗嘴,一点也没落了下风。刘荣的胆气顿时也回来,敢跟着怼田长兴了。 “正好。这事闹的,你们就是想留人我们也不稀罕。” 田长兴哼了一声:“不过休妻不可能,得是和离。还得让福娘把果儿一同带走。只要你们写张断亲书,写明往后果儿是生是死,贫贱富贵,皆与你们不相干今儿这事就算了了。不然我们田家的族人也不是吃素的。” “你别欺人太甚。” 真照着这么干了,严成泰都不敢想,外头会把自己给传成什么样。 那自己科就真成了,为富贵抛弃糟糠之妻的薄情寡义之徒。 这让自己往后还如何有脸接着科举上进,立足官场? 第16章 扯后腿的 再如何都没想到田家一族打的竟然是这样叫自己没脸的主意。 一瞬间,严成泰气的脸红脖子粗,先想到的就是,田长兴这是被背后嫉妒自己的人给收买,特地来以此羞辱自己妄想毁了自己前程。 毁人前途,如同杀人父母。 田家一族这是想同自己结生死大仇呢。 严成泰攥紧了拳头,盯着田家的族长田长兴铁青着脸问道:“是谁?” “什么是谁?”田长兴一头雾水。 “你告诉我是谁找的你,这事我或可既往不咎。”严成泰只当田长兴在装傻,为了套出他的话,不得不勉强自己说了违心之言。 话这样说了,他心里又给田家一整族,给田长兴记了更重的一笔。 “你别故意给扯远了。” 心里恍然,田长兴知道严成泰怕是误会了什么。不过那又关他什么事? 田长兴摸了摸下巴,暗笑一声,只当自己没听明白,只一味强硬的说道:“今儿这事,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答应不了。” 知道从田长兴的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严成泰黑着脸狠狠的看了他一眼:“这事就是拿县衙门去理论,也没有让个淫妇带走我严家骨肉的理。我绝不会笞应,也不能答应。” “田族长,你这就过了。要说你们田氏一族要面子,不肯答应让成泰休了小田氏,只想要和离。那看着咱们两族之间没少通婚。这事大家好好商量,你们说上几句软话,说不得我们就松口应了你。但你说要叫小田氏连着严家的血脉一起带走。这不是存心要打成泰,打我们严氏一族的脸么?” 冷眼旁观,把小田氏的不甘和怨气,田长兴的强势。严玉的心虚,严成泰和刘荣的外强中干,严家其他人脸上带着漠然,鹌鹑似的缩着不吭声,明显也是心虚的样子一一看在眼里,严家族长严经生在心里己经有了断定。 但,哪怕心里也是对严成泰一家生出了几分不满,严家族长严经生依然是选择帮亲不帮理。同严成泰一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田长兴说的,要让小田氏带走赵果儿的话。 他一脸不愉的对上田长兴:“这事,别说成泰不答应,他就是答应了我这个族长也不能应下。若人人都同你们一般,都有样学样,那往后我严氏一族岂不是传承不下去了?这事儿换到你们族里你能乐意?” “我为啥不乐意?” 田长兴哼笑了一声:“换了我,族里出了这样下作的族人,我早就容不下给除族了。别拿什么血脉说事。你们有闲心在这同我掰扯别的,怎么不先看看果儿头上的伤?知道是为了什么,刘氏就将她打成这样了么?呵呵,不过就是个都值不上几文钱的破碗,刘氏这个当祖母的就能下这样的狠手。你们说,让果儿留下她还能有活路?” “当长辈的教训孩子,失手总是有的。” 田长兴的话,让在场的人把目光都齐刷刷的转到了赵果儿的身上。 得知那看着狰狞可怖伤口的来由,顿时都是对刘荣露出异样的神色,议论纷纷起来。 严成泰也皱了皱眉头,目光里却丝毫没有对赵果儿的心痛,反而露出几分厌恶的神色教训她道:“你祖母也不是有意的,若是你乖巧听话,但凡对长辈有些孝敬之心也不至于如此。” “父亲说的孝敬之心,难道是让我面对祖母带着炫耀的语气说,要如何陷害娘亲的时候,听而不闻,不管不顾娘亲的死活么?” 面对一口一个“淫妇”叫娘亲的严成泰,赵果儿真是恨不得咬死他。 偏这时候就连皇室讲究的都是孝道。受制于身份,她就连明目张胆的反驳严成泰,一个不好都要被人拿来说嘴。 赵果儿心里憋屈,自然也不能让严成泰好过,于是装傻故作不解的问。 “小贱人,叫你胡扯,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刘荣很确定自己没有对赵果儿说漏嘴,但是她想破脑子也没弄明白,赵果儿怎么突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见自己最有出息的秀才儿子,因为赵果儿的话又是对自己投过来不满的神色。若不是还有些理智记得这是在人前,尤其是在田家诸多族人的面前。刘荣早就上去撕了赵果儿的嘴,先叫自己痛快了再说。 “娘亲,爹和祖母看我的样子太渗人了,我怕。” 多纠缠没意思,也纠缠不出什么结果来。赵果儿才不愿意浪费自己的时间精力,立刻就缩到小田氏身边,满脸惊恐,战战兢兢的说道。 “不怕,娘在呢,娘一定不会抛下你的。” 哪怕是知道这会儿赵果儿的害怕,十有八九是装的。小田氏依然觉得心疼,红了眼的安慰完了她,对严成泰怒气冲冲的道:“你也别一口一个淫妇的非要对我倒打一耙子了。这事到底谁清白谁不清白,咱们只靠一张嘴巴说也说不清。倒是不如想个法子来证实各自的清白,叫大家都来做个见证。” “我本清白,何须证实?”不知道小田氏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严成泰直觉就是拒绝。 “那就是不敢了?” 田长兴在一边对着严成泰就是“啧”一声:“你堂堂一个读书人,就连证实自个的清白都不敢,这传出去只怕是不好听吧。” “谁说我怕了?”严成泰羞恼交加,一时冲动的接了话,“你们说吧,要如何证实?” “你若是真不怕,那咱们就拿三盆污水和三个空水盆子。让福娘,果儿一个屋子,你娘一个屋,你再一个屋。用一晚上的功夫,看谁能把盆里的水和污物分开。谁的水最清澈,自然谁就是最清白的。” 田长兴可牢牢记着赵果儿之前交待过的,除了一个污水盆子,还得一个空的水盆。 “岂有此理。” 这是哪门子证实清白的法子? 严成泰气的都要笑了,一个甩手:“这样的儿戏,我若是真照着办了,只怕是要成别人口中一辈子的笑柄。不行,我不答应。” “你可别拿儿戏说事。” 对想要借机耍赖的严成泰,田长兴呵呵一声:“这可是在你们严家的宗祠,有你们严家的祖宗盯着,这再儿戏的事也不是儿戏了。还是,你就连自个严家的祖宗都不信?” “你这就是胡搅蛮缠。” 严成泰打小起就见多了自家亲娘的胡搅蛮缠,自然不可能被田长兴的这一套给套进去。知道只要自己不理会,田长兴就十有八九拿自己没法子。 他的主意打的不错,不过可惜刘荣领会不到他的想法。 一听田长兴的话,刘荣就忍不住直咧嘴,胸有成竹的跳出来,颇有气势的冲小田氏“呸”了一口。然后对着严成泰信心满满的说道:“这不就是把水盆子干放一晚上,早上起来比谁的手稳的事?这贱人分明就是打量咱们两的力气不如她,手没她的稳。咱们不用同她比那个,咱们添个水瓢一样能把干净的水给舀出来。” 第17章 记恨 这,果真这样简单? 严成泰直觉不对。 虽然一时间说不出来哪里不对。但是他看着田长兴不说话,却是满脸嘲弄的神色,他就认定了这里头必定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顿时,严成泰更是铁了心的拒绝这样替自己“证实清白”。 他避开给自己扯了后腿还不自知,还在那洋洋得意的刘荣。眼睛极快的扫了一眼自家其他人。见他们都是木人一样不知道说话,脸上还带着忐忑和害怕的样子,明显靠不上。 无奈,他只好暗暗给严家族长严经生递了个眼色。 哪怕是也觉着有些儿戏了,但是严家族长严经生,其实并不是那么反对田长兴提出来的那证实清白的法子。还觉得田长兴说的不错。这可是在他们严家的宗祠里头,严家的祖宗还能不护着严家的子孙? 只是,眼看自家族里最有前程的严成泰显然是不乐意的。他自然也不会轻易就逆了他的意愿,只好给他想法子。 于是,收到严成泰眼色的严经生思索了一下,谨慎的对田长兴说道:“要按你的这法子来也不是不行。不过打骂伤了果儿的是刘氏。照你们说的,说漏嘴要害小田氏的也是刘氏。这里头可没成泰什么事。他毕竟是个秀才,堂堂正正的读书人,这事没道理非攀扯上他,要叫他也跟着证实什么劳么子的清白不是?” 严经生说着,就露出一副绝没有商量余地的神色对着田长兴。 “不成。” 叫严经生没有想到的是,田家的族长田长兴都还没拒绝自己的这话呢,反而严成泰先跳出来叫道。 愣了一下,严经生顿时就是气结,看严成泰的眼神就不大对了。 严家的族长严经生恼怒起来,却不知道此时严成泰的心里,此刻也是一肚子的气。 严成泰是真没想到,严经生想的办法竟然是推出他的亲娘刘荣来撇清自己。 严经生怎么也不想想,他亲娘同他可是一体的。他亲娘万一陷进去了,岂不是等于他自己也跟着陷进去了? 用个粗俗的话来说,这黄泥巴落到裤裆上,不是屎也是屎了。 这怎么行? “呵呵。” 看严成泰和严经生大小眼的瞪着,都要瞪成斗鸡眼了。再看两人都是被对方给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样。田长兴乐了,毫不掩饰的就笑出了声。 田长兴这样一笑,田家的众人就跟接收到什么信号了一样,也跟着起哄,都是一阵嘻嘻哈哈。 只是笑还不够,还有人顺势开始压着嗓子,用一点都没低,只要没耳聋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开始议论起来---- “看着这架势,该不会是严家要换族长了吧?” “嘿,难说。” “你可别胡说,这严家的族长同我们族长一样,那也是兼着里长的位吧?难道严秀才不读书了,也想着当当里长提前过过当官的瘾儿?” “难说。读书多难啊,有本事考上秀才的可不一定能考上举人,进士。有句话叫啥来着?狼才没?嗐,要我说还是当族长里长好,还能传给子孙,以后子子孙孙不用那样费劲费银子去读书就都不用发愁了。” “哎,你说的是江郎才尽吧?说的好似是读书的脑子没有了,用光了……那严秀才难道也是那样?哎呀,真若是那样,那严里长同他的儿孙能愿意?” “那谁知道,不是说严秀才在县衙的大老爷面前都有牌面么?要不你去问问去?” “哈哈哈,我傻才问。我又没考上秀才,县衙的大老爷知道啊我是哪根葱?哪有那样肥的胆子敢拿着族长不当族长,里长不当里长的?那就算是别人家的族长、里长也不是我能随便得罪的不是?” …… 议论声越来越响,说的话也越发的叫严经生和严成泰听了觉得刺耳极了。尤其是严经生,那脸上乌云密布的都不能看了。 就在两人都是羞恼却又碍于脸面不好发作暗暗憋屈的时候,先前去刘麻子那搜银子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正是如刘麻子所说的二十多两银子…… “这你们怎么说?” 知道刘麻子家藏了银子同真的搜出来银子自然是大不同的。 眼见事情顺利,形势对自己一方越来越有利起来。田长兴心里高兴,对着严成泰和严经生嘲讽的也更是底气儿十足了:“可真是大手笔,这都够起个宅子了。事到如今你们总不能再说这银子是我们拿来诬陷你们的吧?” “怎么不能是?” 刘荣看着那些银子,想着那就是她的银子,如今却连认都不能认。更是再不可能再回到自己手上。 想到这许多白花花的银子白花了,她真是心肝肺都疼。 狠狠的,刘荣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刘麻子一眼。却是不敢当面去同这混仗玩意对峙纠缠。她只能红着眼冲田长兴嚷嚷道:“区区二十多两银子罢了,你们合族之力怎会拿不出来?你们这分明就是想着法子的给她脱罪。” “啧,我倒是不知道你们姓严的这般财大气粗,二十多两银子在你们眼中也只是区区之数。” 田长兴根本就不理刘荣,也不会同她纠缠打嘴仗。眼角的眼神都没给她一个,完全就是无视了她。 闻言,他只看向严成泰和严经生说道:“这事,咱们若是掰扯不清,那索性就趁早的去县衙找大老爷一同掰扯掰扯好了。我倒是也想看看你们村这秀才的分量有多重,能不能叫大老爷也不管不顾,就是一味的袒护你们?” “县衙的大老爷整日不得闲,咱们的这些小事能不烦劳他还是别烦劳了。不如咱们还是就按着你说的法子,就让小田氏,果儿同刘氏证实自个的清白如何?” 咬了咬后槽牙,不得不继续保住严成泰的严经生,这会儿有一种明明就看见苍蝇了,却不得不生吞下去的恶心感。 对着田长兴说完,严经生又是撇了严成泰一眼,明显是意有所指的继续道:“若是不成,这事我也管不了了,要去县衙你们同成泰一家尽管去。” 这是,去县衙族里就不预备多管自家了? 这,许多的证据都对自家不利,再没有族里的族长族人帮衬说话……那,只怕是自己能够全身而退,他亲娘却不好脱罪,更是要叫叫人看尽了笑话吧? 严成泰脸抽了一下,捏捏拳头,最终抿起嘴没再出声否决严经生的这话。 不过嘴上没否决,严成泰心里已经恨上了严家的族长严经生。暗暗发誓等到自己功成名就的那一日,必定要报了此仇,重新挑个听话的人当这族长。 第18章 谁帮你们换的水? “不算上严秀才也不是不行。” 严经生没看见严成泰眼中的愤恨,田长兴可看的清清楚楚的。 他眯了眯眼睛,对依然护着严成泰,不肯轻易答应让他去做可能对名声有损的事的严经生生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也不由的暗自警惕,若是往后田家族里也出现这样人品不端的人,自己是绝不能够一味袒护的。 人品不好的白眼狼袒护了也没用,说不得还替自家惹祸。 心里想着,没耽误田长兴继续说话,他微微笑道:“只是,若是等明日结果出来了,若是证实了刘氏是清白的。那你们再要休妻我们也不拦着。可若要是证实了我们福娘和果儿才是清白的。那,除了干脆的放果儿同我们回去,严家是不是也该再给她们母女一些补偿?” 嗯,这事,只要严成泰狠得下心,把他亲娘给推出来,想要撇清他自己就容易的很。自己多纠缠无益。 所以田长兴痛快的点了头,乘机替小田氏和赵果儿要好处:“毕竟怎么说,福娘这些年对严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道理才苦尽甘来就要被抛弃了不是?” “行,这事不用问他们,我替他们答应你了。” 平日里打过交道,知道田长兴的难缠。 此刻见他明明是占了优势了,竟然还答应的这样痛快。哪怕是“抛弃”这两字说的难听了些,严经生也不敢再节外生枝的计较,对自己不想听的选了听不见,满口的就应下了。 “凭啥……” 严经生答应的干脆,一直都被田长兴不理会,自觉被下了面子刘荣却不满的乘机跳出来,意图叫田长兴正视自个。 仗着儿子出息了,这些日子在族里多了许多牌面。刘荣一时忘形,全然没想到他们严家的族长的面子才刚被她儿子给下了。还被田家人乘机明里暗里的给嘲笑过,必定是不会再容许人撕扯,没忍住就要跳起来撒泼。 “娘。” 严成泰阴沉着脸叫住她。 “我,我也没要说什么。” 看严成泰的脸色格外的难看,是动了真怒的样子。 如今谁都不怕,只憷这个有出息的儿子的刘荣心里咯噔一下,唯恐惹恼了严成泰往后会被随意打发,没法跟着享受荣华富贵。 她顿时就是讨好的笑一声,讪讪的摸摸鼻子,闭嘴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刘荣不再说话,也没让严家族长严经生心里那己经升腾起来的火气消下去。 但是为了大局,他又不得不压制住自己心里的那股对着严家这对母子而去的无名火,以正事为重。 几乎是同时,没有人能留意到,严成泰压制刘荣的那一幕让小田氏垂下的眼中露出苦涩。 原来他是能压制得住他那个蛮不讲理的亲娘的?只是,从前从不愿意为了她和果儿去压制罢了…… 在心里苦笑了一声,小田氏暗笑自己竟是等到了这会儿,才算是真真正正,彻底对那严成泰死了心。 也罢,君既无心我便休。 曾经,那个教她识字,还曾手把手教她用笔的少年己逝。两人共在窗下读诗诵词的情形也寸寸断裂,再不剩下丝毫温情。 小田氏眼中悲哀之色退去,变的越发坚定起来。 …… 哪怕是天色末晚,但不论田长兴这边,还是严经生那头都不愿意等了。 严经生于是直接就命人取了四个空木盆来,同田长兴一起,在盆上分别做了记号。 随即,田长兴和严经生两人又是命两族人一同相互监督着,去田间地头取了带杂草的泥沙黄土,再掺上鸡血鸡杂以及黑炭。搅的极浑浊了,才把又脏还腥臭的水给分别倒进两个做过标记不算,还特地在泥水里面滚过的木盆里。 最后,那污水盆再加上另外两个空木盆和两个葫芦瓢子。依旧是在两族人不错眼的盯梢下,被放进了严家祠堂东西两侧,除了桌椅之外什么都被搬空了的厢房里头。 一切就绪,小田氏、沐果儿和刘荣才分别进了厢房。 等关上门,小田氏看看浑浊不堪的污水,再看看沐果儿,有些担心的说道:“这水也太脏了,若只是静置了再舀出来,也必定还是脏。” “咱们不用那水瓢,咱们用这个。” 笑起来,赵果儿掀起外裳,从里衣上撕了一大块布下来。在小田氏诧异的目光中又是把那盆污水放在椅子上,空盆子放在地上。最后将布拧了拧,一头浸到污水里,另一头垂在空水盆的上方。 做完这一切,赵果儿不等小田氏询问就主动告诉她:“娘亲,若是咱们人在荒郊野岭过夜,没有干净的水,用这个法子过滤出来的水就可以喝。我试过了,是真的,这布真可以过滤脏水。比这更脏的水也一样能行。您等等,等滴水的时候,您可以先用这葫芦瓢子接上些,看了就知道了。” “好,我等着。” 小田氏眼睛一眨也不眨,就那样好奇的守在水盒边,等到布条在往下滴水时,拿葫芦水瓢接了些。 等真正看到接到的水,果真如赵果儿所言,甚至远比她想象中的还更干净清澈。小田氏忍不住喜极而泣,激动道:“等明日,看他们还有什么话说?” 带着满心的期待,一夜未眠的小田氏天才刚亮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门。 彼时,刘荣所在的那个厢房门还紧紧闭着。 直到门外同样守了一夜未眠的田、严两族人催促了几回,她才脸色难看骂骂咧咧的开门。 看她那样子,还守在自己厢房门口的小田氏和赵果儿视一笑。等两族族长一声令下之后,这才不紧不慢的把过滤之后清澈的那盆水搬出来,放在指定的地方。 “怎么可能?他们这分明就是换了水了。” 两个水盆里的水对比太过鲜明,顿时田、严两族的人脸色都不一样了。 一个大喜过望,一个错愕,难以置信。 刘荣最激动,跳起来就是指着小田氏和赵果儿质问道:“是谁,到底是谁帮你们换的水?” 第19章 画蛇添足? 刘荣带着凶狠看小田氏和赵果儿,看两人都不肯搭理她,就又想冲过去撕扯小田氏。却被小田氏异常冰冷的目光给吓了一跳,这才突然记起来小田氏已是今非昔比。 想到自己昨日才在她手上吃的大亏,今日再去招惹她,估摸着也落不得好。 刘荣这才带着浓浓的不甘心,恨恨的扭头去问严家的族长严经生:“族长,难不成你就这样看着?” “换水?” 严家的族长严经生比刘荣更气,恼怒道:“我倒是也想帮你把水给换了呢。可你真当这守着的许多人全是瞎子不成?” 呃!? 那,那贱人的水是怎么回事?那水,就是井里才打上来的都没那般清。都能够照出人影子来的水,到底是怎么来的? 刘荣怎么都想不明白,于是索性就开口问了。 “换的啊。” 对上刘荣,小田氏眼中带着不屑:“你不是说了我是换的?呵,还真就是换的。不过不是他们给换的,是严家的祖宗显灵了。” 小田氏说的煞有介事,一本正经的:“昨儿我和果儿半夜实在是累的睁不开眼了,只眯了一小会儿。没怎想你们严家的祖宗入梦来告诉我们,是严家对不住我们母女,愿意替我们证实清白。这不,醒来我们就看见这水就成这样了。” “我娘亲说的没错,其实她话还没说全呢。严家的祖宗在梦里还对我娘亲行大礼了。说是答应让我出族就当是赔罪,还求我娘贵人有贵量,千万别因为不孝子孙就记恨严家。” 赵果儿趁机插嘴补充道。 “你做的什么大头梦?尽是胡说八道。” 赵果儿不补充还好,这一补充简直就是画蛇添足。让在场的,差点就信了小田氏的话的严家族人们个个都是嗤之以鼻。 尤其是本来就心虚的刘荣,正浑身不自在呢。 结果叫赵果儿这么一补充,刘荣立马就来了精神,手指着她骂道:“你不爱待在严家就滚,一个小丫头片子还真当谁稀罕你了?”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敢拿着祖宗说事?你就不怕祖宗真的降罪你?” 严家族长严经生直接就给气笑了,深深的看了赵果儿一眼,对小田氏满是威胁的说道:“既然你们有法子,能够让这水变清澈,那就如你们所愿都回田家去。只不该说的话,我奉劝你们往后还是别说的好。” “就是,小心祸从口出。” 严家族长严经生的话,引的严家族里在场的人的纷纷附和。 他们有心冲着小田氏和赵果儿说更狠更重的话,奈何不说田家的族长和族人都还在盯着,就是从小田氏和赵果儿那间厢房里端出来的水还摆在那呢。 那水,打的可不只是他们全族人的脸,也是他们祖宗的脸呢。 所以太重太狠的话,他们没好意思说,也到底有些心虚不敢说。 没见着严秀才都跟忽然哑巴了似的,一个字都不肯吭了么?那分明就是觉着理亏了不是? 所以,不少人嘴上不好多说什么,都只是心道:幸好这小丫头片子就是小丫头片子。没啥见识,一点也不知道有些话说多,说过了,就不可信了的理。不然有小田氏说的那话,外人还真不知要在背地里怎么诋毁笑话他们严家一族呢? 想是这样想。但是此时此刻,严家族人的心里,都无一不是,忍不住的对抹黑了他们一族人名声的严成泰和刘氏一家子人,都生出了几分不满来。 严经生也一样。 他嘴上不肯认心里却早就认定了小田氏说的不假,确实就是严家的祖先显灵帮着换了水了,不然这事该如何解释? 对严家的祖先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严经生不敢不满。只能悄悄认了这事,想着越快把这事给了结了才是。 “祸从口出?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们倒是给我说明白了,叫我也怕一怕如何?” 眼看当着面的,严家人就敢威胁才刚给自己一族争气的小田氏和赵果儿。田长兴不乐意了,吹胡子瞪眼睛的就是出来替两人做主。 严家族长严经生:“……” 严家一众族人:“……” 沉默了半响,还是田长兴自己“呵呵”冷笑了两声打破沉默,问严经生道:“咱们先不说别的,你先前答应我的没忘了吧?那补偿的银子你们预备给多少?” “……我做主了,这从刘麻子那搜出来的银子,就当是给小田氏和果儿的补偿了如何?” 看看严成泰,看他满脸阴沉一言不发,就跟没听见田家族长田长兴和自己说的话一样。严经生吸了吸气,稍微缓了缓又要上头的怒火,有些僵硬的对田长兴道。 “不成,至少也得给五十两。除此之外,还有我们这些族人的车马辛苦费。那至少也得随便给个二十两吧?” 深谙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理,田长兴哪可能那样轻易就答应下来? 他想都不想的就是果断摇头。 “成泰,这事族里也没法替你做主,还得你自个同田家族长商量。” 见田长兴这里不肯答应自己的提议,严成泰那头也不省心。严经生也没了兴致在他两人之间周旋,直接就是把这事还给严成泰自己处置。 严成泰皱了皱眉头,到底是说不出来让严经生把这事情管到底的话,只能自己对上田长兴闷声指控道:“你这是狮子大张口。” “呵呵,怎么?这事我们族里的姑奶奶受了大委屈,还不兴我们从银子上找补一些回来了?”田长兴脸上带着笑,笑声却很冷。 严成泰:“……” “那你也不能要这么多。这银子,你就是杀了我们,我们也拿不出来。” 刘荣很想撒泼,但是看严成泰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生怕再惹了他厌烦,只好使劲憋着。 憋了半天,眼看严成泰迟迟不说话,实在是憋不住了才冒头小声嘀咕道。 严成泰继续沉默,算是默认了刘荣的话。 一时间场面僵持起来。 “罢了,也算我们倒霉。补偿金就给个三十两,车马费再凑合给十两这事就算了了。” 仿佛是吃了多大的亏一样。田长兴满脸败兴的哼一声,斜眼看嘴巴仿佛被夹住了,屁都轻易打不出一个的严成泰只觉着心累。 四十两银子虽也不少,却也不算太多,自家如今还是能掏得出来的。 严成泰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应了,让刘荣回去取银子。 对这样的结果刘荣心里极不满,又不敢反驳严成泰,也知道这银子,自家是不得不出的。 她的脸色,顿时比当初死了爹娘的时候还难看十多倍。磨磨蹭蹭了许久才取了十几两银子来,就跟打发叫花子一样的,把包银子的布头往田家族长田长兴面前一丢。 第20章 有恃无恐 看一眼落在自己面前,散开一地的银子。田长兴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面不改色的抬头对着严成泰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这银子数不对啊。” “怎么不对了?从刘麻子那搜出来的不是还有二十几两么?” 严成泰还没说话,刘荣就先急了,不满的嚷道:“你会数数不?这两边合起来可不就正正好了。” “哦,这么说,你们是认下拿银子收买刘麻子的罪了?” 田长兴变了脸:“既然这样,那咱们可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咱们县衙见。” 说着他招呼了一声族人,抬脚就要走。 “田族长,咱们不是事先都商量好了,这事不惊动县衙的大老爷么?” 田长兴的变脸来得淬不及防,让严家族长严经生和严成泰,刘荣以及严家的其他人都惊了一下。 严经生赶忙上去拦住田长兴,给严成泰使了个眼色,却见他立在那里毫无反应,不只是没有低头的意思,还一副仿佛受了侮辱的人是他的模样。 再看刘荣,此时也已经吓的呆在那里也不会动了。 其他的严家人更不用说一个能够指望上的都没有。 严经生差点没一口血吐出来,有心不管又放不下。无奈只好自己低头弯腰捡起地上的银子,陪着笑的奉到田长兴面前赔着笑的道:“乡野妇人无知……” “屁话。她无知,你们也无知?” 田长兴冷笑一声问严经生:“你且说说这银子赔的是什么?” “……” 严经生怔一下才反应过来,有些别扭的说道:“自然是成泰同小田氏和离的补偿。” “你可认这话?” 哼了一声,田长兴用算你识相的眼神看一眼严经生,扭头又是冷笑着去问严成泰。 “认。” 不认还能怎么办? 严成泰差点咬碎了牙,知道今日自己要吃的亏,只怕是不止之前说定了的那四十两银子了。 “那你认不认,那刘麻子是你们合伙找来的?” 田长兴又是重重的哼了一声,追问道。 这怎么认? 严成泰的脸色,已经要开始滴墨汁了。他暗暗狠瞪了刘荣一眼,忍气对田长兴道:“田族长慎言,那刘麻子所为同我们并不相干。” “呵呵。” 田长兴闻言笑了起来,用无比鄙视的眼神看严成泰:“既然你不认,那你娘认银子的时候你怎么装起了哑巴?这是要拿咱们两族的这许多人都当傻子看不成?” “……我娘那是心疼银子,事情确实是办的不妥。” 僵硬了许久,严成泰一脸难堪的勉强道:“我在这给田族长赔礼了。” 嘴上这么说,严成泰却没有动作。看的田长兴又是“呵呵”冷笑:“赔礼可不是嘴巴上说说就行了,这事没有二十两银子可不成。” “你这是勒索。” 算上先前亲娘给刘麻子的二十一两,再说好了要赔的四十两,如今还要加上二十两严成泰气的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声音都哆嗦了。 “不给?” 田长兴咧开嘴,一脸的有恃无恐:“不给我们也不要了,索性大家伙去县衙门说说理去。大不了再来一回这自证清白。说不得到时候风水轮流转,你们严家的祖宗又改了主意想要护短了,也不定呢?” 他哈哈笑了两声,自说自话一样的道:“就是不知道,到时候你们严家的祖宗能不能跟进县衙里头去,也帮你们一回?” 严成泰:“” 严经生:“” 严家其他人,以及在场的一众族人:“” “这都辛苦一天一夜了,我看咱们也别接着耽搁时间了,这就走吧。”看再度陷入沉默中的众人,田长兴心里不耐烦极了,又是要走。 “走了走了。赶紧的去完县衙门咱们还得回去睡一觉,补补眠呢。” “哈哈,咱们还能回去补觉,也不知道严家的人是不是该去县衙的牢房补觉了?” “哎呀,也不知道县衙门的牢房进了个秀才公,能不能变的金贵起来?” 田长兴这个族长都吓唬人要走了,赵果儿、小田氏和田家的一众人自然也都是要跟着的。不少人一边做势要走,一边还配合着嘻嘻哈哈的取笑起严家人来。 “就按你说的,再加二十两。” 弄不清楚小田氏和赵果儿,到底是怎样把那样污浊的水变成那样不一般的清澈模样的。心里有鬼的严成泰不敢冒险,终究是狠下了心的对着田长兴松了口。 不过松口的同时,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等田家这群讨债的走了,无论如何他也得让他老娘把刘麻子的那二十一两银子从族长手里要回来。 可惜,严成泰不知道他的算盘到底是要落空的。 他这边才一答应,田长兴转头就对着严家的族长严经生振振有词的又是道:“既然刘麻子的那二十一两银子没人认。那,那银子也得给我们。总不能刘麻子做了恶,劳动的我们族里这许多人出来讨公道,他还能一文都不用掏出来赔偿我们吧?” “不行” 田长兴的话让严成泰的眼睛狠狠的抽了一下,也叫在一边已经是懊恼后悔,正捶胸顿足的刘荣不管不顾的尖叫出声。 “这是哪只狗在叫呢?也没人管管了?” 田长兴掏了掏耳朵,毫不客气的就是冲着严成泰一脸挑衅的笑。 “娘。” 往日听人说这田长兴不好惹,严成泰并不放在心上,甚至是嗤之以鼻的,如今却算是彻底的领教了。 再一次深深体会到田长兴的这有恃无恐,能叫自己多难受的严成泰无奈。只能忍住吐血的冲动叫住刘荣。 “” 踌躇了一下,刘荣抿了抿嘴巴,到底还是不甘心。她想不出别的法子说服严成泰,只能冲他谎称道:“我,我那没那许多银子了。” 银子,刘荣自然是还有的,足够给田家那些吸血的蝗虫。只是,她是真不乐意再往出拿了。 “你还有多少都拿出来,不够的我去借。” 之前没被田长兴给气内伤,这会儿严成泰发现自己猝不及防之下,倒是先被自己的亲娘给气的要内伤了。 这是窝里反的时候? 他亲娘这是打量他真不通俗务,对这些日子他这亲娘到底收了人家多少的银子礼品,心里真没一点数了是吧? 猛一下,严成泰看刘荣的眼神不对了。 “真没有了,我这真是一文都不剩下了。” 第21章 芥蒂 听见严成泰要拿出剩下的银子,刘荣眼睛一亮。完全没听出来严成泰语气里面的不对劲,更当成看不懂他的脸色。 心里立刻就是惦记起他之前拿走的大头。打定主意不再出分文的时候,还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拿出这十几两银子来的时候,拿的快了些。 若是之前自己不拿出来,那是不是她这有出息的秀才儿子也能自个拿出来? 刘荣越想越后悔,脸上的神色就带了出来。 严成泰看的心里发冷,看向刘荣的眼神越变越冷漠起来。 “你们母子怎么拿钱怎么借钱我不管,只别故意拖拖拉拉的耽搁我们的时间就成。” 在一边看戏一样的看完这母子反目的戏码,田长兴看的津津有味的同时,也没忘了催促严成泰:“你若是没有现钱,就现打个欠条来,别忘了写上利息就成。我也不多收你的,一日一两银子十文钱的利就成。” 一日一两银子十文钱的利? 严成泰和刘荣都是倒吸了口冷气,刘荣差点又要张口骂,被严成泰及时盯的生生咽下了那口气。 “田族长稍等,我这就去拿银子来。” 弄明白了田长兴就是吃定他了,若真的给他写了欠条,说不得这无赖还能干出来躲着他,叫他迟些日子再还钱,能多收些利息的事来。 至于不给钱,这严成泰是想都没想过。 这欠钱不还也得看对谁。 对上田家的这族长,只打过这一次交道就足够严成泰记住教训了。 气的太狠了严成泰反而冷静下来,一心就只想着往后再不同这田长兴打交道了。 于是也不管自己说的这话,同自己之前说的没银子了的话相矛盾,算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了。 说完,他没打招呼,也没再看谁一眼的转身就走。 “啧,你们族里的这秀才不行啊,你这个族长尽心尽力的帮他。可我怎么看着,他这是好似对你也有了不满了呢?” 看着严成泰远去的背影,田长兴眼睛转了转,把严家族长严经生拉到一边:“你可长些心眼,万一那就是养不熟,稍微有点不如他的意就要记仇咬人的白眼狼。往后可没有你的好结果。” “你别枉做小人了。” 斜睨了田长兴一眼,严经生嗤笑出声:“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就是你们族里没出个正经的读书人,你就嫉妒,也看不得我们族里好么?” “行行行,是我嫉妒,看不得你们族里好行了吧?” 田长兴用满是怜悯的眼神看严经生:“好赖不分,算是我多管闲事了。” 呵呵! 扭过头去,严经生在心里冷笑一声。 打死他,他都不信田长兴特地来对自己说这话,是有多好心。 只怕是来看笑话的心更多些。 说到底还是严成泰处事太过张狂,把谁都没放在眼里……就连对自己这个族长他都没有丝毫敬重的心。也是怪自己往日对严成泰一家太纵容了些。 看在他会读书有前程的份上,纵的他和他那个糊涂老娘怕是都忘了该敬重自己这个族长。 只是这会儿再说这已经迟了。严成泰考上了秀才,羽翼早已丰满,已经不再是他这个小小的族长能克制住的了。 面上闪过一丝惆怅懊悔的神色,对严成泰和刘荣,严家族长严经生心里到底是有了不小的芥蒂。 于是,等严成泰终于取了银子来,严经生便再不肯上前一步,只由着他自己同田长兴交接。 直等到严成泰按着田家族长田长兴所言写下和离书和断亲书之后,严家族长严经生没有任何的犹豫,干脆利索的也是取出族谱,在族谱上将小田氏和赵果儿的名字划去。写明缘由的时候极公正,没给严成泰和刘荣留下一丝可以回转的余地…… 看严经生这样,紧盯着就防备着他留下一手的田长兴和赵果儿都是心里一松,脸上都是露出愉悦的笑意。 与两人的愉悦不同,严成泰心里的不痛快却在叠加。 不过他一时也没想太远,除了脸上不好看之外倒是没出别的幺蛾子。在之后小田氏和赵果儿要取回自己的嫁妆和衣裳的时候,也压制着刘荣没让她出什么幺蛾子。 还算是顺当的回到田家村,田长兴就将从严家那弄来的银子,只留下十两,剩下的全都给了赵果儿,还特地解释道:“毕竟大家跟着忙了一场,一点儿辛苦费都不给也说不过去。” “这,给我们的银子会不会太多了些?” 两份银子的对比强烈,再想到能到手这么多的银子可都是田长兴的功劳。赵果儿顿时就觉得拿着有些烫手了。 “是不该给我们这么多,若无族长和族人撑腰,别说银子,只怕我和果儿都要就此母女分离了。” 小田氏看了赵果儿手上的银子也觉得不妥。 倒不是觉得田长兴把银子交到赵果儿手上有不妥?也是觉得给自己母女两人的银子有些多了。 “不多。” 田长兴看了一眼小田氏,才转向赵果儿:“你们才回来,要立女户就得买地盖房子添家什,哪一处用银子的地方能省得下来?便是往后有那白糖作坊的收益,也没那么快不是?” 懂了,这是怕自己目的达成,就对白糖作坊的事不上心了? 赵果儿顿时就对着田长兴露出笑容:“谢谢族长,那这银子我们就不客气收下了。” 顿一下,她紧接着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这白糖作坊,族里若是有现成的地方垒上几口灶台就快的很,应该不用半月就能看见收益。” “地方有,只是这灶台该怎么垒,垒多大?” 见赵果儿这样知情识趣,并没有要拖拉消极怠工的样子。且这制糖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的还更快些,田长兴顿时就是露出满意的笑容,有些迫不及待的道:“这样,今日我就找人把地方收拾出来,明日来接你过去瞧瞧如何?” “好的。” 赵果儿欣然点头,看着田长兴转身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外祖父田有根张嘴,脸上还在犹豫,还没发出声音却已经伸出一小半的手。 哎呀,自己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若是错过这时候,等到族人们开始收拾白糖作坊地方的时候,只怕是二舅母和三舅母也要听到风声。 一个不好就会要观望,就都未必肯那么轻易的就分家了。 自己这还真是差点就耽误了大事。 第22章 吃亏的分家分法 赵果儿一拍自己的脑袋,连忙叫住田长兴:“族长,我外祖父这还有事要劳烦您。” “何事?” 田长兴闻言转回身看向田有根。对着田有根的时候,耐心明显就不太好了的说道:“有什么事就不能再等等?” 真没眼力见。 田长兴的眼睛里明晃晃的带着这五个字,让田有根一下就胆怯了,张张嘴什么话都没吐出来。 “是我外祖父家要分家。想请族长做个见证呢。” 眼看外祖父被吓住,赵果儿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想起来之前,田长兴仅凭一人之力,也是把自己的那个有些狂傲的渣爹给杀的丢了傲气,最后服服帖帖的样子。 这样一想,她立马就能理解外祖父了,少不得自己帮着开口说道。 “分家?” 这时候分家?这田有根家的三个儿子……不,是老二老三同他们家的婆娘脑子都进水了不成?竟然要把那样大的利都白给老大? 田长兴再没想到赵果儿叫住自己竟然要说的是这话,一时间满脸的错愕。 田有根:“……” 他涨红了脸,本就不善言辞的唇舌更不利索了。 “族长,我三个舅舅和两个舅母还不知道白糖作坊的事情呢。” 走近一步,赵果儿压低了声音同田长兴说道:“先前我二舅母和二舅不肯同意我娘和离,拿着分家要挟我外祖父,我外祖父是不得不同意。” 不得不同意? 田长兴看着赵果儿笑的有些意味深长,也是压低了声音的笑道:“这如了你二舅、二舅母的愿,怕是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族长,咱们能够看破不说破吗? 哀怨的看一眼笑眯眯的田长兴,赵果儿不承认也不否认:“我同我娘的意思都是,那白糖作坊的份子是只孝敬我外祖父一个人的。至于往后他如何分,给谁多些,给谁少些。这我们就不管了。只是也不想他老人家因此多了烦恼。” “行。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立刻就是想到田长根家剩下的那两个儿媳妇的折腾劲,尤其是老二家的……田长兴立刻就领会到赵果儿话里的深意,点头道:“这白糖作坊的事可是族里的大事,掺和进来的也都是嘴巴严实的。” 说完他抬头看向田有根,直接就扬声道:“既然你们要分家,就先回去把章程列出来,等我回去换身衣裳就来给你们做这个见证。” 说完也不等田有根答应,田长兴转身就走了。 他这一走,其他的族人也跟着走了,连带的,把田有根家要分家的消息也给带走。 “爹,咱们真的非要分家不成?” 先前族长同赵果儿和小田氏说话,递银子的动作大家是都看见了。但,说话到底是说了什么?因为离的有些距离他们都没能听清。 唯独最后一句,确实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眼看这分家并不是田有根的一时气话,而是由族长来做见证。立马就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赵果儿的大舅田大勇就犹豫起来,忍不住的就是劝田有根:“要不,您再多想想?” “不想了,就这么定了。” 田有根的眼睛从田大勇的脸上,再看到田二勇、田三勇那边。眼看老二和老三都是不大赞成老大的话。 他叹了口气:“树大分枝。况且这是昨儿都说定了的事,若是我今日就反口那成什么人了?” “你们就不劝劝爹?” 眼看劝不动田有根了,田大勇皱了皱眉头,顺着田有根的目光也是看向田二勇和田三勇。 眼看田二勇的脸上露出几分明显不以为然的神色,田大勇气结,对着面带犹豫的田三勇道:“二弟耳根子软要分家,你也耳根子软,就不管爹了?” “大哥,就是分了家,我们也没说不管爹啊。” 田三勇还没开口,田二勇就不乐意了:“说起来分家还不是你占的便宜最多?爹必定是要跟着你的。到时候有他那一份贴补你,你们人少,劳力却不少。往后的日子可比我和三弟都好过多了。” 就是。 分家对大哥才是最有好处的。哪怕是这样,往后他也还是一样会孝敬爹。所以他这会儿也大可不必觉着对不起大哥和爹。 想起来昨日自家媳妇私底下特地千交代万交代过的。让他别糊涂,别大哥说了几句就又答应不分家了。 田三勇此时虽然没说话,但是那原本因为记着媳妇的话,没同大哥站在一起拒绝分家,而产生的些许愧疚和自责一下就消弭了九成九,还渐渐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你们?” 田大勇气结:“既然觉得是我占了便宜,那不分家岂不是更好?” “爹也说了树大分枝。这家,反正迟早都是要分的,三弟也是愿意早一些分的对吧?” 田二勇立马反驳,还没忘记拉扯上田三勇,直瞪着他,要他表态。 田三勇点头,仿佛是在说服自己一样的强调道:“分了家,我也肯定还是一样孝敬爹的。” “现在说的好听。若是真的孝顺,你们就不该逼着爹分家。” 看着两个弟弟,田大勇满脸的失望。 “行了,别说了。” 抬头看了一眼三个儿子,田有根朝着田大勇摆摆手,脸色有些复杂的对田二勇和田三勇说道:“我谁也不跟,往后我就自个一人过。你们也别说什么老大占便宜的话。” “爹,您年纪大了一个人过肯定不行。” 眼看分家势在必行,不是自己能够阻挡的,田大勇也就勉强认了。 可是听到田有根想往后一个人住,他又急了,不假思索的就说道:“您若是担心他们说我占了便宜,那家里的东西就只分成三份就成。您老还是得跟着我过。” “这样的分法,你岂不是太吃亏了?” 心里正有些不得劲的田有根闻言愣了一下,诧异的看田大勇:“你年纪还不算大,分了家还能再娶个知冷知热的媳妇过日子。若是带上我这个累赘,愿意嫁给你的人可就少了。” “爹,您说什么呢?你如今还能干着呢,什么时候成累赘了?” 第23章 跑题了? 田大勇有些意外在都这要分家的当口了,他爹想的竟然会是要给他再娶一个? 他又是心酸这天下当爹娘的人心都是一样的,他这一把年纪了还有个爹心疼。又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田有根:“如今兴盛都能娶媳妇了,我还跟着凑什么热闹?再说了,咱们也没银子啊。只要能够给兴盛娶上媳妇我就够知足的了,别的我不想。” “有银子你也不想?” 田有根暗示的说道:“你心疼你儿子,想着给你儿子娶媳妇。你是我儿子,我也心疼你,也想往后日子好过了也能给你再娶个媳妇不是?” “银子哪里是那么好赚的?” 田大勇心里感动,却不以为然的摇头:“说实在话,就是有了银子我也不想再娶了。就我这个年纪,再娶也是娶带着孩子的寡妇进门。我又不是没儿子,何苦去帮着人养儿子?等养大别人家的孩子还未必感恩,再闹腾的事儿多,不清静。” “那,要是咱们家也能给你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呢?那总不至于怕白给人养孩子了吧?” 田有根想到自己往后有白糖作坊一成半的份子拿,给大儿子再娶个黄花大闺女回来也不是难事,于是又是追问道。 “爹,您怎么尽扯这个了?” 闹不明白,明明正说着分家让他爹田有根跟自己过的话。怎么他爹就忽然一个劲的扯到要让自己再娶的话上去了? 田大勇露出无奈的神色:“我都多大的人了,若是再娶娶个同兴盛媳妇差不多大的小媳妇哪里合适了?不娶,娶了一样没得清静。您想呀,小媳妇进门那不得生儿子?等她再生了儿子,往后我那儿子跟孙子一个年龄不好听不说,小媳妇难道不想接着替自个的儿子争家产?那岂不是还要闹的家宅不宁?” 越说,田大勇越是一个劲的摇头:“再说了,当年兴盛娘走的时候我都答应她了,这辈子都不会给兴盛找后娘。我要是说了不算数,等将来到地底下见了她该怎么说?还不得叫她再怨死我了?” 想到自小青梅竹马,没别的毛病就是醋劲不是一般的大。就连他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愿意的原配妻子,田大勇脸上露出笑容,随后又是惆怅的叹息了一声,极小声,自言自语的嘀咕:“她那性子,发起脾气来我可扛不住。” 田大勇嘀咕的声音虽然小声,近乎耳语,但是却逃不过听力变得极佳的赵果儿的耳朵。 在一边连听带看,一直都把自己当隐形人的赵果儿顿时就是恍然---- 难怪了,恐怕这最后一个理由,才是上上辈子,哪怕是富贵了大舅也没再续娶的原因吧? 真是长情又信守承诺。 相比二舅和三舅,赵果儿立刻就对这个,哪怕是对死人也一样能够信守承诺的大舅的好感度一下拔高了许多。 由此,赵果儿还很快又是想起来上上辈子,自己的继父唯独同这个田家大舅亲近。 这除了是物以类聚之外,恐怕还是娘亲对这个田家大舅最有好感,认同了的缘故吧? 这样一想,赵果儿对田大勇的好感度又是蹭蹭,接连上了几个台阶。 她想了想,娘亲这样的身世,不提携亲近田家外祖父这边的人是不可能的。 不然不只是娘亲不会愿意,就是外人看了也会觉得娘亲太无情。 所幸田家外祖父和大舅都不错。 既然如此,自己自然是可以选择让谁占的便宜更多…… 而其他人。 如果知足,面对天降的富贵,哪怕是得到的相对少一点,也一样是可以常乐的。 若不知足非要计较,又没能耐改变。那么会痛苦于别人得到的更多而快乐不起来,那又同她和娘亲有什么相干呢? 呵呵呵! 想象一下往后那个势力的二舅母乃至二舅,他们会面对的不患寡而患不均的,心态失衡的情形,赵果儿有些幸灾乐祸在心里笑了几声,继续保持沉默的旁观。 只见大舅田大勇说完那番话之后,没忘记又把话题扭回了分家上,对田有根道:“爹,别家当爹娘的都是跟着长子过,从没有自己一人过的。您可别叫我被人看了笑话。” “……这,大勇说的那分家的分法你们怎么说?” 沉默了一下,田有根抬头看向田二勇和田三勇,眼中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还带着几分的希翼。 “这,就算是爹跟着大哥过,爹的那份也没有少的(理)……” “大哥说的没错,爹自个一人过我和三弟也不放心,就按他说的办就行。三弟,你说是不是?” 田三勇张口,一个“理”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田二勇打断,衣裳还被扯了一下。他愣住,下意识的抬头看田二勇,见田二勇正一个劲地对着自己使眼色。 田三勇:“……” “你也是这个意思?” 见田三勇久久不说话,田有根又扭头不死心的追问道。 “我,我还没想好。” 想摇头否认,可不知道为什么田三勇发现自己的舌头好似忽然不受自己控制了。 他涨红了脸回避田有根的目光:“这样的大事,咱们总该多想想再定对吧?” “没错。” 田二勇立马跟着点头,对田有根道:“爹,咱们这都跟着一晚上没睡也没吃东西了。不如先回去洗漱换个衣裳,再吃点东西,有精神了再来说这分家的事?” 洗漱换衣裳,吃东西只怕都是次要,两个舅舅更想的,恐怕还是要回去同二个舅母商量一下吧? 至于商量的结果会是怎样的?呵呵,那都还用说么? 赵果儿心知肚明,两个舅舅所谓的想要回去同舅母们商量,实则不过就是推卸责任。让自己的心里更好受些,甚至是把责任完全推卸掉,也推卸掉自己心理负担的借口罢了。 她心里有些不屑,然后就见外祖父面容无表情的点了头,一言不发的就率先往家的方向走去。 显然她想到的,大概外祖父也想到了。 赵果儿无语了一瞬,看着三个舅舅紧跟在外祖父身后也走了,然后就被娘亲拉着跟在了最后。 一路,赵果儿见外祖父和三个舅舅没有再开口说话。她才悄悄的问小田氏:“娘亲,您觉着二舅舅和三舅舅他们最后会不会答应,就按大舅说的分法分家?” “……会。” 第24章 不能只让老实人吃亏 也是沉默了一下,小田氏才苦笑道:“你二舅,二舅母就不说了。我是没想到你三舅……罢了,你大舅说的也没错,人多了,心思自然也多了。横竖你大舅也不能吃亏就是。” “比起来大舅是老实人。自然是不能只让老实人吃亏的。” 对娘亲的话赵果儿很赞成:“不过,就怕事后二舅,二舅母和三舅,三舅母他们要闹腾的更厉害了。也不知道外祖父能不能顶得住?” “……” 小田氏又是一阵沉默,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你大舅也不是个占便宜的人。小时候,你二舅和三舅都从我手上哄过糖和糕点。只你大舅见了都会偷偷把他自个的给我。他那人……就是个会亏自个的人。傻。” 说到那个“傻”字的时候,小田氏的眼里忍不住就是露出几分笑意几分无奈。 然后,才又带了几分庆幸的说道:“幸好你大堂兄像他,又不像他。不然往后他就是被人卖了,只怕是也只有帮人数银子的份。” 大堂兄? 哦,就是原先的大表哥,大舅唯一的儿子田兴盛。 如今她这是去了严姓改成田姓。表哥自然也就成了堂哥。 对这个堂哥赵果儿上上辈子同如今一样,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了解的并不多。 她不了解就不了解吧。只要娘亲觉得他是好的,那他肯定就不错。 嗯,那,往后应该也没有人再叫娘亲小田氏了吧? 还是叫娘亲的闺名“福娘”好听多了。那小田氏是什么鬼?往后那样难听的称呼都可以丢开了。 赵果儿可记得,往后哪怕是去了京城,娘亲的这个闺名虽然是变成了小名,但是好歹也还算是在,就连外祖母也喜欢这么叫娘亲呢。 顿时,赵果儿就是冲着娘亲田福娘一笑:“娘亲,虽说大舅不怕吃亏,可咱们也不能在边上眼睁睁看着他只有吃亏的份不是?” “你有什么法子?” 闻音知雅意,田福娘眼睛顿时就是一亮,期待的看赵果儿。 嘿嘿! 法子当然是有的。 赵果儿笑着问,已经越来越懂自己的亲娘田福娘:“娘亲,既然外祖父要分家,怎么个分法得写下来。那往后外祖父再得的钱财的归属,是不是也一样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对啊,就这么简单。把这原本压根就不用写,大家伙都默认的事也给白纸黑字的写清楚明白,不就什么都结了么?这个自己先前怎么就没想到? 田福娘笑着点头:“你说的对,你外祖父如今还能干得动活,还能攒下钱财。既然往前大半辈子攒下的家产他自己都没分的份,往后全得靠着你大舅养活,就没道理得了的钱财再全都一样给三个儿子平分了。这里头,往后你大舅至少也得分上八成才算公平吧。” 田福娘心里很清楚,等之后知道了田有根手里不缺银子了。想一文都不分给二哥和三哥也是不可能的。 别说他们两家不愿意,只怕就是爹自己心里都要不得劲。时间久了,说不好还会觉得对不起那两个儿子。 尤其是二哥同二嫂……都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若是他们真哄起人来,她那爹十有八九扛不住。 别到时候又是大哥吃了大亏,最后落得被儿子儿媳妇心里埋怨,下半辈子过得不舒坦…… “八成啊?” 仔细想了想,赵果儿也不得不承认还是娘亲想得周到。 她于是点点头还是建议道:“这个八成不能这会儿就写进分家楔书里。得等等,等二舅母他们知道消息闹起来之后再说。不然之后他们还是会觉得太少的。” “没错。” 田福娘一想可不就是这样?立刻心服口服的看着赵果儿,满是欣慰的说道:“果儿果然是大了,这想事情都比娘周全了许多。” “不是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吗?” 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赵果儿笑着吐了吐舌头谦虚的说道:“咱们两个人,至少也能顶半个诸葛亮了吧。” “诸葛亮又是谁?” 田福娘听得一脸懵,疑惑地看看赵果儿,然后就跟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笑问道:“难道你先前看的那书就是他写的?” 赵果儿:“……” 昏,自己怎么就忘记了这个时空的历史同现代的并无交集了? 原来,不知不觉中。当初胎穿,在红旗下长大的她,受现代的影响实则也一样是不小的? 这个问题,自己还是千万要注意些的。 暗暗警告了自己一声之后,赵果儿连忙摇头补救的答道:“不是,那是书上一个故事里特别聪慧有谋略的人。” “哦。” 田福娘没有丝毫怀疑的就接受了赵果儿的说法,还心疼的对她说道:“既然你喜欢看书,那往后有看见喜欢的书就尽管买。往后咱们家也弄一间比你……比严家更大,书更多的书房,不,书楼。” 田福娘越说越豪气,最后甚至兴致勃勃的问赵果儿:“读书是好事,既能够明理,又能够叫人变得更聪慧。我觉得往后咱们的书若是多了,可以放在专门的书楼里头,让族里的女孩们也能来随便看,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可以。” 这想法未来有无限扩展的空间,是可以为之奋斗一辈子的事业。也可以让娘亲忙起来就忽略,没心思再多理会往后京城里头那些吃饱撑着只会说闲话,各种找机会奚落别人的人了。 这很好。 赵果儿越想越开心:“只有当娘亲的人读书明理,变得聪慧了。才能够教养出来同样明理,聪慧的孩子。娘亲,您这事若是办成了可是大功德一件呢。” “什么功德不功德的?也想的太远了些。” 被认同的快乐叫人觉着特别的愉悦,田福娘的抑制不住的嘴角不断往上扬:“咱们可没本事把这事办大,只族里的女孩儿可以受益就够了。” “嗯。” 看来怎样赚银子可以排上日程了。毕竟如今的书可不比现代,卖的可贵了。 若她们真要想买到能够盖个书楼来收藏的书…… 第25章 幸灾乐祸 想到哪怕就是个只有两层的小书楼,没有数千的银子也办不下来。这恐怕是娘亲这会还没想到的。 等她想到了,不知道会不会懊恼,有想收回那些话的想法? 赵果儿悄悄的笑,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努力赚银子,不能够给娘亲有后悔的机会。 正想着,不知不觉中赵果儿已经跟着大家回到了外祖父家。 “如何了?” 才一踏进院子,赵果儿那早就翘首以待的二舅母林秀,三舅母万彩月和表姐田枝都迎了出来。 林秀抢先一步,迫不及待的就是问道。 “和离了。果儿也从他们严家的族谱上划掉,以后跟着小妹改姓田了。” 见问话的人是自己的媳妇,田二勇立马答道。 “这真就这么和离了?族长怎么就不想着劝和?” 林秀终是不甘心的,小声的嘀咕道:“不是说宁拆十座庙也不拆一桩婚的么?” “我倒是觉得和离了好,咱们家很该放个鞭炮庆贺一下才是。” 万彩月同林秀不一样,闻言却是喜笑眉开,上去拉住田福娘就说道:“你尽管带着果儿放心的在家里住下……” “住哪?” 万彩月冷笑了一声打断她,毫不客气的问道:“咱们这立马就要分家了,你是愿意多给大房分一个屋子留她们母女长住呢,还是豫备把分给自个的屋子让出一间来?” 万彩月:“……” 林秀“哼”了一声,扭头去看田有根:“爹,咱们说好了分家的事您老人家可没忘了吧?” “没忘,族长让咱们先商量个章程,一会就来替咱们做个见证,写分家契书。” 田有根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分家的章程也有了,你自个问老二去。若是你们都答应,等大家伙都洗漱好,吃点东西后咱们就开始分家。” 说完,田有根抬脚就住屋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冲着田福娘、赵果儿还有田大勇说道:“你们三个都来我屋里帮着收拾收拾。我那个屋子先腾出来给福娘和果儿住,我去同大勇挤些时日。” “……爹,还是让福娘和果儿先跟枝儿一个屋子的好。” 田有根住的可是家里的正房,腾出来叫田福娘和果儿母女住怎么行? 田有根的话一出口,顿时,包括田福娘和赵果儿在内的所有人都觉得不合适。 短短片刻的沉默之后,还是万彩月在心里短暂挣扎了之后主动的开口说道:“枝儿一个人一间屋,里头还宽敞的很,再加上一张床也不算挤。” “行,就先这么办吧。” 田有根原本也没想让出正房。 只是这会儿正是要分家的当口,他有些不好指使三房,让田福娘和赵果儿先去田枝屋里住,这才不得不出的下策。 这会儿既然老三家的自个主动提了,田有根哪有不答应的? 啧! 还真没看出来自家公公的心眼也不少。 眼看妯娌万彩月吃了个暗亏,被田福娘母女给粘上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扒拉下来。 林秀在心里幸灾乐祸的暗笑了一声,故作遗憾的说道:“可惜我们二房也没个女孩儿,不然哪里轮得到让福娘和外甥女去三房住?” “就会耍心眼卖乖。” 万彩月嘴上应了让田福娘和赵果儿与田枝同住,心里却到底还是有顾虑和忐忑的。这让她不太开心,面上就有些闷闷的。 见林秀撞上来想要揭自己的伤疤,她哪里还会给面子?直接就是啐了她一口。 “家里可备了饭菜?” 眼看着老二和老三家的又要闹腾起来,田有根皱眉,不得不开口说道:“若是没有,就赶紧先熬些粥给我们垫垫肚子。再有,这分家是大事,除了族长来给咱们做这个见证之外,还得去请你们大伯和二伯过来。再有,分家前咱们总还得吃顿好些的分家饭……这样,这饭菜就请了你们大伯娘和二伯娘来帮着做。” 越说越觉着事情不少,田有根揉了揉眉头,回自个的屋里取了十串铜钱出来递给唯一的孙女田枝说道:“你去叫人,顺道把这一两银子给你大奶奶送去,让她和你二奶奶看着做。” “知道了祖父。” 田枝接了那十串铜钱清脆的答应了一声就要走,不想却被林秀一把给拉住。 “爹,这做饭我和三弟妹也能做,何必劳烦大伯母和二伯母?” 这可是整整一两银子,一千个大钱呢。一顿饭菜就算是有鱼有肉也压根就用不了。 爹这,分明就是拿着他们的银子装阔气呢。 林秀心里生气,又不敢当面质疑田有根,只能这样自以为婉转的说道。 “怎么?这是眼看要分家了,你就觉着我的话不中听就能够不听了?” 一直压制在心里的不快,让田有根猛地爆发出来,黑了脸的怒骂道:“叫你们做,你是想把着银子先扣下一半。剩下的再随便糊弄,把大家伙都当成傻子是吧?” 一起住了这么些年,田有根早就看清楚了自己剩下的这两个儿媳妇。同薄命的老妻和大儿媳比起来,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尤其是这老二家的,偷奸耍滑,面热心冷,带的本来看着还行的老三家的,都开始跟着不学好了。 他平日里不说,一是想着他个当公公的人教训儿媳妇好说不好看;二是大家一个屋檐底下住,真撕破脸了儿媳妇撒泼起来,他是能跟着儿媳妇一起撒沷还是对骂? 可,如今都要分家了。这关口老二家的自己不想要这个体面,那他又何必再给她留着? 田有根真的怒了,林秀还是害怕的。 后退了两步,她小声狡辩道:“我哪里敢扣银子,我这不是想着自家做能更实惠些么?” “那照你的意思,是你大伯娘和二伯娘会贪咱们家的这点便宜?”田有根更怒了,“你自个爱贪便宜,就也当别人都同你一样了?” “爹,我啥时候爱贪便宜了?” 哪怕是田有根说的是实话,可林秀难道是不要面子的? 况且这还当着一家子老小的面呢。 林秀顿时涨红了脸,也顾不得怕了,跳起来就要理论,然后被田二勇一把给拉住。 “你拉我干啥?我都要被逼死了,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 第26章 又掐起来了 林秀眼泪说来就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就是嚎哭起来:“我不活了,这屎盆子都扣我脑袋上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可理喻。” 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田二勇才觉得胸口舒畅了些,直接甩手回了屋。 “行了,你还想不想分家了?” 看田有根被气得不轻,田二勇心里也是气,还担心这家分不成了,压抑着怒火的问林秀。 对,她怎么就糊涂,忘记这会分家才是最要紧的事了? 林秀也反应过来自己实在是不该在这个时候生事。站起来,她面无异色的扯着田二勇也回了两人的屋子。 剩下的人面面相窥了一下,然后默不作声的也散了。 “唉,这外祖父家可真不好住。” 同娘亲一起去了田枝的屋子放东西,顺便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再换了身衣裳。 随后,在娘亲仔细查看自己额头上昨日已经被清洗过,这会己经结了薄薄一层痂的伤口的时候。赵果儿长叹一声有感而发。 好在自己本来也就没打算多住。 更幸好这一回,她没让娘亲独自回来承受这一切。 庆幸的看田福娘,赵果儿说道:“娘亲,一会咱们就问问族长,族里有没有闲置的屋子租。咱们今天就直接搬过去吧。” 住哪里都好过跟别人挤一个屋子,还要被嫌弃,被担心她们会不会赖着不走。 赵果儿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好。” 想起来两个嫂子动不动就要斗几句嘴。哪怕就是分家了,大家也还挨的近,恐怕一样是消停不了。 想想往后得不停的看着她们闹腾,田福娘心里也不愿意,就没反对,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的说道:“等安顿下来,咱们得去一趟镇上给你买些去疤的药膏。你这伤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越看赵果儿额头上的伤口,田福娘心里就越难受:“都怪我,但凡往日我的气性能有你二舅母一半大,或许你就不用受这样的罪了。” 怎么又自责上了? 若是自己头上的这伤口真的一直不好,那娘亲是不是就要一直的自责下去? 赵果儿虚扶了下额头,暗暗决定还是要动用空间的药材,加速伤口愈合速度的同时,笑着问田福娘:“娘亲,不是我不敬重长辈。实在是二舅母那样……您真觉着学她,您自己不会嫌弃自己?” “我自然不会什么都学她。要学也只学她的那股泼辣劲就够了。” 也察觉到,赵果儿不喜欢自己这样自怨自艾的模样。田福娘顿时就把那才刚起了苗头的情绪收了,白了她一眼,也是跟着笑起来:“我又不傻,她那样,以为占了大便宜实则亏都吃在暗里。品行差,发点小财就顶天了。想要大财大富贵,只怕是老天爷都不愿意给。” 说着她就又是感慨:“还是该读书明理,她生的多有什么用?两个儿子好的没学多少,倒是偷奸耍滑学的像模像样的。” 这是所谓的,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赵果儿上前挽住田福娘的胳膊晃了晃:“娘亲,咱们自个还没顾过来呢,也没办法替别人愁太多是不是?” “我也就这么一说,哪有心力去替他们愁?” 笑着摇摇头,田福娘带着赵果儿往房外走:“人各有命,有些事啊,那都是注定好的了。” “那可未必,有些事确实是改不了,可我还是信人定胜天。” 赵果儿反驳:“比如这一回,您不是己经带着我跳出那泥潭了吗?往后天高地阔,谁也挡不住我们要越过越好了。” “没错。” 想想往后的日子确实只会越过越好,田福娘脸上的笑容都收不住了。直等快进堂屋了才有所收敛。 堂屋里,赵果儿只见除了自己和娘亲,还有被派出去喊人的田枝之外,其他人都已经到齐。 各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双筷子和一碗还没动过,大约五分满,黏糊糊,灰突突,看不出来是什么的糊状物。 看她们母女到了,原本板着脸的田有根脸色明显缓和了起来,和颜悦色的说道:“饿了吧?先坐下,把饭吃了。” “好。” 赵果儿和田福娘同声应了,等她们在下首的两个空位上坐下,田有根这才拿起筷子吃了第一口,其他人见状都跟着纷纷开吃。 一时间堂屋里只有吃东西发出的声音。 赵果儿低头,太久没再见过这样看起来就跟猪食似的食物,心里忍不住直打鼓。 她担心自己会吞不下去,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只能不动声色的跟众人一样,把那糊糊往嘴里扒拉的同时,在心里暗暗期待这糊糊只是看着不好看,吃起来味道不会太奇怪。 可惜,赵果儿的期待终究是落空了。食物入口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苦和涩。 还是没有任何咸味的苦和涩。 好在,量并不多。 赵果儿心里在哀号,嘴里手上却不敢有任何停顿的,用最快的速度配合着,一股脑的把那糊糊全装下了肚。 好不容易吃完,赵果儿差点没泪流满面。 “严家也太作孽了,就这样稀松平常的菜粥,只是浓稠了些,就都能叫果儿吃的高兴的就差没抹眼泪了。” 赵果儿的情绪收敛的还算迅速,偏她的三舅母万彩月眼尖,照样全看在眼里。 她愣了一下,忍不住的又是斜眼去看林秀:“偏还有人心黑,非觉着那样的火坑还不错。呸。” “你不心黑,那你往后就长长久久的养着她们好了?” 林秀哼了一声反击道:“反正你们家就一个儿子,等枝儿出嫁了,那间屋子正好能留给福娘和果儿住。” 不是吧? 这两个到底是几辈子的仇人啊?就这样也能掐起来? 掐起来也就算了,凭什么要把火引到她和娘亲的身上?难道就看她们两个是那么好欺负的? 心里冷笑,等林秀的话音刚落,赵果儿就故作疑惑的看向她,满是不解的问道:“二舅母,我和我娘明明有银子了。族长帮我们要回了几十两的银子呢。我娘都说了要盖新房子给我住,还要再给我盖一个书楼呢。你为何还非要留我们在枝儿姐姐的旧屋子里头住?” 第27章 贪心 说完,赵果儿猛一下变了脸色,扭头扑到田福娘的身上,把脸埋在她的怀里,用带着哭音的声音惊慌道:“娘,难道是二舅母想借我们的银子,叫我们住不成新房子只能跟枝儿姐姐挤着住了?不行,我不答应。我,我不要住在外祖父这儿了,我们今天就自己去外头找屋子住好不好?” “别怕,那银子是族长说了给咱们安家盖新房子用的。不管谁来借,娘都肯定不会借。肯定会叫你住上新房子的。” 赵果儿想演戏,田福娘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她作势安抚过赵果儿之后,冲着惊呆了的林秀和万彩月皱眉不悦的说道:“二嫂,三嫂果儿胆小经不住吓,你们别总吓她行不?方才她吃完了东西,是高兴的想哭也没错。但也不至于为了那一碗的野菜粥高兴哭。她那分明就是高兴往后再也没人能看她吃了点东西就骂她是个赔钱货,吃的稍慢了些还要挨打。” 说着,田福娘流下眼泪又伸手狠狠的擦干,恨声道:“果儿就是我的命,以往我想岔了没护住她。往后不管是谁想要欺负她,就得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说着,田福娘看向田有根:“爹,您也瞧见了。不是我和果儿不愿意暂且住在这家里。实在是,我不愿意果儿再难过,受了惊吓。我们还是先去借别人的房子住些时日的好。” “也好。” 已经懒得再去看林秀和万彩月,田有根失望的说道:“离了这里也能清静一些。不说你们,就是我,如今年纪大了也见不得她们这样,时不时的就要闹腾上一回。” “福娘,既然如今你不缺银子了,那怎么不说孝敬孝敬爹?” 从田福娘身上竟然能够有几十两银子。一个不好,比田有根手上攒了一辈子的银子还更多的多的巨大震惊中清醒过来。 林秀耳朵里哪里还能听得进别的声音?激动的就是道:“不说多,拿一半出来孝敬爹总不为过吧?” “二嫂,你们这都要分家了,你还叫我拿银子出来孝敬爹。这到底是孝敬爹还是孝敬你呢?” 嗤笑一声,田福娘满脸讥讽的说道:“做人,还是别太贪心的好。我就是要孝敬爹,也不会是在这会儿孝敬。” “你……” 没料到田福娘这个一贯柔顺胆小的小姑子竟敢这样对自己说话,林秀气得鼻子差点没歪了,指着她大骂道:“你这是往后都不想回娘家了是吧?” “我看是我田家的庙太小了,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才是。” 田有根猛一下起身,对林秀怒气冲冲的喝斥道:“我还没死呢。就是我死了,这田家也轮不到你来做主。你这样的媳妇我们田家要不起……” 这是要让自己休妻的意思? 看田有根这会儿的怒火同平日的不大一样,话说的有些决绝,田二勇心头一跳连忙打断了田有根的话着急辩解道:“爹,林氏不是那意思,她就是急了话赶话才胡言乱语的。” 你怕什么? 看田二勇那忽然看起来比平日更怕他爹的怂样,林秀心里有些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 在她想来,只要田二勇自个死撑着,哪怕是亲爹,难道还真能逼他把自个给休了? 这,一会儿不是族长还要来吗? 想到族长的手段,就是有牌面的秀才都能够制服的服服帖帖的。若是要对付他,恐怕就连伸个手指头都不用…… 田二勇苦着脸,没空理会林秀,眼见田有根的怒火并没有熄灭,心里无奈极了。 他下意识的就去看田福娘,想叫她帮着求情。可看田福娘如今有了银子撑腰,底气足了脾气也变大了许多。 田二勇也不敢再指责命令她。改了用哀求的眼神看她,软声软气的求道:“福娘,那好歹也是你二嫂。你,你快帮着劝劝爹啊。” 说完,看田福娘冷着一张脸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田二勇心里憋屈,没法,只好转了扭头又是求助的看田大勇:“大哥,你,你帮我劝劝爹吧。这,咱们这不是要分家了?眼看大伯二伯,还有族长他们也该来了。何必再叫人看一回咱们家的笑话呢?” “既然都知道要分家了,那为何二弟妹还想着福娘手里的银子该孝敬爹,打着要把那银子也一并分了的算盘?” 田大勇气的一点都不比田有根轻,只是碍于林秀是弟媳妇,他不好说。 此时见田二勇撞上来,他哪里还会客气?冷笑了一声:“你先前也不知道拦着她?难道是你也眼红那银子?那银子看着是不少,可你难道不知道福娘她是要立女户的人,得靠着那些银子置办下产业,往后用来养家糊口的?但凡要点脸的都不会随便去打她那点银子的主意吧?” “天地良心,我真没打过福娘那银子的主意,不然早就告诉林氏有那银子了。” 帮手没找到,还差点惹得一身腥。田二勇这时候哪里敢认自己实则是之前时间太紧,压根就忘了告诉林秀,田福娘从严家得了一大笔银子的事。 不过,这倒是成了这会他洗脱自身最好的借口了。 自觉洗脱了自身,田二勇还是不肯轻易放弃林秀。看了一圈,看见袖手旁观的田三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求助的看向了他。 “二哥,你看我也不成啊。爹生气还不是二嫂对福娘起了不该有的贪心。你与其找人劝爹别生气,还不如让二嫂同福娘赔个礼来的管用。” 田三勇说完,看林秀一脸拒绝抗拒的样子,便有些幸灾乐祸的提醒道:“二嫂,你可抓紧些。不然等族长和大伯、二伯他们来也知道了这事。家丑外扬不说,万一爹还非让二哥休妻。只怕是不管二哥愿意不愿意,族长那头也能把事办了。开宗祠取族谱的时候,顺手就把你的名字划去了,你和二哥可就哭都没处哭去了。” 说着,田三勇忽然笑了起来:“也不知道到时候二哥还会不会舍不得你,若会,那岂不就是你们一家子出族了?那,咱们这个家岂不是也消停,不用再分了?这也能算是好事吧。” “……” 见了鬼的好事。 第28章 敲打 林秀之前听田有根说要休了自己没吐血,那是仗着田二勇一直站在自己这头,有恃无恐的其实也没有太把田有根的生气放在心上。 看见田二勇那样低声下气,见人就求的怂样,她心里还有点生气。气田二勇没出息,随便就让田有根给拿捏住了。 可听了田三勇的一番话,她才猛然醒悟过来的看向田二勇,见田二勇满脸无奈的微微点头,她的脸猛一下就白了。 顿时,林秀也顾不得什么当嫂子的脸面了,朝着田福娘哭起来:“福娘,二嫂那就是一时的气话,有口无心的。你可不能真的心里怨上二嫂我了啊。” 哭了几声,眼看田福娘无动于衷,照旧是冷眼看着自己。林秀呆了呆,然后抬手毫不犹豫的给了自己一巴掌:“我叫你嘴贱,叫你不会说话……” 一边看田福娘,林秀一边接连打了自己好几下。越打,那哭声倒是越来越真了。还把自己的两个儿子也搬出来,可怜巴巴的对田福娘道:“这眼看两个孩子都到要娶亲的年纪了,你总不能眼看着他们娘被休,不好找媳妇吧?那可都是你的侄子……” “姑姑,求您了,饶过我娘吧。” “姑姑,我娘知道错了。” 迫于林秀不断的使眼色,田兴旺和田兴家两兄弟不得不硬着头皮的,也上前找田福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情。 “你们不用这样。” 田福娘本也没真打算,就这么让田二勇休了妻。她相信那也不是自家爹愿意的。 她先前之所以迟迟不肯接受林秀这明显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求饶。不过就只是想叫她能记着这教训,多消停些时日罢了。 可没想到,林秀竟然能厚脸皮到让孩子们来帮着她求情。 田福娘无奈之余,又觉着好气又好笑,冲着林秀语气冷淡的说道:“二嫂不用这样,都是一家人,我哪里会真的同你计较?” “福娘,我就知道你大人有大量。” 哪怕是田福娘说不计较的语气太假,林秀也只当自己听不懂,立刻就是连连点头附和。 然后看向田有根,希翼的说道:“爹,福娘不怪我了。” 田有根:“……”见过厚脸皮的,就没见过这样厚脸皮的。 他一时被气笑了,没有理会林秀,只对田二勇说道:“往后管好你的媳妇,若是她再对着福娘的那银子起那不该起的贪心,你就别怪我连你这个儿子都不认,找了族长做主让你们出族。” “爹,她不敢了。” 田二勇连忙点头应下,然后垂头丧气的不敢再多吭气了。心里却怨上了田有根,不明白他为何把个养女看得都比自个的亲儿子,亲儿媳妇要紧? 林秀也一样,一场虚惊过后,心里暗暗怨恨的同时也有些垂头丧气的。 直到田有根终于又是提起分家的事情来,问他们二房和三房对分家分法的想法的时候,林秀才又打起精神悄悄的推了推田二勇。 田二勇的精神也是一振,却没着急说话,而是看向了田三勇。 不料田三勇也正看着他,一副等他先开口的样子。 田二勇磨了磨牙,见田有根催得紧只能自己先点头:“既然大哥都那么说了,我听大哥的。” 这是有便宜占才听的吧!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除了林秀和田兴旺,田兴家之外,都是对田二勇暗暗的嗤了一声。 “那就这样分了吧。” 田有根早就有所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此时也并不失望。他心想的是,横竖自己也不会真亏待了田大勇这个儿子。 他:“家里的田地、屋子和银子那些等族长和你们大伯二伯到了再分,咱们先分家什。你们各自屋里用的衣裳被褥那些还归你们自己,就不用分了。只共用的……” “等等。爹,这样的分法一会是不是得白纸黑字的写下来?” 眼看田有根已经要开始分东西了,田福娘插嘴问道。 “这是自然。” 田有根闹不明白,田福娘怎么会突然这么问?但还是耐心的点点头。 “爹,您之前半辈子积攒下来的家产这么分了,连你自个都没份。往后还得靠大房养着您。这对大哥大房其实都是不公的。” 田福娘直白的说道:“可这既然是您和三个哥哥都愿意的分法,那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只是,往后您再攒下来的钱财呢?又该怎么分?难道还是要三房平分,就让大哥大房吃亏到底了?” “那自然不能。”愣一下,田有根下意识的摇头,“分了家我就是大房的人了,自然钱财也是大房的。” 田福娘满意了,含着笑问道:“爹,那这是不是也该写进分家的契书里头?也免了,往后再起争端。” “那一会就一并写了。” 田有根想想有道理,立刻点头,然后看向田二勇和田三勇:“如此,你们不会不愿意吧?” 田二勇:“……” 他有些犹豫的看看田有根又看看田福娘,暗暗猜想田福娘说的,往后田有根再攒的银子八成就会是田福娘孝敬的了。 这,福娘是有了银子也不想叫他这个二哥沾光,连口汤都不想给他喝呐。 这心也够狠的。 与田二勇一样,林秀也听明白了。免不了的,也在心里怨恨上了田福娘小气。 她有心发作,但才被敲打过,一时半会的也不敢再闹腾,只能硬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气。忽然觉得多得的那些家产想着都没那么香了。 田三勇和万彩月其实也猜到了田福娘会冒头这么说,只怕是会在分家之后给田有根银子,却又不想再叫他们二房、三房跟着沾光。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无奈。 摇摇头,田三勇情绪有些低落的应道:“不会。” “不会。” 看田有根看自己,田二勇有些不情愿的跟着答道。 “那咱们这就开始,把家里头用的东西都给盘点盘点吧……” 田有根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缓缓点了点头,便开始带着三个儿子从堂屋开始,把家里得用的东西一样样都分了。 小件,这会儿用不着的都直接搬进了各房的屋子里;大件不好挪动的桌椅,还得用的碗筷这样的就先做好标记。 这些要分的东西不算多,等族长田长兴和田家大伯,二伯来的时候己经分完。再接下来,就该分家里最主要的房屋、田地和银钱了。 第29章 分家 田家有一间堂屋和六间住人的屋子。堂屋不分,屋子正好一房两间。 现用的灶房和柴房给了离它们最近的三房,但也约好了在大房、二房的灶房盖好之前,两房人也是能用的。 田地有些不好分,通共十六亩,其中上等田两亩,中等田十二亩,下等田二亩。 中等田一房分四亩没什么可说的。只在分一亩上等田,还是分二亩下等田中取舍可就难了。 毕竟上等田难得,谁都想要上等田。 最后一番商议之后,还是田大勇主动退了一步,要了二亩的下等田,把二亩上等田让给了二房和三房。 分完房屋和田地,田有根取了装银子的匣子出来说道:“家里通共剩下七两的银子和三百一七文钱,全在这了。” “不该啊,这么些年地里的收成全是爹收着,家里的孩子们一个娶亲的都没有。家里怎么会只剩下七两多的银子?” 田有根的话,让众人的目光一下就落到了他打开的匣子里面。 这一次,不等林秀开口,万彩月就一脸难看的说话了。 “是啊,爹,这银子也太少了吧,分下来够干啥用的?” 田三勇也急了,他是万万没想到家里家境看着还不错。平日里的粥饭都浓稠,还能够时不时吃肉。结果…… 哎呀,田三勇反应过来的一拍的脑袋,哭丧着脸看田有根:“爹啊,合着咱们家的银子都在平日里被吃光喝光了呀?” “不止。” 田有根看了他一眼:“你就没察觉出这些年。打从你们娘去了,你们三房就再没往公中交过一文钱了?” 说着他又是看了眼田二勇和林秀才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不过这也怪不了你们大房同三房。这个头是二房起的。我私底下同二勇说过几回,得把平日里打短工赚来的银子交回来,可没用。这才索性也不收你们大房和三房的钱。如今虽说公中的钱少,但想来你们各房中还是能攒下些银钱的罢?” 这……这些年他们除了地里的收成没拿,余下赚的确实是都在他们自个的口袋里了。 可,他们这不都想着往后家里孩子办大事,都是公中出银子么?哪里还能想到有朝一日,这些银子终究是要他们自个出的? 所以那些银子早就,不是变成零嘴进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嘴里,就是孝敬了岳父岳母。剩下的…… 哪里还有什么剩下的? 田三勇看向万彩月,两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痛心疾首。如果不是在人前,两人只怕是都要捶胸顿足了。 田二勇和林秀闻言也没好到哪里去。 只是两人自知理亏,闹腾了也没用。况且当着族长和两个长辈的面,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太过头。都跟鹌鹑似的缩着不吭声。 唯有田大勇除了一开始有些意外之外,之后便面如常色,丝毫没有惊慌后悔的神色。 “这些银子,先给你们三房一房分二两,剩下的拿来盖两间灶房和柴房用,等再有剩的再分了。” 看向面色各异的三个儿子两个儿媳妇和底下的孙子孙女们,田有根忽然有了一种卸下重担了的轻松感觉。 这种感觉似乎也很不错。 他脸上的表情不由的就是舒展开来:“若是你们都没有别的话说,咱们就按着这方法把楔书给写。我跟着大房,往后每月不用你们二房和三房孝敬,年节给什么礼也全凭你们自个的孝心。只我往后再攒下的银子就也没你们二房和三房什么事了。” “分家只分给他们三个。没你的份儿,还不用他们孝敬?” 田有根的这番话,除了田家族长田长兴知道内情没诧异外,田大伯和田二伯都是惊呆了。 两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田有根,田二伯性子急,开口就骂他道:“你这是摆明了欺负大勇老实是吧?” “这样不妥,你如今年纪大了往后还能攒下什么银子?倒是住常劳累半辈子了,病能攒下。这若是不在分家的时候说清楚明白了,难道你往后病了也狠的下心子只叫老大一人扛不成?” 田大伯也是痛心疾首的看着田有根:“往常我也没觉得你这样糊涂,怎么这到分家这样的大事了,你反而糊涂成这样?” “本来,你人还在就没有分家的理。况且是这么个分家分法。你啊,你这是真糊涂了。”田二伯点头附和田大伯,气的直说,“你就看着吧,迟早有你后悔的一日。” “大伯、二伯,这不怪我爹,这样的分法也是我先提的。” 看田有根被两个伯父骂的一声不吭的,田大勇忙出来解释,顺带的让两人定心:“你们别担心,往后我爹就是病了,我倾家荡产也不能不管他。” “你也是傻。” 作为一个长子没有多分家长就罢了,还吃了这样大的一个亏。 田大伯和田二伯都信田大勇能说出这样的话就一定能做到。却还是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 但想到事情己成定局,又怕有些话话说了没用,还要给田有根留下隐患,只能硬生生的又咽了回去。 “这分家的法子,真是你提的?” 怀疑的看了看满脸憨厚的田大勇,田家族长田长兴不由挑了挑眉。 “真是我提的。” 田大勇没察觉到田长兴还话外有话,老老实实的答道:“我爹原本说是谁也不跟,要自个单住。我不放心才这么提的。我其实也没觉得亏了。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况且我爹如今年纪也不算大,身子板还壮实,还能做动活。说不得还是我占了便宜的。”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呵呵,说的好。” 点头,田长兴也想明白了田有根为何会改了主意同意跟着老大了。 他笑了两声,阻止了还想要说话的田大伯和田二伯,笑得意味深长的:“你们也别说大勇了。都说千金难买他愿意,既然他能够有这份孝心,咱们成全他也不错。” 田大伯:“……” 田二伯:“……” 族长都开口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无可奈何的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的,在田家族长田长兴写好的分家契书见证人那处,也盖了自个的手印。 第30章 要的就是不臭的茅房 等到田有根分好家,田大勇三兄弟和族长田长兴都各自收好分家契书。田有根照族里的例,又是请三人傍晚来家吃散伙饭后。 田福娘才开口问田长兴:“族长,家里没有空余的屋子了。不知道族里可有闲置的房屋,我和果儿想先租下暂住些时日。” “……有是有,只是都是破败的不能住的,只有村尾那房子收拾收拾还勉强能住。不过那里同村里人的住处离得远不说,还在山脚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山上的野兽下来。只你们母女两个,实在不是什么好住处。” 明显迟疑了一下,田长兴眼睛扫过田家的屋子,想到田家三兄弟一人才分得两间房人,着实是太挤了些。 他于是叹了口气,皱眉有些为难起来:“要不你们等我再去问问,看谁家能挤得出一间屋让你们先住着?” “不用,那也太麻烦了些。我们就住村尾山脚下的那房子就行。” 正愁住在村里,不管是做什么都在众目睽睽之下。 这会儿听到有那样既僻静能够躲开一大半村里,族里人视线。上山寻宝还相当方便的好地方。赵果儿顿时有了一种惊喜的感觉。 她当即就下了决定的说道:“族长爷爷,只要劳烦您帮我们请些人把那房子给修整加固一下。院墙底下再挖些陷阱,等我们明日再去镇上买些兽夹,就用不着再怕什么野兽了。” 呵呵,有陷阱有兽夹,别说是野兽了。就算是有人半夜想来偷东西都一样能防得住。 赵果儿越想越满意,田福娘听了,原本还犹豫的心也立刻没了犹豫。看了赵果儿一眼,立刻就意会到她估计也和自己一样,还看上那房子清静了。 田福娘就笑,也是对田长兴说道:“您说的那房子我见过,是用石头盖的,盖的本就比村里的房屋严实。既然闲置了,那我们能不能直接买下来,再在那边上买块宅基地?” 哪怕是已经有了现成的房屋,但是田福娘也没忘记自己要给赵果儿盖书楼的承诺。 “行,既然你们有法子能防得住野兽,那地方确实是不错,边上也不缺宅基地。我这就带你们去瞧瞧。若是你们真满意,我就找人来帮着你们修整休整。你们今晚就在这先挤挤,等明日去镇上买了得用的东西回来就能搬过去了。” 眼看赵果儿果然格外聪慧,一下就把连他也觉得是个难题的事一下就给解决了,田长兴也是笑着颌首。 对母女两人明显是上心的多,替她们考虑的也周全。 “那屋子修整哪里还用别人,我们几个过去随便弄弄就弄好了。” 田长兴说的那屋子,在场的除了赵果儿之外,其他人也都知道。除了偏一些,还得防备野兽外,那屋子是怎么看怎么好。 眼看田福娘和赵果儿的住处不成问题了,不论是田有根还是田大勇三兄弟都挺开心,听见田有根开口这样说都是跟着点头附和。 “就是,若是他们四个忙不过来不还有我们两家子的人能帮把手么?哪里还用得着再叫别个来帮忙。” 田大伯和田二伯也是说道。 哪怕是到了关乎切身利益事情的时候,各人心里免不了的都有些小心思。但,遇上能帮衬的事的时候,他们帮忙的心也是真真的,并没有掺假。 这,田福娘和赵果儿当然不会拒绝。 田有根和几个儿子、孙子、孙女于是都带了工具。连林秀、万彩月和田枝,还有田大伯、田二伯都没有落下,一行人都跟着田长兴去了村尾。 走近,看到房子的第一眼,赵果儿就喜欢上了。 走进去,她看见这是一个用石头盖的,就连围墙都是石头的,看着就很坚固只有一进的农家小四合院。 院子很宽敞,至少比赵果儿外祖父家的院子大了两倍有余。 但房间却不多。除了堂屋之外,只有正房和东、西厢房三间。 房间虽然少,但是空荡荡的看起来也格外的宽敞。一个房间能抵田家外祖父那边房间的三倍大。 就连余下相连的灶房和柴房也不小,在里面摆席都能摆上三四桌没压力。 就是只用茅草搭在屋外角落处的茅房,让赵果儿压根就没进去看就已经是满脸嫌弃。 她看了一圈,立刻就提出来要用砖瓦和青石板在厢房和灶房中间的空地上再盖个茅房。 她的提议惹来了一阵笑。 田福娘嗔她道:“又不是钱多了没处使,这十里八乡谁家的茅房还拿砖瓦来盖的?况且还是盖在灶房边上,你不嫌臭,我可受不住那味。”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总有使小性的时候。” 田长兴也没忍住的笑,这才觉得赵果儿总算是有些小孩子的模样了。 其他人更不用说,免不了都是跟着笑话了赵果儿一通。 除了林秀,眼睛里恶意的嘲笑不要太明显之外。其他人倒是都是没恶意的,就是存粹的笑话小孩子没见识。 赵果儿看在眼里,对那些没恶意的笑就没往心上放。 她这会儿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自由,正以为可以就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开启赚取财富,带上亲娘享受真正的田园之乐时。竟然才发现,在此之前她还得先解决了五谷轮回的问题。 不然,以后每天都要受那简陋茅房味道的折磨,人生还有什么快乐可言? 才只那么一想,赵果儿就没忍住的打了个哆嗦,赶忙拉住田福娘的衣袖晃了晃:“娘亲,您就答应我吧。” “不是娘不答应你,而是,叫茅房紧挨着屋子那还不得熏死人了?”田福娘无奈的解释道,“你没瞧见不管是谁家,那茅房都是离着屋子远远的?” “可我要的就是不臭的茅房呀。”赵果儿眨巴着眼睛说道,“不臭,那就不用再离屋子远远的了对吧?” 说话的同时,赵果儿心里寻思着,暂时的,抽水马桶是不用想了,只能先弄个简易的蹲坑。 那个简单。 “不臭的茅房?” 所有人都呆了呆,林秀没忍住的嘲笑道:“果儿,你是不是癔症了?” 你才癔症了呢。 第31章 打哑谜 林秀说话的那语气,让赵果儿抬头似笑非笑的瞥了她一下。 不愿意多搭理她的,赵果儿别开眼去看其他人。看除了林秀和万彩月脸上除了不信还是不信之外,其他人的脸上倒都是半信半疑的。 赵果儿一想,立刻就知道自己能得到他们一半的信任,大概还得归功于昨日自己真把污水变成清水了。 她于是一笑,知道有了那点信任的基础,至少他们会有耐心听她怎么说。 这也就够了。 赵果儿于是开始细细的解释起来:“这其实一点儿也不难,只要把现如今的那个茅房挪到屋外去,换成一个大缸。再从我选定的这个茅房位置挖一条从高到低,倾斜的小沟渠,用青石板……还是瓦片或是瓷片更合适些。嗯,这用越光滑的东西越好,还是瓷片更合适些的一路铺出去。最后那小沟渠的上头再盖上青石板遮挡……这样每回用完茅房的时候直接舀一勺水一冲,茅房里自然就干干净净,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这法子行是行,就是有些费银子了。” 原本以为不可能的事情,被赵果儿这样仔细的一解释。众人恍然之余,再想到她说的那条小沟渠得用光滑的瓷片来铺设,不由的又是忍不住摇头。 费银子呀? 想到之前听说的二十两银子就够盖新房子的了。 赵果儿心想她想弄的这茅房,估计再费也超不过十两银子,不,五两银子就应该足够了。 用五两的银子换来好上不止一点半点的生活品质,还是很合算的。 她心里这样合计着,看向田长兴问道:“族长爷爷,这房子我们若是买下来得多少银子?” “十六两就成。”田长兴微微一笑。 “十六两?” 除了赵果儿之外,其他人都是大吃一惊,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田长兴。 “没错,就是十六两。” 田长兴点头,很确定的对表情有些茫然的赵果儿解释道:“主要是地贵。你们若是买下来,这房子后头那片竹林也是你们的。至于这房子本身,虽然看着结实,但毕竟有些年头了。族里就只随便算个二,三两银子就罢。” 所以,这也算是田家族里给自己的好处之一? 赵果儿这才从怎么这么便宜的诧异中恍悟过来。 她看了看田长兴,既是有些不好意思,又带了几分会招人嫉妒的担心说道:“族长爷爷,先前您给的银子已经够多的了,如今又再加上这房子。这,多不好?您还是再加点吧。” “没什么不好的。” 田长兴哪里会看不出来赵果儿的担心? 他呵呵笑起来:“这若是给别人这样的价钱,自然是过不去。可给你们就不同了。你尽管放心,这事没人会说什么。其实这房子哪怕就是白送你们都没人能说什么,况且还是收了银子的。” 哦,既然如此那她就笑纳了好了。 一想着话也有道理,赵果儿笑着就应了:“族长爷爷,那我和我娘就不客气了。原本明日我要去找您,可这看着我明日还得同我娘去置办些得用的东西。不如一会您陪我去山上找样东西,然后我先跟您走一趟?” “这样最好。” 看赵果儿这样识相,并不耽搁白糖作坊的大事,田长兴只觉着自己打从回村之后这接连两回的示好没白费了。 他高兴极了,立刻应下:“我看你们这会儿索性也把想要的地方看准了。我们明日一同走一趟县衙,也好给你们把房契换了。正好顺道请了衙门的衙役来给你们丈量宅基地。” “嗯嗯。” 这样的安排很不错。明日她和娘亲有顺风车可搭乘不算,还把房地契给落实了。 赵果儿欣然点头。 两人这样一来一往的,就跟打哑谜一样。除了他们自己和知道内情的田福娘和田有根之外。其他人看的,听的全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 赵果儿和田长兴当然不会同他们解释什么,两人不约而同的无视了众人好奇的目光。就连田福娘和田有根察觉到其他人好奇的眼神的时候,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外祖父,您看若是按照我的法子盖个茅房,五两银子够不够?” 买房子只要十六两银子,再加上新的宅基地,留二十两银子应该也足够了。 至于在买来的宅基地上加盖房子的银子,那不用着急,可以以后再说。当下,她们只要再算上预留的二十两左右用来添置些必要的家具和用品用具,以及米油盐的银子就行。 赵果儿粗略的算了算,发现就算是五两银子不够用,需要十两。她弄这个自己想要的,不臭的茅房也完全没问题。 “哪里能用上五两的银子?一两多些,都用不了二两的银子就足够了。” 田有根正在心里嘀咕,是不是族长也太看重他这外孙女的时候。忽然听赵果儿问,他赶忙摇头:“不过瓦片容易得,瓷片贵,恐怕还得预定。” “还得预定啊?那要多久?”赵果儿闻言就有些失望。 “这可难说。七八日算快的,迟的话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都有可能。毕竟你这用的也不多,不值得单烧一窑。就得等,看人家什么时候烧新窑了。” 田有根看赵果儿越听睁的越大的眼睛,忍不住的想笑。他想了想建议道:“不然咱们拿破了的陶罐试试?那个虽说比不上瓷片滑溜,但是应当是也能用的。” 对啊,陶罐。破了底的陶罐连接起来不就是管道了么?埋在地下密封防臭的效果还更好。 “那就用破了底的陶罐。那个用好了其实比瓷片还更合适呢。”赵果儿的眼睛瞬间一亮,然后又有些担心起来,“就是哪儿有那么多破了底的陶罐给咱们用呢?” 可别又要让她等吧? “怎么没有?” 自己的建议被这个就连族长都觉着是格外聪慧的外孙女给认可了,田有根别提多高兴了。一时间笑的,就连嘴角都要合不拢的道:“隔壁村就有烧窑的作坊,历年来烧废了的陶罐瓷碗多的是,堆在一处都要堆成山了。咱们去他们那买砖瓦的时候,叫他们顺带送些烧废的陶罐来,一文钱都不用出,他们就能挑好的给咱们送。” 第32章 你说的那是甜根吧? 那真挺好的。 赵果儿满意了。已经开始考虑,以后该怎么再在住的每一间屋子里面,也都弄个带淋浴的卫生间。 每间屋子都那么大呢,不改造改造岂不是太浪费了? 不过现在还不着急,再等等,一步步的来。至少要给娘亲一个接受的过程不是? 这个过程,赵果儿相信一定会很快。 这样的想法让赵果儿整个人都愉悦起来,从身上掏出来一锭十两的银子抬头就朝着田有根的方向看去。 结果没想到一眼扫过去,猛然看见两个伯祖父和三个舅舅、两个舅母以及堂哥堂姐们,还都带着浓浓探究的神色在看着自己。 没法多解释,赵果儿只能对着他们歉然一笑,掏一锭十两的银子出来递到田有根手上。 “外祖父,我和我娘还有族长还得上山一趟,盖这茅房和整修屋子,在院子里头挖陷阱的事儿可就都劳烦您带人帮着操心了。” “说什么操心这样见外的话?你们尽管忙活正事去,这儿就交给我们几个了。”没推脱的接了银子,田有根大包大揽的给打包票,“放心,明日保管能叫你们住进来。” “嗯嗯,谢谢外祖父。” 赵果儿笑嘻嘻的,看看天色不好再多耽搁,别过几人,同田长兴和田福娘一起就上了山。 三人一走,留下的人顿时就是围住田有根。田大伯率先发出疑问:“他们这是办什么正事去?怎么族长会把这房子这样便宜的卖给她们?” “十六两。不说这块宅基地了。当初这房子盖起来,用的只怕是都不止十六两了吧?” 田家二伯也是疑惑又羡慕的抬头:“当初盖这房子的石头,咱们可都亲眼看见了,都是杨家从采石场买的又大又好的石头。房间虽说不多但大,里头再隔上两三间都行。屋里地上还讲究的给铺了削薄的石板。还有房梁上用的木头,房顶上用的瓦片。哪样不是用的上好的?原本就连屋里打家具的工匠都请好了,是咱们这附近手艺最好的木匠。说是要用外头大户人家才用的酸枝木。就是为了叫他们杨家的老太爷能在这舒舒服服的养老。谁知道这房子还没能住,他们家的老太爷一场病就去了,这地方也荒废了,贱价就给了族里。可再贱价,应当也不止十六两银子。族长,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赔本买卖?” “老五,你八成知道,倒是同咱们说说,别叫咱们胡乱猜成不?” 田大伯心里也是痒痒的,就差没逼着田有根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这事我也不瞒你们,我确实是知道。” 田有根闻言知道不好再推脱,说自己不知道。 可这事,族长都亲口同果儿说了,掺和弄白糖作坊的都是嘴紧的……他哪儿能提前揭出来,坏了事? 他于是叹了口气:“可这不还不到能说的时候么?我若是说了,一个不好就得坏了大事。等过上些时日,不用我说你们也全能知道了。” 说着,看田大伯和田二伯还有那么些不可罢休的架势,田有根忙道:“我就只能先同你们说,这事是好事。族里肯定吃不了亏。你们没听族长说了,这房子就是白送都不吃亏么?你们不信我还能不信族长?” “真不能说?”田大伯满脸惋惜的确认。 “就说一点儿也不成?”溢出来的好奇心,让田二伯也想最后挣扎一下。 “真不能说。”田有根信誓旦旦的说道,“等能说了,你们来找我,我肯定一点儿也不瞒着你们。” “那成。” 田大伯和田二伯都是点头,田二伯警告的看田有根,威胁着说道:“到时候若是你还是这样扭扭捏捏的不肯说。那就别怪咱们多少年的亲兄弟也没得做了。” “放心。咱们可是一个娘肚子里头出来的亲兄弟,能说了,我瞒着谁也不会再瞒着你们不是?” 田有根说的是信誓旦旦的,说的田大伯和田二伯都是点头。 田大伯又是道:“这房子果儿和福娘既然赶着住,只凭着你们几个还是慢了些。我索性回去叫你几个侄子和侄孙都来帮衬一把。人多活也能干的快不是?” “还有我们家的那几个,我回去叫他们去。”田二伯也跟着说道。 “那感情好。”田有根咧嘴直笑,“正好忙完了这里,晚上都上家吃饭去。” “行。”田大伯和田二伯都是应了,自是回去叫人了不提。 等两人一走,田有根给田二勇和田三勇都派了活之后,这才带着田大勇也走了。去买砖买瓦。 等他们走远,林秀越想心气越发不平的挨到田二勇旁边嘀咕道:“这下可好,多了那许多人吃饭,咱们还能落到什么好吃的?爹这分明就是偏心眼偏的没边了。一个养女,再加个不是亲的外娚女。竟是看得比亲生的还重。你也不知道劝劝他,叫他别胳膊肘往外拐。” “你可快别说了?” 田二勇缩了缩脖子四下张望一下,压低了声音的道:“这会我可不敢再惹我爹生气了。你没看就连族长都站果儿和福娘那头。这么好的房子才十六两的银子就卖给她们了。若是你再惹恼了我爹,真叫他请族长休了你。你说族长若是知道你说了她们母女的坏话,只怕到时候就是你爹娘兄弟上门来都没用。” “瞧你那出息。”林秀气得狠狠瞪了他一眼,到底是心生怯意的扭头走了。 田二勇摸了摸鼻子,也不当一回事的该干啥干啥。 这边,众人的反应赵果儿、田福娘和田长兴自是不知。 三人走在山路上,不等田长兴开口问,赵果儿就主动说道:“制糖咱们先得找甜,能出糖的植物。有一种细细长长,看着跟竹竿一样可甜可甜的植物就挺合适。” 在赵果儿的记忆中,田家外祖父这边的山里是有野生甘蔗的。 记忆中那甘蔗还格外的甜,比上辈子她吃过的最甜的都甜许多。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上辈子,那是自己小时候难得的零嘴的缘故,所以她才会在记忆中把它美化了? “你说的那是甜根吧?” 田长兴闻言笑起来:“那玩意咱们这山上多得是,一长就是一大片。别说村里的小孩子,就是大人都喜欢拿着那甜甜嘴。就是那玩意费牙的很,年纪大的人啃不动。” 第33章 不对劲 “那个甜根,书上说也叫甘蔗。” 虽然不知道这里的甜根叫不叫甘蔗。但是早就习惯了叫它们甘蔗的赵果儿,还是决定给它们添上这个名字。 赵果儿笑着给田长兴和田福娘简单的讲解制糖的过程:“甘蔗得先洗干净了,再压碎取汁熬红糖。然后再用黄泥水浇淋,所以还得带些黄泥回去……稻杆应该有现成的,那个用来过滤……然后再烘干分离,最后就成了你们看见的那白糖。” “怎么还要用黄泥水浇淋呢?” 田长兴听得格外的认真专注,有疑惑也立马就问了出来。 这个问题也是田福娘好奇的,她也看向赵果儿等着她回答。 “那个是为了去色的。” 赵果儿解释道:“甘蔗熬出来的糖是红色,黄泥水可以去色。除了黄泥水之外,到时候糖浆里头还得加些石灰……那个等我回去了配置给你们看。” 说完,赵果儿对田长兴道:“族长爷爷,虽说大家都是一个族里的,但也难说往后会不会有人为了银子就卖了这白糖的制作法子。我就想着,别的制糖过程估计是藏不住。但那石灰水的配置和添加却不一样,那个还是防备着些,越少人知道越好。” “你说的很是。” 田长兴是真没想到赵果儿竟然这样大气,一点都不隐瞒的就把制糖的法子一股脑的全都告诉给自己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赵果儿,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有些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却心有城府的小女娃子。 莫名的直觉和老辣的眼光,让他在心里暗暗的警告了自己一声:最好还是别在这个小女娃子面前耍什么糊弄人的把戏,不然只怕她未必就没有留什么后招。 就比如方才,自己一时间能想到的也就是把那配置的方子握在手里。可果儿想的却是就连那一步都瞒着人。 那自然是能够更稳妥得多。 可既然她都能想到这个,那,说她就这么把制糖的法子全告诉自己了,难道就真的没后招? 越想,田长兴对待赵果儿的态度也越是不一样起来。 赵果儿看在眼里,暗暗点头,接着又是提醒道:“这山上的甘蔗哪怕是再多,往后估计也是不够用的。族长爷爷,您还得提前找人再多种些才行。等赚了银子了,最好还是抢先一步把这山买下来些,越早种上甘蔗越好。别处的甘蔗,咱们能用的用了,用不完的也砍下来存在地窖里。以免被人察觉抢先买了山断了后路。” “这确实也是该顾虑的大事。” 田长兴听住了,可马上又有些为难的看着赵果儿:“只是这样一来,咱们分红的日子免不了就得往后挪不少时日了。” 他们族里迟些分红倒是没什么,田长兴这会就担心赵果儿会因此不高兴。 毕竟赵果儿除了那房子之外,还想买宅基地。想来是嫌弃那房子屋子少了,还想再盖几间。 别到时候白糖作坊的分红迟了,她要以为族里要赖账,也欺负她们母女? 这可不成。 他犹豫了一下:“不然把你们的那份分红我做主了,先分一半?” “不用。” 自己另外有赚钱的手段,这事可以瞒着田氏大半的族人,却未必瞒得过田长兴这个族长。 赵果儿索性就透露了少少的一部分,笑着摇头:“不瞒您说,除了这制作白糖的方子,我手上还有几个菜谱。等闲了预备跑一趟府城卖给大酒楼换一些银子呢。所以一时应当不会缺银子使。” “那就好,那就好。” 田长兴恍然的同时连连点头,然后就识趣的止住了这个话题,带着两人很快找到一片野生的甘蔗林。 看到那甘蔗林赵果儿差点惊呆了。 那甘蔗的长势也太好了吧?每根甘蔗最细的都有碗口那样粗。 ……并不是吃饭的饭碗,而是,装汤的汤碗。 这,真的是野生,而不是被人精心侍候长成的甘蔗林? 不对,就是被人精心伺候长成的甘蔗林的甘蔗,也几乎不可能长成这样。 看长得异常粗壮。唯有杂乱,没有章法的长法能够显示,它们确确实实就是一片野生的甘蔗林……赵果儿深深的沉默了。 努力调动记忆,赵果儿没什么意外的看到的全是己逝的田家外祖母或大舅母,一脸慈祥的笑着把去了皮,还细心劈开,雪白纤细装了满满一大碗的甘蔗肉笑着递给自己的情景。 赵果儿:“……” 是了,甘蔗虽然大半都是外祖父和几个舅舅,堂哥们带回来的。但,后厨一贯只掌握在女人的手上。 田家外祖母和大舅母不在了,二舅母就不用说,三舅母对她和娘亲上心的也有限,哪里还会再有人记得给她吃零嘴,甜甜嘴儿? 而娘亲,她就是记着,也不可能擅自从娘家的厨房给女儿取吃食不是? 越想,赵果儿越发的想起田家外祖母和大舅母的好,叹息着扭头不再看那片野生甘蔗林。然后,目光突然间被路旁的一丛长的格外大的马尾草给吸引住了。 这…… 赵果儿凑过去揪起来一根毛茸茸,足足有松鼠尾巴那样大的马尾草,越看眼睛瞪的越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不只是甘蔗林不对劲,就连这马尾巴草也很不对劲…… “这孩子怎么连狗尾巴草都不认识了?你小时候不是还爱揪着这狗尾巴草毛茸茸的尖儿说真像狗儿尾巴的么?” 赵果儿正发呆的时候,田长兴和田福娘己经利索的各拔了根甘蔗,扛着预备要往回走了。 看见赵果儿正对着狗尾巴草发呆,田福娘笑起来打趣道。 马尾草确实也叫狗尾巴草。 赵果儿清醒过来,连忙掩饰的说道:“谁说我不认识了?我是突然想到书上还说了,这像狗尾巴毛茸茸的地方捏碎了敷在伤口上可以止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真的?” 能止血的药,要紧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顿时不管是田福娘还是田长兴都顾不得甘蔗了,二话不说的就把肩膀上的甘蔗放下。也蹲下身去拔那马尾草,拿在手里一脸的稀罕。 “这我可没试过,不过应当不会错。” 第34章 信服 赵果儿神色复杂的看着那丛狗尾巴草又说道:“书上还说来说了,这狗尾巴草,干活累了用来熬汤喝或是晒干了泡茶喝也是不错的,能解疲劳。” “若是真的,那这满山遍野都是的狗尾巴草,还是个宝呢?” 田长兴伸手也就把那一大丛的狗尾巴草都拔了起来,满是兴奋的说道:“咱们把这带回去让家里的鸡鸭试试能不能止血,真的假的一试不就出来了?” “没错。” 田福娘也是兴奋的连连点头。哪怕是还没有试,但是她也已经完全相信赵果儿说的不会错了。 她再一次深深的认识到看书多了的好处。暗下决心一定得把承诺给赵果儿的书楼给盖起来,往后也好叫族里的女孩儿们跟着受益。 田长兴也差不多,也已经是在心里信服了赵果儿。 能人啊,虽说是个小女娃子,可能人哪里是看年纪大小,是男娃子还是女娃子的? 扛着甘蔗一路下山的时候,田长兴看着走在最前面,手里只拿着狗尾巴草的赵果儿的背影,那眼神就跟是在看着座金山似的。 他还在心里不断的发出感慨:严家,怎么就那么没福呢?啥眼神到底是?这样的宝贝都能当成是破石子,眼睛眨都没眨的就给丢了? 田长兴这样的感慨和自家族里捡到宝的兴奋持续了很久。 从到家之后,他亲自在鸡鸭身上试过,发现那个尾巴草确实能够止血开始。到用甘蔗熬煮糖浆也顺顺当当的…… 哪怕是还没有真正制出白糖来,田长兴脸上的笑意和好心情,还依旧一直保持着没有消失。 有一度他甚至想着,哪怕就是再往下制不出赵果儿拿出来的那种上好的白糖,只会制这红糖,对于他们族来说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不过心里虽说是这么想着的,对那白糖,田长兴还是十二分的渴求。 若不是早就说好了晚上去田家吃散伙饭。不……若不是那是果儿外祖家的散伙饭,田长兴压根就不会愿意在这会儿离开自家的灶房半步。 于是到了田家吃散伙饭的时候。饭毕,刻意少喝酒,预备要彻夜守在自家灶房里亲自盯着的田长兴,先是敬了田有根一杯,隐隐带着羡慕的说道:“你命好才能养了一个好闺女,还白得个更好的外孙女。是有福气的。” 说完,他一仰脖子喝了酒,放下酒杯晃悠悠的起身,借着一分酒意瞥了林秀和万彩月一眼,冲田二勇和田三勇警告的说道:“你们小妹打小命苦,大了也没嫁个好的。可只要她还姓咱们田家的姓,是咱们田家的姑奶奶。那就没在咱们田家自个的地界上,再吃谁白眼受谁闲气的理。你们可别怪我没事先同你们说,不管是你们自个还是谁。要是叫我知道了谁敢背后嘀咕一句她们母女的是非,就别怪我这个当族长的要偏心咱田家自个的姑奶奶了。” 说着,田长兴又是有意无意的撇了一眼稍远处另一桌上,神色惊疑不定的林秀和万彩月一眼,这才扭头对田有根道:“这吃饱喝足我就先回了,往后再有什么事,不管大事小事,只要用得着族里的,你尽管来找我。” “哎。” 知道田长兴这话的分量,田有根激动的答应的声音都欢喜的打颤了。 其实不用等这会听田长兴这么说,只看田长兴来的时候的神态,他就知道那制糖的事儿靠谱的很。 这叫田有根也是心里欢喜的都要藏不住了。 他上前一步把人送出大门外还待送。 “回吧,不用送了。” 扭头看一眼跟着送出来的众人中,田福娘和赵果儿也在其中。田长兴对着两人笑的格外和蔼,低头低声同田有根说道:“你也是运气好。只要拎得清,下半辈子可就都不用愁了。” “拎得清,我肯定拎的清。不然岂不是对不住咱们田家祖宗的护佑了?” 田有根忙点头,心里暗暗得意自己当初给福娘取了这么个有福气的名字,还真是取对了。 “也该你享这福气。” 田长兴哈哈笑,大力拍了拍田有根的肩膀,更直接的说道:“回吧,往后咱们两个之间就真不用客套了。你有事尽管来找我。能办不能办的,我都尽着力给你办。” 说着也不等田有根反应过来,田长兴踏踏步的就走了。留下除了赵果儿和田福娘之外,被震撼的还没缓过神来的众人…… 许久,还是田大伯先反应过来,也是上来拍拍田有根的肩膀,羡慕的问道:“你到底做什么了,就这般入了族长的眼了?” “我有啥本事你还不知道?我这沾的还不是福娘和果儿的光么。主要是她们娘俩都是有福气的。” 田有根笑的一脸合不拢嘴,除了一个劲的夸田福娘和赵果儿的是有福气的话,还是这话,叫众人无可奈何。 有了田长兴帮着出头的这一出,晚上田福娘和赵果儿再借住在田枝屋里的时候,万彩月格外殷勤,不只是让两人睡了田枝的大床,还不容拒绝的,非得把自己屋里的新被褥铺盖拿出来给母女两个用上…… 让,只能眼睁睁看着万彩月对着母女两个献殷勤的林秀看了,差点没着急上火起来。 次日,天还没亮就早早起来得赵果儿和田福娘,竟然意外的发现等着她们母女两人的,除了万彩月已经煮好的菜粥之外,还有林秀一个劲往她们手上塞的煮鸭蛋。 “这是果儿的二舅半夜去村外的河边,专为你们捡回来野鸭子蛋。你们若是吃的好,等下回还叫他给你们捡去。” 林秀说着,笑的一脸期待的看着赵果儿和田福娘。 田福娘:“…” 赵果儿:“…”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手里被迫拿着煮鸭蛋的母女两个面面相窥,一瞬间心里都是一样的想法。这想法让两人都是觉得,手里拿着的那煮鸭蛋格外烫手起来。 “娘亲,上回您去道观替我祈福的时候。回来是不是还说过,道长说,咱们得忌食鸭蛋一些时日?” 第35章 疑惑解开了 一段记忆跳出来,赵果儿记起来两个月之前自己病的不轻,刘荣那个老虔婆还是硬是不给银子请大夫。 娘亲无奈之下,只得带着自己,名为去道观“祈福”,实则是求里头一位略通些岐黄之术的道长救命。 等有银子了,她可别忘了还得去那道观多添些香油钱。 嗯,添的这份香油钱可不能少了。毕竟上上辈子,那道观的道长可实实在在的帮着自己和娘亲治过好几回病呢。 除了她们母女之外,这附近受过他们恩惠,看不起病的穷苦人也还有不知道多少。 那样实实在在的良心道观、道长,等她有银子能够回报的时候,若是小气了怎么成? 想着赵果儿又是苦笑,她这银子到手的还没多少,预备得花用的都不是小数了。还真是赚钱永远都赶不上花钱的速度。 …… “你不说我差点都要忘了。可不就是,这还差着时日呢。” 这边,赵果儿神游的远了。那头,田福娘反应过来,立刻就是把赵果儿手里的鸭蛋也抓过来,连着自己的一并又塞回去还给了林秀。 田福娘笑的有些假的道:“有劳二哥二嫂了,只是一时半会的这鸭蛋我们还不能吃。你们的心意我们也只能是心领了。” “鸭蛋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能吃?那道长就没说缘由?” 听两人不能吃,这一回接了鸭蛋林秀就没再强塞。心里还免不了的有些暗喜,觉着自己示过好还没损失也算是赚了,便笑问道。 “说是撞了。还说了不少话,我也没细着记。” 田福娘胡乱搪塞过去,拒绝了林秀的鸭蛋就没再拒绝万彩月的野菜粥。 谢过万彩月后,她同赵果儿匆忙吃完粥,外头就传来骡车的动静,和田长兴同闻声出来的田有根说话的声音。 “你们赶紧走吧,这碗筷我来收拾就行。” 万彩月忙推着田福娘和赵果儿出灶房,笑的眼睛都眯了,还特地提高音量的说道:“原本我也是要给你们再煮两鸡蛋的。还不是二嫂,非说她有鸭蛋给你们,谁知道你们正忌口鸭蛋。没事,等你们回来我再给你们补上鸡蛋。” “那就谢谢三嫂了。” 没太把万彩月这,明显是在同林秀打擂台的话放在心上。更没多余的心思参和两人的争斗,田福娘拿了从大房借的大背篓,拉上赵果儿顺势出门,直奔门口。 别过田有根等人,田福娘和赵果儿才在骡子拉的板车上坐稳,田长兴就吆喝了一声“坐好,走。” 举鞭一挥,骡子嘶叫着小跑起来,风吹在耳边,呼呼的。那速度自然是比不过马车的。但赵果儿明显感觉比牛车快的多,比起驴车,应该也能算是快的。 “族长爷爷,从咱们村到县衙坐这骡车得走多久?” 天还黑着,但车前挂了马灯,一摇一晃的能见度还凑合。 赵果儿心情也很不错的好奇问道。 “一个半时辰就能到。” 田长兴的心情显然也很好,笑着回头,指指两人面前的一个拿布盖着的竹篮子:“制好的糖。打开瞧瞧。” “您怎么还留了红糖,没全烘成白糖呢?” 依言掀开那竹篮子上面的布盖,发现里面放了十二个鸡蛋和两个带盖的小瓦罐。 随手打开一个瓦罐,赵果儿发现里面是一整罐子切块的红糖。 另一个瓦罐里的才是白糖,只有半罐子。 想到两者的差价,赵果儿抚了抚额。然后敏感的发现这出糖的量,同昨天他们带回去甘蔗的数量对不上。 有些不解的,赵果儿又多看了几眼那两个瓦罐。 “我昨儿就是忽然想看看,一样的糖浆,每种糖能出多少?怕糖浆太少就又添了些甘蔗。” 田长兴没有回头也仿佛看到赵果儿的疑惑了似的,一边驾车一边笑:“我想着,白糖稀罕价高没错,可毕竟贵人难遇,一时半会儿的万一卖不上高价,那咱们就先放放。白糖不容易得,咱们可不能卖的贱了。倒不如先卖红糖呢。那个更容易得,卖的多了利一样不少。” “这倒也是,还是族长爷爷您想的周全。” 赵果儿笑着赞成:“该怎么卖这糖就得全靠您了,我和我娘就等着分红就成了。” 看田长兴带着糖,今日肯定是要去找卖家的。 这赵果儿并不想多参于。 她于是又笑:“咱们若没先去县衙,您就先把我和我娘放在粮铺门口,回头咱们约好时辰县衙门口见。我同我娘除了买米面油,还得再买几匹布和棉花回去做衣裳被褥。” “成。你们买东西一个时辰应当够了。你们买好的东西不好拿的就先留在铺子里的,等咱们从县衙出来时再去捎上。” 赵果儿这样摆明信自己,由着自己来决定怎么售卖红糖和白糖的态度,让田长兴心里很受用。 他耐心提醒道:“你们别忘了要紧还得再去趟铁铺。除了要买铁锅菜刀剪子啥的,千万别忘了兽夹子得多买几个。铁铺若没有现成的兽夹子,杂货铺里头说不好能有。你们去那问问。” “嗯嗯。” “我们记着了。” 赵果儿和田福娘都是点头答应了。然后田福娘又问田长兴道:“族长,这红糖您试了么?我怎么尝着觉着比外头卖的还更甜了许多?” 早在篮子上的布盖被掀开的时候,田福娘就也探头过来同赵果儿一起看两个瓦罐里头的红糖和白糖了。 她还伸手把两样糖都捏一小撮在手心里,举到眼睛跟前细看。然后尝了味道,怕自己弄错了,又细细尝了一回这才惊喜的问。 “没错。” 田长兴肯定的点头,言语中透出几分自得:“别人家的红糖用啥来熬的咱们不知道,可吃起来还真是都没有咱们家拿甘蔗熬的这红糖颜色正,更甘甜。” “……确实是更甜些。” 赵果儿闻言也分别品尝过两个罐子里面的糖,然后不由就是一挑眉。 嗯,这跟自己空间种植的甘蔗,制作出来的糖的甜度也差不多了。 瞬间如电光火石般的一个冲撞,也把赵果儿之前的疑惑解开了。 那野生的甘蔗长的,可不就是也同她空间里的甘蔗长的差不多么? 第36章 县城 还有那马尾草能长的那么大……难道是那片野生甘蔗林附近的土质对比其它地方会特别好? 似乎,也不是? 回忆了一下娘亲田福娘和田长兴当时看到甘蔗和那马尾草并没有诧异的反应。那说明至少这两样,在他们眼里长成那样是正常的。 赵果儿眨眨眼睛,总不会是她的这个原生世界,到处土地土壤的质量都偏好吧? 不会。 如果真的是这样,没有理由田家外祖父家吃的总是野菜杂粮粥。她和娘亲在严家时更惨,就连野菜杂粮粥都吃不到浓稠的,得经常挨饿。 如果真的土壤质量好,怎么可能会是这样的情形? 赵果儿于是很快又是否决掉这一猜测,思量着还是得等什么时候自己能独自上山去看一看才好。 她们以后住在山脚下呢,有的是机会。 一想起那座自己和娘亲便宜买下的房子。已经知道了那房子来历,知道那还是座实实在在的新房,赵果儿的心里更舒坦了。 她笑的美滋滋的,然后就听田长兴呵呵呵的说道:“篮子里头还有煮鸡蛋,咱们一人四个。你们先把你们那份收走,别留在里头碍事儿。” “嗯嗯,我一瞧就知道这鸡蛋有我和我娘的份。” 赵果儿闻言一点都没客气的,就抓起鸡蛋先给了田福娘一个,然后自己抓了一个磕开剥皮咬一口,美滋滋的感慨道:“鸡蛋真好吃。” 她的这话可没有丝毫客套。这农家自己养的鸡生下的蛋就是不一样,个头小味道足,别说一个了,一口气接连吃上五六个都不带腻的。 “好吃我那份也归你了。” “好吃往后娘每日都给你煮,让你吃腻为止。” 田长兴和田福娘同时都是笑起来的说道。 “族长爷爷,我有自个的这一份就够啦。您的那份还是您自个享用吧。”赵果儿笑着拒绝,“今儿去县里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吃食,我还得留着肚子吃别的好吃的呢。” “那倒是。”田长兴一听有理,想着如今母女两人都不缺银子,也不是缺这几个鸡蛋的人,便不再勉强了。 一个半时辰,也就是三个小时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赵果儿很快还知道了二舅去找野鸭蛋的村外河边的芦苇丛。 知道那儿藏着一群足足有几百只的野鸭群。 那里,虽说抓那会飞的野鸭子不容易,可去摸几个野鸭蛋还是不难的。那里也是平日村里的孩子们爱去的地方,所以若是想吃野鸭蛋就得趁早,去迟了野鸭毛都落不到一根。 鸭毛?鸭绒被……不止,养大鹅也一样能行。还未必需要自己养,可以收购…… 哪怕是现在的天还没彻底冷下来,但是坐在四周空荡荡的板车上,感受到温度并不太友好的赵果儿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防寒保暖上。盘算着回去就怂恿娘亲把鸭绒被羽绒服给安排上。 这样一想,赵果儿立刻就来了精神。那种,有数之不尽的银子等着自己去赚的感觉,顿时就挥之不去了。 在这样的感觉支撑下,县城终于到了。 县城的城门不算宽敞,但是目测过去让两辆马车并排而入还是足够的。 城门处有两个看着年纪就不小了的兵丁驻守。进去不只是需要按人头交一文钱,还需要查验携带的大件物件。出来通常不用。 进县城城门的查验很快,只是人头钱却交了四份…… 赵果儿才知道,原来牲口也是要被算作一份的。这叫她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田长兴却是一副早就习以为常了的样子。 进了县城,骡车很快停在粮铺门口,田长兴把赵果儿和田福娘放下,给两人指了去县衙的路,又是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他一走,赵果儿和娘亲田福娘就进了粮铺。 只见粮铺里面除了糙米、大米、黍(黄米)、稷(小米)、面粉之外,还有红豆、绿豆、黑豆和黄豆等豆类。 赵果儿知道,那些豆类也是主食。 如今的人,除非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是极少只吃大白米饭的。平民百姓的餐桌上几乎看不见大米。黍(黄米)和稷(小米)也不多见。能把糙米和各种豆类掺杂在一起煮了吃的,都不算多。 更多的是所谓的野菜粥,也就是野菜糊糊。 那个能吃到浓稠的,都能算做“殷实”人家了。 看到那些豆类,不提田福娘想到的是什么。赵果儿想到的却是各种红豆、绿豆馅的点心和豆芽,豆腐,豆腐脑等等。 问了价钱,发现除了大米尤其贵之外,其它似乎都还行。尤其是豆类,便宜的赵果儿仔细回想了一下,才确定上上辈子自己还得真没见过豆腐、豆腐脑。 于是,没多想的,她把粮铺里有的每样东西都要了五十斤。 “果儿,你买这许多干什么?” 赵果儿的大手笔吓了田福娘一大跳,连忙把人拉到一边:“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况且咱们还得买别的,这么多,族长的车也放不下呀。” “两位娘子别担心,你们买的多,我们粮铺是能给送的。哪怕就是你们别处买的东西,我们也能一并给你捎带回去。” 为了做成这笔不算小的买卖,粮铺的伙计拉长了耳朵,听两人说话。 闻言生怕赵果儿反悔,急忙保证道。 “娘亲,九种粮食,每种五十斤。看着是不少,可其实通共也就是四百五十斤。用不了几个月就能吃完了的。” 不好马上说自己会做各种点心,赵果儿就只能摇晃一下田福娘的胳膊撒娇道:“我心里有数呢。咱们出来一趟多不容易,总不能来一趟只买少少的一些些,时不时的就得跑一趟吧?” 是了,自己不是都说了以后家里的银子就让果儿作主了? 听见赵果儿说心里有数,田福娘立刻记起来自己说过的话。便忍不住苦笑一声,无奈的看着她:“行吧,既然你心里有数,那就凭你作主,我就不操心了。” “娘亲,那往后家里吃什么用什么,也是我来作主行不?”赵果儿立刻笑嘻嘻,打蛇随棍上的要求道。 第37章 只有认命的份? “你喜欢就都你作主,我也乐得清闲。” 田福娘看着赵果儿得寸进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只那些可都是繁琐的事,你可别没两天就不耐烦了才是。” “才不会呢。” 管家才是多大的事啊。想当初她管着外祖母那样大的一个公主府,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弄好吃的。尤其是能够给娘亲弄好吃的,可是赵果儿上辈子最大的心愿和动力。怎么可能会没两天就不耐烦了呢? 赵果儿赶忙摇头,一点都不谦虚的说道:“娘亲,您就等着看吧,我做吃食的手艺肯定好。” “也不羞,哪有人这样夸自己的?”田福娘失笑,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是对赵果儿这样的改变很喜欢。 从粮铺出来,两人往前走了一段,四下张望。赵果儿一眼就看到了布庄的位置,田福娘看的却是医馆,连忙扯住赵果儿:“不急着去布庄,咱们还是先去医馆给你配些去疤痕的药膏才是正经。” 去疤痕啊? 被提起,赵果儿才记起来自己额头上的伤疤,忍不住的叹气。 去疤痕的膏药贵,小小一盒只怕是都够她再买一车的粮食了。 若可以她是真不想买。毕竟那些膏药的效果不用想都微乎其微。哪怕就是专供宫中的圣品玉颜膏,效果都远不如她空间出品的药膏。 磨磨蹭蹭的跟着田福娘走进医馆。赵果儿上一刻还在心里让盘算着,若是那去疤痕的膏药太贵,她一定得想法子说服娘亲买便宜的,别多花了冤枉钱。 不想下一刻,赵果儿只见坐馆的大夫在看过自己额头上的伤口之后,直接就是摇头坦言相告:“我这没有膏药能祛除这疤痕。不只是我这,便是府城也不会有。这除非是专只进上的玉颜膏,连着涂上几年,或有一、两成的机会能叫这伤疤淡下去些。” “就连进上的玉颜膏,也只有一、两成的机会能叫这伤疤淡下去,而不是能祛除掉它么?” 上上辈子,因为额头上的这个伤疤,赵果儿用的玉颜膏没一百盒也有七八十盒了。 哪怕是时日太久,涂抹的再多对伤疤也没了多大的效果了。外祖母和娘亲也一样还 为了那微乎其微的恢复希望,坚持让人一日三次的替她涂抹。 甚至,若不是她实在太怕痛了,外祖母和娘亲也心疼她吃过的苦头太多。她们差点都要人被怂恿的重新刮开她额头上的旧疤痕,让她重新经历一遍让伤口愈合的过程…… 结果眼前这位坐馆大夫告诉自己,新伤口用上玉颜膏的恢复希望也不过如此? 赵果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恕我直言,这伤口着实太深。除非是能得到仙人赐予的仙品仙药。不然,哪怕就是玉颜膏也只是凡品,对它无能为力。” 坐堂大夫说完挥挥手,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你们就认命吧。不说你们,就是贵人若是伤口深成这样,也一样是只有认命的份。” 仙人赐予的仙药?这世上哪来的仙人? “果儿,我可怜的果儿……” 出了医馆,站在门口,田福娘哪怕是已经强行抑制了,还是忍不住悲从心来抱住赵果儿哭的泣不成声。 一边悲泣,她一边又是咬牙切齿:“刘氏,老虔婆,严家……若是有一日,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没错,咱们到时候也叫他们都尝尝咱们尝过的苦头。”赵果儿抱了抱田福娘小声的劝道,“娘亲,别哭了,咱们还有许多东西没买呢。别过了时辰就来不及了。” “你怎么就这么心大?” 被劝的哭声一顿,田福娘抬头看赵果儿一脸不当回事的样子,都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最终她抹掉眼泪发狠道:“罢了,只要是有银子,嫁不嫁人的有什么关系?往后咱们家就你来当家了。哪怕就是将来有了你弟弟,他娶了亲了也一样。到时候就叫他们看你的脸色吃饭。别想他们给你脸色瞧。” “那可真不错。” 哪怕是心里对娘亲的这话并不以为然,一点也不想以后等弟弟大了还跟他们一家子牵扯在一处。 可赵果儿也知道,现在不是要为了还早,八字还没一撇的,没发生的事情劝服娘亲的时候。 她便索性直接笑嘻嘻的答应了,一边答应一边拉着她就往布庄走去。 有忧,有恨,何以排忧,何以解恨?自然是买买买…… 被刺激到的田福娘看着赵果儿买东西再没有了不舍,甚至自己还跟着不手软的大肆买买买起来,直接就把赵果儿给自己的银子花了个一干二净。 除了布庄里头的各种细布、粗布,棉花,成品衣裳,两人还去了杂货铺子买了针线,剪子、碗筷、酱醋和田长兴特地提醒过她们别忘了的兽夹子。 兽夹子两人买了足足三十个,把杂货铺子的货都买光了。又去铁铺买了铁锅,锅铲和剪刀,菜刀,柴刀,锄头,铁锹等…… 东西买好,能随身带的赵果儿和田福娘就随身带着。大件则让各铺子的伙计帮着都送去粮铺,两人亲自看着装好车,又约好时间在城外等,这才放了心。 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看时辰还早,赵果儿同田福娘朝县衙的方向慢慢走去,一路还买了不少的包子、馒头、枣泥糕和两斤卤肉。直接把除了留着买地之外的银子给花的只剩下了二两才善罢甘休。 等两人终于到了县衙门口,田长兴已经在那等着了。 三人会合。进了县衙先把房契和地契办了,随后带了两个衙役回去测量土地。 有田长兴帮衬打点,一切都极顺利。 从县衙出来,再度坐上田长兴的骡车的时候,赵果儿才知道两个衙役并不坐田长兴的骡车。他们自己也架着骡车,还是带车厢的骡车。 这让赵果儿和田福娘都是松了一口气。 出了县城城门,粮铺的伙计架着牛车己经等在那了。 看见有衙役跟着,知道赵果儿一行不可能随着他们的牛车慢慢走,便问清楚了地方,表示哪怕他们会慢一些,也一样能够把东西无误的送到地方。 赵果儿看他说的有趣,道了一声“有劳了”给他一个肉包子,两个馒头,把那伙计给惊喜的连连道谢。 第38章 报应来的这样快 牛车的速度同骡车远不能比。 直等赵果儿一行人回到村里,两个衙役被田长兴带去自己家招待着吃了一顿早就备好,有鱼有肉的饭菜。吃饱喝足,十分好商量的丈量好赵果儿和田福娘看好的宅基地返程了。粮铺的牛车才姗姗来迟。 卸车,同娘亲一起清点了东西无误后。眼看回程还需要不短的时间,必定是赶不上吃晚饭。赵果儿又是给了粮铺的伙计一个肉包两个馒头,还给他端来一碗水。 这回粮铺的伙计有些不好意思了,千恩万谢的接了东西,“咕嘟咕嘟”喝完水后主动说道:“下回你们再来我们铺子里头买粮食,我定给你们留上好的。” “那我们就先谢过小哥了。”田福娘一听就笑了。 赵果儿也想到在粮铺里头看到,包括买回来的五谷里面都没那么干净,掺杂了不少沙石。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所谓的“上好”,应该说的是少掺了沙石的。 她也是一笑,觉着这倒是意外的惊喜。 “呵呵,谢啥?我还没谢你们呐。” 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那粮铺的伙计把喝完水的空碗放在院子的石桌上,突然换了一副神秘的样子压低了声音的问赵果儿和田福娘道:“你们知道寿桥村的严秀才不?” 赵果儿:“……” 田福娘:“……” “刚才我来的路上,可看见那严秀才一家子了。啧,可真是有些惨,一家子闹哄哄的正坐着牛车要去县城里头看大夫呢。你们猜怎么了?” 那粮铺的伙计明显并不需要两人回答他,自顾自的便说道:“我可听说那严秀才昨儿白日才休的妻,没成想半夜就遭了报应。被贼人闯进去把家底给搬空了不说,一家子人还都被捆起来揍了一顿,揍的是鼻青脸肿的。啧,实在是太惨了。” 嘴巴上说着“惨”字,那粮铺的伙计脸上幸灾乐祸的神色不要太明显。啧啧了两声笑呵呵的叹道:“也不知道那贼人同严秀才有多大的仇,嘿,别不是他那被休了的……” “那贼人同严秀才一家许是狗咬狗也难说呢?” 眼见那粮铺的伙计张嘴不带脑子的就要胡乱牵扯上娘亲,赵果儿眉头一皱,差点都后悔之前给他的肉包子和馒头了,有些不悦的打断他:“你离得远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那严秀才不是休妻,是和离。他是眼见着考上秀才有前程了,就想抛弃糟糠之妻,同他娘设了毒计害糟糠之妻不成……” 三言两句把严成泰和刘荣勾搭刘麻子做的龌龊事说了一遍,然后隐瞒自家身份,只说了她们同刘荣自证清白的结果。 最后都不用赵果儿说,那粮铺的伙计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口道:“原来是这样。那,那贼人说不好岂不就是那刘麻子了?嘿,还果真就是狗咬狗报应快。” 可不就是报应快。 “不然世人怎么总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呢?”赵果儿笑的讽刺,“这回老天也算是真开眼了。叫他们报应来得这样快。” “嘿嘿,谁说不是呢?” 那粮铺的伙计听了这样大的一个八卦顿时就待不住了,附和了一句就急急忙忙的跳上牛车,也不知道是还要去打听这事,还是想快些赶回去找人分享? 看着他远去,赵果儿摸了摸下巴,想到娘亲分明就是合离竟然还能被传是被休弃……那别的方面呢?会不会传着传着就在有心人的误导之下传歪了,对娘亲的名声大不利? 一想到这样的可能性极大,赵果儿哪里还有心情去好奇那贼人到底是不是刘麻子?立刻对着田福娘说道:“娘亲,咱们也打听打听去?” “这会找谁打听去?” 田福娘己经回过神来,恢复了常态,闻言不紧不慢的笑道:“急什么,你忘了我们今日要住下,还有许多的事情没忙完呢。你有那闲心替他们担心,倒是不如想想今晚上给大家伙煮什么好吃的。” 说完,她自顾自的又忙活了起来。 “好吧。” 看看周围众人都在忙碌,自己跑出去胡乱打听还不确定传过来没有,能不能打听到的消息,确实是不太好。 既然如此,她还真不如给大家做点好吃的,先庆贺庆贺呢。 想到就做。赵果儿直奔厨房,先把买的锅、锅铲、酱油醋盐等该放置的放置好,该洗刷的洗刷好。 想着买的肉包、馒头和卤肉还剩下不少,赵果儿决定再摊些煎饼,用来搭配青菜粥吃。 不想临到摊煎饼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买熬油的猪板肉了。 哪怕是空间里面并不缺各种油,可,这一点没买,难道她还能凭空拿出来? 不拿出来没有油怎么做煎饼? 赵果儿干瞪了一会眼,有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油然而生,还差点为自己也有这样粗心大意的时候给逗笑了。想来想去,她只能对田福娘道:“娘亲我去瞧瞧谁家养鹅了,买只鹅回来。” “鹅肉硬,养的人也少,不如买两只鸡回来熟的也快。” 田福娘以为赵果儿是为了吃肉,随口就说道。 “我要熬鹅油呢。”赵果儿一边往外走一边解释道,“咱们忘买猪肉了,只能买只鹅熬些鹅油先用。” 家禽里头除了猪板油合适熬猪油,剩下的除了大鹅之外,脂肪都不多,都熬不出太多的油来。 “那若是有谁愿意卖家里的鸡的,也买几只回来,咱们养着下蛋吃。现成的鸡蛋也别忘了买些回来。”田福娘交待道。 “知道了。” 赵果儿答应着往村里走。好不容易才找到养大鹅的人家,花三钱银买了一只大鹅,二只鸡和一百个鸡蛋。 把鹅油熬出来后,赵果儿炖上大鹅,还摊了厚厚好几叠鸡蛋煎饼。专程给田长兴送了一瓦罐的鹅肉和二十张鸡蛋煎饼,顺道还同他叨了叨从粮铺伙计那听来的八卦。 “那事我也听说了,正想明日去告诉你们。那,还真是刘麻子干的。” 田长兴也没客套的就接了东西,冲赵果儿点头:“之前我们回了,我也没再理会那刘麻子。是严家族长唤了刘家族长去把人领回去。刘家的族长嫌弃丢人,也怕得罪了咱们族,日后的日子不好过。便把那刘麻子给除了族,还把他的房子收了。说等卖了要当赔礼送来。刘麻子走投无路,不敢来找咱们就去找了刘氏一家的晦气。半夜翻墙进严家把人给捆了。除了打人泄愤,说是还把他们家的银子都给搜的一文没剩下。” 第39章 怀璧其罪 顿了一下,田长兴又是皱眉继续道:“如今那刘麻子也不知道跑哪去了,有人说见着他躲进山里。严家人要他们族长找人搜山,他们族长没答应。如今,我就怕他狗急了跳墙,还会去找你们。毕竟这场仇怨他八成也把你们母女给算上了。且你们手上有银子他知道。若是再打听到你们只自个住,只怕是不妙。我看,不如让你外祖父同大舅,大堂哥他们先搬去陪你们母女住些时日的好。” “好。我回去同娘亲说,问问外祖父和大舅,大堂哥不愿意留下陪陪我们?” 有空间,空间里头还有蜂群能够帮忙警戒。赵果儿心里其实并不怕刘麻子会突然找上门来。 但她担心娘亲会因为之前的事情留下心理阴影。 再想,无论是田家外祖父还是大舅都是极有分寸的人,所以心里并不抗拒让他们陪着自己母女住些时日。 “只要把事说明白了,他们必定会愿意的。” 见赵果儿能听进自己的话,田长兴脸上总算是露出放松的神色,带了几分笑意的又是说道:“之前没顾得上告诉你们,咱们的那红糖和白糖都卖出去了。红糖的价钱卖的比市面上的还高些,白糖翻了五倍……” “都说物依稀为贵。那白糖卖的也太便宜了。” 一听白糖才不过比红糖的价钱翻五倍,赵果儿就觉着不对。 但一想这是哪里又不觉着奇怪了,只能叹了口气的道:“不行咱们往后白糖只卖两成,一则是为了告诉他们咱们的白糖不易得,二则也是提防等到有愿意出好价钱的人的时候,没多少白糖可售卖了。” “你,真觉着五倍还算少了?”田长兴才刚露出的笑意消失了,诧异的看赵果儿,忍不住的问,“那你觉着多少才算是好价钱?” “百倍都不算多的,也就是勉强而已。” 赵果儿正视田长兴,认真的说道:“族长爷爷,咱们那是没有门路。这白糖若是能送进京城贵人的府上,翻的何止是百倍?这,哪怕是以黄金来论价都是能行的。咱们哪怕就是替他人做嫁衣裳也不该只收个线的价钱吧?” “黄,黄金论价……咳,咳咳,咳咳咳……” 田长兴的眼睛瞪的浑圆,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咳了半天,才好些就呼吸急促的问道:“你这,可也是书上说的?” 这是我上上辈子见识到的。 成色远不如自己这白糖纯净的糖都敢以黄金论价呢。 赵果儿在心里腹议,面上却不显的点点头:“是呢。这白糖平民百姓可用不起,哪怕就是一般的富贵人家都别想看见。唯有最富最贵的贵人才配用的东西,卖的便宜了还叫人怎么显得出身份呢?” “你,你怎么不早说?” 被赵果儿这样一讲,田长兴只差没捶胸顿足,仿佛是丢了一座金山的模样,又惋惜又庆幸的说道:“幸好我没说这白糖和红糖是咱们自己制的,只说了是从路过落难的游商那里得的。若是好卖想要能让他再带来。不然……” 说着,田长兴的脸色一下凝重起来:“这我得好好再想想,这白糖若是果真那样值钱,一个不好只怕于我们族未必全是好事。”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赵果儿理解的点头:“您这理由找的挺好,咱们索性就说那红糖的方子人家给咱们了,白糖的方子得不到。但是人家隔段时间能送货来。往后咱们作坊明面上就只产红糖,白糖放在暗处?” “只能这么办了。以后那白糖也别说出两成的货,就只出小半成。若是有不对就不卖了。我悄悄地再找找别的路子,咱们别再露了身份的卖更保稳。” 田长兴思来想去点了点头,然后叹息:“还是咱们族里头没有出息的读书人的缘故,不然何至于此。不说了,往后族里的那份分红我也得同他们说,也拿出来些叫孩子们读书上进。不然总是这么偷摸着多憋屈?” “是呢。不过我觉着除了让族里的孩子们读书,还能再请个武师傅教大家学学武艺。往后咱们这糖的生意肯定得做大了,不能只在这附近打转。总要去别的地方,会些武艺别人就是想强取豪夺也得掂量掂量不是?” 赵果儿也是跟着感慨:“您说,若是我和我娘会些武艺,那严家人敢那么欺负我和我娘么?还有那刘麻子,哪里还有胆要上门?咱们何必那样防备他?” “学武艺是好事。可男儿学了就够了,哪有女子学武艺的?” 田长兴听了赵果儿前面的话还点头呢,结果越听越觉着好笑:“那往后还嫁的出去么?不得被婆家人给嫌弃死了?” “族长爷爷,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女子本弱,学武艺才更能护着自己也一样是好事啊。怎么能因为怕嫁不出去就不能学了?您难道不该想,那等怕女子有能耐的人家也绝不会是什么好人家。咱们田家的姑奶奶金贵,压根就不稀罕那样的人家么?” 瞪圆了眼睛,赵果儿期待的看着田长兴:“族长爷爷,我可一直都当您是个特别睿智的长辈呢。” 田长兴:“…” “族长爷爷您也瞧不上别的老古董一样的人吧?”看田长兴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不说话,赵果儿笑嘻嘻的追问。 “你这小丫头,越来越鬼灵精怪了。你都把高帽子套我脑袋上了,还叫我能说什么?” 田长兴也笑了,又是无奈又是宠溺的说道:“成,往后不管是谁。男娃子女娃子,男人女人,只要是咱们族里的族人,不管是想读书识字,还是学武艺的都能学。没人拦着行了吧?” “族长爷爷英明。”赵果儿笑了,笑的格外的开心,没忘记还捧了田长兴一把,“有您这样英明的族长,往后咱们族里肯定只会越来越兴旺。” “行了,赶紧回去吧。你再这么贫嘴下去,我只怕是只有被你卖了还得替你数银子的份了。” 挥挥手,田长兴故意虎着脸的赶人。但是眯起来的眼睛和一个劲往上翘的嘴角,暴露了他此刻真正的心情。 第40章 没银子了 回到家,赵果儿先把严家刘麻子的事告诉了田福娘。 田福娘冷笑一声:“那刘麻子也是不成事的,这反正都得罪人了怎么不索性把事儿办的实在些。哪怕是不废了严成泰的手,也该叫他容貌有损再无科举的指望,才能绝了后顾之忧。不然,难说没有他落到严成泰手上,后悔的时候。” 赵果儿:“……” 当真是士别三日,当以刮目相看。只是娘亲这样,会不会狠了些? 她有些“瑟瑟发抖”的捂住脸。 “我说的只是玩笑话,你怕什么?”以为赵果儿被自己给吓到了,田福娘心里咯噔了一下,试图安抚她。 “娘亲,我可没怕。我就是一想起来严家人在那刘麻子的手下狼狈的模样就觉得好笑。” 赵果儿抬头,露出满脸的笑容。把田福娘看的一愣,好气又好笑的拍了她一下嗔道:“淘气。” “娘亲,看来等不得了。咱们明日就得去一趟府城。” 讨好的挽住田福娘的胳膊,赵果儿解释道:“那刘麻子跑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来找咱们。哪怕是外祖父和大舅他们愿意留下陪咱们住上一段时间。可那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咱们总得想法子自保。我倒是见过有种小巧可以随身带着的手弩图纸,只要画下来找铁匠打制几样配件就成。但是咱们没银子了,手里剩下不到七两。别说打造防身的武器,就是再想多添两样像样些的家具的银子,估计都拿不出来。咱们得去府城把食谱卖了换成现银才行。” 赵果儿昨日给了外祖父田有根十两银子修房子。田有根除了买砖瓦带人帮自家修了房子,盖了她要的不臭的茅房之外。剩下的都拿去找木匠师傅订做家具。 订做家具还需要几日,暂时她们睡觉的床都只是用砖头和木板搭起来的。 田有根虽然保证过打的家具足够用,可赵果儿清楚所谓的够用,就只是能够满足最低的生活需求罢了。 所以她们现在很缺银子,府城之行立刻就要安排上。 “咱们这银子也花的太快了些,早知道昨日就该收敛些才是。” 田福娘感叹一声,哪怕是知道七两银子实则也不算少了,不过照着赵果儿这样花银子的速度,还真是有些不够用。 她心里免不了的,对自己把银子全都给赵果儿管着有了些许后悔。 不过很快,她又把那丝后悔的情绪给丢开了,只带着几分忧虑的问道:“那食谱真的能卖出去?会不会那些酒楼的掌柜不信,或是叫你当场做了偷学了去又该怎么办?” “咱们的食谱不卖那些酒楼的掌柜。” 赵果儿笑的轻松,格外自信的说道:“我都想好了,咱们往那大户人家的后门去,专找厨房的管事。我可听说稍微有些底蕴的人家都是有自个的食谱的,咱们的新菜式若是能让他们满意,光是赏钱都比卖给酒楼更赚钱。若是遇上人品不错的人家,咱们还能顺势推销白糖。” 说着,赵果儿把关于白糖被族长田长兴给卖的价低的事,同田福娘提了提。 听到赵果儿说的,那白糖能够卖的与黄金同价,田福娘也是差点没惊掉了下巴。完全忘记了笑话赵果儿是不是把人给想的太好了?那赏钱,还真就未必就能落到自家母女手上。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田福娘满脸复杂的看着赵果儿:“你比我主意多,该怎么做,都说了往后就听你的就行了。” 赵果儿没有点头,靠着她亲呢的说道:“娘亲,以后有事咱们还是商量着来。怎么做好处大,咱们就怎么做如何?” “行,你说什么都行。”田福娘只觉心里更烫贴了,笑着点头。 同田有根和田大勇说,请他们留下陪自己母女两个住些时日是在用哺食的时候。 在赵果儿的这原生世界,大多数人一天只吃两顿饭:朝食和哺食。哺食也叫飧,就是晚饭。 眼看用哺食的时间到了,田福娘帮着把赵果儿准备好的叠的老高的鸡蛋煎饼、一大盆青菜肉沫粥、一大盆泛着满满油光,装了半只鹅肉的鹅汤,以及肉包、馒头、卤肉都一一端到院子的石桌那,招呼还在帮忙做最后收尾的田有根、田大勇和田二勇、田三勇过来吃饭。 食物太过丰盛,几人的眼睛差点都看直了。没忍住的咽了咽口水,田有根对着田福娘责备道:“不会过日子。这样吃,你们的那些银子能过几日?” “外祖父,您就放心吧,我和我娘心里有数。往后肯定不会少了银子使的。”赵果儿不忍心田福娘替自己背锅,冲着田有根甜甜的笑。 “是啊。爹,果儿心里有数着呢。况且咱们也不是日日这样吃。” 田福娘也觉着,赵果儿准备的这哺食确实是丰盛的有些过了。 不过想到往日自己实在是太过于亏欠了这个女儿,已经答应了往后由着她当家作主。难道这会为了些吃食就要开口责难她,对着她指手画脚,一点也不念着她这样大方,全然是好意? 这怎么行? 田福娘于是立刻对着田有根说道:“爹,你们都赶紧吃吧,凉了味道就没那么好了。” “是啊,是啊。”田二勇赶紧点头附和,也是对田有根道,“爹,这好歹也是福娘和果儿的一番心意,咱们难道还能白费了她们的这心意不成?” “都坐下吃吧。” 到底不愿意违了赵果儿和田福娘的好意,反弄的大家心里都不痛快。田有根便点点头,没有再接着说什么的率先拿起一张鸡蛋煎饼。 有了他的这话和动作,田大勇、田二勇和田三勇谁都没再说什么,也都同田福娘和赵果儿一同坐下开吃,个个都吃的非常满足。 等桌上不剩下什么,大家明显都吃的撑了的时候,赵果儿和田福娘才把刘麻子对严家人干的事说一遍。 听说严家人的遭遇,田有根和田大勇、田二勇、田三勇都是幸灾乐祸。 等再听说刘麻子逃了,不用赵果儿和田福娘开口,田有根就主动说:“要不我和大勇晚上过来陪你们些时日?”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只你们自个住在这,哪怕是有不少兽夹子也怕靠不住。毕竟人同那些个没啥脑子的畜生不一样。”田大勇也是担心的道。 “族长也是这么个意思。说是让爹和大哥,还有兴盛都搬过来陪我们住些日子。” 田福娘笑道。 “要不我和你二嫂,兴家、兴旺也来陪你们住几日?人多了不是更叫那刘麻子怕的不敢来了?” 摸摸肚子,砸砸嘴,回味一下才吃的东西。 田二勇心道:这才叫吃食,是人吃的。往日他们吃的那是啥?全是猪食吧? 第41章 去府城做什么 想着若是往后还能够接着吃这样正经的好东西,田二勇也不管自己这话说出来会不会惹人嫌,豁开脸去的开口对着田福娘嘻笑道:“若是用不着那许多人,只我一个过来也成啊。”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你自己了不成?一躺下就睡得跟死猪似的,天塌下来都不带醒的。你说你来能做什么,只管吃饱喝足了一觉睡到大天光?” 不用田福娘说什么,田有根就狠狠的瞪了田二勇一眼骂道:“瞧你那出息样。” “……我,那不也是好意想帮衬帮衬福娘和果儿么。” 被骂的垂下脑袋,田二勇嘀咕着又去看田福娘,显然是希望她能帮着说话。 田福娘只当没看见的撇开脸,没话找话的对田大勇说道:“大哥,一会儿我去帮你们一同把床铺和铺盖都搬来。” “不用你,你留家里陪着果儿。果儿还没熟悉这里,等天黑了一人待着怕是会害怕。” 田大勇摇头拒绝:“也没多少东西,到时候叫上你二哥三哥还有几个侄子,一口气就全给搬过来了。” “那好。那我就同果儿留在家里再收拾收拾家里。” 田福娘依言应下,顺势头也不抬的就开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把田二勇看的是直瞪眼睛,琢磨不定她这样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你死了那心,别想着磨福娘答应。就是她答应了我也不能答应。这点主意我还是能替她做主的。” 知道田二勇是个什么德性,见他还不死心,知道他干得出来去纠缠田福娘甚至赵果儿那样丢人的事。田有根等田福娘和赵果儿拢了碗筷去灶房之后,冲他又是警告道。 “……爹,您这不是偏心么?凭啥大哥和兴盛能来住我们二房就不行?” 田二勇不服气,尤其是想到赵果儿做吃食的本事和那大气,不吝啬好东西的阔气劲。想到往后他都难沾上光了,就觉着格外的难受。 “二弟,家里遇上事的时候也吃肉,吃得好。可谁家能日日那么吃的?” 边上田大勇都听不下去,没眼看田二勇那近乎是耍赖的样子了。知道他为了什么,没忍住的说道:“福娘手里的银子毕竟是有限的,从昨儿到今日,也不知道花了多少。哪怕就是有剩下也剩的不多了。我同爹和兴盛暂且在这住着,可没说也要吃福娘的。也是要拿粮食出来给福娘的。” “说的是。” 田有根赞成了田大勇的话,斜睨了田二勇一眼:“你若是晚上也非要过来帮着守着,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把口粮带过来。” “我说二哥,你同二嫂好不容易才闹着分了家,你这样若是二嫂知道了还当你后悔了,回头岂不是要摔锅砸碗的闹腾了?” 田三勇面上嘻笑,一脸看好戏的着说,眼里的鄙夷跟着一闪而过。 田二勇:“……” 瞪了田三勇一眼,没顾上理会他,田二勇仔细的看了看田有根和田大勇的脸色,确定他们不是在开玩笑的。忍不住讪讪的说道:“咱们这可是来帮着看家的,怎么没有工钱还得自个搭上伙食?这哪有这样的理?” “混账玩意儿,那可是你妹妹,有难的时候你不说帮,还指望着来大吃大喝拿工钱?” 田二勇不说这话还好,说了差点没把田有根给气死,伸手就要打他。田二勇哪能站在原地让他打?身子一侧就滑溜的躲开。 估摸着田有根的那气一时半会下不来,田二勇索性也不再留下,一溜烟的走了。把田有根气的更厉害了,又是骂了他好几句才在田大勇和田三勇的劝说下止住…… 身在灶房,耳朵一直都在留意院子里动静的赵果儿,对田家二舅的言行无语了许久。真有些想不明白都是同一个爹妈生的,怎么会相差那么大呢? 不过这个问题注定了没有答案。 因为担心刘麻子会冒头,家里三间屋子,原本赵果儿同田福娘一人一间,还能够剩下一间。 哪怕是田有根、田大勇和田兴盛来暂住,剩下的那一间足够大,三人一间也很宽敞。 但如今,田福娘却是怎么都不放心再由着赵果儿一个人单独住,非要同她一间。 于是人增加了,房间依旧是空出来一间。 晚上,帮着田有根、田大勇和田兴盛一起收拾好屋子,田福娘才对三人道:“明日,我同果儿得去一趟府城。路远,只怕是要三五日才能回。” “去府城做什么?去府城那路费可不少。” 田有根奇怪道:“你们不是才从县城买了许多东西回来?是还有什么是县城买不到的,非得去府城买?” “外祖父,我和我娘去府城是为了卖食谱的。” 赵果儿笑一声,对田有根和旁边同样好奇,看着自己两人的田大勇和田兴盛说道:“我告诉你们,你们可千万别拿到外头去说。我这些年看的书不少,加上自己琢磨,手里头有了几个菜谱。想着书上有提起,说是富贵人家大多都有自个的菜谱,就想去府城碰碰运气。毕竟府城的富贵人家更多,更能卖的上价。” “这么说,你今日哺食就是照着食谱上做的了?” 想到赵果儿今日做的那些好吃的,田大勇忍不住又是回味了一下,然后咧嘴笑道:“我就说,那样好吃的东西怎么就没见有人那么做过?合着那压根就是富贵人家才能有的吃食方子。呵呵,能尝上一回,还真是这辈子都值了。” 田大勇的话顿时就是让田有根一脸恍然大悟,也让田兴盛悄悄的露出了几分羡慕的神色。 “大舅,咱们今日哺食吃的那些东西做着都挺简单的,可不是我说的能够卖银子的食谱。” 赵果儿想解释又发现无从解释起,便笑道:“等我和我娘从府城回来,我们带回来些香料食材,到时候再做几道菜给你们吃。那些才是真正按着食谱上做的呢。” “不用不用。” 田大勇连忙摇头拒绝:“那用不着说就知道得花费不少银子,不用那么抛费。” “就是,咱们平头百姓居家过日子不兴大鱼大肉的。只要能有碗野菜粥糊弄饱肚子就不错了。”田有根也是不赞成的跟着摇头。 “爹,大哥,等我和果儿从府城回来,家里定做的家具也差不多该好了。” 田福娘含笑插嘴说道:“这整修房子帮着出力的人可不少。到时候正好也要暖房,叫大家伙都来热闹热闹不是正好么?” “那倒是行。” 这下田有根和田大勇都说不出反对的话,田兴盛听的也是眼睛一亮,露出期待的神色来。 第42章 府城之行(一) 次日,赵果儿早早起来,拿着鸡蛋和面,又是用鹅油摊了两大叠的鸡蛋煎饼,再煮二十个鸡蛋,热了特地留下的半只鹅肉汤。 盛出来两碗鹅肉汤和两个鸡蛋煎饼,就算是沐果儿和田福娘的朝食。 随后,赵果儿又用油纸两个鸡蛋煎饼包一份,足足包了七份,剩下的给田有根三人留下。再三人每人都留一个鸡蛋。剩下的赵果儿全装到一个篮子里,学着周围人的习惯拿了块干净的布头把篮子盖起来。 收拾好,赵果儿挎上篮子喊己经洗漱好,也带了个装着布料、剪子和针线,预备在路上接着赶制她们母女换洗用的衣裳的包裹的田福娘:“娘亲,咱们走吧。” “还得再带上一瓦罐水。要不路上未必有干净的水喝。” 检查了赵果儿的篮子,田福娘去灶房找出来个不大不小,带着盖子的宽口瓦罐,装了水对赵果儿解释道:“你不常出门不知道,在外头想喝口水都得要铜板。有时候就是有铜板都未必能买到水。” “要不是你们走的太急,我好歹也能给你们弄两个竹筒带着装水用,你们也用不着带那粗笨的瓦罐了。” 哪怕是天还没大亮,但习惯了早起的田有根三人也己经出了屋子在洗漱,闻言田大勇说道。 “我倒是觉得带着瓦罐更好呢。想喝热水了,拾点柴火就能用瓦罐把水烧开。” 赵果儿一边浑不在意的说道,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这次去府城还真是得买两个牛皮水囊备着平时出门用。 那瓦罐出远门带着可以,短途带着就不太合适了。 带竹筒也不成,能带的水太少了,还是得有牛皮水囊她和娘亲一人一个。 “那倒也是。” 不管是田大勇还是田有根、田兴盛都把赵果儿的话给听入耳了,都是点头。田兴盛还兴致勃勃的对着田大勇和田有根说道:“爹,爷,那咱们下回去县城打短工的时候也带个瓦罐自个烧水喝去。” “你们往后还出去打什么短工?家里的活怕是都要雇人干了。” 赵果儿听的扑哧笑了一声,对田兴盛道:“大堂哥,你就等着吧,没准今日族长爷爷就要你去上工了。” 哪怕是田长兴压根就没对自己提起来,但是赵果儿相信白糖作坊要人,必定不会落下田家外祖父这边。 一开始哪怕是不用那许多人,田家外祖父这的三人里头,至少也得占一个。 “上工?上什么工?” 田兴盛和田大勇都是听得一头雾水。赵果儿笑而不答。拉着田福娘走出院子门的时候回头交代了一声:“朝食在灶房里了,你们可别忘了吃。” “是族长说了会找兴盛的?”往村口走的时候,田福娘问赵果儿。 “他没说,我猜的。” 借着月色,赵果儿跟着田福娘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她们这是先要到村口坐一人一文钱车费的牛车往镇上去,然后再从镇上的车行租骡车去府城。 从田家村到镇上,比到县城近的多,牛车只要走半个时辰就行。那里也是附近村子里的人常去的地方。 据说,那里不论是粮食还是布匹都比县城贵一至二成。但,若是竹筐、竹篮子或野物之类的,那售价又会比县城低不少。 但哪怕是这样,就为了省时间和一人六文的来回路费,许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去过县城。 更别提路途更加遥远,得专门花费一日八十个铜板,走一趟来回至少两日,足足要一百六十个铜板,租骡车才能去的府城了。 终于到了村口,顺利坐上牛车,听说田福娘和赵果儿竟要去府城,不少人都忍不住乍舌,纷纷劝阻起两人来。 “府城也不过就是热闹些,人多些罢了。那东西就是能便宜,难道还能便宜过车费去?” “就是,去一趟府城至少得两日。花费的可不只是车费,还得住客栈。那就是睡大通铺,听说一晚上一个人都得十个大钱呐。” “不止呢,还有那吃喝拉撒可都要费银子。” …… 田福娘:“……” 赵果儿:“……” 两人面面相窥了一下,不小心说漏嘴的田福娘心里后悔不己,怕越说越错,再一个不留神,把自己两人去府城的真实目的给说出来了,那万一招来祸患怎么好? 于是一路母女两个索性闭嘴不再多言,笑着含糊应了,只管听着旁人闲话,好不容易挨到镇上才算是松了口气,田福娘叹道:“看来我这嘴还是不够严实,下回得改。” “您又没把要紧的说出去,怕什么?” 赵果儿不以为然的说道:“等咱们回来,他们一样也会知道咱们去了府城了。那些好多管闲事的,一样会跑到您面前来说这样的话。咱们现在不过就是提前把这些话给听了罢了。” 说着,赵果儿也没闲心逛这只有一条主街,明显比县城小了许多。店铺更少,从外头看进去,里面陈列的东西乏善可陈的镇子。 还真是,不管是哪个世界都一样。越偏远的地方,日常用的东西和衣裳布料等物越差还贵。 这样想着,她拉着田福娘都不用问人,很快就找到了车马行。 付押金和两日的车费之后,母女两个很快坐上了一辆虽然简陋,但好歹总算是能有个车厢的骡车,由一个年纪才不过五十出头就已经能够明显看出老态的车夫驾着往府城的方向去。 “大爷,咱们去府城这路上得走几个时辰?” 感觉到骡车的速度很快,比之前田长兴驾的车更快了不少,还更平稳,赵果儿掀起车帘一边看外面的景色,一边询问车夫。 “若是顺当,四、五个时辰就够了。” 车夫一边熟练的架着车,一边回道:“这一路是我们车行惯走的,平安的很,你们尽可以放心。” 倒是不至于不放心。 赵果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四、五个时辰……那就是八九个小时了。 她们早上大约是五点出的门,到镇上用了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再租车,扣去七零八碎的时间。她们从镇上出发的时候应该不到七点。 也就是说她们要到下午三、四点才能到府城? 无论镇上还是县城,府城都是有宵禁的。 所以到了府城之后她们首要是得先找到客栈住进去。 嗯,倒也不是什么都不能干了,她们可以先打听一下府城各大户的情况?那一般,只要舍得花钱,从客栈或是茶楼的伙计那就很容易打听到。 盘算好了,赵果儿就安下心来,又同车夫闲扯几句,等再打听了,过府城有哪些经济实惠口碑好的客栈,她也看腻了路上几乎是千篇一律的风景,这才放下车帘去看已经拿出针线和布料的田福娘缝,制衣裳。看着看着,赵果儿不知不觉靠在车座上打起了瞌睡。 …… “你们这分明就是讹诈。” 第43章 府城之行(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骡车猛然的停住,才把赵果儿惊醒。田福娘也被惊的停住了手上的针线活。 两人对视一眼,田福娘把车窗上的帘子掀起一角,母女两人一同往外看去。 看见挡住路,迫使他们的骡车不得不停下来的是七八个个头高矮不一,大半长的粗壮。虽然也是个个身着粗布短打,上面却丝毫不见时人常有的补丁,面相凶恶不善的男人。 那群人,此刻正团团围住一个躺在地上,同样是一身粗布短打装扮,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个子男人,和一个身着窄袖骑装手牵黑马,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少女。 只见那少女脸上满是怒容,紧紧拽着缰绳:“我没银子给你们,你们也休想带走黑风。” “你的马撞伤了人,还要说我们讹诈?我们怎么就是讹诈了?你不给银子让我们牵走马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 几个男人中,一个眼睛滴溜直转,尖嘴猴腮,一看就是长的最精明的一个邪笑一声,拿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少女:“要么给银子,要么留下马。你若是真什么都不愿意留下,那就同我们回去。我们给你找人送信回去,叫你家人带了银子来也赎也成。” “黑风没有撞到他,分明就是他自个突然跑出来倒地不起的。” 被个无赖用一副分明不安好心的眼神盯着,少女气得咬牙切齿。心里又急又恨又怕,偏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强撑着陈述事实。 她心里何尝不知道,这样对方人多势众的情形下,先拿银子消灾才是最明智的脱身法子。可偏偏她不知道何时弄丢了钱袋,这会身无分文。 而留下黑风…… 不说这几日的相处,共患难,她已经把黑凤视若亲人不会轻易舍弃了。就是能舍弃,没了坐骑,自己无法快速离开。那到底还能不能离得开都是未可知的。 更别提,让自己一同留下。 那同肉包子打狗有何不同?她本就不傻,这一趟出门也看的多了,压根就不信一旦她留下了,对方真会派人往她家里送信。 那等待她的将会是什么? 少女心中一寒,越发戒备的看着对面的人。有心发狠上马,不顾眼前的几人,直接踩踏而过,偏一时半会儿的又无法真的狠下心来做到枉顾他人性命。 哪怕这些人看着都不像好人,她也下不了手。 少女正踌躇犹豫间。 尖嘴猴腮的男子看一眼被迫停住的骡车,担心迟则生变,嘴上叫道:“他分明是受了伤,你一句没撞到就想这么脱身,这天下哪有这么美的事情?” 一边叫,他一边对着几个同伙使了个眼色,周围其他早己是不耐烦的男人全都一拥而上。有去拽那黑马黑凤的,也有围住那少女的。 经不住他们的冲撞,少女同马儿黑风猛地被分开。 黑凤受惊,扬蹄嘶鸣。 少女反应过来,立刻从腰间解下一条软鞭,再没有任何犹豫的狠狠挥了出去,把靠近的所有人都逼离自已和黑凤数步远。 “你什么意思?撞了人耍赖不说还敢打人,这天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先是脸上露出几分惧色,随后看出来少女后劲不足,那尖嘴猴腮的男子才算是定了定神,恶人先告状的叫嚷起来。 “你们让开,若不然真被撞伤撞死了也怨不得我了。” 少女已经不耐烦再同眼前的无赖纠缠下去,翻身上马,骑在黑凤上警告的说道。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 谁想,那尖嘴猴腮的男子完全不怕。手一抬,立刻有人把躺在地上的小个子男子搬到边上,其他人则熟练的在路上拉起了三条绳索。 洋洋得意的看着少女,尖嘴猴腮张狂的哈哈笑道:“若是有能耐能冲过这绊马绳,那有多远,你尽管走多远去。不然就得乖乖的照我说的要么留下银子,要么留下马。要么就连人带马全都一起给我留下来。” “这不是耍无赖吗?” 骡车上,田福娘坐不住了,也是满脸气愤的说道:“这群人分明就不安好心。” “娘亲,咱们下去瞧瞧。”赵果儿也是不齿那群明显就不安好心的人,于是提议道。 “可,他们那么多人,咱们两个下去有用么?”别没帮到人,反而把自己母女两个也给赔进去了。 田福娘犹豫了,抓住赵果儿摇摇头:“我自个倒是不怕,就怕你有个万一可怎么好?” “咱们又不是要同他们打架。不过就是破财消灾罢了。” 对方看起来人多势众的,不到万不得已,赵果儿当然不会选择去同他们硬碰硬。 倒不是真的拿他们没法子,只是她的法子,不管哪一个都见不得光。 若只有她一个人在,那倒是好办了。 感觉被束缚了手脚的赵果儿叹了口气,嘴里还要安抚田福娘道:“都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那个姐姐只怕是身上一时不方便,拿不出银子来。不然也不能耽误到现在要翻脸,眼看就不好善了的地步。” “可咱们身上的银子不多了,能喂的饱那些痞子无赖?”田福娘满是担忧的问道。无赖她虽说没亲眼见过几个,可是听说过不少,知道有些人做起恶来简直就不是人。 “试试吧。” 赵果儿又是一叹,问田福娘:“不然,难道您还真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小姐姐受害?” 这,还真不能。 田福娘不由的也是跟着一叹,骂道:“那些天杀的,只怕是干了不止这一回了。怎么就没有人来收了他们?再由着他们这样下去,只怕还得有不知道多少人要受他们祸害。” “您瞧着吧,他们嚣张不了多久了。” 看一眼正洋洋得意的那群人,赵果儿心里己经下定了决心要除害。不过不是现在。 “但愿吧。” 田福娘无奈苦笑,掀起车帘子弯腰出了车厢正待下车,不想却被车夫劝阻。 “这位娘子,咱们出门在外但求平安,千万别多管闲事。不然惹祸上身就不好了。” 之前田福娘和赵果儿说话的声音不大,那车夫并不曾听到,只当两人不知道厉害,于是脸色凝重的小声说道:“这伙人在这附近横行霸道好几年了,一直也没出过事。听说是他们在府衙有人撑腰的缘故。就是咱们车行,若不是在这一路专门打点过,租车的客人怕是也平安不了。你们不下去没事,下去了可就不好说了。” “不怕,咱们也不惹他们,就是借些银子给那小姐姐,替她解个围。” 知道那车夫是好心,赵果儿便在田福娘身后对他解释道:“就算是你们车行打点过了,那也是没有撞上才没事。这都撞上了,怕他们一旦得手,也不肯放过见过他们害人的我们三个。” 所以,明哲保身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