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你发来的短信》 1.浑浑噩噩 蝉鸣此起彼伏的夏日，似乎还没有天气预报中说的那么热。可似乎从今天起，气温会逐渐上升。—这是从放在餐桌一角的收音机里传出的声音。因为实在找不到能勾起兴趣的节目，又嫌把收音机关掉麻烦，所以就让它一直开着了。 两年前，大学毕业刚一个月没多久，靠着自己几乎连轴转的打工报酬终于在不算偏僻的地方有了住的地方。虽然冷清，平常也没什么人光顾。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 这么想着的千寻，不经意歪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 桌上有放着刚刚热好的汉堡肉，借助着轮椅花了些时间总算是移动到了桌边。又用了些时间把它解决掉后，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哪位？”拖着有些提不起劲儿的嗓音，他开口问。 “怎么？才半个月就把妹妹的声音忘光了吗？” 听到这阵调侃里夹杂着些许意外的话，我松了口气。“还好吗？哥哥，如果一个人撑不下去了的话，要告诉我。知道吗？”不知不觉，话题就又绕回了原来的地方。 “虽然爸爸是那样说的，但是你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能不提那家伙吗？” 一时没忍住的我，最后还是表达了自己的不满。而这有些不顾一切的话，似乎也让电话那头的妹妹不知道怎么接茬。尽管我瞬间就后悔了。可大概是奇怪的自尊作祟吧？直到电话挂断的那一刻，都没有为自己的冲动道歉。 “下午你还要去面试吧？加油哦？然后，如果顺利的话，就打个电话告诉我吧？” 之前，看到一家不错的餐厅，如果面试通过了的话，就算是只有我们俩也好，一起庆祝一下吧？—最后，她是这么说的。“谢谢，我知道了。”最后，我也答应了。 然而，面试最终还是没能通过。所以，我也失去了能给妹妹打电话的唯一理由。叹了口气的千寻转身准备回到房间。—一个人调整并操纵轮椅还是有些困难的。所以，得花些时间。不过，也要不了多久。 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哥哥，怎么样？面试的事？”妹妹好像比我还着急似的，“对不起”我想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抱歉，难得你提了个这么好的建议。” “没关系的，打起精神来嘛！” 她稍稍愣了会儿便说着这样的话。大概是想要安慰我吧？不过，此时此刻的我却没办法像她说的那样笑出来。毕竟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下一次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好好撑过去。 为了这次的面试精心挑选了西装，就算是一个人也好，同样花费了很久的时间研究穿搭。还有练习笑容，可是到最后却还是狼狈到连自己都难以忍受，却仍旧得一遍遍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会成功？ 这是哪儿来的极致乐天派吗？还是说，只是个一厢情愿沉溺在与现实完全相反的美梦里的傻瓜呢？“哥哥，没事吧？”可能是忘了挂掉电话吧？千寻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你说，我是不是不存在比较好？” 这次，他的声音里满是绝望。除此之外，愈发灰暗的眼神里充斥着的也只是与绝望、后悔相似的感情，“你说什么啊？哥哥！不存在的什么的，拜托你就算是开玩笑也别说这样的话！” 话音刚落的瞬间，妹妹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 “为什么你倒先哭了啊？”千寻把背轻轻靠在床沿，装作若无其事地问。“还不是因为你说那种话！”我叹了口气，苦笑了几声便连忙道歉。不过，确实有认真考虑过类似的问题。 “明天，你还要继续吗？” “当然，总不能伸手向你要钱吧？” 我这么说着，然后又用好不容易挤出的笑声打算就这样蒙混过关。“即使你真的那么做，我也不会拒绝的。”虽然妹妹抢在我前头补上了那个我心里能想到的回答，但我还是拒绝了。“不用了，我会自己想办法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那个时候没能爽快地答应下来呢？那样一来的话，长久以来的烦恼都能一扫而空。而且也不用继续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了吧？ —直到半夜，我仍旧在思考这个问题。 每次都被同样的理由拒绝什么的，我已经受够了！“您的身体状况，恐怕胜任不了现在的职位。所以非常抱歉！”每次面试结束后，不久都会收到这样的短信，“顺祝今后鹏程万里—”今晚也是正巧在便利店结账时，它如约而至。 因为离家只有大概10分钟的距离，所以一些生活用品我一般都会在这里买。因为经常光顾的缘故，不少店员都和我混熟了。而让我感到如释重负的是，他们并没有用和大多数人一样的眼神看我。 “找您50元—” 今天和往常一样，我伸手接过店员递出的零钱，把它放进衣兜里。然后沿来时的路返回。这时候，道路两旁的街灯缓缓亮起，远处广场的大屏幕上显示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左右了。 可就在经过桥的瞬间，我却不经意地看见了一个背着斜挎包，穿着制服的女生站在护栏边—可能是人群这个时间已经比较少了她才显得比较显眼吧？亮色的短发，完全将耳朵盖住的耳机。以及，小小的耳钉。 “为什么她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呢？”注意到她的瞬间，这样的疑问轻轻闪过了我的脑海。不过，千寻也没有多想，而只是和往常一样想要尽快回到家把空调打开，赶快将身体的寒冷赶跑。 然后，好好休息。只是当擦肩而过的瞬间，女孩儿的眼神看起来非常寂寞，就好像想要立刻离开这个世界似的。“为什么？”紧接着就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不过即使好奇，我也并不打算多管闲事—如果贸然上去搭讪的话，说不定会被对方当成奇怪的大叔。用这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后，千寻渐渐将她甩在身后。 回到公寓，掏出钥匙的瞬间，惊讶地发现，门好像开着—“难道我忘记锁门了？”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钥匙放下的瞬间才发现，原本应该空荡荡的床上，此时此刻正被人占据着。 而且还是个女孩子。甚至，她连袜子都没脱。 “喂—” 我哭笑不得地慢慢控制着轮椅来到床前，用手轻轻摇了摇妹妹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过了大概五分钟她才朦胧地睁开眼，“到这附近办事，顺便就来看看你。”带着略微迷糊的嗓音，她这么说。 顺便坐了起来。 “我最近申请了调职，以后可能会经常过来露个脸。”紧接着，妹妹一边把扔在床头的浅灰色外套披上，一边用很平常的语调向我强调了这点。“所以，碗筷，还有牙膏牙刷什么的，我已经提前带来了。” “回去啊” 听到这儿，千寻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说。 “大半夜的，你要赶我走？而且就算我答应。现在已经是连末班车都不会再光顾的时间了啊？”她一边用手指着墙上的挂钟一边说。带着满脸的坏笑，“更何况，自从上周给你打电话那时起我就有这样的打算了。所以，你还是放弃吧？就让我们好好相处怎么样？” 然后，又带着炫耀一样的表情得意洋洋地补充说。 “为什么？” “所以我不是在电话里已经说了吗？因为担心你，所以才这么做。”面对我的追问，妹妹又将那天说过一次的理由搬了出来重复了一遍。然后，她轻轻地靠在了我肩上。“这样一来，你身上的担子也会轻松一些吧？” 那之后尽管有些不情愿，可千寻还是点了点头。“所以说，在我面前不用装得那么成熟也可以—”接下来的一个月，原本空荡荡的房子里，确实多了些家的感觉。 当然我还是像往常一样，一家又一家公司辗转着面试，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被拒绝。理由和之前没多少变化，不过因为妹妹将家务活大部分揽了过去，倒也没有那么累。 而且因为从小就喜欢动画、漫画、游戏的原因，我还开始利用业余时间零星的投稿。—算是心血来潮吧？想着就算是用来打发无聊的时间也好。 白天继续着面试—封面、logo设计，网站运营、游戏监制、剧本撰写几乎所有在兴趣范围内的公司我都不会放过，可是这并不意味着能得到等价的回报。 如果，我有着一副完全健康的身体，事情的发展与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呢？可事实上即便是做出这样的假设也于事无补。—妹妹推着我再一次从桥上经过时我不经这么想。 明明说想要散散心，可是从没多久，脑海就又被这样的想法占据了。 这个时候，我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女孩，她的打扮穿着和半个月前，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晚一模一样。只是没有背着斜挎包而已。—我这么想。而她并没有注意到我，可能在专心听音乐吧？ 2.神秘邮件 从家最宽阔的柏油路走个大概二十分钟，经过一个并不算陡的坡道后能看见一家超市，两旁是药店和饭店。不过因为没什么人光顾，常常门可罗雀。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很少有人愿意徒步二十分钟来这里。 药店后面能看见一整片接踵摩肩似的树林，还有不远处紧挨着它们的零星高架桥与几座电线杆。穿过树林再走大约五分钟的路程就能看见一个车站。不过常年没人管理，从早到晚一共也只有三趟车而已。 萝拉的家就在这里。 这儿虽说并不缺少生活必须的那些东西。可她还是不想被困在这里，想方设法想要逃离。理由也很简单—无非是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她开始尽可能地攒钱，并不停地寻找兼职。一点点地从零开始积攒。 甚至常常工作到半夜，然后稍微在桌子上，或者沙发里打个盹儿就又装作很精神的样子去学校。因为，不能给已经年迈的爷爷奶奶添麻烦。所以就算是很辛苦，也从没抱怨一句。 “咬咬牙总能挺过去的！” 累了；倦了的时候，总是拿这话鼓励自己。然后，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大概两个月后迎来了意料之外的转机—原本从不关心自己的爸爸妈妈忽然提出要接我回去。那个时候，真的是被吓了一跳。同时，也真的非常高兴。 然而这种心情只持续了大约三天而已，那之后迎接并等待着我的，只是他们俩日复一日的吵架。甚至，为一点小问题大打出手。最开始的几天，我拼命地阻止；拼命地劝说，可是同样的事依旧每天都在上演。 一段时间后，爸爸渐渐习惯了酒精的滋味，只要稍不顺心就把自己弄得伶仃大醉。妈妈对此视若无睹，就好像眼前的这个人丝毫与她无关一样。 那个时候，我明白了—那两个人，已经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他们俩的关系再也无法修复了。这早该察觉到的，而我却一直不愿意承认它。紧接着没过多久，大概一周吧？妈妈就再也没回过这个家了。 然后某天，刚巧放学的我看见她撑着伞和另一个男孩儿很开心地走在一起。—原来，是这样吗？和她擦肩而过的刹那，我被自己的愤怒吓了一跳。可是就算追上去质问一番又能得到什么呢？ 事到如今连家人都不是的我，在她心里早就不会有位置了吧？ 此时此刻的我大概只想尽快逃离这里吧？可是这种犹如陷入泥沼似的心情，又该怎么摆脱呢？那天回到家，我以为终于能暂时不去理会这糟糕透顶的心情了，结果，爸爸又满脸堆笑非常热情地要给我介绍他的另一半。 “再婚？”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告诉我他的打算。“最后，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带着忐忑的表情，这么说。“是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这么做吧？” 说完这话的我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将里面的茶一股脑儿似的倒进喉咙，又重重地放下。然后转身就又离开了家最后，无处可去的我在街边摊解决了晚饭。忽然发现，好像已经无处可去了。 最后，只能跑到学校，幸好围墙并不高，尝试了大概两三次就翻过来了。然后，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走廊最靠里的教室。找到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把两张桌子拼在一起。 这样一来总算是能稍微休息会儿了。 然而，没想到睡意迟迟不来光顾。于是，有点儿哭笑不得的我从挂在椅背上的挎包里拿出手机，继续看几天前没有看完的小说。很幸运的是今天有更新。 看着看着，大概是心血来潮吧？—“要不要见一面？”总之，我留下了这样的一条留言。 没想到第二天，关于我的一些闲话就传开了。—不论是课间，还是社团活动我似乎自始至终处于话题的中心。甚至，连去食堂的途中，周围也有类似的窃窃私语。 最后，实在待不下去的我独自一个人逃离了学校。虽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去哪儿；即使知道这么做会成为难堪的笑柄，可我还是那么做了。只顾着向前跑 不知道跑了多久的我终于在被路上的树枝绊了一个踉跄后停了下来，附近正巧有个公园，有些喘不上气的我打算去那里休息一下。—长椅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周围茂盛的杂草已经快把它完全遮住了。 可我还是毫不犹豫就坐下了，然后把挎包放在了伸手就能够着的地方。这里面，现在装着我几乎所有的东西。如果它被偷了的话，我大概会饿死吧？ 萝拉轻轻地靠在椅背上，想着这样的事。然后，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打算向那个男人求助。甚至，将自己的头发染成了亮色，还戴了近似六边形的耳钉。 大概一个月之后已经和以前的自己判若两人了。 这之后又过了大约一周，周末的午后她忽然收到了这么一条短信：“你想要颠覆将迄今为止的人生吗？”萝拉面无表情地盯着这条短信看了大约十秒，“恶作剧吧？” 人生无法重来，时间无法倒流，已经发生的事也无法改变。这应该是再普遍不过的常识。—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这应该是某人的恶作剧吧？ 可就在几乎同一时间，千寻也收到了一模一样的短信。 对方甚至制作了一个“人生重来”的网站。—这是最近几天才开始流传的传闻。紧接着当天晚上，他又收到了这样一封邮件：关于那条短信，我想要和你谈谈，能见个面吗？ 原本，他是想拒绝的，可盯着“颠覆迄今为止的人生”这样的字眼的刹那，又陷入了犹豫。关于邮件的回复也是—万一只是恶作剧的话，现在认真在思考的自己不是显得很傻吗？可另一方面，就算是答应，好像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而且，运气好的话还能多个朋友。 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和妹妹商量之后，很快也得到了和预想差不多的回答：“说不定，是个好机会哟？”她这么说，“到时候，一起去好了。”说完，把手里的一颗糖递过来，“挺甜的” 之后，邮件回复也很顺利。然而，千寻又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发邮件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电子邮件地址呢？ 3.动摇的决心 隔天，我按照邮件上的地址和妹妹一起来到了一家离家不远的名为jey的咖啡店，进店对千寻来说比较棘手，因为有台阶。而更让他感到棘手的是周围的视线—即便他们并没有往这边看，但只要和他们偶然四目相对的瞬间，心情就会变得很糟糕。 幸好，妹妹从一开始就不在意这种事，不如说，她已经习惯了。因为，没办法啊“等等，哥哥，我帮你—”说完，她就像往常那样熟练地将轮椅推了上去。 “抱歉。”我苦笑了一下。“小事一桩嘛！再说了，别和我客气啊！”说完，她带着好像有点儿生气的表情笑了出来。“走吧，人家还等着我们呢！”店里的人不多，只在靠近落地窗边有零星的几位客人。所以萝拉的身影显得特别显眼，此时此刻的她正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千寻招手。 “这里！” 而千寻在看到她时，也愣了一下—是个女孩子？而且看起来还是我完全应付不来的类型？带着这样的困惑与忐忑，我在一阵纠结后还是和她打了招呼。“那封邮件是你发的吗？” “对。” 萝拉一边回答一边伸手摘下耳机，紧接着拿起桌上放着的咖啡抿了一小口。然后，又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请问—”千寻一边将视线聚焦于自己眼前的芝士蛋糕一边仔细又谨慎地斟酌着用词。“为什么会知道我的邮件地址呢？” 他有些紧张又好奇地问。 “我一直在你更新的小说下面留言—”说完，萝拉大方的将手机画面给他看，“你一直有回复。所以，严格来说这已经不是我们第一次交谈了。只不过面对面交谈的确第一次。” 带着有些得意但又不想表现的太明显的表情，萝拉这么告诉千寻。“所以，我会知道你的电子邮件地址并不奇怪。不如说，让我感到吃惊的是”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视线落在轮椅上。接着，稍微考虑了一会儿后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如果知道你的身体状况，我本来该直接到你家去的。”说完，萝拉诚恳地低下了头，“发出那样的邀约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反正我已经习惯了。”千寻摇摇头说。“而且这里的环境也挺好的，不是吗？”这么说着，他切了一小块蛋糕，若无其事似的尝了尝。“蛋糕也很好吃。” 妹妹正想这么说，结果被我抢先了。“是吗？那太好了。”直到这时，萝拉的表情才有些放松下来的迹象。“这位是？”然后，她的视线落在了与坐在千寻旁边的女孩子身上。 “我妹妹，夏目。” “因为哥哥一个人出门的话，我有点儿不放心。所以，就跟着一起来了。”妹妹一边解释一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是这样啊。”萝拉这时候也明白了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所以，对那条短信，你有什么想法吗？”这时候她也不再拐弯抹角了。“你说的想法是指？”千寻拿起放在左手边的杯子将里面的水全部倒进喉咙之后，这么问她。 “你真的相信人生可以重来吗？” 萝拉带着非常严肃的表情，将之前的问题换了种更简单直接的说法。“不可能相信吧？”千寻毫不犹豫就给出了答案，“这一定是某人的恶作剧！”虽然他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这么告诉正与自己面对面坐着的女孩儿，但是心里似乎有着另一个截然相反的声音。 正在拼命阻止千寻说出这样草率的结论。 “是啊，我想一般人都会这么回答吧？觉得这一定是某人的恶作剧之类的。”没想到，萝拉就像是看透了我的想法似的替我将那个结论说了出来。尽管在这之前，我已经拼命隐藏了。 “这样的思考方式和结论才是正常的。但是—”萝拉停顿了一会儿，像是要让自己冷静下来似的微微吸了口气，才接着说：“如果，是真的呢？” 瞬间，千寻想要握住咖啡杯环的手停止了动作，僵在了那里。“你真的相信这条短信？相信人生可以重来吗？”他以非常惊讶，甚至仿佛被吓了一跳的表情问。 时间无法倒流，失去的东西无法弥补，世上并不存在所谓的“后悔药”。直到和萝拉—这个看起来只有17岁的女孩儿见面之前，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不过在和她谈过后，我动摇的似乎比自己想的还厉害。 “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你不想试试看吗？”她带着跃跃欲试似的兴奋表情问，“也许，所有的一切都会改变哦？不如回复短信试试怎么样？”她一边将剩下的咖啡一口气喝掉一边向我建议。 而我，老实说也有这样的想法—如果能有个健全的身体的话，妹妹就会轻松些了吧？—曾经，妈妈完全接受不了我的身体缺陷，她原本是一个举止端庄大方的女人，长得也非常漂亮。 简直像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人似的。所以，她完全无法接受我的缺陷—“为什么你做不到呢，千寻？你明明是我的儿子”无论是学习成绩也好，或是别的方面，她都觉得我辜负了她的期望。 然而最让她难以忍受的还是我无法行走这个事实。 得知这个事实的妈妈对待我的态度总是冷冰冰的，甚至为此无数次和爸爸吵架。久而久之，就连父亲对我的态度也逐渐冷却了。—“如果没有你的话一切都会不一样！” 某一次喝醉后，他对我说出了这样的话。之后不久，妹妹出生了。那个时候，我也终于松了口气，—“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家了”这样的想法，也许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生根发芽了吧？ 之后，我发了疯似的往自己的脑袋里装填知识，几乎不眠不休。好几次在学校走廊上晕倒，还差点儿被诊断为营养不良。有时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努力到这种地步。 但是果然，如果不这样的话，我就会陷入非常糟糕的心情里。 幸好，这样的努力总算是让我如愿拿到了迈入大学的资格，可同时也得到了母亲几乎需要靠药物才能维持日常生活的消息。从妹妹的来信中，她是这么说的。 “哥哥，我不想这样啊！” 几天后的电话里，妹妹用很难过的声音说。“我也不想啊”我并没有在说谎，虽然和父亲、母亲现在已经不怎么联系了，然而和妹妹仍旧保持着联系。而且，相当频繁。 之后，不论是她还是我，都在拼命寻找着共同话题。想着尽量让通话时间比前一次长一些，“对了！哥哥，恭喜你升学！”夏目带着无比羡慕的声音向我祝贺。 “谢谢，你呢？今年应该也有好消息吧？” “没错！我也顺利升入高中喽！等着吧，哥哥，我一定会赶上你的！”电话里，她气势十足地说。“没事没事，不用这么勉强也可以。毕竟今后你就算不特别去做什么，也一定能超过我的。” 我把背轻轻靠在椅背上说。 “为什么？” “这算是直觉？”这样的对话让我心里的愧疚感好歹少了些。而夏目也很自然地没有再提起父亲和母亲的近况。因为她知道，那是我的逆鳞。“这算什么回答嘛！” “那就这样哦，哥哥—”之后，她挂断了电话，而我也把手机扔在了床上。自嘲似的叹了口气—结果事到如今，我还是没能做到毫无顾忌的去恨曾经在那个家里的每个人。 “今天就聊到这儿吧？” 结果我们从咖啡厅出来已经是傍晚了—“虽然我是那么认为的，但决定的是你。所以如果赞成的话，请随时联系我。”萝拉这么说着就掉头往反方向走去。等她终于消失在转角后，我们俩的肚子都开始不停地打鼓了。 “回家吧？” 妹妹这么提议说，“说的也是，我已经饿得不行了—”尽管咖啡馆旁边就是饭馆，可我们依旧决定回家自己做饭。之后，夏目真的就做了一桌的菜，“为什么要做那么多？” 千寻看着这些两个人肯定吃不完的量，哭笑不得地看着她问。“这不是想让你尝尝我的手艺嘛！所以一时心血来潮就”说着说着，夏目也带着有些尴尬的表情笑了起来。结果，两个人毫无疑问都吃到撑。 “你不去五星级饭店掌勺真的可惜！” “谢谢夸奖！” 夏目坐在客厅沙发里不停地打着饱嗝，把脸转向我这边说。“没在夸你啊—”我马上用嫌弃得不得了的表情解释说。之后，两人像往常一样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然而，原本已经躺下的千寻却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今天，在咖啡馆，萝拉说的那番话总是每隔一会儿就蹦出来，“如果不是恶作剧的话，就试试回复短信怎么样？也许一切都会变得不同也说不定？” 她的这番话就好像有着某种神奇的力量似的—千寻虽然仍旧半信半疑，但他最终还是拿出了手机，并回复了那条短信，“如果真的能让迄今为止的人生重来的话，我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编辑好这些文字之后，将它们发送了出去。可没过一会儿，就又想：“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呢？我傻不傻啊—”就在这个时候，身体也渐渐被越来越强烈的睡意包围。 4.你好，世界 这天，搭末班车回到家的千寻并没有将昨晚的事告诉妹妹，因为自己不会做饭，所以只能坐在客厅沙发上无聊地一个接一个换着电视频道。有点儿心不在焉，连妹妹在喊自己都没有听见。 “哥哥！” 直到被她拍了下脸，我才反应过来，“什么？”夏目像是有些生气似的瞪着我。“我说，可以吃饭了！”她很不高兴地将刚才一直在重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你到底在想什么啊？这么魂不守舍的样子？”紧接着，一边帮我推着轮椅；一边问。 “对不起，没什么。” 见千寻不太想回答的夏目也没有依依不饶继续追问。“难道，今天的面试又不顺利吗？”可还是有些担心。从她的眼神中就能轻易地捕捉到不安的情绪。“比起不顺利，结果更接近模棱两可啊。”千寻将拿起的筷子又放下，苦笑了几声说。 “模棱两可？怎么说？” 我这样的回答让妹妹的表情也有些五味杂陈。“比起之前直接拒绝要来的好些。可，也就仅此而已。”往自己的碗里夹了块红烧肉的我有些无奈地说，“而这也可能仅仅只是不想让我难堪吧？” 说完，千寻不由得叹了口气。 “哥哥”看见哥哥明明很沮丧却还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夏目非常心疼。“哥哥，我说这话你可能会生气，不过就算你放弃，我也不会怪你的。” “谢谢。” 千寻很老实的道了谢，然而对他来说并不想把生活的重担都丢给妹妹。—“作为哥哥，总得为她分担些什么。”曾经，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可夏目却总是再说，“就算是不这么做也可以，即使要照顾哥哥你一辈子，我也没问题的！” 有时，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总是无法毫无保留的去恨作为家人的父亲和母亲，现在终于找到答案了。—大概就是因为夏目的存在吧？可是即便如此也不能用这个作为理由，堂而皇之的把她留在身边吧？那样做的话，太卑鄙了。 “话说，对之前萝拉说的那番话你怎么认为？” “又提这事儿？” 夏目带着有些嫌弃的表情放下手里的筷子，“那种事只能存在在电影里，或者小说中。现实里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吧？”说完，拿起左手边的饮料，一股脑儿地全部倒进喉咙。然后将空杯子放回桌上，“不过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 “我也这么觉得。” 千寻马上附和她说。 “但是很遗憾，那种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嘛！”说完，夏目嘴角悄悄上扬。“对了哥哥，待会儿记得把西装扔进洗衣机里吧？今天天气也这么好，正合适做这些。” “好的，知道了。谢谢” 答应她的千寻道了声谢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原本还想做些什么的他就这样仰面倒在了床上。把手机也丢在了一边，西装则是在进来之前就交给了妹妹。 “稍微打个盹儿吧？”这么想着的我不知不觉就慢慢合上了眼睛。而当我再次被窗外的蝉鸣惊醒时，已经是下午，快接近傍晚的时候了。“好舒服啊！”我不由得想，接着，放肆地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手机，手机咦？”然而，当我看向拿在手里的手机时却发出了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声音，“翻盖的？怎么回事？我记得应该早就把它丢了才对啊？” 紧接着，感到奇怪的我又环顾四周，最后，目光落在房间里那台明显落了些灰尘的电视机上。—“这个，也不是之前的那台？难道说是我记错了吗？” 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我慢慢走到它面前端详起来，—“颜色对不上啊！”这时候我才发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在睡着的这段时间里悄悄发生了改变。—电视机旁边的书架中间一层也似乎少了些书，“恋爱寄生虫、三日间的幸福、还有那年夏天，全部不见了。明明这些是最近才买的！” “而且，它们放在什么位置，我绝不可能记错！”然而，和它们一起不翼而飞似的还有许多以前买的漫画，甚至连房间里的电脑也变成了非常老旧的款式！ “等等，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想起来问问妹妹的我立刻冲出房间，来到走廊上。来不及多想便来到了隔壁她的房间外—“什么？”然而，正想敲门的我却发现门虚掩着并没有锁，而且里面空无一人！甚至，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只剩下了孤零零的落地窗还在那儿，似乎只有它在迎接我的到来。“到底怎么回事？这太不正常了吧！”不停地这么想的我又迅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这时候视线忽然被挂在墙上的日历吸引住了，—2012年6月。 看清这个日期的我脑袋一片空白，瞪大了双眼。“怎么可能啊？！这种事”然而最大，同时也是最明显的变化却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直到这时候我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可以不借助轮椅到处走了！“难道说，那条短信根本不是什么恶作剧，而是真的吗！” 花了些时间总算是冷静下来的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不，该说是不仅如此吗？”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思考中，“也就是说，它还有让人实现愿望的力量。目前暂时这么推测比较妥当吧？” “这么说的话，现在的我回到了十年前？” 不经觉得自己的推测越来越离谱的千寻又来到镜子前仔细端详起那里面的自己：穿着学生时代的制服，脸也变得年轻了，身高也多少符合这个时候的自己。身后的书桌上甚至还放着课本与习题集，还有和它们堆在一起的铅笔、橡皮。 前一个买的switch也不复存在。—如果这个推测是正确的话，也就是说，这些变化是理所当然的。“颠覆人生什么的，没想到真的发生了啊。”碎碎念着这句话的我再次倒在了床上，可是心里却丝毫没有雀跃的感觉。 明明，连最想要实现的愿望，事到如今都已经被毫无保留地满足了啊！为了整理思绪，我又一次把翻盖手机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着。甚至试着打开通讯录翻找着夏目的电话号码 然而，即使我翻遍了它也没有找到她的电话号码—“难道说，这就是我必须要付出的代价吗？”得到了健康的身体，却失去了最重要的家人？“这样一来又有什么意义？！” 有些自暴自弃的我气的将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毫不留情砸在墙上的它发出了很大的声音，紧接着在地板上滚了几圈后就再也不动了。那一瞬间，真的有些难过。 可是，就算是现在再怎么后悔，也没办法了吧？因为没办法，所以只能接受。—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可是，也许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吧？所以又再次坐在了电脑前，打开它，并尝试寻找些夏目的线索。 然而却一点她的痕迹都没有找到。紧接着，我又捡起摔在地板上的手机，尝试着寻找之前那条“重置人生”的短信。可也依旧一无所获。—“果然，是这样啊” 所以，在夜幕悄悄降临的那个瞬间，我放弃了。“因为，没办法了啊夏目，对不起。”可我想，无论在心底怎么道歉，她都一定恨透我了，“为了实现自己想要的未来，就毁了她的人生？我到底在做什么啊！” “此时此刻如果有人能趁我睡着时，了结我的生命就好了”怀揣着这样的想法，连晚饭也没有吃的我就这样跌入了梦乡。同时也总算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接下来的事，就明天再说好了。” 第二天，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就好像被宿醉一样的感觉反复折磨着一样。洗漱完以后，简单的解决了早餐就出门了。当扑面而来的炎热渐渐盘踞在身上的刹那，总算是完全醒过来的。 目前看样子我是回到了老家—这个时候，学校应该还没有被拆。—只是现在赶去，时间稍微有点儿危险。所以，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当沿着最宽阔的柏油路走了一段后，总算能看见车站了。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走完眼前这看起来非常长的坡道才行。 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不一会儿车站便近在眼前了。—这里只有一张椅子，上面积了许多灰尘。因为没有人管理的缘故，椅子下面也布满了像是杂草一般的青苔。 紧挨着它的一块告示牌，也因为日晒雨淋，变得斑驳不堪。连上面的字迹都看不清了。千寻叹了口气，坐在了椅子上，又从背着的书包里拿了些饼干吃。 可就在他打算把饼干包装撕掉的瞬间，却发现，原来自己的身旁稍远处，其实还坐着一个女孩子 5.从零开始 过了大概一小时，静悄悄的车站也只有我们俩，好像不论等多久都不会有人来的样子。根据告示牌上勉强可以辨认的信息，这个车站似乎处在被废弃的边缘。 然后，又过了大概十分钟，终于能看见末班车了。不远处的少女微微抬起头，用手调整了一下红纹围巾的位置，紧接着嘴角慢慢上扬。好像，松了口气的样子。 我的想法此时此刻也和她差不多吧？车上的人很少，只有前排靠窗的座位有人坐着。中间及后排的座位，则像是完全被遗忘了似的空着。接着，她没有犹豫，坐在了最后一排左边靠窗的座位上，我则坐在了她不远处。 我们之间隔着两个座位的距离，此时此刻的她正捧着本漫画看得津津有味。利落乌黑的短发刚好贴在耳朵上，恰好遮住了半边脸。旁边放着藏青色的挎包，距离伸手就能够着。 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大的耳机。—看来，她应该非常喜欢音乐。 经过大约一个小时多一点的颠簸，终于能看见学校的轮廓了。—这时候，周围的学生也渐渐多了起来。下了车的我决定跟着他们的脚步慢慢走完眼前这并不是非常陡的坡道。 学校的大门就在坡道尽头等着。 “这次一定要！”明明不是和谁比赛，这么想着的我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人生，我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带着有些雀跃不已的心情，走进了大厅。 同时周围也被许许多多的说话声充斥、遍布。—这里是食堂，除了这些大概就只剩下食物的香味弥漫在迎面而来的空气中了吧？不过现在可不是填饱肚子的时候，得赶快去教室。 “这里！这边走。”因为是新生的缘故，所以直到教室前都有老师带领。这让我松了口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恐怕得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碰壁了吧？ 一年级的教室在一楼，二楼则是二年级，三楼就是三年级，走廊右边第二间教室就是我们的班级。—“大家随便坐吧？不用那么在意，尽情挑个自己喜欢的位置就好。” 老师是那么说的，所以大家不一会儿就找好了位置。大多数人非常中意前排以及中间的位置，结果两边都还留有许多空位。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在倒数第二排随便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结果，正巧和她是邻桌。 这时候，她把耳机缓缓摘下，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对像是无线耳机似的东西，把它们戴在了耳朵上。—“无线耳机？她这么喜欢音乐吗？还是说，只是不打算听课而已？” 不过，那对像是无线耳机的东西她整堂课都戴着，同时也在认真地做着笔记，觉得课程无聊的反而是我这边。最后，结果就这样趴在课桌上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第一天上课就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呢？”之后，迎接我的当然是老师那愤怒到了极点的表情，“你是觉得我的课相当无聊是吗？千寻同学？！” “不，我绝没有这么想，您误会了！” 结果在我还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被赶出了教室。—“绕操场跑十圈！立刻！！”在那之后，我只能照做。毕竟，百口莫辩啊。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不得不打起精神，重新适应原本早已经被忘得连一点儿蛛丝马迹都没留下的学生身份。也试着努力习惯同学之间的相处方式、氛围。 渐渐的，大家也都彼此熟悉了。尤其是班长—和泉，她好像特别照顾我。甚至，在旁人看来，她对我有着相当的好感。“喂，千寻！”这天午休时，她又像往常一样在去食堂前和我打了招呼。 然后在我想要溜走前，迅速穿过人群牢牢抓住了我的肩膀。—“一起去食堂吧？”紧接着，就被她毫不犹豫的邀请了。“不，今天我想一个人吃。” 我带着略显尴尬的表情，一边沐浴在周围嫉妒万分的目光下；一边艰难地说，“为什么？那样不显得很可怜吗？”然后，在提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她根本没打算听我解释，就拉着我一起走出了教室。 “班长，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 从她手里接过猪排饭的同时，我们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我也打算问问她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我的原因。“什么？只要是我能回答的都会告诉你的。除了不能问的那部分。” 她坏笑着在对面坐下来说。“为什么每次都邀请我一块儿吃呢？难道说，班长你没什么朋友吗？”没想到，刚说完，她就摆出了一副好像很沮丧似的痛苦表情，“被你毫不留情的说出来还真是有点儿受伤啊，一般来说，像是这种，就算是看出来了，也不要说出来啊！”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瞪了我一眼。一边用筷子搅拌着刚刚倒进碗里的酱料，“真没辙啊。”然后又感到很遗憾似的叹了口气。“不过，要说我为什么要找你嘛—” 紧接着，她一边嚼着猪排一边有些含糊不清地把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因为你能很自然的和我相处嘛！知道吗？从昨天到现在我已经收到了差不多十几封信了！” “这么多吗？关于什么的？” “告白。” 对于这个隐约已经猜到了的答案，我只能露出苦笑。“那不是很好吗？”然后，附和了一句。“好什么好啊！超级困扰的哎！？”她毫不留情地连连摆手说。就好像，要赶走烦人的苍蝇似的。 “这段时间关于我们似乎有些传闻，这我当然知道。不过因此之前像山一样的信也少了很多。所以对我来说是求之不得的。”然后，她接着解释说。 “当然如果这给你添了麻烦的话，我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我立刻安慰她说，“毕竟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和泉听了我的话，雀跃得仿佛双眼都在闪闪发光一样，“是吧？是吧！所以说，这是双赢的关系嘛！” “话说回来，我应该从一开始就将这层原因告诉你的。对不起—”紧接着，低头喝了些汤的她又补充说。然后为了掩饰害羞，假装轻轻咳了几声。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如说我得谢谢你能这么坦率地告诉我。” 在这之后，和泉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本我以为一定会被你讨厌、误会什么的，看来是我想多了啊—”接着，我们像之前一样又回到了轻松的话题上来了。 “啊她今天也是一个人呢？” 直到和泉像是忽然想到似的这么说了句。“谁？”我疑惑地抬起头问，同时将碗里剩下的一点儿汤倒进喉咙。“你的邻桌。看，就在那边—” 顺着她指的方向，在对面的角落里，我果然找到了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耳机搁在椅背上，旁若无人似的吃着一碗面，以及一盘大概两人份的咖喱饭，面前还放着课本与笔记本。 “这半个月来，我没有见她和任何人搭话过。放学也总是一个人，要说不离身的只有那副耳机而已。你不觉得奇怪吗？”和泉一边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边告诉我说。 “只是不擅长与人相处吧？毕竟不是谁都像班长你一样。” “喂，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话音刚落的瞬间，被她用筷子敲了脑袋。下午的课也非常顺利，很快就到了放学时间。因为目的地并不一样，我们俩在途中就分开了。 只剩下了我一个，走在这被晚霞粉刷过无数次的柏油路上。这时候，就在经过一个不算是非常显眼的电话亭的刹那，从那里却忽然响起了电话铃声—那就像是，摆明了要我接一样。 因为，这条路上现在并没有其他人。 经过一番纠结的千寻最终还是放弃了继续思考，往电话亭走去。并最终说服了自己拿起了挂在上面的听筒，“怎么样？第二次的人生，可以的话，让我听听你的感想吧？” 紧接着，听筒里传来了这样的话语—那应该是女孩子的声音，但他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 然后，千寻想也没想就挂了电话。因为他觉得这只是单纯的恶作剧。从电话亭出来的刹那，从眼前经过的女孩儿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明明一直挂在脖子上的耳机掉在了身后的地上了，可她却好像完全没察觉到一样。 “你的耳机掉了—” 我弯腰捡起她掉在地上的耳机，告诉她说。然而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回头。“你的耳机掉了！”感到有些奇怪的我又喊了一声，用比刚才大些的声音。然而她好像还是没有听见 “你的耳机刚才掉了。” 觉得奇怪又蹊跷的我只好赶上她，用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候，她才终于转过身来了。紧接着在我把耳机塞到她手里的时候有些慌张地深深低下头去向我道谢。 不过，她没有说话，只是对我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及微笑，“没什么，下次别再这么马虎了。”我叮嘱她说。在这之后，她第三次向我低头道谢。然后，指了指身后的路— “我知道了，再见。” 这之后，我们便往不同的方向迈开了步子。 6.埋藏的秘密 第二天像往常一样解决了早餐，来到学校，找到靠窗第四排自己的座位后，我把书包放在椅子上，然后开始一件件地把课本与文具摆放到课桌上。这时候，视线忽然落在了抽屉里— 那里似乎放着一张便签，有些疑惑的我把它拿了出来。展开后，上面用有些潦草的字迹写着：“昨天谢谢你。”看完后的千寻更疑惑了，然而他马上想到昨天遇到的那个掉了耳机的马虎邻桌。—虽说两人邻桌，但还没有真正有过交谈。 想到这里，千寻的表情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紧接着，我将拿在手里的纸条翻到了背面，用笔写下：“不客气”之后，便重新放在了她抽屉里。 这个时候，走进教室的邻桌正巧看见了。 她歪了歪头，头上好像缓缓冒出了个问号，不过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阻止我，而是像往常一样来到座位上坐下。那个瞬间她也发现了纸条，马上慌张地抬起头看了看朝她露出微笑的我，不一会儿又迅速地低下头去 紧接着在手心里，慢慢将纸条展开翻到背面，然后，笑得非常开心。这之后原本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上课铃打断了—老师一边拿着教材一边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所以，我也只能放弃，乖乖地坐回了座位上。 中间第三排的和泉，此时此刻正专心致志地坐着笔记，而我却完全听不进去。甚至，途中有好几次怀疑自己学生时代到底有没有学过这些东西。“那个时候，能坚持到毕业的我真了不起啊！” 千寻不由得在心底深处这么夸赞自己。 然后就任由思绪飘向并不属于这里的某处—最后，又一次趴在课桌上睡着了。这把偶然转过头目睹这一幕的和泉弄得哭笑不得，“千寻你真是大胆啊—” 下课之后，她跑到我跟前，坏笑着调侃说。“没办法，我实在听不懂啊！”我耸耸肩，露出有些无可奈何的笑脸说。“真不知道你是不吸取教训还是在敷衍我—” 和泉对我的回答半信半疑，“不过就算真的是在敷衍也没什么。”这话让我不知道怎么接茬，所以只能尴尬地笑了出来。“说起来，你邻桌就在刚才好像被人叫出去了。” “是吗？” 我带着随意的语调回了她。“不过这时间好像有点儿久啊——”和泉接着说，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你是指什么？”这时候的我有些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实说，我有些担心。” 和泉轻声靠近我说。 “担心？有可能只是被朋友叫去呢？”我轻轻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可是来找她的那几个人都是男孩子，而且语气凶神恶煞的。” “如果是朋友的话，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这种语气吧？” 听她说到这，我也察觉到好像有些蹊跷，于是问：“所以你觉得他们是来找麻烦的？”和泉若有所思似的轻轻点了点头，“所以我想拜托你去找找她。虽说只是我的直觉，不过她可能真的遇上了麻烦也说不定。” “知道了。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就去找找看吧？” 说完，千寻的视线落在了自己旁边那张空荡荡的座位上。“谢谢—”和泉拍了拍我的肩，笑着说。结果，一直到午休时，邻桌还是没有回来。“这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了吧？” 带着这有些忐忑的想法，我直接跑上了三楼。“来找她的那些人好像是三年级的。”多亏了和泉的提醒，才不至于绕远路—最后，果然在三楼走廊走到底的转角处发现了她。 “你在这干什么呢？” 我蹲下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问。注意到我之后的她猛地往后缩了一下，抬起头的视线里遍布着害怕与惊恐，又或是，它们混杂在一块儿后所产生的更复杂的某些情感。 “你哭过了吗？” 这时我才发现她的眼睛红彤彤的，还留着泪痕。“发生什么事了？”千寻的语调因为察觉到这些异常而变得温和了许多。不过她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好好表达清楚。 “别急，慢慢说。” 起初，他觉得是由于瞬间的情绪起伏太大，所以才会这样。然而马上察觉到好像并不是这样。—“她满脸焦急的想要告诉我什么，但我却没能理解那到底是什么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最后，她从被打翻的书包里找出笔记本，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我耐心的等，直到她将那上面写的内容大方地展现给我看的瞬间—“我的助听器，也就是昨晚你帮我捡回的耳机被他们抢走了！” 那是，我第一次知晓她的秘密。 “你说的‘他们’指的是来找你的三年级那些人吗？”她迅速点了点头，并一点点地站了起来。“能拜托你帮我要回来吗？”接着，又低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这行字。“好！” 说完，我让她回教室等。然后正想去找和泉—她的班长身份或许能帮上忙，而且多个人也多份把握。—“喂，和泉！能帮我个忙吗？”之后正巧在二楼走廊上碰见了正打算去老师办公室的她。 “怎么了？”从后面赶上她的我简单的说了经过，“原来是这样吗？难怪她自我介绍那时候是把名字直接写在笔记本上给我们看，我当时还以为她只是怕生而已。没想到” “怎么样？能帮帮忙吗？” “没问题！” 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我们俩再把手里堆成小山似的教材送给老师后，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了那群罪魁祸首们—他们手里拿着的就是助听器！和泉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并挡在了他们面前—“能把那对助听器还给我们吗？” 然后，毫不留情地瞪着他们说。 连我都不由得佩服起她的勇气来，“这是你的吗？不是吧，如果想拿回去的话，就让她本人来向我们要！”眼前的大个子看了看身边的两个同伴，戏谑地说。 “是吗？那就没必要再说下去了，因为你们根本就是故意找茬！”话音刚落的瞬间，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你说什么？！” 最后，终于演变成了最坏的情况！ 其中像大哥的那家伙的拳头眼看着就要落到和泉脸上！—他挥拳的速度很快，块头又比和泉高出很多。所以，就算她能反应过来，也躲不过去的！想到这里的我从身后猛地拉了一把眼看着就要被打中的和泉— 替她挡下了这一拳！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拳的我被打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就这？”在这之后再次听见和泉的声音到底过了多久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醒来时，正享受着她的膝枕。 “那些人呢？” “现在老师正在处理他们，别担心—”面对想要起来的我，她毫不犹豫地边说边把我重新按了回去。“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老实说我也很害羞的。”说着说着，她似乎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过你就把这当成是刚才你救我的谢礼吧？” 紧接着，她用手轻轻遮着我的眼睛说。“谢谢。多亏了你我才得救，而且，她的助听器也顺利要回来了。”和泉很自然地用只有我们俩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下去。“所以放心吧。已经结束了” “还有，虽然你被打得很惨，但是我觉得你救我的那个时候，很帅。” 说完，和泉如释重负般悄悄扬起嘴角朝我露出了微笑。“她也说要谢谢你，所以也许现在会有些嫉妒吧？”接着，又坏笑着补上了这句。“她现在在哪儿？” “被老师喊去办公室了，可能要询问具体经过吧？” “这样啊。” 说完后，她拿开了手，提议说：“待会去食堂时你顺便也叫上她吧？一起吃午饭怎么样？我觉得她会非常乐意。”千寻也笑着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会是这样。” 结果，真的就和和泉说的一模一样，她真的来了，而且是第一个到的。—“助听器还给你—”和泉从制服口袋里取出助听器交到她手上时，她笑得非常开心。“谢谢！” 接着，又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一个大的过分的“谢谢”。“没什么，再说了，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嘛！”说着，和泉的视线便坏笑着落在了我身上。“也谢谢你，千寻！话说，还疼吗？” 看着她在笔记本上写下的疑问和有些惊慌失措的表情，我不由得用手碰了碰仍旧贴着创可贴的右半边脸，“没事啦，只是小伤而已。”然而事实上，非常的疼—虽说已经过了一周了，可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 周围还肿了一圈。紧接着，她面对着我，深深地低下了头—“给你添麻烦了，还害你受伤了。非常对不起！”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非常自责、惭愧。 “没关系的，真的不用在意！” 面对她这样的态度，不好意思的反而变成了我这边。接着，和泉灵机一动说：“萝拉，如果你真的非常在意的话，这顿午饭就你请吧？” 没想到，她马上就答应了。 在和泉说出那个名字的瞬间，我察觉到了一个事实：原来，我的愿望的确实现了，只不过是以将不幸转移到他人身上的方式。原来，她也回复了那个短信吗？ 就在我盯着她的脸看的同时，我们俩的视线对上了。她的表情有些困惑，我也马上撇开了视线。这之后，听和泉说可能要进行测试。“糟糕，我完全没准备啊！？” 听到这个词的瞬间，我完全蔫了下去。“不是，只是接力跑而已，你慌个什么劲儿啊？”结果，就被她用嫌弃得不行的语调嘲讽了。“千寻，你不会要告诉我说你连这都不擅长吧？” 我们俩一边交谈一边准备着。 然而却没有看见萝拉的身影。—“不会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和泉不由得轻声向我这边说，“我去找找吧！”说完，我就掉头朝教学楼跑去 7.同病相怜 我迅速跑上了二楼，来到了教室门外。这时候的她背对着我，站在课桌前。“找到了！和泉说的真准，你果然在这—”这么说着的千寻走到她背后，松了口气说。 “接力跑就要开始了，你不打算参加吗？”面对我的疑问，萝拉始终没有回答。这时候我注意到了，—她拿着抹布，正使劲儿在课桌上擦着什么。“怎么了？”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这才察觉到她抖得很厉害。“难道？” 瞬间我心里略过一阵不祥的预感，视线越过她肩头的那个瞬间，疑问变成了确信。—她的课桌及椅子上都被人写上了很难听的话，那些字眼仅仅只是看着就让人不由得感到怒火中烧。“谁做的！？” 千寻绕到她面前，毫不留情地表达了自己的愤怒。“难不成又是之前三年级的那几个人吗？”想到这里，他做了某个决定，“你等着，我去找他们！绝对要让那些家伙对你道歉！” 说完就往教室外走去，然而在穿过讲台的瞬间，被从后面追上来的萝拉用力拽住了，“不要！”她拼命摇着头，带着快要哭出来似的表情。即使不说，我也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 “为什么？被这么对待你难道不生气吗？”可是虽然明白了，但却无法接受。“不是的，我当然生气。但是，更不想看见你因为我的事受到伤害。”萝拉用很快的速度在笔记本上写下这番话。 这时我才察觉到她的胳膊上也有许多被烫伤的痕迹—“这伤是？”我忍不住拉过她的胳膊问。看得出来那是被烟蒂烫伤的痕迹。“这是在之前的学校留下的，不要在意。” 她用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摇摇头，又在刚才的话下面写下了这番解释。接着，并没有停下笔，“能帮帮我吗？要擦掉那些字迹，好像有些难。”千寻叹了口气，答应了。 “你也这么认为吗？”途中，萝拉向仍旧有些愤愤不平的我提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指什么？”面对我的疑问她将笔记本悄悄翻过一页，在上面写起来。 “你也认为我不该呆在这儿吗？” 然后展示给我看。“我从没这么想过—”于是，我借了她的笔记本，也在上面认真又仔细地写下这番话。“那—”原本萝拉遍布着悲伤表情的脸，那之中忽然有了一些期待，“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然后，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在笔记本上写下这行字。然后，再次将它递给我。“如果，你觉得我可以的话，就行。”千寻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毕竟在这节骨眼上，拒绝她实在是下下策。 刚想把笔记本还回去的我，瞬间瞥见了萝拉那笑得连眼睛都眯起来了的表情。“赶快把这里收拾完吧！”像是被传染一样，险些也笑出来的我为了掩饰心底那些许的害羞，催促她说。 之后，尽管仍旧看得见些残留的痕迹，但也最大限度的祛除了那些字迹。回到操场的我经不住和泉的追问，最后只好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啊？！” 不出所料，她听了之后表现得比我还要气愤，“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他们难道不觉得惭愧吗？！”和泉一边毫不留情地瞪着我；一边大声地说着。“然后千寻你就这么放弃了？难道不觉得该让他们尝点儿苦头吗！” “我原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萝拉好像不愿意我们再把事情闹大，毕竟之前不论是你还是我可都被训得不轻。不是吗？”我立刻解释说。“可这是两码事吧？不对的又不是我们，而是对方啊！” “我知道。” “你根本不知道！”和泉理所当然似的指着我说，“越是这种时候，作为朋友的我们更要帮帮她才是，难道不对吗？”话音刚落，她又叹了口气。“如果你有顾虑的话，这次就我一个人去吧—” “去哪？你准备做什么？” “当然是去篮球社和那几个家伙理论啊—”和泉话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哨响—“各自找到自己的搭档准备！”在老师的呵斥下，我和和泉只好放弃继续争论，转而寻找自己的搭档。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是一个个子高高的，笑起来有些腼腆的男孩子，平常戴着眼镜。座位就在靠窗第二排，正巧离和泉非常近。“果然是这样啊—” 那两人好像关系挺好，然而我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他的名字。“算了吧。等会结束了问问和泉吧。”我一边为自己的健忘哀叹着；一边这么想着。“说起来，她也—” “才怪！”然后，就在我打算重新振作起来的瞬间，就看到了在人群里感到无所适从的萝拉。“怎么办？！”她那着急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的表情让我差点儿就笑出声来了。 “我们一组怎么样？” 这之后，我走过去对她说。“谢谢！”在明白了我的意思后，她也松了口气。“那就走吧！”然后，我轻轻拉过她的手，向各自的起跑线走去。 我在最左边，而和泉在最右边—“别输啊！”这时候，她悄悄探出头来，带着有些俏皮又认真的表情给我鼓劲儿。同时，也给自己打气。不过也许是对自己的体力太过自信了，跑着跑着，我就渐渐忘记了自己今年已经30岁了。而周围，正在与自己竞争的这帮家伙是货真价实的高中生的事实。 结果在飞奔出大概20米之后，脚踝忽然传来了非常难受的感觉。身体渐渐失去平衡变得有些摇摇晃晃，“千寻！？”最后在与萝拉完成了交接后，便瞬间倒地！ “为什么要忍着啊！” 和泉跑到我身边，责怪说。—这时候，左脚脚踝已经肿得像个馒头那么大了。我艰难地坐起来，“对不起，拖你后腿了。”对她道歉说。“重点根本不在这儿吧！” 和泉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我的话，“我的确想赢这没错，可更不想看见因为我的原因害你受伤啊！这样根本是本末倒置不是吗？”接着，她转向了想要扶我起来的萝拉— “萝拉，能拜托你带他去医务室吗？” 萝拉想都没想就点了点头。尽管我还有些抗拒，“太大惊小怪了吧？”不过就连这份抗拒也马上被和泉那恼火的视线给瞪回来了。“我稍微去个地方，这家伙就拜托你了。” “你要去哪儿？” 这时候，我把身体小心翼翼地靠在了萝拉的肩膀上问。不过，和泉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乖乖去医务室就行了，只是些私事而已。”被她用这样的说法搪塞过去了。 来到医务室的我们，发现老师正巧不在。不过萝拉告诉我说，或许她就可以处理。—“交给我吧！”她信心满满地让我坐在椅子上，又去身后的柜子里拿了些药。然后，慢慢蹲了下来— 她的动作熟练又仔细，虽然有时疼得我不禁冷汗直冒。但她可没打算手下留情的意思，丝毫不理会我的感受。“好了！”最后，经过了大概5分钟的包扎处理，她总算告诉我说已经做完了。 然后，自己也很自然的站了起来。就在这时候，视线理所当然地就对上了，“萝拉，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她虽然有些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你难道也回复了那天的短信吗？” 听完后的她，有瞬间的犹豫，但还是从包里取出笔记本，若有所思地写着回答。“是的，如果我这么说。你怎么想？”然而最后她的回答却有些模棱两可。 之后，合上笔记本的她背对着我收拾着刚才为了给我做应急处理而从柜子里拿出来的药。 直到把这些都整理好后她才再次面向我，露出了些许安心的微笑。然而就在我们俩准备出去的时候，医务室的门却抢先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来的人是刚才和和泉组队的男生—“不好了，千寻！和泉她为了你们的事，和篮球社那帮人吵得很厉害啊！看起来有可能随时都会”接下来他要说什么，我已经能猜得到了。 “总之能不能拜托你去看看——！” “我明白了——” 最后，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往体育馆赶去。 8.失去之后 花了些时间总算是赶到体育馆后，很远就看见和泉表情非常严肃的在和篮球社的几个人对峙。对方似乎根本没想到和泉会在这时候跑来，所以起初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在她说明来意后，便明白了为什么。 “二班的班长原来是这么爱管闲事的人吗？”领头的高个子男生坏笑着问，满是嘲讽的表情。“还是说，优等生都是这样的？”没给和泉回答的机会他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来这只是想要个解释而已，可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试图岔开话题，怎么？连回答的勇气都没有吗？”说着，和泉笔直地盯着他，冷笑了几声。“真亏你们可以做出那种事而丝毫不感到惭愧呢？” 接着，又带着不由得让人害怕的声音说。“那又怎么样？”高个子男生走到她面前，同样轻蔑地问。似乎一点儿都不害怕的样子。“你原来是那么热心肠的人吗？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不正好说明你是个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察觉不到的笨蛋吗？”说完，和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说什么？！”而这，毫无疑问又像上次一样惹火了他— “和泉！” “千寻？” 在那家伙的愤怒就要爆发的瞬间，我拨开看热闹的人群，走了过去。“你怎么？”和泉看到我，显然有些惊讶。不过那也仅仅只是瞬间而已。“你还好意思问？闹出这么大动静，还想瞒着我？” “喔？原来你还找了帮手？难怪刚才那么有恃无恐的样子啊—”高个子男生用尖锐且毫不客气的视线打量着我，然后问：“你想帮这家伙出头吗？” “如果可能的话，我想尽可能避免最糟的状况—” 没想到，我刚说完，和泉就毫不留情地瞪了过来，“事到如今你还想着这种事？千寻，说真的，开玩笑吧？”和泉一边晃着我的肩膀；一边用难以置信似的语调问。“而且对方也没打算用你想的那种方式解决这事。别告诉我你连这都看不出来啊？” 她不知不觉晃得更快了。 “看出来了。所以才那么说啊。”我认真地把此时此刻的想法告诉她，“因为如果真的变成那样，我们说不好会受到更严重的惩罚。你作为班长也会被撤换的。就算变成那样你也不在意吗？” “是啊，我觉得千寻说的没错。”这时候，萝拉也穿过人群出现在了我们俩眼前，用看样子早就写在笔记本上的话，劝着和泉—“我绝不愿意事情变成千寻说的那样。更不愿意你再一次因为我受伤！” “作为班长，我很感谢你愿意当我是朋友，为我说话。老实说，这让我很开心。也是以前从没有过的感受—”她一页页地翻给和泉看，虽然在这么多人面前有些害羞，不过仍旧打算说出自己的想法。 “所以，谢谢你。已经足够了” “嘿—？”然而，这时候笔记本却忽然从萝拉手里消失了！“你原来是用这样的方式交谈的吗？”—准确来说，是被抢走了。现在它正在眼前这个高个子男生手里。 “请还给我！” 萝拉可能是想说这个吧？她很着急地想拿回笔记本，可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就算再怎么努力踮起脚尖也够不着。“喂！抱歉，千寻，我再也没办法忍了！”和泉走上前，一把抢回笔记本，递到了萝拉手里。紧接着便扇了他一巴掌！ “适可而止吧你！做这种事难道你觉得很开心吗？”然后继续呵斥并质问着他，“当然，开心了—”仅仅瞬间，她的回答便彻底惹火了和泉，最后，原本的对峙、争吵，也变成了彻彻底底的互殴。 我因为不愿意看见和泉单方面被打，途中同样加入了—然而结果，却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我们俩被对方打得几乎站都站不住，更别说找到机会反击了。没一会儿便鼻青脸肿了，甚至，连睁开眼睛都成了奢望— 就算还能睁开，视线也变得七零八落，难以聚焦 没办法啊—虽然已经是快30岁的大叔了。但说实话，这种事并不拿手。对方显然也发现这一点了，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而和泉也没有比我好多少，没一会儿我们俩就都仰面倒在了地板上。 这时候，剧烈的疼痛也像是算好了时机似的找上门来了。说实话真的很疼，可我们早就连喊疼的力气都没了。我甚至觉得只要闭上眼睛的话，就有可能再也睁不开了。 “千寻，千寻！” 这时候，耳边传来的好像是和泉那断断续续的喊声。她好像在喊我的名字，但是我却没办法回应她不过话说回来，那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声音。老实说，现在的我根本没办法分辨。 好像，其中还夹杂着老师的呵斥。 紧接着，我的意识就到此为止了。—那之后再醒来是在医务室，和和泉一起。不过，她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脸上缠了好几圈绷带，手臂上同样也是。 “千寻，醒了吗？” 她摇摇晃晃地来到我的床边，轻松地问。“嗯，你呢？随意走动没关系吗？”我支撑着双手想要坐起来，不过瞬间就被她按回去了，“老老实实躺着吧，别勉强。” 她表情看上去还非常僵硬，不过还是努力笑了笑。接着说了下去，“我们俩都得有一段时间不能来学校了。听说老师为这事儿发了很大的火，本来是打算用更严厉的方式处理我们的。但是，据说萝拉在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替我们说情—” “是吗？” 和泉点了点头，“多亏了她，我们最后才避免被直接退学。不过—”她忽然停了下来，从墙角里拉过来一把椅子，坐了下来。然后清了清嗓子才继续说，“不过就像你说的，我现在已经不是班长了。” 说完，她带着有些纠结的复杂表情叹了口气。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难过的情绪，不过，也有可能是顾及到我的感受吧？“抱歉，明明你都那么提醒我了，我却还是做了那种事—” “我觉得换了我可能也会那么做吧？不，是肯定会那么做。”我立刻打断她说。不过，因为摇头的缘故，脖子顿时疼得要命。看着我难受得不行的样子，她不由得笑了出来。 “你，你还笑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虽然是这么说的，不过，和实际表现出来的却完全相反。“所以说”最后，我甚至觉得再去埋怨她根本是浪费时间。 “不过，和泉—” 然后，就理所当然地想到了另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期间的课业该怎么办？”比起埋怨她的幸灾乐祸，这明显更重要。“这你用不着担心，虽说是被要求反省，还是无限期的那种。但是课业并不会落下。” “为什么？” 对此，我觉得非常吃惊。“我和紫苑说好了，她会把这期间的所有课业都拿给我们—”听完她的解释，我总算是松了口气，“你朋友真多啊” 然后，由衷地感慨了句。“拜托你别用那么佩服的表情说好吗？”话音刚落，自己却比我先笑了出来。“千寻你为什么要为萝拉做到这种地步呢？”然后，可能是觉得害羞吧？于是她赶紧换了个话题。 可被她这么没头没尾地一问，我倒变得有些为难，“我觉得，看到那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边，任何人都会想办法帮忙吧？而且—”然而换个角度想想，其实这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而且什么？” 和泉用非常感兴趣的眼神催促着我继续说下去。“而且，我也遇到过类似的事，那个时候没有哪怕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忙，大家似乎都把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当做是笑料，和麻烦。” “那是指—觉得如果帮了你，自己也会因此惹上麻烦吗？”她若有所思地问。声音变得比刚才柔和了许多。也许是察觉到了，这是我不愿意任何人轻易踏入的领域吧？ “因为这样的理由，所以都选择了旁观？”我点了点头，接着告诉她：“所以，我不想萝拉的处境变得和我一样，毕竟，需要帮助时，却发现身边根本没有人会向你伸出援手这种事，是很痛苦的。” 说着这些的时候，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自然，也尽可能地想要告诉她—“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可就算是这样，和泉的表情也变得相当难受。 “你没事吧？” “没事，只是试着想了想那样的场景而已，别在意。”然后，在我感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把话题接下去的时候，她便立刻恢复了冷静、开朗的表情。“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原因吗？” 之后，氛围又变得轻松起来。“她看起来，比较像我妹妹—”我考虑了一下才说出口，而且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视线快要对上的瞬间，我马上避开了。 “妹妹？千寻你原来有妹妹？”可和泉却像是发现了难得的宝藏一样，变得不依不饶起来。简直不用问也知道她现在有多兴奋，“嗯，没错。” “到时候请务必介绍我认识！” 和泉抓着我的手，满怀期待地说，眼睛仿佛都闪烁着光芒。然而“我说谎了，对不起，和泉。”因为在这个世界里，即使夏目真的存在，和我似乎也已经没关系了。 9.补习 等我们从学校出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四周很暗，所有东西几乎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不过，靠近校门的方向却一直有亮着灯。所以，我们不约而同地打算朝那个方向走。 直接从建有喷泉的花坛中穿过。平常如果这么做的话八成会被老师毫不留情地教训一顿，但是现在的话没关系。和泉似乎也因为走了平常都不会去走的路线而非常开心。这只要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们俩并肩走着，不紧不慢，一开始是这样的。不过也许是心血来潮吧？她忽然跑到了我前面，饶有兴致地张开双臂说：“要不要来比赛？先到校门的话就请对方吃点什么？” “为什么？难道你肚子饿吗？”结果，我还没问出口就听见一阵很响的，仿佛打鼓似的声音。“哇？！”转眼间有些不知所措的和泉赶紧手忙脚乱似的拿书包遮住了已经红透了的脸，慢慢蹲了下去。 就好像瘪了的皮球一样。 “能不能当做没听见呢？”紧接着，小声朝我问。“我知道了。不过还是请你吃点儿什么吧？”没想到和泉想都没想就表示了拒绝，态度非常坚决。“这样的话比赛不就毫无意义了吗！” “该在意的是这个？” 这时，似乎故意在和她唱反调一样，刚才的打鼓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走吧，反正我正巧也饿了—”这么说着的我，走上去轻轻拍了拍和泉的肩，她的表情非常尴尬，同时也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不过还是道了谢。 “不用，小事一桩嘛！” 我回过头对她说。然后，我们俩一起走出了校门。现在这个时间很多店已经关门了。不过，便利店和自动售货机还没有。于是我们俩来到街对面的一家便利店买了汉堡，接着又在自动售货机用零钱买了柠檬汽水，边走边吃。 “谢谢。” 和泉一边嚼着汉堡；一边又说了谢谢，“其实刚才真的挺饿的。”说完，可能是有些害羞吧？她马上移开了视线，抬起头装作在看星星的样子。“没关系。你就把这看做是谢礼吧？” “谢礼？” “你看，难得你都陪我一块儿呆到这个时间了—”刚说完，我的身体又有些摇摇晃晃的，她马上伸出手扶住了我的胳膊。“我可不是为了让你请吃的才这么做啊，没事吧？” 同时，用有些担心的语气问。“看来，不休息十天半月的话，是好不了了。”这节骨眼上，我也不打算撒谎了。何况就算是撒谎，恐怕也瞒不过她。此时此刻，我的两只胳膊真的非常疼。 不过她也没好多少—左脚，从脚踝到膝盖都裹着绷带。走起来的样子有些奇怪“要我送你吗？”在远离便利店的第二个十字路口信号灯下，她再一次打破了沉默。 “不用了。” “可是—”看得出她想坚持把我送到家。对于这番好意说实话我非常感谢她，也很开心。不过，还是拒绝了。“别担心了，我真的没事。再说了从这里到住的地方也不远了，最多再走十分钟就到了。” 听完我的话之后，和泉叹了口气，“好，那就这样吧。”紧接着，我们就分开了。她的身影也很快就消失在一幢幢民居所制造出的阴影里。拿着购物袋的我则回到了公寓。 从裤袋掏出钥匙，把它轻轻插进锁孔—来到玄关后，顺手打开了墙上的灯。然后，把门关上。—平常这个时候，夏目那精神百倍的声音应该早就闯进耳朵里了。可是现在却 来到客厅的我看着茶几上一堆没吃完的零食七零八落的堆放着，地板上也有着仿佛数不清的空罐—它们原本装的是啤酒还是碳酸饮料我现在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厨房里也有一堆没洗的碗筷和垃圾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收拾 可现在的我却莫名烦躁，只想蜷缩在沙发里。—这就是失去夏目之后，发生的变化。 没想到，在那之后我竟然睡着了。直到第二天被电话铃声吵醒，“千寻，我说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快起来！”我刚把手机拿到耳边，里面就传来了和泉的大嗓门。 “什么事啊？”有些不情愿的我揉了揉眼睛，慢慢地从沙发里坐起来问。“明明下周就是性命攸关的时候了，你还真是悠闲啊—！”我打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在了丝毫没有整理过的茶几上。然后才想起来要开窗通风。 “性命攸关？你指什么？” 我一边开窗；一边打着哈欠问，声音有些含糊。“当然是考试啊！”瞬间，她好像真的生气了。“对不起，我忘了—”她说完后，我这才想起来。“忘了？！上周五的班会上刚刚说过吧？你这记性难道是上了年纪的大叔吗！” 我顿时被她的指责逗笑，“你还笑得出来啊？”电话里的她，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总之，我现在和紫苑，还有萝拉就在你门外，快点儿开门！” “啊？” 听完后的我吓了一跳，表情僵硬的就像是凝固了好久的石膏似的。“怎，怎么回事！为什么？”紧接着在心底深处一遍遍问着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特地跑到玄关隔着门往外看—结果和泉，以及另外两人真的就站在门外。 我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一条缝儿，同时努力想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点儿—“你怎么回事？这鸟巢似的头发—”结果依旧被和泉带着十分嫌弃的语调毫不留情的指出来了。 “给我点儿时间！” 说完，我逃命似的关上门，把茶几上的零食、地板上七零八落的空罐，以及电视柜附近放着的烟与烟灰缸，还有正堆在沙发上，好几天没洗的衣服全都装到了一个袋子里，随手就丢在了洗手间里。 紧接着又去走廊靠右边第二间屋子—卧室里换了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浅色衬衫。然后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这些都弄好后以防万一又给整个客厅都喷了清新剂 然后才松了口气，开门让他们进来。“请进—”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和泉很自然地就跨进了玄关，脱下浅色的靴子换上了旁边鞋柜上放着的拖鞋。萝拉好像有点儿紧张，不过也跟着和泉后面走进了客厅。 紫苑则在打量了我一会儿后，才跟上她们俩。 “今天我只是来送这周的课件的—！”然后，我们围坐在茶几边时，紫苑强调说。“然后，被这家伙—”说着，她的视线转向紧挨着自己左边的位置坐着的和泉，指着她说：“提议说来你家一起复习。” 她的声音有些哑，不知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的原因。说完来意的紫苑伸手摘下了眼镜。那个瞬间，视线又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好像，非常提防的样子。 老实说，这让我有些尴尬，毕竟在体育馆和和泉两个人与篮球社大打出手的时候，她也正巧在场。会有这样的反应丝毫不奇怪。“千寻，看什么呢？难道是对紫苑一见钟情了吗？” 和泉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坏笑着插话说。“怎么可能啊！”我没好气地回了句。结果逗得和泉捂着嘴笑个不停。“那个，我也觉得不可能。”这时，紫苑的回答才姗姗来迟。 “别那么认真嘛！只是个玩笑而已。”和泉马上解释说，“还有，紫苑，你别再板着脸了。千寻他也不是什么可怕的家伙嘛！”然后，又替我劝了紫苑。 “可你说他超能打。” 结果，紫苑不紧不慢地摇了摇头说，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虽然我确实那么说过，但是你是不是理解的有些微妙？”和泉有些尴尬的承认说。“那天，在体育馆我看见了。的确是这样没错。” 结果，紫苑接下来的话让她更尴尬了。“那是不得已嘛！”和泉抢在我前面说，“而且，即使真的是这样，那也只是在逞强。”接着，紫苑的目光又转向了我这边。就好像是对和泉的说法感到惊讶而向我寻求答案一样— “是这样吗？” “是啊。” 我哭笑不得地一边叹气一边回答她说。接着，紫苑摆出若有所思般的表情慢慢点了点头，这才伸手拿过放在左手边的书包，从里面把文具和课本一样样拿出来。 和泉这时总算是松了口气，“开始今天的正事吧！”也拿出了课本和文具。“话说，萝拉，你没关系吗？”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有些在意的事，于是小声问了她。 没想到，萝拉立刻抬头并转向了我这边，“看来，你今天戴了助听器啊。”她微笑着点了点头，又马上在笔记本上写下：“今天从早上起来就一直有戴着，因为考虑到了这种情况。所以不用担心。” 她这么说同时，我也因为这番话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10.后悔 客厅里铺着榻榻米，大概有20叠左右。所以非常宽敞，从墙壁的这头到那头有着非常充足的空间。大家也不由得非常羡慕，—“我还以为男孩子一个人住，房间多少会有些乱。看来并不是这样。” 和泉一边低头记着笔记；一边说出自己的感想，“而且我没想到仅仅只是个客厅就那么宽敞。”不等我说话，她就又接着说了下去。“应该是提前收拾过了吧？”紫苑抬起头，思考了一会儿才小声说。 她这敏锐的观察力顿时让我吓了一跳，然而也没法否认，只能一边努力做出在笑的样子；一边说，“确实是这样—”不过虽说她猜对了，可我提前收拾的理由不仅仅只是不想被嫌弃而已。除此之外也不想被她们看见那些“坏习惯”。想着这些的我缓缓站了起来，“突然觉得口渴了—” 紧接着就这样随便编了个理由，逃进了厨房，想要冷静一下。 结果忽然听到背后传来和泉的声音说：“千寻，洗手间在哪儿？”顿时，她的这句话吓得我后背发凉，原本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表情再次变得像是被冻住般僵硬。“你说什么？！” 和泉从客厅出来，视线刚巧和我对上—“你的脸色很差啊？身体不舒服吗？”说着，她打算走近些看看。瞬间，我后退了几步说，“没事的，我没事！可能是天气太热了吧？” 说完，我发现手心直冒汗。 “是吗？那洗手间在哪儿？”她又问了一遍，表情虽然对我刚才的话有所怀疑，不过也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而已。“客厅左转，左边第三间就是。” “谢了。” 说完，她就往那里走去。然后，在她把们锁上的那一刻趁着这机会，我马上也蹑手蹑脚似的进入了对面的房间。—“明明是在自己家，却像是做贼似的” 这时候，我心里不由得那么想。同时视线也落到了脚边那一袋被塞得满满的袋子。现在得想办法悄无声息地处理掉它啊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又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处境里。“现在家里足足有4个人，无论怎么想都会被发现的吧？” 正当我打开门，把它拎到外面的过道时，和泉也正好从对面出来。然后，我们的视线就那么理所当然地对上了，“这是什么？”她指着袋子，装作非常好奇似的坏笑着问。 “这是，那个—”我表情僵硬地飞快的思考着，想着该找怎么样的借口才能顺利瞒过她，“只是垃圾而已。”结果最后说出口的，只是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不相信的借口。 “是吗？那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儿去扔？”然而，和泉仍旧打算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这家伙看起来很重啊！”看着她那自然到不禁让人害怕的微笑，我不由得有点儿哭笑不得。 —她，真的可以做到若无其事的说谎。 “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你说呢？”和泉装傻似的摆摆手问。“也大概早就猜到里面是什么了？”接着，我努力忍着剧烈的动摇与羞耻感，又问到。“这个嘛，多多少少有猜。怎么样？想要听听答案吗？” 她刚说完，我忽然发觉，后脑勺被和泉用力戳了一下。“这是烟盒吧？”她一边问；一边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显眼的红色包装盒。我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那包装盒已经被她拿在手里了 并被仔细端详着，“这东西哪儿来的？”说着，我们俩的视线再次对上，不过这次，她的目光变得非常锐利。“千寻，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的？一般来说就算是去便利店买，店员也会拒绝你才对—” 说到这儿，她背靠着墙等着我的回答。不过，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你知道吗？这种东西一旦沾上，就很难再离开它了啊？你明白吗？” “我知道。” 她的语气非常严厉，甚至能很轻易的看出她对烟非常痛恨。同时也是由于非常担心我从这么说的，“别再碰了，身体会垮掉的。还是说，你觉得就算是变成那样也没关系？” “话说，你现在的口气，就和我的妈妈一样呢！” 我小声打断并装作若无其事似的对她说，“但是，我为什么非得被你说教不可？”刚说完，内心深处就有种仿佛被捅了一刀的感觉，“什么意思？我是担心你才那么说的！” 和泉被我突然变得冷漠的语调吓了一跳，有些伤心的争辩说。“不需要，那种东西我才不需要！”不知不觉我就这么说出口了。不顾一切地将此时此刻的不快、怒气，不甘，全都一股脑儿地扔向她。 “怎么了？你们俩？”这时候，紫苑听到声音后，跑过来问。“那么大声，是吵架了吗？”紧接着，萝拉也担心地问了这个。不过紫苑在看见我手里用力攥着的烟盒后，似乎马上就明白了。 “就算你嫌弃和泉多管闲事，不过她也是好意。”紫苑说完，萝拉也轻轻点了点头，同时在笔记本上写下：“气消了的话，记得好好道歉喔？” “对不起—”这之后，在和泉郑重其事地宣告打算以后再也不和我说话的刹那，原本憋了快两个小时的我总算是老老实实地说了对不起。深深地面对着和泉低下头，前额都快磕到了桌面上。“行了行了，我没那么小气—” 和泉一边转着笔；一边嫌弃的要死似的说。此时此刻，太阳也快落山了。 然后，我请萝拉教了我这段时间来一直反复折磨着自己的公式—“只要这样就行了！”她挨近我坐着，讲解也非常容易理解，不厌其烦地把艰深的概念一遍遍解释给我听，非常耐心。就算是用笔记本的形式交谈，也丝毫没有问题。 “真是的，我服你了千寻—” 结果在我夸奖萝拉，并信誓旦旦的称赞她有当老师的才能时，和泉毫不留情地打断我说，“萝拉那种解释方式，就算是猴子也能听明白，你居然要花一个小时才能完全理解，真是让我佩服啊。” 瞬间，我被她说得完全没办法反驳，只好拿起桌上的杯子，不停地喝水！没一会儿便将大半杯水全都倒进了喉咙。“我不如猴子真是对不起啊！” 说完，我又将杯子重重地重新放回桌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同时，无比痛恨自己这差劲儿到不可思议的理解力。然后，紫苑打断我，并岔开了话题— “话说，下周的班会上，打算选出新的班长，你们打算推荐谁？”无论她是因为单纯想安慰我，或者仅仅只是因为厌烦了继续这个没什么营养的话题，我都很感激她。 “和泉，你不打算继续努力一下吗？” 我想都没想就问了和泉有没有再努力一下的意思，可没想到她耸了耸肩，用很无奈的表情说：“就算我想要继续当选，可这是投票决定啊。”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声音有些沮丧。“我可不觉得能再获得全票。”然后，勉强自己笑了出来。“是吗？你是担心老师那关过不了吗？” 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我的说法吧？ “你不打算参加？”然而与和泉的消极不同，在听到她不打算参加后，紫苑反而有些兴奋—她好像跃跃欲试似的，“那这次我一定会拿下的！”说着，她挥了下拳头。 “嗯，我知道—” 可就在和泉说完这话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氛围忽然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紫苑的表情变得很阴沉，她目不转睛似的盯着和泉那张笑脸说：“果然，你的这种地方我很讨厌啊—！”然后，毫不掩饰地将现在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话，把我和萝拉都吓了一跳。—怎么回事？正当我们还在思考着这样的问题时，紫苑又不禁以想要一口气撕下那张让自己厌恶得简直作呕的笑脸的气势对她说：“堂堂正正和我竞争啊！” 11.裂痕 翌日，被和泉和紫苑催着出来买食材的我们，互相肩并肩走在去便利店的途中。—要不然骑车去吧？我虽然这么提议过，但萝拉却轻轻摇了摇头，拒绝了。“我觉得还是走着去比较好，就当散步怎么样？” 紧接着，若有所思似的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样的建议。“好吧。”我耸了耸肩，爽快的同意了。经过一个上坡后，右转经过公园与几乎紧挨着它的篮球场时，萝拉的目光不知不觉被吸引了过去。 她望着篮球场，以及正在那里玩得非常投入的孩子们，忽然叹了口气。“怎么了？”这让我有些疑惑，于是没多想就问了出来。“其实，我会让你跟我一起出来也是有话想说—”她一边认真地思考着；一边在笔记本上写出这样的话，“有话想说？” 认真地将目光看向我的萝拉轻轻点了点头，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刚才，紫苑和和泉之间的气氛很僵吧？”我有些惊讶，老实说，我并不知道她们俩为什么会忽然变成那样，明明之前都还好好的。不过，即便如此，我依旧迟疑着点了点头。 “为什么？” 紧接着，不由得带着既困惑又有些好奇的表情问，“难道说，那两人以前关系就不是太好？”可没想到刚说完，我的这个揣测就被萝拉立刻否定了— “并不是这样，她们俩以前关系很好。”她一边走；一边把这个事实写在笔记本上告诉我。“那为什么紫苑会忽然那么生气？”结果，这个回答让我更糊涂了。不过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便利店，话题在这个瞬间戛然而止。 我们打算先买东西—花了些时间才好不容易挤进大厅，因为是周末所以这里有很多人。周围遍布着犹如建筑工地一般嘈杂的说话声。不过这里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 因为这大厅里摆放的全是像手机、平板电脑一类的商品，而我们要去的是二楼。在询问过工作人员后，我拉着萝拉往里直走，然后右转，走廊第二个房间就有电梯。 进去之后，按下楼层数之后没过一会儿就来到了二楼。这里的环境就像是图书馆似的。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像是书架一样的货架，每个区域，以及各个不同的货架上都有相应的标签与指示牌。 于是，我们俩决定分头行动—大概一个小时后，就买齐了需要的东西。除了各种食材，蔬菜水果、日常用品也有一些。然后，就打算回去了。途中，各自拎着一个购物袋渐渐远离了人群。 “我来拿吧？”经过十字路口的刹那，我提议说。“不用了—”不过，在我的坚持下，萝拉还是把手上的购物袋给了我。然后带着轻松的表情，在信号灯变幻的刹那，和我一起穿过斑马线。 之后，再次经过那个公园时，她提议进去坐坐，“好啊—”现在，路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偶尔会有些人用羡慕的目光打量着我们。—只是不知道，被他们误会到什么地步了呢？ 是恋人？还是在这之上的关系？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没必要拆穿，就让他们误会不也挺好的吗？这之后，进入公园的我们坐在了一张周围遍布着杂草的长椅上。它们非常茂盛，几乎淹没了长椅的下半部分。 “刚才的话题说了一半吧？”萝拉坐下没多久，就说起了刚才去便利店的途中说了一半的话题，于是我们转眼间又聊了起来。“以前，和泉和紫苑都是篮球社的一份子—” 她一边望着旁边紧挨着的篮球场；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然后一页页翻给我看。“是吗？现在也是吗？”她轻轻摇了摇头，“现在当然不是。” 我虽然困惑，但没有继续打断她，“因为，大概两年前发生了一件事。那之后，和泉就退出了篮球社—”随着笔记本上那渐渐增多的文字，我仿佛看见了紫苑，以及和泉的记忆一样 这天，是一如既往的赛前训练，在场的每个人都似乎牟足了劲儿。因为，接下来的比赛是和另一只队伍的淘汰赛。“绝不能输！”所有人几乎都这么想。 然而在比赛中，由于太焦急，所以没一会儿就落后了。想要追，篮筐却像是加了盖儿似的，无论如何也没法儿投进。就这样一直到了休息的时候。“换我上吧！”这时候，紫苑一把掀开了盖在脑袋上的毛巾，走到正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的和泉面前。 此时此刻的她非常沮丧。 “没事的，能赢的！” 紫苑拍了拍她的肩膀，自信满满的说。然而，现实却毫不留情地告诉她，自己究竟有多么天真—面对着仍旧像是加了盖的篮筐，和泉一次次不知疲倦地跳起抢下篮板，然后从仿佛密不透风似的包围中一次次把球传出来。 可惜，她的努力最终依然变成了徒劳。即使这样，她仍旧没有放弃。在比赛即将结束的瞬间，果断地再一次将球递给了在右侧底角埋伏着的紫苑—“拜托了！” 和泉大喊着，“知道了！”接到传球的紫苑迅速跳起，像之前一样果断将它扔了出去！ 球在半空中缓缓勾勒出一道抛物线，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不偏不倚地稳稳落入篮筐！—“赢了！？”在所有人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同时，却没有人注意到紫苑落地的瞬间，表情非常痛苦 “紫苑！？” 和泉在终场哨声响起的那一刻就慌忙跑了过来—“受伤了吗？！”而这个时候的紫苑，疼得几乎连话都说不了，“膝盖好像”心急得不得了的和泉凑到她耳边，才好不容易听清这几个字。 “还能站起来吗？” 紫苑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她，用不甘心但又像是认命了似的表情说：“不行。”发出声音的瞬间，连肩膀都在颤抖。—“对不起。”在那之后，和泉便退出了当时的篮球社。 “居然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吗？”千寻听完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那后来呢？”而这时候，萝拉的表情也有些难过，不过她还是继续将这之后发生的事也告诉了千寻。 —这之后，紫苑觉得是自己受伤而导致和泉因为自责而退出，所以也同样受到不小的打击。“不过我觉得，就算真的是这样，紫苑也没必要”这时，她附上了自己的见解。 “紫苑虽说也郁闷了一段时间，但并没有做出与和泉同样的事。”萝拉在笔记本上接着写道。然后又像是不确定我是不是听懂了似的抬起头看了看我，“很无聊吧？” 紧接着，微笑着问。“不会—”假装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无可奈何，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话说，你还记得那个喜欢染发，还总是戴着眼镜的高个子吗？” “记得，他是篮球社的吧？之前在体育馆和我打了一架的那个人？” “对。” 萝拉轻轻点了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些。“紫苑之所以也在不久后选择了退出，大部分是因为他。”在给我看完这部分后，她的表情变得相当沮丧。 “怎么了？难道他和紫苑之间也发生了什么吗？”顿时，我有点儿不明所以，所以小心翼翼地问了原因—“那家伙，经常故意假装手机不见了，然后没过多久又总是能在紫苑的书包里找到” “过分吧？！” 可能是越想越气吧？萝拉不知不觉把笔记本拿的离我很近，差点儿直接贴到脸上。“也就是说，他是故意想要嫁祸给紫苑吗？”我一边劝她冷静下来；一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因为，紫苑绝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 紧接着，萝拉就在笔记本上很不服气地写下了这句话，以及，那之后紫苑的遭遇。——简单来说，在那之后，不仅仅是周围的同学、老师对她有所怀疑，甚至，就连和泉在这件事的态度上也对是否要相信紫苑产生了动摇。 “因为这一连串的事，她也渐渐疏远了和泉。最近一段时间虽然看上去相安无事，但实际上两人都很自觉的保持着距离。昨天，大概是因为紫苑再也忍不下去了吧？” “什么意思？” “她非常好胜，而和泉在学习方面又非常擅长。这可能让她非常嫉妒吧？”直到这个瞬间，我才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她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输给和泉。是这样吗？” “对。但是，和泉却总是想着如果在学习方面赶上她的话，两人说不定就有机会冰释前嫌了。所以，也一个人默默努力了好久。作为班长很擅长学习是理所当然的—大家都那么想但其实，她只是为了赶上紫苑拼命努力罢了。”接着，停下笔的她慢慢合上笔记本，朝我露出了些许尴尬，却又好像放心了的笑脸。 “我想，她们如果知道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了一定不会开心，不过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更好。”然后，想了想又重新翻开笔记本，在末尾加上了这句。“能想想办法吗？” “什么？” 忽然，这突然的请求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是说，想办法让她们俩和好—”萝拉笑着解释完后，又用很期待的眼神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仿佛她早就知道，我不会拒绝似的。“好吧，那我试试—” 一边在心里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麻烦，可等话到了嘴边，我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 12.珍惜之物 就在我们准备收拾东西回去的时候，鼻尖忽然隐约传来了些异样的感觉，“什么？”千寻皱了皱眉，抬起头打量着阴沉沉的天空。“难不成是要下雨了？！” 原本与他一块儿看着天空的萝拉顿时想起昨天的天气预报，慌忙写在了笔记本上告诉了我“这种事你倒是早说啊！”瞬间，我急得不顾一切地冲他大喊道。“没办法啊！我也才刚想起来嘛！” 萝拉有些慌乱地用歪歪扭扭的字迹解释着，在她刚写完的刹那，雨势便毫不留情的变大了，就好像要把整座城市都给洗刷一遍似的。“那边，好像能避雨—！”慌乱中我指着公园对面的一家花店对她说。 “赶快走吧！”萝拉想都没想拉起我的手就拽着我往那边跑！明明没有多少距离，可竭尽全力跑到花店门口的我们还是不由得双手扶着膝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真是的，昨天刚换的衣服啊—”不一会儿，萝拉一边拧着袖口、裙摆一边抱怨说。成串的水滴，从边缘不停地滚落下来，接二连三掉在地上。当然，我也好不到哪儿去。 感觉衬衫比平常重了好多。“你们还好吗？”这时，花店老板走了出来。大概是看我们很狼狈，实在有些担心吧？两鬓斑白的他走到我们跟前，笑着问。 “没事的，没事！”萝拉连忙摆摆手，接着勉强笑了笑。表情有些无奈“这么下去的话，可是会感冒的啊？”老板用有些沙哑的声音说，并伸手摘下了原本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 “等着，我给你们拿伞去—”说着就转身慢慢走回了花店。“爷爷，真的不用了！”萝拉快步走上前去，给他看了写在笔记本上的话，不过，老爷爷并没有停下脚步。不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了门里。 可没过多久就再次出现了。这次他的手里拿着两把藏青色的折叠伞。“给，拿好了—”紧接着，将它们递给我们并微笑着嘱咐说。“谢谢！”萝拉面对着他再次走回店里的背影深深地低下了头，我也学着她的样子同样低下了头。 “真好啊，刚才的老爷爷—” “是啊—”途中，我们俩不禁感叹着。虽说借到了伞，可当我们再次跨进铺着榻榻米的客厅时，面对紫苑那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表情，依旧非常尴尬。“我们回来了。”结果，憋了半天只说了这一句。 然后，我们看了看对方的狼狈样，“千寻，你都变成落汤鸡了—”萝拉一边拼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来；一边挖苦我说。“你不也差不多吗？还说我？” 觉得不服气的我立刻反驳说，没想到才刚说完又莫名其妙似的笑了起来，—刹那，萝拉就像是被我传染一样，戏谑似的指着我笑得比刚才还大声。 “那我先去—” 然而她接下来的话才说了一半，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被紫苑一边不停地推搡着后背一边说：“行了行了，你赶紧去洗澡！”这么说着的紫苑毫不客气地抢过她拿在手里的笔记本丢给我 慌忙伸手接住的我瞬间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只能再次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用另一只手接过和泉递到跟前的毛巾，擦着头发。“待会儿你也记得去洗个澡比较好—” 这么嘱咐我的她又坐回了沙发里，拿起了刚才没吃完的半包薯片正准备往嘴里倒。“和泉，有件事儿我想问你—”我犹豫着，坐到了旁边的沙发里，和她隔了些距离。 “什么嘛！没看见我正在享受美食吗？”和泉半开玩笑似的表达了不满，不过并没有生气，仍旧在等着我继续说下去。“刚才在回来的路上，萝拉把你和紫苑之前发生的一些事告诉了我。” “啊？”我刚说完，和泉就非常惊讶地一个劲儿眨着眼睛，“为什么她会告诉你啊？”然后，又满脸困惑似的问。“不知道，这你得问她啊” 我耸了耸肩，伸手拿起她丢在茶几上的那半包薯片，伸手从里面拿了几片放进嘴里。“说得也是—”说完，她小声地附和着我说，“那么，你知道多少了？”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样，重新看着我的脸问。 “大概，是全部？” 没想到，我刚说完她就毫不掩饰地皱起了眉毛，“真是多管闲事啊，那家伙。”紧接着，带着既无奈又有些不甘心似的苦笑这么说了句。“她是不是还说了，让你想想办法，让我们和好？” 我马上点了点头，可又忍不住问她，“你怎么知道？” “这根本不用猜吧？她啊，虽然不能很好地说话，离开了助听器和笔记本的话可能根本无法和周围的人交流。但可能就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她非常留心观察周围，对自己身边产生的细微变化总是非常敏感。” 她装作若无其事似的告诉我说。 “可是，明明对周围发生的变化这么敏感，总是瞬间就能察觉到异样，可偏偏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表现得非常迟钝。就算是被欺负了，也好像满不在乎一样—” 和泉说着这些的时候，表情非常平静，“所以，当她知道我和紫苑之间的事之后才会一直把‘怎么让我们和好’一直放在心上吧？同时，我想她大概也是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才把这件事告诉你的吧？” 话音刚落的瞬间，紫苑正巧从我们身边经过，不禁把我们都吓了一跳！“口渴了，喝个水—”虽然她想用这样的理由蒙混过去，然而和泉还是立刻站了起来从后面拽住了打算去厨房的她的手。 “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没想到瞬间就被她甩开了，“那又怎么样？”之后，只丢下了这冷冰冰的一句，并独自撇下了楞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和泉快步走进了厨房。 “你看见了吧？” 过了一会儿，和泉转过来看我的表情，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哭出来一样。“交给我吧—！”不过，我并没有打算就这么放弃。大概一周后，某个周末的下午，我把紫苑约在了咖啡厅见面。 并且提前半小时就给她发了消息。“好吧—”也收到了这样，虽然勉强，但好歹没有直接拒绝的回复，“为什么你一直坚持着不和她和好呢？” 在ch y点了两杯黑咖啡后，我直奔主题似的问。“又是这个话题吗？”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好像有点儿生气地盯着我反问说，把原本送到嘴边的咖啡杯又放回木质茶托里。“看来，我今天如果不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好像会一直被你缠着啊” “没错。” “真热心啊——”紫苑在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后，毫不留情地笑着嘲讽说，“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我一边往尝起来有些苦的咖啡里又多加了几块糖；一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因为，和泉之所以会退出社团都是我害的” “我知道，她觉得我之所以会受伤都是自己的错，而且更害怕自己如果继续留在那里也会给其他人带来不幸。”说完，她抿了一口咖啡，才又叹了口气。 “其实，那个时候，如果我能再处理得好一些的话，她也许就不用自责到那个地步了吧？”说完，她看着我笑了起来，只是表情好像有些悲伤，似乎充斥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那就把这些话告诉她不就好了吗？”我直截了当地提出了建议。“不可能—”没想到，才刚刚说完就被她拒绝了。而且看起来，连考虑一下的兴趣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找人商量就退出社团这决定，让我也很火大啊！” 说完，她重重地把杯子放回桌上，瞬间发出了很大的响声！不禁让其他客人纷纷往这边看过来然而正非常不爽的她只瞪了一眼就让那些因为好奇而不断地往这边聚集的视线都消失了。 “不愧是”让我不禁在手心里冒出冷汗的同时，感叹了一句。“那你知道，她为了创造和你和好的机会而拼命提高学习成绩这件事吗？” 我一边装作在喝咖啡的样子；一边用这个动作作为掩饰偷瞄她的表情。“知道，恐怕一直以来她都在这么做吧？而且没花多久就把我甩开了。” 说完，她把剩下的咖啡全部一股脑儿倒进了喉咙，紧接着马上又要了一杯。“也就是说，你难不成嫉妒了吗？”我话音刚落，她忽然开始急促的咳嗽起来，咖啡都被洒了出来，溅到了衣服上！ 顿时，她怒气冲冲似的瞪着我，一副被戳到了痛处似的表情。“说中了？”她的反应让我吓了一跳，同时也哭笑不得，“真是这样吗？”紧接着我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很认真地问。 “是啊！有什么意见吗！！” 紫苑干脆地承认了，不服气地站起来的同时，也连耳根都红透了。“对不起？！”这时候，她身后的位置上忽然传来了既熟悉又绝不可能在这里听见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我完全没想到这一点！！！” 紫苑转过头去的瞬间，惊讶得好半天说不出话，“和泉？”过了很久才意识到眼前的这个人是谁，忍不住眨了好几次眼。“这怎么回事？” 没多久，她的目光轮流在我们俩之间来回打转，满脸都是问号。“是我让她来的，在等你那段时间里，我也给和泉发了短信，说想要在这见面。” “你啊” 紫苑带着好像嫌弃得不行的表情走到我面前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顿时，把我吓得动都不敢动还以为她又要发火，而在她身后的和泉则用很小的声音对我道了谢。 “谢谢” 在和泉说完后，紫苑也说了一样的话。两人的声音，正巧撞在了一块儿。“我说，能别抢我话吗？”察觉到的紫苑，回过头用烦得不行的声音朝和泉抱怨着，“有什么关系嘛！别在意那些细节—”和泉一边坏笑一边开心地不停拍着她的肩膀说。 “应该，算是解决了吧？” 看着两人之间这融洽的氛围，我不知不觉这么想着。直到刚才还忐忑得不行的心情，也总算是消失了。 13.尝试改变 离开ch y咖啡馆的我们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着，和泉因为与紫苑的误会解除打算让自己好好放松一下，所以我只能陪着她们俩到处跑。可谁知，那两个家伙每路过一家商超几乎都会进去逛。虽然不愿意，但我也只能跟着她们俩一起进去。 结果最后买了一大堆点心与零食，以及大概近段时间非常流行的布偶。然后，把所有东西都丢给了我。“喂，真的适可而止啊，这也太多了吧？”话音刚落，和泉又丢了一个海豚模样的布偶过来—上面纹着三叶草图案，整体呈现出透明的蓝色。“适可而止？是是是，我知道了—” 和泉一边答应着；一边又把手伸向了货架—这次她拿了个菠萝包。然后总算是拉着紫苑去柜台结账了。“这么贵？！”刹那，在看见金额的瞬间，我不由得在心底发出了哀嚎。 僵硬着表情抬起视线向正低着头，认真计算着的店员偷瞄过去—这时，我发现她的表情也有点儿讶然，似乎也被和泉的气势吓到了似的。“这些全部都买的话，你确定你吃得完吗？” “没事，甜食是装在另一个胃的！所以不用担心！”和泉握紧拳头，得意地看着我说。在一旁的紫苑也在她说完的时候悄悄叹了口气。“不行吗？总之我现在很开心！” “随便你吧—” 似乎是没兴趣再接她的茬，紫苑在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后独自去到了另一边。“看来你被讨厌喽？”我一边看着在远处的货架上随便拿了几本漫画翻看起来的紫苑，一边坏笑着调侃她说。 “才不是好吗！” 结果马上就被她用像是在闹别扭一样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瞪了。“要给您包装起来吗？”这时，店员忽然打断我们问。“要！”和泉在向我做了个鬼脸后抢着说。 “知道了，请稍等—”又花了些时间，终于买完东西的我们坐电梯来到了一楼大厅。这里的人现在渐渐多了起来。“趁还没变得拥挤前赶紧离开吧？”在紫苑的提议下，我们顺利将越来越密集的人群甩在了身后，并来到了街上。 “东西给我拿一些吧—” 没等我说话，紫苑便很自然地拿走了我右手拎着的三个袋子的其中一个。“谢谢。”瞬间变得轻松的我不禁有些感动，“不用客气，小事一桩而已。” “话说，你喜欢看漫画吗？” 紧接着，我的视线落在了紫苑右手拿着的几本漫画书上，有些好奇地问。“不是，这是给萝拉的，我对漫画并没有兴趣。虽然偶尔也会看，不过那也只是实在没有别的事可做的时候。” “而且，多数情况下往往只看一半就会放在一边了。”紫苑苦笑了几声说。 “但是萝拉不一样，她似乎对轻小说、漫画之类的非常热衷。所以每当有像今天这样的机会时都会拜托我给顺便带个几本过去。”紫苑不紧不慢似的向我解释着其中的理由。“不是自己来挑，而是让你带？” 她轻轻点点头，接着说：“因为知道自己和店员交谈时容易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经常拜托我—”话音刚落我们来到了第二个信号灯附近，从这里的十字路口左转再走一段的话，就是紫苑的家了。 这时远处的高架桥与轻轨渐渐浮现在眼前。“那我回去了。”紫苑一边往里走；一边对我们挥着手说。临走前，把买来的那些漫画都塞到了我手里。 “走吧—” 与她道别后，只剩下了我和和泉两个人肩并肩走着。途中，经过了一家图书馆。同时，周围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要不然去刚才的图书馆看看吧？”她拉住我的手，很自然地凑过来小声说。 “怎么？你有想借的书？” 和泉轻轻摇了摇头，“那里比较适合复习—”然后用一本正经似的严肃表情说，“毕竟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在理解了她的意思后不禁低头看了看手里拿着的漫画，“那这些怎么办？” “反正我们晚上之前肯定得回去，到时再带回去就是了嘛！”说完，她便拽着我，去了刚才经过的图书馆。进去后，马上找到了在角落里的空位。而事实上，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空位。所以，事实上随便坐哪都行。 只是她似乎比较喜欢靠窗的位置。——“难道是因为可以一边看书一边欣赏景色的缘故吗？”顿时我不禁这么想。然而当我们坐下后才发现，整个图书馆除了一位年纪大约四十上下的大叔外，似乎只剩下我们了。 和泉转头看了看他放在旁边椅子上的黑色挎包，不由得有些好奇。不过最后她还是打消了想要上去搭话的念头，而把课本从放在旁边椅子上的背包里拿了出来。 “好，开始吧！” 这时的和泉看上去似乎干劲儿十足。只是这只维持了差不多半小时，她就失去了耐心，把笔扔掉趴在了桌子上，不断地偷瞄我—“你说，为什么世界上存在数学这种东西啊？” “不知道—” 我没理她，随便敷衍了句。没想到，她直接把我手里的笔拿走了，“还给我—”然而和泉根本理都没理，“陪我说说话嘛！”她缓缓抬起视线用可怜巴巴的目光盯着我说。“拜托，这才半小时你就坚持不了了吗？” 我不禁带着嫌弃得不行的表情，哭笑不得地问。“可是，那些蝌蚪一样的公式我根本看不懂啊！”她带着有些自暴自弃似的表情、语调，一边用手不停地敲着桌子一边抱怨说。“明明是你提议的，这才半个小时就打退堂鼓吗？” 我看着她那烦躁的样子，居然觉得有点儿可爱。虽然这么想，可说出来的话却没因此变得温和。“可是，不懂就是不懂嘛！”她打断我拼命抢着说。“等我这里做完了就帮你看看—” “千寻，你很擅长数学吗？” “是只有数学过得去。”这时，我故作严肃，订正了她的话。“没出息啊，你—”没想到，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挖苦了。“你没资格这么说我吧？！”瞬间，被戳到痛处的我头也没抬地回敬了她一句。 “哼！” 和泉悄悄扭过头，也不知道她是真生气，还是只是装作生气的样子而已。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她一直在观察我的脸，并不停地抛出各种各样的话题— “话说，千寻你为什么能为我们的事做到这种地步呢？”最后，我实在被她问烦了，只能把笔放下，放弃挣扎似的叹了口气反问她说：“你到底是来这里复习还是只是想找人聊天啊？” “告诉我嘛！” 话音刚落的瞬间，坏笑到眯起眼睛，仿佛连自己都感觉不好意思的她仍旧厚着脸皮，轻轻晃着我的手追问。“只是不想看你们闹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而且，像紫苑那样处处为你着想的朋友，不是那么容易能再遇到的。” “对她来说，你可能也是一样的吧？所以，我想着无论如何也得避免那样的结果—” 说完，我把手轻轻抽了出来。 “没想到，你偶尔也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啊—”瞬间，她笑了，笑得很开心。“老实说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真的不像是18岁。”然后，又像是感叹似的补了句。 “怎么可能啊，我和你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大学生而已啊！”有些心虚的我慌忙一边躲避着她那有些锐利的视线一边解释说。“说得也是—” 不过，他好像把我的反应单纯理解为害羞并接受了。 “说起来，怎么没见你妹妹？难道说她不和你住一起吗？”这时，她又提起了夏目的事。“明明昨天，加上今天都在你家，却没有看见她，你们吵架了？” 刹那，从她那里听到夏目名字的瞬间，我的心脏犹如被狠狠抓住了似的开始隐隐作痛。“不是这样的。”虽然还能保持着微笑的模样，但是此时此刻手心里已经全是冷汗了！ “不，真的不是这样的。” 同时，声音也抖得厉害。视线渐渐没办法聚焦“千寻？喂，怎么了？难道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和泉被我此时此刻表现出的异样吓了一跳，用非常担心的语气小声问。 “也难怪，没想到仅仅只是提到夏目而已，我居然她不可能不担心吧？”一边任由这样的想法充斥脑海，一边让自己就算是勉强也要冷静下来—有些挣扎的我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和泉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拒绝，而是任由我握着，同时慢慢等我冷静下来。渐渐的，从她手心感受到的温暖使得我慢慢恢复了冷静。“对不起—” 我马上松开了手，这时候她似乎也有点儿害羞。“你妹妹她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和泉小心翼翼地问，她似乎也察觉到了这是我无论如何也不希望别人踏足的地方。 “夏目她，不在了。” 我刚说完的刹那，和泉不禁愣在了那里，“不在了是指？”她带着满脸的困惑与惊讶默默咀嚼着我的话，但即便如此依旧没办法理解，同时又不禁觉得自己不该再问，所以现在，她的表情很复杂。就好像，被不小心打碎了的花瓶一样。 “那种说法，简直就好像你永远都见不到她了一样呐。” “差不多吧？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她现在—”这时候，和泉重重地叹了口气，盖过了我的说话声，“你看，果然是吵架了吧？”她一边指着我；一边认真地断定说。 语气渐渐变得严肃起来，“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好好道歉喔？就像你刚才对我说的关于‘朋友’的那番话一样。那我想，家人更应该是这样的吧？” 说着说着，她好像有点儿生气，“不管发生什么事，哥哥的职责都是保护妹妹不是吗？”不知不觉又埋怨起我来。不过，和泉皱着眉头，认真为我烦恼的样子，也让我非常感动。如果不是拼命忍住的话，可能眼泪现在就会掉下来吧？ 14.波澜 在余下的时间里，为了让我冷静下来，和泉一直拼命找着话题。基本上都是她在说，我只是时不时地应付几句。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责怪，大概是知道我没什么兴趣吧？ “对不起，我不太擅长做这种事—”原本我以为她还要继续说下去的，可没想到和泉却轻轻地低下了头，像是自我反省似的道了歉。“没什么，刚才愿意听我抱怨这么长时间，老实说我已经很开心了。你用不着感到自责的—” 我这才刚说完，忽然就看见她用书本将大半张脸都遮住了，“原来，你也有这种表情啊？”顿时被隐约勾起好奇心的我决定再逗逗她，“不行吗？”和泉猛地把书重新放回桌上，瞬间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这时，她脸红得就像是刚刚煮熟的章鱼一样。“话说回来，你不是说要帮我看看习题的吗？快点儿！老实说，有好几个公式我都不明白。”过了一会儿，和泉轻咳几声，有些着急似的催促我说。 于是，我苦笑了一下坐到了她身边，没想到这举动却把她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像个铜铃一样转过头愣愣地看着我。“你，你等会儿！”我同样用满是困惑的目光盯着她，“为什么？” 瞬间，脑海里蹦出了一连串问号。“有必要挨得那么近吗？！”听完她的话，我哭笑不得，“因为，在对面的话，不方便啊！看到的东西全是倒过来的。” 说完，我叹了口气，目光又重新落在了她的习题集上。“这，这样啊？”刹那，和泉发出了有些尴尬的苦笑，之后赶紧把脸别过去了，拼命装作像是在看窗外景色的样子。 “这里，错了哦？” “哪里？！”过了一会儿，她好像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一样带着非常僵硬却又不想让我看出来的表情转回了视线，“这里—”老实说，她现在的表情很好笑，可我还是拼命努力着不让自己笑出来。 然后，用手里拿着的自动铅笔指了指习题本右上角，倒数第二行的第二个公式。“你弄错x和y的顺序了—”然而，她的目光瞬间就开始在我和那个公式之间不停地来回打着转 “拜托你再说一遍！”慢慢地，眼神渐渐变得混乱起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没想到，她的问题也渐渐变得犹如大雨倾盆一样没完没了，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向我扑过来！ 问着问着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由得用双手抱住了脑袋，用近似自暴自弃的语调一个劲儿地重复着：“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啊！救命，千寻！” 目光里充斥着的混沌，仿佛深不见底一样。“与其向我求救，你平常倒是好好听课啊。”我一边敷衍着她；一边把这话毫不客气地丢在她脸上。“为什么你明明是班长，却会这样呢？” 接着，就好像忍不住想向她抱怨几句一样，我又不禁问了她。“是前班长—”和泉趴在桌上，用碎碎念般的声音纠正了我的说法，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都软趴趴的。 “你说，为什么世界上存在着这种人类根本理解不了的公式呢？”她一边转着手里的笔；一边半开玩笑一样又把问题丢了过来，“你认真点行吗！” 实在有些无奈的我不禁用手敲了她的脑袋，“疼！你干什么啊！？”明明没使多大劲儿，她的表情却很夸张，“真是不懂得体贴的家伙—”刹那，她一边用手轻轻抚着刚才被我敲的地方；一边毫不客气地抱怨着。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认真点—”在我不停地的催促下，她总算是老实些了。视线也重新回到了刚才的公式上，“拿来吧你—！”甚至不等我反应过来就从我手里一把抢走了笔和橡皮！ 就这样，开始了奋战！途中，尽管有好几次卡住也都会耐心听我解释，与刚才那种散漫不已，只想逃避的态度比起来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于是在几乎手肘碰手肘的毫厘之间，我们又不知不觉争吵了无数次。 不过最终，在夕阳余晖将整座图书馆都吞噬殆尽的前一刻，我们也离开了那里。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不愿意认输的性格？” 在去车站的半路上我不服气地继续挖苦着和泉，“彼此彼此，我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爱穷追不舍的性格—”她从旁边瞪了我一眼，毫不客气地回敬说，“不仅穷追不舍，还爱强词夺理！”然后，在稍微用手调整了挎包的位置之后，又冷不防加了一句。 结果直到车站，我们依旧在不停地拌嘴。好几次，和泉都气得想要打我。 回到家和萝拉打了招呼后，我们也没有给对方好脸色。“怎么？你们吵架了？”这时候，紫苑正端着满满一盘子蜜柑从厨房里出来。她一边将盘子放在茶几上；一边头也不抬地问我们。 之后，和泉就好像找到了同伴似的把一路上发生的事全告诉她了，“我说—”听完后的她伸手从盘子里拿了个蜜柑放进嘴里，边嚼边说。“你们是不是傻？” “居然能因为这种小事吵起来？”说着，她把蜜柑若无其事似的咽了下去。“又不是小学生了”然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话说，这蜜柑挺甜的，你们吃吗？” 说完，她又拿了一个蜜柑一边剥一边问。“谢谢—话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我说了谢谢后也伸手拿了个蜜柑，然后像是才想起来一样猛地抬起头问，“萝拉打电话让我陪她一起去超市买点儿水果，顺路就过来了。” 说完，她指了指在远处的冰箱，“剩下的在那里。” 说着，又丢了一片到嘴里，然后一脸幸福地嘟囔着好甜好甜。“对了！萝拉，这个给你—”和泉这时才想起紫苑嘱咐要交给她的漫画，连忙把手里一直拎着的袋子递了过去。 “这些都是紫苑精挑细选的哟—” 赶忙伸手接过的萝拉表情有些慌乱，开心到不知所措的她不禁面朝紫苑深深地低下了头，“谢谢！”就算是不特意用笔记本写出来，我们也都能明白她此时此刻想说的，一定是这个。 “反正都习惯了，你这么郑重其事的话，老实说我反而会觉得不自在啊—”紫苑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差不多也该回去了” 说着，她就从沙发里站了起来，往玄关走去。“要不然干脆吃完晚饭再走嘛—”和泉追上去，拉住袖子对她说。好像，有点儿舍不得似的。“你啊，明天学校也见得到吧？” 没想到却被紫苑轻轻戳了戳脑门儿，用这话搪塞过去了。“可是—！”然后，转过身背对她穿上鞋。“别担心，没事的—”留下了这样一句话的紫苑面对依旧想要说些什么的和泉，微笑着轻轻关上了房门。 “怎么回事？你在担心什么？” 看到和泉从玄关非常失落，甚至有些难过的回到客厅，我有些奇怪地问。“让她一个人回去难道有什么不妥吗？”她坐到我身边时，我又不禁追问了一句。这时候，萝拉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并从茶几上拿来了笔记本— 慢慢地，她将紫苑家里的情况一点点都告诉了我。 “紫苑的双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分开了，听说当紫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受了很大打击。她觉得是因为自己不够乖，所以爸爸妈妈才会离婚。并为此自责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看完那上面的文字，非常吃惊，“可是她表现得很正常啊—？”面对我的疑问，和泉接过话茬：“那是当然的吧？因为她不想这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起初甚至连我们都瞒着—” 说到这里，和泉的表情多少恢复了冷静，不过她的声音听上去仍旧有些难过。“不过在学校里，早就传开了。大家都说她是‘没人要的孩子’。” 听到这里，我顿时哑然。而和泉对我此时此刻表现出的惊讶与愤懑好像一点儿都不意外，“每天每天被别人在背后堂而皇之地说着这么过分的话，老实说，我不知道她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才坚持下来的。” 说完，和泉又叹了口气，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而且最近—”萝拉接着将最近才听说的，有关于紫苑的事也慢慢地告诉了我，“听说，紫苑的爸爸似乎有酗酒的习惯。”看完后，我已经猜到了她接下来会告诉我什么— “而每当这时候，紫苑都会受到相当过分的责难。今天，他正好出差回来，所以和泉才会想要留她吃晚饭” 这个瞬间，我毫不犹豫地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是终于忍不下去了吗？我不知道。只是，如果听完这些还能老老实实坐着的话，那肯定有哪儿不正常了。 我不想也变成那样的人！所以—“我们去她家看看吧！” 刹那，萝拉和和泉都被我这句话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我—“千寻，你打算去做什么？”和泉走到我跟前，盯着我的眼睛，非常严肃地问。“你别忘了，我们虽说是朋友，可同时也是外人啊。这种事不是我们能处理的，还是说你觉得，凭你的三言两语，能让紫苑摆脱目前的状况吗？” “可是也不能因为这样就什么也不做吧！” 瞬间，我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同时不服气地握紧了拳头，“你看，虽然我确实没想到什么办法，可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听完我的话，和泉叹了口气，接着轻轻摇了摇头，“萝拉，你觉得呢？” 然后，又转头询问起萝拉的意见。 “我也觉得放心不下。” 于是，和泉也不再坚持，接着，出了门的我们一起向紫苑家的方向跑去 15.因为是朋友 我们大概在途中换乘了两站，之后车窗外的景色慢慢变了，两旁原本整整齐齐站着的行道树变得越来越稀疏，连同身后的一幢幢房屋也是一点点变得零星难觅起来。终于在这个坡道的尽头完全消失不见了。 然而，此时此刻坐在最后一排的我们现在根本没办法欣赏这像是电影特写镜头一般的景色，“紫苑会怎么样？”时时刻刻被这样的疑问占据着脑海的我们，现在能冷静地坐在这儿已经不可思议了。 “萝拉，麻烦你给紫苑打个电话—”我从位置上隔着和泉探出头来对她说，听完我的话，萝拉微微眨了眨眼，歪了下头。她似乎没能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就算随便编个理由都行。总之，能确认她的安全就好。” 和泉心领神会似的接茬帮我再向她解释了一遍，紧接着就在这里下车了。“这里没有多少车辆会再经过，而且离目的地也还很远啊？你们真的确定吗？”司机虽然有些疑惑，视线轮流在我们身上打量了一会儿，劝着。 “没事，我已经联络了朋友，待会儿她就会来接我们的。”和泉虽然着急，但仍旧微笑着说，“是吗？那还行。”司机像是被说服似的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我们就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下了车，身边除了一块看起来没什么用的告示牌之外，只剩下了身后一大片长满杂草，看上去已经荒芜了很久的土坡。即使已经用手挡住了从头顶毫不留情倾泻下来的阳光，也仍旧觉得很热。 就在这时萝拉拨通了紫苑家的电话，可奇怪的是等了很久，她都没有接。“怎么办，千寻？”萝拉急得有点儿不知所措，向我投来求救似的目光，“没办法，直接去她家吧！和泉，你知道在哪儿吗？” 我的手轻轻搭在和泉肩上问。 “知道，跟我来吧！”然后，我们就在和泉的带领下再次跑了起来！瞬间将城市那特有的喧嚣甩在了身后。而当我们终于来到了紫苑家附近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这时，渴的不行的我们就在路边的一个自动贩卖机前停下，打算买瓶水喝。可就在我把从口袋里好不容易摸索出的硬币塞进投币口的刹那，没想到它居然卡在了那里 我不禁僵在了原地，瞪圆了眼睛！“怎么办啊！这个”我转头看向萝拉，发现此时此刻的她和我一样，脸上都挂着尴尬又无奈的笑容。和泉在这时上前一步轻轻推开了我们，紧接着毫不客气地对着眼前好像已经停止运行似的自动贩卖机踹了一脚！ 顿时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把周围的路人都吓了一跳，好奇又忍俊不禁的视线纷纷往我们这边聚集过来。“有时就得用这种方法才能解决问题。”接着，她无视了那些，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对我们解释说。 话音刚落就听见了身后可乐掉出来的声音。“你看吧？” 说完，她得意地扬起嘴角。之后，买了可乐的我们又兜了几圈才在一条巷子里找到了紫苑所居住的公寓。—不过，眼前高高的围栏可难倒了我们，“直接翻过去怎么样？” 她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对我说。“你等等，就算我们能靠这种方法进去，可萝拉怎么办？”说着，我赶忙拽住了她的手。“再说了用这样的方式进去的话，不是更容易被误会吗？” 和泉听完，很不服气地甩开了我的手说：“事到如今你还考虑这个？！”她瞪着我，大声反问。“当然了，我们又不是来—”然而就在我想要把话说完的刹那，从远处的院子里忽然传来了窗户玻璃被打碎的剧烈响声！ 顿时，和泉不顾一切地翻过了差不多有半个人高的围栏，进到了院子里。——紫苑就躺在不远处的空地上，身上满是玻璃碎片！“紫苑？！” “没事吧？！”和泉马上飞奔了过去—这时候，听到动静的我和萝拉也用同样的方法进来了，“紫苑？怎么回事！”和泉和我赶紧将已经动不了的紫苑扛在了肩上，承受了她身体的大部分重量！ 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几乎遍布淤青，有些是新的；有些是旧的，还有些是已经结痂了的。每一个都仿佛像是馒头那么大！前额靠近右眼的地方还有着隐约可以看见的血渍！ “难道？” 而就在我为她所受的伤感到震惊无比的刹那，眼前，一阵粗鲁又蛮横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就因为你，我的生活被弄得一团糟！”男人穿着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有着油光满面的脸。 因为戴着帽子，此时此刻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你回来干什么，干脆就这样消失该多好！！”说完，他又举起手里拿着的酒瓶，一股脑儿似的将里面剩下的酒倒进喉咙里。 “这里不是你的家，赶紧滚出去！” 听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下去了，“大叔，他是你的女儿吧？”我边说边走近他，“是又怎么样？！”他有些畏缩的样子，不过依旧借着酒劲儿朝我大声嚷嚷着，“哪有你这么对待女儿的？！” 顿时气得忍无可忍的我伸手一把夺下了他举到眼前的酒瓶，“作为父亲，你难道不觉得羞耻吗？！”说完这些的我毫不犹豫地将已经空了的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瞬间上前一步便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想做什么？！” 直到这时，他才慌了神，嘴上虽然还不依不饶似的质问着，然而眼神却一直拼命躲着我，“一个外人，少来多管闲事！”似乎是想给自己壮胆吧？他又补了一句。 又或者，只是想唬住我？ “不是！这并不是多管闲事！”不知不觉我也握紧了拳头，“因为紫苑是我的朋友！所以这才不是多管闲事！”刹那，我不由得瞪圆了眼睛，怒火中烧般的对他吼道。 “朋友？” “是啊！所以，这并不是多管闲事！”我拼命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愤怒，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没想到他趁着这个间隙，挣脱了我的手，眨眼间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顿时，被打得踉跄着连连后退的我只能连忙伸手抓住右手边的柱子避免摔倒！“千寻！？”和泉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她似乎没想到那个男人会忽然这么做。 也许，是一开始就盘算好的吧？同时，在我刚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摆脱阵阵晕眩感的刹那，侧腹又传来了剧烈且尖锐的痛感，紧接着身体彻底失去平衡从走廊边沿重重地摔了下来！ 在地上像个皮球似的不停滚了好几圈。视线都好像没办法顺利聚焦了，之后，花了些时间才重新站起来的我艰难地重新看向他，“哼！小鬼，体会到我们的差距了吗？” “确实，我体会到了—”这个时候，我在心里苦笑了几声，虽然不想承认，但这差距就摆在眼前。“但是，我还没有输！”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又准备冲向他！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却被和泉拦了下来 她用上了很大的力气拽住了我的手臂，“千寻，已经够了！”紧接着，用非常悲伤的声音劝着我说。而在她身边，萝拉也拼命摇着头，挡在我跟前“已经够了” 最后，我们一起离开了那个地方，在走出院子的刹那，我瞥见了玄关那里的一双鞋子—那是一双高跟鞋。这个时候，我似乎都明白了。这时候，紫苑转过头来看着我那满脸的淤青说：“你，是不是傻？” 她这话，顿时问得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能是吧？”最后，只好自嘲似的苦笑说。紫苑嫌弃似的别过脸去，好像对这样的答案非常不满。“为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朋友。所以，我没法放着不管啊！” “没法放着不管？真是，让人没辙的家伙啊，我又没要求你这么做。”她依然一边躲着我的视线一边毫不留情地呛我说。“确实。”被她毫不留情地当面这么说，老实说挺让人难受的。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可能，有点儿开心也说不定？ 不由得这么想的我，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亏你还笑得出来啊，明明脸都被打肿了—”这时候，紫苑又带着仿佛十分嫌弃的表情，毫不客气地指着我的脸说。 “你不是也差不多嘛，还说我！”我很不服气地回敬她说。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第三盏信号灯前，总算是在周围人的帮助下，被送到了医院。 16.距离缩短了 邻镇的医院，在途中奔波了两小时才终于被送到了这里。“怎么样？医生？”好像有人在说话，明明就在身边，然而我却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没事，幸好送来还算及时，只要休息一段时间的话就会痊愈的。” 紫苑现在很慌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这样，在病房里来回踱着步。“那，他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醒？”快要被不安情绪淹得喘不过气的她在病房门再次被关上的瞬间又猛地抬起头，向一只脚已经跨出门槛的医生问道。 “没事的啦，别急别急。这种时候，耐心也是很重要的哦—”说完，医生便走了出去。但他临走前的微笑，至少让紫苑多少松了口气。没多久她像是放弃挣扎似的重新坐回了椅子上，视线一直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千寻，一刻也没有离开过。 “紫苑—” 就在睡意混合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转动声一块儿朝紫苑扑来的刹那，她感觉到被人轻轻拍了拍肩膀。“肚子饿吗？我做了便当—”说着，萝拉将手里拿着的蓝色帆布袋打开，从里面取出盒装的两份便当。 “谢谢—”道过谢的紫苑伸手接过便当盒的同时，不禁打了个哈欠。“辛苦你了，萝拉。”萝拉轻轻摇了摇头，又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配菜是我随便放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没关系，我现在正饿着，说不定就算是萝卜白菜也会觉得好吃—”话音刚落，她用筷子夹了一只炸虾放到嘴里津津有味似的嚼起来，“好吃，果然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的料理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说着，她一边夸；一边又夹起块儿红烧肉丢进嘴里。“说起来，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会儿？”这时候的萝拉把便当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又拿起笔记本写下了这样的疑问。“千寻如果醒了，我再通知你。” 没想到，紫苑毫不犹豫般的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之所以会受伤，全部都是我的错，所以至少我应该在这里守着他，直到他醒来为止。”接着又解释说。 “是吗？”萝拉叹了口气，露出了没辙似的苦笑。“你就是这样的人。”紧接着，她又在笔记本上加了句。这番话，似乎让紫苑有点儿不开心了，她别过脸，有些不服气地说：“难道不行吗？” 萝拉赶忙摇了摇头，紧接着将笔记本轻轻合上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我回去了，便当要在完全冷掉前吃完哦？”她指着便当，似乎是想说这个。“知道了—” 紫苑尽管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但依旧微笑着点了点头 。 然后朝快要走到门口的她挥了挥手，“路上小心。千万记得别走暗的地方—”可没想到，刚说完，萝拉就朝自己办了个鬼脸，“我又不是小孩子了！”那不服气似的表情仿佛到处都在强调着这一点。 萝拉走后，从窗外大大方方溜进来的月光将大半个屋子笼罩在了里面，也隐约拉长了我的倒影。最后，它和身后的茶几的倒影若即若离似的缠在了一块儿。 那之后，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已经记不清了。当然，醒来时也没能赶上日出。不过，本来也没想要看，所以也没什么。这时候走廊里响着零星的脚步声。大概是医生在一个接一个查看病人的情况吧？ 正当紫苑这么想着而去角落的柜子前倒了杯水喝的刹那，敲门声就响了起来，“请进—”她用冷静的声音回答说。医生走进来打了个招呼，接着便认真地询问起了昨天的情况。 一边问；一边用笔记录着，紫苑也丝毫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他。“好，这样就好了—！”然后，他在记录完后总算是把头抬起来了，“请问—？” 这时，紫苑忽然发现了一个有些在意的地方，“昨晚难不成没睡好吗？”于是，很自然地就问了出来。没想到，这个像是心血来潮似的疑问倒让眼前的男人愣了几秒，并露出了有些狼狈的表情。 “被看出来了吗？”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将眼镜摘下，“我倒是觉得如果要装作没看出来反而更难。”紫苑打趣地说，表情也比刚才看上去更加放松了些。“是吗？”他一边不好意思地应着；一边挠了挠后脑勺。 接着，就礼貌地掉头走出了房间。 而就在这个时候，千寻似乎也正好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睛的他不禁有些混乱，“这是哪儿？”陌生的天花板，加上不停从鼻腔堂而皇之闯进去的各种各样的药水味道，让他不舒服地皱起了眉头。 “这里是医院。” 听到他的声音的瞬间，紫苑开心得不得了。话是这么说，不过走到他跟前时，那样的心情已经被她悄悄地藏了起来。“对之前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所以，千寻看见的依旧是一张平时已经看惯了的扑克脸。 “我只记得好像和你爸爸打了一架，之后—”紧接着，我努力试着想回忆起各种各样的细节，然而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之后发生什么事了？”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带着既尴尬又狼狈的表情向紫苑打听起来，“你在离开我家没多久就晕过去了，接着被我和萝拉，还有和泉一起送来这里，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天了—” 说完，她从墙角拿了张椅子坐在我面前，“也就是说，我睡了三天？”我不禁瞪大了眼睛问她，“就是这样。”紫苑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慢慢上扬起来。 “不过幸好，你总算醒过来了—”说着，她露出了放心的表情，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忽然很认真似的打量起我来，“怎么了？”顿时，我不由得有点儿紧张不知不觉躲着她的视线。 忽然，她面对我深深地低下了头 “所以怎么了！”我吓了一跳，连忙问。“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错害你受了那么严重的伤！真的对不起！”然而她的声音眨眼间便盖过了我的声音。“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所以已经没关系了啊！” 带着有些狼狈的笑及语调，我这么说道。可她完全没在听，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有那样的父亲，真对不起，把你卷进来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开始发抖，片刻之前的冷静已经荡然无存了—“够了啦，我之所以帮你又不是为了听你在这说对不起的。”刹那，我不由得提高声音向她抱怨说。“我知道，可是！” 可紫苑虽然接受了我的说法，但她依旧不肯把头抬起来。 有些无奈的我挠了挠头，接着对她说：“看见你被他打成那副样子，我觉得换了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你用不着自责的。老实说，除了这样的结果我有点无法接受之外，真的挺值得的—” 紫苑双眼湿润着抬起头来，表情非常吃惊，“难不成，你以为你能赢得了他？”才听完她的话，我就有些不服气地纠正她说：“老实说，我没觉得我能赢。可是，我想赢！不行吗？” 没想到我刚说完，紫苑便被逗得笑个不停，“你啊，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怎么可能赢得了啊！”她一边笑一边说，然后，偷偷地把脸别了过去。重新坐在了椅子上“别忘了，我们只是大学生啊—” “可你不觉得，那个人就该被狠狠地揍一顿吗？” 我不服气地抢着说。“虽然我也承认，比力气我确实比不过—”紫苑看着我的脸，好几次又被逗得哭笑不得。紧接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慢慢靠近我—“谢谢。” 话音刚落的瞬间，轻轻地抱了过来。顿时，非常慌乱的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想要回应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任由她抱着了。这时候，我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都很僵硬。 她肯定也感受到了吧？“对不起，再一会儿就好了—”紫苑一边说；一边小声啜泣着，“以前，每当我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从没有人会站出来帮我，邻居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旁观，同学总是拿这事儿在背后一个劲儿地嘲笑我”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我们俩能听见。“所以，那个时候的我没有朋友，也不相信任何人。”听着这些话，感受着这些文字里蕴藏的悲伤的我不由得轻抚起了她的脑袋。 “老师，虽然到家里来过好多次，也没有任何效果。渐渐的好像也放弃了。”现在，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可能，她也不想让我看见吧？“所以，当你对那个人说你是我的朋友时，我真的好开心！谢谢你，千寻” 紫苑用非常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小声说着，但是— 现在，她为什么流泪呢？我不知道，这眼泪里面到底藏着喜悦，还是悲伤？老实说，我也不敢胡乱揣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这一身伤，倒也值了。” 我有些狼狈地苦笑说。 “而且，我直到现在才终于知道，原来你也是会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的啊”可能是心血来潮想要捉弄一下她吧？说完，我在后面又补上了一句。 “不行吗？” 顿时，紫苑好像有点生气似的反问我说，那语调就好像在闹别扭一样，虽然有些孩子气，但是非常可爱！“没说不行，只是，你以前对我不都挺冷淡的吗？” 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刹那，房门被和泉一口气拉开—“紫苑，千寻怎么样啦—？”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精神百倍的出现在了房间里，“喔？千寻，你已经醒了吗！” 她看起来非常开心，立刻冲到我眼前一个劲儿地捏着我的脸问。“是的，所以你先冷静一下，很疼的啊！”我一边挥开她的手；一边用嫌弃得不行的语调说。 “总之，没事儿就好！”和泉边说边从墙角拉了把椅子过来坐下。“话说，你们俩这是怎么了？”没想到，才刚坐下，她就提出了这个非常尖锐的问题。—和泉的目光轮流在我和紫苑之间来回溜达，而我们则拼命躲避着她那尖锐又困惑的视线！ 尤其是紫苑，她现在连耳朵根大概都红透了吧？“我们来的是不是不巧呢？”这时候，和泉坏笑着又问了一句。顿时，紫苑以最快的速度从房间里跑了出去 17.拼命隐藏的另一面 接下来的一周，阴雨天一直在没完没了似的持续着，就好像是要将整个城镇从头到尾都冲刷一遍一样。再次见到阳光已经是在一个月之后了，可是从收音机里播放的天气预报来看，时晴时雨的天气似乎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医院的饭菜也差不多吃腻了，所以这天萝拉像往常一样来探病时，我尝试着拜托她：“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带便利店的便当过来呢？” 听完后，萝拉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不解的样子，“为什么？这里的饭菜不好吃吗？”我赶忙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吃腻了而已。可以吗？” 没想到才刚说完，她就一口答应下来，不过紧接着一本正经似的补充说：“可以是可以，不过考虑到营养均衡方面的问题，还是我做好了给你带过来比较好。” 说完，她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而我则是拼命躲着那像是在捉弄人似的目光，然后，嘴角微微上扬的她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那就这样说定了！”不顾我的惊讶，她迅速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段话。 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合上笔记本的同时用手指了指外面。—“今天天气不错，要不要出去逛逛？”大概她是这个意思吧？我也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然后在她的搀扶下走出病房来到走廊上。 在这一个月里，萝拉时不时就来露个脸。 我用手扶着墙，慢慢地走到尽头楼梯转角前，忽然有些微微摇晃。她扶着我胳膊的右手，也加了些力气。瞬间又转头对我笑了笑，那温暖的笑容丝毫不输身后的阳光。 顿时，令我备受鼓舞。 紧接着我们俩就这样慢慢地走了下去。 终于来到一楼大厅时我不禁松了口气，伸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之后向医院门口的花园走去。最后我们在花园中心的喷泉前停下了脚步。“漂亮吧？”萝拉这时非常得意地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着问我。 “嗯。” 像是被她的笑传染了似的，不知不觉置身于花海的我，望着四周遍地的紫罗兰与桔梗花也不由得嘴角上扬。这时，萝拉闭上了眼睛，接着像是要拥抱什么似的张开双臂。轻轻呼吸 “很香！”然后她转过头，这么告诉我。“你是指花香？”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千寻，你闭上眼睛试试—”很快笔记本上又出现了一行文字。“像我刚才那样做的话，好像就能闻到喔！” 然后，既有点儿惊讶又有些不好意思的我用手挠了挠后脑勺，“不用了吧？”然而萝拉却拽着我的袖子不停催促着，“试试又不会少块肉，而且这里也没有别人！”说着说着，她好像有点生气的样子。 最后，拗不过她的我只好照做—没想到刚闭上眼的刹那，立刻感受到了阵阵花香从四面八方蜂拥过来的感觉，而当我慢慢放松下来并学着萝拉那样张开双臂的刹那，仿佛真的能感觉到它们蹑手蹑脚地进入鼻腔。 “对吧？” 而当我再次缓缓睁开眼的瞬间，便看见萝拉那灿烂的笑脸出现在了眼前，“嗯，确实像你说的那样—”我装作若无其事似的说。接着拼命避开她追过来的视线。 同时，也能清晰的感觉到脸在发烫。 接着，我们在旁边找了张长椅坐下，萝拉轻轻靠在椅背上问我：“还有多久能离开这？”我皱起眉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说：“我不知道，至少要等复健结束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她叹了口气，仿佛比我还要难过一样。“话说，最近怎么都没见到紫苑？难道是因为在意之前的事？”萝拉苦笑了起来轻轻摇了摇头，“她的确有点在意，不过那也是对和泉—” “也就是说？”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在生你的气。”不知不觉，笔记本上原本雪白的一页布满了我们俩的对话。“所以别担心。不过—”紧接着萝拉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往我这边靠了过来，还笑得神秘兮兮的— “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让紫苑做出那样的事儿的啊？” “什么方法？我什么都没做啊” 我被她的问题吓了一跳，赶紧有些心虚地解释说，“我想她早就对你解释过了吧？”然后拼命躲避着她追过来的视线而把脸别了过去。没想到萝拉干脆坐到了另一边，紧紧盯着我的眼睛— “确实她和我，还有和泉都解释说，虽然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但说到底也只是感谢而已。” 她不慌不忙似的接着说了下去。 “但是，你又是怎么想的呢？”然后，从下往上带着满脸坏笑打量起了我的脸！“什么都没想啊？”顿时，快要被羞耻感淹没的我一边逃跑般的远离她一边大喊着说。 “既然她是那么说的，那就是那样！”然后，有些心虚的我又加上了一句。“是吗？真没劲儿。”萝拉说着，又挪回了原来的位置。有点儿沮丧地晃着脚 “真没劲儿？你到底想从我这打听出什么来啊？”紧接着好不容易松了口气的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话说啊—”这时候，也许是想要缓和一下眼前这种有些尴尬又僵硬的气氛吧？萝拉又提起了另一件事儿，“你再回来学校的那天，可能也是考试的那天喔？” 她刚在笔记本上写完这句话，我的表情瞬间就像结了冰一样凝固了！“不要啊！？”萝拉停下来手里正在写着的笔，迅速将原本已经快写完的一串文字给划掉了。 又抬起头看了看我，瞬间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嫌弃得要命，“事到如今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用。放弃吧！”她敷衍着重新写下了这样的话。 看到一半就让我不禁快要掉下眼泪。“顺带一提，如果不过关的话，要补习—”她还没写完，我就用双手捂住了脸，“没天理啊！”自暴自弃地拼命喊着。 接下来的两周，复健进行得非常顺利，没多久就出院了。即便是这样，我却完全开心不起来。满脑子都是半个月前萝拉说的话，“不要天天摆个苦瓜脸嘛！” “这不是还没到最后嘛！趁着这几天恶补的话，说不定就不用补习喽？”出院那天，在教室里，她一边用力地拍着我的肩一边拼命忍着笑安慰我说。“不可能的，你见过有人能在三天的时间里提高那么多的吗？” 我坐在座位上，用快要哭出来一样的声音问。 “说得也是，至少我没见过—”这时候，和泉走进教室，快步走到我座位前调侃说。“如果你能实现，那不得不说是奇迹了。”她一边低头撇着我卷子上那刺眼得让人说不出话的分数一边接着打趣说。 听完她的话，我虽然很不服气，也很想反驳，但每次看见卷子上的分数，顿时就泄了气。“还是放弃比较好。”这时候坐在斜对面的紫苑也不慌不忙地对我说。 我知道她是很认真的在建议，也丝毫没有想要挖苦人的意思—不过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我沮丧。不禁用双手抱住了脑袋，捂住了耳朵！紫苑叹了口气，没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回了手里正捧着的书上。 和泉也回到了座位上，刚坐下就一直在笑。虽然她拼命用手捂着不让声音漏出来，但仍旧让我有不止一次想要原地消失的想法然后，老师走了进来，像往常一样。 那之后，果然被留下参加补习的只有不到5个人，其中理所当然就有我。“唉—”今天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叹气了。我拿起挂在椅背上的书包离开了教室，刚出门又被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好像 “千寻，你啊—”班主任很年轻，看上去好像只比我们年长四到五岁的样子。“这么差的分数，你算是让我开眼界了—”说完，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已经分不清她的表情到底是不是在生气了。 “对不起。” “对不起？这要是有用的话，你倒是拿出点儿干劲儿来啊！？”顿时，她一边不停地拍着桌子；一边抱怨似的对我嚷嚷说。“每次每次都是这样，你是存心想让我进医院吗？” “对不起！” 瞬间，我深深地低下了头。“这么下去的话，会面临什么样的结果你知道吗？”这时候，她重重地叹了口气，语调也变得温和了些，但我很清楚—她一定对我非常失望。“千寻，将来你想做什么？” 然而，我却回答不了，完全没有头绪，“现在，还不知道”所以就说了实话，接着就那样离开了。“没关系，趁现在好好考虑考虑吧？”回到教室的我不禁一直在思考，“我能做什么呢？” 接着把桌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包里。打算就这样回家可刚出校门，就被萝拉叫住了—“又怎么了？垂头丧气的。你这副样子，就像个上了年纪的大叔啊！” 她半开玩笑似的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话，然后大方的给我看。看完后把笔记本还给她的我不由得想：“其实，我已经快30岁了”接着，露出苦笑的我一边走一边问：“萝拉，你觉得我有优点吗？” 话音刚落，她有点不解似的转过头来看着我，然后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好像思考花的时间比较久—“你会把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吧？” “对。不过这算是优点吗？” 我看完后，忍不住小声问她。也很惊讶她会觉得这是优点。萝拉没有理会我的提问，而是在经过一阵思考后又低头写下了一个她觉得算是优点的地方—“也会严格的按照制定好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完成各种各样的事不是吗？” 尽管我觉得这不能算是优点，但依旧点点头说：“没错。” “而且，也很有耐心。”又想了一会儿的她，写下了第三个。“这是和泉说的。”还在后面作了补充。“你看，这不就是吗？”瞬间，她抬起头看着我，伴随着温和的微笑着告诉我说。 那率直又坦然的表情，让我很羡慕—才刚这么想的刹那，脸蛋就被她用手揪住了！“所以，别垂头丧气了！”我虽然有些抗拒，不过她根本就没有用多少力气。所以，根本感觉不到疼。 “说得也是—”我也不禁笑了起来，“也许真的不用着急，就算是现在得不到答案也没关系”于是，我转过头对萝拉说：“谢谢你。” “不客气。” 这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18.被感谢与神秘联络 像往常一样我们在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第三盏信号灯下分开了，萝拉背对我一边走；一边有些笨拙的挥着手，她那小小的身影就这样一点点变得模糊起来，最后被远处楼房的阴影完全覆盖掉了。 接着，我去了最近常去的离家大概有两条街的便利店，它的两边是药店和饭馆。不过现在，都已经关门了。所以，那从橱窗里透出来的黄昏似的灯光才那么醒目，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进便利店的瞬间，肚子就开始不停打鼓，顿时弄得我有点儿不好意思。不过这个时间，只有我和一个店员而已。“欢迎光临—”她的视线往门口这边看过来，对我说。之后就又低下头去操作起了眼前的机器，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 我到货架上拿了几个芝士面包装在袋子里。想要快点儿结账离开，所以没看其他东西就往柜台走去。“一共是这些吗？”她面带微笑地接过袋子，问。 “是的，麻烦你了。” 这么说了之后的我打算在一边等。随着机器上跳出来的数字，我伸手接过多余的找零。—就在这时，对方忽然带着些惊讶的声音喊了我的名字，“千寻？” 由于没想到会在便利店被认出来，我也非常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店员的脸—慢慢眯起了眼睛，“紫苑？”现在的她带着鸭舌帽，系着高高的单马尾，穿着淡蓝色的夹克外套— 直到被喊名字之前，我都觉得自己不可能认识她。瞬间，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在这儿是？”紫苑又朝我笑了一下，“如你所见，我在这家便利店打工。” 她说得很干脆。可视线依旧很快便回到了那台机器上。“稍微等等，我马上就结束了。”于是，我把一只手搭在柜台上，然后从袋子里拿出面包撕开了包装— “你很饿吗？” “有点儿—” 我一边咬了几口面包；一边回答她。“晚饭还没吃。”紧接着把面包咽下去的我又补了一句。这时，紫苑也从柜台里走了出来对我说：“跟我来休息室吧，这里毕竟不是吃东西的地方。” “哦。” 没多想的我便跟在她身后了。我们绕过一排排货架后，来到了走廊里，“就是这里。”她在左转后的第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有一张长一点儿的桌子和大概5、6张椅子。 她在其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并拍了拍身旁的空位。—把手里剩下的面包塞进嘴里后，我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你感觉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 我轻轻摇了摇头说，“对不起，没能去看你—”说到这儿，紫苑盯着我的脸的目光，隐约有些愧疚。“没关系啦，又不是什么大事儿！”我马上摆了摆手说。 可此时此刻连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笑是有多僵硬。“你看，我现在不依旧活蹦乱跳的吗？”说完，我故意在她眼前挥了几下拳头。“看来是这样呢！”瞬间，她的表情总算是放松了些。 “说实话，我真的想去看你的，不止一次这么想过。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就—”说着说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没事没事，我没放在心上。” 刹那，我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如果我真的在意这个，现在就不会在这里和你聊那么久了啊—”紧接着，我又往她手里塞了个刚才买的芝士面包。“说得也是。” 有些惊讶的她这次把视线重新朝向我这边，笑了笑。这让我也终于松了口气。“只有面包会觉得难以下咽吧？你等一下—”说着，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她拿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再次走了进来。接着很自然又大方地把其中一杯递到我手里。“我姑且按照自己的口味加了牛奶和砂糖—” 在我打算喝的瞬间，她补充说。结果，才抿了一口，浓郁又清香的甜味就迅速扩散开来。“怎么样？”她有些紧张地观察着我的表情问，“会不习惯吗？” “不会，挺好喝的。”我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其实，有些太甜了。”可又不由得在心底偷偷想，可现在我知道，如果老老实实把这部分感想也说出来的话，肯定会惹她不开心。所以，还是老实接受她的一番好意吧？ “话说，我决定从那个家里搬出来—” 一小段时间的沉默后，紫苑终于开口对我说。这时，她的表情看上去好像有些忐忑，大概是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事儿告诉我吧？“是吗？”我捧着杯子，有些惊讶地问她。 “自从之前的那件事害你受伤后，我就一直在考虑这事。”她一边逃避、躲闪着我的视线；一边继续说了下去。“而且，我也不想继续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 我点了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总觉得，那个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说完，她把还剩下大概半杯的咖啡轻轻放到桌上。接着，朝我笑了笑。虽然，那笑容看上去有些勉强，却是发自内心的。“对了，那之后，她有再打你吗？” 紫苑摇了摇头，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没有，只是把我的东西全部都扔了而已。”她小声说。瞬间，笑得有些寂寞。“什么？”我有些错愣，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别露出那种表情嘛！”瞬间，她倒安慰起我来，“虽说确实是被他扔了，不过我又从垃圾桶里把它们全都捡回来啦！”紧接着她又在我面前得意地补充说。 谢谢你，多亏了你，我才能下定决心—然后，慢慢走近，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不用担心了！”然后，又用很精神又轻松的语调说。 窗外的路灯这时候已经渐渐熄灭了，“一起回去吗？我送你—”没想到在我提出这样的建议后，紫苑却不以为然似的摆了摆手说：“又不在同一个方向，免了吧。”说完，她转身拿起桌子上那半杯咖啡，把它倒进喉咙。 “那，明天见—”于是，我们在便利店前道了别。没想到的是才刚回到家，就接到了萝拉发来的消息—“大事不好了！千寻！”打开li e的瞬间就跳出来这么一串文字，还是用超大号字体写的。 而且还配上了个十分慌乱的表情—一只正不知所措的猫咪。顿时，这让我笑了好一会儿，同时把眼前的桌子锤得咚咚作响。“怎么了？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我打算逗逗她。 “不是！” 她又发过来一个非常生气，仿佛怒发冲冠的猫咪，“那是怎么了？”我拼命忍着笑，继续问她。“你知不知道再过不久就是校庆了，老师让我们在下周之前想出点儿节目来！” “欸？校庆是什么时候？”说着说着，我也不由得紧张起来。“就在下周啊！”这时，就算是隔着手机屏幕我仿佛都能看见萝拉那既无奈又抓狂的表情。 好像就在眼前一样。“我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什么好点子，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看完了她发过来的所有消息，我一瞬间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明明上学那会儿，连社团都没有参加过。这种事我怎么可能有办法啊？”想着想着，我不由得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去厨房拿了包烟。就在拆开包装盒的刹那，和泉的话再次出现在了脑海里。 一遍遍地像是幻灯片似的重播着，不知不觉就仿佛她真的在身后狠狠盯着我一样，而且还用手不停地敲着我的脑袋。“我知道了—”我只得有些不甘心地把烟重新放回桌上。 然后，又重新把视线转回刚才输入了一半的文字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问问其他班级怎么样？”然后，改了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总算是按下了发送键。 “好吧，我明天就试试看！”不过，虽然我的建议有些敷衍，不过萝拉看起来却干劲儿十足。“那，就这样喽！”以这话作为结束，她接下来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然而正当我要放下手机去洗漱，准备睡觉时，却又接到了个陌生的电话：“你现在，正被什么烦恼着吧？”电话那头的声音戏谑般地笑着说。“你是谁？” 我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她的话，带着点儿不耐烦的心情问。“秘密，至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电话那头叹了口气，既有些失望又有些得意地说。 “是吗？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猜谜游戏。”这时候，我努力克制着越来越想冲她发火的冲动说。“而且这已经是我第二次接到你的电话了，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不记得有告诉过除了同学以外的人。” “这也是秘密——”电话那头的声音打断我说。“比起这个，关于你正在烦恼的事，我姑且有个建议——”然后，又擅自转向了别的话题。完全无视了我那随着通话的渐渐延长，而越来越糟糕的心情。 “建议？” “对，建议。” 我有想过立刻挂掉电话，可又不由得想要听听她到底会说出什么样的建议。“一个人再怎么绞尽脑汁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先加入社团看看吧？校庆也是以社团为单位才可以参加吧？” 她话音刚落，我吓了一跳—“难道说，刚才的对话被她看见了吗？”忽然，这有些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随着越来越明显的睡意，直到我倒在枕头上那一刻为止都一直不肯消失。 19.小小的梦想 翌日早晨，天难得的放晴了，简单的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吃完刚买的包子和一盒煎饺后，我不由得打了个饱嗝，拎起差点儿忘了拿的挂在椅背上的挎包再次向学校走去。 这个时候，太阳也慢慢升了起来，抬头看的话已经能看见些许阳光了。尽管依旧被云层时不时遮挡住，不过已经没有刚出门那会儿那么冷了。 “千寻！—”这时忽然听见有人喊我，抬起头左顾右盼的瞬间，右肩被人轻轻拍了拍—和泉的视线越过肩头，笑眯眯似的盯着我。“好巧啊，我一眼就看见你了。”她一边说；一边把手里还剩下半只的小笼包扔进嘴里嚼起来。 接着露出了非常满足的表情。 “早。” 我冲她笑了笑，简单地打了招呼。“早！”不一会儿便得到了很精神的回答。然后，我们俩就理所当然地一块儿走了。“其实我还在街对面就看见你在便利店买早餐了。” 她有些得意地说。 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接茬。“有心事？”和泉从旁边探出头来，有点儿困惑的她稍微把声音降低了点儿问。“之前我不是被骂了吗？” “你指的是之前被喊去办公室那次？” 我点点头，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在想要不要试着做点什么—”说完，又不禁叹了口气。“这事儿啊？需要我给你点儿建议吗？”和泉又拿出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边嚼边问。 “其实，已经得到建议了—” 我话音刚落，和泉看上去好像愣了一下，“谁？怎么样的建议？”紧接着她把小笼包咽下去后，饶有兴趣地问。“不知道—”顿时，我的回答让她满脸好像都是问号了，“你不认识对方吗？” “嗯。可我觉得她好像认识我。” 我思考了一会儿，很认真地告诉她结论。“从你刚才的说法来看，对方是女孩子吧？”我点点头，有些沮丧。“喔？”刹那，和泉的声音变得有些兴奋，看着我的目光也变得热情起来。“怎么了？” 顿时，被她这么毫不掩饰地盯着，我有些紧张。于是，赶紧别开脸，假装看着旁边的一片稻田的样子。说实话，有些心虚。“不会是以前喜欢过你，又被你拒绝的女孩子吧？” “只有这个绝不可能！” 我想都没想就说了，看着她的表情不禁有些嫌弃。 “是吗？那好吧。”说着说着我们已经到了校门口，这里学生就渐渐多了起来。“和泉、千寻—！”这时，紫苑从视线另一端出现了，不紧不慢地挥着手向我们走来。 萝拉也和她一起往这边走来。 “喔—！” 和泉发出了很开心的声音，我也姑且打了招呼。然后四人一块儿来到教室在刚放下挎包时老师就走了进来。可以看出她今天心情有些糟糕。所以，教室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也丝毫听不进去内容，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结果，被毫不留情地敲了好几次脑袋—“对不起。”之后，我干脆趴在了桌子上。 中午，想着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的我一边转着手上的笔；一边打算去食堂吃午饭。这时候，“千寻，出来一下——”留下了这句话的她又很快消失在了走廊里。 叹了口气的我只得快步追上去，“有什么事吗？老师？”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到了办公室，我才问。坐到位置上的她抬起头来打量了我一会儿说：“千寻，要不要加入社团试试？” “我姑且还算是文学社的顾问。” 紧接着，又在后面补了一句。“为什么？”我有些惊讶地问，“您为什么忽然？”夏帆似乎没想到会被反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说：“只是看你好像被什么困扰着，如果是因为我之前的话的原因，那我道歉。” “不会—” 我连忙摆了摆手让她别在意。“我知道您是担心我才那么说，不过现在真的没—”没想到我话才说了一半就又被她的声音盖过，“难道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 夏帆不禁叹了口气，有些生气、着急的微微皱起眉头说。瞬间，我们俩之间的气氛似乎很僵。“不是，虽然不是，但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能做什么—” 这时，我面对那张真的在为我担心的脸，也不想再继续隐藏真正的想法了。“这种事如果一个人钻牛角尖的话，是没办法想明白的。”这时她看着我的目光稍微变得柔和了些。 语气也慢慢变得温和了。 “明白吗？” 我瞬间非常感动，不禁想：“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人对我说了这些的话，说不定—”这么想着的我，忍不住有些想哭。只好用手轻轻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痒而已。可能眼睛里不小心进了沙子吧？”紧接着赶紧用这番话蒙混过关。“谢谢，老师。”然后，我对坐在椅子上的她认真地鞠了一躬。 “如果有帮到你就好了—还有别忽然那么一本正经的道谢。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夏帆装作轻咳了几声后才纠正我说。“关心你，原本就是我该做的事儿不是吗？” “因为我是您的学生？” 夏帆这是叹了口气，好像对我刚才略带捉弄似的话有些不满，“不然还有别的理由吗？”接着，毫不留情地瞪了过来。但是，好像并没有生气。 “其实我会找你，也是因为萝拉之前找我聊过—” “萝拉吗？” 我因为完全没想到而好几次甚至都忘了眨眼。“对，她很担心你喔，只不过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你才能让你好受些，所以才来拜托我。” 说完，夏帆的表情终于完全放松了下来。 也有了些笑容。“有烦恼的话，要记得找人商量。这也很重要，知道吗？”接着，她把椅子悄悄拉近了些，温和地再次提醒我说。“待会儿要记得好好谢谢她，别忘了—” “知道了，非常感谢。” 说着，我又不由得道了谢。接着就回到了走廊上在跨进教室的瞬间，我不由得松了口气。“看来结果挺好嘛！”在回到座位刚坐下时，和泉就来到我跟前眉开眼笑地说。 萝拉也很开心地观察着我的脸，瞬间我们俩的距离很近。老实说，被她这么盯着，挺不好意思的。我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脸在渐渐发烫。“那个，谢谢你，萝拉—” 为了不被她看出来，我赶紧开口说。同时，躲避着她那热情的视线。“想不到你也会害羞啊—”和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咚咚咚地拍着我的背。 瞬间我虽然不服气，但说实话现在的心情和她差不多。“千寻—”这时候，紫苑忽然在这时喊了我。—她在走廊上招了招手。“来一下。” 此时此刻我也正想脱身，她的出现正巧让我松了口气。 “什么事？” 于是，我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走廊上。“放学后，能稍微陪我去个地方吗？”紫苑看着我，很认真地说。“没问题。”我也没多想就答应了。 然后放学后，在校门口顺利找到了她，“去哪儿？”紫苑在前面走，我快步跟上她，边走边问。“卡拉ok。”她刚说完，我愣了半天，接着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是那里？” “因为想要转换下心情。”说着说着，我们已经来到了她说的地方，我看了看里面，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时，迎面就看见了她伸出来的手，“发什么呆啊，快点—” 所以，我只能放弃，乖乖地和她牵着手走进去。“这里平时都是情侣比较多，我一个人有点儿不好意思进去。”途中，她也解释了为什么要让我一起来的原因。 “这样啊—”这时，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的很多人都互相牵着手，看起来好像真的是情侣。瞬间，我在心里尴尬地笑了几声，同时也祈祷着不要被识破。 接着和紫苑走进了走廊尽头倒数的第三间房间。 这是一间铺着红地毯的房间，靠墙的地方放着几张青灰色的懒人沙发，中间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非常宽大，但又不会占去多少空间的样子。 紫苑已经坐在了沙发上，接着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我也坐过去。“先说好，我可不会唱—”才刚坐下，我就这么告诉她。“放心，我也没在期待。其实，能陪我来就已经很感谢了。” 说完，她就拿起了话筒和点歌用的机器。 然后，就一个人很自然、熟练地唱了起来渐渐地，也浮现出了我从未看见过的表情。 20.不想被抛下 紫苑似乎很开心，房间里的灯光也随着旋律的变化而不停地变换着色彩，既炫目又耀眼。途中我看着她那雀跃得不得了的模样，“真像是换了个人啊！”不由得这么感慨着。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我脸上，然后把麦克风递过来—“一起唱吧？”接着又像是恶作剧被发现的孩子那样笑了笑。“我可不像你那么擅长啊，之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苦笑了几声，轻轻摇了摇头。 觉得有些扫兴的紫苑像是在生气似的别过脸去，将那只原本想要递给我的麦克风放在了眼前已经不知不觉堆满了糖果的长方桌上，然后没多久便又旁若无人似的独自唱了起来。 老实说，她的歌声相当随意。听上去完全不知道在唱什么，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然而，一旦将这些莫名其妙似的哼唱连在一块儿的话，又是相当优美的旋律。 “厉害！” 我不禁这么想，虽然偶尔会跑调，但她都能及时察觉并恰到好处的做出补救。“心情不好时，我经常会用这种方法让自己忘记—”其中一首歌唱完时，她坐到我身边说。 “以前都是在公园，趁着人少的时候，晚上偷偷溜出去。”说着，她的视线又转向了我这边，“在那里呆到快天亮时再回去。”说完，紫苑勉强自己笑了出来，然而那笑容却非常僵硬。 “不会觉得冷吗？” 我惊讶的同时小心翼翼地问她，“冬天确实会冷，不过夏天就没关系啦—”她一边得意地点着头；一边眯起眼笑着说。“话说—”紧接着又转向了下一个话题。“我刚才唱得怎么样？” “还不赖吧？” 我犹豫了一下，把心里的想法老实说了出来。“唉—”结果没想到，她马上就把头低了下去，好像非常沮丧似的。“也就是很难听对吧？” “为什么？” 话音刚落，她抓住我的肩膀，认真地又问了一次，顿时让我有些心虚。“刚才你之所以说还不懒，只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说的吧？我知道的，毕竟途中有好几次跑调—” “而且我当时也注意过你的表情—” “是吗？”被她紧紧盯着，我只能一边拼命逃避着那仿佛认真过了头的目光；一边尴尬地笑了起来，“可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你又不是以歌手为目标—” 瞬间，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她的声音盖过了，“如果可以的话，我是真的想以它为目标的！”话音刚落，我吓了一跳，“你想要成为歌手吗？” “怎么？不行吗？” 冷不丁被她很不服气地反问，我顿时呆住了。结果迎接我的，毫无疑问是紫苑那嫌弃得不行的眼神，她的手从我肩膀上离开，再次坐进了旁边的沙发里。伸手从眼前的长方桌上的糖果堆里挑了颗巧克力。 “你也知道我原本在篮球社，自从受伤后就很难恢复了。直到现在右脚踝时不时也依旧会隐隐作痛—”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撕开糖纸，然后将黑巧克力丢进嘴里。 紧接着能清晰地听见它被咬碎的声音。 然后，紫苑又继续说了下去。“所以，想要再回到原来的社团是不可能了。因此，我想要在别的方面好好努力一下。”她一边嚼着巧克力；一边很认真地告诉我说。 “可是，看了你刚才的表情就知道，我还差得远呢！”她看着自己的手，用有些悲伤的表情微微笑着说。“就算这样，我觉得刚才那首歌也并不差啊！是即兴的吗？” 我轻轻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问。 “是啊。你也不用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紫苑自暴自弃般地小声说，慢慢挥开了我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过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来时又朝我露出了温和的微笑。 接着又站起来拿起放在长方桌上的话筒，没一会儿又很开心地唱了起来。就好像，刚才的沮丧、失落都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你真的，很厉害啊—” 从卡拉ok出来，走在被一盏盏街灯照亮的人行道时，我说。“厉害？你说我吗？”紫苑吃惊地转过头打量着我不停地眨着眼睛，“是啊。” “为什么？” 她停下了脚步，有些不敢相信的追问着。我也连忙停了下来，这才避免我们俩差点儿撞上。“别突然停下来啊—！”没想到她根本没理会我的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就像是要赶走烦人的苍蝇那样，“比起这个，我想要知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很厉害的理由。” “快告诉我—！” 她走近我又催促了一遍。“因为，你有着清晰的目标啊，和我不一样”我后退了几步，顺便踢开了落在脚边的一片树叶后才告诉她说，“我觉得有目标的人很厉害。” 瞬间，她被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语气仍然很不屑，“就这？” “就是这样。”说完，又赶紧跟上她。这时，我们正巧路过一家便利店，“总觉得肚子饿了—”这么说着的紫苑毫不犹豫地就朝便利店走去。而我也只能跟上她 可就在跨进店门的瞬间，正巧萝拉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两个人差点儿撞在一起！她手里拎着袋子，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的样子。在看见紫苑时也很惊讶，“好险啊—！” 紫苑松了口气说，然后萝拉越过她肩头，看见了身后站着的我。立刻又拿出笔记本在上面写着什么，—大概，是想问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吧？我不由得这么猜着。 “你们为什么会在一起？”结果，那上面还真就是这么写的。“我让千寻陪我去卡拉ok而已。”紫苑很干脆地告诉了她，可马上又像是才想起来似的问：“萝拉，你现在应该能听得见吧？” 萝拉轻轻点点头，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指了指耳朵，“没关系，我带着助听器呢！”然后又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这时，紫苑的表情才终于放松下来。“因为冰箱已经差不多空了，所以我出来买东西。” 接着，她又写到。“这样啊—”紫苑带着明朗的表情点了点头。接着萝拉又啪嗒啪嗒地快步跑到我面前，忽然用很严肃的目光打量起我的脸来。因为她凑的很近，顿时弄得我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往后退了几步才问：“怎么了？” 同时，躲避着她那认真又有些疑惑的视线。 接着，她拿起了笔，在笔记本上写起来—“和老师谈得怎么样？”接着，她把笔记本展开给我看，上面这么写着。“你说那件事啊—” 我不好意思的冲她笑了笑，“我们聊过了，她建议我找个感兴趣的社团加入—”接着很认真地把那天和老师聊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她，结果听完后，她好像比我还开心。 “那你呢？你怎么想？”又接着问。“我明天会去文学社露个脸的”没想到我这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她的笑声给冷不防打断了，“那太好了！”紧接着，紫苑从后边走过来戏谑般的对我说：“这真是让我意外啊！本来我以为你对类似的活动是绝对不感兴趣的—” “才不是好不好！”很不服气的我想都没想就反驳了，“以前，只是觉得就算是参加了社团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而已—”我刚说完，就看见萝拉拼命地摇头，然后又用很快的速度在笔记本上写下：“不可能！肯定会有什么变化的！” “有没有变化我虽说不敢肯定，但一定能改变你那死气沉沉的样子。”紫苑忽然坏笑着看着我说，“而且，你刚才不是说你觉得有明确目标的我很厉害吗？” “是啊？”渐渐地，我脑袋上不禁冒出个问号，“进入社团的话，我觉得会更容易帮你也找到那个目标—”这时，紫苑的语气也认真了起来。“会吗？” 我不禁小声嘀咕着，“虽然不会很容易，但试试看总没错。还是说，你想一个人被丢下吗？”这时，紫苑的语气忽然严厉了起来，紧接着我们就决定了明天在文学社见面— “你也要加入吗！”这时我才反应过来，慌忙又转过身叫住了已经掉头，快走到马路对面的紫苑，“当然了—！”瞬间，她喊着回答我紧接着又用力朝我们挥了挥手 21.社团 与萝拉她们分别后，独自回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到厨房倒了杯水的我不由得转头看了看窗外，除了远处好像24小时开着的几家便利店以外，再也看不见别的东西了。 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倒进喉咙后，它终于没刚才那么难受了。这时肚子开始发出打鼓般的动静。于是我又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鸡蛋，以及一只火腿肠，准备煎着吃。 曾经，面试不顺利的我经常随便编个理由不回家，还总是装作上班族随便找家饭馆呆上差不多一个小时后才回家，夏目也从来都不过问，只是每次都做好饭菜等我。 就算没有时间，也会留下便签，贴在我冰箱上—“里面有晚饭，记得热一热再吃。”像是这样的便签几乎时不时就会见到—这么想着的我拿着锅铲，学着记忆中夏目的手法翻炒着。 但是果然做不到她那么熟练，只是转个身的功夫就有一面焦了这个时候如果她在的话，“好笨啊，哥哥！”一定会那么说吧？想到这我不知不觉就叹了口气。 “真的，没出息啊” 然后，把煎得半焦但是勉强能吃的火腿肠和鸡蛋一起倒进准备好的碗里，又从下面的柜子里拿了一盒牛奶—晚餐，大概就是这样了吧？接着，坐在餐桌前的我一边吃；一边把电视打开了。 “预计，持续的阴雨天气仍没有好转的迹象—”我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又转头看了看窗外—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确实能听见雨滴落在叶片上的声音。 把煎蛋咽下去之后我便把碗筷扔在了池子里。按理说堆了那么些天了应该把它们收拾掉，不过今天我没那个心情。之后把电视关掉，就这样，躺在了床上。 这时，我的脑海里一些不好的东西也在躺下的瞬间复苏了—“你看，是轮椅哎？”“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在我来到二楼右转打算去社团活动室的刹那，身边又响起了这样的窃窃私语。 “你说，他是不是真的没法站起来？” “谁知道呢？” 这些声音虽然小，可都一字不落的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只是事到如今，即使我反驳他们，同样的事也会在第二天再次出现。而且，不仅存在于这里。在教室里也是一样的“千寻，好慢—！” 学姐快步跑到我身边，伸手摘下眼镜，仿佛像是在生气一样对我说。“抱歉，来晚了—”说着，我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刚才那么僵硬，可还是瞒不过她。“总之先进来吧？” 说完，学姐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推着我走了进去。 “今天做什么好呢？” 每次，我们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做的时候，学姐都会若无其事似的嘀咕这句。今天是看着我说的老实说，被她盯着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有些害羞的我便移开了视线，可没想到她却凑了过来小声问：“脸，怎么回事？” 她指着我右半边脸靠近下巴附近的伤问。“来的路上不小心—”我赶忙用手遮住，接着一边避开她那渐渐严肃的视线一边找着借口，“不小心摔的。” “我不是早就说过，有事的话尽管找我就是了吗？还把电话号码给你了—”然而瞬间，她的声音就盖过了我的声音，好像从一开始就看穿了刚才的借口只不过是为了敷衍自己的谎言而已。 “而且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摔伤吧？” 说着，她叹了口气坐回了对面的椅子上。“为什么要这么说？”接着直接问起了原因。“因为，我不能再给学姐你，添麻烦了。”我抬起头看着她，勉强自己笑了几声。 “因为你想成为学生会的一员吧？” “是没错，不过这是两码事吧？”这时，她的语气也变得严厉了起来。可我没理会她那既有些惊讶又有些气愤的视线，“那就，别再和我—” “千寻！难道我就那么不值得你依靠吗！” 顿时，她把原本捧在手里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可学姐你要想进入学生会就该尽量减少负面评价不是吗？” 我盯着她的眼睛反问她。“如果我们俩继续在一起的话，负面评价只会越来越多啊！”接着，就像是身体里某个开关被彻底按下似的，我歇斯底里地将一直放在心里的话全都告诉她了。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 “可我一点儿不觉得我们俩的关系是累赘！我不在乎！” “可我在乎！” 就这样，我们俩吵得不可开交。最后，“我先，回去了—”学姐只留下了这句话就离开了，不一会儿背后就传来了好像发泄一般的关门声。 “对不起” “千寻！！”紧接着，肩膀被猛地摇了几下，顿时吓了我一跳，“怎么了？”我赶忙轻咳了几声，同时挥开了和泉搭在肩膀上的手，尽力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问。“你还问我？刚才你的脸色很可怕啊—！” “是吗？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 没想到才刚说完我的脸就被她用手捧着，硬是转向她那边，“真的吗？”接着，她满脸怀疑地凑过来打量了半天才又让我的脖子获得了自由，“好吧，看起来你这黑眼圈确实挺严重的—” “所以我就说了嘛！” 然后，轻轻点着头的她总算是接受了，接着，夏帆老师从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双手说：“谢谢你，千寻，多亏了你，才让这个文学部有机会重新继续下去—” 被她那热情的视线紧紧盯着，我尴尬地笑了几声，紧接着迅速别开了脸，“说到底我一个人加入也改变不了结果吧？老师你要谢，也得谢谢萝拉她们才对啊—” 没想到我这才刚说完，老师就又面对着我们认真地再次鞠了一躬，“谢谢大家了！”这时，原本一直在敲着键盘的紫苑从旁边提醒说：“只是凑够人数还不能算是万事大吉。你应该没忘吧，老师？”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夏帆一声悲鸣，带着一副深受打击，但又哭不出来的表情瞬间跌进了椅子里。“我们必须在不久后的校庆上拿出能让大多数人都认可的东西才行。” “可是，哪有说得那么容易啊”和泉走过去，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像在撒娇一样地说。“时间还剩下很多，现在就说这种话，是不是太早了点儿？” 说完，她转过身来戏谑般的看着和泉。“你有办法吗？” “我刚才在整理用得着的东西—” 说着，她把电脑屏幕展示给和泉看，我们也都凑了上去，“这些是书？”紫苑在我们略显惊讶的声音中轻轻点了点头。“可是我记得它们以前都被随意丢弃在角落里了才对啊？” 老师往身后看了看，原本七零八落，堆满书的墙角里，现在已经变得非常干净、整洁了，简直一尘不染。“昨天和千寻分开后，我来整理过了—” 紫苑很自然地，带着点骄傲的语气说。“同时也把能用和基本派不上用场的书都分门别类贴上了标签。” “好厉害啊！” 她话音刚落，我不由得赞叹道，“这样一来找起来就方面多了！”和泉附和着我的话接着说，她比我还要兴奋。“哎呀，紫苑你要早说的话，我也能帮忙不是吗？” 和泉一边咧嘴笑着一边说。 “这种事我一个人就够了。再说了，需要你帮忙的时候我会说的—”说着，她转过来面对着和泉轻轻把她的脸推开了。然后又接着说：“接下来我们得确定在校庆上用什么样的节目吸引大家的目光。有什么建议吗？” 她抱着双臂，等着我们的话。“说起来紫苑，你不是会唱歌吗？”这时，我灵机一动提议说，“这样的话，我们几个组个乐队怎么样？” 和泉被我吓了一跳，紫苑也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萝拉更是吃惊到只顾着不停地眨眼睛了！“你说什么？”紫苑不由得又问了一遍，仿佛像是在确认我到底是不是认真的一样。 “乐队。不行吗？” “不是不行，我们好歹是文学社—”不一会儿，她就用盖过我的声音提醒我说。“那又有什么关系？而且这样也更有戏剧性不是吗？”可我马上也毫不示弱地纠正她说。 “好吧，可买乐器的钱呢？” 然而，她紧接着就抛出了更为现实的难题。“把你刚才说的那些没有用处的旧书卖掉的话，不就行了吗？”我思考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笑着说。 然而对我的办法，她并没有马上认同，而是坚定、用力地摇了摇头说：“要买的乐器可不止一个，而靠这个办法远远不够—”话音刚落，萝拉从旁边拍了拍她的肩，“你有办法吗？萝拉？” 紫苑满脸疑惑地等着她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我们可以向声乐部借啊！”—写完的刹那，萝拉迫不及待地给我们看了，“对啊！”和泉猛地喊了出来。 由于太激动，站起来的瞬间膝盖似乎狠狠地磕到桌角了，顿时疼得她只能用双手紧紧捂着膝盖，眼泪都快跑出来了。“没关系吗？”我连忙走到她身边想扶她起来，可她却一边抖个不停一边摆了摆手说：“我没事的” “那就暂时这样决定吧？”紫苑看了看坐在地板上，一时半会儿肯定没法恢复的和泉后轻轻叹了口气，又重新把视线转向我们。“好的！” 我半开玩笑地在她眼前挥了几下拳头。“千寻，你看起来很积极啊？为什么？”瞬间，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我眼前饶有兴趣地问。“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既然是我提出来的，我就想尽可能的把它做好—” —因为，我不想再重蹈覆辙了，那样的回忆，有一次就够了。 “是吗？那明天，我们到旧书店去看看吧？”“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22.一起努力吧 翌日，梅雨季节似乎还没有结束，但今天正好是个放晴的日子，我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正在厨房里忙着早餐—具体来说，就是把昨晚从便利店买来的面包丢进烤箱里。 在按下电源键的刹那，走廊里的电话却响了起来—“哪位？”有些手忙脚乱的我跑到走廊里拿起听筒放到耳边，“千寻？”里面传出的声音让我有些惊讶。“是我—” “太好了，想着要联络你的时候才想起没有你的联络方式，所以只好打电话去问夏帆老师。”不一会儿，那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声音就跑进了耳朵里。“是吗？有事儿吗？” 我很自然的问，可能是因为还有些困，声音带着些迷糊的感觉。这让和泉有些不高兴了—“难不成你还没起床？”我连忙否认：“不是！只是还没吃早餐而已。” 话音刚落的瞬间，太阳已经从远处的地平线露出了大半个脑袋。 “你今天和紫苑约好了要去旧书市场的吧？” “是这样没错—”说着，我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等她继续说下去，原本是这么打算的，不过在那之前我问：“她现在在哪？”紧接着和泉告诉我紫苑一大早就去了学校，现在大概在文学社整理旧书。 “什么嘛！给我打个电话就好了啊—”没想到这话顿时让和泉重重地叹了口气，她接下来的话就仿佛像是猛戳着我的脑门儿说的一样—“她怎么可能会有你的电话啊！” 顿时，才想起来的我也只能装傻一样笑了几声。 “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就去学校帮帮她吧？那些书的量还挺多的，我怕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没多想就答应了，“那就这样—”说完，和泉便挂了。 我随手拿了挂在衣架上的藏青色外套便打算出门。在握住门把手的刹那又把放在鞋柜上的钥匙塞进兜里。然后才来到走廊上。紧接着花了大概四十分钟骑车到了学校。 可当我来到二楼文学社的时候，却发现门好像只是虚掩着—“紫苑？”走进去的同时我发现里面并没有人。正想要走出去的瞬间，口袋里的手机却偏偏像是想要阻止我一样响了起来。 “哪位？” “是我。我现在在水竹湾桥下。” “紫苑？”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我很惊讶。“萝拉也和我在一起。快过来吧—”接着，她不理会我那有些疑问的声音，催促说。“你怎么知道我的—” 不料，没等我说完，她就帮我解答了这个疑问，“问了和泉，她告诉我的。”接着，我离开了文学社，往紫苑说的地方赶去，她所在的水竹湾桥距离这里大概有两条街的距离，用不了多少时间。 果然，在经过第二条街的最后一个上坡后，我就看见了她。而这时候，她也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来，高高举起，朝我挥着。“真是的，想要联系上你还真是有够绕的啊！” 在我走近她正打算打招呼的刹那，她的埋怨却抢在了前面。没办法，我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对不起。”老老实实道了歉，“走吧—”说完，紫苑直接走向了自己的自行车。并伸手稍微调整了一下鸭舌帽 然后用手拍了拍后座，萝拉咧嘴笑了笑做了上去。 就这样我紧跟在她后头不知不觉又穿过了横亘在眼前的一条街。然后在它的尽头停了下来。对面就是旧书市了，四周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也有许多摊位，看上去很热闹。 “怎么办，根本没有空位啊！”在跟着缓缓移动的人群往前走的同时，我不得不提高声音问旁边不打算说话的紫苑，“怎么办？”没想到，话音刚落的瞬间差点儿和前面停下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幸好在那之前被紫苑拽住了右手。 “别急，我已经事先占了个位置了—”刚说完，她的右肩就被撞了一下。不太高兴的她这时也微微皱眉，可就在这时，脚好像又被踩到了 没办法，我们俩只能挨得近了些，同时拼命往前走。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停地被人群推来搡去紧接着，等注意到时，已经和萝拉走散了。 “嘁！” 不由得感到火大的紫苑好不容易带着我离开接踵摩肩似的人群。现在，我们俩正倚着旁边的柱子休息。“萝拉呢？”她一边尽力调整着急促的呼吸一边问，“我去找找她吧！你在这等着—！” “喂，等等！” 接着，我没顾紫苑在背后的喊声就又冲进了人群里。 不过好在我没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萝拉，原来她只是被人潮冲到了对面而已，“萝拉，没事吗！”我抓着她的肩膀，紧张地问。“没事。”她轻轻摇了摇头。 “不过，刚开始到处都找不到你们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的。” 紧接着她又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现在已经没关系了。走吧！”说着，我便紧紧地抓住了她伸过来的手。而这时候的她好像有点儿害羞似的。 “怎么了？” 面对我的疑惑，她用力摇了摇头。等我们回到紫苑眼前，她的脸色似乎很难看。我以为一定会被骂，没想到她只是走到萝拉面前，小声，温和地对她说：“没事就好。” 萝拉点点头，也笑了。 在这之后，我们总算是在紫苑的带领下来到了旧书市后面的一处山坡上，从这里能轻松的俯瞰整个旧书市。—“怎么样，不错吧？”紫苑一边得意地问我们，一边把鞋脱了，坐在了草地上。 这时，她的手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多了一只糖葫芦。而且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们也坐过去。“今天可不是来玩的啊—”坐下的同时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糖葫芦，分了一支给坐在旁边的萝拉，提醒她说。 “反正现在没人光顾，稍微放松一下有什么关系嘛！” 她打量了我一眼，好像很不屑似的说。然后，又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芦。“这你在哪儿买的啊？”紫苑抬起头用手指了指身后，“喏，就是那儿。”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在离这里不远的树荫下正巧有个小吃店。 “刚才，趁着你去找萝拉的那段时间，我正好看见，再加上肚子也有点儿饿，就买了—”刚说完，她又从放在草地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个烧饼来，咬了一口。 刚才的糖葫芦已经吃完了。这会儿只剩下个竹签了 “要吗？” 接着，她又拿出一个烧饼，打算递给我。我正想拒绝，没想到肚子却发出了很响的声音。“哈哈，拿着吧！”紫苑把它塞到我手里，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然后就重新站起来走向停在摊位旁的两辆推车。“那是做什么用的？”我看着它们有些好奇，于是问。“我用它们把文学社里那些旧书运到了这里—” 瞬间，我惊讶得差点儿被刚打算咽下去的烧饼呛着，“一个人吗？！”紫苑马上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啊？那会累死人的！”一边和萝拉把书搬出来捧着；一边有些吃力的告诉我说。 “所以我叫了萝拉来帮忙。” 然后，把它们都放在了桌子上。“喂，千寻，你有时间提问的话，不如过来帮帮我—”接着又转身对我说。“这就来！”这会儿我也正巧吃完烧饼，“难道说，她是故意在等我吃完再说的吗？” “不可能吧？” 一边摇了摇头把这样的想法赶出脑海，一边朝她们走过去。在我们终于把最后一部分书也拿出来摆放整齐后，紫苑轻轻拍掉手上的些许泥土后对我们说：“谢谢，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不可能那么快结束。” 说完，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 “接下来做什么？” “等喽！”紫苑朝我们打了个响指说，“还是说，你有别的办法？”顿时，我有些为难，但还是小声地提出了建议，“我们不能喊喊吗？” 话音刚落，紫苑先是笑了好一阵子，然后才认真地看着我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觉得可能没什么效果就是了。”接着，我们试了试，结果就算是喊得再大声也很少有人注意到。 “所以，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吧？” 紫苑一边捉弄似的挖苦我；一边伸手递过来一瓶水，“渴了吧？”我拧开瓶盖，抬眼对她说：“谢谢—”不一会儿，她也拧开了自己手里拿着的那瓶。 “萝拉，你要吗？” 可是，当紫苑转过头看向身后原本萝拉应该在的位置时，那里却没有人在。“不见了？”紫苑不由得惊讶得把手里的瓶子都掉在了脚边的地上。“萝拉不见了！” 她告诉我的时候，我也愣了一下—“不见了？”正在我感觉奇怪的时候，萝拉正巧从旁边的台阶处出现了，“你去哪儿了啊！”紫苑一把推开我，跑到萝拉面前抓着她的肩膀使劲儿摇晃着！ 声音里满是着急和担心，完全冷静不下来。 “我把书卖出去而已啊？”这时，萝拉脑袋上仿佛也冒出了一连串问号，紧接着用写在笔记本上的话告诉她。“难道你去人多的地方劝大家来这里？” 萝拉有些得意地点了点头，“没错，怎么样？厉害吧？”然后有些飘飘然地向紫苑炫耀着。可没想到，却被她毫不留情地弹了一下脑门儿：“你啊！就算想要这么做也该提前告诉我们一声吧？如果又走散了怎么办啊！” 顿时，好像被她吓到的萝拉有些委屈地后退了两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写完这句话的她把目光从紫苑脸上移开，像是在和她赌气一样看向远处。 这时候，我走近有些傻眼的紫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嘛，这不也没出现你说的那种情况吗？”紧接着，就被她用锐利的目光瞪着了，“话是这么说，可万一—” 顿时，我也只能装作没听见一样笑了笑。“总是生气的话，小心皱纹会变多—”没想到，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被她狠狠地踩了一脚 而这时候，越来越多人的脚步声从台阶的方向传来萝拉的表情也一下子变得明朗起来，眼睛似乎都在闪闪发光一般，“成功了！” 她用力地在眼前挥了挥拳头。 23.乐器一窍不通 不一会儿，原本还空荡荡的摊位前就围满了人，瞬间让紫苑看傻了眼。顿时，有些手忙脚乱。这时候一位两鬓斑白的老太太像要和她说悄悄话那样把她拉到一旁，用手指着正忙活着把书递给客人的萝拉问：“这姑娘刚才很努力哦？虽然起初我们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但是真的很努力用很漂亮的字告诉了我们这里有个很棒的摊位。” 老奶奶不紧不慢地说着，她的声音有点哑，说的也不是很清楚。使紫苑需要花点时间来理解。可她还是听明白了—“她是你的朋友吗？”老奶奶笑呵呵地问，“是的，我们是同班同学，也是好朋友。” 紫苑也露出了微笑，说。“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而是要用写的呢？” 紧接着老奶奶的表情有些疑惑。“那样的话，不是更简单吗？”她看着紫苑，等着她的解释。“奶奶，其实，她听不见。”紫苑刚说完，老奶奶便像是恍然大悟似的慢慢点了点头，“是这样啊—” “难怪一开始我们无法理解她要表达的意思的时候，急成那副样子呢。”说着说着，她也笑了起来。“不过，你的朋友，字写得很漂亮哟，也很有耐心。” 接着，轻轻拉住紫苑的手说。“也就是说，她现在也佩戴着助听器是吗？”老奶奶一边看着萝拉毫无磕绊的和面前的客人交流着；一边又若有所思似的问。 “是的，她说，助听器对她来说，是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紫苑温和地告诉了她。“确实是这样呢！”老奶奶轻轻点了点头，认真地小声说。 “紫苑，拜托！来搭把手—！”我把一堆书从面前的柜子里捧出来放在眼前时，赶紧求救似的对她喊。“真是的，来了来了！”接着，紫苑在和身边的老奶奶告别了之后，转身跑向摊位— “加油啊！” 让人没想到的是，老奶奶还在半途时一边挥手一边替她加油。瞬间弄得紫苑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最终也在回头的刹那，挥了挥手。“别忽然消失好不好！” 我摆着副苦瓜脸，用有些痛苦的声音埋怨着回到摊位前的紫苑。“突然消失？我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吗？”紫苑不紧不慢地一边把书从我这拿走一半；一边说。 “有吗？我没听见。反正我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那也怪你啊—”紧接着，她一边仔细确认着客人要的书名；一边眼也不抬的反驳我说。接着把客人要的书递给他们。“你的意思是，是我的错？” “不然呢？” 说着，她又伸手接过客人的找零，然后绕过我背后，把它们一块儿交给萝拉。萝拉则坐在我的左边，仔细又认真地做着统计工作。“手，别停下来。” 我叹了口气，放弃了继续争论。不知不觉到了中午。眼前的人潮总算是减少了些。这时候，紫苑在摊位不远处的草地上铺上好像是从家里带来的格纹薄毯— “咦？你要做什么？” “吃午饭啊！难不成你还不饿？”她一边尽量拉直毯子的四个角；一边抬头告诉我说。“你带了便当？”紧接着她又指了指从早上就一直挂在我身旁椅背上的斜纹挎包，“就在那里，帮我拿一下吧！” 于是，我把挎包拿过去递给她，她伸手接过的瞬间又提醒我说：“你让萝拉也别忙活了，来一起吃吧！”结果紫苑话音刚落，在我转过身的瞬间，萝拉已经早就站在身后了！“哇？！” 顿时，吓得我不禁踉跄后退了两步。 “噗—” 紫苑被我的反应逗得不小心笑了出来。紧接着她又马上别开视线转向拿在手里的挎包，将里面的三只便当盒取了出来。是蓝色的便当盒，造型是可爱的猫耳款式，四周有着类似雪花的图案。 “你什么时候做的？” 我一边打开盖子；一边好奇地问她。—“早上，话说你的那份里面有炸虾、牛肉，还有煎蛋卷和番茄。我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就随便搭配了些。” 她很得意地说。那表情，就像是在和我炫耀自己的料理水平似的。“喔噢！真不错啊—！”我看着金黄色，稍微有些焦的，静静躺在牛肉旁边的煎蛋卷不由得说。 “好像，很满意呢？” 顿时，她好像更加得意了。我也赶紧拿起筷子，迫不及待想要尝尝了。 可这个时候又心血来潮似的往旁边萝拉的便当盒里瞥了一眼—她的便当蘑菇、香菇占了多数，另外的部分是豆腐，以及红烧鱼。“赶紧尝尝吧？” 在紫苑的催促下，我们没花多久就把便当全部吃完了。“我觉得我还能吃一碗！”我一边轻轻按着肚子；一边认真地看着紫苑的眼睛说。“不会吧？你还没吃饱吗？” 她一边把已经空了的便当盒一个接一个地放回挎包里；一边带着有些嫌弃的语调问我。“不，不是这样。我是说—”顿时，我们对上了视线，结果我马上变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什么啊？” 她追着我的视线，把脸凑了过来。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脸很烫，而萝拉一直带着幸灾乐祸似的表情在笑。最后在察觉到我求救一样的目光时她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紫苑的肩膀— “我想，千寻是想问下次还能不能吃到你做的便当吧？”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给她的同时，我也松了口气。“欸？是这样吗？”紧接着，紫苑有些惊讶地转过头问我。 为了不被她一直盯着，我也快速地点了点头。 “以后有机会的话，也不是不行”然后，她也有些害羞似的微微低下头说。“如果，和泉也在的话就好了啊—”接着，又迅速转移了话题，提到了和泉。 “为什么？” “至少如果她在的话，我们不会那么累啊！”说完，又像是伸懒腰一样将双手举过头放松了一会儿。又过了半小时左右，下午的工作也开始了。我们依然有时会很忙，不过因为和上午比起来客人少了些，所以有时间休息会儿了。 最后，我们终于在太阳快要落山时完成了今天的任务。虽然很累，但也很开心。“现在的这些，是不是还不够？”紫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当然还不够啊，你以为乐器和玩具是一样的吗？” 结果接下来的一周里，我们都在做着类似的事，和泉也偶尔会过来帮我们的忙。 然后，终于在半个月后，我们可以去乐器店看看需要的乐器了。“吉他是必须的吧？” 在去乐器店的途中，我们拐过第三个信号灯的十字路口，经过一条小巷时，我问和泉。“那当然啊！”结果，她想都没想就这么说了，“还有钢琴也是必要的—” “要求太高了吧！” 我马上带着既惊恐又惊讶的表情打断了她。“确实，我们之中也没人会弹。” “就算是会弹，也不可能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了，所以你不用再说了！”不料她马上用盖过我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反正，你是想说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弄到一架钢琴吧？因为太贵了。” 现在微微闭着眼睛的她好像有点儿不耐烦。 “难道不是吗？” 我苦笑着问。“是是是”她不由得斜着眼朝我瞪过来。和泉刚埋怨完我们就来到了这家名叫“hello”的乐器店，它的旁边是药房和茶馆。不过，现在都在门口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 和泉走了进去，经过旋转门迈入大厅。我们也跟着走了进去。站在大厅里的瞬间，不知不觉就被各种各样的乐器包围了！顿时，让我觉得有些头晕。 因为，我根本不懂乐器，虽然有几样能勉强叫出他们的名字，也说得出用途。但更多的是我从没见过的乐器。所以完全没办法做到像和泉、还有紫苑那么全神贯注。 她们俩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似的。对我的话充耳不闻，只顾拉着萝拉一个劲儿到处跑。结果只有我像电线杆一样呆呆地，傻傻地站在大厅里。完全跟不上她们的节奏 不一会儿，周围的视线慢慢地也聚集过来了！顿时，我恨不得原地消失。—为了不被这样的羞耻感淹没，我打算一个人逛逛。结果刚刚绕过大厅左边第二个货架，在打算去第三个货架看看的刹那，差点儿和从那里忽然出现的萝拉撞了个满怀！ “为什么？！” 瞬间，我赶紧伸手牢牢抓住了看起来有些踉跄，马上就要往后倒的她的手腕！“没事吧？” 这时，她原本慌张、害怕的表情在看见我的脸后也放松了下来，不再那么僵硬了。急急忙忙伸出去的另一只手也收了回来只是，被她抱在怀里的吉他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顿时，把我们俩都吓了一跳。 “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响声急急忙忙从大厅另一头跑过来的紫苑先是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吉他，紧接着看了看像是抱在一块儿的我们，然后用非常冷漠的声音问。 “没什么！”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就放开了萝拉，她想笑又不敢笑地低下头“你，你看完了？”虽然有些生硬，不过我还是试着转移了话题。 “基本上是这样，不过和泉说还想再逛一会儿—”说完，她捡起被我们掉在地上的吉他。“小心点啊，如果损坏了的话，我们会被为难的。” 之后还不忘提醒我们说。 面对她那似乎仍旧有些生气，仿佛带刺的目光，我也只能一边傻笑一边点头。“去和泉那边吧？”然后，她带着我们在一排右移排的货架中寻找着和泉。 就像是捉迷藏一样。 然后，紫苑放在裤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上面是和泉发来的消息：“来二楼。”紫苑看了看我们，轻轻叹了口气，耸耸肩说：“走吧，去二楼” 24.乐队，该做什么 乐器店的二楼也有许许多多的乐器，不过除了乐器之外，这里的氛围、装修看起来更像是咖啡厅。中间摆着胡桃木的桌椅，上面还放着菜单。“喂，这边—！” 这时候和泉从中间倒数第二排最左边的座位上站起来朝我们挥了挥手。然后把喝了一杯的咖啡放回杯垫里。“你没有忘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吧？” 紫苑快步走过去，好像生气似的问她说。 “当然没有，只是我没想到在这里还能有这么好喝的黑咖啡，你要不要也来一杯？”可是和泉完全没有理会她，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样问。 “和泉—！” 叹了口气的紫苑坐在了对面。同时，也让我们一块儿坐下。“别这么看着我嘛！这个真的很好喝的！”紧接着，在我们坐下后，她又强调了一遍。 “所以说” 紫苑的表情有些无可奈何，之后又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拗不过和泉那热情的推荐，我们都要了一杯和她差不多的黑咖啡，味道确实不错。 不像一般的黑咖啡又涩又苦，还有些许甜味在里面。 “那么，你想好了吗？” 紫苑将咖啡轻轻放回杯垫，然后又看着和泉的脸问。不一会儿两人的话题又回到乐器上了，杯里的咖啡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减少。“只要吉他就够了？” 和泉笑着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她的视线又落到了萝拉正抱在怀里的那把吉他上。 “你确定吗？” 紫苑又问了一遍，仿佛有些不放心似的。“别的乐器我们可以借嘛！只要好好去拜托的话—”说着，和泉将视线转回来。“萝拉，你觉得呢？” 然后，忽然被叫到名字的萝拉好像还在发呆。“萝拉—”和泉苦笑了一声用手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我们现在只能做到把吉他带回家吧？” 接着，终于像是回过神的她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句话。接着又想了想才又写下：“不过也足够了不是吗？”接着，放下笔的她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事儿似的伸手抓住了和泉的肩膀— “什么？”瞬间弄得她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时表情有些纠结的萝拉又拿起笔，认真又迅速地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因为好奇，途中紫苑也把脸凑了过去。 “不如说，现在更重要的是，我们之中有个对乐器几乎一无所知的人在啊？！” 随着她把笔放下，三人的目光都往我这边看过来，表情毫无疑问就差把绝望写在脸上了。“慎重起见，我问一下，千寻你以前有碰过乐器吗？” 紫苑的声音一如既往没什么起伏，但即便如此我也能明白她现在很着急，甚至还对我抱有某种期待。“钢琴也好、贝斯也行，你应该有擅长的乐器吧？” 她紧紧抓着我的肩膀，慢慢把脸凑过来。我不由得只能拼命逃开她的视线，表情也越来越僵硬。“千寻你，难不成根本就没碰过乐器吗？” 和泉拼命忍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近我问。接着，把看上去整个人都僵在原地的紫苑轻轻推开。我只能很尴尬地点了点头。瞬间，和泉便再也忍不住了一样大声笑了出来。 “是这样啊—”不由得笑到肩膀都在颤抖的她花了好些时间才好不容易停下来。可和她比起来，紫苑显然没那么快恢复，“那不就是说，得从零开始时教你吗？” 带着哭腔的紫苑抬起视线毫不留情地瞪着我的脸问。“看来也只有这样了吧？”和泉从我身后绕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可谁负责教啊？” 紫苑说完，好像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别看着我，就算我想，也不可能吧？”说完，和泉把不知什么时候被紫苑抓着的手抽了回来。“不论是你还是我，都和乐器无缘不是吗？” “那要怎么办啊？” 紫苑像是闹别扭一样不停地敲着桌子，不停地念叨着。“萝拉，交给你了！” 和泉说完，就逃一样重新回到了座位坐下。紧接着，萝拉的目光在她和紫苑之间转了好几圈，表情有些无奈，可仍旧从座位上站起来走近看起来非常沮丧的面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像是要安慰一样。“怎么？” 紫苑没好气似的把脸抬起来泪汪汪看着她，萝拉先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又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她很认真，不过这次没花多少时间— “这不是还有我吗？” 那上面这么写着。 顿时，紫苑瞬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用力地抓住萝拉的双手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萝拉你以前就比我们俩都熟悉乐器啊！”话音刚落，便抓着她的手使劲儿晃来晃去！ “为什么？” 老实说，这让我很惊讶，不知不觉就把心里的疑问说出来了。“萝拉以前是声乐社的哟！”紫苑那格外愉快的声音瞬间越过挡住她半个脸，想要向我解释的萝拉告诉我说。 “是吗？” 我看着萝拉有些好奇地问，而这时的她看上去有些慌张，不过在冷静下来之后还是点了点头。“所以，有她来教你是最好的！”和泉信心十足地说。 紫苑也非常满足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对，所以从现在起，萝拉就是你的老师了！千寻！”顿时，她这话把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萝拉吓了一跳，并连忙一个劲儿地摆手— 那意思，就算是不特地写出来也很容易明白了，“我哪是什么老师啊？！” 然后，就在我们争论着这话题的时候，不知不觉窗外的景色也变了—“已经傍晚了啊”紫苑一边感叹着；一边从座位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该走了吧？” 之后，我们就离开了乐器店。当然，在那之前萝拉还为吉他的事向在门口向我们道别的店员道了歉。“没关系，毕竟是意外嘛！没关系的！” 店员的温和态度反而弄得萝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不过她说要去道歉时，紫苑还很担心，就算是现在她的目光也没离开过萝拉。在明白他不会被为难后才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后第二天，萝拉和我一起去声乐部向他们说明情况，虽然一开始大家都表示理解，然而说到最关键的地方时他们都有些为难，“这个恐怕不行啊，你看，我们也得练习嘛！” 虽然说得很委婉，但是我和萝拉都明白他们不愿意。“那，只要互相之间错开练习时间就可以了吧？”但是我还不想放弃。又抬起头说。 萝拉偷偷从旁边瞄着我，“算了吧？”她的眼神好像是这么说的。“这样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虽然仍旧有些勉强，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同意了。“谢谢！” 等我们回到走廊上时，萝拉看起来好像松了口气一样。“成功了呢？不过千寻你原来是那么顽固的人吗？”她把笔记本给我看的瞬间，老实说让我有点儿哭笑不得。“为什么那么坚持呢？” 萝拉不一会儿就又用笔写下了疑问。“因为，好不容易有你教我了，而且我们也努力到只差一点就能成功了。我不想在这种地方放弃。总觉得这样一来很可惜啊” 我一边思考；一边慢慢组织着语言，“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然后又转头问萝拉。她用力点了点头，笑了。接着，我们打算一起去食堂吃午饭 25.练习与留宿 来到食堂的时候，四周已经几乎都是人了，也没有还空着的座位。就在我和萝拉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萝拉、千寻！这里啊！”有人突然喊了我们的名字。 花了些时间找寻声音来源的我们，很快在靠窗最左边的第二排中间的座位上看见紫苑正在很努力地向我们招手。她个子偏矮，在这密密麻麻的人群里找起来还是比较辛苦的。 不过，她经常戴着蓝色发夹，所以很容易找到。“在那边—”我轻轻抓住萝拉的手一块儿朝紫苑那里走去。等终于穿过人群，坐在她对面的时候，我们俩都不由得松了口气。 “和泉呢？不在吗？” 紫苑轻轻摇了摇头，接着用空出来的左手越过我的肩膀，指了指柜台的方向—“在那边，我拜托她去拿午餐了。”紫苑说完，视线又重新回到了刚才正看了一半的书本上。 “这点事儿你倒是自己做啊！” 她没有理我，好像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样。我想了想还是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千寻，你打算做什么？”顿时，萝拉有些紧张地从旁边抬起头打量着我。 “去帮帮和泉，她一个人恐怕拿不了那么多。” 听我这么说的萝拉，表情才放松下来，接着，我便走到了正有些为难的和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想到她被我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原本拿在手里的两份猪排饭瞬间失去了平衡！眼看着就要从手里掉落！ 我赶紧伸手接住了！“别吓我啊！” 和泉瞪了我一眼，埋怨说。 “我也没想到你会—” 顿时，我也有些尴尬，一边移开视线；一边解释。“你的那份在那边—”紧接着，叹了口气的她指了指柜台的方向，那里还放着一份猪排饭。 “我先走了。” 然后，和泉丢下这句话，紧接着穿过人群回到了紫苑旁边，空着的座位上。我则是跟在了她后面也开始往回走。不过幸好，现在眼前的人和刚才比起来已经少了很多了。 回到座位的我，萝拉才站起来走向柜台。这时，我忽然看见和泉在往自己的猪排饭里加胡椒。“加那么多？不会很辣吗？”我有些吃惊地问她。 “会啊，不过我喜欢—”刚说完，她就大嚼起来。这时候，萝拉也回来了。她要的是麻婆豆腐和米饭，米饭的量看起来只有我的一半。这让我不由得担心她在下午会不会饿 “不够的话，我分你点儿？” 萝拉对我的话很奇怪的歪了歪头，脑袋上似乎冒出了个大大的问号。“为什么千寻你会觉得我不够呢？”她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疑问，一边嚼着豆腐。“因为，米饭太少了吧？” 我指了指她放在左手边的半碗米饭。 “没关系，我一直都吃这么多。” 她轻轻摇了摇头，紧接着又在笔记本上用很快的速度写下这句话。“话说—”然后，萝拉在这句话后面似乎还想补充点儿什么，不过刚动笔就马上停下了。 这时候，她的表情似乎有些犹豫、纠结，“什么？”顿时弄得我有些不明所以。“我说，该是时候讨论一下练习的问题了吧？”这时，放下书的紫苑用没什么起伏但很认真的声音问我们。 没想到她的话让萝拉吓了一跳，手里的笔都掉在了地上。“萝拉，你刚才是想说这个吧？”这时，紫苑的目光落在了萝拉这边，而她正在捡笔。所以，这会儿看不见她的脸。 “是的。” 不一会儿，把笔重新拿在手里的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等着紫苑说下去。“乐队需要磨合，为此我们需要找个适合的地方才行。有什么好主意吗？” 她接着问我们。 “我想不到。”然后，我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不过，附近的公园怎么样？可以的话我家附近正好有一个—”接着，又匆忙提了个建议。可能是不想让紫苑失望吧？ “不要—” 没想到刚说完就被和泉大声反对了。“为什么？挺好的不是吗？”紫苑转过头问她。“总之不要，那样太羞耻了！”和泉很认真地又说了一次。 “那里平常很少人来，我觉得不会出现你担心的那种事—” 我本来打算再劝劝她，不料她直接用手盖住了耳朵。“好吧，那就只能想想别的地方喽—”这时候，紫苑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一边把目光投向我这边。 “千寻，要不然去你家怎么样？” 顿时，她的这句话，让我的表情瞬间也变得僵硬起来了，“为什么？”接着，小声问她。而此时此刻，紫苑满脸都是坏笑。“上次我们一起去你家补习的时候，还记得吗？” 我点了点头，接着拼命想要逃开她那笑眯眯的目光。“我当时就觉得你家客厅很大—” “所以呢？” 我有些不情愿地试探着问她，“所以，用来作为乐队的练习场地不是正好吗！难道你不这么觉得吗？”她话音刚落，我想要反驳几句，可瞬间又觉得无论自己搬出多少理由，紫苑肯定都提前做好了准备。 所以，我放弃了。 “好吧。” 我小声嘀咕着说。刚说完就听见她打了个响指，非常开心地说：“那明天我们会去你家的！记得别睡过头哟？”紫苑最后这些话，与其说是提醒我，不如说是想要故意捉弄我才说的。 然后第二天，她真的来了。这个时候，闹钟才指向七点。门铃响起的瞬间，我刚把做好的蛋包饭从厨房里端出来。“快点吧？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哟！” 刚想去玄关开门时，裤袋里的手机又响了。里面是她那既开朗又冷静的声音。 “来了来了！” 我只能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给她开了门，“这头发！怎么回事？你难道没照过镜子吗？”没想到才刚看到她的脸，紫苑就很不爽地指着我的头发毫不留情地问。 “很乱？” “明摆着的吧？”接着她好像不想再说下去似的叹了口气，接着绕过我进了玄关。“别在这杵着了—”然后在换鞋时，又催促我去洗漱。 “我是没想到你才起床—” “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过来”途中，我们又互相埋怨了几次。之后，等了大概半小时，萝拉和和泉也来了。—“好了，人都到齐了，那也就是说，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吧？” 在萝拉把背着的吉他放在地板上，打算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的时候，紫苑提议说。—她好像很有干劲儿，“至少让千寻把早餐吃完啊！” 顿时，萝拉连忙把她拉到了一边。然后，有些尴尬地回过头来对我笑了笑。“千寻你，还没吃早饭吗？”和泉跑到餐桌前，饶有兴趣地打量起边缘有些焦了的蛋包饭。 “这是你做的吗？” 然后又指着它回过头来问我。“是啊，又没人帮我—”我边说边走到椅子上坐下。拿起了筷子“还不错嘛！”没想到刚坐下就被她轻轻拍着肩膀称赞了。 其实，如果夏目还在这里的话，她看到这蛋包饭，一定会嫌弃得不得了想着想着，我不由得笑了出来。“不用管我，你们可以先开始嘛—” 在我这么说的时候，萝拉也走了过来，拿起桌上的另一双筷子—“我能尝尝吗？”接着，她的眼神这么问。好像也对我做的蛋包饭很有兴趣。“请—” “不过我可不保证味道” 我点点头，有些忐忑地把盘子轻轻推到她面前，还不忘提醒她说。不过因为紧张，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接下来，紫苑，以及萝拉她们，只要有空就会来我的家。有好些天，几乎是从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早上。 这样的时间，不知不觉持续了一个多月。 26.耀眼的你 翌日，被闹钟吵醒的我有些不耐烦地关掉它，接着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很暗。微弱但密集的雨点儿不停地拍打在窗玻璃上，弄出啪嗒啪嗒的声响。然后我觉得肩膀似乎被人轻轻推了几下，“千寻，该起床了—”之后迷迷糊糊听见了有人在喊我。 “夏目？”我把头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又眨了几次眼睛才看清楚面前的脸。—“是我，不是你妹妹还真是对不起。”和泉好像有些生气，别开视线气呼呼地说。“怎么？她旅行还没回来吗？”紧接着，她一边背对我走到窗前把窗帘打开；一边慢悠悠地问。 瞬间，我的内心一阵轻微刺痛，“也许吧—”这时候，尽管没有站在镜子前，可我也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僵硬。“明明是我把她丢下的，可现在却不得不持续装作自己没有这么个妹妹什么的，真是讽刺啊—” 然后，我跟在和泉后面走出了房间，打算下楼去吃早饭。这时候，我的肚子忽然开始响个不停。顿时弄得我非常不好意思，然而和泉好像并不在意。 可我还是不由得想：她不会在心里偷偷笑我吧？“放心吧，不会的—”这时，她回过头来，就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那样温和地对我说。“为什么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被她的话吓了一跳，一边系着领口的纽扣；一边赶紧追上去问。“为什么？很简单啊—因为，你总是藏不住心事啊！”她一边和我一起走向二楼楼梯转角一边看着我的脸笑着说。 “欸？这么明显吗？” 不料，当我还在为这个回答感到备受打击的同时，她又很自然地点了点头，“简直都写在脸上了—”和泉补充说。“但是我觉得这没什么不好的。” 接着又像想要安慰我似的在后面又加了一句。 当我们来到楼下客厅时，萝拉正把烤好的面包和汉堡从厨房端出来，摆在餐桌上。“正好，已经可以吃了哟—”她回头看到了我们，笑眯眯地给我们看笔记本，那上面这么写着。 紫苑也打了声招呼，不过没多久视线就回到了手里拿着的面包上。—她轻轻咬了一小口。“谢谢你了，萝拉—”我走到萝拉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 我们视线对上的瞬间她轻轻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赶快吃吧！你们俩在这客气啥啊？再说了千寻，你不是早就饿了吗？”这时，和泉从背后狠狠推了我一把，用仿佛有些不耐烦的声音问。 “说得也是” 顿时，我也只能装傻似的对她笑了笑。不过她理都没理，甚至都没看我这边。早饭后，我们就开始了练习。然而显然我低估了吉他，同时也明白了自己在音乐这方面到底有多笨拙— “我说，千寻—” 紫苑那无可奈何的声音越过肩膀，再一次在我眼前响起：“你为什么每次总是开头就跑调啊！”明明她的表情和声音都没多少起伏，可我却被说得如坐针毡。 “这是你毁掉的第几个拨片了！？” 紫苑从背后，绕到眼前，走近我，用严厉的声音问。“不知道！我没数过—”我被她的话吓得手心直冒冷汗，像逃一样的想要低下头去。然而她却不允许我这么做— 紫苑用双手捧着我的脸，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用拨片毫不犹豫去敲打弦的人！”顿时，她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你还真是让我佩服得不得了啊”紫苑边说边用手指不停地戳着我的脑门。 他刚说完，萝拉就偷偷在旁边笑个不停。由于我时不时的跑调，根本没办法配合她的琴声。不如说，更严重的是，我连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吉他发出好听的声音这一点完全不了解。 “千寻，你啊—”紧接着，那种像是乌鸦叫声似的声音连和泉也受不了了。“你难道想要拆了它吗？”然后，她指着我怀里抱着的吉他，哭笑不得地问我。 “不是啊！—”在我急急忙忙拼命摇头的刹那，手里的拨片又断了！“唉—！”紫苑看到这一幕，表情阴暗得连笑都笑不出来了。接着就回到了座位上。 “重来！” 紧接着在再次开始练习没多久，大概仅仅只过了三分钟吧？就又被喊停了。同时，我的指尖也开始隐约有了酸麻的感觉。好像也有了痛感。 这样的感觉在放下吉他的瞬间，变得非常明显 这时，萝拉走过来，把我的手轻轻握住，拉到眼前看了看—“要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紫苑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又问了一遍：“真的吗？” 顿时，萝拉抬起视线朝我露出微笑，“虽然时间确实有些不太够用，但拼过头也不是什么好事吧？”然后又在笔记本上写着，并展示给紫苑看。 “你呀—”这时，她的声音稍有些不满，视线也朝我这边看了过来。稍作停留后，就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轻轻叹了口气，“好吧，说实话我也不想再继续了。” 说完，又朝我这瞥了一眼。 和泉这时也把双手举过肩膀，非常惬意地站了起来。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但我知道那绝不是在嘲笑我的失败。 反而，那就好像是在说：“别着急，谁都有擅长的事和不擅长的事，慢慢来就好。”顿时，我觉得她的笑容很温暖，老实说，刚才被紫苑指责得都快没什么信心了。 这时候，很突然的，指尖忽然传来阵阵刺痛—仔细看的话，指尖边缘和指甲连接的地方似乎有被划伤的痕迹。—“你等等，我去拿药。” 把笔记本上的文字给我看了之后，萝拉就离开了房间。然后大概过了五分钟后，她又推开门进来了。—只不过手里多了几个ok绷，然后在我眼前轻轻晃了晃它。 “我就知道是这样—”这时，紫苑悄悄嘀咕着说。接着，萝拉把我的右手拉到自己眼前，小心翼翼地将ok绷覆盖上去，并沿着手指绕了一圈，使它能包裹严实。 “这样就没问题了！”然后，她抬起头，笑眯眯地打量着我的脸，在我们俩对上视线的瞬间，她似乎那么说了。可这时候，紫苑却有些不高兴地又一次向我投来责备的视线 顿时，我能清晰的感觉到脸颊在发烫，于是连忙把右手抽了回来。这时，窗外却意外的开始放晴了。持续了一整个上午的雨与阴天也被微弱但渐渐清晰可见的些许阳光驱散。 “萝拉，那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打工的店长说找到一处还不错的房子，让我一起过去看看—”说完，紫苑就拎起挂在椅背上的斜挎包，把它背上的同时走向玄关。 “明天我也会在和今天一样的时间过来的，再见—”换好鞋的她又回过头对正站在身后，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的萝拉说。然后，紫苑那慢慢放松下来的表情里终于能看见一点点笑容了。 接着，门被轻轻关上，他的脚步声也逐渐远去。萝拉也在这时回到了房间里，正巧看见和泉也在收拾东西—“萝拉，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你们俩再练一会儿也没关系哟？” 她边说边从萝拉身边走过，还不忘回过头来对我扮了个鬼脸。 然后穿过走廊来到玄关换上鞋，在地上轻轻戳了几下后，走了出去。接着，轻轻把门关上。这时，原本热闹的屋子里眨眼间只剩下我们俩了 27.你的温度 送走紫苑和和泉后，我们又联系了几个小时，结果到了晚饭时，我才发现手指几乎已经没有感觉了。窗外的雨点仍旧锲而不舍地拍打着窗玻璃。身后的电视里，正播着未来一周的天气预测。 好像，阴雨还会持续一阵子。我们面对面坐着，我用说的，萝拉用笔记本聊着与练习无关的话题。—“菜怎么样？合你胃口吗？”她问，然后视线马上垂了下去，有些忐忑地盯着拿在手里的筷子。 “嗯，好吃—”我温和地笑了笑说，“我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过了—”后面这句话怎么看都显得多余，但我还是说了出来。然后，给自己碗里又添了些西红柿。 “你在说什么啊？” 萝拉在我说完后忍不住笑了起来，顿时弄得我有些糊涂，“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我一边问她；一边又添了些红烧鱼到碗里。很快，她把笔记本拿在手里轻轻翻开给我看— “上周，我们还有紫苑和和泉，不是才一起在学校食堂一起吃的吗？”我看完那上面的文字，只好装傻似的笑了几声。过了一会儿，我们的话题就又回到了刚才的练习上。 “千寻，这是你第一次碰吉他吗？” “对呀，我不早就告诉你了吗？” 我没有多想，一边端起碗；一边点了点头。“比起这个，我可不知道你钢琴原来弹得那么好—”没想到我刚说完，萝拉就在拼命摇头，那速度，我甚至都隐约有点儿担心。 “只是以前在声乐部的时候偶尔练习过一段时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有些害羞的用文字告诉我。我转头看了看旁边柜子里摆着的那一个个奖杯，不由得在心底想：“偶尔练习过一段时间的结果就是这样？” “和我面对面坐着的这家伙到底谦虚到了什么程度啊！还是说，天才基本上都是这样的？” “因为我听不见别人说话，会经常会错意。所以老师建议我寻找些一个人就能完成的事。”过了一会儿，她又写下了这样的话，“正巧那个时候，声乐部缺人。所以我就想加入试试。” “你喜欢音乐吗？” 她点了点头，继续写下要花些时间才能看完的文字，“我虽然听不见，却喜欢那些喜欢唱歌的人在唱歌时的表情，觉得他们很开心。” 同样，对这句话我也花了些时间才理解。“可是，那个时候我也发现了，听不到声音这点还是会让我觉得很寂寞。所以在加入声乐部之前就去拜托了夏帆老师，告诉她我想要一副助听器。” “是这样啊—” 我小声感叹，“她真的很关心我们呢！”萝拉有些疑惑地歪了下头，她似乎不知道我说的是谁。“我是说夏帆老师。”于是我赶紧解释说。 然后萝拉用力地点了点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儿。 “可是，这东西要更换吧？”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是的，不过如果爱惜些，就能用好久了。”我轻轻点了点头，微笑着同意了。 聊着聊着，回过神来的瞬间我们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我来吧，你坐着就好—”让我没想到的是萝拉坚持要和我一起洗碗，“两个人洗会快一点。”她是这么说的。 紧接着，就分走了我手里拿着的碗筷的一半 然后，这些事情都做完后，我们都有些累。于是来到了阳台上—这季节，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闷热，所以我们把偶尔经过这里的风当做了不可多得的宝物。毕竟，每当它轻轻拂过脸颊时，感觉都非常舒服。 “继续去连续吧？” 这时，她背靠着阳台青灰色的格栅提议说。“好啊—”点头的瞬间我不由得打了个非常响亮的饱嗝。顿时又惹得她笑了起来，过了好久才忍住笑声。 我这边则害羞得不行，脸就像着火了似的。 回到客厅的我们经过走廊再一次来到了刚才的房间。—这里虽说是她的房间，不过和我印象里女孩儿的房间布置有些不一样—一张懒人沙发、床，靠窗的书架，地上铺着榻榻米。 然后，还有一架钢琴。它被放在了书架前面，明明看上去很大、很重，却并没有占去多少地方。这之后我才意识到她大概重新调整过每件东西的位置了。 紧接着，她坐在了之前和泉的位置上，我也拿起了吉他。—然而，这时的我同样跟不上伴奏，每隔大概10分钟她就不得不停下来纠正我的错误。 顿时，我感觉很对不起她。“如果没有我这么垃圾的伴奏在的话，她一定会弹得很顺利。”我一边任由这样的想法充斥脑海；一边不断地，不停地道歉。 好几次，都快忘了这里其实是我家。 就这样，我们那总是磕磕绊绊的演奏又一次持续到了夜幕来临时。可是，即便我总是没一会儿就因为各种跑调而不得不停下，萝拉也依旧很耐心的纠正，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厌烦的样子。 “千寻，你先暂停会儿。再听我弹一次吧？”这么说的她再次将手指放在琴键上，又一次敲出了在我听来像是摇篮曲似的旋律。那之后我们到底重来了多少次呢？其实我早就已经放弃去思考它了。 第二天，可能是练得太过头了吧？早上的萝拉表情看起来有些没精神，走路也摇晃得很厉害。虽然还能勉强让自己不摔倒，可那副头重脚轻的踉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 “萝拉？” 在她经过走廊时我拉住了她的手，“你没事吧？”没想到，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她就像睡着了一样，朝前倒在了我怀里！“萝拉！”我慌忙拿空出来的那只手的手背碰了碰她的额头，“好烫？！” 意识到不妙的我赶紧把她转移到房间里，然后到处找药。 “没有？不会吧？！” 可就算是把家里都翻遍了都找不到退烧药。“这下真不妙了啊—”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同时，我从客厅茶几上拿起手机，一边尝试着冷静下来而深呼吸；一边拨通了紫苑的电话。 “退烧药？怎么回事？” 她在听我说了详细情况后，没过多久就从家里赶了过来—“我家正好有，就给你带过来了—”她说着便把手上拎着的袋子递给了我。“她怎么样？” “不知道—” 紫苑听完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轻轻推开我跨进了玄关。“萝拉，感觉怎么样？”来到房间的她看见萝拉那恍惚的既像是睡着了又像是醒着的痛苦表情，又一次轻轻叹了口气。 转过头看向我的眼神好像很失望。“对不起，如果我能再留意一点的话—”没想到我的话才说了一半就被她那好像很不耐烦的声音盖过了：“事到如今你和我道歉也没用吧？” 说完，她又走出了房间，可在和她擦肩而过的刹那，感觉又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你要做什么？” “明摆着吧？当然是做饭啊！”她带着丝毫不想理睬我的声音说。即便，我就在她身后。“你还是回去吧，这些我来做就好—”就在她背对着我想要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能用的食材而把手伸过去的时候，我对她说。 “为什么？” 她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正站在身后的我，眨了好几次眼。“你想啊，离表演的日子没多久了，如果连你也倒下了的话—”然而我后面的话依旧被紫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你自己。难道你就不怕？还有，你的吉他水平” 顿时，我的表情就像是冻住了一样僵硬。 紫苑再次回到厨房，把找到的食材放下，“我说，你要是很闲的话，能帮个忙吗？”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之后我们俩就在厨房里一块儿忙了起来。 那之后又过了大概将近一小时，小米粥和一些适合在这种时候吃的东西总算是做好了。就在我把这些都端进萝拉房间里的时候，紫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那我就回去了，接下来就算是交给你我想也没问题了—”她一边在门口这么说；一边解开系着的围裙。“谢谢。”我小声道了谢之后她摇了摇头，“有事记得再联络。”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不久我就听见了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而这时候，萝拉的表情也好像不那么难受了。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目光慢慢转向我这边—“千寻”有些吃力地写下了我的名字，“什么？” 我问。 “谢谢你。”接着，她艰难地让自己笑了出来，对我道谢。“不用客气。”我摇了摇头。然后，也不禁笑了起来。同时，心里某处也松了口气。 28.想要为你做些什么 醒来时，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了闹钟的滴答声。阳光洒在身上，稍微有点儿痒。直到刚才还挥之不去的乏力感现在好像已经褪去了些，但是视野依旧有些摇摇晃晃的。 披上外套来到走廊上的我听见了从楼下隐约传来的琴声。“难道，千寻还在练习吗？”这么想着的我悄悄下楼来到客厅，打算去刚才我们俩一起练习的房间看看。 结果，他认真到连我的脚步声都没听见，靠着墙睡着了。身边不远处就放着吉他，伸手就能够到。不知不觉我走到他面前，开始端详起这张脸来— 为什么会这么做呢？我想，大概是因为心血来潮吧？这么想的瞬间，伸手戳了一下他的鼻尖，又马上缩了回来。因为，担心会不小心弄醒他。 现在的他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些许笑意。—到底是梦到什么了呢？虽说就这样一直看下去也不错，但我还是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在这种地方睡着，会着凉喔？” 然后用写在笔记本上的话提醒他。 “萝拉，感觉怎么样？”瞬间，千寻抬起头的瞬间，我们的视线对上了。“虽然没完全恢复，但是已经不那么难受了—”我拿起笔，再次写下了回答。 然后又转头指了指被他放在一边的吉他，“你一个人独自练习了很久吗？”我问他。“差不多吧？因为没什么事可做啊—”千寻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说。“所以我想还不如练习一下比较好。毕竟你教我的那些要领感觉很难。” 然后又耸了耸肩补充说。 表情非常内疚。就好像，恶作剧的孩子被发现了一样。“不用那么拼命，太过努力的话，有可能会得到完全相反的结果—”结果我的话只写了一半，千寻顿时就变得更加沮丧了。 “怎么办？我本来是想安慰他的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时我也有些不知所措。“总之，欲速则不达。明白吗？”我赶忙把原本写的那行字划去，接着在它下面又写下了这样的文字。 只是因为心急，字看起来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又歪又斜。 看到这样的字的瞬间，千寻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明白了，谢谢你。”听到他这么说的我总算是松了口气。没想到这时，肚子却打起了鼓，转眼间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顿时，我脸红得就像是着了火一样，不得不用手遮住“等着，我去给你做些吃的—”千寻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就站起来向厨房走去。差不多半小时后，我就把他做的西红柿炒面一点儿不剩的全部吃完了。 接着，我们再次开始了练习。“对不起，我又—！”结果才10分钟不到，他就再次因为弹错而让吉他不小心发出了非常尖锐的声音而向我道歉了。 “没关系，反正我已经非常清楚千寻你的水平了。” “可能，比起我，它更希望被你奏响吧？”千寻自嘲般地问我。“谁知道呢？”同样，我的回答也轻描淡写。“有时间思考这种问题还不如再专心些怎么样？” “好严格！？” 说完，我们俩互相看着对方的脸笑了起来。“我去泡杯咖啡，你要吗？”千寻站起来，表情很放松似的问我，“要。”我用力地点了点头。也确实，想要休息一下了。 于是，在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上的同时，我不由得将双手高举过头，伸了个懒腰。同时也耸了耸肩，让它看上去不那么僵硬。这时候我在千寻刚才坐着的椅子上瞥见了她的手机— 因为有些感兴趣所以就想拿过来看看 然后，我发现了那条短信—“想要将目前为止的人生颠覆吗？”千寻他似乎犹豫了好久才回复“什么啊？这样一来的话，不就和我一样吗？” 紧接着在千寻回来前，我将手机放回了原来的地方，然而当我想要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到出现在眼前的旋律时，脑海里都会时不时浮现出刚刚看过的，千寻手机里的那条短信。 忽然，明明没想哭的，但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悄悄地落在了黑白相间的琴键上。—“萝拉，你怎么了？”这时，千寻正巧拿着两杯咖啡回来。一边走近我；一边有些疑惑地小声问，“没什么！” 尽管此时此刻明知自己表情肯定很奇怪，然而萝拉依旧像是在逞强似的用力摇了摇头。“我们继续练习吧！”背对我抬手悄悄擦去泪水的萝拉这么催促着我说。 那之后，我们俩的配合仍旧磕磕绊绊，萝拉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纠正我的弹奏方法—“别用敲的啊！”然而我依旧一次又一次的惹她生气。 “反了，这里是重低音啊！” 紧接着一次次被她毫不留情地说教，感觉萝拉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疲惫感越来越明显。不过虽说是这样，我们总算是能比较顺畅的合奏一手曲子了。 不过前提是，需要她配合我那笨拙的弹奏速度。—其中，不得不停下的次数和因为跑调而停下的次数依旧多到数也数不清。最后在夜幕降临时，我总算是能勉强跟上她的步调了。 现在从阳台上看出去的话只看得见高架桥的影子，和对面一小部分房子的轮廓，还有几盏好像提前亮起来的街灯而已。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我们练了多久了？” “不知道—” 萝拉叹了口气，看了看我说。“虽然不知道到底多久，但是现在千寻你好歹能跟上我了。老实说，我很担心你跟不上，然后在真正表演那天出丑。”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对不起。”然后我想都没想就道了歉，“都怪我，如果没有我这个累赘的话，你一定能弹得更好吧？刚才的曲子—” 说着说着，我不敢看她的脸，声音也越来越小。 “也许吧。不过这样一来也基本不可能上台表演了—”接着，萝拉很快又拿起了笔记本给我看，就像要盖过我的声音一样。“是这样吗？” 我顿时有些惊讶。 “你难道以为我是超人之类的吗？还是说能再多长出八只手来？”这时，她一边憋着笑；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下这些文字递给我看，好像心情好了不少。 “顺带一提我刚才已经把我们俩差不多练习了一整天的事告诉了和泉和紫苑，当然把你终于能跟上我的节奏这事儿也说了—”现在，萝拉的表情看起来终于不像之前那么阴沉、烦躁了。 甚至，现在的她看上去好像有点儿在努力憋笑的样子？“她们怎么说？”顿时，我有点儿害怕听到那两人的感想。“她们说—”可在萝拉正要告诉我的时候，裤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电话是和泉打来的，“萝拉，你刚刚说的是真的吧？” “真的真的，千真万确—”这时，她带着坏笑般的表情瞥了我一眼，顿时我像逃跑似的把头低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脸。瞬间能清晰的感觉到它在发烫 “也就是说，千寻已经没问题了吗？” 和泉话音刚落，萝拉把电话又一次扔给了我。而且这次，她大概不打算再拿回去了。“你就这么担心我吗？”有些不甘心的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 “这不明摆着的吗？”和泉这时也毫不示弱地用非常嫌弃的声音回敬我说。“我们之中只有你是初学者，不担心你，难道我要担心萝拉吗？” 她话音刚落，我心里便充满了自责、内疚，以及类似的感情。“刚才她发短信告诉我们的时候，我可是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啊！这怎么说来着？” 我原本打算好好听她数落的，结果半途却被她逗乐了。—没能忍住笑了出来。“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紧接着我一边笑一边问她。像是在开玩笑那样。 “总之，要记得好好谢谢她，明白了吗？” 这时候，她的声音好像很不爽，然后，狠狠地撂下这么一句话。“知道了，不如说，今天，还有这周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了”在告诉她这个事实之前，我一直在听她抱怨 “要是你再努力点，萝拉也不会累到倒下！” 结果，说了这么多，她依旧在强调这一点。“是，对不起—”我一边听一边又一次道了歉。“马上就要正式表演了，你没问题吗？”接着，她又一次问我，“没问题？我想只要再练习几次的话就没问题吧？大概” 顿时，和泉那非常认真的声音让我有点儿心虚，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真的吗？”只是，和泉好像依旧觉得没法放心。“你也多少相信我一次吧？” 这时，我脸上的笑瞬间变得有些悲惨起来，“在被你这样怀疑下去的话，我真的会哭给你看” “好了好了，那就这样，明天我会来的。大概，紫苑也会吧？试试看合奏怎么样？”顿时，在听到“合奏”这个词的瞬间，我的笑容渐渐凝固了。“好，好啊！” 可依旧答应了她 29.最开心的一天 听昨晚电视里的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能会是晴天，可直到早上6点，窗外的雨声一直没有停歇的迹象，尽管不情愿我依旧睁开了眼睛。屋里很暗，看起来就像是傍晚6点似的。 所以在披上外套后我又确认了一眼闹钟，在知道不是自己的错觉时才松了口气，走到窗边把窗帘打开，又随手把放在书桌上的日历翻了一页，之后才离开房间。 没想到才刚刚来到走廊上便不由得哈欠连天，感觉昨晚的困倦好像还没有完全消褪。在不禁伸了个懒腰后，楼下的门铃就一直响个不停，甚至让我觉得它很吵。 然而我还是下楼来到玄关，一边打起精神；一边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因为知道来的人是谁，所以也没有提前确认的必要了。结果在我刚把门打开条缝儿的瞬间，就从那里瞥见了心情好像不是很好的紫苑。以及，在她身边一直带着一副很愉快的表情的和泉。 但是我知道，和泉的那张笑脸绝对是装出来的，更可怕的是它一点儿破绽都没有。 深呼吸了几次后，我才开了门，“千寻，早啊！—”和泉用很精神的声音和我打了招呼，她手里拎着一个浅黄色的挎包，很小，似乎装不了多少东西。 可就在我想要和和泉打招呼的瞬间，却和紫苑不由得对上了视线—她毫不留情地瞪着我，顿时让我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我给你打过好几个电话，为什么一个都没回？” 紫苑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才问。她的语调非常平稳，可总让人有种非常生气的错觉。“是吗？”我有些尴尬地后退了几步，一边把她们俩让进玄关一边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查看。 结果，那上面真的有好几个未接电话。我连忙向紫苑低头道歉，“对不起，可能是睡得太熟了！”可紫苑理都没理，甚至视线都没往我这边转过来。 “行了行了，萝拉呢？不会还在睡觉吧？” “这会儿已经起来了，我去看看！”紫苑的声音听上去依旧有些烦躁，所以我找了个借口，从她身边逃开了—当我来到二楼打算去叫醒萝拉的时候，和泉从后面跟了上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今天来的时候途中有些堵，所以她心情才有些糟，别往心里去—” 她不紧不慢地和我解释说。 “萝拉好些了吗？” 她小声问，我点了点头。这时，她的表情才完全放松下来。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了二楼走廊，这时萝拉也正巧从房间里探出脑袋。只是这时候的她表情迷糊，头发也乱糟糟的。虽然醒了，然而给人的感觉就像睡着了一样。 不过她摇摇晃晃地还是来到了走廊上，“欸？和泉？” 紧接着语气含糊不清地把头转向我们这边，“亏你还能认出我来啊！”顿时，和泉哭笑不得。萝拉歪了歪脑袋，然后很认真地眨了眨眼，然后便是一连串的哈欠声。 这之后又摇摇晃晃，像是宿醉一样走到和泉身边，“嘿嘿—”这之后我们三个一块儿下了楼，向坐在沙发里早就等得不耐烦的紫苑打了声招呼。 “赶紧洗漱！还有，把你这乱糟糟的头发整理整理”这时，紫苑指着萝拉说。“好！”这会儿萝拉的声音恢复了精神，不一会儿就照做了。 紫苑似乎不放心，也跟着一起去了。 “别拉啊！—”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萝拉抱怨的声音，“这边的头发都被你弄得软趴趴的，不这么做的话根本恢复不了—” “话是这么说，可你也不能—”萝拉这时一边忍着；一边埋怨，表情好像很不情愿。“疼啊！？”这时候，“稍微忍着点儿！”紫苑一边摆弄着手里的梳子一边说。 这之后大约过了半小时我们总算是可以练习了。但是不出所料，我又成了那个被紫苑责怪最多的人，“千寻，你这就叫能勉勉强强跟得上啊？” 她的指责虽然不严厉，但那锐利的视线让我的自尊瞬间从脚底开始崩塌！—“现在，好想找个地缝儿走进去！”此时此刻，我这么想到。“没办法啊，我又不像萝拉是声乐部的！” “说到底我只是个刚拿起吉他半个月的初学者啊！？你那种说法太打击人了啊！” 说着说着，我甚至有种想哭的冲动。 “在这方面我也一样啊”紫苑重重地叹了口气，紧接着用非常嫌弃的目光看着我，“明天的演出，我可不想出丑。”然后，她接着说。 “这我也一样啊！” 顿时，我也很不甘心地告诉她，“我也和你一样啊，也不想失败啊！”这时，我干脆将吉他放在一边，站起来告诉她。可这么下去，注定会失败。我们可能会成为所有人的笑料，这我也同样心知肚明。 所以才会那么的不甘心。 “那就拿出点儿干劲儿啊，千寻！”她从我斜后方的座位上站起来走近我，抓着我的肩膀说。“我知道！”然而我却甩开了她的手，带着有些自暴自弃的表情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瞬间整个房间里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安静。过了一会儿，萝拉走到我面前，拿出笔记本在写着什么，“不然，我退出吧？”我渐渐失去耐心的一句话顿时把她吓了一跳！ 连笔记本和原本握在手里的笔都一块儿掉在了地板上，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紧接着，萝拉抓着我的手，用力地摇了摇头，表情仿佛很伤心，同时也很害怕，这时，我也看见了她刚才写在笔记本上的文字：“加油，我们都一起练习那么久了。千寻你一定可以的！” 它就掉在我的脚边。 这时候，和泉也走近我，像是在安慰那样提议说：“千寻你不如专心练习一首歌吧？这样的话，比同时记住两首歌的旋律来得容易吧？” 和泉话音刚落，萝拉也猛地站起来以最快的速度捡起笔记本，重新写上了自己的想法—“我同意和泉的想法，就练我们这周一直在练的那首歌吧！千寻！” 顿时，她抓着我的肩膀，热情地看着我的眼睛说！“就是你这几天一直在帮我纠错的那首？”瞬间我有些迟疑地问她，结果，话才说了一半就看见她一个劲儿地在那点头 “好吧，我试试！” 瞬间，我也像是受到鼓舞一样，有了些信心。虽然要跟上萝拉的节奏仍旧很难。但已经不像前一首曲子那样总是中途被迫停下来了。总之我们的合奏从这时开始变得很顺利。 这时候的紫苑看上去也终于露出了些笑容。 一周后，我们来到了体育馆，这里已经人山人海了。现在就连相邻座位之间的过道都全是人！“怎么办！我现在超级紧张啊！？”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舞台边缘。 “事到如今，就算是这样也得上啊！”和泉看着我，一边坏笑一边说。“对，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再打退堂鼓的话，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 紫苑一边拍着我的肩膀，一边说出很吓人的话，“要是你真的那么做的话，我可能会恨你一辈子吧？”顿时，我带着僵硬的表情勉强笑了几声，手心直冒汗地说：“怎，怎么可能嘛！” 然后，背对着他们，扶着墙，深呼吸了无数次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紧接着，雷鸣般的欢呼声便传了过来！即使隔着幕布，也能听得很清楚 伴随着这声音，我顿时觉得好像周围的所有一切都迅速地在离自己远去。刚刚平稳下来的呼吸又在瞬间变得躁动不安起来，花了好久却连一步都迈不了？ “只是往前走而已，为什么我却做不到？难不成是因为还在害怕吗？”我不禁这么问自己。这时候，额头上的汗也越来越多了。就算是被人察觉到也不奇怪。 “果然，我还是—” 然而就在我打算说出“想要离开这里”的刹那，从刚才开始一直抖个不停的手却被人轻轻握住了—萝拉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我身边，“没事的，不是还有我在嘛！” 此时此刻朝我露出温和微笑的她仿佛自信满满地说，“不是还有我嘛！”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舞台上—这时的欢呼声似乎比刚才更加猛烈了！我看了看两边，和泉，紫苑都带着非常冷静的表情，看起来就好像一点都没受影响一样。 怎么可能呢？—实际上，和泉正在掌心不停地写着什么，那好像是什么咒文来着？我不知道。但是，她明显想要靠这个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发现没有效果的瞬间，却更加慌了！ 而且，目光不停地往我这边偷瞄着，顿时，没什么办法的我只能对她笑了笑，没想到，这个有些尴尬的笑容却神奇的让她重新取回了冷静。 接着，熟悉的旋律在耳边响起 所有的目光、视线，不论是期盼、惊讶，雀跃以及妒忌、嘲笑、不甘心，此时此刻，都聚集在了我们身上！要让自己不去在意这些，是不可能做到的。同时，要让自己不被影响，也是不可能做到的。 所以，只有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集中注意力在该做的事情上—将早就已经刻在身体各个角落里的旋律，准确无误的还原，通过手里的吉他！ 和泉现在就在我前面—直到今天为止，我都不知道她唱歌居然那么好听。同时也多亏了她的歌声，我就算出了点儿偏差也没人会留意，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不仅是歌声啊，你难道不觉得弹琴的那家伙也很帅吗？！”“是啊是啊！超帅的啊！之后，我要告白！”途中，似乎还听到了这样的话。 感到如释重负的我转头向萝拉看去，这时候她也正转过头看向我。瞬间，视线就对上了！只是，她好像有点儿生气？察觉到这一点的同时，背后忽然升起一阵恶寒！ 果然，当我看向紫苑时，瞬间就确定了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了—现在，她正用火冒三丈似的目光狠狠地盯着我呢！“你在飘飘然什么？现在应该集中注意力在吉他上吧！？” 所以，我马上把视线移开了就像是逃跑那样。然后，像她一样再次集中注意力。直到，结束前的那一刻来临为止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的那一刻。 30.努力的证明 那场演出后的第二天，阴雨天总算是过去了，抬头望着蓝蓝的天空忽然有种久违的舒畅感，“难道人的心情也是和天气差不多的存在吗？”暂时将这种问题抛在脑后的我举起手不由得伸了个懒腰。下了楼，向左拐了个弯朝食堂走去。 这里已经聚集了三三两两的人，有些在窗边；有些在眼前稍远一点的地方，好像在议论着什么？这时候，推开人群朝我走来的紫苑脸色看上去好像有点儿慌张，还没等我开口，走到眼前的她就抓住我的手把我往走廊上拽！— “我正准备吃早饭呢！你做什么？！” 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我扭头问，老实说此时此刻我完全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跟我来就是了，要是肚子饿的话先忍忍。发生不得了的事了—” 瞬间她很严肃地扭过头来告诉我，“不得了的事？”然而，听完她的解释，我更加不明白了。紧接着就这样跟着紫苑一块儿来到了二楼转角处。“到底什么事？” 她松开了我的手，表情看起来也像是松了口气一样，“我们的演出似乎挺不错的。”过了一会儿，她看着我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说。“是吗？” “今早班里的人都在议论。还有，刚才在食堂的，也有人说起这事儿。”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是好事儿吗？”我安慰她说。“你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生气？”也许是被戳到痛处了吧？紫苑很不屑似的瞪了我一眼继续解释着，“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当然也很开心。但是，你看看这个—” 说着，他把自己的手机丢给了我，“打开看看吧？”接着靠近我，指着视频app说。“欸？”我按她说的，打开了里面最新的一个视频，结果，出现在眼前的画面让我有些惊讶— “被人拍下来了吗？” “没错。”说到这里，紫苑又叹了口气，“据说现在已经传开了—”我下意识瞥了一眼播放数，瞬间被吓了一跳！“10万？！”差点就喊出来了。 “这才只过了一天啊—”紧接着，紫苑在旁边提醒我说，此时她的表情好像很累的样子。“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怎么样才能和萝拉说上话。” “你的意思是，萝拉变成我们之中的焦点了？” 紫苑轻轻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说：“就连之前对她冷嘲热讽的那帮人现在的态度也完全变了，现在他们讨论的问题除了怎么和萝拉变得要好之外，还有怎么才能要到她的签名。” “签名？”顿时，惊讶的我甚至忘了眨眼，“对。”紫苑再一次无奈地看着我的脸轻轻点头。“可是这有什么不好吗？那些人如果只是要签名的话，给他们不就好了？”我理所当然地说，“不是吗？” “你是笨蛋吗！” 没想到，紫苑不由分说地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声音。指着我的鼻尖不爽的问，“什么？”顿时，我被她骂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错了了吗？” 不知不觉觉得有点委屈。 “千寻，你真的觉得那个家伙能和我们之外的人顺利交流吗？”紧接着，她又像是有些不耐烦一样反问我说。接着又换了比较温和的语调补充解释说：“你想想，他和我们交流都得借助笔记本，更何况一旦失去助听器的话，根本连对话都无法成立。” “不被人误解就不错了，老实说。” 这时，我正想说些什么，可瞬间又被她抬起手打断了，“现在这个情况，你能保证那些人里不存在想要欺负她的人吗？”她刚说完，“也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听她说到这里的我顿时也有些着急起来，“那现在她在哪儿？” 我面对着紫苑，认真地问，甚至比我自己想的还要着急—着急的想要从她这里马上知道。“今早她没来学校，起初我以为她只是睡过头会晚到一点而已，现在看起来不是这样—” “马上去她家看看吧！” 说着我不由得抓住紫苑的肩膀提议说，“担心、着急，全都写在脸上了呢？千寻你？”没想到，紫苑先是用有些惊讶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然后看似捉弄一样说到。 “现在你还有空开玩笑吗！” 瞬间，撂下这句有些生气的话，我直接跑去办公室向夏帆老师请了假，然后和紫苑一起往校门那边走。途中连一直抓着她的手都不知道。直到走出校门时，才察觉到。 “可以放开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慢慢地抽回了手。顿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脸颊此时此刻就像是熟透了的章鱼一样滚烫，根本连看都不敢看她。紫苑倒表现得很冷静就好像根本不在意似的，“往这边会快一点—” 然后，他带着我，横穿过了马路，来到街对面往右走了一段后大概在第二个岔路口拐进了一条小巷。—这里每隔一段距离就放着一个垃圾桶，还有几根电线杆子和它们作伴。偶尔也会从我们脚边跑过几只黑斑猫，跳上那些垃圾桶，在里面寻找着吃的。 几乎把大半个身子都埋在了里面。“这边—”接着，穿过小巷的我们在经过一家理发店后总算是看见了萝拉现在在的地方—理发店后的公园。现在沓正一个人站在阴影里，看见我们的瞬间，眼泪仿佛都快要掉出来了。 “萝拉，没事吧？！”紫苑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捧着她的脸紧张地问。“没事”她回答得很小声。而且仔细看的话，手好像都在发抖。 “怎么回事？” “我们的表演成为话题后，被人录了下来。然后，在学校里传开了。” “这我知道—” 我一边扶着她一边打断她说，“紫苑已经告诉我了。然后呢？你为什么没来学校？”萝拉泪汪汪地抬起头，从下往上看着我，紧接着的视线又落在了紫苑脸上，眼泪开始啪嗒啪嗒不断地往下掉— 好多都落在了她拿在手里的笔记本上，使得刚才写下的字变得模糊不清了。“他们好像根据那个，找到了我的家，然后—”写到这里她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写下去了— “现在，萝拉家门前恐怕还围着很多人吧？”表情复杂的紫苑这会儿只好一边叹气一边替她做出了补充，“那你是怎么一个人来到这里的？” 接着，她又疑惑地问，表情依旧有些紧张，“趁他们不注意，从窗户溜走的”萝拉一边不停地擤着鼻子一边告诉我们，“我现在，助听器也只剩下一只了。” 说着，她指了指左耳，用非常沮丧的表情告诉紫苑，“所以，现在你们说的话，我听不太清—”紧接着又再次在笔记本上写下告诉我们。“只有一只了？另一只呢？你记得掉在哪儿了吗？” 紫苑说完，过了好一会儿，萝拉依旧没有给出反应。那感觉就像是电影的特写镜头，忽然卡住了似的。所以，紫苑又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次，这次她稍稍提高了声音。 “是吗？这下可麻烦了啊—”紫苑小声说了句，表情有些懊恼。这时，她的视线忽然落到了我身上，然后轻轻敲了下手掌心说：“可以让千寻陪你去一次医院再配一副嘛！” 顿时，她笑嘻嘻地盯着我的脸，好像很满足似的轻轻点了点头。表情也放松了下来，接着凑近我的脸小声问：“没问题吧？千寻？我想你应该不会拒绝吧？” 我连忙后退了两步，一把推开她的脸说：“只要萝拉知道是哪家医院的话，我倒是没问题—”结果我刚说完就被她的声音毫不犹豫盖过了！“你就这么说定了！你待会儿陪萝拉去医院，我现在回学校告诉和泉和夏帆老师一声。她们，也很担心—” 说完，她朝我们挥了挥手便掉头走了。没一会儿，人就不见了。 “那，我们也走吧？你知道在哪儿吗？”萝拉看着我，以不输给紫苑的气势用力点了点头，可没过一会儿又笑了出来，“怎么了？”这倒让我觉得有些好奇，于是问她为什么要笑。 “你能陪我去，我觉得很开心！”接着，萝拉这么告诉我，“以前都是一个人去的。虽然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会觉得有些讨厌。”然后，她好几次想抬起头看我，可又好几次把视线移开—可能觉得不好意思吧？ “那我们走吧！” 31.最讨厌的地方 途中，原本有些阴沉的天空渐渐放晴，头顶趴着几朵航迹云，迎面走来的人们纷纷收起了手里撑着的伞。萝拉微微眯起眼睛，做了个深呼吸，“看起来不会再下雨了。”接着，转头在笔记本上写下这番话。 “是啊，最近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的，今早我还为到底要不要带伞而烦恼了好一阵—”她在听见我这么说后，自然地露出了微笑。“是吗？总觉得千寻你这种地方很可爱啊。” 然后，在经过了一阵短暂的思考后，就像感慨似的在后面补充了上去。“哪有，难道不觉得超麻烦吗？”我自嘲一样问她。这时候，我们穿过了眼前的人行道，来到了街对面。 在第二个信号灯前的十字路口停下，因为，萝拉所说的医院就在这里。—它的左边是理发店，右边紧挨着的是一家咖啡厅。不过现在大门都是锁的。 另外这家医院也不像是大型医院，而是相对比较小的。望着眼前的一级级台阶，我正想上去，萝拉却轻轻摇了摇头，并拉着我来到了它的右侧面。“这里更方便。” 不一会儿，她用工整的文字告诉我。然后，轻轻拉着我的手准备走近那扇门里。“这里人比较少。”当我们穿过大厅时，我问她为什么要特意选择这里进来时，她又这么告诉我。 “是这样吗？” 紧接着，又被她拉着上了二楼。这时候在走廊经过的每个人似乎都跟她打了招呼—这点让我非常惊讶。“萝拉，刚才从我们身边走过去的每个人好像都认识你？” 我压低了声音，悄悄问她。表情有些疑惑。 “是啊。因为小时候经常来这里，自从我的听力开始下降那会儿。”她刚停笔，就轻轻叹了口气。表情好像有些烦闷又有些无奈的样子。“那你现在如果—” 说到这里我忽然有些犹豫，不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会不会惹她不开心，“什么？”然而，萝拉抬起视线看着我的脸时表情却又非常自然。也许，她并不希望将“悲伤”传染给别人吧？ “我是想说，你现在如果不借助助听器的话，能听见吗？”萝拉轻轻摇了摇头，“如果你不大声喊出来的话，我恐怕听不见—”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这句话。 “是这样啊—” “我好像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那之后我马上向她道歉了。可萝拉却告诉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在我感觉不好意思而偷偷移开视线的瞬间，她却拉住了我的手。 “就是这里。” 她在走廊右侧靠近窗户的倒数第二间屋子前停了下来，并告诉我说。“这里？”萝拉再次看向我并轻轻点了点头。—“请进。”紧接着，在她敲了敲门后，屋里仿佛慢了半拍才传来声音。 “和说好的时间分毫不差嘛，坐下吧？” 眼前，是一位年纪大约四十上下，留着利落短发，宽大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眼镜的男人。此时他正慢慢把椅子转过来，笑着和我打招呼。然后，又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让我坐下。 “你好像有些紧张？” 他可能想让气氛尽量轻松些吧？所以故意打趣一样问我，声音非常温和。“没有的事—”因为轻而易举就被看穿了，我稍微有些不服气。所以想都没想就否认了— “是吗？可是你现在的表情很僵硬喔？” 他轻轻放下捧着的咖啡，笑眯眯地问我。“这是为什么呢？”话音刚落的瞬间，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脸隐约有些发烫。所以，连忙用手遮住。“好了好了，寒暄就到这里吧—” “请不要捉弄我！”我气鼓鼓地对他提出抗议。结果，医生却笑得更厉害了。然后，转身去后面的柜子上拿待会儿也许会用到的东西。那个瞬间他好像看了我一眼，又好像没看见似的。 “这位是男朋友？” 结果，突然就指着站在旁边的千寻问。顿时差点儿让正在喝水的我噎到！“不是！？只不过是同学！同班同学而已！！”接下来我慌乱地拿起桌上写好回答的便签就往他脸上怼！ “真遗憾啊？” 结果，医生后退了两步从我手里抢走便签。看完后，发出了遗憾的声音。但是我很清楚，他只不过是觉得会很好玩才故意那么说的。或者，只是单纯想看我的反应吧？ 想到了这些的我不仅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更不甘心了。“所以，你——”然后，他转过身来指着千寻，紧接着又指了指门外，然后朝他使了个眼神。那个瞬间，表情也严肃了许多。 “出去。” 话音刚落，千寻就被他不由分说地赶到了走廊上。“欸？”千寻好像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赶出来。顿时，我想笑又觉得不能笑。因为很努力的忍着，所以表情瞬间变得很奇怪 “我还以为你不会再来了—”这时候，医生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我的右手边，也再次打开了话匣子。“不会—”我马上告诉他说。“只是有点儿抵触而已。” “您知道我不喜欢医院的。” 这时候，我犹豫了好久才在他递给我的又一张便签上写下这句话。“是因为那件事吗？”话音刚落，我的双手就在膝盖上攥成了拳头！尽管犹豫了好久，但我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同时，旧的，已经明显能看见磨损痕迹的助听器也被取了出来，换上了新的。“小时候，妈妈在发现我有听力缺失的症状时便带着我四处就医。大概在三岁的时候吧？” “那个时候的我因为听不见声音，经常又哭又闹—因为，我不明白啊！为什么耳朵明明和别人没什么区别，可为什么就是听不见声音呢？” 妈妈也在一遍遍的解释中对我感到厌烦了。幼儿园那时，因为听不见又不能顺利说话，所以我一个朋友都没有。不仅是这样，还得每天提防着周围的目光。 不论是什么样的目光，在我看来好像都是“不能轻易接近的”。 两年后的某一天我在妈妈房间里发现了化妆品—“不过，这些好像是很早就有的。”然后我才意识到，妈妈把所有的一切都倾注在了我身上，“因为，除了两年前买的这些，我再也没看见过别的。最近，她回家也越来越晚。”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很久。 但是每周周末我们还是会一起去医院。“但是，那一天下午，正当我得到了新的助听器，打算回去时—妈妈她却不见了。”到这里，我没有再写下去。 甚至连眼睛里什么时候充满了泪水都不知道，它们顺着脸颊不停地往下掉落。就好像倾盆大雨一样！无论我怎么擦—只是用手背的话，完全无法阻止它们。 “明明，不想哭的！” 我拼命想忍住，真的很努力想忍住！也不想在人前示弱。但是，无论如何都忍不住。结果最后，我的哭声瞬间传遍了整个走廊顿时，千寻吓得直接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结果，原本就觉得很没出息的我更害羞了。头上好像在冒烟似的 “南宫医生，我还能听见声音吗？”在临走时，我又一次折回去，带着想问又不敢问的，有些害怕的表情，抬头看着这时也正好看着我的脸的南宫医生的脸。 他的表情这时候，稍微有点惊讶。不过瞬间，就又变成了让人安心的笑脸了，“只要你想的话，我觉得一定可以。”南宫医生眉毛微微翘起，用坚定的声音告诉我。 “就算现在不行，也别气馁。”紧接着，在我转身跨出门槛的瞬间，他又补上了好像是刚才没有说完的话即使这是安慰，我也很开心！ 32.缺了什么 从医院出来后，太阳已经快落山了，总算是挣脱了被各种药水味包围的我们好不容易松了口气，不由得盯着彼此的脸大声笑了起来，“感觉怎么样？”我问萝拉。她熟练地戴好新的助听器，眯起眼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我才总算是松了口气。因为刚才陪着她从走廊一直到大厅门外为止，萝拉的脸色一直都有些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恍恍惚惚的，我不得不随时准备好去扶她。 万幸的是此时此刻的萝拉看起来又显得很精神了，好像刚才的难受样就仿佛是我一厢情愿的错觉而已。“那，我们回去吧—”这么说着的我从裤袋里拿出手机，打算给紫苑、和泉她们报个平安。因为太专注了，只顾低着头的我差点儿撞上就在眼前的电线杆！ 还好萝拉从旁边伸手拉了我一把。 “好好看着路啊，真是的！” 这时她看起来好像有点儿生气的样子，锐利的目光盯着我的同时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谢谢。”我装傻似的笑了笑，马上移开了视线，装作看向夕阳的方向。 瞬间我忽然发现，现在就算是不借助笔记本，我也能读懂萝拉想要说的一些话了。偶然间为这个发现不由得感到雀跃的同时，又有些犹豫该不该告诉她。 最后，在偷偷瞄向她脸的瞬间，我还是转移了话题。 “刚才你和南宫医生都聊了些什么？” 尽管有些生硬，但我仍旧轻松地说了出来，“想知道吗？”萝拉从旁边看着我的脸，用恶作剧一样的语调问。“想。”老实说，我也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再加上确实感兴趣。所以，也就老老实实说了出来。 “到学校还有一大段路程，就当是解解闷儿吧—”说实话，我没想到萝拉会同意。她把食指轻轻抵在下巴上，像是说服自己一样地小声说。 然后，就把刚才和南宫医生之间聊的，告诉了我—不是全部，而是部分。“这算什么？只是因为你耳朵听不见，就把你看成是累赘？”然而哪怕仅有部分，这部分的事实也让我感到非常气氛。 “一开始并不是这样，妈妈她省吃俭用，带着我几乎跑遍了所有医院。只是我们得到的回答都没什么区别，我想正是因为这样，妈妈她才放弃了吧？” “最后，连家都很少回了。” 萝拉的口气很轻松，看起来就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甚至，脸上还带着些许微笑。“她一定不想再看见我这个‘失败品’吧？”接着，就陷入了小声地自言自语里。 她好像完全忘了我还在旁边似的。“不是！肯定不是这样！” 直到我不顾一切地否定她的话的瞬间，她才又把视线聚焦到我身上。“那，千寻你能替我把她找回来吗？！”只是，那个瞬间，她也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就好像是把这些日子不断积累的不快情绪都一股脑儿朝我使劲扔过来一样— “不可能做得到吧！不可能吧？！” 惊讶得我连反驳都忘了，她一边说；一边任由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停地掉下来！“既然如此，你有什么资格那么说！”她一边说；一边朝我走过来。声音大得完全就是在喊叫 “如果你是想安慰我的话，那大可不必！”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哭；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生气，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她指责。但就算是这样，即使我的理由再充分—“但是果然刚才的话，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抱歉—”这么想着的我，立刻就对萝拉道了歉。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平静下来。顿时我还想说点什么，但又觉得还是别再说多余的话比较好。所以我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等她平静下来。 “唉—”萝拉背对着我，正用茶色衬衫的袖口擦着眼泪。 花了些时间，可能有十几分钟吧？—萝拉总算是再次转过来面向我了，“气消了？”我问她。“算是吧。”然后，我们俩继续肩并肩走着。 “千寻—”就在眼前这段下坡快到终点的瞬间，萝拉忽然轻轻用手拉住了我的短袖下摆，“要不然我们翘课吧？”然后，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了笔记本，边写边给我看。 “什么？” 一时间我以为她在开玩笑，“我不想去学校了！”可她马上又告诉了我一次。这次，还特意加上了感叹号。“你啊—”我刚想好好反驳一下她，哪只她的注意力早就不在我这了，而是看向了我们身后的一家卡拉ok— “千寻，要不要去一次这里？” 然后在我想拒绝的瞬间，她就已经拉着我的手跑进去了。回过神来时，我们已经在房间里了—这是间用很多很多气球装饰的房间，地上铺着酒红色的地毯。 “你以前来过吗？” 我惊讶地问，“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这下我更惊讶了，同时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你刚才在大厅柜台，很熟练啊—感觉你很清楚那些步骤。” “而且，当把零钱给人家的时候，也很干脆啊。” “你傻啊—”没想到她突然用很无语的眼神看着我说了句连我都被吓了一跳的话，“我们进来时，大厅旁边放着的告示板上不是有写着吗？”接着，拍着我的肩膀说。 “是吗？” 我们一边交换着笔记本；一边进行着对话。 然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起茶几上放着的话筒，把它递给了我。“你来唱吧？千寻—”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我，视线在话筒与萝拉的脸上轮流打着转。 “所以说，别发呆了嘛！” 这时候，她又凑近了些。顿时，我只能不停地往里面躲！直到最后，被渐渐失去耐心的她抓住肩膀。可我们之间的距离还是近得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听清楚。 “知道了—”拗不过她，我只能答应了。 可没想到，一旦投入了，不论是我还是萝拉都不由得忘记了到底过了多久。最后，当我们离开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了。头顶上到处都能看见星星，数也数不清 “爽快了爽快了！”这时，萝拉把右手高举过头，然后用左手不停地拍着我一个劲儿笑个不停。“以后，我说不定会想成为歌手！”—感觉她好像就想说这个。紧接着我们走到了前面离得不远的十字路口。 正巧在停下脚步的刹那，信号灯也变了颜色—“趁现在过去吧。”这么想着的我理所当然地想要去抓萝拉的手。然而伸出去的右手却丝毫没有握住的感觉。 只抓到了空气？ 正当我感到错愕时，稍远处，萝拉却在向我用力挥手—“别突然跑掉啊，吓死我了！”我一边有点儿生气的责怪她说。同时也迈开了脚步。而这时，一阵尖锐又急促的喇叭声忽然闯进了耳朵里！ 紧接着，是周围人群的惊呼！伴随着萝拉的再一次消失，久久充斥在周围的空气里。“这时，我只觉得它们很吵闹，大脑甚至根本没办法处理眼前看见的信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实话，太突然了，我根本无法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萝拉？”我想再次催促自己往前走，可脚却重得抬都抬不起来。就好像陷进了沼泽里一样。 “为什么？明明必须去救她的！” 然后，不知过了多久，等我终于跑到她身边时，已经晚了！“现在该怎么办？”顿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思考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那样。再也无法好好运转了 虽然感官还在好好运作，但是我却拒绝接受它们所看见的一切。即便发生在眼前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我也不会相信！因为，因为！“萝拉已经死了这种事到底要让人怎么相信！？” “而且，刚刚她还在我身边有说有笑的啊！” 这时候，身体却抖得越来越厉害——“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太不讲理了吧？”这时，身后的电话亭里，却响起了急促的声音—“你想要重来吧？觉得刚刚发生的事，很不讲理吧？” 当我拿起听筒凑到耳边时，里面传出的，又是曾经听过的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可是，这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啊！”我想都没想，就否定了。然而没想到，对面却笑了好一阵 就好像，我刚才的话是个很好笑的故事似的，“是啊，一般来说的确是这样。可是你—”说到这里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期待着我的反应一样。“你不是已经成功过一次了吗？” 33.能重来一次吗 “你不是已经成功过一次了吗？”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就仿佛像是抓到了唯一的救命稻草一样，而正当我迫不及待想要将心里的一个个疑团解开时，那边却忽然挂断了电话— “等等！？”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我再次慌了神，可无论怎么喊，对方都没有回应。紧接着在我打算离开电话亭，放下听筒的刹那，一阵笛声再次毫不犹豫地闯入耳中 紧接着，萝拉就被送到了医院，大概是路人帮忙的吧？老实说，那个时候我的大脑已经不太正常了—甚至连一路上到底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觉得心正被人毫不留情地揪着 哪里亮，几乎使我没办法顺畅呼吸，就像是一条缺水的鱼一样。明知于事无补，可还是不断地渴望着空气。在楼廊尽头的房间，医生劝我留在外面，“我明白你的心情，可现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医生说完，当着我的面，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而我只能像是一滩烂泥似的瘫坐在走廊上，许久许久都在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当初我阻止她去卡拉ok，直接回家的话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是不是当时只要及时把她拉回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那时候的我到底在想什么，事到如今就算是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得到答案然后，我听见了脚步声—回头的瞬间，和泉正居高临下的盯着瘫坐在地上的我，目光里全是毫不遮掩的愤怒。 “为什么？解释一下啊！为什么萝拉死了！？” 她一把把我拉起来，不顾一切地摇着我的肩膀问，“为什么你不就她？当时你就在她身边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变成这样！？说句话啊！求求你了！” 刹那间，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将剩下的话一股脑儿向我狠狠地扔了过来！声音都变得嘶哑了。泪水像是滂沱大雨那样，不断地划过脸颊！“对不起—” 而我此时此刻却只能说出这看起来既苍白又无力的三个字。甚至都不敢和此时此刻的和泉对上目光。我害怕看见她现在的表情。而她只是在哭，好像已经完全忘了我的存在一样。“千寻，你—” 这时，紫苑的声音越过和泉的肩头在我面前响起，紧接着当我抬头的瞬间，顿时感觉到右半边脸火辣辣地疼！“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了！” 她的声音很平稳，甚至让人感觉不到在生气，然而说这句话时，紫苑就连肩膀都在颤抖，脸色也很苍白身体也有些摇晃，可她却满不在乎。只是用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神，看着坐在椅子上，就好像一具空壳的我。 “如果，再让我见到你的话—” “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我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她的声音，“我会消失的—”说完这些，我重新支撑着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医院门口走去。 很快，就消失在了她们俩的视野里。 我用最快的速度，逃离了那个地方—干脆，“去一个任何人都不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生活吧？”回到家，走进房间倒在枕头上的瞬间，我不由得这么想。可同时，另一个想法也不禁渐渐占据了我的脑海—“要是有谁，在我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让我解脱就好了” 可这，是不可能的吧？ 就这样，一边听着从窗户缝隙里溜进来落在书桌上的雨滴所发出的“啪嗒”声，我的眼皮也越来越重然后，在那之后的一周，我连毕业典礼都没去。老师虽然打过电话到家里来，可我连接的心情都没有。 饿了，就去楼下，或者稍远些的超市买些杯面来吃。 就这样过了大概一个月，我接到了萝拉即将举办葬礼的电话，“至少，也该去告个别吧？”于是我花了些时间，挑了件西装，领带也没有忘，结果，当站在镜子前时才察觉到自己好像不适合这身打扮。 然而，对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正当我准备出门时，和泉寄来的那封放在书桌一角的信又一次闯入了视线，—我几乎没有看过信的内容，它一直被放在那里。我想，大概是因为我害怕打开它吧？ 所以，直到现在都没有去打开它。 可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把它揣进裤袋了，也许这样做的话，当周围人问起：“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能有个借口吧？想到这里我忽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紧接着出门向车站的方向走去。 途中，似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下午，我终于到达了目的地—然而，和泉却并没有在那里等我，只是发来了短信告诉我具体在哪。而这个时候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所以，我找了家面馆，打算先填饱肚子。 “信，你收到了啊—”然后，在傍晚，我总算是见到了和泉—到她家时，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你一直没有回信，我还以为是寄丢了什么的。”她一边背对着我收拾碗筷；一边说。 “只是，我没看。” 顿时，她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没看？”这时，我只能苦笑着点点头。紧接着怕尴尬又马上换了话题，“紫苑呢？”和泉重新转过来，把手擦干面对我。 瞬间，被她盯得有些紧张的我挪开了视线，“她还在生你的气呢—”说完，和泉又重重地叹了口气，耸了耸肩。“虽然我也是。”说完她又重新转过身去，把洗好的碗放进上边的柜子里。 “可是，萝拉肯定希望你能来吧？所以我才寄出了那封信。” 她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解释着，然后坐在了我对面。 “这样啊—” 她的话，让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说了个“谢谢”。然后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萝拉的葬礼来参加的人很少，几乎没几个认识的人。紫苑虽然也在人群中，可连看都没看我。 她把我理所当然的当成了空气—连和泉都没有和她说上话。之后，让人觉得沉闷的空气很快就消失了。可走出礼堂大厅的瞬间，萝拉却一直出现在脑海里，就好像在不停地呼唤我一样。 “千寻，怎么了？你好像心不在焉啊？”和泉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从旁边伸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什么—”我用力摇了摇头。接着，在我们经过一家电话亭时，我又接到了那个电话— “还没决定吗？你，就算直到现在也一样很后悔吧？”—电话里的那个声音，瞬间就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难道你不想救她吗？”这些话，就算在我离开那里之后，也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就仿佛一直在催促我下定决心似的。 “刚才的电话是？”途中，和泉问。“可能是打错的吧？”说实话，我顿时有些心虚。可她虽然有些疑惑，却没有再往下问。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回到家，和泉和我面对面坐着一块儿吃饭，这时候她问：“准备待多久？” “大概一周吧？” 和泉听后一边捧起碗；一边打量着我并轻轻点了点头。“就算久一点也没关系的—”然后，补了句。“我知道，不过我可不想麻烦你。” 我一边嚼着排骨；一边说。 “我们不是朋友吗？” “你对我说过，‘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忘了吗？”顿时，仿佛被戳中痛处的和泉轻轻哼了一声。紧接着，在那天晚上，我又一次送出了“能将人生重置的短信” 34.一定会救你！ 那之后，我觉得能发生什么变化，不论是身体；还是周围的景色，所以闭上了眼睛屏息等待它的来临，然而这次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为什么？”紧接着不禁产生了这样的疑问。然而还没等我来得及思考，却不由得被睡意找上门，眼皮也越来越重。 第二天当我醒来时，头发乱糟糟、软趴趴的，身上的衬衫也松松垮垮的仿佛大了一圈。门虚掩着，离床不远的矮桌上放着粥和奶酪。旁边还有一张便签。 上面用工整得稍稍有些过头的字写着：“醒了的话，记得吃。”顿时，我很惊讶。因为我认识这字迹！—这是夏目的字！意识到这一点的我赶忙穿上拖鞋，绕过矮桌来到柜子前，抓起日历举到眼前—“2022年7月” 那上面确实这么写着。也就是说，我成功了？回来了？瞬间，我有些激动，甚至不知道手该放哪里再次回到和夏目一起生活了很久的这个家我当然开心，老实说，她还在身边的感觉让我开心得不得了！ 眼泪都差点儿掉下来。 花了些时间平静下来的我从床头的柜子上拿起手机想都没想就给夏目拨了过去，“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说，你摔倒了？！”说着说着她的语气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没有，冷静点。” 我连忙安慰她说，“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罢了。”接着，又用平常的语调说。—这的确是事实，能再一次听见夏目的声音，哪怕现在她正在埋怨我，我也很满足了。“哥哥，你难不成睡迷糊了吗？我现在正在上课啊！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说完，她想了想又补了句：“再见。”可就在她打算这么做的瞬间，“夏目！”我不由得又出声打断了她。“什么？”顿时，她有些不耐烦。“你现在—” “高三，还是高二？”话音刚落，就听见电话那头发出了好像被吓了一跳的奇怪声音，“哥哥，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夏目瞬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追问着我。 “这种事你不是最清楚的吗？”接着她又带着些疑惑与担心反问回来。可马上就被我的声音盖过了，“你先回答我—”夏目错愕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还是学生啊。” 说完，不由得又叹了口气。 “哥哥，你今天真的有点儿奇怪啊？身体不舒服吗？如果是那样的话，我现在马上请假回来—”她又开始担心起来。“不用，没事的。” “真的吗？你没有在勉强自己吧？” “没有啦！”—夏目虽然相信了我的话，可在这之前她接连确认了好几遍，“真的，千真万确！所以你用不着回来的。”不知不觉，她笑了出来，然后，我也被她的笑逗乐了。 “夏目—”然后又匆匆忙忙换了些温和些的口气，“怎么了？”夏目的语调这时也变得温和些了。“谢谢你的早餐，很好吃。”瞬间她好像又笑了起来，“是吗？那就好。” 接着，我们好像是同时挂的电话，在那个瞬间通讯录上的另一个名字不禁跃入了我的眼帘—“萝拉”然后，那件事的记忆渐渐在脑海里复苏。 清晰的就好像发生在昨天一样，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手心也开始冒出冷汗—“对不起”然后，我把手机拿到眼前，好几次想要拨通那个电话，但是却惊讶地发现— 每一次，当我试图拨通那个号码的瞬间，手都抖得很厉害。“你难道不想救她吗？”这时，那个仿佛每次都在街上的电话亭里等待我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不是，不是！我想要救她，我比任何人都想要救她啊！”然后，我在心底歇斯底里一样的反驳着。并且没来由的对那个声音感到恼火。同时，又有些好奇。 这时，门忽然被打开了—“哥哥，我回来了！” 随着门发出厚重的金属音被关上，夏目的声音也传到了耳朵里。“哥哥？”她在玄关换好鞋，脱下外套，然后穿过走廊来到我的房间，“你在哭吗？” “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很惊讶地走近我问，顿时，我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在哭，连忙用手慌乱地擦着眼泪。可是，它们依旧不停地往下掉。“好奇怪啊！明明没想要” 这时候的我一边拼命避开夏目的视线；一边又是哭又是笑的用不停颤抖的声音和她解释着，“什么？”可当我终于说完后，夏目却瞪着眼睛，满脸疑问的盯着我 “重置人生？哥哥，那种事怎么可能—”抢在她否定之前我用力摇了摇头，“有的。”并坚定地告诉她。紧接着，她也察觉到了—我并没有把这当成是某种荒诞的玩笑话说出口的。 “真的吗？” 她抓着我的手，又问了一遍。我再次用力点了点头 夏目默默地站了起来，推着我到了客厅。我们俩面对面坐在了沙发里，“也就是说，哥哥你那天晚上之所以会失踪也是因为—这个吗？” 夏目看着我递给她的手机里的短信，半信半疑的问。“可是这种事—”她一边问着自己一边摇着头，“我还是没法想象，也没法相信啊—”紧接着，夏目就像迫不及待的要告诉我这事不可能存在一样，只是我睡迷糊了— 她也发了个短信过去，结果什么都没发生。“你看吧，哥哥，我就说这种事不可能。”然后她得意的向我摇晃着手里的手机。“你果然是睡迷糊了吧？” 瞬间，傻眼的，变成我这边了。然后，松了口气的她从沙发里站了起来。“等等！这不可能！”我不由得喊住了想要去厨房的她，“你还要坚持啊？老实说，哥哥，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那种事无论怎么想也不可能发生在现实里吧？” 她的语气有些哭笑不得，盯着我的脸说。“要不要去洗个脸清醒下？”接着，开玩笑一样问我说。“不过你那天晚上失踪时，我可急死了，好几天没睡，都在找你。几乎把整个镇子都给跑遍了” “结果，你一回到家却和我说这个？” 这时，她好像有点生气似的闹起了别扭，“昨天，看你倒在家门口，把你搬进来很辛苦啊！”接着，就和我滔滔不绝一样抱怨着。“你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啊！” 可没想到，夏目依旧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不耐烦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来阻止我的恼火表情，一看就知道她根本就没想搭理我。然而我依旧不死心的将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告诉了她。“哥哥所以说这种事—” 她一边站起来一边背对我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让我怎么相信？”夏目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声音也和平时不一样了。“假如这些都是真的，难道你现在立刻就要去吗？” “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啊！” 终于，我察觉到了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你知不知道，在你不见了的那段时间里，我到底有多担心多着急吗！难道说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那个人吗？” 她一边哽咽着，一边转过来看着我。肩膀抖得很厉害眼里满是泪花，“太过分了吧？哥哥”然后，她低下头，一声不响地从我身边走过 顿时，我看着拿在手里的手机发呆了好长时间。—回想起来的话，这好像还是我和夏目第一次吵起来。可是，我已经决定了。同时，也不想那样的事再发生一次。 而且，萝拉也帮了我很多。在遇到她之前，我甚至连“朋友”都没有。所以，“我一定会救你！”我一边艰难地自己推着轮椅回到房间，一边一直在想着这个。任由这样的想法禁锢着我的思考回路直到睡着的那一刻。 当然，在那之前，我已经发出了短信接下来只要，闭上眼睛就行了吧？ 35.回溯 就这样，第二天醒来日历上显示的日期是2012年6月，也就是说，我又回到了10年前。虽然不清楚为什么，是什么原理，但是的的确确回来了，看了看日历旁边的闹钟，正好指向了8点。 窗外的阳光已经很刺眼了。而且就算窗户锁得很严实也还是能听见蝉鸣断断续续的。不由得打了几个哈欠的我花了些时间才来到走廊上，然后又发了好一会儿呆才弄清楚浴室在哪儿。 结果站在镜子前的我头发睡得乱糟糟的，靠近后脑勺的地方都整齐地倒向了一边。有些还分叉了—“为什么？”看着镜子里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不禁有些无奈。 可现在也不是在意这个的时候，今天是6月10号。也就是萝拉在我眼前遭遇不幸的3天前？“绝对不能让那种事发生！”我一边在心底这么告诉自己；一边在眼前攥紧了拳头。 “不过现在，夏目一定很生气吧？” “虽然给她留了便签，不过只凭那几句话要让她接受，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想着想着，脑海里已经渐渐浮现出她的脸了。不用说现在一定很生气吧？ “难道在哥哥你眼里，我的心情怎么样都无所谓吗？！”昨天，面对她的质问，我连反驳都做不到。甚至，都不敢和她对上视线。—因为我害怕一旦看到她的表情，决心会被轻易动摇。 这时，玄关那里响起了门铃声。“这就来！”说着，我忙把刚拧开的牙膏放下，给紫苑和和泉开了门。“联络你好几次了，好歹回个信息啊！” 没想到刚看见紫苑的脸她就朝我毫不留情地抱怨了一番。“对不起，手机没电了。”顿时，我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真是的。”紧接着，紫苑轻轻推开我跨进了玄关。 看向厨房 和泉倒是没什么变化，依旧是和那天一样的打扮。在她的萝拉则是把头发绑成了高马尾，穿着卡其色的衬衫和牛仔裤。“千寻，你不会现在才起来吧？” 紫苑望着厨房池子里堆得像山一样没洗的碗筷，用非常嫌弃及无奈的表情转过来问我。和她视线对上的瞬间，我瞬间就挪开了目光装作在看别的地方。同时，感觉到无法形容的羞耻感开始慢慢在全身各个角落蔓延。 “算了，借你家厨房用用—”紫苑继续盯了我的脸一会儿后轻轻叹了口气说。“能帮我把那边架子上的围裙拿过来吗？”然后一边把左手拎着的袋子放下一边对我说。 “好的—” 说着，我转身背对着她去拿架子上的围裙，然后递给她，紫苑很自然地用手接了过去。“怎么？”紧接着，也许是看我就那样站在旁边有些奇怪吧？于是她忍不住瞥了我一眼问。 “需，需要帮忙吗？” 我有些紧张地问。心想着昨天一天没联系，她一定会怀疑什么。可直到现在，紫苑仍旧什么都没问，而且对我的态度也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这让我有点犹豫该不该主动和她解释下比较好 “不用，你去客厅沙发上坐着就行。” 紫苑回答得很干脆，然后她的视线又回到了刚刚拿出来，洗好，准备切的卷心菜上。这之后，不想让她分心的我只能回到了客厅。一边叹着气一边坐到了沙发里。 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怎么了？千寻，你好像心不在焉啊？有心事吗？”和泉和我隔了些距离坐下来问。“没什么。可能只是没睡醒的缘故吧？”瞬间，我随便编了个理由应付她说。 “是吗？可我看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啊—”说完，她从面前的矮桌上拿了个橘子，一边剥一边说。“你想多了。”我轻轻摇了摇头对她说，“真的没什么。” “是这样的话就好。”她把剥好的橘子拿在手里，好像不太想吃的样子。倒是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脸而我则是很害怕被她看穿，虽然不明显，但视线一直在躲闪着。说什么都不敢看她的脸 “千寻，你昨天去哪了？” “昨天？”顿时，我浑身的细胞都不由得开始发出危险信号，这时，和泉的目光锐利得仿佛就像是根针一样！“昨天一天都联络不上你。去哪了？” 这时，面对她那明显认真起来的追问，我不由得低下头小声说：“可能只是手机没电了吧？”没想到话音刚落，和泉想都没想就打断了我想要再次搪塞她而编出来的理由，并轻而易举就揭穿了我—“千寻，你真的不擅长说谎。” “说谎？” 我尽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抬起头问她，“什么意思？”和泉清了清嗓子，瞬间就用盖过了我的声音说：“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试试看吧？” 听完她的话，我顿时感觉喉咙就像是喝水被呛到了似的那样难受。“而且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避免和我视线对上吧？那就是你在说谎的证据。不是吗？” 这下，我连笑都装不出来了。 “这是你的坏习惯喔？你说谎的时候，会尽力避免和对方对上视线。”紧接着，她又补上了一句。—紧接着就看见萝拉在她旁边认真地用力点了点头。那表情就像是在说：“我也觉得是这样没错。” “连这种地方都留意到了，不愧是你啊—！” 然而，和泉却再一次打断了我的话，“别转移话题。就算要这么做也拜托你自然些。”说完，就看见紫苑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捧着做好的西红柿蔬菜沙拉慢慢走过来。 “如果不想说的话就别勉强他了吧？和泉，我是觉得自己来问的话，肯定会把气氛弄得很糟，所以才在来的途中拜托你。不过现在看起来千寻好像是真的有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吧？” “能有什么理由啊？” 和泉马上不爽地将视线转向了穿着浅灰色外套的紫苑身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昨天差点就—！”说到这里，她又狠狠地朝我瞪过来，“而且，夏帆老师也几乎一夜没合眼，就为了找他！” “对不起” 紫苑一边把放在矮桌上的蔬菜沙拉推到我面前，一边坐在了我的对面。“总之先吃点儿东西吧？这件事就之后再说。”说着，难得朝我露出了微笑。 “反正，只要知道你不是故意瞒着我们就够了。对我来说—”然后，又用温和的语气补上了这句更像是安慰的解释。“之后还得和老师说已经见到你了。” “那个，我已经联络老师了—” 这时，和泉用好像还在生气的语调告诉紫苑说。在这之前，好像又往我这边瞥了几次。“那就好。接下来，我们该讨论讨论去哪庆祝一下了吧？” 这时，紫苑笑眯眯地提议说。顿时，我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那不是在三天后吗？为什么提前了！？”想到这里，我没法再维持之前的表情，变得很慌张，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 “怎么了，千寻？一副好像如临大敌一样的表情，我们之前不都说好了吗？等校庆结束后去庆祝一下。”紫苑看见我的表情，不禁笑了出来。“忘了吗？” “他一定是在担心明天的考试嘛！”这时，和泉坐的离我近了些，用调侃的语气和表情说，“是这样吧？千寻？”然后，没给我回答的时间又继续说了下去，“不过啊，你也没必要害怕成这样吧？” 顿时，她的表情嫌弃得简直会让人觉得我很可怜。然而，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我想去卡拉ok！”这时，萝拉高高地举起了手，她好像很期待，也很积极。 她常用的笔记本上鲜明地写着：想去卡拉ok。还特地在后面加上了三个感叹号看着她那雀跃不已，又无比期待的表情，我想这时候任何人都不会反对。但对现在的我来说，却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继续放任不管的话，那一幕就又会上演—那时候，体会到的仿佛陷入泥沼般的痛苦，以及无论怎么挣扎也依旧会越陷越深的绝望感，我不想再让它重演一次了，也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所以，我站起来，牢牢抓住了萝拉正打算放下来的手—“不行！不要去！！” 话音刚落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的肩膀抖得很厉害，连声音听上去也支离破碎的，就好像我忽然忘了该怎么说话一样。“不！现在的话不是考虑那些的时候！” 想着这些的我用力摇了摇头，“不要去！”紧接着又抬起头再次盯着萝拉的眼睛很认真地重复了一次。“为什么？”这时候，萝拉明显有些被我的表情吓到了。可又不知道为什么 于是，她后退了两步，用很快的速度接着在笔记本上写下：“为什么不能去那里？”我马上想要解释，可就在这个时候，却从脚底缓缓蔓延开的阵阵寒意，它缓缓向上延展。就好像爬山虎一样 最后，我看见了喉咙被它掐住的景象！ 36.有限的力量 那种感觉就像是用手接触冰冷的海水似的，非常非常冷，甚至冷得让人不由得失去知觉，渐渐麻木，紧接着便感觉到痛。它就像不断生长的爬山虎一样，从指尖开始慢慢向上 然后是手掌，接着便是手腕，然后是手臂。最后就像是作茧自缚的蝴蝶那样，裹住全身。虽然我拼命地调整呼吸，想要逃离这样的感觉，然而它就像长长的影子一样追着我跑！ 简直就像是深处漆黑的海底似的，虽然还能看见光源，但是随着渐渐往下沉，离它也越来越远，周围只剩下了黑暗。就好像没有尽头的深渊一样。 萝拉察觉到了异样，有些不知所措地轻轻拉起了我的手，“没事吧？千寻？”和泉这时也有些不放心地走近我问，“手，抖得很厉害啊” 她把双手放在身后，仔细端详起我的脸来，“果然，是发生了什么吧？”然后，用无论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表情问我。顿时，我被萝拉轻轻握着的右手抖得比刚才更厉害了 她似乎也发现了，瞬间显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只能先放开了我的手，让手臂自然地垂下。“是和昨天你的失踪有关吧？”紫苑一边让我坐在沙发里一边用温和的声音问。 “是。” 这时，三人的表情都有点儿惊讶，“果然，怪不得从刚才开始你的表情就有点奇怪。在厨房里我就这么觉得了—”说着，紫苑端了杯水递给我，接过它的我把大半杯都倒进了喉咙。这时脸色总算是不像刚才那么可怕了 所以，萝拉也松了口气，又借助写在笔记本上的话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刚才的脸色真的有点儿可怕—”她一边用手拿着笔记本一边很认真地把脸凑过来，观察着我。既担心又疑惑 “与其说是可怕，不如说是死了一样—”这时，和泉补充说，“老实说，还是第一次看见你露出那样的表情。”她一边思考着一边看着我的脸说。 “所以，说说吧，你昨天到底去了哪里，看见了什么？” 最后，紫苑接过我手上的空杯子问。“我会全部说出来的—”紧接着，为了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不那么紧绷，同时也为了让自己能冷静下来，我深呼吸了好几次。 最后，终于冷静了下来，呼吸也比刚才平稳、安定多了。同时，也让从指尖到肩膀的颤抖停止了。—我想，大概是终于认清了周围并卸下了恐惧吧？ 然后，终于能好好说话了。 “重置人生的短信？”紫苑在听了我全部的经历后，眼睛瞪得比满月还大—“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想都没想就用突然变高的声音打算反驳我。“不可能存在？”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你相信吗？那么荒唐的东西？”她抬起头很认真地问我，“老实说，如果真有那么便利的方法就能让人生从头再来的话也太卑鄙了！” 然后，她一边思考着一边激动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为什么？” “因为你想啊，那可是每个人只有一次的东西啊？如果只凭一条短信就能颠覆至今为止的人生的话，那不就和游戏一样了吗？”渐渐的，她的声音已经完全盖过我的声音了。 “难道，你们也相信？” 然后又带着好像很生气又觉得不可思议的表情，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着萝拉和同样对我的话感到很吃惊而呆住了的和泉问，“可千寻也没必要撒谎。” 顿时，被她盯着的和泉很认真地轻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说，“这对他没什么好处。”接着，又和紫苑对上视线说：“的确这种事听起来很荒唐，但是你想想千寻刚才的反应。也多多少少看出来了吧？” “就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我才那么说啊！” 有些着急了的紫苑轻轻推开我，很不服气地打断和泉的话。“这种事无论怎么想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然后，又非常坚定地告诉她。 我看着争得难解难分，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两人，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算想阻止她们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这时，萝拉悄悄挪到我旁边的位置，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怎么了？” 我们俩视线对上的刹那，她在笔记本上飞快地写着什么，我虽然对眼前的状况很着急—因为，那两个人看上去都快吵起来了。可我依旧没什么办法。所以我放弃了，干脆耐心的等萝拉写完。 “千寻你既然那么说，也就是说你已经收到了短信？” 顿时，她把笔记本拿在手里给我看的瞬间，我豁然开朗。从裤袋里摸索着拿出手机，放到紫苑手里—“什么？”她回过头来没好气似的瞪了我一眼，满脸都是嫌烦到不行的表情。“我收到过短信，而且已经不止一次了。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看看。” 没想到我刚说完，和泉就从她手里抢过手机，并翻开了通讯录— “真的有啊？！这个—你看！”这时的紫苑看起来很不屑地把脸凑过去，然后，没多久就露出了难以置信似的惊愕表情。甚至，都忘了眨眼，一直盯着那些文字。 “可是，没有署名。” 这时，紫苑忽然想起来几天前我在街上接到的神秘电话，“说起来千寻，你前几天在街上电话亭里接到的那个电话，和这些短信是不是也有关？” 过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总算是离开了那些短信。虽然还有些犹豫，但还是转过头来开口向我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不知道。”顿时，紫苑似乎对我的回答有点失望，“不知道？” 她在叹了口气的同时，又仿佛把我刚才的回答轻轻重复了一遍似的。“是啊，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总觉得那个声音好像很熟悉。”这时候和泉又抬起头问我：“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 “就是真的啊！相信我啊！” 瞬间，我有些着急。也不由得烦躁起来。“冷静点嘛，我没在怀疑你。”和泉马上安慰我说。“我只是想说，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你昨天的失踪也能解释得通了。” 然后，又一次看向我这边，用温和但很认真的语气说。“确实，也像你说的那样，我确实看到了—” 我带着认真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睛说。“看到了？你看见了什么？”这时候，紫苑挡在了和泉前面，抢先问。“三天后，我们如果把庆祝地点选在卡拉ok的话，那” “我说千寻，事到如今你就别再吞吞吐吐了—！” 说完，紫苑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一杯水一股脑儿倒进喉咙，然后转过来抓着我的肩膀问：“你那样，不是更让人着急吗！”她话音刚落，和泉也把手搭了过来。 紧接着，萝拉也用眼神催促着我说下去。“萝拉，你会遭遇不幸的。” “不幸？那是指？”这时，萝拉明显有些动摇。她小心翼翼地，有些害怕地小声问。视线也为了不和我对上而悄悄低下头去。而且在那有些害怕的表情里她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会死吗？” 这句话，顿时让和泉以及紫苑吓了一跳，不由得都一块儿看向我这边，“真的吗？”紧张地问。而这时的我，也点了点头。“没错，至少我看见的确实是这样。” “虽然看见了，但当时的我什么也没做到—” 然后，我向萝拉深深地低下了头。声音里满是后悔，“对不起” 37.接下来的目标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餐桌上的收音机里断断续续传出天气预报的内容。我看着惊呆得不知所措的萝拉只能再次把头低了下去，诚恳地说：“对不起—” 没想到刚说完，萝拉就用力推开我掉头跑了出去。“萝拉？！”和泉想阻止，结果太晚了。“我去看看！—”顿时，反应过来的我马上追了出去。这时候房间里只剩下和泉、紫苑两人。 “紫苑，千寻刚才的话你觉得可信吗？” 这时，和泉不由得问正在餐桌前收拾碗筷的紫苑。“他没必要说谎，而且千寻也不擅长说谎。这不是你说的吗？”紫苑背对着她回答说。和泉有些惊讶，也许是没想到话题会被抛回来吧？她眨了眨眼，表情似乎有些生气。 “好好回答我啊！” 和泉不甘心地跑到紫苑面前张开双手拦住她说。“我当然是相信他的啊，好了—让开”紫苑只好左手拿着收拾好的碗筷，紧接着用空出来的右手轻轻把和泉拨到一边，“所以说，为什么你能表现得那么冷静啊？” “因为着急也没有用。” 紫苑一边把碗筷放进池子里；一边熟练地拧开水龙头。不一会儿，水声就在屋子里响了起来。“而且，如果真像千寻说的那样，那么只要我们三天后不去卡拉ok就行了。” 接着，继续背对着和泉不慌不忙地说。“比起这个，你还不如担心下明天怎么样？”顿时，和泉的视线开始到处游离了起来。显然由于这段时间忙着校庆舞台演出的事，完全没有时间复习。“你这段时间完全没有复习过吧？” 紫苑一边把洗好的碗筷放进上面的柜子里一边问。 “我知道，你别再说了——”说完，和泉就掉头跑回客厅，像只受惊的刺猬一样缩进了沙发里。“你在做什么？”紫苑从厨房出来，一边拿毛巾擦了擦手一边问。“明天请假算了。” “啊？” 顿时，紫苑看着她，不知道该对和泉的回答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放弃了吗？”紫苑一边问一边坐在离她有些距离的旁边的沙发里。“一个晚上无论怎么样都不可能把一个月的进度给补上吧？” 说着说着，和泉的目光渐渐变得混乱、浑浊，然后迅速把脸埋进了拿着的枕头里。“比起这个，我现在更担心萝拉的事，如果千寻说的是真的，她肯定接受不了。以那种状态跑出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紧接着，和泉又慢慢向紫苑靠过来，清了清嗓子，抓着她的胳膊紧张地问。“说实话，我也担心。但是千寻不是已经追出去了吗？交给他应该没事—” 这时候，头顶的灯光终于在忽明忽灭似的来回晃了几次后，完全熄灭了。屋里瞬间也被黑暗包围了起来。唯一的光亮也只剩下了从半开的窗户里飘进来，落在地板上的一块块月光而已。 而在公寓不远处的柏油路上，我正焦急的寻找着不知跑哪儿去的萝拉的身影。“那家伙，到底能跑去哪儿啊—！”我一边沿着眼前的斜坡一路往下走一边到处张望着。 然而，不仅哪里都没有看见萝拉的影子，还差点儿被不小心踩到的易拉罐给绊倒。这让我心里不禁着急，也渐渐烦躁了起来。这时候周围一片漆黑，已经黑得哪怕连脚边都看不清了。 这时，我听见了海浪一波接着一波拍打着岸边的岩石发出的声音，很清晰。柏油路旁只要翻过格栅就能到达紧挨着没多远的沙滩，加上现在这个时候本来就没多少人，能听得清楚也不奇怪。 我不禁转头把视线往沙滩方向努力聚焦，可除了看见一片黑以外看不见别的东西了。虽然我觉得萝拉不可能会在那里，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翻过没多高的格栅，来到沙滩上。打算找找看。 结果没走多远的距离，鞋里就进了沙子和泥土的混合物，接二连三的刺痛感让我停了下来—把鞋脱掉拿在手里。瞬间，里面的沙子一溜烟全被倒了出来。 我叹了口气，光着脚继续往前走，踩在沙子上的感觉，凉凉的，倒没刚才那么讨厌。紧接着，海浪声越来越清晰。偶尔，还从我的脚底偷偷穿过。 “好凉！” 我不禁低头看了看，才发现不知不觉整个脚面也有一大半被没过了。而当我再度抬起头来的刹那，刚才被几朵云遮住的月亮这会儿总算是又能看见了。 借着它投影在沙滩上的光亮，我猛然发现离自己不远处，前面好像还坐着一个人。只是头发被迎面刮来的风，吹得有些乱。她好像每隔一会儿就得用手整理的样子。 我来不及多想，马上就跑了过去—“原来你在这啊！”结果那真的就是萝拉！“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好久，都快担心死了！”话音刚落的瞬间，我双手扶着膝盖不停喘着气。 然后，隔了些距离在她旁边坐下。“别管我不就好了！”她很生气似的把笔记本丢过来，借着一会儿有一会儿又不知跑哪儿去的月光，我费了比平常多一倍的时间才总算是看清了写在那上面的文字。“怎么可能不管你啊？不仅是我，和泉和紫苑肯定也很担心啊—” 说完，我把他的右手拉向自己这边，“回去了—”不料刚说完就被她用更大的劲儿猛地甩开了，“都说了别管我了！”紧接着，我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为什么？” 萝拉现在的表情，非常生气。显然，那不是一般的闹别扭。锐利的目光毫不留情地瞪着我，被瞪的我顿时畏缩了一下，不由得后退了两步，可马上就被她逼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是穿越者？！” 紧接着，萝拉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本和笔，写完想要问的话之后，丢在了我手里。“我原本想要告诉你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而已。” 我在这个问题的下面耐心的用笔写下答案。然后又补充了一个问题，“这么说，萝拉你也是穿越者？那样的短信，你也受到过？”瞬间，比起惊讶，我的更有种找到同类的雀跃与兴奋感。 这也就是说，我在这个世界并不孤独！还有什么比这样的事实更让人开心的呢？不可能会有吧？说实话现在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把这样的心情喊出来。然而如果那样做了肯定会让萝拉心情更差，所以还是放弃吧。 最终我把这个念头赶出脑海。“是啊！我回复了短信后，莫名其妙就来到了这里—！” “而且，你还告诉我三天后如果我去卡拉ok的话就会！那个是真的吗？！”顿时，她抓着我的肩膀一阵猛烈摇晃，“如果是真的话，我我该怎么办！” 渐渐地从指尖到肩膀都能轻易地感觉到她在不停地颤抖，就连声音也一样因为极度的恐惧、害怕而不停颤抖着变得支离破碎。接着，又蹲了下去，为了不让我看见现在的表情而把脸藏在了臂弯里。 而且虽然已经拼命忍住了，但是那瞬间的哽咽声还是被我听见了，——“千寻，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然后，重新抬起头的她用满是泪水的脸，看着我问。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让那种事发生！” 顿时，她似乎不怎么相信我的话，挥舞着拿在手里的笔记本一下下敲着我的脸，“你为什么能这么说？”本来以为会很疼，实际上却一点儿都不疼。“因为—” 我一边有些慌乱地躲着它一边继续说，“我一个人也许真的做不到，但你忘了和泉，还有紫苑也在吗？所以一定能想出办法的！”说着，我顺势轻轻抓住了她落下来的手腕，“所以，一定能有办法的！”同时，坚决的告诉她。 38.对策 现在正是涨潮的时候，回去的路上，萝拉好像很开心，她把脚抬得很高。好像还哼着歌？“怎么了，有这么开心吗？”我问他。“对啊！因为现在我终于找到同伴了嘛！” 她得意洋洋地转过脸来对我说。“那是指我？”对我的疑问，萝拉用力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她把步子迈得很大，不知不觉就走得快了起来。我只好配合起她，也把步子迈的很大。 不一会儿周围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我们身上，他们都微笑着看着我们。老实说，这种成为焦点的感觉让我的羞耻感变得越来越明显，心里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 然而萝拉好像很享受这样的氛围，途中，她甚至还不停地朝人群挥手。脸上那乐开花似的表情，与我这不知所措到根本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的样子刚好相反。 这点让我心里也有些觉得怪怪的。可萝拉这时却用空出来的右手指尖轻轻戳了戳我的脸，紧接着在笔记本上快速地写了起来。为了等她，我不由得停了下来。 “为什么要摆着一副苦瓜脸啊？” 看起来她好像对我这冷淡的态度有些不满，用仿佛有些不高兴的表情看着我的脸问。“因为我不习惯这种氛围。”我把她的笔记本和笔拿过来，在她提出的那个问题后面直接把回答写了上去。 “哼？” 她拿着笔记本，盯着我写的回答很认真地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发出了像是叹气一样的声音。“好吧。”紧接着我们就这样穿过商店街，远离了人群。 然后，就能看见几乎和商店街连在一起的住宅区，而现在这个时候几乎从每个窗户里都能看见灯光。—仔细看的话在窗边还能看见人影。这时我发现，其中的一个似乎还在对我们这个方向不停地挥手。 “那是紫苑吧？”萝拉兴奋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紧接着又抓着我的手晃了晃。眼睛中闪烁着光芒“是啊，可能吧？”我不禁再次将视线聚焦到那个人影上，说。 这次，原本只有模糊人影的方向出现了手电筒一样的微弱光芒，紧接着像个抛物线似的落在了我们脚边。我顺着光芒的方向看过去，结果发现站在那里的真的是紫苑。 她发现我们俩后，紫苑好像也松了口气的样子。“你们准备在那种地方呆一整晚吗？！”接着，就听见了她那非常恼火的声音。我只好向她的方向挥了挥手，然后放下“唉，准备好挨骂吧” 不由得这么想的我在心里苦笑几声之后，就拉着萝拉一起上了楼。 “我们回来了—”穿过黑漆漆的走廊时，萝拉好像一直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不放。一边走还一边四处张望。连脚步声都不怎么连贯了顿时搞得我也有些紧张起来了。 这时唯一的光亮，只有从走廊窗户里跑进来，零星落在地上的月光而已。萝拉一直朝我这边靠过来，好像恨不得和我绑在一块儿似的。等我们终于穿过走廊时，她才放开了我的胳膊。呼吸也比刚才稳定了许多 “你们到底跑哪去了啊！”可刚换好鞋，抬起头的刹那就看见了紫苑生气的脸。“没什么，只是在海边呆了一会儿。”我和她解释说。这时候萝拉在旁边一个劲儿地点头。 “海边？” 这时，有些惊讶的她把我们让了进去，“为什么？”我一边往客厅走一边继续解释，“接下来我会好好告诉你们的。关于我们俩的事。” 说完这些，我坐到了沙发里，和泉和紫苑隔了些距离，坐在右边的沙发里。“怎么回事？千寻？”紫苑的表情认真了起来，语调都有些变化了。“难道你还有事瞒着我们？” 我点了点头，这时我们俩的视线刚好对上，我一边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一边继续说。“还是刚才的话题，其实在海边找到萝拉的时候，她告诉我，她也和我一样，都收到了那样的短信。” “你是指那些能让人生重来的短信？” 紫苑不禁瞪大了眼睛，疑惑的目光在我们俩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真的吗？”这时，萝拉从衣服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她看—那上面最醒目的地方，有好几条内容和我一模一样的短信。 “你想要让自己的人生重来一次吗？” 只不过表述稍有不同而已。但根本意思却没什么变化。这时候，和泉也不由得把脸凑了过来，目光越过紫苑的肩膀，投向小小的手机屏幕。“也就是说，这事真的可以办到？” 紫苑不禁嘀咕着叹了口气。接着，她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视线再次回到我的脸上。“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这时，她的眼睛里掠过一丝犹豫。 “请说。” 我耐心的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如果这样的短信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你们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她说完，冷静地向我寻求着答案。“不知道。”我摇了摇头，用遗憾的声音告诉她。“对我来说，现在是10年前。我现在只知道这个” 我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微微低下头。“我不知道这里是不是另一个世界，又或者是原本世界的时间向后倒退了10年”这时，我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 “就像把时钟指针往回拨10年那样的感觉？这种事怎么想都—”紫苑不由得又一次想否定我的话，可才说了一半，她就没有再往下说了。而是向我又提出了几个问题。 “千寻，你曾经说过，你有个妹妹。我记得是叫夏目吧？” 我慢慢抬起头，“是的。”用有些失落的声音肯定了她的话。“如果真的只是你们原来所在的世界的时间倒退了10年的话，那为什么她不在这里？” 紫苑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又自然地说。“10年前，夏目是什么样？”她好像顾及到了我的情绪而故意在这个时候挑了个比较轻松的问题。 “那个时候她还在上初中呢。” 拜她所赐我的表情这时候真的缓和不少，呼吸也没刚才那么乱了。“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里是你原本所在的10年前的世界，那她应该也在才对，可现在，却不是这样吧？” 紫苑像要安慰我一样，语气变得温和了不少。“也就是说，这里和千寻你所在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你们真的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和泉也从旁边插话说。她看起来很兴奋，完全不顾我现在表现出的失落表情。眼睛里不停闪烁着光芒萝拉则是满脸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表情。直到刚才为止的紧张、忐忑、踌躇，全被她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给破坏掉了。 “仔细想想的话，这不是很厉害的事吗？！”不知不觉，和泉的情绪渐渐高涨了起来。“可以的话，我也想试试看！”接着，她走近我，轻轻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 “不可能有这样的好事吧？对吧，千寻？要不然你的表情不可能那么难看啊—”紫苑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和泉的声音问我说。“对，我来到这个世界，并且获得了健康的身体的代价就是—” “就是我失去了声音。” 这时候萝拉拉着我的衬衫衣角阻止了我，接着用写在笔记本上的文字告诉了紫苑和和泉一直隐瞒着的事实。顿时，和泉呆住了，紫苑也沉默了。“是这样啊—”过了好一会儿，两人似乎才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同时，表情都有些暗淡。 不用说，肯定是在为好朋友感到难过吧？“千寻，你刚才说‘健康的身体’难道”这时候，和泉走过来小声问我，可她又在瞬间把脸转向了我看不见的方向。好像，在烦恼着该不该问我这样的问题。 “没错，我在原来的世界得靠轮椅生活。没有它的话，哪儿也去不了。” 可能是过于惊讶吧？把脸转回来的和泉只顾着眨眼了—她看着我，什么话也说不出。那不知所措的模样，反倒让我觉得有些尴尬。“吓到你了？对不起—” 她顿时连忙摆手说：“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你不用道歉的啊！”接着，又深呼吸了几次才再次认真地看着我的脸说：“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然后，我再次看见了她那像是太阳一样的微笑。 “就是嘛！你要是那么想的话，也太见外了吧？千寻。”紧接着，紫苑也对我刚才的话表达了不满。她看起来好像真的有些生气。“即便你如你所说的那样，我对你的态度也不会有什么变化的。” 她走近我，在我面前仅有一步的地方停下来，用手指着我的脸。认真地告诉我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这时，萝拉从旁边冲过来抱住了她。像猫一样不停地蹭着她的脸 顿时，满脸嫌弃，甚至还觉得有点儿恶心的紫苑一边用手推开萝拉，一边再次把脸转向我这边。“千寻，我们如果解析下那条短信的话，说不定能知道它是从哪儿发来的。” “但是，怎么做？” 瞬间，我惊讶地问：“但是，怎么做？”这时候，我几乎藏不住自己声音里的困惑还有动摇，“明天，我去拜托夏帆老师看看。”说着她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说不定也能帮你们找到回去的方法。” 甚至，都忘了放开我的手。 “以及，那个女人的真面目。” “那个女人？”我不由得歪了歪头，对她的话感到疑惑，“就是一直给你打来电话的那个女人啊！”说完，她好像有点儿不服气的样子 “真的能这么顺利吗？”我一边对紫苑道谢，一边在心里想。 39.哪边都不想放弃 第二天清晨，外面的天空还是灰蒙蒙的。紫苑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所以干脆打算早点起来准备早餐。—她为了不吵醒其他人，轻轻掀开了被子，因为没有穿鞋，所以几乎没有发出脚步声。 然后就这样，走向厨房。这时，和泉和萝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说了几句梦话，就又听到了两人的鼾声。虽然不是很响，但是在现在这个一点声音都没有的房间里还是很明显。 紫苑回过头看了一眼苦笑了一下，就把挂在衣架上的白衬衫拿下来披在了身上。接着转身走进厨房打开了炉灶。火苗缓缓亮起的瞬间，也照亮了紫苑的脸。 这时，窗外也渐渐亮了起来，只不过飘在天空中的雾正好把视线挡住了，还什么都看不见。雾的对面，好像有几束光忽明忽灭。那应该是街灯逐渐亮起的光吧？紧接着，夜幕渐渐褪去，天空逐渐变得明亮起来。 对面便利店的招牌也在这时亮了起来。“萝拉、和泉，差不多可以起来了—”紫苑盖上锅盖回到客厅轻轻摇了摇两人的肩膀。“再睡五分钟” 可惜的是，她根本没理会和泉的梦话，而是直接用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快起来！今天还要赶去学校呢—！”然后一边催促一边轻轻拉扯了几下。结果，和泉马上就睁开了眼睛 不过只睁开了几秒就又合上了。 “别再睡了！” 紫苑回过头来有些傻眼，直接用手刀对着她的脑袋敲了一下。“疼！你干什么啊？”和泉有些不情愿地挥开她的手，仰视着紫苑问。“因为不用这种方法你根本醒不了” 顿时，和泉不禁又打了个哈欠。这时，她放在枕头边上的闹钟也响了起来。“麻烦你把萝拉也叫醒。” “喔”和泉将双手高举过头，伸了个懒腰，就向萝拉的房间走去。因为房间就在隔壁，所以其实只要把眼前的门拉开就能看见萝拉。 紫苑说完这些，就又走进厨房了。 等和泉穿好外套从房间里出来，她也正好把做好的早餐端到桌上。萝拉头发睡得乱蓬蓬的跟在后面，看上去起床气比和泉还严重—眼睛倒是睁着，可走路的样子就和不倒翁一样东倒西歪的。 经过千寻的房间时，和泉很不客气地直接用脚敲了几下。顿时发出了“咚咚咚”的声音，没过多久，也听到了动静。半个小时后，我们都坐在了客厅里的桌子上吃起了早餐。 肉馅和洋葱是冰箱里原本就准备了的食材—当然也是紫苑昨天一早买来的。购物袋还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没收拾呢！和泉咬了一口手里的三明治，没想到表情瞬间就变得痛苦起来— “好辣！？” 话音刚落的她立刻抓起放在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大口，结果还是被辣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对不起，芥末好像放的稍微多了一点。”说完，紫苑从椅子上站起来，赶紧把手里还剩下一半的牛奶递了过去 “还以为要死了！”刹那，和泉就把还剩一半的牛奶全喝完了。“我忘了，对不起。”紫苑从她手里接过空牛奶盒，扔进了脚边的垃圾桶后，有些尴尬的再次道歉。 这时，萝拉和千寻也都吃完了。可同样被辣得够呛，两人一连喝了好几杯水表情才缓和下来。紧接着，便收拾东西去学校了。—“那我去找一下夏帆老师。” 紫苑把挎包挂在椅背上后，就转身走出了教室，来到了走廊上。“等等，我也一起去！”这时候，我从后面追了上去。“为什么？”结果，她转头的同时，有些疑惑地盯着我问。 “有我这个当事者在，你解释起来也比较轻松吧？老师她也会觉得你的话更有可信度啊。”没想到紫苑却耸了耸肩，“怎么？难道不对吗？” 她又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说：“我倒觉得老师她可能会觉得你是在说梦话，或者，我们俩都在说梦话。”这时，紫苑露出了很认真的表情。“你觉得，有哪个人会相信你的那番话？” 顿时，我急得立刻想反驳，心里很不服气。可刚想说就被她伸手制止了“千寻，你昨天说的那些话，即便有证据，可对大部分人来说也依旧是天方夜谭。” “可是，确实是真的啊！” 我们就这样争论着，以紫苑一个接一个地提出疑问，我解释，并想要说服她的方式交谈了好久。不知不觉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已经近在眼前了 跨进办公室的那个一瞬间，紫苑似乎有点儿紧张，她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往我身边靠了过来。“有事吗？”这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虽然比较沙哑，但却很温和。 就好像是看出了紫苑的紧张，而想要安慰她一样。我沿着声音来源看过去。那是一位非常年轻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师。她扎着高高的马尾，纯白色边缘点缀着花瓣的连衣裙非常适合她。看上去很活泼 这时，她正以有些疑惑的视线，面带微笑地看着我们。 “那个，请问夏帆老师呢？” 她的座位在靠近落地窗的位置，就在夏帆老师对面。所以，在来到她面前时，紫苑不禁开口问道。原本我们都以为夏帆老师会像往常一样出现在自己的座位上，而且因为她个子比较高，所以就算趴在桌上睡觉、或者打盹也很容易看见。然而现在她的座位却是空着的。 这不禁让我和紫苑都觉得奇怪。顿时，我们不禁互相看了看对方。 “夏帆她今天请假了，说是要回老家一趟。怎么，你们找她有事？”这时，紫苑又往前迈了一步，“能不能告诉我们老师的联络方式或是她老家的地址呢？” 她微微低下头，语气很诚恳，话音刚落又轻轻抓住了我的衣角。—大概，是要我帮着一起请求吧？明白了她的意思后，我也学着她的样子低下了头。 “是很重要的事吗？” 这时，老师的语气也认真了起来。“是。至少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我有些激动地抢在紫苑前面说。“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告诉我们，就算是只有联络方式也行！” “我知道了。” 她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儿，然后从桌子右边第二个抽屉里取出一张不大的a4纸，又从放在桌上的笔袋里拿出一只笔，干脆地在纸上把地址和联系方式都写了上去。然后把它折了两次塞到我手里。 我们谢过后就走出了办公室，在返回教室的途中，又在走廊上碰见了和泉—她正朝我们一路小跑着过来。“刚才，萝拉说她也想一起去。” 然后，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告诉我们。“没问题啊。她人现在在哪？”紫苑轻轻推开我，问道。“楼下食堂。”然后，我们一起下楼，结果不一会儿就在一楼看到了萝拉，她手里正捧着今天的午饭。这时，她也看到了我们。 于是，把午饭放在靠窗的空座位后，挤出人群，向我们跑过来。“谈完了吗？”然后不一会儿就举起写好的笔记本给我们看。“嗯，夏帆老师的联络方式和地址都已经拿到了。” 紫苑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把写有地址和联络方式的纸条拿出来给她看。顿时，有些激动地萝拉直接握住了紫苑的手，眼睛闪闪发亮！“真亏你们能拿到啊！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瞬间，她就再次将笔记本面向我们。“下午吧？毕竟上午还有课呢！”这时，我从旁边说。和泉也点点头同意了然后，我们才意识到肚子早就饿扁了。“先吃午饭吧？” 然后，萝拉便抓着我的手不停摇晃它催促着。“是啊—”紫苑、和泉也走向了萝拉放着午饭的，靠近窗边的那个位置坐了下来。打算先填饱肚子再讨论接下来的事 40.谜题 第二天，从拂晓开始，雨就没有停过。不断地拍打着窗户，就像是在演奏一首毫无规律可循的乐曲，远处逐渐淡去的夜色，与地平线隐约融为了一体。 就在几个小时前我们约好了在公园碰面，再商量什么时候出发。原本，昨天下午就该出发的，结果却下起了很大的雨。然后一直持续到今天早上。所以计划只能延后 我穿好外套，拉开窗帘，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有很大一片乌云正从远处慢慢飘过来。看着它的同时，我不禁叹了口气。这时接到了和泉的电话。“欸？你已经到了？” 走廊上，拿着听筒的我不由得有些惊讶。“不仅是我，紫苑也在。”顿时，我更惊讶了。因为想不到该说什么，只能尴尬地笑了几声。“快点吧，千寻。” “知道了—” 我放下电话，转身拿上放在鞋柜上的钥匙，然后穿过玄关。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接着轻轻沿顺时针方向转了一圈，来到了走廊上。这时邻居也正好出来。我顺便打了个招呼后就下了楼 接着，沿着柏油路穿过住宅区，紧接着走到尽头再左转，然后再往前走一段就能看见公园了。这时，和泉已经先看见我了。“千寻！喂！” 她用力朝我的方向挥着手。不过因为距离这里还有段斜坡，所以我只能看见她的半个脑袋。就算是这样，我也抬起手朝她所在的方向挥了几次— 然后，穿过眼前的斜坡。 没多久就看见她们了。“来晚了点，抱歉。”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没关系，毕竟离我们约好的时间还有半小时呢！”和泉一边拍着我的背一边说。这时候，萝拉也从另一个方向向我们这边跑过来。 “难得你没有迟到啊。”紫苑走上前去调侃了句。“过分！说得我好像天天迟到似的！”顿时，萝拉很不服气地鼓起脸，瞪着他。然后把笔记本从包里拿出来，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 很快，她把笔记本朝向紫苑，瞬间，紫苑笑了起来。“好啦，快走吧！”说完，她拉起萝拉的手，和她一起来到我和和泉面前。“那么，现在就去吗？” 我转头问在旁边的紫苑。“当然了。要不然我们起那么早不就没意义了吗？”她看着我一本正经地用开玩笑似的语调说到。“说得也是。” 我笑着点点头。 这之后，我们就去了车站。途中再一次穿过繁华的商店街和人渐渐多起来的住宅区。萝拉一边走一边东张西望。她好像心情很好，时不时也能碰见认识的人和她打招呼。 “今天也很精神啊，萝拉！” “这是要去哪啊？萝拉？”居民们面带微笑看着我们这边。“你还真受欢迎啊！”紫苑有些冷淡地说。“嘿嘿—”萝拉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然后，每一步都把脚抬得很高，就好像在炫耀一样。紫苑则把脸转向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叹了口气。这时，车站已经近在眼前了。瞬间，我们仿佛都松了口气。 穿过大厅后，坐在了靠墙的椅子上打算休息一会儿。“我去找找夏帆老师！”和泉把包放在椅子上，站起来对我们说。“如果老师比我们早到，不可能还在这里的。放弃吧！” 就在她打算这么做，并已经迈出去半步的刹那，我抓住了她的袖子说。“而且已经过了一天了，你现在去找怎么可能还找得到。”“我也同意千寻说的。那只是白费力气，浪费时间而已。” 紫苑也在这时开口说。 顿时，有些失落的和泉垂下双手，重新做回椅子上。 接着，大概3个小时之后，我们总算是达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远离大城市的地方，是个偏僻的乡下小镇。甚至，都没有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只是给出了大概的位置 为了寻找它，我们连山里的那种看起来没人会涉足的路，都走了一遍。幸好因为有地图，所以没有迷路。这里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被荒废的田地和埋在那里面的稻草人 沿途看到的电线杆也歪歪斜斜的，不禁让我心想：这个小镇的供电真的没问题吗？它们其中有一些甚至直接横躺在路中间。我们不得不跨过它们。 然后又翻过了好几个斜坡，这时终于看见了河对岸零星的几座房子。可问题是—“怎么过去？”我问。转头看向紫苑和和泉“游过去怎么样？” 和泉打了个响指，提议说。“怎么可能啊！”然而，才刚说完就被紫苑拒绝了。瞬间弄得她很失落的低下了头“而且，我也不会游泳啊！” 这时，紫苑不甘心地又说道。然后很不甘心地握紧了拳头。就在她还在懊恼的瞬间，背后忽然响起了一道声音—“你们是？”我惊讶地转过身向声音的来源看去。 “老师！” 向我们搭话的正巧是夏帆老师。她似乎刚好经过这里“我就说背影怎么有点儿眼熟，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啊。”说着，她带着惊讶地表情叹了口气。“大老远跑到这种地方来是有什么事吗？” 然后，表情认真了起来。“总不是专程来看我的吧？”紧接着，走进我们，用带着些坏笑一样的表情问。顿时，我们都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有什么事？” 换了种比较温和的语调后，她似乎才想起来—“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我家吧？”然后领着我们走到了河岸尽头。这里有一段栈桥与它连接着。 “你们看那边！” 走上栈桥远眺的话，能看见有艘船停在不远处。这个发现让我不由得兴奋了起来。“真的啊！”紫苑沿着我指出的方向看过去，果然也发现了停在离栈桥不远的地方的小船。 这时，老师已经解开了连接着小船和栈桥之间的绳索。把它拿在手里，接着慢慢将小船拉了过来。然后，我和萝拉先一步上了船，然后把紫苑和和泉一块儿拉了上去— 然而就在这时，我用力过猛，加上没站稳，居然踩空了！顿时，就这样掉进了水里！回过神来看见的，已经只剩下了波光粼粼的水面了。 “千寻？！” 仿佛，也听见了和泉和紫苑惊慌失措的喊声。但是，无论是波光粼粼的水面还是她们俩的呼喊都离我越来越远。视野周围也变得越来越暗，越来越黑。“好难受！”我想要呼吸，可尝试的瞬间，水马上就从四面八方压过来了！ 随着时间流逝，意识也越飞越远，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唯一记得的，是还在往下沉 不想放弃的我用尽全力把唯一还能动弹的右手尽全力伸出去。在空中乱晃，想要抓住什么—这个时候，似乎有双手拉住了我，“坚持住！” 然后，就这样把我拉向水面。“没事吧？萝拉！”终于来到水面上的刹那，新鲜空气重新进入身体的瞬间，我慢慢睁开眼，开始喘个不停 接着，一股脑儿抱住了身边能抓住的东西，也就是萝拉。 顿时，我的动作差点儿让她脚下再次失去平衡，这时候，接到了紫苑丢出的救生圈——“用这个赶快上来！”萝拉用力点了点头，拖着好像已经失去知觉的我向小船的方向游来，然后我们被赶到的紫苑和和泉拉了上去。 “吓死我了！” 紫苑抓着萝拉的肩膀，声音颤抖着说。“不过你反应还真够快的啊！”这时，和泉也用像是松了口气的表情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不过没事就好。”紧接着，萝拉一边拧干衣服上的水，一边对两人低下了头表情满是愧疚。 晚上，我们终于来到了夏帆老师的家。然后，紫苑代替我，把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都告诉了她。“穿越者？”听到这个词的老师，表情非常惊讶 41.小镇 夏帆似乎对紫苑的话非常惊讶，“穿越者？”紫苑表情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老师，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但是不是这样的。”然后，她从身后挂在椅背上的，千寻的包里取出手机，想找出那些短信给夏帆看 “欸？奇怪？昨天都还好好的啊！—”可马上她就发现，千寻的手机没办法开机了。“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故障了吗？”顿时，着急又觉得尴尬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目光在夏帆和坏掉的手机之间来回转了好几圈。看上去非常慌张 “老师，这是真的！千寻他亲口告诉我们的！”她无奈把已经无法开机的手机放在一边，视线稍微低了些，又小声说了一遍。“会不会是今天千寻落水的缘故把手机也弄坏了？”这时，和泉从旁边插话说。 “有可能啊！” 她的这句话瞬间让紫苑松了口气。“有可能是落水时弄坏了呢！”紫苑激动地抓住了和泉的手，一边点头一边说。然后，视线又转回到夏帆脸上。“老师，请相信我们！” “可现在你们没有任何能让我信服的证据。”夏帆带着有些冷淡的语调提醒两人说。“只靠这些，我实在没法相信你们刚才的话—”没想到刚说完，就看见紫苑露出了非常失落的表情。“可是！” 和泉也是。与紫苑不同的是，她大概已经预料到夏帆会这么说了吧？所以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这时候，头顶上的灯，忽明忽灭地晃了几下。这个时候谁都没有说话，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也就是说，只要修好这个手机，让您看到证据就好了吧？” 忽然，紫苑抬起头，看着夏帆的表情很认真。从她刚才的话来看，紫苑似乎还不想放弃。“是啊。”夏帆点点头。表情也变得认真了些。“我知道了。” “我会修好它的。” 和泉在旁边看了看夏帆，又看了看紫苑，有些无奈地露出了苦笑。不由得叹了口气的她把脸转向紫苑那边—“你说要修好，可要怎么修啊？难不成紫苑你学过？” 不料，被这提问戳中痛处的紫苑视线立刻开始不停游离起来，“没有哦？”她低着头，红着脸说。“那你要怎么办啊？”和泉吃惊得连声音都变了，不禁带着嫌弃的语调问。 “我觉得这镇子上，应该有能把手机修好的地方的！” 这时，觉得不甘心的紫苑抬起头来，一边挥着手抗议一边强调着这一点。“的确有—”这时，夏帆再也忍不住了，一边很努力地憋着笑一边一本正经地告诉她。“你看吧！” 顿时，紫苑很神气的挺直了背对和泉说。“老师都说了有！”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就好像在和她炫耀似的。“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去？” “明天！”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和泉就被紫苑叫了起来。—她敲门的声音实在是太响了，简直比窗外偶尔传来的蝉鸣还要烦人。“和泉！和泉！！” 和泉叹了口气，双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穿上凉拖走到玄关，接着一边哈欠连连一边给紫苑开了门。“别敲了，吵死了你”话音刚落就看见紫苑的脸出现在视野里。 今天她心情似乎很好，情绪也很高涨。“快准备准备，我们该走了！”然后，就把和泉拉出门外。“知道了知道了！放手”和泉有些不情愿地挥开她的手，这时才看见站在紫苑旁边的我。 他同样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头发乱糟糟的，上下眼皮好几次都差点贴在一块儿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自己好像只批了件衬衫就出来了！ “我换件衣服！？” 瞬间，害羞得头顶都快冒烟的和泉狼狈地低头逃回屋里，迅速关上门，过了几分钟才重新从里面走出来。这时的她，穿了件藏青色夹克，里面是件边缘有着雪花图案的浅蓝色连衣裙。 “走吧。”紫苑轻轻推开我，拉起好像还在生气的和泉的手说。 于是，我们就来到了中心街。它以前似乎是很热闹的，平时来这里逛的人也不少。“为什么现在却那么冷清呢？”街上虽然还能看见人和各种各样的店。但是总感觉大家好像都自顾自地在做自己的事— 这种奇怪的沉闷感，使得和泉觉得有些违和，于是觉得奇怪的她转头问了走在旁边的夏帆。“我想，可能是由于前几年的洪水影响吧？” 她看着周围，从身边经过的人们都带着好像心事重重的表情，也觉得有些难过。所以尽管有些犹豫，却还是耐心的说起了原因。“我记得大概三年前，镇上发生过一次大洪水。可能，就是由于它的影响吧？” 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表情也有些暗淡“当时的那场洪水，把大半个镇子都淹没了”说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从天空另一边慢慢飘过来，最后停在头顶的积雨云。 “这样啊” “嗯。” 这时，原本在和萝拉说话的紫苑的声音，也变小了。我们都沉默了下来，一起朝前迈着步子。没多久，就在一个水果摊旁边发现了夏帆昨天说的店。这是间废品回收店 老板背后的货架上有各种各样从不远处的垃圾场回收来的东西—旧电池、零件、孩子们不要了，或者玩腻了的布娃娃总之各式各样。 “请问这个，能修吗？” 我从裤袋里摸索着拿出手机，走到老板面前，隔着柜台问。此时她正在低头按着面前的计算器。“手机吗？看着还挺新的，你要卖掉？” “不是，我是想问能不能修好。” “怎么坏的？”老板看着我手里的手机，沉默了一会儿才又抬起头问。“掉到水里，无法开机了。”然后抢在他问原因前说。老板若有所思地将目光从我脸上再次转向我拿着的手机。 伸出手把它拿过去举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可以，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拿吧。”然后对我说。接着就又按起了面前的计算器。“谢谢。”道了谢之后，我们便离开了那里。 这时候，太阳已经渐渐落山。旁边的小巷里，隐约飘出零星的酒香。有几个年轻人，往那里走去。“那里难不成是酒吧？”夏帆点了点头。 “对。” 夏帆顺着紫苑所指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回去吧。”然后我们就沿原路返回了。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天完全黑了下来仿佛连脚边都看不清了。 可接二连三的蝉鸣却越来越起劲。我因为被它们吵得睡不着，打算去外面散个步。结果当我轻手轻脚为了不吵醒其他人而来到屋外的时候，却发现萝拉也在离这里不远的栈桥上。 也许是被此时此刻的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孤独感所吸引吧？我不知不觉就也走到了这里。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她背后了。“睡不着吗？” 她背对着我用写在笔记本上的文字问。 在我惊讶的瞬间才慢慢转过身来。“好厉害，这你都能发现啊—”我走到她身边有些佩服地说。“为了不打扰你，我还特意把鞋脱了呢！” 说着，我晃了晃拿在手里的鞋子给她看。萝拉笑了，然后坐了下来，接着伸手轻轻拍了拍身边的位子，像是邀请我似的。这时，我才发现她也没穿鞋。 而是很自然地用脚尖试探了几次后就把脚伸进了水里。刹那，水没过了脚背，到靠近脚踝的地方才停下来。“好舒服啊—！”这时候，她带着似乎很享受的表情，把手轻轻搭在我肩上 顿时，看着她那眯起眼，舒服得不行的表情，我也觉得心痒痒的。于是，也学着她把脚伸进了水里“说起来—”只是舒服归舒服，但是如果就这样一直不说话的话还是有些尴尬。于是我一边弄出些水花一边问她。 “今早，我掉进水里往下沉的时候，好像有被人拉着的感觉。你知道是谁吗？” “不知道—” 这时，萝拉把脸转向了我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小声回答说。“说得也是啊！糊里糊涂地就问出口了！”顿时，我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有些后悔，同时也因为这样，把原本好好的气氛弄得有些僵 42.街上 不知不觉天已经亮了，窗外的阳光溜进来，有些刺眼。我不禁用手轻轻盖在额头上挡了一阵才慢慢从床上坐起来。萝拉这时背对着我，似乎睡得很熟的样子。 昨晚我们俩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在那之后到底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已经没印象了。不过今天是约好一起去中心街的那家废品回收店拿手机的日子。去晚了让人家久等可不好 于是，我穿上鞋走到墙边把挂在上面的日历翻了一页后，又走到萝拉面前，伸手摇了摇她的肩膀。“萝拉，起来了—”没想到她只是翻了个身，而且还打掉了我的手。 “唉。” 于是，我只能又推了推她的肩膀，同时轻轻捏住了她的鼻子拉扯了几下，“快点起来了！”顿时，不禁露出苦笑的我叹了口气。这时，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把脸朝向我这边。瞬间，视线就对上了— “醒了吗？” 这时，她眨了几次眼睛点了点头。“那就起来吧—”说着，我背对着她转身朝屋外走去。来到外面后，从旁边忽然传来了声音。我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原来夏帆老师早就在等着我们了。 “早。” 觉得有些尴尬的我打了个招呼就慌忙将视线移向波光粼粼的水面——老师今天穿的不是常在学校看见的西装，而是便服—一件看上去轻飘飘的蓝白色连衣裙。脚上也不是平常穿的乐福鞋，而是一双由皮革制成的凉鞋。 “萝拉人呢，起来了吗？”她看向我的脸，慢慢走过来问。“我刚才已经叫过她了—”我把脸转回来说。这时候，背后传来了脚步声，没多久我的肩膀就被萝拉从后面伸手轻轻拍了拍。 “那现在就出发吗？” 我转头问轻轻靠在窗台上，好像正眺望着远处的夏帆老师。“嗯，没问题。”然而就在我想迈出步子跟上走在前面的老师时，萝拉却伸手抓住了我的衣角。“有什么问题吗？” 感到有些奇怪的我转过头问她。而微微垂下视线考虑了一会儿的萝拉，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笔，表情认真地在上面写起来。“不用等和泉、紫苑吗？我们先走会不会不太好？” “不用。”我看完后抬起头笑着告诉她。“我给她们留了字条，看到后应该就会赶上来的。所以，不用担心—”说完，我伸出手轻轻放在她脑袋上轻轻敲了两下。没想到，萝拉马上就脸红了。 往后退了两步的她迅速打掉了我的手。然后，轻轻推开我走到了前面去 于是，我们跟着夏帆老师来到了中心街。这里原本很繁华，可因为那场洪水，这里也变得冷清了。萝拉依旧和第一次来一样，很感兴趣地东张西望着，好像不想错过任何一家店她很兴奋，仿佛满脸都写着开心。 同时又紧紧握住我的手，每一步都把脚抬得很高。老实说，我有时会跟不上她的步调。周围人有不少都注意到了我们，这让我更加不习惯了。好在废品回收店就在前面了 这让我不由得松了口气。 “喔，我知道。手机的话已经修好了—”站在柜台前，还没等我开口，老板就用爽朗的声音告诉我手机已经修好了。接着才从面前的计算器上缓缓抬起头来跟我们打了招呼。“来得真早啊！”紧接着感叹了句。 “没什么，那它在哪？” 我耸了耸肩，有些冷淡地问。可能是因为不熟吧？所以我不想在寒暄上浪费时间。可也明白，这是他们留住顾客的方式。“稍等——”说着，老板就去后面的货架上把我的手机拿来了。“你确认看看—” 把它递给我时，老板提醒说。我点点头，目光回到了手机上，试了试，接着大概三秒的延迟后，屏幕终于慢慢亮了起来。“谢谢！”有些激动的我不禁握住了老板的手。 “不客气，毕竟这是我的工作。”有些惊讶的他一边把手抽回去一边笑着说。然后又伸出一直放在柜台后面的右手。手掌朝上向我摊开。 瞬间我就明白了结果在离开的时候，夏帆老师一直对刚才的价格耿耿于怀。“无论怎么说也太贵了吧！”走出一段距离后，仍旧觉得不爽的她又不禁说道。 “唉，一个月的零花钱没有了—”我垂下双手，也不由得叹了口气说。这时，萝拉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露出苦笑。这时候，和泉、紫苑也从另一个方向朝我们小跑过来— “怎么样了？” 我抬起手，晃了晃拿在手里的手机给她们看。“已经拿到喽。”然后，我们找了家咖啡馆坐下，要了两杯最便宜的咖啡。然后把手机放在桌上。“老师，您看看吧？” 这时，我把装在塑料杯里，不知不觉已经喝了一半的咖啡轻轻用手推到一边，有些紧张地说。其实不仅是我，当我说完看向坐在对面的萝拉时，才发现她把手放在膝盖上好像也很紧张。 和泉和紫苑也是一样。回过神来时才发现我们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被老师拿在手里的手机，然后偷偷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谁都没有说话。 然后终于，夏帆把手机重新放回了桌子上，盯了它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看向我的脸—细细端详着。“千寻，你现在多大？不可能还是学生吧？” 顿时，我惊讶得不禁眼睛都瞪圆了，“是的。”紧接着在眨了几次后，我老实地点了点头。同时心底松了口气，表情也在这时缓和了下来。 感觉就像一条快要死掉的鱼在最后一刻终于回到了河里一样轻松。“首先，我相信你。”夏帆接着说，伸手扶了扶眼镜。“也不会再怀疑你了，毕竟那么确实的证据就在眼前嘛。” 话音刚落的瞬间，她朝我微微露出苦笑。“只是，就是因为这样才更让我觉得不可思议。”“说得也是，穿越者，或者说时间旅行者这种词，太过脱离常规了。”这时，紫苑从旁边插话说。“而且，仅仅通过一条短信就能实现？这无论说给谁听都不会有人信吧？” “不过，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找出科学的解释吧？”和泉在这时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中。 紧接着，我们就这样重复着提问与解释，越聊越投入直到窗外的天空变成橘色，才终于回过神来付钱离开那里。夕阳的光，落在回家路上，也仿佛在背后追着我们。 这时，我的脚步却有些沉重—“老师现在的确相信了我的话，这让我如释重负，同时也非常开心。可是—”接下去又该做什么呢？老实说，我有些迷茫。 这时候，萝拉有些担心地从旁边看着我，把我的手拉过去，轻轻握住。从她掌心慢慢传来的温度，让我稍稍安心了些。“我没事。”我抬起头转过去告诉她说。 她点点头，表情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这时，我低头看去，偶然发现萝拉脚上的鞋鞋尖的部分已经磨损的很厉害了。为了从这种气氛中脱离，“去看看鞋子吧？”我对她说。接着就拉着她的手走向一家鞋店。 “你要买鞋吗？”有些意外的她在笔记本上写着，写完后把它朝向我。“不是。”我轻轻摇了摇头。“是给你买的。”没想到才刚说完就看见她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而且还眨了好几次。“给我的？不用，它还能穿呢！” 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把脚抬起来给我看。“你就当是我送你的好了—”我瞥了一眼后说。“再说了，这样的鞋子走起路来会痛的。” 我抢在她开口前说。“好了，选一双吧。” 这时，她也不再坚持了，视线向货架上看去—那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鞋子，在显眼的位置贴着写有价格的标签。然而现在的我买不起太好的给她，所以也就看向了隔得比较远的一个货架 这里的鞋子尺码比较小，也没那么多修饰。虽然比较小，不过以萝拉来说，说不定正好。这时，她在旁边似乎读懂了我的表情，不禁笑了一下顿时让我觉得有点尴尬。瞬间有点不敢看她的脸了，于是把脸朝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最后，萝拉选了双凉鞋，鞋面是用竹子编成的。边缘是比较硬的橡胶，鞋尖部分还画着一朵盛开的向日葵。店员细心地用布擦干净，把它递到了萝拉手里。 “怎么样？” 她把新鞋举到我眼前问。“很适合你。”瞬间，她开心得眯起了眼睛 43.研究者 拎着购物袋的萝拉很开心，看着放在里面的凉鞋笑了很久很久。“换上吧？”我走到她身边说。萝拉点点头，脱下脚上那双磨损得很厉害的便鞋，然后把刚买的凉鞋从袋子里拿出来换上 接着，不断摇晃着脚上的鞋子给我看。“谢谢，千寻！”然后，握住我的手道了谢。“不用客气啦！”我有些害羞地把手抽了回来，垂下视线说。“只是一双鞋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说着，我们谢过老板，离开了那家店。 不知不觉就穿过了傍晚的商店街，左转后就看见了住宅区。而现在路上的行人也渐渐多了起来—有刚刚打渔回来的渔夫，也有行色匆匆，赶着去上班的年轻人。 萝拉一边抓着我的袖子；一边东张西望，心情非常愉快。一双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她把脚抬得很高，每一步都很轻快。凉鞋踩在地面上也不断地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我们向前走了一会儿，我感觉袖口被拉住了。“怎么了？”我停下来，有些奇怪地问她。“肚子饿了。”她红着脸，微微低着头。一边从旁边偷瞄我；一边小声说。 “说得也是啊要不然我们去吃点什么吧？”我一边嘀咕着一边转过头问紫苑、和泉。“你们呢？”两人却都摇了摇头。“我们就算了吧，反正还不饿。” “是吗？”紫苑看我有些失落的模样，“不用在意我们，带萝拉去吃点好吃的吧？”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然后她又走到了我们前面，然后回过头来对和泉招了招手—“就是这样，我们俩和老师就先回去了。”说完，和泉就小跑着追上了紫苑与夏帆。 我看着那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苦笑了一会儿，就和萝拉去了一家点心店结果离开那里时，放在衣服内侧口袋里的钱包似乎比刚才更瘪了。想到这，我不由得有些心疼。 但看见萝拉在我旁边一脸满足的笑脸，瞬间又觉得很值得。这之后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紧接着视野渐渐开阔起来。一排排的公寓好像梯田似的展现在眼前。热闹的商店街不知不觉已经被我们远远甩在了身后 到家后，萝拉把购物袋扔在客厅的桌上后，就迫不及待朝和泉和紫苑晃着脚，炫耀着刚买的凉鞋。“羡慕吧？”脸上又一次乐开了花 坐在沙发里捧着本书在看的紫苑表情顿时嫌弃得不得了。“早就看见了啊”她的目光越过书本，既觉得有些烦躁又觉得有些好笑地说。 这时候，夏帆正在厨房里刚把炉灶打开。又从上边的柜子里拿出碗筷。“紫苑，能帮我把今天买的食材拿来吗？”同时转头喊道。“好的。”放下书本的紫苑在看的那一页折了个角后便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朝呆在墙角的冰箱走去。 将放在里面的一袋食材取出，拎着袋子经过我身边走向厨房。“老师，要不然我帮帮你吧？—”夏帆有些惊讶地转过头。“你会做料理？”好奇地问。 “如果只是简单些的，那我想应该没问题。”说着，紫苑把袋子解开，将装在里面的各种食材倒了出来—肉、洋葱、西红柿、卷心菜瞬间都争先恐后似的跑了出来 “那我就不客气喽！”看样子像是松了口气的夏帆开心地说大概半小时后，我们就吃到了两人做的饭菜。“真不错啊，这煎蛋卷！” 和泉惊讶地又伸出筷子夹了一个在碗里。“我同意，味道真好。”这时，我也伸出筷子夹了一个。“谁做的？”和泉放下碗，有些好奇地问。“不可能是紫苑吧？” 话音刚落，紫苑很不服气地瞪了她一眼，“是我做的，其实还有加汤的做法。”这时，夏帆慢慢举起了手说。“老师，好厉害啊！”说着，和泉朝着剩下的煎蛋卷再次伸出了筷子。“一个人生活的话，这是基础中的基础。”这时，夏帆又很自然地补了一句。 没想到，和泉的表情顿时有些难看—“总觉得对不起”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觉得没什么喔，虽说是基础中的基础—”夏帆看着失落的她笑着安慰说。可没想到这句话反而让和泉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顿时，弄得坐在她旁边的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老师，您就别再捉弄她了吧？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的话，和泉会哭的—” 不料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和泉伸手抓过胳膊在上面毫不客气地掐了一下！“你干什么啊！”“只是让你别说多余的话！”和泉把脸朝向我，仿佛心有不甘地说。 “什么嘛！我明明是在帮你”这时，我也有点不服气地用盖过她的声音说。结果，我们俩就这样，争论了很久“话说，老师，对于千寻手机里的短信您怎么想？” 最后，在和泉和萝拉的劝阻下我们才又转向了下一个话题。“怎么想是指信不信吗？”夏帆一边夹了块红烧肉到碗里一边把脸朝向和泉。带着些疑惑的表情问。“如果是那个的话，我已经说过了吧？”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能不能想想办法调查一下。”又过了些时间，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除了偶尔能隐约捕捉到的海浪声之外，肯定已经连脚边都看不清了吧？ 和泉和夏帆正在厨房洗碗，并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嗯，我刚才就在考虑着这样的事。不如说，就算你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夏帆一边背对着和泉把洗好的碗放进柜子里一边说。 这话不由得让在客厅的我们吃了一惊，纷纷往厨房这边聚集过来。“老师，你果然要？”“当然了，我在大学里的研究方向就是天文物理嘛！”夏帆转过身来看着我的脸，非常兴奋地说。 “老师，难不成你其实是个非常厉害的人？” 我惊讶地瞪圆了眼睛，并眨了好几次。夏帆看着我非常吃惊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害羞的微微垂下视线笑了起来。“至少我觉得自己并不厉害。”然后，经过我身边时，她这么告诉我们。 “当然了，在中学那会儿我可不是那么想的—”接着，她又用平稳、自然的语调说。“那时的我，在最初的一年里就迅速展露了头角，甚至，很多时候都会指出老师的错误。并渐渐地，把这当成了家常便饭。” 说完，她轮流看了看说不出话来的我们，“你们倒是说点什么啊？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在说个不停的话很尴尬的啊”紧接着，目光在我们之间转了好几圈，才带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表情，有些着急地催促着面前被惊呆了的我们说。 可最后包括我在内，都只像是应付那样地笑了几声而已。然后就被她用力推出厨房这个瞬间，夏帆觉得自己的脸很明显的在发烫。 “说是要调查，可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她，表情认真地说。然后伸手去按墙上的电灯开关。随着天花板上另一盏灯在闪了几下后渐渐亮起不一会儿，整个屋子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所以，明天陪我去个地方吧？千寻。”瞬间，我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就在这时，视线对上了。“可以，不过是要做什么？”我不禁有点好奇。“去找找爷爷留下的遗产。” 夏帆有些冷淡的说 44.遗产 翌日，我们来到了中心街。虽然是周末，但是各种各样的摊位依旧摆了出来，还是很热闹的。不过我们的目的并不是逛街，更不是散心。而是为了夏帆老师提到的遗产。“老师，我们要去哪？” 我走在她旁边有些疑惑又好奇地问。“你跟着来就是了，等到了就知道了。”她转过脸，看着我说。这个瞬间，她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悲伤。顿时有些尴尬的我也不由得沉默了，并为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而有些后悔。 之后挺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一声不吭地朝前走着。途中经过一间又一间的房屋。热情的当地居民们向我们打着招呼。不过他们的视线大多集中在老师身上，我好像被忽略了。 这种感觉，虽然不好受，但也没办法吧？因为对他们来说，我是外乡人。所以才被故意无视了吧？不过从之前废品回收店的老板身上我并没有感受到这种故意被冷落，甚至连眼神都带刺似的感觉。 “抱歉，因为好久没有外地人到这里来，所以他们才会这样—”说着，夏帆停了下来，去旁边的自动售货机旁看了看。然后回过头对我招了招手。 “口渴吗？”她问。“还好。”我站在旁边，有些紧张地说。她点了点头，伸手轻轻按下了自动售货机的按钮。可是过了好久都没有反应。就又按了一次 这次，机器晃动了一下，然后一瓶饮料就掉到了下面长方形的开口处。隐约能看见瓶盖部分露了出来接着，夏帆把它拿出来递给我。“虽然和城里的比起来可能味道稍稍差些，但还是很不错的。”又补充说。 “谢谢。” 小声谢过之后我拧开瓶盖，把它举到眼前，在阳光下遍布瓶身的水珠正闪闪发光。这之后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然后很自然地左转，远离了人群，进入了旁边的小巷。 这里要窄许多，也比较暗。零星的烟蒂就在脚边，每走一段就能看见。还有在墙壁阴影里放着的垃圾桶。偶尔还能看见几只野猫敏捷地从面前跑过，跳上对面的墙壁。然后从那上面看着我们 不过当我与它们对上视线的瞬间，它们早就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不知不觉我们已经穿过了小巷，顿时，照在脸上的阳光有些刺眼，我不禁用手挡了一阵眼睛才重新慢慢适应。 这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把商店街远远甩在了身后。同时，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茂密的森林“因为我想尽可能不要碰见熟人，所以才带你绕了这么一大圈。” 接着，老师转过脸，表情愧疚但认真地对我说。慢慢低下了头“没关系，我也觉得挺新鲜的。”顿时，我赶忙摇了摇头。“别在意，老师。” 听见我这么说，她似乎松了口气，重新抬起了头。紧接着，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朝我露出了微笑。“所以老师，我们要穿过这片森林对吧？” 夏帆表情认真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为了防止摔倒，手拉着手走在山里。脚边的枯枝、杂草好几次挡住去路。我们不得不停下来清除它们再继续前进途中，袖口、裤脚、衣领都沾上了泥土。 好在虽然一路磕磕绊绊，我们还是走出了森林。“最后再翻过那座山就到了，加油！”我看着眼前的大山，不禁瞪圆了眼睛。与其说是惊讶，不如说是被吓到了。这时，她看我有些消沉，伸出右手，用力拍了拍我的背说。 接着走向眼前的河流，蹲下用双手舀了些水轻轻拍在脸上，这样重复几次后，回头对我招了招手。“虽然可能没什么用，不过很舒服喔？” 等我来到她身边时指着我的脸说。 于是我学着她的样子洗起脸来之后我们沿着河岸，往上游走去，不一会儿就发现了连接对岸的一座桥。这时，夏帆把地图卷起来再次放回背着的包里。 本来只有她一个人的话是不用带这个的，可是为了不让我迷路，以及出于谨慎，她还是带上了。紧接着我们成功翻过了刚才所说的山。这时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座像是塔一样的天文台。它的顶端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我们到了。” 夏帆用平稳，稍显冷淡的声音，一边仰视着近在咫尺的天文台一边告诉我。“辛苦你了。”说着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后先向前跨了一步，然后再回头把我拉过去。 我一边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边时刻注意不要被脚边遍布的树根绊倒。可即使已经很小心了，途中还是免不了被绊了好几次—每次我都只好扶着老师的肩膀。 如果不借助她的肩膀的话，我连站稳都不可能吧？虽然花的时间比预计的多出很多，可我们还是来到了天文台入口。现在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而且，还隐约有呛人的气味从里面缓缓飘出来。 我不禁皱起了眉头。“真的要进去吗？”我问。老师这时的表情也有些为难，表情也很复杂。瞬间，我敢肯定我们想的是同一件事。然而—“当然要进去。”思考了一会儿的她转过脸这么对我说。 顿时，我愣了好一会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真的吗？”于是带着错愕的表情又问了一遍。“真的。”这时，她的表情也认真了起来，看着我的眼睛说。 “好吧，都到这里了，再折返回去实在可惜。而且还很蠢”这时，我消沉得好像连声音都变了。“就是这样。走吧—”她拉着我一边笑一边走了进去。 里面的光线很暗，黑漆漆一片，几乎连脚边都看不见。而且，天花板还在漏水再加上周围呛人的气味，头有点晕，身体的感觉也不舒服。 路也很窄，我们的肩膀时不时就会撞在一起。 不过这种不适感在我们进入入口尽头的大厅后稍稍有所缓和—大厅是圆形的，墙上有好几扇窗户。可能是用来通风的吧？多亏了它们，这里的空气很新鲜。 “跟我来，我们要去的地方还远呢！”说完，夏帆带着我爬上了身后靠近窗边的螺旋形楼梯。紧接着来到了二楼，穿过走廊来到尽头的时候又看见了通往上面的一个个台阶。 于是，她带着我再次来到三楼。 这里房间多了起来。不过老师还是没有停下带着我穿过走廊，来到位于尽头的转角。于是，我只好跟着她又上了四楼。“我们到了。” “总，总算到了！” 在四楼走廊尽头，她终于停了下来并转过身告诉我说。“因为这设施年代有些久，所以当时并没有安装电梯，你没事吧？”这时的我双手扶着膝盖，一边努力让急促的呼吸平稳下来一边抬起头看她。 “没事。” 觉得有些尴尬的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可还是喘得很厉害“真的吗？”她握住我的手，有些担心地问。我再次摇了摇头，“没事的！” 我用手擦掉脸上的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可没想到老师却把我拉到怀里，用手轻抚起了我的背。顿时，我不禁有点不知所措，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想要离开她可她的动作很温柔，不一会儿我就渐渐安静了下来。 烦躁感与疲惫感也逐渐消失了。这个瞬间，我却清楚地感觉到脸在发烫大概她也感觉到了吧？所以也放开了我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从包里拿出钥匙，背对我把它插进面前的门的锁孔里，轻轻转了一圈。 随着“咔嚓”一声过后，门慢慢敞开了。我们走了进去 夏帆老师直接走到靠近落地窗的书桌前。绕到椅子所在的位置，经过一番寻找，在右边倒数第二个抽屉里找到了我们需要的东西。“找到了！”她把厚厚的文件一个接一个拿出来放在桌上。最后，堆得和小山一样。 我都看不见老师的脸了，只有她不停翻找着的声音，时不时从那一堆文件后面传过来。 这时，背后，靠近门的那边，忽然传来了响动！ 45.天文台 正当我们在埋头从面前这一堆又一堆的资料里寻找线索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顿时，我们不由得放下了手里拿着的资料，互相转过脸看了对方一眼。“老师，这件事你和别人也说过？”夏帆赶紧摇了摇头。“没有。”这时她的表情非常疑惑。“这事我只和你说过。” “奇怪，如果是这样的话，来的会是谁？” 这时敲门声再次响起。而且比刚才的间隔稍稍短了些。“难道，我们来这里的事被人发现了？”我不禁嘀咕了句，夏帆再次摇了摇头。这不是表示她不同意这个可能性，而是表示她也不知道。 “那，要怎么办？”我走到门那边，拿起了放在门后的扫帚，转过头，有点儿紧张地问。“开门吧。”夏帆表情很认真，声音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的眼睛，点了点头说。“没问题吗？万一？” 可我依旧有些忐忑。“没事—”夏帆有些烦躁的催促我说。“从刚才的脚步声来看，只有一个人。”听完她的话，我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用空着的右手，慢慢握住门把手。接着轻轻把它向左转了一圈 瞬间，在听到“咔嚓”一声后，门慢慢打开了。我向后退了两步，紧张地盯着门被缓缓推开的方向。动也不敢动“老师？你果然在这里！” 可出现的声音却不禁让我惊讶得呆住了。“萝拉？你怎么会来这里？”这时，萝拉转过头，看到我的脸时也很惊讶，“千寻？果然你也在啊！” 她的表情也很惊讶。这时，我们的视线对上了。然后，慢慢重合。可没过一会儿她就伸手轻轻推开我走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为什么？难道你一直跟着我们吗？” “差不多。” 萝拉把门关上后转过身来对我说。“不过也不是一直，差不多是从中途开始。”接着，她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的表情马上又补充了一句。 “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开始就出来和我们打声招呼不就好了嘛！”我一边说一边把手里拿着的扫帚丢在了地板上。如释重负似的叹了口气。“原本我是有想要那样做，可又觉得等你们到了目的地再说也不迟。” 说完，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我还以为被什么危险生物跟踪了呢！害怕得要命”这时，我忍不住对她抱怨说。萝拉再次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笔记本，迅速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写完了，然后将它朝向我。“对不起，回去的时候我请你吃点什么吧？就当做是赔礼道歉。怎么样？”紧接着又从笔记本后面偷看我的表情。“不用了—”可只有一对上视线，她就会移开目光，装作在看别的地方。 “行了行了，就这么说定了！” 面对看似在闹别扭的我，她笑着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很热情地在刚才一行字的后面又加了一行上去。顿时，我叹了口气，重新做回椅子里。她从墙角搬了张椅子过来，隔了些距离坐在我旁边。接着从放在椅子旁边的包里，拿了瓶水递给我。 “谢谢。” 伸手接过的我拧开瓶盖，瓶身周围的水珠在阳光的包围下闪闪发光。“千寻，能麻烦你在那边的书架上找找吗？” 这时候，夏帆老师好不容易从那一大堆资料后面探出头，问我。 “知道了。”我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口气将瓶子里将近一半的水倒进喉咙，才觉得稍微舒服了点。紧接着，转身走向书架。靠着墙的它上面三层放着我看不懂的专业书籍，而下面则是抽屉。一共有3个 而这样的书架，一共有四个。每面墙都有一个。靠我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我也来帮忙！”这时，萝拉走到我旁边兴奋地挥着手说。她似乎对此很感兴趣。 “你知道我们要找的是什么吗？” “不知道！” 看完她写在笔记本上的回答，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那就别来帮忙啊”接着小声嘀咕了句。然后叹了口气不用说我现在的表情也能想象的出来 “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吗？这样的话我就能帮你的忙了不是吗？”接着，萝拉绕到我前面说。“不用了。”我轻轻推开她，继续在书架上寻找着。“千寻，让萝拉一起帮忙找吧？这样的话，也能提升效率和速度。” 这时，夏帆老师走过来，从旁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话音刚落，刚才还满脸失落的表情坐在椅子里的萝拉马上站了起来，得意地看着我。“果然还是需要我帮忙嘛！”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那昂首自卖自夸的样子，有点火大。话虽如此，我还是细心地和她说明了要找的资料的特征。“明白了吗？”“明白了！”她向我敬了个礼，走到了有落地窗的那个书架前—仔细地翻找起来。 不知不觉，太阳落山，从窗口已经能看见橘色的晚霞了。“怎么样？有收获吗？”这时候，夏帆老师的声音，再次从书桌那里传来。“我这什么也没有发现。” 不免有些失落的我放任手臂就这样垂下，慢慢转过身去说。就连声音都有些有气无力“是吗？”老师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近我，“没关系的，我原本也没指望能很快找到。毕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了。” “是吗？” “是啊，所以，不如说找不到才是正常的。如果很快就找到了的话，没准连我都要吓一跳啊。”说完，她也有些困扰的叹了口气。“爷爷他是个有些古怪的人，整天就知道埋头研究，除此之外的事都不怎么管” 然后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的她自言自语地说。“为此还经常被这里的孩子们误解。说他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说完，夏帆老师不禁表情有些怀念地笑了起来 “以前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爷爷他好像根本不在意。”夏帆低头看着手上拿着的一堆文件说。休息了一会儿后，又把它们整理好，放回书桌上。 “去上面一层吧？”然后转过头对我和萝拉说。“好。”接着三个人一起来到了走廊。一起向尽头的转角走去再一次穿过螺旋形楼梯来到了这座设施的第五层。 这里的走廊看上去有些旧，不少地方还有零星的水洼。我们跨过它们，在第二间屋子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了。这里以前也是资料室。只不过，可能会比四楼那间找起来费时。” “没关系！” 这时，萝拉抢在我面前说。—她看起来信心十足啊没想到我们开门进去的瞬间，呛人的灰尘就冲了出来我们不由得后退了几步，抬手挡住脸。 “果然是好久没人来过的原因吗？” 走进里面时，夏帆老师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接着伸手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想把灯打开，没想到它只是闪了几下，接着就彻底熄灭了。就在我们都满脸失落的不知道干什么的时候，从旁边传来了声音 “萝拉，你在干什么？” 萝拉正蹲在我旁边，一只手伸进背包里正翻找着什么。“我带了手电筒来—”她用空出来的左手，拿着笔记本告诉我。“是吗？太好了！”顿时，我觉得如释重负。 “在途中，听了你们的对话后，又跑回去拿的。” 这时，她摇了摇已经拿在手里的手电筒，想要给我看。不过因为很暗，看不太清楚。“好吧，那就开始找吧！”紧接着，靠着萝拉手里那束光，我们又振作了起来。“知道了！” 而现在，天已经一点点暗下来了。 “老师，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大约过了一小时后，萝拉拿着一个长方形盒子跑到夏帆眼前。“找到了吗？！”她从萝拉手里接过盒子，声音有些激动地问。 “我不知道是不是，是在床那边的柜子上找到的。总之打开看看吧！” “我知道了！” 这时，夏帆的手有些抖，她花了几分钟才平静下来。然后目光停留在盒子上。用手慢慢尝试着打开盖子可是，盖子太牢固了，边缘似乎还用胶水做过密封处理。 她花了很大劲儿，手指边缘都破了，盖子依旧纹丝不动。“老师，我来试试吧？”顿时，夏帆死心了似的把盒子丢给我。“那老头究竟搞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 用手扶着膝盖，边喘边碎碎念了一番 46.探查 我双手拿着盒子，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然后分别往相反的方向使劲儿。果然，没一会儿就打开了。这时，萝拉将手电筒的光汇聚过来，聚焦在盒子里 顿时，我们才看清那里面放着一束花，花的下面还有一个白色信封。“这是什么？”我先把花拿出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再把四角有些泛黄的信封拿了出来。 “这封信是给谁的？”不由得把它举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可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都没有署名。“奇怪，既没有收信人，也没有寄信人的名字，也就是说，这是一封没有寄出去的信？” 我不由得嘀咕着，把脸转向夏帆老师那边。“老师，可以拆开看看吗？”夏帆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反正，爷爷都已经不在了。再说了，信这种东西如果不被阅读的话，就毫无价值可言了。” 我打开信封，小心翼翼地将信纸取出，把它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展开。萝拉手电筒的光跟着我，照亮了那上面的文字。瞬间，我们都没有紧张。“天文台，地下仓库，那个东西，取” 字迹因年月久远的原因大部分已经被腐蚀掉了，能辨认出的只有这些。“让开，让开”这时候，夏帆又去下层把之前找到的文件给搬了上来。那些文件全部加起来的高度，把老师的脸和肩膀完全遮住了。接着她轻轻推开我和萝拉，把它们一起放在桌子上。 “我想，爷爷说的那个东西的线索，可能就在这里面—”于是，我们又开始一个个地将那些文件全部摊开—确认过，没什么用的的就放在椅子上 即使三个人一起找，也相当花费时间。而且这已经是第二遍了如果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的话，应该在第一遍寻找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唉。”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有些沮丧。 “怎么了？”这时，萝拉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带着兴奋的表情。“难道是找到了吗？”她摇摇头，然后递给我一张图纸一样的东西。接着，又把笔记本面向我。 “那上面好像画着什么东西，我看不懂。千寻你能看懂吗？” 我看完萝拉的话，不禁将图纸举到眼前，借着手电筒发出的光，看了好一会儿。“不行，完全看不懂！”瞬间，我有些消沉地坐在了椅子上。让手臂自然垂下 “老师，你看看这个—” 萝拉带着不服气似的表情，又跑到夏帆老师面前，将图纸递给她。“什么？”夏帆将图纸举到眼前，配合着手电筒的光，仔细地看了一次又一次。可最多只能看清中间画着的一个像是倌枢一样的长方形图案，边缘部分由于磨损得很厉害，几乎什么也看不清。“如果有备份的话，倒是还能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满脸失落地叹了口气说。 “你们看，这份图纸和刚才那份一模一样啊！”顿时，我在两人背后，激动地喊了出来。“不会吧，还真有备份？！”听到声音，两人先是被吓了一跳，然后瞬间都跑了过来。萝拉将手电筒的光调到最亮，让它落在我手里拿着的图纸上。 夏帆惊讶得脸上的表情都消失了，呆呆地看着那份图纸，甚至连眨眼都忘了。“真的有啊！这样的话，就能找到确切位置了吧？”我一边把脸转向老师那边一边问。 因为实在太兴奋，连声音都变了。萝拉也露出了和我差不多的表情，双眼紧紧盯着我手里的图纸，闪闪发光。这时，夏帆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那，就去爷爷说的那个仓库看看吧！” 面朝我们提议说。 “现在，可现在是半夜啊？”我一边苦笑一边提醒她。“外面现在什么也看不见。”刚说完，月亮也被从西南方向飘过来的云挡住。这下就连少数能依靠的月光也暗淡了下来。 “今天就算了吧？” 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提议说。“反正只要知道了位置，它又不会跑掉。”夏帆的表情好像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最后叹了口气，接受了我的说法。 “就是这样，今天就先回去吧？” 我刚说完，就被萝拉拉住了袖子。“怎么了？”她看着我，摇了摇头。好像并不希望就这么回去然后伸手指着窗外。我来到窗边，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发现在远处的栈桥上，有些微弱的光正向周围不停散发着。仿佛水面被搅动所产生的波纹一样“为什么？”顿时，我惊讶得嘀咕起来。“那应该也是手电筒之类所发出的光吧？” 虽然从这里，连水面都看不清，更别说栈桥了。但是，我却觉得那就是手电筒所发出的光。这时，那束光忽然晃动了一下，朝着窗户的方向慢慢移过来。 “喂！千寻！” 最后，停在了我脸上。由于太刺眼了，我不得不用手挡着。这个时候，就听见有人似乎在喊我的名字。声音毫无疑问是从栈桥那边传来的。而且对我们来说，这个声音非常熟悉。“和泉？” “八成是她。”夏帆老师在我旁边说。接着朝着栈桥所在的方向挥了挥手。“你看吧？”对方很快也举起手挥了挥。“我就说肯定错不了！”顿时，她带着些孩子气的表情，有些得意的转过脸对我说。 “你怎么来了？” 用船把和泉接过来后，我一边穿过走廊一边问她。“还不是因为你们直到天黑了都不回来，所以，我就来找你们了啊。”她好像有点生气。不过现在走廊黑漆漆的，连脚边都看不清，更别说脸了。 “抱歉，但是真不是故意不回去”我刚想解释，就被她用声音盖过。“这里是哪里？”她一边问我一边好奇地东张西望。“天文台。” “我知道是天文台，刚才来的时候已经从外面看过了—”顿时，她带着有些烦躁的语气说。“我想知道的是，你和老师为什么要在这里逗留。”她停下脚步，往前走了几步，绕到我面前问。“果然，是和你收到的短信有关吗？” 我点点头，接着就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告诉了她。“是这样啊。”听完，她若有所思似的嘀咕着，跟着我进入了屋子里。“哟！我来了。”经过萝拉身边时和她打了招呼。 “老师—”接着，她的脸转向夏帆那边，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你真的打算现在就去那个地下仓库看看吗？”“当然想去！”夏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说。“那正好，我带了夜里也能看清楚东西的仪器过来。” 说着，她在衣服外侧的口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拿出了三个小型夜视仪递到我们手里。“刚才经过商店街时，器材店的老板给我的。” “喔！有了这个的话就没问题了！”瞬间，老师的情绪又高涨起来，抓着我的手不停地摇晃。“是吧？是吧！快走吧！”然后一个劲儿地催促我赶快行动。 “老师知道了，我知道了，别拉我啊！” 经过走廊时，我有些狼狈。没多久，萝拉，还有和泉也跟了上来。一起下楼来到天文台外面。脚下是一大片看不到边际的草坪。我们拿着图纸在周围探索着。 天文台的外墙上遍布着青苔与爬山虎，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昆虫，在这里筑巢。“到底存在多久了啊，这个天文台？”一边想着这个根本没人能解答的问题，一边再次展开手里的图纸。 然后，我慢慢蹲下，把脚边，以及靠近外墙部分的泥土挖开。“是这里！我找到了！”瞬间，大家都往这边聚集了过来。一起向下挖了没多久就看见原本被泥土盖住的入口了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进去？”我一边盯着入口一边问。它上面还有一扇门，是木质的。“破坏它就行了吧？”和泉不屑地说。“话是这么说，可我们现在没有破坏它的手段啊？” 这时，我不禁有些沮丧。 “做一个不就好了？”和泉走过来，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这只是木质的，不是铁。我想应该是可以破坏的。”瞬间，经过我身边，准备绕到对面去的和泉回过头来告诉我 “那，我来帮你！” 说完，我追了上去 47.另一幅景象 和泉带着我，往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去。“去那儿是要做什么？”我一边跟上她一边问。“当然是寻找能用的工具啊，那道门看起来挺结实的。所以，得做个比它更结实的东西才行。” 她一边跨过脚边的树根、枯叶一边绕到我面前，表情很认真地说。“如果有现成的工具就好了。”我不禁嘀咕着，跟在她后面。“差不多就在这儿找找吧？” “知道了。” 这时，一阵强风吹过，脚边的枯叶堆跟着滚了几圈，撞上远处背阴的岩块才停了下来。天空变得灰蒙蒙的，从东南发现，飘来了厚厚的乌云。“看来，今天要下雨啊” “没关系，我带伞了。” 说着，和泉在我旁边蹲下，把背着的包放在地上，打开拉链给我看—里面确实有折叠伞。而且，不止一把。“就算下雨了也没关系。”说完，她把拉链重新关上，紧接着走向了旁边的一棵树。伸手折了根树枝拿在手里打量着 然后又把它举到眼前，一边看一边思索着。这时，我也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寻找着粗树枝。脚边遍布着青苔，而且有些树枝边缘还长着尖锐又锋利的倒刺。稍有不慎就会被它们扎到 所以，我一边小心翼翼的避开那些倒刺，一边把能用的树枝折下来拿在手里。有些很容易就能折断，而有些长得比较高，我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够到。 就这样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们在刚刚进入树林时的一块空地上把收集到的树枝都堆在了一起。“这些够吗？”我问站在旁边的和泉。“应该够了。” 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这时我注意到—她的左手手掌几乎被磨破了皮，有些地方还肿起来了。“你这怎么弄的？”“不小心而已，没事的啦！” 她让手臂自然垂下，又在我面前蹲下，接着从旁边的背包里取出绷带，在掌心部分缠绕了几圈，最后用剪刀熟练地将多余的部分剪掉。完成了简单的包扎。接着，重新站起来在我面前挥了挥缠着绷带的左手。“你看，这就没问题了！” 话音刚落，又把手里剩下的绷带丢给了我。“你也和我差不多吧？”她带着些许不服气的表情，半开玩笑地指着我的右手说。“这，这是没办法的事吧？” 我赶紧把右手藏了起来，心有不甘地解释说。“我已经很小心了啊—”“我知道，不过谨慎些总不是什么坏事。赶紧处理一下吧？”他走近我催促说。“我知道了。” 然后，我学着和泉刚才做的那样，给右手小心翼翼地缠上了绷带。“接下来怎么办？”感觉到有些累的我，坐在了空地上，仰视着她问。 “接下来嘛，就是把它们用绳子固定在一起了。”她把脸朝向我说。“可是现在我们没有绳子。”我提醒她。“说得也是，怎么办呢？” 觉得这确实有些棘手的和泉，声音变得有些消沉。忽然她的视线落到了我穿着的外套上不知不觉带着非常认真的表情细细打量着。我忽然有了一阵不太好的预感 “千寻，借一下你的外套—”和泉忽然看着我的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你不会是要用它做绳子吧？”我不由得抓住外套靠近袖口的地方紧张地问。同时，慢慢远离她。 “没错。所以快点—”说着，她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胳膊，防止我逃跑。接着又抓住了我的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一件外套而已啊？” 顿时，她对我表现出的抵抗很不理解。“下次我再买一件送给你不就好了吗？”而我则拼命想要甩掉她的手。“既然这样的话，用你自己的也可以吧！” 我一边说，一边打掉她再次伸过来的手。“所以说，不够啊！”和泉有些烦躁地瞪着我说。“如果够的话，我也不会提这种要求了吧？” 就这样，我们俩僵持了一段时间。最后，我放弃了。带着不情愿的表情把外套给了她。不一会儿，她便用我的外套将那些树枝全部固定在了一起。这样，工具就完成了。 而且，为了不让它们轻易散开或者再次掉落，和泉还在顶端打了结，然后把手递给我我扶着她的手站了起来。“谢谢。”她摇摇头，“你不是也帮了不少吗？”笑着说。“如果只是我一个人的话，就算仅仅是收集这些东西都得弄很久。” 说完，她晃了晃手里拿着的工具给我看。 “所以，这点事不算什么。” 紧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说。“走吧，已经让大家等那么久了，我不想再耽误下去。”我点点头，接着我们就按原路返回了。“已经做完了？好快啊！” 夏帆老师看着和泉手里的工具，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原本还能再快些的。如果千寻不执着于某些事的话。”和泉一边解释一边朝我看过来。 瞬间侧腹被她敲了两下。“对吧，千寻？”我叹了口气，“是，的确是这样。”有点消沉的回答说。然后，大家都聚集在了那道门边。“能行吗？” “能行，能行！别担心！”和泉一边信心满满的向大家保证，一边将刚才做好的工具递给我。“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千寻！上吧！” “知道了！”说着，我使出最大的力气，朝那道门打了过去！不一会儿，随着一阵巨大的响声过后，周围的尘土瞬间便飞到了半空中！紧接着又像是大雨那样，倾盆而下。我的手臂则因为剧烈的酸麻感与疼痛感动弹不得 “成功了！真的做到了！” 和泉双眼闪闪发光，拉着我的手又蹦又跳地说。“你真的很厉害—”萝拉也同样很兴奋，走到她面前，握着她的手说。“事不宜迟，赶紧进去看看吧？” 和泉一边带着打心底感到嫌弃的表情推开想要抱上来的萝拉，一边转过脸对我说。“走吧。”因为右手的酸麻与疼痛混合在一起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消失，我脚下不禁踉跄了一下 就在这个瞬间，萝拉跑过来用肩膀撑住了我。“没事吧？”有些担心的看着我的脸。因为要支撑我，所以也没法拿笔记本了。现在她的表情有些困扰。 大概是担心我不懂她想要不大什么吧？“没事的，谢谢。”我点点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然后朝她露出微笑。没想到，她马上就把脸朝向了我看不见的位置。 顿时，我有些错愕，看到她的反应也呆了一下。接着，我们穿过眼前的门，沿着一直向下的石阶，进入了这座天文台的地下。这里面黑漆漆的，就连脚边也看不见。是完全封闭的黑暗 我一边扶着萝拉的肩膀沿着石阶继续向下，一边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拿出手机，想试试有没有信号。这时，和泉也把脑袋伸了过来。“怎么样？手机有信号吗？” “不行，没有。” 瞬间，我不由得有些消沉。“原本，我还想给紫苑打个电话告诉她我们现在在哪儿的。”说着，又叹了口气。接着让手臂自然垂下，把手机重新放回裤袋里。“这事啊？” 不一会儿和泉却笑了起来。“怎么了？”我很奇怪，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问。不过在这样的黑暗里，也看不清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如果只是这件事的话，你不用担心。” “为什么？” 由于不想被小瞧，我把脸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稍有些不服气地问。“这是很重要的事吧！”话音刚落，我们转了个弯，仿佛来到了更深处。渐渐地，离地面越来越远。 从上方散落下来的光线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我来时已经告诉她了。现在的话，如果我没猜错，紫苑应该就在这附近—” “那为什么没看见她？”听完和泉的话，我更糊涂了。“可能已经通过别的方式进来了吧？”这时，石阶与石阶之间出现了一道像是沟壑似的裂缝。“小心—”和泉和夏帆老师先跳到了对面的石阶上，然后再把我们拉过去。 “她已经来了吗？” 顿时，我惊讶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说不定就在下面等着我们喔？”和泉笑着说然后背对我继续朝前走。接着，我们继续往下，途中又转了几个弯。 终于来到了似乎是尽头的地方，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眼前，是一个比足球场稍大些的空间 48.相邻的世界 随着视野渐渐开阔，因为光线有些刺眼，我抬手遮了一下。不一会儿，眼睛就逐渐适应了周围的光亮。我让手臂自然垂下，往前走去。和泉和夏帆老师跟在后面也走了进来 “什么地方啊这是？” 老师一边兴奋地东张西望一边嘀咕。“我们还想问呢！”我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顿时混在了一块儿。“老师的爷爷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吗？” 和泉转过脸，表情兴奋不已地问。 “谁知道”瞬间，互相看着彼此的瞬间，夏帆老师的表情有些困扰。“爷爷在我面前鲜有提及他的研究。小时候，有几次偷偷溜去天文台玩，每次都免不了被教训。” 她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左转经过一个转角后，在许多叫不上名字，甚至都没见过的仪器背后，一架望远镜出现在视野里。在它的上方，有个圆形的天窗，与望远镜正好形成直角。 “这难道是观星用的吗？” 和泉跑过去，好奇地盯着看。“应该是。不如说，望远镜不仅仅可以观星。它也可以看到星星以外的一些天体。”夏帆老师一边解释着一边摆弄起面前的望远镜。 “老师，让我看一下嘛！” 和泉双眼闪闪发光，走过去拉着夏帆的手说。“别急，现在还在调整。”说着，她又弯下腰，将脚边堆放着的零件一个个重新组装到现在只有一个支架的望远镜上。 虽然支架在靠近顶端和镜筒连接的部位已经锈蚀了，但并不是无法固定。只要将连接处的螺丝更换个新的就好了。好在旁边的矮桌上就放着一包没用过的螺丝。 夏帆拆开包装，一番寻找后，拿了几个没受潮的换上，然后重新拧紧。“这样就行了—”说着，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后退了几步将面前的位置让给等得早就着急得不得了的和泉。 “哇哇啊？！好厉害！好大！？” 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了她连续不断的惊叹声。“好吵”我在旁边看着她，有点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了。“这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你能不能安静点？”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因为这个真的很厉害啊！”结果她完全没理我，惊叹不已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着。“真是的你是小学生吗？” 这时，萝拉走近我，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千寻，那边的墙壁上好像有什么。”她把笔记本给我看，然后指着远处的墙壁。我顺着她指着的方向往前看去。 “那只是普通的墙壁吧？” 我说。“并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一边嘀咕一边看着萝拉的脸。这时，她却摇了摇头。表情很认真地否定了我的看法。接着抓住了我的袖子。 “你走进看看。” 然后，在笔记本上写下这样的要求。“难道墙上有什么吗？”顿时，我不由得露出难以理解的表情问她。她拉着我的手把我带到墙壁前面。这上面遍布着青苔与仿佛爬山虎一样的植物，表面似乎还有以它们为食的昆虫栖息着。“没什么奇怪的吧？”说着，满脸困惑的我伸手拿了一个— “这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虫子而已嘛！”它们看起来只有指甲盖大小，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不，你错了—”这时，从旁边的楼梯附近传来了一个声音。 “它们可不普通。” 瞬间，我有些愕然地抬起头，往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你再仔细看看这面墙。”话音刚落，声音的主人慢慢从阴影里出现。“紫苑？”比起我，萝拉倒是很开心。 “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过是比你们先到这里而已。”紫苑边走近我们边解释说。“这里我记得只有一个入口吧？”听了她的话，我更糊涂了，不禁把萝拉推到身后问。 紫苑摇了摇头。“千寻，入口并不只有你们找到的那一个。”话音刚落，我顿时有些消沉。老实说，有点备受打击。“那你是怎么进来的啊？”叹了口气的我，声音都有些无力。 “很简单，你看看上面—”说着，她伸出右手，用一根手指指了指天花板。—“天花板四周埋着水管对吧？”接着她又面朝我问。“那又怎么样？你别卖关子啊！” 顿时，我有些烦躁地催促她。“你还真是没有耐心啊！”顿时，紫苑叹了口气。“其实这些水管，一直连通到地面上。而且里面也是空的。”接着。又用冷淡但认真地语气告诉我。 “就埋在草丛里。而且大小正好能让一个人通过。”忽然，她的表情变得有点得意，仿佛在和我炫耀着什么似的。“通过这些水管，所以我才会比你们早到。” “是这样吗！”顿时，我带着复杂的表情，眼睛都瞪圆了。“没发现这些只能说明你还不够细心。”接着，她又毫不客气的补了一句。 这下反驳不了了，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这时先放一边，刚才你说我错了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有些尴尬，所以马上换了个话题，同时，有些心虚的把视线从她脸上移开。 “很简单，刚才你以为的那些虫子，其实身体的一部分已经被替换过了。”说完，她走近墙壁，伸出手从那些茂密的青苔上抓了一只虫子给我看。 “被替换过了？” 我慌忙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虫子仔细地又看了一遍，还把它腹部朝上，翻了个面再仔细看了许久。“它们到底哪里不同？”这时，我不禁又把脸转向旁边的紫苑。“我实在看不出来啊？” 满脸困惑的我嘀咕着问。“借我下—”紫苑朝我伸出手，我把虫子重新还给她。然后，她把虫子举到我眼前，两只手分别拿着它的头部和尾部，接着轻轻一拉—“哇？！” 顿时，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背后发出的声音。我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我知道了！它们是小型机器人吧？”和泉情绪高涨地把我推到了一边，然后指着紫苑手里拿着的昆虫说。 “没错，就是这样。” 她点点头，伸手擦掉掉在衣服上的一点点水银。看着我说。“它们看似是以苔藓为食，实际上是通过将苔藓一类的腐蚀物吃掉，从而达到保护这座建筑的目的。” “吃进胃里的苔藓，或是其他对建筑有害的物质，会被它们转换成可以用来修复建筑的修复材料。”说完，紫苑看向夏帆那边，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是这样吧？老师？” “老师，早就知道了吗？” 这时候，我们都有些惊讶。“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瞬间，我们都聚集在了她身边。有些不满地问“并不是我有意瞒着你们，只是忘了而已啊！毕竟，那时候的我才7岁左右” 顿时，她不由得后退了两步，有点慌张的解释说。—没错，爷爷的确提过天文台里有重要的东西，但他却从来没有告诉过我“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所以我也就把它作为不需要记住的东西随便丢在了脑海里的某个角落。 话音刚落，觉得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的她用手捂住了脸“除了这个，我还有东西想让你们看看—”说完，紫苑走到靠近墙的楼梯转角那里，回过头对我们招招手说。 于是，我们跟着她上了楼，经过转角再走了一段，来到了这个空间的上面一层。接着左转，在走廊的第一个房间前停了下来。紫苑推开门先走了进去，我们跟在后面也走了进去。 房间里铺着地毯，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放着一张书桌和椅子。—不过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已经斑驳不堪，漆都掉光了。桌上放着三本日志。很大、很厚。如果想要全部读完它们的话，可能会花很多时间。 “爷爷”夏帆老师把手放在日志已经完全泛黄的封面上，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慢慢翻开它们。同时，我在老师身后，也把身体交给重力，同样翻开了一本日志 49.星星和爷爷 那之后我们各自读起了老师爷爷所留下的日记。我将身体交给重力，坐在床上，拿着日记，从第一页开始慢慢翻看着。想要找出能派上用场的记录。这时，萝拉也不由得把脑袋凑了过来 “我也来帮忙！” 她写在日记本上的文字，也不由得鼓舞了我。“谢谢，”接着她伸手从旁边那堆积成小山的日记中拿了一本，借着头顶忽明忽灭，每隔一会儿就闪烁一次的灯光开始看了起来。 一页一页往后翻着。 夏帆老师坐在椅子上，带着眼镜，也做着同样的事情。窗外，夜晚与远处若隐若现的地平线融化在了一起。风，透过破碎的窗玻璃吹进来，不禁让人觉得有些冷。 我们虽然很努力地想要看完它们，但是日记的数量远比想象的要多得多。而且部分文字早就被磨损得几乎无法辨认了，所以有些句子读起来前后意思根本无法理解。有时偏差会很大 “这是什么意思？” 不禁使我每隔一会儿都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可是就算是问出口，现在也没人可以解答吧？想到这，我不由得有些消沉的叹了口气。“这里也没有能解读的人吧？” 我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继续往后翻看。“老师，虽然我想不太可能，但还是问一下—”我走到夏帆老师面前，指着日记上其中一页缺损的文字。 “怎么了？” 老师用手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向我的脸，表情似乎有些意外。“怎么了？”然后，微微垂下视线将目光聚焦在我指着的那个地方。“难道没有办法将文字缺失的部分复原吗？” 说完，我带着一线希望抬起头重新看向老师的脸。这时，她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不可能，至少在这个地方不可能有掌握这种技术的人吧？”说完，她把日记本合上，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然后从另一边的椅子上又拿起了新的一本，慢慢翻开它阅读了起来。顿时，我们俩都沉默了，日记本从我手里掉在了地板上。“如果不能复原的话，仅靠我们是无法完全理解的吧。” 同时，这样的结论慢慢浮现在了脑海里。 “居然那么失望吗？”夏帆老师伸手替我捡起掉在地板上的日记本，一边将眼镜摘下；一边开玩笑似的问我。“老实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虽然不甘心但我还是承认了。然后消沉地又一次叹了口气，重新做回床上。这时，萝拉拍了拍我的肩膀。当我把脸转过去的瞬间，看到的只有笔记本。她把脸藏到了后面 “我能问个问题吗？” 那上面这样写着。“可以，只要是我能回答的。”说完，我有点想笑，不过还是忍住了。“如果找到了能回到原来世界的方法的话，你会回去吗？” “欸？” 顿时，我愣住了，没反应过来。表情似乎延迟了几秒才开始出现变化，同时，开始认真思考起来“为什么会这么问？”这时我忍不住问。 “大概，是害怕寂寞吧？” 忽然，夏帆老师说。我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转过身去，“寂寞？为什么？”我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夏帆老师问。“这还用问吗？你还真是迟钝啊” 结果，她却带着打心底里嫌弃的表情盯着我的脸说。 “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吧？如果你站在萝拉的立场上，好不容易成为好朋友的人有一天却要面临再也见不到的情况，你难道不会难过，不会感到寂寞吗？” 说完，老师叹了口气。然后，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笑了笑。瞬间，觉得尴尬的我不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难道，只有我一个人没理解吗？” “这世上呢，有种叫少女心的东西你知道吗？” 这时，夏帆老师用开玩笑似的声音问我，接着伸出一根手指接着向我解释。“之所以你会觉得无法理解，就是因为这个吧？因为所谓的‘少女心’得靠自己才能感受并理解。别人可帮不上忙啊—” 忽然，她的表情变得认真了起来。只不过刚说完，萝拉就气势十足地冲上去，不停地朝她挥舞着拳头。“要不然的话，就会被这么对待哦？”夏帆一边用手挡着一边对我说。 接着，我不禁朝她露出苦笑。“看来，得记住才行啊—”这时候，地板上传来了紫苑和和泉的鼾声，她们俩在靠近窗口的地方躺成了大字型，周围还有一堆散落的日记。 整个屋子现在看起来非常乱。只是在想要收拾它之前，我们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我看了看被扔在一旁的手机—已经是中午了。想要活动活动身体，肩膀却非常僵硬。 身体也有种难以理解的沉重感。这时，我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于是揉了揉眼睛，用手撑着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将快要掉到地板上的外套捡起披上，然后为了不吵醒其他人，尽量不发出脚步声的来到了刚才听见脚步声的房间 这里比刚才的房间要小，也狭窄得多。进来两个人之后，周围已经没有多少空间了。所以，我只能靠墙站着。“老师，一晚都没睡吗？” 话音刚落，夏帆老师的肩膀忽然抖了一下，接着才慢慢朝我转过来。“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有点睡不着。回过神来，就已经天亮了。”说完，老师的表情有些尴尬，不过依旧朝我笑了笑。 然后，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日记本，背对我，重新把它放回书架上。“有什么新的发现吗？”我走到她旁边，用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的声音问。 “新的发现也有，除此之外也想起了一些事—”紧接着，说着老师的叙述，以及那怀念的声音，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变成了那时候的样子 “爷爷，星星为什么不会掉下来呢？”某个夏日的傍晚，爷爷带着我来到离家不远的公园玩，我们俩隔了些距离坐在长椅上。夕阳就在背后，将我们俩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沿着地面一直延伸到后面的跷跷板那里。“因为啊”爷爷面朝我，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困扰，大概是在想到底该怎么向我解释吧？不一会儿，他指着天空稍微偏西南一点的地方—“那个是什么？” 然后问我。 “月亮！”虽然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这么问，可我还是老实回答了。“对，看来有好好记住呢！”说着，爷爷伸出手，轻轻放在了我头上，微笑着敲了敲。然后满足地点了点头 “爷爷，你在小看我吗？” 顿时，我有些不甘心地问，盯着爷爷的脸。“不是不是哈哈哈哈！”接着，爷爷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星星之所以不会掉下来，是因为有月亮牵着他们喔。” 听完爷爷的话，我愣了大概有三秒，然后又有些疑惑地再次把脸转向爷爷那边。“那，月亮也被什么牵着吗？”思考了一会儿，带着满脸疑惑的表情又问。 “对，月亮也同样被牵着哟。” “被什么牵着呢？”我一点点挪到爷爷那边，拉着他的手，不停地摇晃着问。爷爷看了看我，像是早已准备好答案那样说。“被地球。” “就是爷爷以前告诉我的，我们脚下这颗星球吗？”说着，我站起来，看着脚下不禁转了一圈。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难以理解的亢奋心情。“爷爷，多告诉我些关于星星的知识吧？”于是，没怎么想就转过身抓住爷爷的手说。 “别急别急，慢慢来就是了。知识这种东西就和米饭一样，如果一下子吃得太多，会吃坏肚子的。”然后，我们一边聊着和星星有关的话题，一边往家的方向走。波浪时不时从脚底穿过的感觉，虽然有些痒痒的，但也很舒服 50.小时候的事 “那之后的每年夏天，我都会趁着寒暑假去爷爷家”每到傍晚，就坐在院子里的树荫下，一边吃着西瓜；一边等待夜幕降临后那漫天繁星。 爷爷总会拉着我的手，仰头用手指着一颗又一颗的星星给我看—不仅告诉我它们的名字，名字的来历，以及背后的故事，只要我说想知道，爷爷都会告诉我。 今晚也一样，我手拎着装西瓜的袋子，爷爷从屋里搬了两张椅子，牵着我的手一起走到院墙角落里靠前一点的那棵树下，这时我不由得仰起头看它。才发现从树顶生长出来的那部分枝叶，已经非常茂盛。都已经延伸到墙的另一面了“爷爷，这树能长多高啊？” 我走到树旁，伸出手轻轻放在靠近树根的地方，一边回过头，满脸好奇地问爷爷。“不知道呢。”爷爷摇摇头，表情略带着些困惑地看着我说。“大概，等你长到和爷爷那么高时，它也还能长吧？” “好厉害啊！” 我不禁感叹，双眼闪闪发光地再次仰起头看着靠近树顶最高的那部分树枝，满脸羡慕。紧接着，爷爷从后面走过来，在我旁边摆好椅子。“坐下吧。”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然后又回屋拿了张矮桌出来放在我面前，接着我把西瓜像之前一样摆在上面。之后，便满怀期待地坐在了椅子上。不一会儿，爷爷利落的将整个西瓜均匀的切成了四份— “爷爷，我们为什么没办法摘星星呢？”我一边伸手从爷爷那里接过一片西瓜一边问。“因为，我们没有翅膀。飞不起来，所以没法接近星星喔。” 爷爷坐下后，稍微想了一下才把脸朝向我说。 “可是，坐飞机不就可以了吗？” 这时，视线对上的瞬间，我看着爷爷的脸，满脸困惑又有些不甘心地说。“飞机能到达的地方，距离星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呢！”说完，爷爷露出微笑，伸出手轻轻放在我头上，接着像是要安慰我那样摸了摸我的脑袋。 这时的我，听完爷爷的话其实有点儿消沉。但并不讨厌爷爷那么做。不如说还有点喜欢，不禁主动把椅子往爷爷那边挪了挪，主动把脑袋伸了过去。不一会儿便舒服得眯起了眼睛 “爷爷，那—”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把话题继续了下去。“我们怎么才能摘到星星呢？”爷爷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听了我的话，瞬间就僵在了那里，表情变得有些为难。“也许，坐火箭的话，就能实现吧？” “真的吗！” 顿时，我不由得兴奋了起来，抓住爷爷的手问。声音仿佛都变了不禁有些飘飘然。“火箭能把我们带到星星上，让我们近距离看到它，但老实说，仅凭现在的技术手段还没办法把星星带回来—” “为什么？” 这时的我，有些失望。想都没想就盖过了爷爷的声音，抓着他的袖子问。“因为，星星很大。”爷爷笑了，不紧不慢地用温和的声音回答我说。 接着，我们重复着这种由我提出问题，爷爷进行解答，并再次提出问题的方式聊了很久，直到远处的地平线和夜晚融化在一起。“有没有现在就能让我近距离看到星星的方式呢？” “有—” 爷爷看着我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借助望远镜就能看见—”爷爷刚说完，我就缠了上去。抓着他的手不停地摇晃着一边仰头请求。“爷爷，带我去嘛！” “去哪？” 爷爷低下头，装作若无其事地问。“有望远镜的地方！”说完，表情有些纠结的仰起头看着爷爷，既期待又害怕的等着他的态度。过了一会儿，爷爷点点头。“好吧—” 结果，也不顾爷爷的话没说完，实在太开心了的我忍不住在爷爷面前又蹦又跳，还原地转了好几圈。“当心摔倒啊！真是的”扶着身后的栏杆站稳的我不禁坐在上面，看着爷爷，表情得意地乐开了花 于是第二天，吃完早餐，把垃圾桶里昨晚的垃圾倒掉，做完打扫后，爷爷便带着我出门了。—在经过商店街和住宅区后往前直走一段再左转努力跨过一段斜坡后，一座仿佛灯塔似的天文台慢慢出现在尽头。 而我知道，那里是爷爷平常工作的地方。这时旁边的柏油路上信号灯再次闪烁，紧接着在几秒的延迟后迎来了再一次转换。同时，爷爷牵着我跟随周围的人流一起穿过斑马线，来到对面。 接着，继续朝前走了大概10分钟，便到了天文台入口处。 当然，现在的它的门是锁着的。然而格栅与格栅之间的距离挺大的。我好奇地走过去盯着它端详了好一会儿，不由得微微垂下视线陷入了沉思。“爷爷，我试试能不能从这里进去！” “啊？” 听了我的话，爷爷的表情好像延迟了几秒才开始慢慢变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的脸。瞬间没反应过来可这时我已经在格栅的另一边了。 “爷爷，快过来啊—！” 正得意地朝他挥着手，“你啊”没多久，走进来的爷爷伸手敲了一下我的脑袋。“凡事要思考后再行动，不是一直都这么教你的吗？” 说完，爷爷有些生气地朝我瞪了过来。被他这么一瞪，我吓得往后畏缩了一下，泪汪汪地看着爷爷。“这时候要说什么还记得吗？”这时，爷爷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对不起” 顿时，埋下头的我，声音有些哽咽。 “很好，那就走吧！” 爷爷走过来，在我面前蹲下。伸出手用手指替我擦掉眼泪。“嗯！”再次抬起头的我，用力地点了点头。跟着爷爷朝广场中心的那座建筑走去。爷爷的每一步步幅都比较大，所以我必须集中注意力才能跟上。在接近大厅时，爷爷在靠近旗杆的地方等我。 “望远镜就在这里吗？” 爷爷点点头。“不过现在还是先填饱肚子吧？饿了吗？”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肚子就发出了很大的声音。顿时，我不由得用手捂着脸，在爷爷旁边慢慢蹲了下去 “哈哈哈！” 接着就听见了爷爷那丝毫不打算掩饰的笑声。不知不觉闹起别扭的我把脸朝向了他看不见的地方。“好了好了，先去吃饭吧—”爷爷一边摸着我的小脑袋一边说。 然后就主动牵起我的手，带着我推开眼前的门，跨过脚边的树根和杂草，走近大厅。大厅地板上铺着榻榻米，从我们所在的地方，大概门口的位置一直延伸到大厅另一头 顿时，我惊呆了。—说不出话来，眼睛不由得瞪圆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跟着爷爷来到了一张长方形的桌子面前。费了些劲儿，总算是坐到了椅子上。这时，爷爷正在厨房里忙着我报了想要去帮忙，可每当我想要进厨房，都会被爷爷用双手用力推出来。“你乖乖等着就行了！”总是一边这么说一边把我赶到客厅。 “好吧。” 爷爷似乎坚持不让我帮忙，说实话，这让我有点消沉。于是，坐在椅子上的我一边晃着脚一边等，最后，居然不知不觉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51.被托付的事 午饭途中，门铃响了几次，似乎是平常就和爷爷有所往来的熟人。可由于是第一次见到他们，我有些害怕，所以没怎么打招呼。不过对方好像也没怎么在意，交谈中甚至还夸我可爱。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不想和他们说话。但是，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因为如果那样做的话，爷爷会为难的。所以，我还是尽可能的一边将这种情绪赶出脑海；一边带着稍显不情愿的表情回答了他们的问题。 等他们走后，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时，我才松了口气。“爷爷，刚才那些人是医生吗？”因为他们穿着和医生类似的白大褂，所以我有些好奇地问坐在旁边的爷爷。“并不是。” 爷爷摇了摇头。 “那他们是？”表情有些困惑的我盯着爷爷问。“他们算是爷爷志同道合的伙伴。”爷爷埋头想了想，再次面向我时，这么说。“也就是说，也是和爷爷一样，很厉害的人！？” 顿时，有些兴奋的我，想也没想就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双眼闪闪发光，还用手抓着爷爷的袖子。“基本上的确可以这么说。”爷爷朝我点了点头，露出微笑。 “小夏，你这不是很感兴趣吗？” “欸？” 顿时，我呆住了，表情忽然有些错愕，延迟了几秒才开始慢慢变化。“既然这么有兴趣的话，刚才明明可以直接问嘛！”爷爷伸出手放在我脑袋上轻轻抚摸着说。 “可我又不认识他们—”我红着脸，有些犹豫地低着头小声说。“这样啊！哈哈哈哈—”听完我的话，爷爷笑了起来。“爷爷唔！” 我仰起头，泪汪汪地看着爷爷的脸，大声地说出了自己的不满。“爷爷你肯定又在把我当小孩子看！别忘了，我已经10岁了喔！”说着，我慢慢伸出一只手。“啊！不够！”可一只手只有五个手指，于是我马上又伸出另一只手的五个手指。然后，把它们一起举到爷爷眼前。 “我已经10岁了！” 接着，表情很认真的，又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所以呢？”爷爷再一次把脸朝向我，饶有兴趣地盯着我的脸问。“所以，所以”可这时的我却有些紧张了起来。 每当与爷爷视线对上的瞬间，我都不由得想要移开目光。“当你认真地想要告诉对方自己的想法时，要认真看着对方的眼睛喔？”爷爷的声音与刚才相比温和了不少，可表情却非常认真。 “知道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我仍旧点了点头。“那个，爷爷能不能别把我再当成小孩子？”没想到刚说完，爷爷就又笑了起来，比刚才还要明显。 “爷爷！你又！” 我赌气似的把脸扭向一边，抓起放在说法角落的枕头，一边使劲儿拍打着一边认真的闹起了别扭。“爷爷从没把你当小孩子看—”爷爷边笑边伸出手，用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 表情有些为难地说。 “哼！” 我打掉了爷爷的手。“我才不信呢！毕竟我只有10岁，只是个小学生嘛！”说着说着，我把头埋的越来越低，声音也越来越小。听上去有些自暴自弃。“那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爷爷呢？” 爷爷带着为难，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表情，手就那样停在那里。“西瓜—”我指着放在墙角的西瓜说。“我想吃那个！”我拉着爷爷的衣角说。“想要和爷爷一起吃。” 我用仿佛还有些生气的声音说。 “只要这样就可以了吗？” 这时，爷爷的表情变得有些意外、惊愣，仿佛出现了几秒的延迟。“嗯。”我用力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去院子里吧？”说着，爷爷走到靠近门的墙角那里，拎起装着西瓜的袋子。然后转过头对我说 “好！” 我从沙发上下来，光着脚经过爷爷身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走廊上坐下。这个时候，爷爷也把西瓜切好了，从厨房里出来。不一会儿就在我身边坐下。接着将切好的西瓜放在了中间。 顿时，能感觉到风吹在脸上的感觉。“等这个吃完了，我们就去看星空吧？用望远镜。”爷爷一边用右手拿起一块西瓜；一边对我说。“欸？” 他刚说完，我就瞪圆了眼睛，不由得眨了好几次。“可是，星星不是只有晚上才出来吗？白天难道也能看得见吗！”爷爷点了点头。耐心的和我解释起了原因。“星星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在—” “那为什么我们看不见它们呢？”我有些着急的声音瞬间盖过了爷爷的声音。“因为，它们的光芒太弱了。”说着，爷爷把吃了一半的西瓜放在旁边，伸出手，用手指指着正在我们头顶的太阳。“比起太阳所散发出的光芒来说，太弱了。” “所以我们才看不见，但是借助望远镜的话，就没问题了。” 说完，爷爷让手臂自然垂下，紧接着用空出来的左手轻轻敲了敲我的脑袋。“明白了吗？”我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垂下视线，将爷爷刚才说的话又仔细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 “可是爷爷你不是告诉我说，它们有些也是非常亮的吗？”接着，我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并重新抬起了头。表情变得有些困惑。“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看不见呢？” “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爷爷微笑着，在我面前蹲下，不知不觉又把问题抛了回来。这让我不由得有些烦躁不过还是试着去想了想可能的答案。带着有些困惑的表情低着头，一边看着脚边的小石子一边思考着。 “因为，它们距离地球比较远？所以，我们才看不见？” 话音刚落，爷爷好像比我还要开心。不停地用手抚摸着我的脑袋。“哇？！”这让我吓了一跳，身体不禁往后畏缩了一下。可爷爷根本没在意。“对，没错！正确答案就是这个！” 说着，又开始抚摸起我的脑袋。—这时，早上刚刚整理好的头发，又变得乱糟糟了。有一部分还翘了起来就好像，在故意挑衅我，惹我生气一样。 “爷爷—”我打掉爷爷的手，有些生气地仰头看着他。“头发都被你弄乱了！”直到被我提醒，爷爷才注意到。他有些尴尬地朝我笑了笑。“好像做过头了” “真是的” 不一会儿，我们俩注视着彼此的脸，不由得都笑了出来。“去看星空吧？”然后，爷爷提议说。“好！”我立刻乐开了花，高兴得蹦了起来。接着，爷爷把手递给我— 回过神来，我们已经来到了天文台的最顶层。眼前是一大片空地，周围零星遍布着落叶。我跨过它们，朝空地中央放着的一架已经被组装好的望远镜跑去。 “慢点，望远镜不会跑的！”瞬间，爷爷在我身后提醒说。于是，那晚，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了星空有多么漂亮、美丽，它的美，牢牢抓住了我的视线 “好美！”当我察觉到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出这样的感叹了。爷爷在我身边，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漂亮吗？”爷爷的声音很轻，还被从我们之间穿过的风声盖过了一部分。可我仍旧听得很清楚。 “这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景色了！” 接着，想都没想就把现在的想法说了出来，声音兴奋不已。可是，这之后，旁边却传来了一阵很响的声音！不禁把我吓了一跳。当我带着困惑不解的表情朝声音的源头看过去时— 却发现爷爷不知什么时候倒在了地上！表情很痛苦，虽然留给我的只有侧脸“爷爷，爷爷！”那之后，赶来的爸爸妈妈将爷爷送到了医院。当我再见到爷爷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 那之后，在爷爷的病房里，我们聊了聊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事。虽然声音非常微弱，可爷爷看上去似乎很精神。我从墙角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离床沿很近的地方。“爷爷，快点好起来，我们再一起去看星星吧？” 爷爷把脸慢慢转向我这边，—大概是因为听见了我的声音吧？接着，艰难地笑了一下。我把带来的花放在了旁边柜子上的花瓶里。—因为柜子比较高，我必须踮起脚才能够着。这不禁让我有些懊恼 带着不甘心的表情重新坐回椅子上的我，有些消沉地让双手自然垂下。“别急，等你再长大些，做这种事就会变得很简单了。”爷爷看着我，声音没有变化，但表情比起刚才缓和了许多。 “嗯，我知道。” 我点点头，花了些时间，总算是笑了出来。同时也被深深地罪恶感包围了。“爷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话音刚落，自责地低下了头。“没关系。而且也不是你的错”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可更让我惊讶和觉得意外的，是爷爷接下来的话。“爷爷不会怪你的。毕竟都这个年纪了嘛！” 说完，爷爷发出了微弱的笑声。 视线离开了我的脸，转向了天花板那边。看了一会儿才重新转向我这边这时候我们俩都沉默了下来，屋子里顿时也变得很安静。“爷爷？”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为了能更好地和爷爷说话，把脸凑了过去。 “小夏—” 爷爷喊了我的名字，声音虽然依旧微弱，无精打采的，但比刚才坚定了许多。表情也认真了起来。“爷爷？”我握住了爷爷的手，耐心的等着接下来的话。“我希望，你能继承我的工作” 52.爷爷留下的东西 那之后，我依旧每天都去医院看爷爷。然而，即使是这样爷爷的病情也越来越严重。到最后，好像连话都说不了了。只能用微弱的声音发出碎片似的音节。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平时因为要去学校完成课业，没有时间来医院。所以只能周末去每到这时候，我都会顺路去离医院不远的便利店买些水果再去医院。 爷爷爱吃香蕉，于是每次我都多买一些。“小夏？和平时一样？”店员在柜台后面抬起头，向正在店门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的我招了招手。“快进来吧” 我慢慢抬起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嗯。”然后走进便利店。把购物袋放在旁边的柜台上，从墙角搬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年纪比我大些的店员从柜台后面绕出来，走到我眼前问。“爷爷的状况好像不乐观。”我抬头看着她。声音不由得都带了哭腔“刚才来的途中，妈妈打电话告诉我说让我做好心理准备。” “是吗？” 说着，她慢慢蹲下来，伸出手，用手指替我擦去眼角的泪水。“一想到这个，我就犹豫起来了。不知道该不该去医院—”这时，我的表情有些茫然。视线对上的瞬间，我立刻把脸朝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装作盯着旁边的货架。 那上面摆放着篮球。 为了避免和她对视，我装作对篮球很有兴趣的样子。留给她的只剩下侧脸。但其实自打出生起，我一场篮球比赛都没看过。瞬间，我们都沉默了下来。 只有背后货架上方，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一圈圈转动的声音。幸好，这个时间没什么顾客。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从我旁边经过，向我看着的那个货架走去。 把上面的篮球拿下来，转身抛给了我。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我慌忙伸手接住。“想要这个？”说着，从我露出微笑，只是表情有点儿意味深长。“那就送给你了—” 在我因为惊讶而没来得及回答的瞬间，她用手指着我的脸说。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很认真。“就算你给我，我也不知道该用它做什么啊？”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篮球，声音有些困扰地说。 “这就算是我的礼物吧。再说了，就算是现在开始练习也不晚吧？” “练习？什么？” 我愣了一会，看了看手里的篮球，又看了看不知什么时候也搬了张椅子，在我旁边坐下的她。“当然是篮球啊！”她看着我的脸，表情 很认真的说。 “啊？” 顿时，我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歪了歪脑袋。 “为什么？” 声音也有点儿消沉。“我没那时间啊”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偷偷瞄向她戴在衣服上的，靠近衣领位置的铭牌—“杏”。那是她的名字。就印在那块铭牌上。 “你准备用这样的借口逃避到什么时候？”说着，杏用肩膀撞了撞我。好像，有点儿不满。“我走了—”我从椅子上站起来，没理她。转过身伸手拿起柜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装得满满的购物袋，离开了便利店。 紧接着，不由得抬起头看向天空 杏的声音这时又在背后响起，还越来越近。我回头的瞬间，已经被她伸手抓住了肩膀。“那个”这时，她看着我的表情有点儿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让我有点烦躁。 “什么？” 于是，态度也冷淡了下来。“那个，如果发生了什么的话，尽量跟我说好了。能帮得上的我一定会帮！”杏花了些时间才组织好语言，对我说。然后露出了个很自然的微笑。就和刚才一样 “所以，别一个人扛着！” 这时，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如果小夏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说完，她就背对我回到了店里。我也没有再回头，只是在心里对她说了声谢谢。 “爷爷？咦？” 当我赶到医院，穿过二楼走廊来到尽头靠近落地窗的那间病房时，里面却没有人在。—原本应该在病床上的爷爷，并不在那里。顿时，有些慌了神的我连忙跑出房间再次来到走廊，拦住了一个从眼前经过的医生。 “请问，我爷爷呢？” 心急的我抓着她的胳膊，紧张的声音都微微颤抖。“他的话，现在在手术室。别担心”医生伸手摘下眼镜，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冷静点。” 他刚说完，我顿时松了口气，原本拿着的购物袋也掉在了地上。香蕉在脚边滚了一地“对不起！”不知所措的我连忙弯腰去捡。瞬间觉得非常尴尬 这时，他也把怀里捧着的一叠文件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一起帮我。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这时，我更觉得尴尬了，连他的脸都不敢看。可即便如此，视线仍旧会时不时对上。—他帮我把香蕉一个个装回袋子里，然后把购物袋递给我。接着从外套内侧的口袋里拿出眼镜，重新戴上。 “谢谢。” “不客气。” 说着，就绕过我，从旁边走了过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走廊尽头前面一点的转角那里那之后，我等在了手术室外。就结果来说，爷爷的手术非常成功。但是，这只不过是延命的手段之一。这一点，爷爷自己很清楚。 “爷爷，是你最喜欢吃的香蕉哟！” 我走进病房，举起手里拿着的购物袋晃了晃，把它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然后从墙角又搬了张椅子过来，接着像之前一样，坐在上面。 爷爷穿着浅蓝色的病号服，伸手将有些皱了的领口往外拉了拉。“谢谢，其实你来就好了，不用特别—” “不是爷爷你嘱咐我买的嘛！” 瞬间，我用盖过爷爷的声音说“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两手空空的来啊！”接着，又带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补充说。“好吧。”爷爷带着有些尴尬的声音承认了。 然后，表情忽然变得认真了起来，我不由得畏缩了一下。“什么？”接着重新在椅子上坐好。“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了—？”这时，爷爷不再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了。所指的，当然是工作上的事 上周，他提出想让我接手。我把回答暂时保留了“我会继续的”我很小声，但是很认真地说。“爷爷没做完的事，就让我来完成好了！” 于是，之后的一个月我还是收到了爷爷病逝的消息。只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那次在医院病房里的谈话，会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交谈。以及，其实我憎恶着星空的，这个事实 我从日记的最后一页开始往前翻，没想到爷爷连这些事都记在里面。—做事还真是一丝不苟呢！爷爷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合上笔记本，调整好呼吸和情绪后，才重新转过身来面对萝拉。 “老师，那个” 这时，萝拉似乎想问什么，表情却有点犹豫，欲言又止的样子想也知道是在顾虑我的情绪吧？毕竟刚才日记里的内容，她在旁边也我看见了。“不要紧吧？” 在她的提醒下，我才伸手用手指擦掉眼泪，可没过一会儿，它们就又争先恐后地从眼窝深处满溢了出来，划过脸颊，不停地掉在脚边的地板上。怎么也止不住 结果，就在她面前，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像是要把这些年来生活上的不顺，以及对爷爷的思念全都倒出来那样，嚎啕大哭着 然后第二天，我们继续翻阅着这屋里留下的日记，做完后，天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可并不是一无所获—根据日记里的线索，明天还得去另一个地方，那里或许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53.装置 我们按照夏帆老师爷爷留下的手记，前往离天文台不远的一座废旧仓库。以前那里似乎还有人用来堆放些货物之类的，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人愿意接近它了。 那个仓库渐渐成了人们避之不及的“鬼屋”。不过这倒是件好事，至少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而且，也能更方便的进行调查。所以，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 这个时候，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几分雨水的味道。拂晓与远处的地平线融化在了一起稍远处，雾有些浓。街上的人也很少，偶尔会有几声鸟鸣传到耳朵里。 走了一段后，身后的天文台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终于看不见了。接着，左转的我们又往前走了一段，闪烁的信号灯与宽阔的柏油路映入眼帘 “终于有回来的感觉了，我们到底在那座天文台呆了几天啊？”和泉一边走一边问。“大概四天吧？”我想了想，回答说。“有那么久吗？” 她惊讶地把脸朝向我这边，不敢相信地问。 “准确来说是四天三夜。” 这时，旁边的紫苑纠正我说。声音有些冷淡，表情也没多少变化。“这样啊”顿时，我有些尴尬地转头看了看她。没想到她也正好把脸转向我这边。 “什么？” 视线对上的瞬间，我不禁发出了有些疑惑的声音。“没什么—”不一会儿，她又把目光移开了。接着，我们一边聊着没多少营养的话题一边穿过商店街。直到住宅区映入眼帘 “要不要先回家一趟？” 我提议。 “不用了。”这时，夏帆老师回过头来说。“您不需要”顿时，我看着老师那与往常没什么差别的表情，不禁觉得她好像在逞强。“你想说什么？” 老师再次回过头，看着我欲言又止的表情，有些为难。“要不要先整理一下心情之类的？”我走到她旁边，盯着她的脸，有点担心的问。“毕竟，刚刚还—” 正当我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盖过了我的声音。“谢谢，不过我没事的。虽说这次回来原本就打算要去看看她，但是晚些也没关系。” 说着，朝我露出微笑。接着，伸出手轻轻放在我头上，像是故意要把头发弄乱那样拨弄了几次。“谢谢你担心我，千寻。”然后，在我往后退并打掉她的手时，补充说。 接着我们穿过住宅区，右转，然后再往前走了一段。经过一个斜坡后，终于在它的尽头看见了那间仓库。这时，夏帆老师一边抬起惯用的右手拨开垂在眼前与偶尔会覆盖视野的树枝一边用空出来的左手从口袋里拿出地图。 “对，就是它了。” 伸手拨开头顶上倒挂着的，看似像葡萄又像蘑菇的植物后，她说。接着，重新把地图放回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终于能看见了吗？”紫苑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旁边的一颗石头上。 “累死了—” 说着，还特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然后把鞋脱掉，接着用手拿着它倒过来拍了几下。瞬间，数量众多的沙子接二连三被倒了出来。然后，紫苑把它放在旁边，又迅速脱掉了另一只。 接着重复了刚才的动作。 “好多啊” 我不禁感叹。“是啊—”紫苑把鞋重新穿上，然后抬起头附和我说。看着彼此的脸没多久就都笑了出来。—“痛吗？”我走过去问。“还好吧？” 接着把手递给了她。 “谢谢。” 其实这时候，我们已经在山里走了很久了，为了不让人发现。—紫苑在我的帮助下，总算是站稳了。于是，我们继续向那座仓库走去。太阳就在头顶周围的空气也越来越热。 “小心脚下。” 我一边提醒在前面不远处的萝拉，一边避开脚边的树根，还有杂草—它们有些长得很高，而且非常茂盛结果，我刚说完，萝拉就被树根绊了一下！ 瞬间，往前踉跄了几步后，紧接着便向前倒去！我伸手想从后面抓住她的胳膊，结果还是慢了半拍。—于是，就听见了一阵很响的声音！她大半张脸完全陷入了叶子堆里 “没事吧？”我连忙小跑着来到她身边，有些着急地问。可这时，她发出的声音好像都带了哭腔。“真是的！小心点啊”最后，我和和泉一起把她扶了起来。 和泉还替她拍掉了衣服上多余的树叶和尘土。尤其是靠近领口的部分，有非常多的叶子“对不起”这时，萝拉的声音有点消沉。“没事就好。” 和泉一边伸手替她拍掉领口表面的泥土一边说。 然后，我们就来到了仓库的入口那里—门已经只剩下了零星的几块木板，墙壁周围也布满了青苔，墙壁表面的缝隙也大小不一，偶尔会有小型昆虫光顾。周围也遍布着茂盛的杂草与树根，几乎将整座仓库都围了起来。 “走吧。” 夏帆老师先走了进去，我们在她的提醒下也跟着走了进去。—天花板又低又矮，表面布满了霉菌。几乎要稍微低头，才能顺利地走进里面。 顿时，地板“嘎吱嘎吱”的响声与我们的脚步声混合在了一起。“去上面看看吧？”夏帆老师伸手指着对面的楼梯。“好！”和泉这时候情绪不由得有些高涨，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于是，我们分成了两组—萝拉和我在一楼，二楼则交给和泉、紫苑，还有夏帆老师她们。—“说是要调查，可这里根本没什么需要调查的吧？” 我看了看周围，声音有些消沉地说。—这里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墙角堆着的几块木板后面也没有什么新发现，窗户玻璃不断地掉落在地板上，我一边走一边避开它们。 “是啊，看起来的确是这样。” 萝拉在我旁边，用写在笔记本上的文字告诉我。可是她的表情还是有些紧张，房间里也有些暗。“要不然，我们也去紫苑它们那里看看吧？” 这时，她再次将笔记本举到我眼前。表情有些忐忑地问我的意见。可就在我刚想要回答的时候—“这是什么啊！？千寻、萝拉，你们快来看看！” 忽然听到了紫苑的声音。是从上面传来的！我看向那个方向，把手递给萝拉 “快走吧！” “知道了！”于是，我们沿着楼梯，来到了上面一层，向走廊尽头的房间走去。到了门口，紫苑在里面朝我们招了招手。然后，又指了指放在自己身边的某个巨大物体。 “这是什么？” 我一边朝里面走，一边向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在靠近窗边的地方，出现的是一个巨大的长方体容器，空间大得不可思议，足以装下一个人。 盖子的部分是玻璃制成的。我不禁好奇，伸手碰了碰盖子的表面。—果然，和玻璃的触感比较像。周围遍布着金属质感，即便锈蚀了一些，可还是有部分仍在散发着光泽。现在，里面什么也没有。 不过显然，它是可以打开的。而且，样子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棺枢 54.时间的流向 我们对眼前看见的装置都觉得很奇怪，甚至，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被放在这里。“老师，这就是日记上所说的，老爷爷留下的东西吗？”我满脸疑惑地看着站在旁边的夏帆老师。 “不知道。” 老师盯着装置，把脸转向我这边，表情忽然变得困惑起来。“至少我没听爷爷提起过这东西。”她走近装置，一边观察一边说。“当然，奶奶也没有。” 沿着装置周围观察了一圈的她，走回来告诉我。声音有些消沉，表情看起来也有点失望。“我想，要不就是奶奶她不知道，要不就是爷爷故意瞒着我。” 说完，去墙角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瞬间，地板又不由得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这时，窗外传来的蝉鸣也渐渐大了起来。觉得不甘心的我又走近装置，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它的边缘。就在手指快碰到的那一刻— “我劝你还是别碰比较好。”这时紫苑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她的表情变得非常认真。“为什么？”我满脸疑惑地盯着她的脸。“我们现在并不清楚这个装置的运作原理，如果随便乱碰的话，有可能发生很糟糕的事” “你说的，很糟糕的事是指？” 顿时，我不禁有些紧张地问。声音都变得奇怪了紫苑慢慢松开了我的手，往后退了两步，微微低下头，很认真地在思考着。紧接着慢慢抬起头，用很严肃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睛。“比如说，死？” 顿时，她的话让我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不会吧？”瞬间，就好像产生了延迟一样，花了数秒后，我的表情才慢慢开始变化。“总之，谨慎些是没错的。尤其是在面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的时候。” “因为这能让你避免很多不必要的危险。” 紫苑伸出一根手指，信心满满地说。声音也再次变得开朗起来。“如果有说明书之类的东西就好了啊—”这时，和泉经过我身边，用有些泄气的声音说。接着，也把视线从装置上慢慢移开。在紫苑刚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表情也有些沮丧。 这时，夏帆老师也叹了口气。再次走到装置旁，伸出右手用指尖敲了敲中间部分。“虽然谨慎是没错，但是我想爷爷不可能把一个失败品放在这里。” 然后转过头，朝向我们说。“虽然他和我相处时非常亲切，但爷爷对待研究却极其认真。经常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忙到几乎连吃饭都忘了的地步。” 说着，她又伸出左手用指尖敲了敲左侧中间与上半部分衔接的地方。 “如果爷爷日记里所说的‘那个东西’就是指这个装置的话，我想一定是他得出了某些结论。或者有了重大发现才会把它放在这里吧？” 说着，夏帆又走到装置靠近窗户的那一侧，接着慢慢蹲下，想要看看和刚才有什么不同的地方。“看不清啊—”这时候，她的声音不禁有些烦躁。因为这里比较暗，从窗户洒落进来的光线经过几次折返后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不知不觉，脸都快贴到装置表面了。就在这时，左手似乎碰到了什么—与原本平整的触感不同，似乎只有这个地方的感觉有些尖锐，而且虽然范围不大，但它的表面是向里凹陷进去的。 角度不大，却与周围形成了明显的区别。 “我发现有趣的东西了。你们快来看看—”接着，夏帆老师说得信心满满，向我们招了招手。 “是个按钮？” 萝拉在我旁边蹲下，从带来的背包里拿出手电筒。 “看起来确实是这样。”借着它散发出的光，我们终于看清了夏帆老师说的“有趣的东西”是什么了。“不知道按下去的话，会发生什么事？” 我看了看旁边的和泉和紫苑，表情有些好奇，声音不由得有些兴奋。“那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肩膀碰在一起的瞬间，紫苑把脸转向我，声音有些冷淡的建议说。 “试试就试试！” 不甘心被她小瞧的我马上伸出手，将手指轻轻放在了周围遍布铁锈的按钮上。紧接着，用力按了下去！瞬间，我们都有些紧张地盯着装置，一边祈祷着它不要发生变化，一边又期待着它赶快发生点什么— 这样的莫名又矛盾的焦躁感，使我的手心慢慢开始冒汗。然后，随着一阵尖锐的金属音慢慢像周围扩散，上半部分的盖子，也向窗户的方向产生了些许的偏移。 顿时，边缘也溢出了很多像是雾一样的气体掉落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响声。顿时，我们都不禁后退了几步。但它们仍旧从脚底若无其事地穿过。 “好凉！？” 和泉吓了一跳，马上朝我这边跑过来。 我把他推到身后，靠着墙，花了些时间才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这个时候屋里的温度已经下降了很多。呼出的气，也都变成了白色。这时，上半部分的盖子停止了移动，在我们的注视下，开始向上缓缓打开 同时，面前也出现了一个窗口—播放着外面的实时影像。“这是？”紫苑惊讶地把脸朝向我这边，眼睛都瞪圆了。“别问我，我可不知道为什么。” 说着，我又转向夏帆老师那边，满脸疑惑地盯着他。“别看我，我也不知道。”顿时，她很快地耸了耸肩，用好像也很消沉的声音说。 就在我们感到有点沮丧的时候，眼前的窗口渐渐变大，整个画面也慢慢变得清晰。边缘的模糊感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严重了。—然后，有什么东西从画面角落里出现了 “爷爷？！” 从画面角落出现的人很瘦，老实说像竹竿一样，戴着黑色的方框眼镜，穿着白大褂。左半边脸靠近嘴角的地方，有颗痣。不算是显眼，却又让人无法忽略。 “什么？爷爷？” 顿时，我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目光在夏帆老师和那位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老爷爷之间转了好几次，满脸惊讶。“这位就是老师的爷爷？” 然后，我伸手指着画面里的人问。 “对。” “这样啊，你终于还是发现了吗？”接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画面里的老爷爷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老实说，这值得表扬喔！哈哈哈！” 他的声音很开朗，完全不像是老年人的声音。“看来还有了不错的朋友啊—”说着，他把脸朝向我，盯着看了一会儿，表情非常好奇。“等等，爷爷—” 这时，夏帆的声音有点着急。“他们不是朋友，准确的说，是我的学生。”接着，表情非常认真的解释说。“学生？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老师吗！” “是啊” 夏帆的表情虽然有些欲言又止，但很快就承认了。“爷爷，我在日记里看到的内容，都是真的吗？”夏帆走近了些，又问。“你觉得，我会把谎言写进日记里吗？” 结果，对方却反问了回来。 “而且，那些原本就是按你最终会发现的前提留下的。”眼前的人，表情轻松，声音却很认真。“也就是说，世界真的不止一个吗？”这个时候，我也忍不住了，走到夏帆老师旁边盖过了她的声音问。 “没错。” 画面里的人回答得也很快，而且信心满满。“只不过，大多数人能看见的，只有一个而已。”紧接着，我还想继续问下去的瞬间，却被夏帆老师打断了。 “别急，慢慢说。” 然后，像是要安慰我那样拍了拍我的肩膀。又递了瓶水给我—在我伸手接过拧开瓶盖，一连喝了好多次的时候，又替我解释了刚才想问的事当然，也包括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 “从另一个世界？真的吗？ 夏帆刚想说说自己的意见，可不一会儿就被打断了—“我当然相信，你不用解释了，小夏。”这让夏帆不禁松了口气。“我还在想，爷爷你如果不信的话，我要怎么办” “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吧？你是把我想的有多顽固啊” 说完，好像有点消沉的他先笑了起来，同时也让夏帆觉得很尴尬。在一旁听着这样的对话的我们，只能努力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现在他想要回去，该怎么做？爷爷你知道吗？” 画面中的那个人思考了一会儿，接着重新抬起头看着我们，“答案不就在你们身后吗？”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背后的装置。“只要进入那里面就可以了。” 55.新世界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我们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像是沉眠在海底的棺枢一样的装置，居然有穿梭时间，任意去往过去与未来的能力。“爷爷，你做出了那么厉害的东西吗？” 夏帆满脸惊讶又疑惑地抬头看着漂浮在眼前的影像。“是啊，怎么样？厉害吧？”画面中的人影动了动，笑得很开心。自信满满的问。声音都不由得飘了起来 “那为什么没有见到任何蛛丝马迹呢？”夏帆用自己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那有些得意的声音。“按理说，如果真是这么厉害的发明的话，报纸、新闻，总会争着报道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这时，眼前的男人就好像被戳中痛处一样，声音变小了许多，动摇了。而且，视线也开始飘忽起来。“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见到任何的相关报道。怎么回事呢？爷爷？” “还请您解释一下。” 话音刚落，夏帆的表情忽然变得非常认真，她好像有点儿生气。瞬间，男人不由得往后畏缩了一下，后退了两步，才又继续说。“之所以没有任何报道，就是因为这还只是个试做版嘛” 这时，男人的声音有些尴尬。他耸了耸肩，表情有些无奈。“因为是试做版，所以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接着，又不禁叹了口气，有点消沉。 “试做版？难道是还有什么缺陷吗？” 这时，紫苑的声音从旁边响起，瞬间盖过了夏帆的声音。夏帆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有想打断她的意思。“这装置只能把人送到相对于现在时间点的过去，或者不远的未来，如果被传送的目标没有返回的办法的话，那么就只能永远待在那个时间点了。” 说着说着，男人的表情也有些不甘心起来。 “也就是说，是有去无回的吗？” “是的。” 顿时，被紫苑戳穿这一点，男人的表情更消沉了。—他抱着脑袋，在旁边慢慢蹲了下去，好像非常沮丧的样子。和泉在一旁听得也有些生气。“那也就是说，这东西不是完全没有用嘛！” 话音刚落，眼前便响起了又一声叹息。 “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要试试！” 这时，千寻的话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你疯了吗？”紫苑走过去，抓住他的手，带着难以理解又紧张的表情说。“一旦去了就回不来了啊！” “我知道—” 我刚说完，紫苑就毫不犹豫地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声音。“不，你根本不知道！要是回不来的话怎么办？”说着，她伸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声音有些激动 “可是—” 这个时候，我的表情有些为难。紫苑认真地凝视着我，欲言又止“我根本不是这世界的人啊。”我带着有些无奈的表情告诉她。“原本就不该呆在这里吧？” 这时，旁边，直到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摇了摇头。“就算你想要呆在这里，恐怕也是不行的。”然后用非常冷静的表情告诉我。“世界有着自我修复的力量，” 瞬间，我听得有些糊涂，困惑不解地把脸转向他。“那是什么意思？”同时，也感到了自己好像有些紧张。“难道我不能按自己的意愿在这里生活下去吗？” 不由得，我眨了好几次眼睛。 “我想应该不行。因为世界会自行将‘异物’清除出去。”听到这番话，我觉得更困惑了。“也就是说，我对这个世界来说是‘异物’吗？” “是的。” 男人的话有些冷淡，顿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尴尬地笑了几声来缓解这忽然变得沉重的氛围。“即便你出于自己的意愿想要留下，一段时间后也会被作为‘异物’清除掉吧？” 这个时候，他的话依然没有停下。 “清除吗？” 我有点消沉地低下头，不禁心想：“原来，无论在什么地方我都会被排斥吗？”然后，把脸朝向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背对着他们。这时候，萝拉从后面伸手轻轻推开紫苑，直接穿过影像走到我面前。拼命摇着头 “什么？” 然后，泪汪汪地看着我。接着，在迟疑了一会儿后，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平时都会带着的笔记本，用笔认真地书写起来。大家在这时也都聚集了过来 “不要说这种让人伤心的话好不好，我不知道什么‘世界的力量’、清除什么的，那种事说实话我也不想知道。但是至少，我是把千寻你当做好朋友的。而且是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写完的瞬间，萝拉将日记本举到我眼前—“可是”就在我还想说些什么，而打算把视线从笔记本上移开时，她又再次向我靠了过来。瞬间，笔记本离脸更近了。现在它几乎遮住了视线和大半个脸 “还是说，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这时，我发现，在那番话后面，还有补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请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我看完，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这个时候，萝拉的眼睛深处，似乎藏着我所不知道的悲伤。“明明好不容易交到了朋友，可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说那种话呢？！” 她把笔记本重新放回去，很生气地瞪着我。 “可这是事实啊—”话音刚落，没想到在旁边看着我们的紫苑再也忍不下去了。“让这样的事实见鬼去吧！”她把萝拉拉到身后，对我说。“难道说，在这里的日子，你不开心吗？” “不是，不如说正好相反。” 我不禁露出苦笑。 “那不就行了吗？”紫苑看着我的脸，表情很失望地叹了口气。“那继续呆在这里有什么问题？”接着，我把手放在背后，一边朝我走过来一边问。“只要开心不就好了吗？” 用的还是父母教训孩子那样的语气。“只要开心，不管呆在哪儿都没问题，对吧？”说着，她一步步走过来，顿时，我只能一步步后退。不一会儿后背就碰到了墙。 “清除什么的，又不是现在—”然后，她伸出左手按在墙上，盯着我的眼睛，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你想太多了！”说完，她慢慢往后退了两步离开了我。可依旧在眼前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而且，你好歹看看萝拉刚才的样子啊”瞬间，她看我的目光，嫌弃的要命，就好像在看垃圾似的。顿时，我不禁哆嗦了一下。“唉” 然后，她又叹了口气，好像对我很失望。 “难道说，你有什么必须回去的理由吗？”然后，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看向我问。表情有些困惑“是夏目吧？”这时，和泉想到了那个答案，替仍有些犹豫的我告诉了紫苑。 “可是，千寻，不只是这样吧？” 然后，又转过头来，声音有些困惑地看着我的脸问。这下，继续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也没法反驳。因为，她已经基本上猜中了。“我是逃到这里来的” “逃到这里？” 顿时，紫苑、和泉，包括萝拉的表情都非常吃惊。“什么意思？”全都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追问着原因。“因为，想要一个健康的身体，不想再给夏目添麻烦。所以，当我看见那条短信时，老实说非常开心” “开心得简直都想喊出来了！” 于是，我把心里的想法都告诉了她们，说着说着，连自己都忘记了，眼泪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在脸上的。总之它就好像要把这些年拼命忍耐的悲伤和不甘心全都清除掉似的不停地往下掉 “这样的做法就是在逃避，我知道，我都知道—！” 不知不觉，不仅是眼泪，连鼻涕都掉出来了结果，我连擦都放弃了。就这样，用很奇怪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可是，我还是那样做了。而且结果我也如愿得到了健康的身体，还交到了朋友” “如果—” 我吸了吸鼻子。“如果你们看见我原来的样子，肯定不会还愿意像现在这样和我相处！”回过神来，我的声音变得很压抑、同时也非常消沉。 这时，萝拉走到我面前，抓住了我的手拉向自己怀里。然后有些害羞的又马上松开了。接着拿出笔记本，写了起来。现在，屋子里变得安静了下来 “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那让我来当你的拐杖不就好了吗？” 过了一会儿，她把笔记本举到我眼前，上面写着这样的话。“我会成为你最好的拐杖的！”她说得信心满满。“所以，一定要回来啊！” 接着，她抬起头看着我，慢慢地露出微笑。 “就是说嘛，我们都会等你的！” 和泉大概是看我们凑得太近，在这时故意用很响的声音说。于是，萝拉一边慌忙向后退一边甩开了我的手满脸惊愕的我完全没反应过来。 “千寻—” 这时，夏帆老师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师？”我转过身，面对着她。 “早去早回。” 这时，老师的表情很轻松，反倒让我有些紧张了。表情延迟了数秒才开始变化 “知道了！” 然后，我走向装置，进入了那里面 56.日常与微妙的违和感 “如果觉得痛苦的话，我来做你的拐杖好了！”她的确是这么说的，现在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脑海里的记忆也开始慢慢复苏，“没事的，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这么对你说的。” 那之后，自己是怎么回答的却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进入那个装置后，身体渐渐被雪花一样的白色光芒笼罩然后，又发生了什么完全想不起来了。尽管拼命在脑海里搜寻着有关那之后的记忆片段，但是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一点多少让我有些沮丧。想活动活动身体，可它却异常沉重。—更重要的是，这里是哪里？我试着伸出手，把它举到眼前。还好，看起来它还在。脚也是 同样好好地待在它原本的位置。脚上穿的，还是今早出门的那双鞋。“那么，这里是哪儿？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我看向周围，这里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人。 更重要的是，脚根本没有踩在地面上的实感，整个人仿佛浮在半空一样。—这感觉就像是深处漆黑的海底似的，回过神来，好像在不断地下沉，离波光粼粼的海面越来越远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接着，脑海里忽然出现了这莫名其妙的想法。这时，眼前不远的地方，出现了微弱的光芒。就像，星星那样若隐若现地闪烁着。“那是什么？” 顿时，我不禁有些好奇，于是伸出手去想抓住它可每当我觉得已经抓住它的时候，它又会像捉迷藏那样跑远，无论我怎么努力好像都赶不上。回过神来，已经追了不知道多久了。 这时，眼前的景色忽然有了些许变化—与刚才的停滞不变的景象不同，周围从黑色的景象，变成了白色，视野也渐渐开阔起来。原本，那像是星星般的光芒也变得更鲜明，能看得更清楚了。 而且，好像只要再稍微前进一点就能抓住它了。 于是我拼命摆动手臂，不停地划开周围那像是水流一般的气体，同时拼命伸出手总算是抓住了它！瞬间，视野被白色的光芒填满了！回过神来，我已经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这个时候，听见了脚步声“哇？！”我把脸转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想看清到底是谁，不过在那之前，她好像差点儿被我绊倒。—眼前是个女孩子，她往前踉跄了几步后，总算靠墙站稳了 “哥哥？！” 然后，吃惊地看着我，眼睛都瞪圆了。“怎么回事？你怎么？！”然而比起惊讶，更多的应该是开心吧？夏目捧着我的脸，两眼闪闪发光。“夏目？” 花了点时间，我才发出微弱的声音。“对啊！是我，是我！”瞬间，夏目不由得笑出了声。把脸靠近我，盯着我看，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哥哥，你不会再擅自消失了吧？” 她一边盯着我的眼睛一边泪汪汪地问，声音有些微微颤抖。“不会了—”我告诉她。然后伸出手轻轻抚摸起她的脸颊。一次又一次，就像小时候那样。“对不起，我回来了，夏目” 她似乎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表情延迟了几秒—“欢迎回来，哥哥！”然后，微笑着一边用手指擦着眼泪一边对我说。然后，毫不客气的扑向我怀里。 我伸手想把她推开，但根本没有那个力气，于是，我放弃了。这时，墙上的时钟又转了一圈。现在，正好指向12。这时，夏目也离开了我，往后退了两步，有点害羞地低下了头。 “怎么？” 我一边问她一边用双手撑着想坐起来，可没多久就发现根本没有那个力气。—最后，夏目把手递给了我，扶着她我才总算是站起来了。然后夏目又扶着我慢慢移动到轮椅那里 等我坐下后，她好像才松了口气。 “夏目，你原本是打算来做什么？” 她坐在了旁边的床上，伸手指了指阳台那边。“原本，我是打算来收衣服的。结果刚进来就看见哥哥你躺在地板上”顿时，我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 “吓到了吧？” 夏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还好，只有一点点。”话音刚落，视线对上了。注视着彼此的脸的我们都不由得笑了出来。“更多的，是惊讶吧？毕竟就没想过你会回来。” 这时，夏目的声音似乎有点消沉。“是吗？”瞬间，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屋子里变得很安静。气氛顿时有点尴尬“说起来，明天我想去个地方—” 为了不让这样的氛围持续太久，我换了话题。“想去个地方？” 夏目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地抬头看着我。等着我的下一句话“但是，没有你的帮忙的话，我去不了。所以—”我伸出手，有些犹豫，结果就停在了那里。 夏目看我有些为难，于是主动把手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傻哥哥，和我之间还需要考虑那么多吗？”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接着，又用指尖戳了戳我的脸颊。老实说，有点痒 顿时，我打掉她的手，叹了口气。“别闹了—”夏目满足地带着坏笑换了个姿势重新面向我。 “那么，去哪里？”接着，用温和的声音问。 “之前去过的咖啡馆你还记得吧？” 说完，她稍微歪了歪头想了一下。“是去见萝拉姐那次吗？”我点了点头。“对，我还想再见她一次—”夏目虽然有点惊讶，但却很快就答应了。“好啊—” 她的表情很轻松，也没有不情愿。这下，惊讶并觉得有点意外的，反倒是我了“夏目，你不讨厌她吗？”夏目听完我的疑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我问— “为什么要讨厌她呢？难道说你是指，因为告诉你可以去往过去、未来，我不得不一个人忍受寂寞这件事？”我点点头，有些紧张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老实说，最初是有那么一点点” “不过，那也是对哥哥你的，而不是她的。” “啊？为什么？” 听到了完全没想过会听到的答案，瞬间，我漏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呢？！”说着，夏目从床上站起来，走到我面前，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你明明知道我怕寂寞的！” 然后，抓着我的肩膀，像是在生气那样抱怨说。接着，把脸转向了我看不见的方向，很认真地闹起了别扭。顿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没一会儿，她坐到了角落里，抱着枕头，很不甘心的只露出一双眼睛瞪着我。之后，我们背靠背一边说着没营养的话题一边等着睡意的光临。 第二天早晨，我们来到了中心街。 夏目推着我，经过一个个商店、摊位。偶尔会有孩子从我们身边跑过，因为是早上，所以人还不是很多。但是大多数店都已经开始忙碌起来了。 时不时也能闻到香味，它们好像都融化在了空气中。接着，我们向旁边的小巷走去。萝拉说的那间店，就在这里。结果，往前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向我们招手。 “久等了—” “没有没有，最多就二十分钟而已。” 互相打过招呼后，我们一起往里面走。到了店门口，萝拉先走了进去。我们稍微犹豫了一下，也马上跟了上去。—幸好，眼前是一段坡道而不是台阶。要不然，夏目又会很辛苦了。 我们来到了左边靠窗的座位，由于在角落里，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那么，可以告诉我吗？”刚在我对面坐下，萝拉就等不及似的问。“什么？” 这时，我不由得有些紧张。视线好几次对上，都是我先移开。不过，她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她现在的表情既好奇又兴奋“那边的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认真起来。“我知道直接这么打听可能不太好，毕竟你昨晚才刚回来，也要时间整理心情—”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好像在观察我的反应 “但是，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 接着，把喝了一半的咖啡重新放回杯垫上，用同样很认真，但稍微有点紧张的声音对我说。“没事—”可正当我想要开口，店员却也在这时把刚才点的几样甜品端了上来。 现在，就站在我们面前。 于是，我不得不停了下来夏目忍着笑，帮忙把蛋糕放到桌上。我们俩看着对方，顿时也觉得有些尴尬。没一会儿，也都移开了视线。店员没待多久就回到了柜台那边 这时，夏目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拉着我的袖子笑得眼泪好像都要掉出来了。我有些不爽地瞪了她一下—可没想到这时她已经把自己眼前的那份蛋糕切好，准备尝尝了。 “你们继续就是了，不用担心。现在已经没人会来打扰了。” 话音刚落，萝拉先笑了出来。没多久，我也露出了苦笑。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我觉得是个阳光、开朗，又懂得倾听的，很好的人。” 接着，我把自己的印象，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她。 57.相连的记忆 在我那样说之后，萝拉似乎有点儿害羞地低下头，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饮料，喝了一点。“是吗？在你看来，我是这样的存在吗？”在将饮料重新放回桌上的同时，她自言自语一样的小声说。 “是啊，就是这样。”我说。接着，将脸转向窗外—从这里，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与停靠在码头的船只。“那就好，看来最初我给的建议也不算糟糕嘛！” “确实，虽然在这边只能像这样和你见面，不过在那边的话，我们可是经常一起出去的呢！”说着，我把发生在那边的事只挑重点的讲了一些，省略了没必要的地方。就算是这样，萝拉也听得津津有味，两眼闪闪发光，越来越兴奋 “在那边我们居然是同班同学吗？！” 顿时，她不由得满脸惊讶地看着我，眼睛都瞪圆了。“嗯，正巧是邻桌。”看着她的样子，我好几次想笑。不过，都忍住了。“邻桌？” 这时，她已经惊讶得只顾眨眼了。 “没错。” 我点点头，再次伸手拿起放在眼前的饮料，微微低头装作在喝的样子。同时，也借着这个机会，让她冷静一下。“我一定让你看见了很多不好的地方吧？老实说，你对我幻灭了吧？” “幻灭？为什么？” 顿时，我有点糊涂，只好尴尬地笑了几声。“因为—”瞬间，她的声音似乎有点生气，盯着我的脸的视线也有点不甘心。可好像又不好意思说出来。这时，我也只好耐心的等着。只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我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脸越来越烫 “真是的！和一个算上今天才不过见第二次的女孩子害羞算什么嘛！” 不由得，我有点消沉。这时，夏目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我一下，我转过脸看向她时，她也正用嫌弃得不得了的目光看着我。瞬间，视线对上了。—“哥哥，我可以离开吗？” “为什么？” 我有些惊讶地问。“这里太吵了？不过现在这个时间也没几个人啊？”说完，我带着有些疑惑的表情向四周看去。—就在刚才虽然陆陆续续来了几位客人，但是店里还有很多空位 尤其是，中间那部分。 “我不是指这个啦！” 我的视线再度回到妹妹脸上时，她似乎相当烦躁的瞪着我。“哥哥你在这方面真的是很迟钝啊！”接着像是感叹一样摇了摇头，相当失望地看着我。好像，连声音都变了。 “哎？” 顿时，我不由得漏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表情也仿佛延迟了一样僵在了那里，过了几秒才开始变化。而这个时候，夏目早就离开座位走向柜台那里，小声地和店员交谈着 我虽然很想知道她们到底在聊什么，但隔了那么远，就算是想听也听不见。过了一会儿店员伸手指了指旁边的走廊，夏目道了谢后转身向那里走去。最终，消失在转角 “咳咳！” 忽然，萝拉轻咳了两声，我慌忙转回来，看向她。顿时，尴尬得不得了—我只顾着夏目，完全把她给忘了。萝拉现在的表情很不开心，同时也让我察觉到一件事：原来她是会直接把情绪明明白白表现在脸上的人啊 “约我出来，结果却只盯着别的女孩子看个不停啊？” 她伸手拿起饮料一边喝一边盯着我。“原来，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吗？”她虽然微笑着，态度却迅速冷淡了下来，与刚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如果是这样的话，追上去怎么样？不用管我” 说着，萝拉像是赶苍蝇似的朝我挥了挥手。 “那只是我妹妹—” 于是，渐渐有些慌乱的我马上解释说。“真的！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吧？”盖过了她的声音。“是吗？妹妹啊—”萝拉一边轻轻晃着手里拿着的饮料，观察着它的颜色变化，一边转头看向刚才夏目离开的方向。“不是有见过一次吗？” 顿时，我的表情有些无奈。同时，声音也有些着急。可是她将这些全部看在这里，却丝毫没打算理会这不由得让我如坐针毡，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 “说起来，好像确实见过一次呢？” 这时，萝拉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接着用不太确定的声音说。不过那听起来更像是自言自语，而不是对我说的。“是啊！就在两个月前啊！” 我苦笑着，不禁有些消沉地抢着说。“还有拜托你，别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接着，我才发现，不知不觉连声音都带了些许哭腔。“好吧—” 这时，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紧接着又一次拿起放在桌上的饮料，把杯子里剩下的最后一点喝完了。顿时，我也学着她的样子，一点点喝着杯子里的饮料。没一会儿它就见底了。 于是，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段时间，只剩下了一种声音。 “千寻？” 花了些时间，我们将空杯子放在一旁。这时，萝拉开口了。“可以这么叫你吗？”我点了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愿意的话—”笑着说。 这时候，刚才的紧张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夏目好慢啊，难道是先回去了吗？”这时，我不由得又看向了柜台旁边的走廊。“她是故意给我们创造互相了解的机会。你不会，连这都没看出来吧？” “当然看出来了啊！” 她刚说完，我就用盖过她的声音说。“最好是这样啦！”说着说着，萝拉不知不觉就笑了出来。接着，拿起放在旁边的叉子，仔细配合着左手拿着的工具，一点点把盘子里的肉切开。 “到了，千寻，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不一会儿，又抬起头来看着我问。表情有点儿欲言又止“当然了，如果你觉得不想回答的话，不回答也可以—”然后又补充了一句。 “什么？只要能回答的话，我都会告诉你的。” 我学着她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切开盘子里的肉“你的身体，到底是怎么才变成这样的？”这时，萝拉的声音忽然变得小心翼翼起来，表情却很认真。 “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故吗？” 接着，小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摇了摇头“不是。”这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紧张。毕竟，接下来要说的，是我心里最不愿意让他人触碰的地方。“是更为单纯的理由—” “更为单纯？” 原本，她的勺子都举到眼前了，这时却停了下来，用有些难以理解的表情盯着我的脸。“像是摔了一跤之类的？”话音刚落，我却被她的猜测逗笑了。不禁漏出了声音 “怎么，不是吗？” 顿时，她的声音有点失落。伸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小口。同时，等着我接下来的话。“我只是出生早了几个月而已—”话音刚落，萝拉很惊讶，都没注意到勺子掉在了地上。 “只是这样而已。” 这时，我的声音不禁有些无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当时虽然做了很多来弥补，但最后还是因为缺氧留下了后遗症。”说完，我停了下来。因为这时店员过来给萝拉更换了一个勺子 “后遗症就是—？” 等确认店员走远，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转角那里时，萝拉才又很小声的继续问。“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幅样子”不知不觉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花了些时间才勉强笑了一下。—可是看上去却无精打采的简直没有丝毫说服力。 “是这样啊” 这时，也许是不想让我注意到现在自己的表情吧？萝拉把脸转向了我看不见的地方。那时，她好像说了什么不过，我没有听见。“原来，我们，是一样的啊” 58.既视感 这之后的我们一边聊着没营养的话题一边品尝着眼前的甜点，墙上的时钟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仿佛完全忘了时间以萝拉提出问题，我回答的方式，我们聊得很开心。 “这样啊，夏目对你来说很重要。也就是说，你这次回来也是为了她吗？”萝拉拿起放在眼前的饮料，喝了一点，然后问我。“这确实也是原因之一啦！”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视线偷偷从她脸上移开，用有些紧张的声音说。“之一？难道还有别的原因？”顿时，从我的话里感到有些意外的萝拉忽然有了兴趣。 “没错，虽然不想让夏目感到寂寞确实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更重要的是你—”说着，我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我？”萝拉不由得漏出了惊讶又意外的声音。 “为什么？” 她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盯着我的脸，眨了好几次眼睛。看上去相当困惑“因为有件事想问你。”我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着。“什么事？” 萝拉把勺子放在边上，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声音也和刚才完全不同了“既然我们都收到了那条短信，那么，你有没有？” 这时，我因为紧张，声音变得有些犹豫、动摇。“有没有和你一起去那边？”结果，在我用欲言又止般的表情观察着萝拉的反应时，她帮我把想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是想要问这个吧？” 瞬间，我愕然了。慌乱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好伸手拿起眼前的一块蛋糕，咬了一口。“如果你是想知道这个的话，那么我的答案大概会让你失望吧？” “欸？” 顿时，我漏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我们那天在这间咖啡馆见面，毫无疑问是第一次。即使算上今天也只是第二次而已。”说完，萝拉伸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些。 这时我的表情也有些尴尬，为了掩饰它不让萝拉察觉，于是也学起她的样子拿起了水杯喝了几口。“和你想的不一样？”我有些失落地点了点头。然后，将杯子重新放回杯垫里。 “是吗？抱歉。” “不用道歉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连忙摆了摆手说。“我知道。只是你现在的表情，好像很寂寞。难道说，是我猜错了吗？” 萝拉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一边问。 “很寂寞？我看上去是这样的表情吗？”顿时，我有些不敢相信，愣了好一会儿才自言自语似的小声嘀咕道。“是啊，没事吧？”这时，萝拉有些担心地从微微探出身看着我的脸问。 “没什么，只是发了会儿呆。” 我的表情延迟了数秒才又慢慢开始变化，和刚才比起来要自然一些了。“还是说，是那边的我和你说了什么吗？”我虽然有些惊讶可还是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认为有这种可能性而已。” 接着解释说。“因为在那边我也问过同样的问题，不过得到的也是否定的答案。” 说完，我不禁笑了出来。“原本我以为，你应该认识我—” 这时，萝拉像是总算理解了似的点了点头。 “这样啊” 话音刚落，她也笑了出来。紧接着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回过神来窗外，已经能看见晚霞了。积雨云慢慢从下面升起，形成一个个巨大的云团，仿佛棉花糖一样。 “差不多，回去吧？” “说得也是—”接着，在萝拉的提议下，我们去柜台付了钱，准备回家。“那个，要我送你吗？”走到店门口的台阶那里时，萝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脸来问。瞬间我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 “为什么？” “应该说是放心不下吧？”说着，萝拉叹了口气，说出了那个原因。“你看，毕竟夏目不在。所以我想代替她送你回去。”说到这里，她稍作停顿，然后走近我。“不行吗？” “也没说不行。” 于是，不由得既有点紧张又有些害羞的我连忙把脸朝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小声说。“那就走吧！”然后，萝拉让我坐着别动就行，自己则绕到了背后，熟练地推动起了轮椅— “为什么你那么熟练？” 在经过眼前一个十字路口左转，朝前又走了一段时，我终于忍不住问了。“哎？”萝拉歪了歪脑袋，漏出了有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没理解我的意思。 用有些困惑不解的表情一边走一边问。“熟练？你是指什么？” “操作这东西啊—”说着，我用左手指了指轮椅。“原来是这个吗？那不是当然的吗？毕竟都已经看了两遍了啊？”瞬间，萝拉自信满满地说。 “只要稍微留心下夏目是怎么操作的就好了嘛！” 这时，我们经过一片被草坪围着的小径，来到了一座小山坡上。“是吗？那拜托你了。”话音刚落，我忽然觉得自己问了个很蠢的问题，不禁有些消沉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 “没事，没什么！”瞬间，我赶紧摇了摇头。表情有些尴尬的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了。从这里能看见不远处的学校。“要不，我们去看看吧？”也许是心血来潮吧？萝拉忽然指着山坡下的学校提议说。 “为什么？” 我有些奇怪地把脸转向躺在草坪里，大半个身子都被淹没的她。“你不是说，我们在那边是同班同学吗？虽然我已经毕业好久了，但是偶尔去学校看看也不错吧？” “就当是再回一次学生时代？” “那就去吧？” 低头思考了一下她刚才的话，我不禁又漏出了笑声。于是，我们朝学校走去。因为是下坡，萝拉比刚才更谨慎、小心地控制着速度。没多久就到了学校门口。 大门肯定是关着的。不过就在旁边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扇窄一些的小门。可以从这里进去。“真走运—”于是，我们从小门顺利进来了。“你的教室在哪儿？” 萝拉推着我，经过眼前的喷泉池时问。“那里—”说着，我伸手指着二楼的窗户说。她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表情有些为难。“要去那里恐怕有些困难啊。” “是啊。” 我很自然地附和她说。 “一楼也可以吧？—” 紧接着，没等我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在一楼的走廊里慢慢朝前走了。这时，天已经暗得连脚边都看不清了，周围只剩下从窗户缝隙跑进来的微弱月光。 黑漆漆的走廊里只剩下了我们的脚步声。 就这样我们经过一间又一间的教室，最后在走廊快到尽头之前的一间教室前停了下来。走了进去“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啊” “你等一下—” 说着，萝拉伸手把墙上的灯点亮，在闪烁了几次后，整个屋子总算是慢慢亮了起来。接着，我们互相指出了自己的座位。只不过萝拉没我快，稍微花了点时间。 而直到坐下后，我们才发现，居然是邻桌。—她坐在中间倒数第二排，而我则坐在靠近窗户的地方，正巧也是倒数第二排。没过一会儿，她趴在桌子上，朝我转过来盯着我的脸看了好久。 顿时，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于是，为了缓解尴尬，我问。“我只是在想—”稍微思考了一下，萝拉才开口说。“如果我们早些遇到，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她的话，让我满脸疑惑。不过她并没有理会，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毕竟，比起这边的我相处的时间，你和那边的我应该相处的更久吧？” 我点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这时，我不禁觉得有点尴尬，可反驳不了，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老实说，稍微有点嫉妒啊”然后在这样的情绪还没平复的瞬间，就听见了这样的话。 “果然是因为同情吗？” 我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是，只是因为没法放着不管” 59.相似又不同的感情 我把椅子搬过去坐在了萝拉对面，她趴在桌上看着我的脸。“没法放着不管啊？”然后，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嘀咕了些什么。“能告诉我吗？” 接着，她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 我问。“你们在那边都经历了什么？”萝拉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有些好奇地问。“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不一会儿，也许是看出了我的犹豫吧？于是又补充了一句。“没什么，这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我也没打算隐瞒”话虽如此，可我的表情仍旧有些为难。 “可你现在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话完全相反喔？” 顿时，她提醒我。声音有些冷淡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错觉。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穿过中间的过道和一张张桌椅，在讲台那里停了下来。面向黑板，拿起放在角落格子里的粉笔— 再转过来面对我。 “如果觉得说出口会让你难以启齿的话，那就写下来怎么样？”忽然，她带着些许微笑伸出一根手指提议说。“好的。”我不禁有些惊讶，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她身边了。 我们俩隔了些距离，没有说话，沉默着空荡荡的教室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我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省去了无所谓的部分，只把重点挑了出来。 “失声症？” 在那许许多多不顾时间顺序似的字里行间，萝拉的视线停在了“失声症”那里。转过脸，有些困惑地看着我。“你们平时怎么交流？” “用日记本。” 我解释说。表情不知不觉也变得认真起来。“她会把想说的话，想告诉我的事写在那上面。”听完，萝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话音刚落，经过我身边，把手伸向墙上的开关—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按下去了。可天花板的灯却丝毫没有反应。“嘁”表情略显不爽的她走回我这边。“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可能只是跳闸了吧？” 我低头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话说为什么想到开灯了？”萝拉一边试了试墙上其他的开关一边回答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因为有灯的话，好歹能在这里待久一点不是吗？” 这时，她的态度有点冷淡，声音也好像有点儿消沉。“难道你不打算回家吗？”萝拉走近我，借着从窗口溜进来，在地板上逗留的月光才慢慢看清了我的脸。然后，她慢慢摇了摇头。“嗯，暂时还不想回去。刚才的话题—” 借着微微垂下的视线她表情慢慢和黑暗融化在了一起。停了一会儿才说“别停在那种地方啊！”说完，她又往前迈了一步。我不禁往后退了两步。 “为什么？” 不禁有点紧张地问。同时，伸出手想抓住什么。 “那不是更让人在意吗？” 在我好不容易靠墙站稳的瞬间，她用自己的声音盖过了我的声音。“我以为你不感兴趣—”结果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不是不是，正相反，我太有兴趣了！” 说着说着，她不禁兴奋了起来。“所以，你要全部都告诉我。” “为什么？” 这时，我也苦笑了几声。然后，等着她说出那个理由。“你看，虽然所处的时间轴和世界都是不同的，但是按照你刚才的描述，应该可以理解为我们是同一个人吧？” “稍微有点，不一样吧？” 我忍不住用不太确定的语调小声说。可是，依旧被她打断了。“啰嗦啊！我也知道这里面还是有决定性的差异的，但是目前我觉得这样解释我比较能接受。你有意见吗！？” “没有！” 我立刻脱口而出。 这时，萝拉带着稍微有点不爽的表情盯着我的脸。“很好，那就别再有所隐瞒了。”说着，她从墙角里搬了张椅子，接着，指了指身后的椅子。让我也坐下—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看正巧在我身后等着的一把椅子。“好吧。”于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萝拉。直到全部说完，没什么可扩充的那个时候，她也没有说话。而只是安静地听着 然后，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有时是开心；有时是失落，有时是兴奋；有时又是寂寞。总之在短短的几分钟里，我看见了各种各样的情绪。瞬间都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她了 “怎么？” “没什么”这时，我的表情有些尴尬，于是只好装作看着天花板的样子。“你刚才看见了吧？”萝拉的表情有点生气。“你指什么？”可我打算继续装傻。 于是，就听见了一阵好像极其失望的叹气声。“怎么？对不起啦”所以，没办法的我只能老老实实道歉了。结果马上被她打断说：“我不是指这个—” “那是什么？” 我惊讶地眨了好几次眼睛。“那个，像是告白一样的，是怎么回事？”话音刚落的瞬间，萝拉好像也有点害羞。微微低下头的她，声音比刚才小了些。 不过依旧能听清。“那个啊—”所以，我又向她解释了原因。可没想到刚说完就被瞪了“真的吗？”顿时，萝拉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垃圾一样。吓得我往后畏缩了一下 “怎么了？” “也就是说，你连回复都没给人家就找了个借口逃回来了？”说着说着，她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冷淡，脸上更是连哪怕一点表情都没有了。 “真差劲啊” 紧接着，萝拉这句像是感叹似的结论，更使我当场凝固。仰头看着她的我，好久都不知道该怎么替自己辩解。因为根本反驳不了，她说的基本上就是事实。 这时，萝拉又不由得叹了口气，从我身边经过，弯腰拿起放在讲台边的包，走出了教室花了些时间，我才想起来要追上去。可是当我来到走廊上的时候，她已经快消失在尽头的转角那里了！ 看起来是丝毫没打算等我。 “萝拉！” 我只好加快脚步追上去，途中还被破损的地面绊了好几次。才终于好不容易抓住她的肩膀。“什么？”这时，她不耐烦地转过身，语气冷淡得我不禁后退了两步，花了些时间才敢搭话。 “你在生气？” “没有。” 说完，就把滚落在脚边的一块石子狠狠地踢开了！“果然在生气嘛！”就在这样的对话中，我们走出了学校。“如果我在生气，你觉得是谁的错？” “我的错，对不起！” 瞬间，我气势十足的再次带着诚恳的表情低下头老实道歉。“唉”这时，萝拉又一次非常失望的叹了口气，她恐怕连反驳我都觉得没必要了吧？ 然后，我们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分开了，这里街灯距离比较远，所以有很大一片阴影。正好遮住了她的表情不过，不用再看见她的表情的现在，倒让我松了口气。 毕竟，从出校门开始到这里一直都在被她苛责，如果再看见她的表情的话，我可能会哭出来“夏目—”回过神来，我已经把钥匙插进了锁孔。“不在吗？” 玄关没有看到鞋子，衣架上倒是挂着今早穿的外套。“出门了吗？”换上拖鞋的我来到客厅，把手伸向墙上的开关因为低电压的缘故，在闪烁了几下后，屋里总算是亮了起来。 这时，我的视线落在了茶几上被压在马克杯底的一张字条上。“给哥哥—因为还有课要上，所以我出门一下，大概会晚些回来。饭我会带回来的，所以绝对不要进厨房！” 我看完夏目的留言，莫名觉得有些不甘心。可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知道了啦—” 就在我这么想着把纸条放回原处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的号码是夏目打来的。“哥哥，到家了吗？”这时，她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担心。 “到了。” “太好了，萝拉姐说会把你送回去，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就—” “真是的你也太爱担心了吧？” 我不由得苦笑了几声，盖过了她的声音。“讨厌吗？我倒是觉得该时时刻刻在你身边才对。拜托别人，总有点担心—”可没多久，她又打断了我。 接着，我把身体交给重力，从轮椅上花了些时间移动到了沙发里。然后继续听夏目那像是闲聊般的抱怨“哥哥，你要回去那边吗？” “现在暂时会留在这里—” “我不要这样啊哥哥”顿时，夏目的声音有些哽咽。大概，那家伙又哭了吧？而且，又是因为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可却欲言又止。直到，她把电话挂断的那个瞬间。 “我也不想啊” 60.泡影 像往常一样走在回家途中，远处的地平线与海面融化在一起，偶尔能听见海浪声。“唉”我这时却不由得叹了口气，表情稍微有点消沉。 偏偏这时，肚子却发出了声响。—因为从昨晚开始就没吃什么东西，冰箱里也只剩下了几罐上周买的啤酒而已。现在已经没剩多少了。想着这些的我，在第二个十字路口左转，往前又走了一段。没多久，住宅区就变得显眼起来了。 “我回来了。” 回过神来，已经从裤袋里拿出钥匙，插进了锁孔顺时针转了一圈。虽然打了招呼，但其实家里根本没人。—屋子里黑漆漆的，暗得连脚边都看不见，所以，把手伸向墙上的开关 可能是电压不稳的原因吧？在闪烁了几下后，屋子里慢慢亮了起来。这时，萝拉也换上了凉拖，接着便把身体交给重力，坐进了客厅沙发里。 顺便，把购物袋扔在旁边，里面是肉馅和洋葱。 在把这些塞进冰箱里后，从角落里拿了罐啤酒，又不禁叹了口气。表情有点消沉的躺在了沙发里自从和千寻聊过之后，思考就仿佛一团乱麻似的，怎么也整理不好 “真是的” 在不禁又叹了口气，将刚刚从冰箱里拿来的啤酒举到眼前时，不由得像是发泄不满那样喝了几口。“总之，他说的应该是真的吧？毕竟那家伙没理由对我说谎” 一边想着这个，一边往浴室走去。“洗个澡再说吧，反正现在就算是想破脑袋也得不出像样的结论—”想到这里，伸手打开了水龙头，将手机放在旁边的洗脸台上。 正想用指尖试试水温时，视野角落里却闯进了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洗衣机里有几件衣服，看样子是前不久才放进去的。“谁的？” 顿时，我愣了一下才注意到镜子里的自己。那副表情，简直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好难看啊”像是感叹一样，我不禁苦笑了几声。 “妈妈难道回来过？” 正在我这么想的时候，玄关那边传来了动静。顿时，我很惊讶，离开想要出去确认，可就在我准备推开门的瞬间，又听见了另一个人的声音。“咦？” “怎么？” “有人先回来过了。”妈妈的声音有些意外，她似乎没想过我会回来。这时，另一个声音也显得很惊讶。甚至有些紧张、慌乱。“那我改天再—” “用不着！” 顿时，我毫不客气地盖过他的声音，出现在走廊那里。“萝拉？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妈妈看见我的脸，表情很复杂，动摇得不得了，声音也变得有些奇怪了。 “就在刚刚。” 我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说。“看来，打扰你们了。没事，反正我也没打算多待—”说着，我从那男人身边经过。再也没有说哪怕一句话。 没一会儿，换好鞋的我，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走了。” 背对着两人说。“等等，你说走，可是萝拉，你有去处吗？”这时，我感觉到衣角被拉住了。于是回过头，“怎么？”我们俩对上视线的瞬间，妈妈的表情欲言又止。 “和你没关系吧？” 说完，我甩开她的手，视线越过肩膀，又看了站在她身后的男人一眼。然后，突然像是豁然开朗一样明白了自己从刚才开始直到现在的愤怒是因为什么了。 这时，由于被我盯着，他好像不由得往后畏缩了一下。“那就这样—”说完，我就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里，来到楼下找了张没人的长椅坐下。 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打开通讯录。“去哪儿好呢？不然随便找个地方休息，到明天再说？”就在我为这事感到为难的时候，却听见了脚步声。 “这种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就在我感到奇怪并抬起头的瞬间，我们俩的视线正巧对上。对方也在看着我—是个女孩子，个子和我好像差不多。“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里？” 大概是出于好奇吧？她问。 然后在我身边坐下，把包放在旁边。“你呢？不也一样吗？”我有些烦躁似的问。“我？刚刚下班回来。话说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吧？” 说着，她笑了几声。就在这时，旁边的路灯也正好亮起。从头顶缓缓掉下来的光，刚好落在脚边。也多亏了这个我才看清她的脸 “夏目？”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我却能很自然地叫出她的名字。“欸？”顿时，惊讶不已的夏目眼睛都不由得瞪圆了。“萝拉姐？那个，为什么这么晚了一个人在这里呢？” 说着，她又眨了好几次眼睛，然后，疑惑地看着我的脸。 “之前，他都告诉我了。就在你找借口离开餐厅后—” 说完，我朝她笑了笑。“是吗？他都告诉你了啊”我点点头。“在去学校的路上。”然后，又用稍微有些冷淡的语气补了一句。“难怪，他都告诉你了啊” 话音刚落，夏目靠着椅背仰起头，感叹似的说。“那有什么感想吗？”接着，又像是开玩笑似的，接着路灯的灯光，把脸凑过来问。“她对那边的我真的很好。” 这时，我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可刚说完就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想要补救，可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夏目现在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既无奈又觉得有些尴尬的我看了看她。一边把视线慢慢挪开一边用冷淡的语气问。 “怎么？” 顿时，觉得有些不爽的我再次看向她的脸。“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老实地说出口。”说着，夏目又笑了几声。可看见我不知不觉变得认真起来的表情，也马上停了下来。 “这本来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吧？” 我愣了一下，用有些难以理解的声音说。“所以，你喜欢他吗？” 夏目一边慢慢挪过来，一边问。 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啊？你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啊？”我站起来，走向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一枚硬币，放进了旁边的投币口。没一会儿，就拿到了想要的咖啡。 顺便，她的当然也有。 “给，算我请你—”我把咖啡递给她时说。这时，夏目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开心地伸手接过。“回到刚才的话题”这时，我也重新坐了下来。“我并没有喜欢上他。” 然后，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虽说好像那边的我不是这么想的，可能已经喜欢上了。就算这样—”我把目光从夏目那稍微觉得有些意外，又有些好奇地脸上移开，看着手里捧着的，已经去掉拉坏的咖啡罐。 “就算这样，这也不是我的感情吧？” 夏目好久都没有说话，于是不知不觉，让人不免觉得有些烦躁的沉默开始渐渐蔓延开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可还没过多久，就在我担心她可能受打击时，夏目却爽快的接受了。 “话说，萝拉姐，你难道是被赶出来了？” 于是，她马上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声音依旧一样好奇。“是啊”顿时，我连声音里都好像带了哭腔。“就在刚刚！”一边把脸转向夏目看不见的地方，一边用很不服气的声音说。 这时，夏目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也只好装傻似的陪着我笑了几声。然后，从旁边观察着我的表情。“那—要不要去我们那里？”然后，忽然提议说。 “为什么？” 瞬间，我有点想笑，但忍住了。“因为，你现在没地方去吧？如果有的话，也不会坐在这里了。”说完，夏目指了指椅子。“所以我觉得这个提议并不坏啊” “好吧” 想不到别的办法的我，完全没法反驳。因为，夏目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那就麻烦你带路了—”说着，我站了起来。夏目也立刻跟着站了起来。 “好！” 然后，带着有些兴奋又有些期待的表情走到我前面，再把手递给我。 61.挥之不去的留恋 跟着夏目，穿过两个十字路口，又朝前走了一段后左转，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暗得连脚边都看不见街灯一盏盏亮起，与头顶那藏在厚厚云层里的月光一样忽明忽暗。 回过神来，我们从桥上经过，来到了一幢看起来有点旧的公寓前。“到了—”夏目停下来，从这里看着二楼窗户说。“一楼基本被用作了储藏室。” 接着，拉着我的手边走边说。 “夏天，像是这种时候，蚊子也有些多。”几乎整条走廊都被水淹没了。夏目把鞋脱下拿在手里，就这样光着脚。然后，也这样催促我。“为什么？” “因为会很舒服。” 顿时，我愣了一下，有些困惑的看着她。“真的啦！”她走在我旁边，把脚抬得很高，信心满满地说。心情似乎很好于是，我照她说的，将鞋子脱掉拿在手里，光脚踩在了地上。 水流从脚底缓缓穿过的感觉凉凉的，真的像夏目说的一样很舒服。只不过有些痒这时，我们从旁边的楼梯上去，由于它是木质的，靠近边缘的地方有些松垮，所以时不时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虽然我有点担心会不会忽然掉下去，或者眼前的台阶会突然消失之类的而有些紧张。但走在旁边的夏目表情丝毫没有变化，她走到了前面，然后放慢脚步把手递给我。 “谢谢。” 顿时，我的表情有些尴尬，但仍旧伸出手抓住了。然后小声地道了谢。“没事，因为第一次来这里时，我也是这样的。甚至比萝拉姐你现在还要紧张呢！” 夏目用开朗的声音说，然后朝我露出微笑。“那个时候，哥哥就是那么做的！”接着，她拉着我走过转角。“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看着她那越说越兴奋的表情，我不禁有点儿好奇。 “大概10岁的时候吧？那时候的哥哥还不需要轮椅。” 夏目一边歪了歪头回忆，一边小声说。“那个时候的我很怕生，哥哥去哪儿都要跟着。”然后，有点儿害羞地从我脸上移开视线，慢慢低下头。 这时，台阶也只剩下一个了。 于是，我松开了她的手。“夏目，谢谢你。”说完后，再一次很认真地鞠了个躬。这时，背后传来了脚步声—原来是和夏目很熟的邻居。两人互相打了个招呼接着，他的视线就转移到了我身上。“这位是？客人？” “对啊。” 夏目爽快地说。“真少见。” “确实。” 然后，两人像是开玩笑那样互相挖苦了几句后，夏目就带着我离开了。“你们很熟吗？”我好奇地问。夏目转过脸来摆了摆手。“因为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嘛！” “平常总会聊几句。” “像刚才那样？”没一会儿，我笑了出来。她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也不由得被我的话逗笑了。然后，我们在家门口遇见了正来到走廊上的千寻。“萝拉？” 他抬起头的瞬间，视线对上了。这时候，他的表情有点困惑地盯着我。“为什么？”“刚好在半路遇到夏目，被她邀请过来的。”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就是这样，哥哥。于是，能不能让萝拉姐在这住一个晚上呢？” 顿时，千寻惊讶得眼睛都瞪圆了。“为什么？”夏目低头想了一下才说。“因为没有末班车了？现在再把人家赶回去什么的，你是绝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哥哥？” 说着说着，夏目的坏笑已经藏都藏不住了。接着，还没等千寻答应就拉着我往里面走。房间有点小。天花板也有点矮，要稍微低下头才能走进去。不过，里面并不拥挤。 而且也有好好打扫过。就男孩子的房间来说，非常整洁。身后忘了关的电视，正从美食节目切换到球赛。靠近门那边的墙角里放着几个靠垫和一个篮球。 旁边的鞋架上，放着几双鞋子。 这时，夏目从墙角里拿了靠垫，一边拍打着一边伸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我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中间隔着一张矮桌。这时，千寻也正好走进来。因为轮椅有些大，我马上往窗户那边挪了挪 “所以，为什么会过来呢？差不多可以告诉我了吧？” “哥哥，我不是说了吗？只是巧遇—” 夏目带着有些紧张的表情又说了一遍。可还没说完，就被千寻打断了。“哪有那么巧的巧遇啊？”顿时，夏目深深地叹了口气，带着有点消沉的表情把脸转向了我这边。 “哥哥他就是这样。这种地方挺让人讨厌的对吧？” 话音刚落，我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偷偷瞄了一眼千寻的表情“好吧，我告诉你就是了—”说着，我叹了口气。表情有些复杂，声音也变得有些消沉。 “因为，妈妈她又把不认识的男人带回家了。” 于是，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心情。拿起放在眼前的茶喝了一点，接着又把杯子轻轻放回杯垫里，才慢慢开口。“于是，我逃出来了。”然后稍微停了一下，才又继续。 “妈妈她自从和爸爸闹矛盾之后，总是在吵架。虽然有见面，不过次数越来越少。已经持续了很久了最近更是发展的越来越糟糕了。我想，这样下去的话，可能终究会走到那一步吧？” “所以你逃出来了？” 千寻花了些时间去消化这些。然后小声问。“没错，妈妈她原本就不太顾及我的感受。所以基本上连挽留都不会有。”说到这里，我的声音不由得也有些消沉。但仍旧非常冷静 “是这样啊—”这时，夏目也不禁发出了感叹。“大人总是这样呢！理所当然的以自我为中心，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又完全不顾他人的感受” “要我说，这样的大人简直太差劲了！” 像是在发泄不满的夏目说完后，紧接着意识到了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当然，我这并不是在说萝拉姐你的母亲哦！不是的！”于是，她面向我，一边解释一边慌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由于紧张，加上尴尬，声音都变得有些奇怪了。“我知道，你不用解释也不用紧张。其实我知道，夏目你是在为我打抱不平吧？”接着，我很努力地笑了几声。 “没错，就是这样！你能理解真的是太好了—”没想到这之后，夏目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然后，气势十足地朝我怀里扑过来。“不过，与其说是这样，不如说，我们家的那两位也差不多啦” 说着，夏目离开我。抬起脸，用有些消沉的声音说。“不过，爸爸妈妈他们把怨气都撒在了哥哥头上。就好像，他不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一样—” 回过神来，夏目越说越气。“这也太过分了！哥哥现在这样的身体，又不是他的错！”声音也不由得有些微微颤抖。“夏目—已经够了” 这时，被千寻打断。夏目表情虽然很不甘心。但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叹了口气，趴在了桌子上。“我给你拿被子去。”这时，千寻也走了出去。 然后，我们就在铺着榻榻米的地板上躺成了“川”字，夏目在中间，我和千寻虽然隔着夏目，但也非常近。几乎只要伸手就能够到。由于紧张，这时只能背对着对方。 这时，从阳台那里传来的蝉鸣渐渐清晰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响亮我好几次试着闭上眼睛，都被吵醒。最后只能死心了一样盯着天花板角落里的那只，正慢悠悠朝前挪动的蜘蛛。 但是，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背后隐约传来的，千寻那规律的呼吸声吧？“糟糕，脸好烫都过了那么久了，我到底在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就在我用手捂着脸，慢慢缩进被子里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一下。顿时，我觉得有点奇怪。于是伸手摸索了半天“难道是打错电话了？”好不容易拿到的我把它举到了眼前—随着屏幕缓缓亮起，一条未读消息就待在屏幕角落里非常显眼的位置。 我把它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内容—“你知道吗？在世界之间随意往来是需要对等的代价的。”只是这么一句话而已，既没有署名，也没有来源。是类似恶作剧一样的东西 至少，我在放下手机的瞬间，是这么认为的。可同时，也有股不详的预感正从心底慢慢升起。我不知道它意味着什么。只是，不由得转头看了看这时早已进入梦乡的夏目，还有离她不远的千寻 表情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我会担心？刚才的感觉，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千寻之后会遇上什么不好的事吗？”想着想着，我不禁闭上了眼睛。“不会的！错觉，肯定是错觉！” 没多久，我再慢慢睁开眼睛，千寻仍旧在那睡着，表情毫无防备，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枕头这时也不知道哪去了。“真是的”顿时，我不禁笑了出来。“至少现在，没什么好担心的吧？大概” “不如说，替你担心的我都要觉得自己像个笨蛋了啊” 我注视着那张脸，我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说了句。紧接着，又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时，从下面慢慢升起的云层，也完全遮住了月亮仅剩的一个角 62.迷失的方向感 翌日清晨，朦胧中传来了轻微的晃动，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闷热与昨晚下过雨之后的味道。因为天还没亮，所以屋子里很暗。远方的地平线与夜幕融化在了一起 渐渐褪去。 因为睡不着，我来到了外面。因为光着脚，所以没有发出脚步声。只是，到了外面后，我却不知道该去哪了。虽然确实地在往前走，但脚步却好像很沉重。 表情也是。脑海里直到现在依旧在想刚才看到的消息的意义。—“在不同的世界中旅行，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所谓的“代价”到底是指什么呢？ “真的是麻烦死了！” 想着想着，我不由得用双手抱住了脑袋。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然后不由得又叹了口气。靠在了椅背上抬头看着这一整片若隐若现的星空。 月亮躲进了从西南方向飘来的云层里，瞬间，脚边变得更暗了。“代价，代价啊听起来就像是恶劣得不能再恶劣得玩笑啊。”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举到眼前，自言自语似的说。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因为离得近，所以我听得很清楚。—它是从旁边的电话亭里传来的。“谁？”我有些疑惑地把脸转过去，走到里面拿起电话。 “你现在很开心吧？” 瞬间，一个陌生的声音有些得意地问。“什么意思？”顿时这让我更困惑了，同时，说不定还有点生气。“因为，千寻顺利的回到这边了不是吗？” 电话里的声音没理睬我提出的问题，像从未被打断那样继续说了下去。“你难道是发消息给我的那个人？”这时，我试探着，声音不由得有些紧张。 “好敏锐啊明明是第一次听见我的声音。却马上就想到了，这点说实话，值得表扬喔！”接着，她开玩笑一样的打断了我的话。虽然没坦率承认，不过也算是回答了问题。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顿时，我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发恶作剧一样的消息，然后再旁观收到消息的人的反应，难道很有趣吗？”说着说着，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千寻他对现在的人生感到不满，所以我给了他改变的机会。这有什么不对吗？”这时，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得意的反问我。并且信心满满。“至于你问我有趣吗？” 然后，她停了一下。 “当然有趣啊！”忽然，情绪高涨了起来。“看着他一点点改变，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别人。这难道不是最有趣的事吗？”瞬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她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根本反驳不了。 “而能在特等席欣赏着整个过程，实在是太棒了—！”就像是在嘲笑我一样，电话另一头的声音依旧滔滔不绝地说着。“而同样的机会我也给了你不是吗？” “但是你却放弃了，明明我都说了可以慢慢考虑。不是吗？” 说实话，全部都被她说中了。虽然我很想替自己辩解一下，可是却想不到什么理由。“所以，我不得不因此适当做些调整—”这时，那个声音不禁有些得意。 “调整是指？” 顿时，我用有些紧张又困惑的声音打断她问。“当然是在实现他的愿望的同时，重新再创造一个你。不过因为你的拒绝，所以被再创造的她本身也会存在某些缺陷。” 瞬间，我没花多少时间就理解了。同时，也充分感受到了她声音里的愤怒。“至于这个缺陷是什么，我想你应该已经从千寻那里听说了吧？” 这时，她的声音好像又有点消沉。 “是的，我确实听说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我还是承认了。因为从她现在的话来推测，似乎的确在哪里看着。“既然如此，现在你的想法有没有变？”紧接着，她耐心的等着我的回答。 回过神来，我们让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没有，我的回答还是和那时候一样。”然后，我很冷静地告诉她。“为什么？”顿时，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不禁有些好奇。“因为—”于是，我微微垂下视线，带着很认真的表情，一边想一边回答她。 “你已经说了会有相应的代价，所以，我不想等到你向我要求代价的时候再后悔。”说完，不知不觉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好谨慎啊，你。” “我只是不想冒险而已。” 瞬间，我打断她，纠正说。 “话说，你为什么会想要实现千寻的愿望呢？难道你们认识吗？”接着，我又想到了另一个一直很在意的问题。于是，虽然有点生硬，可我还是转移了话题。 “这个嘛—” 这个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得意起来。然后，像是说悄悄话那样告诉了我。“到时候，你就知道啦！”对她的这番敷衍，我惊讶得眨了好几次眼睛。“这不是和什么都没说一样吗！” 回过神来才察觉到自己好像很生气。甚至不小心把心里想的就那么直接说了出来“难道说，你嫉妒了？”忽然，她用故意在向我炫耀一样的声音问。 “没有！绝对不可能！” “是吗？”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不由得笑了出来。紧接着，觉得很不爽的我不想再聊下去了，所以就那样挂了电话。不过因为可能力气有点大，旁边的玻璃也被牵连晃了几下 紧接着离开电话亭的我又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然后绕去对面一家离这里不远的早餐店买了几个包子。一边拎着一边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从袋子里拿了一只。吃了起来 “我回来了—！”到家跨进玄关时一袋包子刚好吃完。也没有看见夏目的鞋子“大概是去工作了吧？”于是，我脱了鞋，把它放在旁边的鞋架上。然后，一边走一边朝里面看了看。 屋子里安静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奇怪，也太安静了吧？” 顿时，我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开始从脚底慢慢向上蔓延。“千寻，你在吗？”说着，我走进客厅。本来以为千寻会在沙发那里，然而，却不在。 “千寻？” 于是，感到疑惑的我又经过茶几绕到厨房那里—“千寻！？”紧接着，就看见轮椅翻倒在一边，千寻也摔在了面前的地上！“千寻，没事吧？！”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他身边，首先扶起了翻倒的轮椅，把它从千寻脚踝处慢慢挪开。大概就是因为左脚脚踝被轮子卡住了，他才动不了的。“痛吗？” 我花了些时间，才总算把他扶起，“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千寻一边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靠在我身上一边说。“没关系，没关系！”顿时，我盖过了他的声音。 接着，把手递了过去，然后，配合着千寻那稍慢些的脚步，重新坐回了轮椅上。“那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这时，我也松了口气，从墙角那拿了个垫子，回到客厅里，坐在他面前问。 “我只是想倒杯水而已。结果被绊倒了。” 瞬间，千寻垂下视线，声音也非常消沉。“夏目又正好去工作了。我不想打扰她—” “你可以打我电话啊！” 这时，我想都没想，带着有些生气又有些难以理解的表情打断他说。“可，可是”感觉不好意思的千寻看着我的脸，自己也觉得尴尬，所以只能装傻似的笑了几声。“我没你的电话号码啊” 然后，我的表情也像是冻住了一样出现了延迟，过了好久从慢慢开始变化。 “唉。” 接着互相看着对方的脸叹了口气。 “这种事，以前都是夏目在做吗？”忽然，我有些好奇。“是啊。没有她的话，我可能哪里都去不了吧？”这时，千寻的声音比刚才好了些。 “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转向茶几那边，背对他，一边给自己倒了杯橙汁一边问。 “大概从小学就开始了吧？” 说着，我转过身把他的那杯递过去。千寻伸手接过，然后又继续说。“那个时候，因为身体的原因，在学校经常会被人找麻烦，夏目每次总会挡在我面前” 说着说着，他的表情变得非常温和，嘴角不禁微微上扬。 “不要欺负哥哥！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们—！”她总是这么说。然后，把那些家伙赶跑“那是指？”有些惊讶的我不禁瞪圆了眼睛，连眨了好几次。 “就是你想的那样。夏目每次都会把欺负我的那些家伙教训一顿，而且还是毫不客气的那种。”说完，自己倒忍不住先笑了出来。然后把手里拿着的饮料举到眼前，喝了一小口。 “明明比我矮一个头。在这方面却丝毫不输男孩子。”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露出有点困扰的表情。“将来会不会很难嫁出去啊” 接着，又像是感叹一样小声补了句。 “噗！想，想不到你还会担心这种事的啊”顿时，我想笑又不敢笑被他这话逗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不过，也正是因为这种理由，你才选择从那边回来的吧？” 然后，好不容易总算停下来的我重新整理好情绪，表情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问。 千寻用力地点了点头。 于是，我也露出了非常满足的表情点了点头。 63.复杂的原因 “千寻，我有话对你说—”萝拉一边背对我一边伸手从沙发上面的柜子里取出一袋速溶咖啡，从里面拿了两支，给自己泡了一杯，然后将剩下的一支递了过来。 接着将袋子放在一边，撕开包装。“什么？”我一边把马克杯递给她一边有些好奇地问。然后撕开包装，往眼前的杯子里倒入热水，拿起来轻轻摇晃了几下。 这时，重新抬起头注视着我的脸的萝拉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你听完可能会觉得我有问题什么的。”盯着我的眼睛小声说。“为什么啊？” 我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把杯子重新放回桌上。这时，萝拉也不禁笑了一下。然后将马克杯举到眼前，喝了一小口。同时也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冷静下来。“不会的—” 紧接着，在她再次抬起头叹了口气的时候，我告诉她。“说说看吧？不管有多离谱我都会听的。”话音刚落，萝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放心了。” “你还记得我们收到的那条短信吗？” 我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啊—”然后把用手把马克杯推到了一边。“起初我还以为它是骗人的。”这时，萝拉打断我—“可事实上你真的去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那个世界里也有我存在。” “是啊。” 这时我的声音有些困惑。“虽然不知道原理是什么。”很快，马克杯里只剩下一半的咖啡了。“其实—”萝拉用盖过了我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刚才出门去便利店的路上，我又接到了那个女人的电话—” “欸？” 在我惊讶得眨了好几次眼睛，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盯着她脸看的时候，视线对上了。“真的吗？”萝拉犹豫了一下，带着有些烦躁的表情点了点头，把购物袋扔在旁边。 “她说什么了？” 在我刚说完的时候，声音又轻易地被萝拉盖过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有些奇怪了啊”顿时，她自言自语一样地小声说。盯着我看时，好像有些生气。 “奇怪？” 然后我愣了一下，表情不禁也像是出现了延迟一样过了数秒才开始慢慢变化，可还是不明白她说的“奇怪”到底是指什么。于是我只好拿起眼前的马克杯，把杯里仅剩的一点咖啡倒进喉咙。 然后装作在观察边缘残留下的渍。 “千寻—” 然后，萝拉再次把脸转过来面对我。手里拿着几片掺杂了些碎屑的薯片，袋子的开口现在正朝向我这边。“你认识她吗？”萝拉一边嚼着它们一边问。 这时，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 “啊？” 因为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我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她的眼睛，傻傻地“啊”了一声。声音都变得奇怪了。“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刚说完，玄关那里传来了脚步声。“今天回来的有些早啊？”我停了一下，转过脸向穿过走廊出现在门口的夏目打了声招呼。“今天难得提早下班了。哥哥，没事吧？” “你指什么？” “别装糊涂了，我回来的路上都听说了”夏目盖过了我的声音，表情好像很不开心似的瞪了过来。“萝拉姐都告诉我了。你摔倒了吧？” 说着，她走到我面前，伸出手用手指捏住我的脸颊，向外拉扯了几下—“为什么当时不给我打电话啊！”然后，很生气地质问我。“如果你给我打电话的话，我会立刻赶回来的！”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都不由得带了哭腔。“如果不是萝拉姐正好回来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啊！” “可是，也不能用这种理由打扰你工作吧？” 由于被她拉着脸颊，我的声音也变得奇怪了，简直就不像是自己能发出来的。“你比工作重要得多啊—！”说完，眼泪一颗接一颗掉在地板上，不停地吸着鼻子。 “你啊”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改变看法的！”这时，夏目一边用手擦着眼泪一边用满是哭腔的声音说。“厨房借我一下”顿时，旁边突然响起的萝拉的声音不由得把我吓了一跳。 因为太过专注于夏目这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完全忘了萝拉还在这间屋子里。当我把脸转过去时，她已经伸手拿过挂在餐桌旁椅背上的围裙，熟练地系好后走向了厨房。 然后从上面的柜子里拿出碗筷和刚才自己买来的食材—香菇、芹菜和一些肉馅紧接着熟练地处理着它们。偶尔能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就在夏目犹豫着要不要去帮忙时，萝拉已经差不多收尾了。“可以吃了—”话音刚落，她正把做好的香菇、芹菜端出来。夏目马上接了过去放在了身后的桌子上。 这时，萝拉松了口气把围裙解下重新挂在旁边的椅子上。然后把身体交给重力，坐了下来。“因为我是第一次做。所以对味道没什么自信。” “那是不能吃的意思吗？！” 夏目瞪圆了眼睛，很失望的把脸朝向萝拉那边，声音非常消沉忍不住连肩膀都垂了下去。“不是！”萝拉有些着急的否认，瞬间盖过了她的声音。“我的意思是可能不合你们的胃口。只是这样而已！” 说完，萝拉很不甘心地拿起了旁边的筷子然后，有些不服气地看了我们一眼。瞬间视线在和我对上的时候又马上移开了。“如果觉得不好吃的话，直说就好，不用客气。” “喔。” 这时，觉得有些尴尬的我把脸朝向她看不见的地方，故作冷静地笑了几声。“毕竟，你们都让我住在这里了，如果什么也不做的话也不好。所以如果不介意的话，今后像是这种事都可以交给我。” 说着，萝拉把炒面推到我面前。“不用顾虑—” “谢谢。” 小声道了谢的我表情这才慢慢缓和下来。“关于刚才的话题—”紧接着，萝拉又说起了刚才说了一半的事。“你真的不认识她吗？”她转过脸来盯着我的眼睛，好像要从那里面看出些什么似的让我不禁有些紧张。 “不认识，我可以发誓。” 我向后畏缩了一下才说。“事到如今，发誓什么的，就算你用那么认真的表情说。也没多少可信度啊” 她把眼前的碗用手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把视线转向我这边说。 “那你要怎么样才相信啊？” 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了桌子上。这时，萝拉伸出一根手指，一边轻轻摇晃着，一边对我说。“因为，从她的语气来看，对方绝对认识你。” “还说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才那么做的。” 说着说着，她又把脸转向了我这边。声音有些怀疑、困惑。“然而，你却告诉我完全不认识？”而且，难以理解的表情越来越明显。语气也越来越尖锐。 “为了实现我的愿望？” 顿时，感到奇怪的我愣了好一会儿，表情就像是冻住了一样。“除了这个可能性以外我想不到别的解释。”这时，萝拉的声音有些消沉，同时也恢复了冷静。 “等等，你们在说谁？能不能解释一下？” 夏目有些不耐烦地问。 “我都忘了—”萝拉用很抱歉的声音对旁边正很不爽的夏目说。然后，把刚才我们讨论了很长时间但却没结果的事都告诉了她。虽然语速有些慢，不过也便于理解了，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说。 “所以，我在想，会不会是你哥哥很久以前甩掉的女人之类的？” 萝拉的声音里有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烦闷感，而且还有着对我的不满。这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令她的声音变得有些无精打采。“不可能的好吗！” 瞬间，我想都没想就大声地打断了她。 可没一会儿又觉得害羞，于是，慢慢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装作在看柜子上的日历。“那你倒是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啊”萝拉一边用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角一边叹了口气。 “哥哥，你有什么愿望吗？” 夏目没理她，而是直接问我。顿时，表情也变得很认真。“没有啦”我摆了摆手，表情有点紧张地说。不过由于心虚，我不太敢看妹妹的脸，眼神不由得开始游移起来 “那对方那么说的根据就不成立了吧？还是有的吧？愿望什么的？” 说完，夏目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比如，想要一个健健康康的身体什么的？”她问。我微微垂下视线，沉默了。“不过就算是这样，我还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要帮你—” 这时，萝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你和她之间肯定有什么连你自己都不了解的姻缘吧，要不然没法解释” 说着，她一边追着我的视线一边说。“不过虽然其中原因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们目前也没被要求付出什么代价”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说。 “萝拉姐，你担心吗？” 夏目有些惊讶地问。“是啊—”说着，萝拉面向她，表情很严肃的点了点头。“随随便便就能实现愿望，而且还是通过他人来实现，这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吧？” 说完，夏目带着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看上去懂了又好像没懂一样地点了点头。“是吗？”声音不由得也有些迟疑。“是啊不过如果你哥哥真的和那个女人之间有什么缘的话，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时，从旁边偷偷观察她的表情变化的我，也难免有些消沉。“难道，那个人真的和我有关吗？” 64.微小又脆弱 将杯子里剩下的饮料一口气倒进喉咙，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坐在轮椅上，准备回自己的房间。“哥哥，困了吗？”夏目跟在我后面穿过走廊，来到里面的房间。 “嗯，稍微有点。” 这时，头顶上的灯光闪烁了几下，可能是由于电压不稳的关系吧？“碗，就拜托你收拾了—”我回过头，对妹妹说。“知道了，好好休息吧。” 夏目站在门口，看着我一点点走进去。然后朝我挥了挥手。接着在准备离开时，迈出去的脚犹豫了一下又收了回来。“哥哥，我忘了问了—” 转过脸，用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说。“明天的早餐想吃什么？” 话音刚落，我惊讶地也把脸朝她那边转了过去。“你有时间做吗？”瞬间，视线对上了。“嗯！”夏目声音有点开心地点点头。“因为你看，明天正巧是周末嘛。” 直到她那么说，我才想起来。顿时，表情有些尴尬。“所以有充足的时间喔！”这时，夏目信心满满地接着说。“一定会让你赞不绝口的！” “赞不绝口？你是准备做什么？” 我苦笑了几声，然后慢慢挪到床上。一边铺着被子一边问她。“包子！”顿时，听到那有些得意又稍微有点兴奋起来的声音时我不由得愣了一下。“那做起来确实不费劲。”有些奇怪又困惑的看着她的眼睛说。 “也不会花多少时间。” “不是不是，我不是指这个啦！”夏目跑过来，绕到我眼前摇了摇头。“那是指什么？”顿时我不由得有些好奇。“我是说这个！—”说着，她把一个购物袋递给我。 好像刚才一直藏在身后。 “这是？” 我打开它，往里面看“刚才，回来的路上经过超市，看见了特别便宜的肉馅，所以就买了。”说完，她从墙角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我们之间隔着张矮桌。 “这样啊—” 我一边用手拖着腮帮子一边看着她的脸。然后，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伸向墙上的开关。把灯点亮。在稍微闪烁了几次后，整个屋子慢慢亮了起来。“真的特别便宜喔！” 忽然，妹妹的表情变得很认真，而且脸也特别近。这让我不禁吓了一跳。往后退了几步。“而且你看，冰箱里不是还剩些洋葱吗？所以无论是包子和汉堡都可以做。因为蔬菜也还剩下一些” “嗯。” 这时，我脱下外套，把它扔在床上。“啊！把它给我吧？待会儿一起拿去洗。”夏目指着我扔在床上的外套，用比刚才开朗了些的声音说。 “喔！” 我拿过外套递给她。 “那我先去洗澡了—”说完，夏目就走了出去。然而在快到门口时又停了下来，表情有些困惑地歪了歪头。然后转过来看向我“怎么了？” “我好像忘了件很重要的事—”这时，夏目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消沉。表情也有些尴尬“别忘啊，既然是很重要的事的话—”瞬间，我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对不起” 顿时，屋子里安静了下来。 “对了！”过了一会儿，夏目忽然朝我喊了出来。然后气势十足地冲过来抓住了我的肩膀！“刚才，萝拉姐跟我说，明天要你陪她去买几件衣服。还有些生活必需品什么的！” “啊？” 瞬间，我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看着她被一侧刘海遮住的眼睛。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时，有些奇怪的声音也漏了出来。“她为什么不自己跟我说？” 于是，我问她。 “我哪知道啊？可能是害羞吧？所以觉得拜托我比较方便？”夏目一边叹气一边说。声音有些随便“所以，明天记得早点起来喔？” “好好好，我待会儿调下闹钟好了。” 说完，夏目对这回答好像很满意。不禁朝我露出了微笑。“那就这样—”这次，她是真的走了。剩下的，只有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由于连拖鞋也没穿，所以也没有发出脚步声。 这之后，大概过了两小时，窗外已经全黑了。而我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唉。”于是，盯着天花板好久的我，发出了不只是第几次的叹气声。紧接着在好不容易终于有些睡意时，天已经亮了。 走出房间时，视线正巧和探出头来的萝拉对上。 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衬衫，下摆都快到膝盖了，肩膀也大半都在外面。扣子也没系几颗头发也翘得乱七八糟的。“早上好。”不由得有些尴尬的我把视线迅速从她脸上移开。 然后小声打了招呼。 “关于昨晚夏目和我说的那件事，要现在就去吗？” 这时，她总算是听到了我的声音慢慢抬起头慢慢凑近我的脸。“稍微，等我一下—”不过声音还有些迷糊。好像，还没有彻底醒过来的样子。 接着，在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什么话回答她而正在犹豫的瞬间，她就朝走廊尽头走去了。“好了！出发吧！”在我们解决掉早餐后，萝拉的声音明显兴奋了起来。“知道了。” 我一边说一边把鞋从旁边的鞋架上拿下来换上。然后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这时，夏目在旁边也正把手里最后一点包子解决掉。“唉，哥哥，看起来萝拉姐很期待啊。” “嗯” 接着，我们一边进行着听起来毫无营养的对话一边走在路上。在经过两个十字路口左转，在朝前走上一段后，在靠近旁边小巷稍微前面一点的地方，终于达到了目的地。 这家店很大，感觉一旦进入，连最基本的方向感都会在瞬间丧失。“我在外面等你们吧？”不过我话没说完就被夏目打断了。“一起进去吧！好吗？毕竟难得来一次—” 最后，实在拗不过她的我在夏目准备重复第二次之前就答应了。于是，我们从右边的一小段坡道那里顺利进入了店里。然而不一会儿就被周围的人潮淹没，看不见萝拉的身影了。 “果然！” 顿时，我的声音仿佛染上了哭腔。然而这时候，放在衣服外侧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嗯？又是匿名？”—我盯着内容，不禁有些恼火。 “恶作剧的话，已经够了吧？” “为什么是我？” “你是谁！？” 等敲完这一连串文字的瞬间，我才发现自己的情绪一团糟。而且还是现在进行时，于是连忙想要将它们删掉。“完了—”然而已经太迟了。因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早已经按下了发送键 “哥哥？” 这时，夏目有点担心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出现，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别忽然消失啊—！”然后，冷静下来之后我抱怨了一句。“对不起嘛！因为看见一件很中意的衣服。所以就” 说着，她绕到我前面，双手合十向我道歉。用撒娇般的声音“唉。”我不禁露出苦笑，一旦妹妹露出这种表情，我就没法再说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萝拉也从另一边向我们小跑过来。但因为人有些多，她没法很快到我们这里。于是，夏目主动推我过去了。“已经完事了吗？” 萝拉将左手拎着的购物袋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然后点了点头。“没错！”不由得，声音还稍微有点兴奋。“那回去吗？”夏目朝向她问。“其实，我有点饿，所以能不能？” 说着说着，萝拉微微垂下视线，表情忍不住有点尴尬。 “我知道了—” 夏目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过在那之前，她的笑声已经抢先漏了出来。“那就去吃点东西再说吧？反正，是哥哥请客嘛。”说着，夏目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从后面指了指我。 “太贵的店除外！” 瞬间，我想都没想就打断了她。“好好好我知道了啦！”然后，我们一边很努力地想要摆脱人群一边朝门口走去明明不远，却花费了远比想象多的时间。途中，还不止一次的被又推又搡。 65.侧面 从商场出来后，我们每个人都拎着大大小小好几个购物袋，恨不得能再多出几只手来。“对不起，这么多东西都让你们拿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欸？” 顿时，萝拉漏出了有些惊讶又意外的声音。“这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嘛！所以说别在意。不如说，你们愿意帮忙我真的非常高兴。”说着，她把脸转向夏目那边，冲着走在旁边的她露出微笑。 “哥哥，你居然在意这个？” 夏目不禁叹了口气，紧接着将怀里的购物袋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抱着。“都说了别觉得自己一点忙都没帮上嘛，你的这一点真的很让人讨厌啊” 然后，她的声音就好像闹别扭那样，带着忽然变得很认真的表情说。“因为，是事实吧？不仅没帮上忙，还添了不少麻烦—”这时，我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消沉，微微垂下视线叹了口气。 然后，萝拉走过来，将其中两个购物袋扔到我怀里。“我说千寻你啊，就不能积极一点吗？”在我因为惊讶而抬起头的瞬间，她毫不客气地伸出手用手指指着我说。“老实说，你的这种自我贬损的自卑感真的很让人火大。拜托你看看气氛啊—” 不由得，她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这里没有人觉得你是累赘！无论是我，还是夏目都不觉得你给我们添了麻烦！明白了吗！？”她一边说一边把脸凑过来，看上去相当生气。 于是，我不禁想要挪开视线，可她却在我想要这么做之前伸出双手捧住了我的脸。“别逃啊，好好看着我的脸！”刚想要说什么，又被她的声音盖过了。 “再说了，人真的能在完全不给他人添麻烦的前提下一个人活下去吗？” 然后，向我提出了这样的疑问。顿时，我愣住了，表情就仿佛被冻住那样出现了微妙的些许延迟。甚至，好像连眨眼都忘了。“我觉得是不可能的。所以如果无法避免的话，就尽可能地给别人添麻烦吧！” 说完，她的手才慢慢离开了我的脸。“再说了，我可当你是好朋友的，夏目的话—”这时，她向旁边看了一眼，表情似乎有些犹豫，最后用放弃一样的声音对我说：“夏目可是你的妹妹啊，刚才的话，你不觉得对她而言太过分了吗？” 说完，萝拉叹了口气，注视着我欲言又止又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不由得笑了出来。“不过，如果你依旧觉得给我们添麻烦的话，要不要我再分你几个购物袋？” 这时，不禁漏出笑声的成了夏目那边。 “要不然我也分你几个吧？哥哥？”然后，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往我怀里丢了好几个购物袋。很快，它们把我的脸都淹没了。只有头顶那一小撮头发还若隐若现似的露在外面。 于是，两人手里的重量轻松了不少，于是，我们就这样走过斑马线。快到街对面的时候，身后的信号灯正好开始又一次的变化。旁边的电线杆歪歪斜斜的，表面遍布着锈蚀的痕迹，顶端停着好几只乌鸦。 接着，我们沿着人行道又向前走了一段，这时夏目拿出地图，寻找着餐厅的影子。—虽然这种事完全用不着那么认真，事实上去哪家都无所谓。然而，她好像并不想那么随便。 旁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家便利店和饭馆，以及小吃摊。食物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使得原本不怎么感觉饿的肚子，这时饥饿感却更强了。 “夏目—”于是，我转头叫夏目。“再等一下。”没想到，她的态度比我想的还要冷淡。“马上就好了—”顿时，我不由得叹了口气，低下了头。“为什么你会那么在意细节呢？” “还不是因为哥哥你的口味刁钻嘛！” 顿时，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抬起头，对上视线的瞬间用有些僵硬的表情看着她的脸。“啊？”回过神来漏出的声音也有些奇怪。 “就在那边，跟我来吧？” 说着，她“咯咯咯”笑了一阵后伸手指着前面说。“就在那里的转角再前面一点的地方。”这时，夏目好像有点兴奋，每一步都把脚抬得很高走在了前面。好像心情很好 于是，萝拉推着我的轮椅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她的脸上倒是没什么变化，无论是表情也好；气氛也罢，都没什么变化。—能做到瞬间转换心情的也只有夏目了，别人在这种时候很难跟得上她的变化。 大概吧？ 于是，我们一边聊着些没营养的话题，一边走进了夏目说的那家餐厅。—店里的装潢非常朴素，不如说，都有些简陋了。天花板角落里虽然不明显，但确实结着蛛网。 “你确定着点没问题吗？” 顿时，我带着难以理解又有些怀疑的表情看向旁边的夏目。“可是，这家确实是点赞数最高的！”说着，她把手机递到我眼前。“确实” 顿时，我声音不由得有些消沉。不禁又叹了口气接着又不禁越过她的肩膀看见了正在柜台上打瞌睡的，可能是老板的人。在她的脚边还有一个被打翻了的酒杯，里面的红酒洒了出来。 “所以没问题！” 这时，夏目信心十足地说。“不管怎么看问题都很大吧！”顿时，我想都没想就盖过了她的声音。像是在发泄不满一样事实上这也真的是在发泄不满。 最后，我们选了个靠近窗户的，中间的位置。因为没什么客人，所以空座位很多。店员在我们坐下的瞬间就递上了菜单，比那个在柜台打瞌睡的家伙积极得多。“要点什么？” 我一边问；一边拿起眼前的菜单从最后一页开始往前翻。 “这个熔岩松饼怎么样？” 过了一会儿，萝拉提议说。然后指着我刚刚翻到的这一页的左上角。声音有些兴奋地问。“其实我之前就想吃吃看，不过因为各种各样的事一直没机会。” 然后稍作停顿，她又告诉我。声音不禁有些失落 “那就这个吧。”于是，我很快就决定了。“麻烦要三份。”然后转过脸对在一旁努力保持着微笑并耐心等候的店员说。“好的，请稍等—” 没多久，三份熔岩华夫饼就出现在了眼前，萝拉直勾勾地盯着它，瞬间被感动得声音都有些飘飘然了，眼泪没准也会掉出来。“我不客气了！—” 说着，她一边用旁边的小刀切下一块举到眼前一边说。带着仿佛在向我炫耀一样的表情“说起来，千寻—”然后一边嚼一边抬头看向我。 “什么？” 我伸手拿起眼前的姜汁汽水，举到眼前喝了一口又把它放回杯垫里。“今后我可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借住在你那—”这时，萝拉的声音有些犹豫，表情也好像欲言又止。 “今天就是为了这个才出来买今后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吧？” “嗯。” 萝拉点点头，勉强笑了一下。“可以吗？”然后，用像是悄悄话那样的声音问我。然后有些紧张地把手放在了膝盖上看着我。“就算是我在你那长久的借住下去也可以吗？” 这时，她的声音不由得又混进去了些紧张，变得更小了。同时表情也有点尴尬“你刚才一直没说话，就是在想这个？”这时，我也有点惊讶。忍不住眨了几下眼睛 “我知道这很厚脸皮。没事，你用不着—” “可以啊！”瞬间，我打断了她那消沉的像是自暴自弃一样的声音。“不如说，能多个人帮忙分担家务我求之不得—”不知不觉，我也有点儿兴奋起来了。“因为妈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不同的男人回家，所以我实在” “刚才你说什么！？” 顿时，她像吓了一跳那样往后退了几步，膝盖撞到了椅子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表情像被冻住了一样出现了奇怪的延迟。漏出的声音也带着很有特色的僵硬感。 “真的可以吗！” 用双手撑着桌子，一瞬间就把脸凑到我面前的她，声音兴奋不已。不停地晃着我的肩膀。老实说，现在，头有点晕。“嗯”然后，不好意思的反而变成了我这边。于是，抓着她的肩膀微微向后仰起头。“冷静点。还有，太近了！” “啊！” 接着，她似乎终于察觉到了。瞬间，尴尬到不禁用手捂住了大半张脸。只有眼睛还露在外面连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接着，老实地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没多久就偷偷开始观察起我的表情来。 然后，时不时就会漏出有些奇怪但总让人责怪不起来的幸福的笑声。“谢谢你千寻。”瞬间，用与以往不同，非常温和的声音向我道了谢。 同时，在另一边的世界。萝拉也已经高中毕业，顺利去到了当初想去的大学。这天，结束了上午的课的她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去楼下的食堂。 “助听器，还不换吗？” 走到教室门前准备出去的瞬间，和泉也正巧从走廊另一边跑过来。 “还能用。” 萝拉顿时有些惊讶地后退了两步，给她留出空间，避免两人撞上。然后，摇了摇头。伸手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用笔在上面写下简单的回答。 紧接着，抬头露出微笑。 “该说你是节约呢？还是念念不忘呢？”这时，和泉不由得叹了口气，声音也忍不住有些挖苦。话音刚落，萝拉的表情马上就变得有些不爽了。 那种表情就像是很认真在闹别扭一样。 接着，她又把脸朝向了和泉看不见的地方，再次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刚才用过的笔，在笔记本上为了反击刚才那句挖苦写起来。“随你怎么说吧！” “总之它是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因为—” 这时，和泉替她说出了那个缘由。“因为，是千寻送的？”尖锐的声音瞬间让萝拉漏出了奇怪的声音。“反正，肯定是因为这个吧？”然后，一边带着有些尖锐的声音一边坏笑着把脸凑过去问。 萝拉毫不犹豫的伸出手把她的脸推开了。同时，表情也有些许动摇。然后，转身加快了脚步像是要撇下她那样 66.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渐渐西斜，慢慢沉入街对面的阴影中。“萝拉，接下来准备怎么办？直接回家吗？我记得你接下来好像也没什么活动了吧？” 和泉背对着我，一边伸手打开眼前的抽屉一边问。“活动？”带着有些困惑的声音，我转头看了看她。同时，也伸手打开了眼前的抽屉。“我是指社团啦！” 她光着脚，走到我旁边。声音从旁边传来时，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没有—”摇了摇头的我将抽屉关上，同时用另一只空出来的右手用毛巾擦着仍有些水滴的发梢。然后，在门口换上鞋，朝外面走去。 “今天过去了的话，我们能在这里呆的日子就真的结束了喔？”这时，花了些时间穿好鞋的和泉从后面赶上来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提醒说。 “也就是说？” “我的意思是，你难道不想多留一会儿吗？” 她一边朝前走一边解释。“不了。”可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了。顿时，和泉的表情有些惊讶。“反正，我对这里也没什么留恋的。” “是吗？” 这时，听到我的话的和泉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失落。瞬间，我们俩都没有说话。微微垂下视线的她，表情有些复杂。“说起来，已经一年了啊” “哎？” 过了一会儿，也许是不想让这让人无比尴尬的沉默一直持续下去吧？于是快到校门口时，和泉转向了另一个话题。虽然，有些生硬。“我是说，千寻离开已经有一年了。” 然后，当我们一点点将学校甩在身后时，两旁的路灯也渐渐多了起来。可能是由于电压不稳的关系吧？头顶的灯光总是忽明忽暗，与周围的阴影交替出现。 “是啊。” 顿时，我的声音不禁有些感慨。慢慢仰起头，看着挂在西南方向天空的月亮与这一片星空。“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啊—”然后，又像是自言自语一样小声说。 “应该不错吧？不过，如果是一个人生活的话可能会有些辛苦就是了。”从旁边传来的，和泉那有些冷淡的声音和态度将我瞬间拉回现实。“怎么，这么快就想他了？” 顿时，我被她那好像在认真闹别扭一样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时，天已经暗得连脚边都看不清了。“谁谁谁，谁说我想他了！？”然后，动摇得不得了，连声音都变得奇怪了起来 “真是的” 回过神来，和泉一只手扶着我的肩膀，笑得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我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这什么表情啊？” 说着说着，她又不禁笑了起来。而且，还越来越大声。 “哼！” 老实说，我很生气可根本反驳不了，因为她说的基本都是事实。所以，我只能把脸朝向她看不见的地方，装作很认真地在眺望远处的地平线一样。现在，它与夜晚融化在了一起。 “你啊，既然那么想见他的话，当初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啊？还那么大方的让他走？”瞬间，从旁边传来的声音忽然变得严厉了起来。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那是因为—！” 我刚想自己辩解些什么的时候，就被她的声音盖过了。“有时候，我真不懂你在想什么。”这时，和泉的声音嫌弃得不得了。“因为我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个小气的家伙嘛！” 转过脸看见她那同样嫌弃得不得了的表情时，瞬间原本握在手里的笔不知什么时候也掉在了地上。表情委屈得不得了“啊？”顿时，把脸凑过来看完笔记本上的文字的和泉不由得漏出了很奇怪的声音。 同时，也带着一脸难以理解的表情。 “懒得管你！” “哈哈哈”顿时，我也只能带着欲言又止又有些尴尬的表情装傻似的露出了微笑。“别生气嘛！”然后，在笔记本上继续写下这样的文字。 同时，为了让今晚过得慢一些，我放慢了脚步。迈上眼前的坡道向那尽头的十字路口走去。途中，在第二个信号灯那里，与和泉分别。“那，我走这边了—” 说着，她便走进了旁边的小巷里，从她眼前经过的还有几个孩子。紧接着朝前走了一段的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朝我挥了挥手。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看见。 回到家，在玄关脱了鞋，经过客厅，走向最里面的屋子。将拎着购物袋扔在床上，里面是在楼下不远处的便利店买的一点零食。接着，走到墙边挂着的日历那里，在今天的日子上画了个圈 事实上，自从千寻走后，从这个世界消失后，我的每一天还是没什么变化。—那样的日子，也依旧在持续着。课本被无故丢到水池里，等我好不容易捞上来时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座位的抽屉里，也会被一些看我不顺眼的家伙偷偷放上些难以形容的东西，然后，在我中招后，饶有兴趣的一边起哄一边观察我的表情 “说真的，这些人什么时候，可以消失啊？”时不时，我就会这么想。无论是在那时候，还是现在，这种想法时不时就会从心底的某个角落冒出来。所以，逃吧？虽然这可能会让人觉得没出息，但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有人真的这么认为，也没关系 于是，我逃了，就算有人觉得这样做很没出息，我也逃了 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露水的味道。简单的解决了早餐后，来到玄关的我，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从今天开始就和那样的高中说再见吧！” 来到走廊上的我，不禁微微扬起嘴角，小声地对自己说。声音不由得有点飘飘然。接着，向走廊另一边的尽头走去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的景象从眼前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水龙头仿佛没关好而发出的有些奇怪的声音。水滴不断地滴落“糟了！” 回过神来的我带着尴尬又有些恍惚的表情，用最快的速度将水龙头重新关好。直到水滴不再从那上面滴落下来才松了口气。“萝拉姐？”这时，夏目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 “没事吧？” 顿时，我愣了一下，表情像是冻住了一样延迟了几秒才慢慢开始变化。“没什么—”声音不禁有些紧张。冷静下来微微闭上眼睛调整了几次呼吸后才摇了摇头。 夏目有点困惑地盯着我的脸。“真的吗？”走近我，用有点担心的声音问。“没事没事，你担心过头了—”我一边说一边从她眼前走过，将身体交给重力，坐在了桌边的椅子上。 “那个，被子我已经准备好了，要看看吗？” 然后，夏目在我旁边坐下来，重新面向我问。这时，她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这么快就准备好了吗？”夏目看着我惊讶的表情，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接着，就拉着我的手穿过走廊，来到她的房间— “你看！” 她一边拉着我走进房间一边用稍微有些兴奋的声音伸手指着地板中央铺着的被子说。当然，不只有她的，还有我的。而且，挨得很近。 “今天，萝拉姐和我一个房间！” 然后，绕到我前面，双手放在背后，带着仿佛在向我炫耀一样的表情，气势十足地说。“是吗？”这时候，我反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了，所以声音不禁有点尴尬。 于是，马上岔开了话题。“说起来，千寻在哪里？”顿时，夏目被我问得愣了一下。“哥哥吗？哥哥的房间就在对面，从这里可以看见的！” 在表情稍微延迟了一下后，用和平常一样的声音告诉我。然后，将身体交给重力，坐在了地板上。“总觉得，有点累啊，今天” 接着像是自言自语那样一边仰头看着天花板一边小声说。瞬间，夏目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朝我转过脸来，把手放在膝盖上犹豫了一下才开口。 “萝拉姐，你住在我们这里，真的没问题吗？” 顿时，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你是在东西我妈妈那边吧？”这时，察觉到夏目话里的意思的我的声音，不由得也有些失落。“她才不会担心呢。从前无论我去哪里，她都没有担心过” 说着说着，我从墙角拿了个垫子，坐在她身边。“她担心的，从来都只有自己，以及‘今天要带什么样的男人回家’这种事而已。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说完，我把脸朝向了夏目看不见的地方。 “睡吧？已经很晚了——”然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重新面对她提议说。“好”瞬间，夏目的表情欲言又止，不过还是同意了。然而，就在我们做好准备的时候却从玄关那里传来了很响的敲门声 “我去吧。” 我阻止了想要去开门的夏目，把她重新推回房间里。然后转身穿过走廊，来到玄关。但是，当打开门的那一刻，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67.破碎 在看见出现在眼前的女人的脸的瞬间，萝拉的声音顿时变得充满愤怒。“你来干什么？”让从后面赶上来的夏目吓了一跳，同时困惑不已。“萝拉姐，这人是谁？” 夏目看着站在门口，带着欲言又止一样的表情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声音惊讶又好奇“能不能让我进去呢？走廊里也不太方便说话不是吗？” “好—” “不行！” 夏目刚想答应，就被萝拉那拼命又稍显克制的声音盖过了。“有什么话的话，在这里说不也可以吗？”接着，一边紧紧盯着她的眼睛，态度相当冷淡地说。 “也是啦！哈哈哈哈。” 这时，女人微微垂下视线，表情失落地笑了几声。然后，把脸朝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少装可怜！你以为露出这种表情，我就会动摇吗！？”同时，这也让萝拉非常恼火。 “萝拉姐，这位难道是你的？”旁边夏目的声音还有些困惑，不过也差不多明白了眼前这个扎着单马尾的女人是谁。“是啊，就是我妈妈。” 转过脸去向夏目解释的萝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表情很不甘心。“那么，你到底有什么事？”接着，重新转向她。瞬间，视线就对上了。然而不论是萝拉还是“自称萝拉母亲”的女人都没有说话，顿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异常沉重。 这时，夏目带着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说点什么。可是，在看见萝拉那毫不遮掩的不悦表情时，又不由得往后畏缩了一下。“跟我回去！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瞎转悠算什么事啊？” 接着就看见萝拉的右手被抓住了。“别只在这种时候才想起来表现得像个好母亲啊！”萝拉一边甩开她的手，一边用充满愤怒的声音拒绝了她。“你的生活里根本就不需要我吧！？” “你重视的也根本不是我吧！” 瞬间，萝拉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背靠着鞋柜的她表情愤怒的盯着妈妈的脸。“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这时的她，好像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萝拉姐” 这时，响起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是个好像喝了一半的啤酒罐，现在正躺在这女人的脚边，里面剩下的啤酒也洒了出来。接着，她慢慢走向萝拉。这时，夏目却忽然带着很认真的表情挡在了她面前。 “虽然我不知道您和萝拉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如果你想要将现在的她带回去的话，那我可没办法再旁观下去了—”她的声音也变得非常严肃，不由得让萝拉漏出了既惊讶又意外的声音。 “为什么？” 眼前的女人带着难以理解的表情看着夏目，声音略微失望地问。“因为，她是我的朋友！”夏目回答得干脆利落，声音连丝毫犹豫都没有。“是吗？”话音刚落，一阵尖锐的白光从眼前闪过！ “夏目，快躲开！” 同时，察觉到不对劲的萝拉用最快的速度奋力冲了过去，用肩膀撞开了夏目！“哎！？”踉跄着撞到墙壁的夏目不禁漏出了不知所措的声音。“怎么回事？” 显然，她还没明白眼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而且，表情就像是出现了奇怪的延迟一样渐渐失去了应有的变化。 接着就看见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萝拉，以及，沿着她的左手指尖慢慢滴下的，一条细线般的赤红掉在脚边的它们所发出的声音，顿时让夏目清醒过来。“那是—！” 她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所以，现在的声音才完全失去了冷静。那就好像是忽然忘了该怎么说话一样“萝拉姐！？”然后，用拼命又被吓得抖个不停的声音喊了萝拉的名字。 “没事吧？夏目？” 这时，萝拉就好像在忍耐什么似的。呼吸急促到完全无法把控节奏，表情很痛苦声音也断断续续，像是好不容易才挤出来一样 “没事不，可是，可是！你的手？！”说着，夏目扶着墙，花了些时间才站了起来。但是脚下却依然有些不稳，她只能伸手抓住了旁边的柜子，这才总算找到了支撑。 可对眼前的正在发生的事和已经发生的事她仍旧不能很好地把握。声音里都隐约充满了哭腔，这时，顺从本能的她露出了非常害怕的表情。同时，也无法理解。“为什么？” 现在，萝拉正用空出来的右手按着左手臂靠近手腕的地方，一边调整着呼吸一边慢慢朝夏目转过头。“夏目，如果你现在还能走的话，就带上千寻赶紧逃吧！继续留在这里太危险了。” 说完，重新转回来毫不客气地瞪着已经失去彻底冷静，手里仍旧握着刚才对自己造成伤害的工具的妈妈。那是一个用来完成美工作业的小刀。“逃，可是，该去哪里？”这时，夏目的表情相当茫然。 她现在无疑理解了现状，可却无法接受。所以，身体根本无法做出与之匹配的反应。“总之往人多的地方跑就对了！快点！”萝拉不禁催促说。 声音非常紧张。 过了一会，她才点了点头，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房间。接着又为了节省时间，用最直接的话解释了现在正在发生的事和可能造成的后果。“知道了吗？哥哥！再留在这里的话，很危险！” “我知道，但是萝拉怎么办？” 我不由得也慌了，用手按着妹妹的肩膀很紧张地看着她问。声音都有些发抖“不知道，就算是能有办法帮忙我也不想冒险。”瞬间，她用很冷静的声音告诉我。 “为什么！” 顿时，我对夏目这冷漠的态度感到有些恼火。“因为做不到啊”这时，她的声音忽然变得非常失落，微微低下头。“就在刚才我差点被刺，你知道吗？要不是萝拉姐的话，我现在根本不可能在这和你说话！” 说着说着，她不禁也有些激动。 然后，走到门那边，关上它。然后再次走回来重新面对我。这时候，从外面的走廊上传来很响的声音。—那就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然后又被抛得很远”的声音。 “不错嘛，萝拉，居然有朋友了吗？”说完，就像是要挖苦她那样，尖锐又毫不客气地笑声顿时就漏了出来。接着，侧腹又被踢了，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了，后背狠狠地撞在了墙上！ 反作用力让萝拉在地板上又滚了一圈，疼痛也慢了半拍才降临。“如果是这样的话，必须要好好庆祝一下才行呢！你说对吧？”说着，妈妈慢慢地把整张脸都凑了上来。 “那，他们现在在哪？介绍给我认识认识嘛！”然后，一边说一边不停用手拍打着我的脸，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用力，就像对待玩具那样。“不知道，千寻他们成功逃掉了吗？” “可是，你说要逃，我们能往哪里逃？” 我不由得用焦急又拼命的声音看着妹妹的脸问。“现在我们根本没办法出去啊！”夏目的表情这时也有些犹豫，她似乎想到了办法，可还拿不定主意。 不由得露出一副相当烦躁又有些无奈的表情，在我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她用很认真的声音打断了。“不，还有办法！”说着，她伸出手用手指了指墙上的窗户。 “我们从这里跳下去！” 我往背后看去。然后又重新看着她的脸，接着很严肃地瞪圆了眼睛。“你认真的吗？”夏目同样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不然，哥哥你有更好的办法吗？” 顿时，我沉默了。虽然很不甘心，但还是摇了摇头。“那就赶快吧！”说着，夏目从我眼前经过，用最快的速度打开窗户，接着熟练地把我抱了起来！ “唔” 可正准备往下跳的瞬间，夏目却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抱着我的双手在抖。“没事的，夏目。反正都已经是这样的身体了，老实说，我早就不在乎它变得更糟了—” “拜托你别说这样的话！” 可刚说完就被夏目打断了。现在，她正非常生气地瞪着我。于是我只能把脸朝向他看不见的地方，装傻一样的笑了几声。“跳吧，我相信你—！” 夏目带着很认真的表情微微闭上眼，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就像真的飞起来了一样跃向半空！可还没高兴多久，我们就开始以比刚才快得多的速度往下掉！ “能控制方向吗？” “不可能！那种事怎么可能办得到啊—！”这个时候，夏目那冷静的声音里也好像带着些不知所措可现在脚下没有任何支点，而且就算把手伸出去也只能抓到空气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从我们刚刚跳下来的地方传来了很大的声音。是从屋子里面传来的，门，大概已经被破坏了吧？—这时，我不禁在往下掉的过程中想到。“萝拉怎么样了？！” 68.不愿面对的结果 当疼痛渐渐消失，意识一点点重新回到身体里的瞬间，我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是不曾看过的天花板，房间里很暗，空气中似乎还掺杂着药水的气味，尽管不是很浓，可依旧让人觉得不舒服。 屋里很安静，只有旁边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动所发出的声音。柜子上放着日历，以及紧挨着它的放大镜。还有一台像是打印机般模样的仪器。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又有什么用，不过现在它正在运作。时不时发出轻微的电子音接着，我把视线转了回来，对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然后就看见了坐在旁边椅子上，好像睡着了似的妹妹。 那毫无防备又有点可爱的睡脸，不禁让人想捏一下。不过，现在的我就算能这么想也没力气这么做。于是，只能微微闭上眼睛，试着把在那之后戛然而止的记忆重新连起来。“咦？等等，那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而，每当我尝试着将零落的碎片一块块从地上捡起，想要把它们重新拼接起来的时候，思考总会在中间部分出现空白。无论我怎么使劲回想总是想不起自己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我记得夏目抱着我从窗户跳了下去，然后” 紧接着我再次试着回想，可依旧想不起来。就好像这部分的记忆被连根拔起一样彻底从我脑子里消失了。察觉到这一点的我表情不由得有点消沉。“算了，等会儿问我夏目吧—” 这么想着的我翻了个身，这时窗外的天空渐渐亮起。远处，地平线与拂晓融化在了一起。一点点的拨开夜幕看到这一幕的我不禁叹了口气，想稍微活动下身体，结果肩膀却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甚至，还有点隐隐作痛的感觉。 顿时，我不敢再动，就这样盯着从天花板一角垂下来的灯饰，一边听着墙上的时钟指针转动的声音等着时间慢慢过去。终于在它指向7的瞬间，夏目总算醒了。 然后，双手举过头顶伸了个懒腰，瞬间发出的声音也像是还没睡醒一样。揉了揉眼睛，慢慢往我这边看过来。顿时，视线对上了。“早上好。” 我试着用平常的声音打了招呼，可声音却有点儿哑。“哥哥，你终于醒了啊！”这时，夏目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走过来拉住我的手说。声音稍微有点兴奋，眼睛也仿佛在闪闪发光。 握着我手的她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察觉到这一点的我愣了一下，表情也像是出现了延迟一样有些僵硬。“看来，让你担心了啊。”说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手抽了回来。同时，声音也有点儿尴尬。 “那种事不重要啦！总之，你能醒过来就好。”顿时，夏目摇了摇头，声音里好像都带了哭腔。“我真的真的很害怕，哥哥你要是一直醒不过来的话怎么办—” “现在的你，就算没有我也能生活下去吧？” 这时，我不禁开玩笑似的看着她的脸说。“对你来说，现在的我就是个累赘啊，还不如趁早丢掉比较—”“哥哥！”然而，我还没说完就被夏目用非常严厉的声音打断了。“你再说这样的话，我真的要生气了！”说着，她用手抓着床单，不禁攥紧了拳头。 “夏目” 她现在的表情非常认真地在瞪着我，瞬间我不由得畏缩了一下。然后，只能把脸朝向她看不见的另一边。“我真的会生气的！说到做到！不骗你的！” 这是我印象里，第一次见到夏目发火，而且，这个对象还是我。“抱歉。”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的我重新把脸转向她，然后，在视线慢慢重合的瞬间，老实道歉。“真是的！” 这时，夏目用受不了似的表情看着我的脸，没过一会儿又叹了口气。声音好像有点失望顿时，我只能装傻似的笑了几声。伸手解开病号服袖口边缘下边最后的几颗扣子。 “我睡了几天？” 接着，有些生硬的转移了话题。“3天—”夏目刚说完病房的门就被轻轻推开了。出现在那里的医生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又转过脸对我露出了微笑。 “暂时把你妹妹借我一下吧？” 瞬间，有点慌乱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哈哈哈”这时，不知所措的表情却不由得逗得夏目漏出了一连串的笑声。“那，哥哥，我稍微去一下—” “嗯” 我愣了一下，声音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接着，夏目便跟着医生走出了房间，穿过走廊，朝尽头他的办公室走去。“医生—”接着，踏进房间的两人隔着办公桌面对面坐下。“感觉怎么样？” 医生伸手摘下眼镜，放在旁边，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的看着夏目的脸。“医生，我受伤这件事能不能暂时先瞒着呢？我怕哥哥他担心。” 说完，夏目伸手拿起眼前的马克杯，举到眼前，犹豫了一下，微微垂下视线喝了一口。然后重新把它放回杯垫里。发出的声响在这没有一点声音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清晰。 “好吧。” “真的吗？！”顿时，声音有些激动的夏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到刚才都一直紧绷着的表情总算是舒缓了些这时，她不由得看了看自己的右肩，然后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接着重新坐下。 —“其实，现在的我，从右肩直到侧腹，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整个右半身几乎失去了知觉。”—这种事，怎么可能对哥哥说得出口。一旦他知道了的话，肯定又会自责得不得了了。 “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吗？” “咦？” 眼前医生的这句话，瞬间将夏目那眼看着越飘越远的思绪拉了回来。“没有喔？”她愣了一下，眨了几次眼睛才小声说。声音有点胆怯。“是吗？那觉得痛吗？” 夏目再次摇了摇头。顿时，医生的表情有点消沉。“麻烦了啊”自言自语的声音也让人不禁有点担心。“医生，不用担心。不如说这样一来还轻松了不少呢！” 这时，夏目用开朗的声音打断他说。接着，又在眼前气势十足地挥了几下拳头。“能像这样坐在这里和您说话，我已经觉得非常幸运了。不用替我难过的” 说完，夏目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很认真的表情朝医生鞠了一躬。“谢谢！” “其实，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路人帮忙，我们好像就会很危险呢！”接着，回到病房的夏目一边歪过头努力回忆一边告诉我。声音相当认真。“真的，要好好感谢他们啊” 接着，又用像是感叹一样的表情，自言自语一样的小声说。然后，把脸朝向了我看不见的地方，吸了几下鼻子。“其实这都是我从医生那里听来的。” “刚才吗？” 顿时，我的声音有些困惑。“没错—”这时，夏目重新朝向我并露出微笑。“医生还说我们都能活着简直不可思议什么的”现在，夏目的表情就像以前一样，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这不由得让我松了口气。于是，我们俩又聊了些毫无营养的话题总之不想让气氛冷下来。“说起来，萝拉怎么样了—”这时，我很自然地提起了她。 “不知道。” “啊？”顿时，我愣了好一会儿，瞪圆了眼睛追着妹妹的视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啊？”连漏出的声音都有些奇怪。夏目叹了口气根本没在听。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着我从放在旁边的柜子上的购物袋里拿了个苹果。 “要吃吗？” 说着，她拿起手里的苹果在我眼前得意的晃了晃。“刚才在楼下便利店买的！”然后，用信心满满的声音说。“不用了，我现在不饿。” “是吗？” 瞬间，夏目的态度变得非常冷淡，就好像在闹别扭那样，看都懒得看我接着，从外衣内侧的口袋里拿出削皮用的小刀，熟练的一点点将果皮去除，然后扔进脚边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哥哥，看啊！嘿嘿嘿我厉害吧！”就在她得到一整个完整的，毫无缺损的苹果时，又用仿佛在向我炫耀的声音问。这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走进来的是几个表情非常严肃的大叔。 在向我问好后，把夏目叫了出去。 虽然我有些好奇他们会谈什么，但是距离这么远根本听不见。于是，我只好死心了。“什么？”同时，在走廊尽头再往前一点，离门厅不远的转角，夏目被自己听见的消息吓了一跳。 “死了？怎么可能啊！这种事！” 大叔们互相看了看彼此，顿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说下去了。这时，他们的表情也很难过，可声音却依然冷静。“还有—”接着递给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才好不容易站稳的夏目一个购物袋。 “这是在她家发现的东西。” 伸手接过的瞬间，她才察觉到自己的手抖得很厉害，慌忙用另一只手按住。可就算这么做了也并没有缓解多少。“那，我们还得回去接着调查” “谢谢” 尽管声音抖得很厉害，甚至都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可伸手用手指擦去眼泪的夏目，依旧朝向他们的背影说了谢谢。然后，郑重其事地鞠了一躬。 “哥哥，萝拉姐已经”紧接着，回到病房的她终于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夏目却连擦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而是任由它们一次又一次地落在脚边 “是吗？”这时，我不由得也低下了头。瞬间，声音也变得像是死了一样。同时，拼命忍住眼泪。这时，却不小心瞥到了装在购物袋里的东西。 “这些不都是我写的小说吗” 于是，我慢慢地从里面拿起一本，从最后一页往前开始翻几乎每一页的空白处都有她的感想。只不过，与萝拉在我面前表现出的开朗、率直稍有不同。是非常直接且冷淡的，毫不留情的见解与感想。 然后，这之后的晚上，我又一次接到了那个人的电话 69.逃避？拯救？ 电话里出现的声音很熟悉，因为已经听过很多次了，可是它也很陌生因为，在这之前我从未与声音的主人见过面，交谈更是从未有过的事。但是，她却好像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认识我了。 窗外，天渐渐暗了下来，沿着窗台边缘钻进来的晚霞，不禁有些刺眼。掉落在地板上的它们将床的影子和我的影子越拉越长，一直延伸到墙角的柜子那里才停下来。 “没事吧？” 当我正想把眼前的电视音量调小一些而伸手去拿放在枕头边上的遥控器时，电话里的声音变得温和了些。同时也把我越飘越远的思绪给拉了回来。“这样的事，你也预料到了吗？” 我拿着遥控器一边把电视音量调小一边问。声音不由得有些消沉、恼火。尽管我知道，现在这样的结果并不是她的错。但我现在的态度不过怎么看都像是在责怪她一样。 “我并没有那么厉害。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吧？” 电话那头，她不禁叹了口气，感慨般的说。“你到底是谁？”顿时，我的声音不禁也有点无精打采的。“对不起，我不能说—”这时，她用有些无奈又为难的声音告诉我。 “那你为什么打电话过来！？” 顿时，我不由得质问她，声音沮丧得不得了。“因为，你现在需要安慰。”然而，她冷静地盖过了我的声音。“所以我就打电话过来了。” “真的没关系吗？” 然后她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刚才又温和了些。我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转过脸却看见夏目拎着购物袋出现在门口。“哥哥，感觉怎么样？” 接着边问我边走进来，把购物袋扔在旁边的矮桌上，从墙角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糟透了—”我一边说一边把手机悄悄藏到了被子里。“刚才是在给谁打电话吗？” “没，没有啊！” 瞬间，我的声音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别藏了，我早就看见了—”说着，夏目态度冷淡，毫不犹豫地伸手掀开被子！并趁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手机拿在了手里。“还在通话中喔？” 夏目晃了晃手里的手机，用炫耀一般的声音得意的对我说。“还给我—”顿时，我表情有些尴尬，声音消沉地说。“刚才和谁在通话？不会又是那个女人吧？” 这时，夏目不等我回答就把手机放到了耳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现在哥哥她需要静养，能不能请你别装作好像很了解他似的用那么自来熟的态度打电话过来—？” 说完，夏目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现在似乎真的很生气。接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我，去靠近落地窗的柜子那边倒了杯水。然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 把杯子举到眼前喝了一小口。“哥哥，你要吗？”然后抬起头，用和平常一样的声音问我。“嗯。麻烦你了—”我刚说完，她就把杯子递了过来。瞬间，我愣了一下。用有些困惑的表情看着她的脸问：“怎么？” “喝我的不就好了？” “啊？” 由于太过惊讶，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表情也像是出现了延迟那样僵硬。“我说啊”然后，我不由得露出了几声苦笑。“小时候不是经常这么做吗？还是说，哥哥你害羞了？” 夏目看着我，不禁漏出了笑声。声音就好像在向我炫耀似的得意，表情也是差不多。“给我吧—”看着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顿时有点不甘心，于是接过她手里的杯子，双手撑着慢慢坐了起来。 “谁害羞了！” “喔？真的吗？”夏目站起来，帮我调整了一下靠垫的位置，又问。我没理她，把手里的玻璃杯举到眼前，用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转了一下后喝了一小口。“夏目可是妹妹，我害羞个什么劲儿啊！” 同时，一遍遍在心底告诉自己。 —“糟糕，脸好烫！”就算是这样，我还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脸现在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滚烫。于是，只好在将杯子递给她之后，把脸朝向了夏目看不见的地方。 结果，她笑得更厉害了，甚至连肩膀都不由得抖了起来。 顿时，我尴尬得不得了，可又无法反驳，因为，这基本上是事实。然后，在她重新坐回椅子上，并轻轻靠在椅背上之后的一段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这期间夏目一直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我的反应。而我一直躲避着她的视线，就好像，捉迷藏一样。 这时，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了墙上时钟指针的声音从门那边传来。以及，周围摆放着的电子仪器所发出的声音。“你说—” 然后，先打破沉默的是我。 “如果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萝拉想要过来和我们一起住的请求，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呢？”说着说着，我的头渐渐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自责。“如果我没有答应她的话，至少也许不会变成这样的吧？” “如果我那个时候明确的拒绝她的话，萝拉也许就不会死了！” 说着说着，我越来越小声，声音也越来越颤抖！“所以，都是我的错！”接着，潸然泪下“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件事不是哥哥你的错！” 夏目走近我，毫不犹豫地看着我的眼睛，用坚定的声音告诉我。接着，轻轻握住我的手，慢慢拉向自己怀里。然后，就像小时候我对她做的那样，抱住了我— 把手放在我头上，像是故意要弄乱被压得软趴趴的头发那样轻抚着，我虽然有些抗拒，不过她并没有停下来。而且动作很温柔“舒服吗？” “嗯。” 我用很小的声音回答了她。 “想睡的话，就这么睡去也没问题哟。”接着，她又用开玩笑一样的声音补了一句。“知道了。”也许是她的话真的起到了作用吧？我不由得抱住了夏目，就这样掉入了梦乡。 而当我迷迷糊糊醒过来，用手揉了揉眼睛时，正好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带着毫无防备的表情歪着头睡得很香。时不时传出的呼吸声也非常规律、匀称。 这让我不禁松了口气。环顾四周，屋子里这个时候已经暗得连脚边都看不清了。仅有的一点光亮，大概就是旁边时不时亮起的手机屏幕了吧？正当我重新找了个舒服点的位置想要再次闭上眼睛的瞬间，屏幕又亮了起来。这次，显示在那里的是一个电话号码— 幸好在这之前我已经把它调整到不会发出声音的模式了。 然后，我拿起它放到了耳边。“看来，我已经完全被你妹妹当成‘幕后黑手’了呢！” 紧接着，就传来了好像有些为难，又很无奈的声音。“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吗？”然后，又好像有点担心地问。“我想，接受这件事可能会很花时间也说不定” “是吗？说得也是，毕竟—”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好像是顾及到我的心情才没有继续说下去。“千寻—”然后，喊了我的名字。顿时，惊讶得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什么？” 这时，我不禁用手抓住床单，声音紧张，表情僵硬地问。“这种时候，逃也是一种办法—”接着，她用很认真的声音告诉我。“如果你觉得难受得不得了，痛苦得不得了，自责得不得了的话逃就好了。” “你在说什么，那种事怎么可以—！” 顿时，我忍不住打断她。“可以，可以的！而且，没人会责怪你。”没想到，才说了一半，就再次被她的声音盖过。“至少我是不会这么做的，而且我想夏目也不会。” 不知不觉，我抓着床单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所以说，如果你选择了这么做的话，至少可以从现在这种心情里解脱出来。怎么样？是个不错的建议吧？” 我坚定摇了摇头。“谢谢，不过我不可能那么做的！” 瞬间，我用很不甘心的声音告诉她。“那个，萝拉还有救吗？”紧接着就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尽管就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到接下来要问的事有那么荒唐。 不过如果真的能视线的话—“在这个世界，她的死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了。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改变的！放弃吧。”这个时候，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很冷淡。 态度也同样非常冷淡。 “可你刚才说的是这个世界对吧？”忽然，我在她刚才的话里，找到了一个微小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另一个世界的她有可能还—！” 说着说着，我不禁有些激动。“还活着。确实，这也是事实没错。” 然后，她帮我补完了想说的话。声音冷静又稍微有点兴奋般的期待。“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打算怎么做？” “这不是明摆着吗？当然会救她啊！” 不一会儿，便盖过了她的声音，表情很认真地说了出来。“想都不用想吧？难道你是故意试探我，才这么问的吗？”瞬间，察觉到这个事实的我很不服气地反问她。 “算是吧。那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赶快吧！现在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得上—！”说完这些，她就挂断了的话。—确实，我也知道方法，没有再问她的必要了。 接着，在看了一眼旁边坐在椅子上依旧睡得很香的妹妹后，我按下了短信发送的按钮。“我很快就会来！”然后，不禁对她苦笑了几声 这之后，当意识重新回到身体时，我忽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空无一人的客厅，环顾四周—茶几上放着撕开包装，却没吃完的零食，眼前的电视也没关。脚下铺着地毯，从这里一直延伸到另一边 旁边到处都是饮料空罐，一不留神就会踢到它们，导致发出很响的声音。这时，从前面的阳台那里，似乎有声音传来。我不禁有些好奇，于是一边弯腰捡起地上的罐子一边往前走。打算过去看看—— “萝拉？” 紧接着，当我穿过客厅，出现在那里的时候，立刻就认出了那个背影！老实说，现在我想要马上冲过去给她个大大的拥抱，然后，告诉她：“看到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可是—” 现在，她正翻过阳台边缘的格栅，来到了另一侧—“萝拉，你干什么！？”瞬间，我拼命扑了过去！同时，竭尽全力地朝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个仿佛电影特写镜头一般迅速消失在我视野里的身影 70.不想后悔 回过神来的瞬间，我拉住了她伸出来的手！“为什么？！”然后，看着她惊讶得都忘了眨眼的表情，我不由得将心里的疑问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顿时，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萝拉的心里似乎也有相同的疑问。 即使她不能用自己的声音说出来，我也能感觉到。然而现在，根本不是在意那种事的时候。“抓紧我，千万不要松手！！”现在，萝拉的双脚丝毫没有支撑，一旦我松手，她就会掉下去。“我一定会把你拉上来的！所以千万别松手！” 这时，我的声音很紧张，但还是竭尽全力对她喊道。“别松手！！” 趴在阳台边缘的我，紧紧抓住她的手说。可没过多久，阵阵酸麻感就从指尖慢慢往上蔓延，就好像爬山虎一样最开始是指尖，然后是手掌，接着是手臂直到肩膀。 随着它变得越来越强烈，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后背阵阵恶寒往上爬，顿时那深不见底般的恐惧感快将我淹没了。就好像独自一人沉入漆黑的海底一样 “别放弃，千万别放弃啊！” 说着，我一点点把萝拉往上拉，这时，她的左手，靠近手腕的部分传来了一声脆响—那好像是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顿时，我愣了一下，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原来，那是一个手链。 现在，以很快的速度掉了下去没一会儿，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接着，为了不让已经完全被酸麻感吞没的左手松开，我又伸出了右手！然后，再次一点点将萝拉往上拉！ 老实说，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冷汗一颗颗往下掉，呼吸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变得乱七八糟，喉咙像是被灼烧一样痛。这时，萝拉忽然摇了摇头。用很认真的表情看着我的眼睛，紧接着露出苦笑 “放手吧？” 她好像这么说了。 “啰嗦！我是绝不会放手的！” 我想都没想，就朝她喊道。用现在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与其那样，还不如和你一块儿掉下去比较好！”说完，我又把她往上拉了一点！可是，那点距离远远不够。 我想继续往上拉，然而，伸手手臂靠近肩膀的部分现在却痛得不得了，那感觉，不由得让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表情也变得很奇怪、很痛苦！这个时候，我看见了下方的一个人影 因为正好从长椅面前经过，于是，旁边的路灯的光，正好落在了那个人的脸上。“喂—！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能帮帮忙吗！”这时，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求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帮帮我吧！” 然后那个人慢慢抬起了头，看向了我这边，靠近窗户的方向。“什么？！”虽然距离有点远，不过还是发现了。“萝拉？！”原来，刚好经过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和泉。 “那是怎么回事啊！？” 顿时，她吓得表情像是被冻住似的出现了很长时间的延迟。看上去无比僵硬“也就是说，刚才的声音是千寻吗？！”紧接着，和泉马上让身体动了起来，向我这里全力跑了过来！ “再坚持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说完，才过了没多久，她就出现在了我身后，双手扶着膝盖，喘得稍微有点儿厉害。“拜托帮我一把—！”接着，和泉点了点头，表情非常严肃。“一起使劲儿！” 说着，她也伸出了双手，紧紧抓住了萝拉的胳膊— “知道了！” 于是，虽然花了些时间，可我们最后还是把萝拉成功拉了上来。只是，没多久，三个人就都累得躺在了地上甚至，连眼睛都不想睁开了。由于阳台并没有铺地毯之类的东西，所以后背的感觉有些不好受。 不过对现在的我来说，这种又凉又硬，如果不小心磕到不平整的地方还稍微有些痛的感觉反倒变得能忍受了。所以，我一边调整着依旧很乱的呼吸节奏一边睁开眼往旁边看去 萝拉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那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时，和泉从阳台角落搬了把椅子，一边坐下一边问我们。表情老实说，非常恼火，同时又难以理解。 视线在我们脸上转了好几圈。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态度、语气也冷淡得不得了，可又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反而好像有些担心。然后，不由得朝我这边瞪过来。“我可不知道啊”顿时，我的声音有点尴尬，视线对上的瞬间就从她脸上移开了。 “发生了什么事？”这时，和泉的声音不由得也有些烦躁。接着，目光转向萝拉，视线对上的瞬间，她问。表情非常困惑。“难不成又和那个人吵架了吗？” 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不是。” 萝拉沉默了一阵，才用像是自言自语一样的声音说。虽然很小声，可由于周围很安静，所以能听得很清楚。“今天，我的课本又被丢了。这才进大学第一天哎，你能信吗！” “真是够了” 这时，萝拉用掉在旁边的笔记本，用很快的速度写下了这些文字。“被丢在哪里了？”和泉接过她递过来的笔记本，低头看完后问。“进了校门不是能看见个喷泉吗？” 接着，两人继续一边交换着笔记本一边交流着。 “难不成，是在那里？” 这时，萝拉点点头。然后把脸朝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没过一会，可以听见有一搭没一搭的吸鼻子的声音。可是，手上的笔却没有停下。“是全部吗？” 不知道这已经是第几次叹气的和泉，声音也忍不住变得有些气愤。“等我好不容易把它们捞出来时，已经变得和废纸没什么差别了。而且趁我出去找的时候，他们把我的课桌当成了涂鸦滑板一类的东西。尽在上面写些难听的话—” “难听的话是指？” “比如说去死什么的” 说完，她终于再次把脸转过来了。朝着和泉只是，那上面不存在任何表情。“当然，远远不止这些我原以为只要高中毕业了，只要熬过三年的话，这些事就都会顺其自然的结束—” 紧接着，她小声地，自顾自地念叨着。好像是在看着和泉，又好像不是。“可事实证明，这些全是我的一厢情愿！这种事是永远都不会结束的！只要，我还活着这种事就会不停持续下去！” 这时，笔记本上的文字渐渐变得歇斯底里起来，它们毫无疑问，就代表了萝拉现在的心情—痛苦、难过、孤独，又无助。这些负面情简直快要把她淹没了。不，是早就已经淹没了吧？ “既然如此，既然只有我消失了，这些事才会消失的话，那就这样做不就好了吗？说不定，这样的选择还会比较轻松。不是吗？”看完这些的和泉慢慢抬起头，将笔记本递到了我手里 “看看吧—” 说着，她背对我，从阳台的一端走到了另一端。当我把笔记本合上，抬起头的瞬间，才注意到她的肩膀有些微微颤抖。“没事吧？”于是我走过去，原本想安慰几句就把手放在了她肩膀上。可到头来，也想不到其他的。 “那些人，那些人为什么可以做出那么过分的事啊！” “不知道。” 顿时，我的声音也有些无奈。“也许，只是因为萝拉听不见，所以才针对她的吧？”说着，不由得叹了口气。“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会把人逼到绝路吗？” “当然知道—！” 瞬间，我的声音不由得也有些激动。“可他们根本不在乎啊—！” “我想也是” 不知不觉，和泉的声音里混入了更多的愤怒。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更别说，如果他们能通过做这样的事获得快感，收获愉悦的话，那—” 这时，萝拉从后面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的瞬间，她缩回手放在了背后，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缩短了与我之间的距离。“千寻，谢谢你救了我” 大概是想说这个吧？只是，好像忘了自己无法发出声音。然后，叹了口气的她，表情变得有些失落，从和泉手上接过了笔和笔记本。接着从上面撕下一页，把想说的话，认真地写了上去。 然后，递到了我手里。那果然是—“谢谢你救了我，千寻。”还在后面加上了个微笑的表情。“说起来，明天，在广场那边好像有烟花看—” “要去吗？” 这时，和泉走到我旁边，带着轻松的表情问。“好啊”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只不过，表情依旧有点儿困惑。因为我不明白和泉忽然这么提议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就当是转换心情嘛！” 这时，她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伸出一根手指。声音稍微有点兴奋地说。看起来，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了。接着，走到我身边时，忽然像是说悄悄话那样把脸凑了过来— “而且，我有些话，也想要问你。” 顿时，我愣了一下，可当我反应过来，不禁想要追问时，她已经离开了。而且，和我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表情，也和平常没什么差别 71.放不下的真心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窗外还很暗，像是要将整座城镇从头到尾重新冲刷一遍的雨从昨晚一直持续到现在。忘了关的电视正从早间新闻转到体育赛事的播报。 好像昨晚忘了关，结果直到现在还在勤勤恳恳的工作。 我伸手在枕头底下摸索着，一会儿后总算是碰到了遥控器，又花了些时间才找到了电源键。于是，才终于把它关上。瞬间，屋子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然后我慢慢地睁开眼睛，有些不情愿地眨了几下，适应了周围昏暗的光线后，盯着天花板发呆。“几天前好像和和泉约好了要一起去广场看烟花的啊—”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双手撑着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然后，看向挂在墙上的日历。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我刚把它靠近耳朵就听见一个有些冷淡但还算温和的声音。 “起来了吗？” “刚醒。现在，正在准备呢！”说完，不禁打了个哈欠。“是说，有必要特地打电话过来吗？”接着，我按下了免提，把手机扔在了床上。然后，在衬衫外面套了件卫衣。接着，弯腰捡起掉在地板上的袜子 这时，正好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翘得乱七八糟的，刘海又不知不觉的变长了，隐约遮住了左眼。不由得让视野范围变窄了不少，话虽如此，暂时放着不管也没什么问题。 “你现在在哪？” 我一边听着和泉唠叨一边把另一只袜子也穿上。这时她好像终于说完了，于是我问。“在你家门口。”得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我愣了一下—“啊？” “所以，快点开门。” 电话里，和泉好像笑了一下，但也有可能只是我听错了。“你等下—”顿时，我露出苦笑深深地叹了口气。“马上就好了。”和泉没说什么，只是没一会儿就挂断了电话。 这不由得也让我松了口气。同时，这也是她体贴的地方。我穿好凉拖，一边整理着衬衫领子一边穿过走廊来到玄关。拿下门链后迟疑了一下才把门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棕褐色的长发，接着才看见和泉的脸。“早。”——她伸手轻轻压住头发，然后才和我打了招呼。“早。”我连忙回了句。表情不禁有些尴尬 “头发，最好梳一下。” 这时，和泉伸出手用一根手指指着我说。“要不然我可没法对可能碰上的熟人说你是我的朋友。”她现在的表情好像有些不满，但也没有生气。“有那么严重吗！” 顿时，我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带着瞬间消沉下去的声音问。“虽说没有，但这些细节你平常难道都不在意的吗？”说完，和泉深深地叹了口气。表情很无奈 “因为一个人住啊。” 这时，我很不服气地说。结果这次她连理都懒得理了，直接移开了视线。“知道了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整理，你等一下—”说完，我关上门，一边平复着稍微有点儿火大的情绪一边镜子前认真地用梳子整理了起来 还从柜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拿出了护发素，稍微在手上倒了一点，紧接着把它们覆盖在边缘打结了的地方终于全都弄完后，我又对着镜子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确认没问题之后，才再次走到玄关把门打开。 “这不是精神多了吗？” 和泉在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后，表情认真地说。“我以为你还会再挑剔一番的？”顿时，我对她能这么干脆的夸赞感到有些意外，不禁睁大了眼睛。表情也有些僵 同时，为了不让她察觉到我的不自然，拼命维持着和平常差不多的语气。“老实说是有很多地方还需要调整没错，不过，那是以我的标准来说。”老实说，这话让我很受打击。“是喔？” 于是，连声音都忍不住变小了。 “只是，如你所见，我们现在没那么时间。再说了，这方面也不是我该管的吧？”说着说着，她忽然满脸贼笑地盯着我看。“你说对吧？”这时，不仅是表情，就连声音都莫名其妙有些紧张。 “什么啊—？” 于是，只能勉强装傻似的笑了几声。然后，赶紧把脸扭向一边。 “萝拉呢？” “在楼下等。” “那快走吧—！” 接着，我快步走向了走廊尽头，稍微前面一点的转角。没有等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因为我知道，她肯定早就跟上来了。果然，几分钟后，等我再转过脸看向旁边的时候，她已经在那里了。 这时，看见我转过来的她也朝我的方向笑了一下。 顿时，觉得有些莫名害羞的我在视线对上，慢慢重合的瞬间马上移开了。途中，时不时有掺杂些没营养的话题来缓和气氛，不过基本上没一会儿就会被轮流响起的脚步声盖过。 下了楼的我们在公寓入口处看见了萝拉的背影。“就在那里—”这时，和泉提醒我。“啊—”正在这时，她也看见了我们，向这边小跑过来。 “广场距离这里大概多远？” 途中，我不由得问和泉。“大概还有两条街的距离吧？”她一边告诉我一边穿过眼前的十字路口左转。继续朝前走了一段。接着在经过第二个十字路口的第二个信号灯时伸手指了指前面。 “能看见了喔！” 虽然还被好几幢房子遮着，但是确实能看见了。“走这里比较近—”说着，带我们走进了旁边的小巷。原本，我和萝拉有些犹豫，怀疑和泉根本不知道路，又或者是她想多逛几个地方。毕竟周围也有很多店铺 小巷里的店铺数量虽然比不了街上的，不过每隔一段距离也有不止一家。 不过—“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时，我感觉到衣服袖子被抓住了。萝拉缩短了与我之间的距离，带着认真的表情把笔记本递给我看。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我们俩视线对上了。 这时的她正微微扬起嘴角，眯起眼睛，朝我微笑着。那笑容，非常柔和。“也对—”接着，我在那句话下面也写上了自己的想法。“快跟上去吧” 萝拉点了点头，接着很自然地抓住了我的手。 顿时，我愣了一下，不过也没想把手抽回来。结果直到到达广场时，她都一直抓着我的手。而且每一步都把脚抬得很高，好像心情很好 接着，我们在广场入口处找了个没什么人的位置坐下，靠在椅背上休息。长椅周围长满了杂草，茂盛的直接淹没了椅子的下半部分。旁边有着没多少人光顾，好像生了锈的秋千。 这时，和泉从扔在旁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了三个汉堡，整齐地把它们放在边上。“要吃吗？”然后，转过脸问我。“要。”于是，我也没推辞。“吃这个最好能配饮料—” 和泉拿了其中一个递给我，然后接着说。 “萝拉，能拜托你去买吗？什么饮料都可以”这时，她的视线落在了萝拉脸上，表情忽然变得很认真。萝拉点了点头，马上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不远处树荫里的自动贩卖机走去。 在确认她走远了之后，和泉才缩短了和我之间的距离。 “千寻—” 接着，在我们手臂眼看着快要碰到时，用很严肃又不会让人觉得紧张的声音喊了我的名字。“怎么了？”于是，我也决定继续装傻，用平常的态度问她。“你是—” 说着，稍微犹豫了一下的她又微微垂下视线。咬了一口汉堡然后一边嚼一边看着我的脸。“你是不久前才从那边的世界回来的。我有猜错吗？” 顿时，我既惊讶又意外的睁大了眼睛，瞪着她。甚至，都忘了眨眼。 “果然” 瞬间，她便看穿了我的表情。“那边的萝拉怎么样了？”话音刚落，我便低下了头。不一会儿，连肩膀都一块儿跟着垂了下去。“她已经不在了” 虽然花了很多时间，可最后我还是用根本不像是自己的支离破碎似的声音告诉了她这个事实。“她已经不在了！”接着，我的肩膀抖得很厉害，呼吸也乱七八糟！ 然后，表情也从脸上完全脱落，变得像个无机物一样。“因为我的错—！”可是，苛责自己的话却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如果，我能早一点发现的话！” 这样的我，把双手抱着饮料走回来的萝拉吓了一跳，不知不觉饮连料都掉在了地上结果，由于发出了很响的声音，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交给你了。” 和泉深深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弯腰一个个捡起掉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下的饮料瓶同时，也已经懒得去数这是今天第几次叹气了。又因为明白自己安抚不了现在的我，才说出那样的话的吧？ 她把从地上捡起来的饮料抱在怀里，给我们留了两罐之后，转身走到了对面的跷跷板旁边坐了下来。利落地用手拧开了其中一瓶饮料的盖子然后，就好像是发泄那样，举起瓶子喝了一大口下去 72.微弱的希望 和泉手里拿着还剩下一半的饮料，轻轻晃着，脸上的表情非常冷淡。“喂—！”直到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才回过神来。“紫苑，你来了啊？” “你难得约我，能不来吗？” 紫苑没有看她，一边说一边在旁边的石墩上坐了下来。“工作没关系吗？”和泉问，表情不再像刚才那么僵硬了，只是声音还有点儿恍惚。“在我眼里，朋友比工作要重要得多。”说完，将手里拎着的购物袋递了过去。—“在来的路上顺便买的，要吃吗？”接着手伸进袋子里，拿了个冰淇淋，一边打开盖子一边问她。 “谢谢，不用了。”说完，和泉的视线又不由得聚焦在千寻、萝拉身上了。“那些事，是真的吗？”这时，紫苑用勺子一遍遍轻轻敲击着冰淇淋的表面一边问。这款冰淇淋包装很漂亮、图案也很精致可爱。盒子是淡淡的蓝色，盖子则是粉色的，看上去很高级。所以，紫苑打算慢慢平常。 因为表面的巧克力还没化开，直接吃的话会很硬。所以，紫苑才用勺子在敲。“是真的。”不一会儿，勺子敲击发出的声音就和和泉的声音混在了一起。“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见的千寻是刚刚从另一个世界回来吗？” “嗯。”和泉表情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同时，冰淇淋最上面结的那层霜，也传来了微弱的碎裂声。表面覆盖的巧克力酱也更明显了。紫苑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用勺子舀了满满的一口，嚼起来。 甜中略微带点酸的味道，立刻扩散开来。紧接着，她露出了非常满足的表情。“这个，真的很好吃哦？”然后再次将冰淇淋递到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的和泉眼前。 原本包裹有奶油的最上面的部分，缺了一块。 “都说了我不要”和泉表情有些无奈，用只能被她听见的声音小声说。“就当是转换心情嘛！”可紫苑却丝毫没有把手缩回去的打算。这次还把勺子也一起递了过来。 “而且就算你摆出现在这样的表情，我们现在能做的事也很有限。” 紫苑温和、冷静的声音从旁边缓缓传来。“拿着—！”然后，把冰淇淋和勺子硬塞到了她手里。和泉往旁边看了一眼，没想到视线正巧对上。“很好吃的哟？” 这时，紫苑伸出一根手指，认真地看着她又说了一次。顿时，和泉不由得笑了出来。“这样就对了嘛！”紧接着把手伸向她的脸颊，毫不客气地抓住了！ “你，你系么意思？！” 然后轻轻往外扯了扯。顿时，不知所措的和泉瞪了她一眼，带着稍有点不满的表情表达了抗议。却由于脸颊被捏着，声音渐渐变得奇怪起来了。而兴趣迥然的紫苑这次干脆伸出空着的右手，很快又捏住了和泉的右脸颊。然后双手一起用力，向两边拉。瞬间，这使得和泉不仅是声音，连表情也变得乱七八糟的了。 她直勾勾地瞪着满脸贼笑的紫苑，表达着不满，眼角却好像泪汪汪的，快要哭出来了。 “抱歉，因为触感太好了。所以，一不小心就—”这时，紫苑总算松开了手，一边忍着笑一边解释说。肩膀都在抖“什么叫触感太好了啊！？” 和泉瞬间从栏杆上站起来，一边忍耐着快要满溢出来的羞耻感一边问她。“因为真的非常q弹嘛！”顿时，听到这个说法的和泉瞬间傻了眼。 只好很无奈又满是嫌弃地把脸扭向另一边叹了口气。接着用勺子挖了一大块冰淇淋吃，结果没嚼两口，她的表情就变得好像比刚才还难看！—“怎么了？” 紫苑从后面绕过去，在她面前问。 “好酸！？为什么会这么酸啊！”和泉看了看手里剩了一半还多的冰淇淋，慢慢在紫苑面前蹲了下去。不由得用手抱住了脑袋。“我买的是梅干覆盆子巧克力味。所以一般情况下有可能会吃到其中一种，或者是三种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这种事你倒是早说啊！？” 于是才刚说完，就被和泉那好像连声音里都带了哭腔的怒吼盖过了。“但是啊—！”这时，紫苑带着些歉疚的表情挠了挠脸颊，后退了两步。“现在心情是不是比刚才好点了？” “更糟了好吗！” 和泉扔下这一句，又把脸转向了她看不见的地方，接着又挖了一大块冰淇淋，像是发泄不满一样的嚼了起来。“真不知道你是故意耍着我玩，还是真的想要安慰我。” “当然是安慰你啊！” 说着，紫苑从后面绕到和泉面前，把脸凑了过去，表情真诚，带着热情的声音说。“唉。”和泉不由得从喉咙里再次发出受不了了的叹息。然后，视线再次往萝拉所在的位置上看去。 顺着她的目光，紫苑的视线也不由得往那里再次聚焦。—“是吗？原来是这样”在两人视线的前方，千寻正把脑袋靠在萝拉的手臂上。 感受到手臂上忽然增加的重量，萝拉的表情瞬间有些惊讶，这时，黑色长发被风吹得轻飘飘的，向两边散开。慢慢落到了肩上。因为左手现在不能动，所以她只好伸出右手，用手掌轻轻压住头发。 惊讶的表情也在看见千寻那毫无生气，仿佛无机物似的苍白脸色时转为了痛苦。“所以，你那时才那么拼命的救我啊”接着，小声地感叹了一句。不一会儿两人之间的笔记本上就被写满了很多很多文字 回过神来注意到时，连边缘都快超出了。 “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愿意这么做，但是如果不是的话，能再稍微这样保持一会儿吗？”这时，千寻抬眼看着她，想说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好像完全哑了。就算是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些意义不明的音节。 于是，马上又移开视线，连带着睫毛一起垂了下去。然后，将这个请求，写在翻了一页的笔记本上。萝拉看完后摇摇头。朝我露出微笑，然后视线又回到了笔记本上。拿起笔，紧跟着在后面写下—“好。” 由于她回答得太快，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但她却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我。然后用笔写下—“你的黑眼圈很重。昨晚难道没睡？”顿时，我睁大了眼睛，不禁眨了好几次 一边惊叹她的敏锐细致，一边快速思考着自己该怎么回答。 “千寻？” 这时，又被她冷不防喊了名字。肩膀不禁抖了一下，视线忍不住开始游移躲闪起来。不一会儿，便听见了她的叹息，接着，又用有些责备的目光盯着我。 我想把视线移开，这时才发现脸早被她用双手固定住了。“别对我说谎。”现在，我们的脸大概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从她那认真，又有些怀疑，甚至担心的眼神里，我读到了这样的意思。 于是，只能带着有些僵硬的表情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马上投来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比刚才的更严厉，让我不禁往后畏缩了一下。不过，脸还是没能离开她的手臂。可能，是刚才的情绪已经把我力气大部分都抽走了吧？ 而萝拉在察觉到我的表情变化后，目光也变得比刚才柔和了些。接着轻轻用手推开我，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膝盖。“如果累了的话，可以躺在这里。” 她好像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顿时，我有点害羞，移开了视线，不由得把脸扭到一边。不知不觉拉开了和她之间的距离。然而，她却一点点靠过来，一点点缩短着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只能一边感受着脸上迅速上升的温度而不知道该看哪，一边一点点后退。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到了椅子边缘。这时，萝拉也不禁有点紧张。可依旧表情很认真地看着我的脸 然后，她慢慢伸出右手，绕到我脖子后面，接着毫不客气地拉了过去！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我死了心闭上了眼睛，结果等再次睁开时，脑袋早已经被她放在膝盖上了。 现在的萝拉脸上所浮现出的笑容，就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孩子那样，得意洋洋却非常温和。只是，那隐约被发丝遮住的耳尖却有些泛红。现在，她正盯着我，把手轻轻放在了靠近额头的位置接着，像是安抚那样轻轻用指尖拂过。 老实说，有点痒，不过很舒服。 这时，身后的夕阳渐渐沉了下去。天也在这时一点点暗了下来。同时，一朵烟花，从下方迅速升起 73.有人陪在身边的安稳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道路两旁的街灯慢慢亮起，天也暗得连脚边都看不清了。烟花一朵接一朵的从下方升起，然后随着巨大的声响，将夜幕染得五颜六色。眼前跑过的孩子，纷纷停下与伙伴的打闹而仰头注视着这绚烂的景象，双眼闪闪发光—“厉害！”不停挥舞着双手，高举过头，兴奋地叫喊着。 灯光下的萝拉坐在长椅上，不由得伸出手，戳了戳我的脸颊。“再睡的话，可就要错过这么漂亮的景色喽？”接着，用指腹慢慢贴上来，带着捉弄般的表情轻轻划过。好像，还捏了几下。“奇怪” 这时，紫苑走过来，她手上拿着刚才喝了大概一半，现在还剩下1/4的柳橙汁。“你指什么？”萝拉抬起头，露出稍显困惑的表情，微微歪了歪头看着她。 “为什么这家伙能睡得那么安稳啊？”说出这个疑问的瞬间，她的视线又落到了千寻身上。稍微变得尖锐了些。“而且，还这么无防备”说到这里她不由得叹了口气，接着走过去，坐在了萝拉旁边。“话说萝拉，你不对这张睡脸做点什么吗？”说着，紫苑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一脸贼笑地看着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的萝拉。 “要做什么？”不一会儿，她将这句话写在了笔记本上，表情紧绷地慢慢把它推到紫苑面前。然后把笔也递了过去。“比如说，拍下来留作纪念？” 写完后，紫苑又把笔记本推到萝拉面前，重新把笔递给她。 “才，才不会做这种事好不好？！” 顿时，慌得不知所措的萝拉瞪了她一眼，便把脸朝向了另一边。—“糟糕，脸好烫！”她不禁用手挡住脸，拼命调整着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你不是喜欢她吗？有什么关系？” 紫苑不由得缩短了与她的距离，伸出手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膀，满脸坏笑地说。“那种事就算要做，也得得到本人的同意吧？！”萝拉回过头，有些生气地打掉她的手，用写在笔记本上的，工整的文字回击。 “也就是说，只要他同意，你就会做？” 紫苑刚说完，萝拉才察觉到刚才的话里有明显的破绽，瞬间漏出了可爱又惊慌，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的表情，只能迅速把头低了下去。这时，就连被发丝挡着的耳尖好像也有些微微泛红。 从喉咙里好不容易发出的微弱声音也很可爱。而这个时候，紫苑早就笑得连肩膀都跟着那开朗的笑声一起抖了起来。不禁气得萝拉在椅子下面踢了她一脚。 “很痛啊！” 紫苑弯下腰，用没拿饮料的左手捂着靠近脚踝下面一点的地方，埋怨似的转头瞪了过去。“自作自受！”萝拉则把头扭向另一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 “哎—” 没一会儿，紫苑靠在了椅背上，把没喝完的柳橙汁举到眼前，在烟花那五颜六色的光芒映衬下，瓶身也不禁染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然后，她再次拧开盖子，将最后的一点倒进了喉咙里。 “要吗？” 接着，又从放在旁边的购物袋里拿出一瓶，用它敲了敲萝拉的肩膀。“不用了—”萝拉摇了摇头。“我现在不渴。”紫苑只好叹了口气，打算放回去。“给我吧？” 而就在她打算放回去的时候，和泉又伸手把它拿了过去。“正好有些渴了。”然后用温和的声音解释说。“我觉得这话应该在你伸手之前说。”顿时，紫苑的视线看了看自己原本拿着饮料的手，接着又看了看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和泉。有点不高兴地提醒她。 “抱歉。” 这时，注意到了紫苑的声音有些不快的和泉，老老实实道了歉。“下次我会记得的。”可等她再次抬起头时，声音又变得和平常一样开朗了。“话说，还有别的吗？” 说着，也不等紫苑开口就把丢在旁边的购物袋拿了过去。好奇地朝里面看“蛋糕、三明治、还有”接着一边看一边挑了几个三明治拿在手里。 “你根本就没在反省吧！” 紫苑看着她那既兴奋又有些期待的表情，不由得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了句，然后忍不住漏出了笑声这时，和泉做到她旁边，正把其中一个三明治咬了一小口。 现在，正露出陶醉的表情嚼着。 “炒面？” “怎么了？难道说你想吃炒面吗？” 紫苑有些奇怪的把脸转过去，带着有点困惑的声音问她。“不是—”和泉摆了摆手，把剩下的三明治放在旁边，拿起刚才的饮料，打开拉坏喝了一口。 “我是说，这个三明治—”她指了指放在旁边的三明治。“馅是炒面。”然后才慢慢解释说。“味道还不错。”紧接着又微微眯起了眼睛，感受着仍残留在味蕾上的余韵。 结果没一会儿就吃完了。然后她又拿起了另一个，不同的是，这次刚咬了一口就马上放下了。而且表情很痛苦，像是被呛到那样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我说，难道这个是—” “芥末。” 她又清了几次嗓子，才转过脸，泪汪汪地对紫苑说。这时，嗓音都不禁变得有点奇怪了。 “是吗？辛苦你了。” 紫苑一边用手搭在她肩膀上轻拍着安慰说。一边拼命忍住几乎好几次要笑出来的冲动。“不用忍了，你要笑就笑吧！”说着说着，和泉不由得撅起嘴，又把脸朝向她看不见的地方了。 “反正，我就是不擅长吃辣嘛！” 最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嘀咕了句。 “好了好了，给我吧—” 这时，紫苑露出的微笑里，带了些许无奈又为难的表情。然后，把她手里的三明治拿了过去。然后，两人才注意到身旁发出的，均匀的呼吸声。原来，萝拉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歪着脑袋的她，完全被掉在肩膀上的发丝遮住了半边脸颊。在头顶缓缓掉落的灯光映衬下，那如丝绢般的黑色长发显得比平时更加明亮、柔顺。 “真是的—” 紫苑忍不住又叹了口气，紧接着却漏出了笑声。 “在这里睡着的话，可是要感冒的啊—” 和泉则是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还好现在是夏天，我想，只是一会儿的话应该不至于变成那样。”刚说完，两人的声音就被四周响起的烟花声盖过。当然，这其中还混入了别的声音。大概吧？ 然后，等我睁开眼睛，看见的却是天花板。瞬间，这让我有些混乱。于是赶紧往四周看了看，在确定这确实是自己的房间后总算放心了。然而当我想要坐起来的时候，却发现手被人好像拉着接着，终于看见了趴在床边，好像在打盹的萝拉。 她用右手盖在了我的左手上，轻轻握着。嘴角微微上扬，安心的表情中，似乎在笑。 我们的拇指，现在正绕在一起。 “为什么？” 就算产生了这样的疑问，我也不知道答案。就在我搜寻着脑海里记忆的同时，昨晚的记忆，却抢先在某个角落复苏了。于是，想着想着的我随着它们渐渐清晰起来，不禁用手握住了脸 可就算是这样，脸上的温度还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往上窜，紧接着一路不管不顾地蔓延到了耳尖部分。让我简直不敢看现在镜子里的自己。 “那个时候，我应该没做什么失礼的事吧？” 马上又不由得想到，不由得又用空出来的左手捂住了脸。 “要是做了的话，待会就道歉到她原谅我为止好了” 一边这么想，我一边调整着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僵。这个时候，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又一次从喉咙里漏出了叹气声。接着小心翼翼地把萝拉的手拿开— 原本我觉得这么微小的动作不至于吵醒她，结果，等回过神来时，视线正好对上。吓得我顿时像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缩回了手。结果，她眨了好几次眼睛，目光有点困惑地看着我。 “千寻？你醒了吗？” 说完，用手揉了揉眼睛。 “醒了的话，叫我一声嘛！” 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在总算看清我的脸后，嗓音总算变得开朗起来，只是表情似乎还有点儿迷糊。“话说啊，你醒了的话就告诉我一声啊” 我偷偷地把脸转向另一边，错开视线，用自己能听见，她却可能忽略掉的声音小声说。结果，她却露出了好像没明白的眼神再次看向我这边。 “为什么？” 接着在笔记本上写下。 “因为对心脏不好！” 这时，我直接在后面写上了原因。结果，看了之后的萝拉，脸好像也有些红，于是她在被我察觉到原因前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迅速跑出了房间。不一会儿，就听见了走廊上传来的“咚咚咚”的脚步声。 等到我捡起掉在地板上的外套，换上拖鞋下楼时，萝拉正好在厨房里，把厨具一件件从柜子里拿出来。因为厨房和客厅只隔着一扇门，玻璃还是透明的，所以能看得很清楚。 这时，坐在沙发里的和泉靠着椅背，伸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我坐过去。 “午饭还要一会儿才能好，紫苑和萝拉正在准备—”然后，等我坐到沙发里后，又转过脸，解释说。“话说—”这时她忽然站起来，走到我旁边的位置坐下，看着我的脸再次开口。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萝拉那么害羞？刚才她走路的姿势都同手同脚了” “什么也没做啊？” 我用有些无奈又有点心虚的表情看着她那边说。眼神却不由得开始躲闪起来。 “你肯定做了什么吧？” 这时，和泉的表情与声音都是一副“早就知道了”的态度，和“就算你不说，我也猜得到。”的样子。 “我去帮忙。” 于是，我只好赶紧找了个借口逃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