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道：东方鱼白》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一章 雾与枸杞 浓郁的灰雾，无边无沿，奔腾翻滚。 忽而像高山坍塌。 忽而像海浪掀天。 仿佛，天地万物正被消融在灰雾里。 没有昼夜之分的淡金色光线，穿透灰雾，照进房间。 房间里，所有的东西没有影子。 风澜靠在宽大舒适的椅子上，面容憔悴，无精打采，痴痴地盯着桌案上的一堆直播道具。 桌案上，最新一页笔记，字迹潦草的写着： “第十三天，我真的是活人，不是没有影子的鬼。 见鬼——应是别的世界的残余，是别的世界的始基。 灰雾，更浓，穿透灰雾而来的淡金色光线，正在无限衰退，照进房间后，衰退会停止。 房间是一个结点？ 它像一只小手而存在，开门而来，抚摸着我的背，拨弄着我的直播道具，时间一到，关门而去。 一点规律都没有。 ‘门’，似乎只在我喝过保温杯里的枸杞水后才能感应到？” 忽然，电脑的电源灯开始闪烁，4k显示器亮起来。 风澜移动视线，看着正常开机的电脑与显示器，一脸麻木式的无动于衷。 “电脑与显示器的电源线，早已拔掉。” “摄像头没亮？” 他嗫嚅地说。 轻轻的风吹来，夹杂着嗫嚅的呓语声、吟唱声、诵咒声。 风澜竖起两只耳朵，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一个个清晰的字仿佛在早已存在的记忆刻痕上重复拓印。 桌案上的直播道具，一件件的移动起来，重新排个序，再摆放。 十四分钟后，声音消失。 风澜立即拿起笔，续写道： “第十四天，它没有抚摸我的背，只是拨弄道具。 有变？ ” 他忽然停下笔，一双眼睛悠悠地扫视一遍房间，写道： “它究竟是什么？” 他略一思索，用笔划掉这句，开始往前翻笔记页。 第七页，最后一行：“我确定，有一扇门存在，像是门失去的影子，看不见，摸不着。 就像我失去的影子一样，我总感觉到它以另一种方式而存在。” 他立即在新笔记页写到：“今天，它没有开门而来，但昨天它是关门离开。” 他再次停下笔，不满意地摇头，从第七页往前翻。 第一页，第一行：“一觉醒来，房间被封印在灰雾中，天然的直播效果，真有趣。” 他又从第一页往后翻，第五页第一行写着：“今天，我失去了影子，像个被囚禁在水泥坟墓中的幽灵。 保温杯……开始生出水，有点甜，喝着很受用……我的生命源泉？” 他忖度片刻，继续写到： “我深信，已无任何逃生的可能。 除非，它放我一马。 如果可以，我愿意来一场公平的决斗，像中世纪的骑士，为死于决斗而光荣。” 写完这行，他缓缓放下笔，小心翼翼地端起保温杯，递到嘴边，鼻子不禁嗅起来。 “真香。” 他赶紧看向杯子内里，枸杞上长出一种圆锥形嫩芽，晶莹透亮，芽尖滚落一颗颗淡绿色露珠。 恐惧像冰一样，钻进他的心，融进他的血液。 他猛地站起来，四下张望，忽又软弱无力地坐下，绝望的眼神瞟向窗外，令人更绝望的灰雾充斥在视线中。 不一会儿，风澜的嘴唇开始苍白干裂，嘴角很自然的向两边撕裂成锐角。 “活着。” 他长呼一声，犹如困兽发出的哀嚎。 三口水下肚，先是嘴上的诡秘异变如火苗一样被浇灭，恢复原状。 紧接着，全身的毛孔闪烁起淡金色光辉，整个人变成一坨虚无状，简直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幽灵降世。 门，开了。 咻～，风澜冲出去，带起奇异的鸣响声，房间里留下一道淡金色残影。 在他清醒的意识中，这一动作，不知在他的脑海推衍计算过多少遍，精确到门开时先迈那一步，身体的那些部位同时发力，才能用最短的时间冲出去。 风澜已冲到走廊尽头，看见一缕充满生命力的阳光。 霎那，脑海深处，浮现一片东方鱼白，那是朝阳升起前的天际景象。 蓦然间，一只小手将风澜紧紧搂住，风澜动弹不得。 少顷，又多出两只小手，一起使劲，将风澜拉回房间。 门，关了。 风澜身上的淡金色光辉，一缕缕散去，人快要散架一般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捧着保温杯，好似紧紧攥着生命源泉。 他回想一遍刚刚的情形，立即喝三口水，毫无反应。再喝几口，没有任何变化。 所有的东西，没有任何变化。 他脑海中的那片东方鱼白，眼睛可以看得真真切切，似是恒定，触手可及。 可是，眼睛盯的稍久，前所未有的困顿侵袭而来。 他在昏昏沉沉中沉睡。 醒来时，门敞开着，挂在门上的年历被风吹的啪啪作响。 风澜睁大眼睛的刹那，冲出门，砰的一声，被弹回来。再冲出去，又被弹回来。 风澜火急火燎的冲出门，这下没有莽撞直冲，而是凭记忆伸手去摸。 距离门三尺的走廊上，有一面无形的栅栏，用手摸确实存在，就是看不见。 风澜快把眼睛揉瞎了，还是看不见，双手握着栏杆使劲摇晃，大喊大叫，快要陷入癫狂状。 周围，一切的一切，什么反应都没有。 风澜一屁股坐在地上，空洞无神的眼睛缓缓移动。 浓烈的灰雾狂涌，如移动的高山冲过来，然后，如潮水倒卷进海底般退去。 穿透浓雾而来的淡金色光线，比印象中的暗淡许多，比房间里残留的淡金色光线稀薄很多。 风澜回想着从第一天到今天的情形，似乎明白些什么——房间里的变化与淡金色光线有直接联系。 他立即走回房间，保温杯中晶莹有光泽的淡绿色水，快要溢出杯口。 小半杯入腹，全身散发出浓郁的淡金色光辉，整个人被虚无，变化成一坨任意变形的淡金色光团。 风澜很清醒，比往常要更加清醒。 自从视装有枸杞的保温杯为生命源泉以来，每次喝水后的异状情形，清晰可见。 风澜缓步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地走向走廊，没有栅栏阻碍，顺利走到走廊的尽头。 整个人像一坨淡金色的雾影，轻飘飘地游动。 脚下不是小楼原来的楼梯，而是灰雾奔腾的“断崖”。 周边的街道、建筑物，全没了。 甚至，与房间相连的其它楼层，都没了。 房间，就像是飘浮在云雾之海上的“坟墓”，孤零零漂流。 眼前的灰雾中，开始出现黑雾，非常鲜明。 不一会儿，剧烈穿梭在灰雾中的黑雾，隐隐形成一扇圆形的门。 门这边，黑云密布，此起彼伏的嗞啦嗞啦的响声中，出现一道道闪电。 门那边，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 * * * 风澜身上的淡金色光线，衰退的很快，人也被一点点的拉回房间，很像被吸回去。 门，不再关闭。 栅栏，仍然存在。 只有在某一时间点喝过枸杞水，变化成淡金色的虚无状，才可自由穿梭过栅栏。 风澜将凡是种种详细情形，写在笔记里，最后，继续写： “十五天来所见的诡秘情形， 无法用我二本的知识水平解释， 无法用我十三年的软件编程知识解释。” 此处，停笔很长时间，翻开新的一页笔记，神态凝重的写到： “我叫风澜，一个没有逃过‘三十五岁诅咒’的程序员。 我用‘网红’计划终结了我的程序员征程。 眼前无法解释的诡秘现象终结了我的‘网红’征程。 我仍然处在诅咒的怪圈——凡事不随我愿。 我……也努力过的……。 如果我不得不生活在这样一间幽灵似的‘坟墓’， 周围是浓郁奔腾的灰雾， 淡金色光辉的持续衰退，预示着黑暗终会降临， 我将永远的孤单与无助、绝望与无奈， 用保温杯中泡的枸杞续命， 处在不生不死、永无止境的折磨中。 此刻，我觉得自己是个人(某些时候我觉得自己不太像是个人类了)， 我的人生仍然是真切的。 那扇门， 那扇诡秘的门， 仿佛有声音时时提醒道：‘看呐，可怜的凡人(蝼蚁)，人生尚未山穷水尽，出路就在眼前’。 我深刻领悟着友善提醒下最恶毒的用意， 却无法否认与拒绝那真的是唯一的‘出路’。 一切都很确定。 没有选择。 万万没有想到， 在早餐时自由选择茶叶蛋或白水煮蛋， 在晚餐时自由选择辣酱千层饼或白面馒头， 人生中，有的选，竟然是那么的幸福、那么的珍贵。 现在，所有的幻想、恐惧和魔影，都该告一个段落。 现在，让理智和光明……志愿和力量来主宰吧。” 风澜郑重的放下笔，将笔记本用准备好的健腹轮与五公斤哑铃压在桌子上，将重要的东西打包在双肩包，稳稳背好。 然后，双手捧着保温杯，眼睛死死盯着，目睹淡绿色的水充满保温杯的整个过程。 风澜深吸一口气，一气喝干保温杯中的水。 淡金色光辉从身体中迸射而出。 脑海深处的那片东方鱼白，一阵剧烈波动。 整个人成为一坨光泽鲜亮的淡金色虚无体，可任意变化形状。 风澜只觉得后脑勺好像要着火一样，不禁伸手去摸，没什么。 少顷，他走出房间，来到走廊的尽头，深深的扫视一圈周围，踏进眼前的诡秘之门——黑云涌动、雷电穿梭。 风澜能看到一道道闪电穿梭在自己的肉身中。 仿佛，淡金色虚无体的肉身与周围的黑云没什么区别。 当他快要走近诡秘之门的另一端——“一派白虹起，千寻雪浪飞”，耳畔传来熟悉的铃声。 那是微信视频的特有铃声。 “才来援救？” “你们不讲武德！”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章 我有一斧 风澜怒吼，急忙掉转方向。 一片雪花落在脑门上，透心的冰凉贯体，动弹不得。 脑海深处的那片东方鱼白，下方隐隐生成一层冰雾。 风澜觉得好累，越来越累。 整个世界就像只慢慢往前爬的动物，而自己在动物的皮毛上行走。 快要力竭。 快要窒息。 只要闭上眼睛就永远不会再睁开。 早已感觉不到其它东西的存在，甚至是自身。 惟独双手紧攥的保温杯，真实存在，飘浮缕缕淡绿色的雾气。 风澜下意识的将保温杯搂在怀里。 保温杯，越来越冰凉，冰冷浇铸骨髓。 “啊～” 风澜怪啸一声，努力挣扎。 “哇～”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双手紧攥着一柄黑色小斧，怕被人夺去。 霎时，另一个人的记忆涌入脑海……不对，是风澜的记忆强行汇进另一个风澜的记忆。 他忽地站起来，扭头往回跑，被脚下的尸体绊倒，挣扎着爬起来，慢步往回走，接着又做扭头跑的动作。来来回回的挣扎中，两个风澜的记忆逐渐融汇，人渐渐平静。 经历过被bug的大风大浪冲刷的程序员心态—冷漠且风淡云轻，起着强烈的作用。 “没有保温杯与诡秘的枸杞水，如何才能回去？” 事实摆在面前，只能将这个人生目标深刻在记忆中。 然后，正确去面对现状。 这具肉身的风澜，年仅十岁，有一张漂亮的桃子脸，标准的龙眼，弱不禁风。 三个月前，父母双亡，被卖进铸造坊当苦工。 十天前，烈焰城城主率领极少部分精英逃离，随后，烈焰城被变异的妖兽异禽围攻。 天澜，一个瘦弱少年，竟然用祖传的双刃小斧，砍出一座尸山，独自保住铸造坊。 这一切，只因他被仇恨支配着。 是烈焰城城主杀死他的父亲，再用邪恶的古老规矩逼死他的母亲，双亲的尸体被抛在乱葬岗。 咔～。 他突然愤怒的劈出手中小斧，劈进妖兽的头颅。 “你骂我是懦夫？是虚假的大法师后裔？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闻风丧胆，什么是血流成河，什么是血债血偿！” 风澜在用滴血的心呐喊。 “大法师的后裔？” 风澜怔怔出神，将这块记忆仔细捋一遍。 烈焰城。 曾经最大的索姓与风姓两户人家，索姓是圣骑士后裔，风姓是神圣的大法师后裔。 时至今日，索姓与风姓各剩一户人家，成为被全城人嘲讽的圣骑士后裔与大法师后裔。 风澜的父亲正是因为大法师后裔的身份，被烈焰城城主杀死。 一个叫玢珑的老人，保下风澜的性命。 赤色蛇皮、灰色香炉、黑色双刃小斧，是风家世代相传的祖传之物，是世代坚信的大法师遗物。 黑色双刃小斧，每过一年，黑一分，让风家后人忘记它原本是一柄金色小斧。 灰色香炉，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余烬之海，光阴之外，满月时分，阴阳逆乱，月井月满。” 这是十天前的夜晚，玢珑老人告诉风澜的大法师绝秘。 这个老人，发生异化诡变后，被风澜斩杀。 风澜将最重要的线索，牢牢记忆，模糊的东西不去多想。 现在，该要着眼如何活下去。 “小澜，他们弃城而去时，带走城里的所有种子与粮食，埋没天良，视我们如猪狗。” 穿灰衫的中年人，方面红脸，面目刚毅，小心攀上尸山，朝风澜说话。 他没有把话说完。 “索伯伯，让大家分了。” 风澜哽咽地说，坐到狮子头颅上的刹那，仿佛突然失去力量支撑跌倒一般，掩面痛哭，不断呼喊着“爹爹”、“娘”。 十天苦战中，被放弃的人们拥挤在铸造坊，以腐肉为食，艰难存活下来。 可是，风澜却没有救下自己的双亲。 他痛哭的捂住双眼，放声大哭。 刺耳的兽吼禽鸣，中断风澜的哭声。 妖兽潮再起，如天际升起的黑云，席卷天地，笼罩苍穹。 烈焰城，完全在其阴影下。 风澜握斧相望，沉默如山，犹如雄狮睥睨羊群。 狂风呼啸，吹着血衣梭梭响。 不要惧怕。 不要哀伤。 不要痛苦。 只要报仇。 呃，然后，回去。 妖兽猛禽的攻势如潮，来自四面八方，迅速汇聚成有秩序的攻击阵形，直冲向尸山之巅的人族少年。 仿佛，风澜是一块阻挡滚滚洪流的坚石，而不知转弯的洪流非要冲碎，方解心头之恨。 无论妖兽以何种形式发起攻击，冲到风澜近前的总是一个。 然后，一个接一个，非常有秩序的排队，任由一柄九寸五分长的黑色小斧砍死。 风澜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十天来都是同样的情形。 风家祖传的双刃小斧，不知从那代先人开始，只有劈柴的用处。 “除非，黑色小斧，真的是神圣至尊的大法师遗物，就像妖兽猛禽一样发生异变。” 这是风澜惟一能想到的，也是惟一能解释明白的。 要认定一柄平平无奇的小斧头，发生如血脉异变那样的异变，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尸山，继续变高、变粗，殷红的、碧绿的鲜血漂流。 神秘的碧绿鲜血，从来不会凝固，不但不会附着于尸体上，反而会尽可能从尸体上渗出。 绿血流干的野兽尸体，是仅仅被抽干血液后仍然栩栩如生的生前模样，骨头上生长出棱锥模样的银色嫩芽。 “一种圆锥，一种棱锥？” 风澜一分心，一头独眼血瞳的秃鹫瞬息而至，锯齿状的利喙啄向脑袋。 风澜本能的举起左手阻挡，右手机械地砍向秃鹫的喙。 刹那间，秃鹫全身一哆嗦，骤然停滞。 黑色小斧斩断利喙，顺势劈向脑袋，将秃鹫杀死。 这是风澜第一次清晰看到攻到近前的妖兽的真实情形。 怪不得，它们一个个像是刻意伸出脑袋让小斧头砍的样子。 毫无疑问，风澜身上或周围有一股力量，能对妖兽猛禽形成致命一击——部位是灵魂还是其它，不明。 杀到午时，妖兽潮再度退去。 嗝～。 嗝嗝～。 嗝嗝嗝～。 风澜疯狂打饱嗝，吃大补吃过分似的。 这也是第一次出现。 风澜的脑海深处渐渐浮现一片东方鱼白，那层冰雾若隐若现。 每当感受到冰雾的存在时，整个人如掉进冰窖，冰寒刺骨，痛彻心扉。 痛过后，犹如蜕去一层死壳，重焕新生。 “这个，竟然带过来？”风澜十分惊讶，转而欣喜若狂，“回去，大有希望。” 他重新审视身上的每件东西： 贴身携带的赤色蛇皮，挂在腰间的灰色香炉，右手紧攥的黑色双刃小斧，还有一件别在腰间的钺。 钺，九寸四分长，浅淡的橙色，毫无特别之处。 原本放在城北的小草庙中，三个月前守庙的老武僧失踪后，小草庙中的七件兵器被七位少年瓜分。 风澜得到的是这件最难看的钺。 “烛天？” 由钺想到，老武僧详细传授七位少年“烛天”神通——有招有式、没有法诀，六人获得相同的七式，只有一人获得最后两式。 那人叫云烈，是烈焰城城主的乘龙快婿。 “山河诀？” 风澜眯眼间，念诵一段不明所以的文字，顿悟明了，轻声说出口。 “在那一世的最后时光，反复听到的呓语声，竟然是一种名叫‘山河诀’的东西？” “为什么？” “武侠与仙侠看多了的幻觉？” “我的脑海深处那片东方鱼白，下方会不会生出一片山河？山河会是什么样子？” 风澜陷入胡思乱想，不能自拔。 又见黄昏。 四起的可怖兽潮，如晚潮涌起，覆向烈焰城。 黑暗从中蔓延出来，仿佛一摊广袤的泥浆。 挂在天上的零星星光，一眨都不眨，似是恒定不变。 它们看上去渺小，散发着黯淡无光的冰冷火焰。 一颗流星滑落，刻出一条短暂却炫目的弧线，然后消失在泥浆般的黑暗中。 唯一的亮光是暗红色与碧绿色交相辉映形成的火烟余烬光泽。 风澜屹立在尸山之巅。 一人，一斧，面对黑暗，面对潮水般的凶禽猛兽。 黑暗中，小斧周围，一种“秩序”自然形成。 风澜通过小斧，将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今夜，他决定屏蔽痛苦与仇恨的阴霾，依照老武僧传授的烛天神通，斩杀妖兽凶禽。 血战，开始了。 风澜向前跨出一大步，手中的小斧舞出“氵”形法印，意念中冥想牵引潮汐之力，凝聚于小斧，杀敌于千里之外。 这正是烛天九式中的第一式——“潮汐”。 一头接一头凶兽猛禽被杀死。 至始至终，风澜都没有感应到任何“潮汐”之力的存在。 忽然，小斧舞出一个“氵”形法印，同时攻到的两头血蝙蝠，在形成先后顺序的霎那，忽而飞离，并行攻向风澜。不偏不倚，正好被卷进“氵”形法印，两头血蝙蝠变小许多。小斧斜向一挥，斩落两颗血色大脑袋，碧绿鲜血喷溅而出。 漫天繁星，被染绿。 嗝～。 风澜打出响亮的饱嗝，抿抿嘴唇，意犹未尽的回味。 快要到天亮，寅时，天地最黑暗的时刻，妖兽潮快要主动退去。 风澜选择主动出击，迎着仍在排队攻击的兽潮冲去。 兽潮仿佛被一个人包围，阵脚大乱，仓惶逃离。 风澜紧追其后，追进烈焰城外的烈焰山脉，顿若跳进无底深渊。 他立即扭头往回跑。 天明时分，重新站在尸山之巅。 灿烂朝霞，凝聚在身上，再缓缓洒向尸山，照亮大地。 一丝暖流自行运转在眉心，与小斧遥相呼应。 嗝～。 又是一个悠长嘹亮的饱嗝声，在天穹下响起回荡声。 风澜静静站立，默诵“山河诀”。 天穹静谧，大地空明。 天地间，唯一人、一斧而已。 天际鱼白，悠然浮现，冰雾萦绕，冰寒刺骨。 眉心的一丝暖流，选择抗争，惹得冰寒不断汇聚向眉心，疯狂攻击。 快要坚持到一个时辰，风澜突然喷出一口鲜血，腰弓起，眼珠快要迸出眼眶。 许久，才渐渐恢复原状，脸上浮现淡淡的冰霜气，继而化作水珠。 沉重的铁蹄声传来，仿佛来自遥远的北边天际。 这是烈焰城人非常熟悉的铁蹄声——金葵骑士特有的铠甲坐骑的铁蹄声。 风澜激动的攥紧小斧，凝望北边。 一队骑士出现在视线，仿佛是撕裂黑暗，从朝霞中冲出，气吞万里如虎。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三章 朋友的心 烈焰城，北门。 二十名身披白银铠甲的骑士，个个头戴金葵头盔，骑白银铠甲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三百名身披黄金战甲的骑士，披头散发，骑黄金铠甲的骏马，列方阵而立。 站在最前面的枣红色骏马，合体的烈焰重铠镶在身上，马头头盔恍若一团燃烧的赤色火焰。与端坐在马背上的骑士，那身绣有九龙飞天的金石火焰铠与戴在头上的烈焰金葵头盔，相互辉映，浑然天成，烈焰烛天。 血衣少年风澜，手持小斧，站在对面。 天地间，凝重肃穆，萧瑟肃杀。 骑士缓缓摘下烈焰头盔，是一个俊美的少年，头发散乱披肩，两鬓的长发雪白，双眼皮好似两层未被完全熔化的银片……他是云烈。 “风澜，我的朋友。”云烈翻身下马，走近前，“我已终止我岳父的一切错误，成为烈焰城的新主人。我的朋友，欢迎加入伟大的圣骑士团，让我们并肩征战，开创新世界。” “他在那儿？” 风澜冷冷地问，杀气腾腾，毫无感情。 “那儿？”云烈指向骑士方阵后方的金石棺椁，“扶灵之人，是我的妻子元瑶。她赞同我终止我岳父的一切错误的行动。” “我的朋友，让过去的一切结束。” 云烈颤抖的声音，渐起钢铁余音。 “如我妻所说，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爱所有人，信任少数人，不负任何人。” “在灰暗的日子里，不要让冷酷的命运窃喜；命运既然来凌辱我们，就应该用处之泰然的态度予以报复。” 云烈双手拄着烈焰大剑，用纯正的钢铁声音说。 “这是她从书上得来的。我们需要读书，我会安排。” 云烈轻声说。 他右臂上镶的银手套，指缝有赤焰飘浮，夹杂几丝黑气。 风澜的双眼如两柄钩子，牢牢锁住戴凤凰头盔的少女。 “烈，我说过，他会把仇恨转嫁到我的身上。” “聪明的人们就应该尽一切力量去建立友谊，而不应不遗余力的结仇恨。” 少女的钢铁声音，清脆动听，铿锵有力。 风澜没有任何回答，径直走向金石棺椁。 云烈并肩走在左边，骑士方阵自然让出一条通道。 每位骑士的右手摁在剑柄上，目光聚集在云烈身上。 仿佛，云烈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会成为骑士行动的指令。 云烈吩咐道：“开棺。” 他的每句话，成为不可抗拒的执行命令。 棺材中躺着一位骑士，被洁白的羽毛覆盖，洁白的脸明显是用颜料涂抹，耳垂已有黑气。 “醉酒后，利刃捅进心脏，痛苦只有三息不到的时间。” 云烈的声音特别低沉，沉重的目光缓缓看向元瑶。 元瑶戴的凤凰冠遮住双眼，没法看见她脸上的表情。 然而，她的身子抖动着。 风澜哭了，朝城外走去，喃喃自语：“我要离开这里，永远的离开，再也不回来。” 走出约百步开外，又机械地回转，站在云烈与元瑶的对面，沉声道：“父债女还，天经地义。他让我失去爹爹、娘，他应该付出他与女儿的生命。一命抵一命，天经地义。” “元瑶的命，又该用谁的命来抵？”云烈举起烈焰巨剑，“风澜，我的朋友，让一切就这样结束。” “唬～噜～” 云烈的双眼皮重重一眨，喉咙发出悠长如虎啸的诡异声音。 风澜的瞳孔猛缩，清晰看到烈焰大剑的剑尖位置正在形成一个火焰漩涡。 云烈右臂上镶嵌的银手套，指缝间的黑气大盛，乘虚而入，涌入火焰漩涡。 “我……的……朋……友……唵……” 云烈一字一顿，友字的音未吐完整，“唵”的啸声吞没方圆所有的声音。 在其他人看来，云烈举剑，驾驭烈焰城的象征烈焰大剑。 仅有风澜一人明白，烈焰城早已成了这种诡秘异变的爆发地，随时随地，会出现难以想象的恐怖事——那是某种能量聚积到一定程度后会转瞬爆发的情形。 这也是风澜突然拥有神秘力量，砍出一座尸山的原因所在。 风澜想到被自己斩杀的异变中的玢珑老人，便明白云烈深深凝望自己的眼神，正在传达着完全一样的用意——“杀了我，要快。” “我的朋友。” 风澜的心头掠过四个冰冷的字。 尽管云烈将风澜当朋友，可风澜明白，那是最多停留在十二岁前的事。 十二岁之后，云烈将加入高贵的金葵骑士团，成为人上人，而风澜将是最底层的普通人。 “我的朋友。” 风澜颤声说，眼泪狂涌。 眼前浮现一张和蔼可亲的慈祥面孔，在广场上讲故事时神采飞扬的神态，被自己杀死时已成全无人形的怪物。 云烈缓缓举起大剑，指向苍穹。 火焰漩涡中已有十分之一的黑气，愈来愈盛，尽力撕裂虚空。 “我的朋友。” 风澜沉声说。 他举起双刃斧，齐肩斩断云烈的右臂。 “烈～” 元瑶发出歇斯底里的哀鸣。 她手中的紫色利刃，刺进风澜的胸膛——心脏的位置。 风澜只觉得一股冰凉正往心中注入，心越来越沉重。 沉重的使他的心再也无力负担，整个人缓缓后仰倒下，什么都感知不到。 血衣在狂风中发出猎猎响声。 模糊的视线尽头，一片东方鱼白微微波动，冰雾亦开始波动。 * * * 元瑶手中的紫色利刃，泛起赤红。 “澜……” 云烈如梦初醒，发出失态的怒吼，伸手扶快要倒地的风澜。 他的手扶到的刹那，整个人骤然弹开，与他相连的烈焰大剑上的烈焰光泽瞬间熄灭，快速向灰暗变化。 所有人被这转瞬间巨变的情形震惊的形同木偶泥塑，呆立原地。 元瑶手中的紫色利刃，再度刺出，精准的刺向云烈的心脏。 “罪恶的法师，卑贱的奴隶，统统去死。” 她发疯似的吼叫着。 紫色利刃刺进云烈的护心镜，被一团火焰包围。 “‘凤舌’？”云烈叹息道，“‘凤舌’，杀死我朋友的父亲，又杀死我的朋友。” “仇恨，燃烧的火焰，永不熄灭。” “烈焰城，被诅咒的废土大地，真的该死。” 云烈握住紫色利刃，喉咙发出钢铁交鸣的声音，呢喃地说。 元瑶紧握利刃之柄，紧紧凝视着面前的俊美少年。 云烈亦紧盯着眼前的美少女。 人群中走出两人，将云烈的断臂复位回去，包扎结实。 云烈如钢铁之躯，始终没有任何痛苦。 * * * 东方鱼白，缥缥缈缈。 风澜置身其中，任由源自心的冰寒向周身蔓延，任由微微波动的冰雾侵入肌肤，汇入源自心的冰寒。 血液凝结成冰。 筋骨化作冰晶。 骨髓好似冰砂。 皮肤正在变成冰甲，越聚越厚。 奇妙的呓语声传来，朗朗上口。 风澜的潜意识中跟着念诵，全身的冰寒逐渐融化，人亦似正在融入东方鱼白与冰雾中，成为一种虚无的存在。 当眉心浮动一丝暖流，三只诡秘的小手出现，扶着风澜缓缓漂流，远离东方鱼白，远远看见两个仇人面对面凝视。 风澜挣脱三只诡秘小手，举起斧，摘下钺，迈出一大步，紧接着第二步、第三步……狂奔起来，冲向仇人。 周围的人，惊奇与震惊的发现，风澜像是牵线的木偶，直挺挺站起来。 黑色小斧，正在变大，隐隐有黑雾生成，朝着元瑶的头颅劈落。 云烈，将元瑶挡在身后，举起灰暗大剑，全力迎击。 黑斧砍在大剑上，火花四溅，声响如雷，回荡在天地之间。 云烈被逼得踉跄后退数步，左膝跪倒，双眼突然涌出赤色烈焰，牙关咬的直响。 风澜舞动黑斧，祭出“氵”形法印，从他心脏涌出的浓烈冰寒，不断注入其中。 元瑶祭出利刃，似栩栩如生的凤舌，刺向“氵”形法印。 云烈奋力跃起，手中的灰暗大剑渐起诡异的绿色光辉，闪电冲过来，恶狠狠地砍向风澜，欲斩掉风澜的头颅。 风澜的左手举起小钺，抵挡灰暗大剑，黑斧斩向紫色利刃，四件兵刃相撞，砰砰巨响。 云烈与元瑶退开数步。 风澜仰天长啸，意识中仍在狂奔，誓将仇人斩尽杀绝。 “放下武器，我的朋友。” 云烈用钢铁交鸣声说。 金葵骑士们的利剑，齐唰唰出鞘，指向风澜。 “仇恨吞没天地之间的光，我面前只有一片黑暗——仇恨的黑暗，请奉上你们的灵魂，照亮黑暗。” 风澜发出呓语般的诅咒。 “谓于昼夜，常念思惟观察善法，令诸善法念念增长，不容毫分不善间杂，是即能令诸恶永断，善法圆满……” 仿佛是来自九霄的梵音，辟入风澜、云烈、元瑶、及每个金葵骑士的灵魂，每个人的灵魂仿佛置身于柔和的光明中，畅快沐浴。 每个人静止，徜徉在光明的力量中，被圣光洗礼。 金葵骑士的坐骑缓缓移动，站在方面红脸的中年人身后，排列成整整齐齐的方阵。 他正是索腊，轻诵咒语。 良久，索腊停止诵咒，缓缓开口道： “请用冷静和耐性战胜愤怒； 请用克制和厌恶战胜仇恨； 天性是一面镜子，是洞察一切的镜子，一个都逃不过去。” 风澜如梦初醒，发出粗重的喘息声，双手捂向心口，痛苦的弯下腰。 “我的朋友。” 云烈扶住风澜，用道歉的目光凝视风澜。 此刻，风澜杀死他，或者他杀死风澜，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们不是朋友，是仇人。”风澜强忍痛苦站直身子，目光坚如铁石，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没有心的人，怎么活！” 嗒嗒～，一匹瘦骨嶙峋的黑马跑出人群。 索腊翻身上马，缓缓举起手中的洁白宽剑，指向北方。 北边天际，黑云压顶，缓缓南移。 兽潮又起。 风澜与云烈缓缓转身，北望。 兽潮是他们共同的敌人，是他们不幸的源泉。 两个人似得到灵魂契约，搁置自己的仇恨，同仇敌忾，冲向兽潮。 风澜、云烈与紧随身后的骑士方阵，仿佛射向黑暗的一支利箭。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四章 诡秘香炉 烈焰城的人们，世世代代，早已习惯烈焰山脉中爆发的兽潮。 这一次，与往日完全不同。 妖兽猛禽不同。 烈焰城的人，更加不同。 人与禽兽，都被神秘的力量加持。 没人知道真相。 几乎每个人都明白，知道真相的人，死于人族同胞之手。 烈焰城的精锐力量，杀入烈焰山脉，杀的血流成河。 每个人徜徉在浓烈的血腥中，如赴杀戮盛宴，狂欢，载歌载舞。 “秩序斧，苏醒了。”索腊驱马驰近风澜，大声道，“小澜，不要让嗜血之念成为你脑海挥之不去的阴影。若已出现，请冥想中引入一缕圣光，将其融化。” “光阴钺……”索腊看向小钺时，突显茫然，“武僧遗物……” 风澜已经清醒过来，将索腊说的记在心里，心想索伯伯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索家的传承从来没有断过，那么我家的呢？ “风家，大法师传承，难道真的是假的？”他怀疑地问自己，爹爹坚定的神态浮现在眼前，“我家的传承也是真的，我要证明。” “索伯伯，我家的赤色蛇皮，不见了。它一直在我的胸口位置。”风澜大声问。 “那应该是你没有死在‘凤舌’下的原因。”索腊沉声道，“如果你曾感到过冰寒入体，说明大法师的‘魂衣’已聚积够血之灵力，已可融进你的肉身。‘凤舌’助你完成。” 索腊驱马离去，召唤众骑士集结，发出不用继续追击的信号。 风澜砍死一头异化的糜鹿，停下脚步，轻轻揭开衣服，没有任何伤痕，没有任何印迹，赤色蛇皮确实不见了。 他不敢相信如废物的赤色蛇皮，不知经历多少代先人，真的因异变而能融入到自己的肉身中。 “瑶……” 远处，传来云烈的喊声。 风澜立即追过去，远远看见元瑶扛着金棺，健步如飞，直冲向烈焰山脉深处。 云烈紧紧追赶。 “想逃？” 风澜全力狂奔，追赶二人。 三人各相距十丈余，怎么也拉不近距离。 仿佛，有一种诅咒似的力量存在，令三人相隔恒定的距离。 蓦然间，一团黑暗出现在前方。 “门？” 风澜的另一个记忆想起穿越前的黑暗雷电之门。 “我要离开这个见鬼的世界。” 风澜尽可能催动全身的每丝力量，不以杀死两个仇人为主要目标，以离开这个诡秘的世界为人生目标。 看似不远的黑暗空间，总有一种无法接近的感觉。 黑暗中，徐徐浮现青、蓝、黄、白、紫为主色的五道璀璨光芒，由点及线，由线及面，渲染仿佛是黑暗的一扇门。 再近些，方可看清，青、蓝、黄、白、紫五色由五柄剑发出，每柄剑上悬浮着一个中年人，正在凝神观视黑暗，专注的将剑芒注入黑暗。 外围，每柄剑后面的空地上，各有十余人，个个神态凝重。 正在此时，青、蓝、黄、白、紫五色开始在黑暗中扩散，渐渐汇聚成五角形，黑暗如潮涌，向五角形后方涌动。 元瑶被两个紫衣少女捉住。 云烈被一个白衣少年拦住。 风澜停下，看着眼前身穿蓝色长袍的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微笑道：“小兄弟，这处‘圣火之门’的封印衰减的厉害，正在由五位前辈高人施加封印。” 风澜不知道什么是圣火之门。 待所有的黑暗退到五角形后方，黑暗中出现一点火星，渐成燎原之势。 蓦然间，火焰迸发，黑暗化作熊熊赤色火焰。 风澜明白过来，这个位置，烈焰城主肯定知道，怪不得元瑶扛着棺材往这里跑。 这些个穿蓝袍、青袍、白袍、紫袍、黄袍的人，会是什么人？还能完成叫什么“封印”的事——将黑暗变成熊熊火焰？ 风澜糊涂了。 烈焰城，肯定没有这样的人群存在。 最后，五色五角形，消失在熊熊烈焰中，熊熊烈焰渐渐消失，似隐匿在虚空深处，看不见，摸不着。 烈焰山脉中的那块区域，光秃秃的，看不出异状。 风澜忖度，要是从山脉外重新走进山脉，极难准确辨识出这个位置所在——它就像是从来不存在。 五个御剑之人飘浮落地，缓缓回头看向两个少年与一个少女。 “天下元姓是一家。这个女娃儿，我带回元始门，好生栽培。” 紫袍人朗声道。 “云烈，归天剑宗。” 白袍人淡淡地说。 “子真、福空二位道兄，意下如何？” 身穿墨绿色道袍的中年人看向穿黄袍与青袍的两个中年人，平静地问。 “圣符道兄，三人，各有血海深仇、互为死敌。若能分离栽培，自是为妥。”青袍人说。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黄袍人说，“老衲已在此地觅得一位与佛有缘之人。老衲以为，他们三人确实不宜继续安置在烈焰城。” “就按四位道兄说的办。”身穿墨绿袍的人吩咐，“穆禩，你去一趟烈焰城，将这里的情形告之新任城主。” 风澜听出话中的意思，转头就跑。 他一心想的是报仇与离开。 只是，全身被无形的绳子绑缚，动弹不得。 随后，浮在一团云朵上，向南飘去。 * * * 掌天宗。 由人族九圣之首的掌天仙君创立。 开宗立派于余烬之海深处的掌天山脉。 传至今时，已逾万年，历十九代传人。 风澜，成为掌天宗的一名外门弟子，第十九代传人中的一员。 风澜很快以捕杀海岛上的妖兽而出名。 只是，他被修炼上的事，困扰的痛苦不堪。 “山河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神秘的呓语。 在这个世界，自从“死而复生”后，每每诵念“山河诀”，冰寒蔓延全身，结成一层冰壳，将肉身与外界隔绝。届时，可触及脑海深处那片东方鱼白下的冰雾，汇入冰壳。 “风雪经”，掌天宗传给风澜的修炼秘法。 修炼“风雪经”时，要求人体的毛孔尽可能舒张，肉身尽可能融入天地自然，感受源自大自然的自然之力，所谓“天人同一、自然一气”。 它们是完全相反的两种法诀。 当今修真界，修炼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炼气、凝元、神意、筑基、金丹、元婴、化神，每一境界分为初、中、后、圆满四大层次。 人体穴位，密布如星辰，被错综复杂的经络相连通。 通过修炼法诀，将感应吸纳的天地灵力，循经游络，搬运周天，贮藏在穴位中，才算踏入修炼一途。 只有全身毛孔收放自如，感应吐纳灵力、搬运周天无障碍、洗练肉身筋骨，才算进入真正的炼气境。 凝元境，每个穴位因灵力聚积充沛，渐成一眼凝聚元灵的“灵泉”。 神意境，则是“灵泉”之间相连的经络相通，灵力流动，如一条条遍布山川的溪流。 筑基境，开辟丹田玉府，万川归海，仙府初成，可驾驭些天地造化之力。 无论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与认知，还是这个世界的记忆与认知，对这种截然相反的修炼情形，完全的不明所以。 风澜选择各修各的，双法同修。 这天夜里，子时，风澜准备修炼。 嗞啦～，一声奇怪的响声传来。 风澜紧急眉头，来到卧室。 嗞啦～，灰色香炉中传来怪响。 灰色香炉，放在床头的墙柜里，装满灵晶。 灵晶，通体湛蓝，光泽鲜亮，形如鸟蛋，约大拇指肚大小，内里似有一团湛蓝色的絮状物。 灵晶是修真世界的通用货币，是兑换种种修炼资源的根本，是炼丹、炼阵、炼器、驭兽等任何修真界重要事情的根本。 修真世界，视灵晶为修炼根基，毫不为过。 尤其是修炼到筑基境的修士，可利用强悍的肉身与强大的法力，直接吸纳炼化灵晶中的异种灵力，用以修炼。 时至今日，人族修真界，修炼法门繁多，门派丛生，其根源在于筑基境修士吸纳炼化灵晶中的异种灵力，每个人都会各有所悟，于修炼过程中归纳出一套“全新的”修炼法门。 惟有像五正名门、神仙会、天商会这样的强大势力，各自门户奠基立宗于一条独享的灵脉上，灵晶供应源源不绝，方才历万年而不衰，沉淀出万年底蕴。 十天时间，捕杀二十三头海岛妖兽，总计换得五十一颗灵晶。旁人眼里，俨然是一笔“巨额”收入，令人眼红。 仅仅十天时间，风澜已深刻领悟到这一点，灵晶之贵重，怎么说都不为过。 香炉中传来的嗞啦声，越来越密集。 风澜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端着香炉来到大厅。 镶嵌在大厅顶部的洁白玉石，散发出如皎洁月光的光芒，徐徐汇聚向香炉，渐成一束皎洁光束。 香炉中浮起白烟的片刻后，一道白色电光一闪而过。 风澜的手一抖，香炉掉在地上，灵晶散落一地。 他赶紧端起香炉看。 香炉底部粘着一颗灵晶，白烟萦绕，像是没油的锅底被干烧到某一温度的临界点。 透过白烟，隐约看到灵晶中有一道白色闪电，正在吞噬灵晶中的那团湛蓝色絮状物。 灵晶表面仍然光滑，却不断渗出湛蓝色的“油珠”。 当湛蓝色絮状物被完全吞噬后，白色闪电很快消失。 原本湛蓝色的灵晶，变成一颗内里呈碎粒状晶体的灰色小石头。 香炉底部聚积的一滩“油珠”，像是一滴小拇指指肚大小的湛蓝色露珠。 就这么白白浪费一颗灵晶，风澜甚感痛心。 过了好一会，不见其它异状，他小心翼翼地用右手大拇指与食指捏住湛蓝色露珠，放在掌心，奇异的冰凉遍布全身。 正在此时，三只小手，神秘地出现了。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五章 先祖荣耀 “怎么会这样？” 风澜十分震惊，眉宇紧锁。 “山河诀”、“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与冰雾”、“三只小手”，是两个世界都出现在风澜身上的东西，成为其固有的一部分。 此时，此刻。 三只小手，一只在眉心，一只在心口，一只在小腹丹田，各自轻轻抚摸轻揉。 湛蓝色露珠，徐徐渗透进掌心，被一分为三，导引向三个方向——眉心、心脏、丹田，如冰露飘入泉眼。 既无毛孔舒张、融入自然之象，亦无“冰壳”之象。 湛蓝色露珠完全渗透进掌心，三只小手同时消失，肉身反应出难以支撑的沉重感，似被铅液灌体。 风澜瘫坐在地上，粗重喘息，似野兽临死前发出的声音。 身体越来越沉重，整个人摇摇欲坠，似欲踏入无底深渊。 眼前，一片昏暗，一道淡淡清辉，如深夜皎洁月光，摇曳在昏暗深处。 昏暗，逐渐虚幻起来，无数星辰，如沙如海，徜徉在皎洁月光中，簇拥而来。 风澜隐约感知到，在那无边无际的星辰沙海中，有一丝微弱的力量在移动。 他拼尽全力，想要用灵魂触及那丝微弱的力量，感知总是挣扎在如梦如幻的泥滩中，无所着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 风澜，在绝望中再无力量挣扎，转而向无尽的泥滩中加速陷落，逐渐失去一切感知。 冥冥之中，诵起“山河诀”。 周围的泥滩，逐渐变得冰冷无比，整个人如同被埋进冰层中。 不知过了多久，风澜的身子一阵蠕`动，似无骨之蛇被剧烈抖动一下。 他爬起来，全身僵硬的真如灌注了铅液，胳膊与腿没法弯曲。 所以，此刻，他像一张弓起半截身子的蛇，两半截身子分家似的。 “赤色蛇皮，该不会变成一条大蛇？” 风澜情不自禁的想到这一可怕的情形，连忙摇头。 动弹不得，一点没辙，只能为自己的鲁莽埋单。 良久，脑海中过一遍风雪经全文。 风雪经，共有十八层，第一层“风起青萍、冰霜渐至”。 风澜依法修炼第一层，全身毛孔，自然舒张，完美融入天地自然，感应精纯的天地灵力，呼吸吐纳，循经游络，搬运周天，一遍又一遍。 虽然感知不到灵力贮藏在穴位中的感觉，但全身的僵硬被一层接一层的融化。 足足搬运九十九遍，才化解肉身的僵硬感，整个人轻松起来，快要恢复原状。 另一种憋闷窒息的疲惫侵袭而来，一起而来的是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 大吃大喝后，慵懒地爬上床，呼呼大睡。 第二天醒来，已是辰时，全身上下精力充沛、力量充盈、神清气爽，充斥着难以名状的舒爽感，十分微妙。 “苦尽甘来？” 风澜想起昨天那诡异的情形，十分后怕。 他双手捧着灰色香炉，清晰记得爹爹交给自己时，明确说此物不属于这个世界。 对于祖传的香炉，苦思未果。 索性盘膝打坐，修炼风雪经。 一个时辰过去，毛孔不会自行舒张，更加感知不到天地间的灵力灵气。 风澜不明所以，无法与昨夜的情形相联系，以不得其法自我安慰。 收起灵晶时，只将一颗放进香炉，其它的单独放。 风澜没有道行在身，只能前往最近的海岛上捕杀低阶妖兽，还有部分尚未血脉异变、进阶成妖兽的野兽。一头低阶妖兽还能值两到三颗灵晶，野兽好几头才值一颗灵晶。 赚取灵晶，太难了。 可不能白白浪费。 风澜吃饱喝足，走出洞府，准备前往临近的白垩岛捕猎，心中祈祷今天有个好运气。 洞府外，站着一个身材瘦削的少年，个头比风澜要高，脸上已显岁月风霜，白发已生。 似乎，他经历了比风澜还要沉重的人生。 风澜知道他是自己的邻居，在左边相邻的石洞，经常放声大哭。 每当听到无奈、无助的悲凉哭声，风澜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过。 要不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与灵魂，大概，这个世界的风澜也要陷入眼前这位少年的境地，没事哭个不停。恰恰是这个原因，让风澜确定哭是没有出息的表现，不值得同情。 “师兄，有事吗？” 风澜不知道他叫什么、多大年纪，只得笼统称呼。 “借我点灵晶，好不好？”少年嗫嚅地开口。 如果有那怕一丝丝的办法，他绝对不会开这个口。 风澜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少年扭头就在，十步外，又回转，双手使劲搓着。 “他们打压我们，没有基本的灵晶支配，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少年说。 “修到筑基境，才需要灵晶支撑，才较绝对的离不开灵晶。 在这之前，基本是用来吃饭、喝水、借书等日常开销，最多购买术法、道法神通。” “炼丹。”少年喃喃道，“惟有炼丹，方能恢复我先祖的大丹师荣耀。” “呃。”风澜思忖道，“炼丹？那得海量的灵晶呀。” 风澜问：“你用什么与我等价交换？” “如果炼丹成功，每炉我与你均分。 这个约定，将持续到我炼到六品灵丹。 六品灵丹之上的灵丹，已完全无法用灵晶衡量。 所以，我不能说的太远。” “这样，显得我贪心，对你不公平。 我想，你的每炉灵丹，我只要五分之一。 同时，你教我辨识鸿蒙药典上的诸般灵材。 我来自小地方，对修真灵材毫无认知，仅有些蛮力而已。” 少年盯着风澜，摇头道：“你这是可怜我？” “没有啊。” 风澜连忙解释起来。 “绝对没有。 一位师兄说过，修炼一道，绝对根基在于个人，像灵丹、法宝之类都是点缀。 如果将一个人比作一块石头。 这块石头的坚硬程度取决于先天的天地造化之根本。 如果强行的后天人为改造，给其内部注入些自以为能使其更坚硬的物质，仍然取决于原本的支撑能力。 如果其先天之根本无力支撑后天注入的物质，只会崩溃的更快。 所以，非必要，我不会服用灵丹。” “道理是这样。然，五分之一，是看不起我、怜悯我，我不开心。”少年道，“三分之一，这是我做人的底限，我不能辱没先祖的大丹师荣耀。” “他的祖上是大丹师，我的祖上是大法师。”风澜心想，“结交这位邻居，会不会有助于我知道一些想知道、不知道的事？” “好。” 风澜与少年击掌定约。 风澜不知道的是，这个不经意的决定，亲自将自己推向掌天宗最大的漩涡，并伴随一生。 “这是二十五颗灵晶，是我所有灵晶的一半。”风澜将晶莹剔透的蓝色宝石交给少年，“往后，我每攒够五十颗灵晶，便分你二十五颗。” 少年双手接过灵晶，颤颤巍巍的装进腰间的锦囊。 二人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还有些时间，我教你辨识海岛边缘最常见的灵材。” 少年从锦囊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正是上了年月的“鸿蒙药典”。 二人站在洞府前。 少年一页页翻阅，挑着解释说明。 风澜聚精会神，将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画牢记，类目与功效没怎么记下。 很多灵材，要想辨真伪，非常难。 很多灵材，蕴含的灵纹不同，价值差异极大。 “山神玉？” 风澜看着少年合上药典，若有所思的问。 少年微眯眼，抿嘴道：“那怕是指甲盖大小，都得一百颗灵晶。前天，我只是预定指甲尖的一点儿，因为只差一颗灵晶，被人抢走。” 风澜确实想到前天的事，正是这位少年被一个凶巴巴的胖少女当众羞辱，说什么祖宗阴德之类的难听话。但他还在想另一件事。 “我叫卓一凡，十岁，比你早来到卧龙岛三个月。”少年报上姓名，收起鸿蒙药典。 “哦，你是掌天十二仙徒之一天炅真君的后人？”风澜诧异地问。 “我绝不会辱没先祖的大丹师荣耀。 如果我失败，卓家将因我而绝后。” 卓一凡平静地说罢，走了。 风澜伫立良久，回味着这句话。 “如果我失败，烈焰城风家也将绝后。” 想到这个世界爹爹惨死、娘被逼死、索腊成为烈焰城新主人，风澜的心如刀绞。 “祖宗，佑我。” 风澜仰天眯眼片刻，收拾情绪，向卧龙岛西边的白垩岛走去。 “山神玉？” 他在想五天前看到的一处位置，一小块浅黄色的土块。 似乎明白过来，为什么那块区域由一只强大的海狮盘踞。 妖兽对天地灵力灵气与灵材的感知，远胜过人族修士。 人族修士为追寻珍贵灵材，往往会豢养灵兽，以至于兽堂是各门各派极其重要的存在。 五正名门之一的天剑宗，正是以御兽为尊。 走出护岛法阵的光圈，刺鼻的腥臭扑面而来。 风澜左手握光阴钺、右手攥秩序斧，紧张的四下张望。 地面，在轻轻震颤。 方向，正是海狮盘踞的方位。 风澜努力镇定，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走进白垩岛，远远看到黑黝黝的粗壮蛇尾。 蛇尾徐徐蠕`动，震的地面颤抖，显然是正在发力的缠绕。 风澜的脑海立即掠过海狮大战海蛇、海蛇惨胜的情景。 从蛇尾的动静判断，正是两大海中妖兽较劲且尚未分出胜负的时候。 对风澜来说，是最安全的时候。 他立即向蛇头方向迂回，先探个究竟。 呱～。 当风澜听到声音的刹那，重重砸进泥滩。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六章 冰火之歌 金色蟾蜍，巴掌大小，口中喷出的金色光束呈螺旋状。 凡被金色光束笼罩的血肉生灵，变得像蚊子一样渺小，被蟾蜍轻松吞入腹中。 正在缠绕海狮的海蛇，来不及逃离，一起被金色蟾蜍吞掉。 蟾蜍突然吐出长长的舌头，小嘴使劲张开，腹中传来嗝嗝的怪声。 风澜在漆黑空间里的泥滩中挣扎，一道瀑布骤至，冲刷周围的淤泥，很快轻松许多，大口喘气，不断发出嗝嗝的饱嗝声。 他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隐隐约约能看到淡红色的光线，错乱交织。借助暗淡的红光，看见一种诡异的触须，像尸体上细小的黑色尖尾蛆，剧烈`蠕`动。 淡红色光线中，有一团虚无状的阴影，徐徐渗出淡金色光点。 诡异的触须，像贪吃蛇，抢着吞噬淡金色光点。 风澜的饱嗝声越来越密集，快要变成被辣椒呛着后剧烈的咳嗽声。 三只小手。 又见三只小手，诡秘地出现，轻轻揉搓眉心、心口、小腹丹田。 风澜立觉气息舒畅，饱嗝声大大减弱，转而越来越享受莫名的舒爽通畅的快``感。 呱～。 金色蟾蜍发出快`活的叫声。 忽然，一道洁白剑芒从天而降。 仿佛，九天神灵的神力凝聚在剑芒中，剑芒方圆数里范围，都在剑芒的覆盖下。 呱～。 金色蟾蜍化作金色闪电，抢在剑芒空间完成封印前冲出去，一呱一发力，转瞬即失。 洁白如月华的剑芒，凌空而变，化作一束白光，紧追。 一金，一白，快似闪电，穿梭过十七座海岛，前方是一片屹立在海面上的巨大黑岩，高处完全隐入云雾中。右前方三十余丈高，镶嵌着一口灰色棺材。 金色蟾蜍消失在灰色棺材下方的黑暗处。 “寒垩岩？” 发自剑芒中的声音，是女子的声音，冰冷，万分诧异。 “阴龙棺？” 声音转而变成万分惊喜。 洁白剑芒稍一停顿，寻着蟾蜍的方向，飞进一处岩石洞，彻底消失。 * * * 风澜被突如其来的金色光辉刺激的睁不开眼，不由自主的揉眼睛。 渐渐发现，自己是一团淡金色的虚无状，脑海中闪过什么东西的样子，虚无状会变成该东西的样子。 他化作一只苍蝇，振翅飞出去，身上的淡金色如潮水般退去，恢复原样。 此刻，他站在一个灰色的“木箱子”里，灰色的木板发出暗淡的灰色光亮。 “木箱子”，宽与高约一丈，长至少三丈，空空的，只在东南角有一只左脚印。 风澜蹑步来到左脚印前，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没有任何脚印。 似乎，自己刚才漂浮而行，不留痕迹。 对比有脚印与没脚印的地方，看不出任何异样。 风澜没有急着走到脚印的位置，不断扫视周围，什么都没有。 “我是如何进来的？” 这个问题开始困扰他。 如此严密的大木箱，没有任何缝隙，那怕是蚊子都进不来。 在谨慎思考后，返回最先落地的地方。 这会儿，他的视线已最大限度的适应光亮问题，隐约看到一只蟾蜍的影子。 那是一个诡异的木箱夹层，只有蟾蜍挤在那里，才能发现。 如果没有蟾蜍的影子，只有用手一点点摸，才能找到。 灰蒙蒙的蟾蜍，巴掌大小。 风澜虽然想到那声“呱”，但要相信是这么个小玩意带自己进来的，实在是想不通。 蟾蜍，身上的金色被蒙上一层不透光的灰纱布，不躲避已经靠近的人类。 风澜很快搞清楚，蟾蜍为什么不躲。 木箱夹层是虚无的、会移动的，能看到在那里，伸手触到时会偏移，手离开时又恢复。 “位面？” 风澜的脑海掠过这个奇怪的术语。 再三忖度，越来越觉得符合“平行位面”的描述，有一种互为影子与灵魂感知的情形。 “当我变成淡金色虚无状的时候，可以穿越这层隔膜？” 风澜完全确定这点，亦意识到极恐怖的一件事——怎么出去？ 他身上携带的东西，只有秩序斧与光阴钺。 “脚印！” 有人进来过，离开过，定有其它出路。 正当他要走向脚印时，蟾蜍的正下方，出现一只左手，紧接着出现右手。右手小指上的板指，异常显眼，不断散射出红黑交织的光泽，汇聚向指尖，像是一团外红内黑的火球。 风澜非常诧异，更惊奇的是灰色木箱顶部，出现一层淡淡的血光。 其它方向的箱壁，暂无异常。 视线回到那双手上，外红内黑的火球，正在变大，红色愈发炽盛。 木箱顶部的血光，转眼化作血云，向四面八方扩散。 血云愈来愈厚。 一个古篆字体的“天”字，缓缓浮现。 紧接着，第二个古篆字体的“地”字出现。 “焚香开卷霞生砌，卷箔冥心月在池。……” 风澜立即循声看去，正是那颗外红内黑的大火球位置的箱壁，传来女子诵咒的声音。 奇怪的咒语，每七个字一句话，共八句话。 每读一遍，红黑火球炽盛一分，箱顶的血云厚重一分。 风澜渐觉心尖流出一丝冰寒，跟随血液遍布全身。 在没有任何催动法诀或感受到危险的情况下，自行生出，透出说不清的诡异。 风澜默诵血云中的一行行字，全凭自己的理解断句，强记于心。 渐渐的，风澜感觉不大对劲，奇异的灼热将自己包围，遍布全身的冰寒正被迅速融化。 风澜忖度再三，环顾四周，果断将双手对准另一面的一双手，摁上去。 霎那间，整个人仿佛被炽烈的火吞没，变成熊熊燃烧的火影。 风澜的双手已无法移开，如焊接在那双手掌上一样，被动承接来自那双手掌的火。 风澜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捉摸对方念诵的咒语，发现自己跟着念，反而会助长火力。念掌天宗的传承法门“风雪经”，没有效果。念“山河诀”，没用。念血云中的文字，没反应。 懵圈中。 怀疑人生中。 两眼瞪的斗大，嘴半张，哈喇子直流。 火，越来越旺，渐有侵入灵魂的幻觉。 慌乱中，风澜念诵，不再有停顿。 将血云中的文字与“山河诀”连在一起诵读，浑然天成，心的位置再度生起冰寒。 全身的火汇聚向心，围攻那缕冰寒。 在咒语的加持下，冰寒越来越坚实，冰寒不断向外扩张，驱散邪恶的火。 冰与火相持三刻钟，三只小手出现了。 火，被一分为三，好似飞舞在万年玄冰上的冰火，汇入眉心、心、丹田小腹。 箱底，渐有冰雾浮现，很快向晶莹剔透的冰层变化。 风澜，被铸在冰层中，渐变成一具冰雕，皮肤上徐徐渗出淡金色。 淡金色出现，对面的红黑火球像是被狂风吹拂，飘忽起来，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吹灭。 风澜能感受到对面的那双手，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 亦能感受到对方想撒手，却又不甘就此罢手。 “这里是什么地方？” “对面的女子，会是谁？” “她是怎么来到这里？” 风澜胡思乱想，被一阵阵的诡异哆`嗦惊醒。 此刻，他非常想撒手，可是肉身不听灵魂的指挥。 诡异的是，两对手相靠的指缝间，浮现出了字迹。 “圣……心……咒……” “天地圣灵，寸心千古。” “冰魂火魄，……” 风澜一行行默记下去，无瑕思考血云中与指缝间出现的字，是怎么回事？ 用另一个世界的思维思考，根本无法用什么原理、定律解释。 如此坚持下去，定要坚持不住，会被箱壁上的神秘能量爆体而亡。 “喂……” 咻～，一柄洁白如玉的长剑，从箱顶的血云中刺来。 洁白长剑，紧贴着风澜的小腹刺下，又倏然间消失。 风澜想与另一面的人说话，让她放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剑，吓的魂飞魄散。 差一点，就要交代在这里。 由此可见，另一面的女子，道行高的出奇。 风澜岂敢分心，也明白只要自己有动作，对面就有能力尝试斩杀自己。 拼了。 只有这一条路。 是生路，还是死路，走过才知晓。 风澜被铸进冰层。 冰，越来越厚，越来越重。 风澜觉得自己正在坠落，身子越来越沉重，似是一块块钢铁盔甲往身上镶嵌。很快，真实感受到，头上戴着沉重的头盔，双手紧攥着冰凉的剑柄，剑身上镌刻的奇异符纹，次第亮起。 剑心中传来一股奇异的温热，穿透掌心，向全身蔓延。 风澜清晰地看到，自己被封印在一座冰峰中，头盔、铠甲、血红色的钢铁手套、湛蓝色的冰剑，栩栩如生。 冰峰，像一柄剑尖指天的开天大剑，晶莹剔透，闪烁着圣洁的光芒。 风澜，被封印在剑尖位置。 这里，竟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那个家呢？” 风澜的意识与思维不断冲撞，认识眼前栩栩如生的一幕幕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这里，是一个全新的世家。 风澜完全感知不到冰冷与温热，却能清晰感受到力量在衰减、肉身在虚弱。 那是一种源自冰层的诡秘力量，正在汲取被冰封中的铠甲与冰剑的强大能量。 蓦然，风澜闭上双眼，感应正后方传来的一道强大气息。 一只白虎，振动钢铁巨翅飞翔，扑向冰峰。 虎背上站着一个白衣少女，洁白的面纱蒙面，左手执赤色的弓，右手执紫色的镰刀，背上斜背白色箭筒。 这一幕，风澜好似站在对面观看到一样真实。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七章 第三世界 “无耻的背叛！” 风澜发出痛彻心扉的怒吼，声音回荡在冰雪世界。 “大邪王，今天就是你的末日。” 白衣少女的声音，空灵，缥缈，恍若来自九天之上。 “谁是大邪王呀？” 风澜反应过来，心想。 他努力感知着非常陌生的冰峰所在的冰雪世界。 他努力感知这具被封印在冰峰之巅的铠甲之人。 这个被封印的人，竟然只有“无耻的背叛”这一点记忆，其它的记忆被擦拭的干净。 “无耻的背叛”，没有前因，没有后果，看谁都只会说“无耻的背叛”。 风澜的另两个记忆，丝毫未受损。 那么，现在这情形，是怎么回事？ 传说中的“魂穿”？ “无耻的背叛。” 风澜不由自主地呐喊道。 在他的感官意识中，他舞动冰封中的湛蓝色大剑，大剑上的符纹次第亮起。剑尖指向白衣少女的刹那，一团墨绿色法球从剑尖激射而出，灼伤虚空，携带冰雪威力，席卷白衣少女与坐骑白虎。 白衣少女，不闪不避，挥动紫色镰刀斩向墨绿色法球。 斩到的霎那，墨绿色法球周围，凭空生出冰晶与霜花，好似骤然而成的冰霜浪花，将紫色镰刀包围。 白虎长啸，振翅闪避，成功躲过冰霜浪花的包裹，亦避开墨绿色法球的正面一击。 墨绿色法球一击未中，倏忽间倒飞回来，消失在风澜意识里手中湛蓝色大剑的剑尖。 风澜真实感受到自己稍微握紧剑柄，一股微弱的力量从剑柄上传来，散入全身。顿觉衰弱的肉身得到久旱逢甘雨似的补充。 “大邪王，受死。” 白衣少女驱动坐骑，张弓搭箭，一支赤红如血凝成的箭，撕裂冰雪虚空，箭尾生出血色火焰，破空呼啸，射向风澜的眉心。 “无耻的背叛。” 风澜感知到自己在愤怒中，又一次舞动湛蓝色大剑，符纹依旧次第亮起，剑尖所指，墨绿色法球激射而出，灼伤虚空，携带冰晶霜花，冲向血箭。 血箭直接被融进墨绿色法球。 白虎狂啸，振翅逃离墨绿色法球的攻击范围。 失去攻击目标的墨绿色法球，原路返回。 风澜再次感应到一股力量散入体内。 “主人，世界之魂‘斗垠’的一道冰魄魂力，已被邪恶的大邪王污染。 如果没有强大的主动攻击，大邪王会受困于世界之魂‘泰明’魂力的力量封印，逐渐洗练净化邪恶力量。 如果主人继续主动攻击，将激发大邪王的复仇之念，致使他坚韧不拔的神魂之力不断冲破大法师的封印，主动汲取青埂冰界的所有冰魄魂力，壮大力量。” 白虎，口吐人言，生动地劝说道。 “不过，天鸿大法师强大的法师封印之力，正在无限衰减。 如果找不到天鸿大法师的后人，助其传承‘法师魂衣’，重新封印大邪王。 大邪王，必定会冲出青埂冰峰。” 白虎，继续忧心忡忡地说。 “大法师的后人，早就死绝了。” 白衣少女，一字一顿，毫无感情地说。 “主人，我们不能放弃。” “早已毫无音信可言，无处追查。” “天鸿大法师姓‘风’，弥勒大法师姓‘贾’，还有姓‘龙’、‘禄’、‘查’等。 昔年的大法师议会，可是有十三位至高神圣的大法师。” 白衣少女听完白虎的话，沉默，环顾茫茫冰雪世界。 白虎，缓缓振翅，飞向天际。 风澜的愤怒渐渐平息，渐觉全身长满眼睛，冰峰方圆的世界尽收眼底，却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被冰封的这个铠甲之人，无丝毫记忆。 啪嗒～。 当风澜感知不到白虎与白衣少女的存在时，仿佛一坨稀泥掉在浅水滩中。 风澜赶紧做出握剑站起来的姿势，发现自己正拄着黑色小斧与橙色小钺，在沙滩浅水中挣扎。 “咦？” 他赶紧站起来，走上岸，跳跃几下，掐掐脸蛋与大腿，一切正常。 “木箱？” “女子的双手？” “蟾蜍？” 风澜在极度迷惑中喃喃自语，完全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沿着海岸走到半圈，确定这正是白垩岛，距离海蛇缠绕海狮的位置不远。 凭借印象，来到听见“呱”的一声，转瞬坠入黑暗泥滩的位置。 海蛇与海狮不见了。 满地散落着一种浅黄色的砂石块。 风澜快速捡砂石块，边想刚刚发生的怪事。 “第一世界，中年，程序员风澜。 第二世界，少年，大法师风澜。 第三世界，被冰封的大邪王？” 风澜将三个记忆的点点滴滴仔细过一遍，尝试以这样一个视角分析，太乱，没有结果。 第一、第二两个世界，不论是中年、还是少年，风澜这个人都是默默无闻、平平无奇的小人物。 第三世界的大邪王，仅凭意念，可催动出强大的墨绿色法球，令敌人望而生畏，显然不是小人物。偏偏，没有任何额外的记忆。 风澜将一块头颅大小的金黄色砂石块装进初阶储物袋，正好将储物袋装满。剩余的不多几块色泽不一的黄色砂石块，用衣襟兜好，胡思乱想的往回走。 他总觉得那声“呱”之后发生的事，难以解释，把自己装进又一个云雾谜团。 回到洞府，又想了好久，完全没个头绪，泄气的耷拉个脑袋，长吁短叹。 快到午时，便不再去想，收拾心情，捉摸捡回来的大大小小的砂石块。 这种以黄色为主色的砂石块，大小不一，色泽不一，纹路不一，与卓一凡说的“山神玉”极其相似，究竟是或不是，风澜拿不准。 他决定挑几块小的，去问问卓一凡。 敲门十多下，不见有人反应，只好前往青鱼集，问问金虹殿的师兄们。 风澜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外门弟子，没人在意。 一路上碰到十多个人，没人正眼瞧一下。 十多天来，风澜已习惯这种情形，默默地走着。 不过，他逐渐听的明白，路上碰到的人都在讨论“文家与卓家的事”。 “卓家，拿什么与文家斗？ 文家嫡出的有炼丹奇才文铭，月莲长老的弟子中有钟灵、上官馥、凌雪泥这样的修炼奇才。 天炅祖师开脉的择天峰一脉，只有蒙山长老一位金丹境，再往下，神意境两人，凝元境五人。 哼哼，蒙山长老自己都躲的远远的，不敢插手卓氏兄妹的栽培一事。” 风澜仔细看了一下高谈阔论的少年，眉清目秀，颇有风度。 “反正，待我修到凝元境，我会主动投到通天峰一脉。”那人继续说，“我要离卓一凡他们远远的，以免被他们臭着。” 风澜看过详细记载掌天宗传承的《掌天志》。 掌天宗的开派祖师是掌天仙君，但还有一个叫林斩真君的人，与掌天仙君是同辈，开辟掌天山脉上的通天峰，自成一脉。是以，掌天宗传承其实源自两脉。 掌天仙君在晚年时，传掌门大位予大弟子叶天尘真君。 同时，将十二位弟子分置于掌天、定天、天柱等十一峰，定下与通天峰一起，十二脉供传掌天香火。其中，大弟子叶天尘与三弟子厉天殇共掌掌天峰，乃是一门之重。 掌天宗的历代掌门人，皆出自掌天峰，实际上也是仅出自叶天尘一脉。 其间的隐秘，掌天志没有记载。 从第一代开始，能与掌天峰相抗衡的只有通天峰一脉。 近千年来，掌天宗上下讨论掌门人人选的呼声，进入一个好似不可逆的局面。 这个背后巨大的推手，所有人认定是强大的通天峰。 风澜不经意听到议论声，开始警戒起来。 做为一个在第一世界连十几人规模的小部门的关系都难以在方方面面搞好的人，在这样巨大的漩涡中，如何能独善其身？ “难，好难，非常难。” 风澜已走到青鱼集入口，听见一个少女扯着嗓门说话。 “姓卓的，谁欺负你了？” “姓卓的，谁欺负你们卓家了？” “姓卓的，谁让你家那么穷，不能提供足够的资源给你了？” “姓卓的，谁让你不自量力，蚍蜉撼树了？” “姓卓的，谁瘦谁有理了？” 风澜寻声望去，看见一个胖少女，双手叉腰，脸蛋鼓鼓的，胸腔发出的声音特别洪亮。 这个少女在灵药殿做事，只要她在柜台里，所有的人都听她的。 风澜看到过三次，不知道她叫什么，猜测应该是文家人。 胖少女对面，站着一对身材瘦弱的兄妹。 那对兄妹，长的一模一样，非常漂亮，只是头发扎的、束的不一样。 风澜第一次见女的，男的正是卓一凡。 他谨慎审视眼前的情形，忽然想起一个人。 “似乎，穆师兄也非常讨厌什么厉家、鲍家之类的人家？” 那个在烈焰山脉拦住风澜的人，叫穆禩，是圣符掌门人的二弟子，是最杰出的一位弟子。 是穆禩将风澜从掌天峰送到卧龙岛。 二人交谈甚少，但穆禩的只言片语，在眼前的情形下，让风澜真正明白过来。 风澜正一筹莫展。 忽见非常激动的卓一凡，冲上去掐住胖少女的喉咙。 蓦然间，一道白色剑芒从天而降。 风澜很自然的掷起光阴钺。 那一瞬，他像是没有任何思想，全凭一种强烈的感觉。 铮～。 散发橙色光辉的小钺，恰好砸在好似白玉雕琢的剑身上，连人带剑弹开。 风澜像是丢掉了玩具，急着拿回来，手自然朝小钺一伸，意念即至。 小钺似有灵犀相通，悠悠返回，稳稳落在手中。 风澜转身就跑。 没被人看到。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八章 恐惧梦魇 风澜回到洞府，忐忑不安。 刚才那一掷，竟可与从天而降的剑芒相媲美？ 过了好大一会儿，没人来敲门，心满满平静下来。 他盘膝打坐，尝试运转“风雪经”，全身毛孔自然舒张，融入天地自然，搬运天地间的灵气，一个周天接一个周天，源源炼化灵气，始终没有炼化的灵气以灵力的形式贮藏在穴位中的情形。 亦即，冰雪世界的幻境，是真的幻境，没有带来任何益处。 尝试运转“山河诀”，心尖流出一丝冰凉，沿着固定的经络路线，徐徐遍布全身。搬运周天结束，有一种蜕一层皮的感觉。 新情形？ 风澜立即再次运转“山河诀”，半晌，毫无反应。 掌天宗的“风雪经”，可以随时随地修炼。 神秘的“山河诀”，每天只能修炼一次。 风澜确定这事后，开始捉摸神秘木箱中的神秘文字。反复诵读，反复参悟，大概确定那些文字绝不是修炼法门。 想来也是，要是任何地方见到的文字都是修炼法诀，那才不正常。 一个人忽而搞搞这、忽而想想那，忙碌不停。 黄昏时分，卓一凡哭丧个脸的站在门外。 她妹妹半掩着站在右侧。 “卓师兄，进来说。” 风澜请二人进自己的洞府。 妹妹轻轻拉了一下哥哥的衣带，向右边走去。 风澜瞄一眼，道：“你妹妹对我有意见？” “我对妹妹说，以后，由你照顾她。她不同意。” 卓一凡走进洞府时说。 “你……”风澜关上石门，待二人坐定，阴沉地说，“卓师兄，你太冲动啦。这会坏事。” 砰～，卓一凡猛一捶石桌，激动地喊道：“卓家与文家势不两立。 今天，文家养的狗已经对我痛下杀手。 今天，他们完全剥夺我家那可怜的资源供给。 砰砰～。 我绝不会认输。” “师兄，这样子，你可赢不了他们。”风澜像个老谋深算的谋士，淡然道，“仅凭一腔热血与不怕死的勇气，绝对成不了事。” 风澜清清嗓子，觉得这种话不太符合十岁的风澜。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风澜装的像是背诵文章，“师兄啊，在我们弱小的时候，要更加低调。宁可示弱，亦绝不可逞强。我们要让自己的朋友越来越多，要让对手的朋友越来越少。” “我的双亲被人害死。”风澜忽然悲伤地说，“流血的现实告诉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其它的一切都是浮云。” “本来，我已经非常困难。宗门罚掉我与妹妹每月二十五颗灵晶的供给，我将无法支撑。”卓一凡用颤抖的声音说，“更重要的是，没有山神玉，我先祖传下来的炼丹炉，将无法恢复。如此一来，我这一代卓家人，又完了。” “山神玉？” 卓一凡双眼放光，死死盯着风澜刚拿出来的六块浅黄色碎砂石。 “还真是？”风澜嘿嘿一笑，“这六块全归你，够不够？” “白垩岛上特有的泥土芳香。”卓一凡像捧太阳似的捧着一块砂石，“就这么一块下品山神玉，价值三百颗灵晶左右。” “今天，我准备用积攒一年的一百一十五颗灵晶，买这么一块，被文铭妖女抢先。”卓一凡用大拇指指甲盖比划着说。 “呵呵。”风澜笑道，“你看，天无绝人之路。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风澜说的很随意，观察卓一凡的变化。 卓一凡的注意力全在山神玉上，没有怀疑说出这种话的风澜。 卓一凡太激动、太兴奋，太怕风澜反悔，反复确定后，拿着六块山神玉匆匆忙忙走了。 风澜端出祖传的香炉，想起香炉炼化灵晶的情形，忖道：找个机会，问问如何用山神玉润养炼丹炉，然后用这样的方法润养香炉。 风澜总是出神的想事，想这具肉身与三个记忆的诡秘之事。 时辰很快来到子时。 他将一块品质稍好的山神玉放进香炉，将香炉放置在洞顶的洁白圆球下方，耐心等待奇迹。 浅黄色的山神玉，像一块燃料，慢慢散射出浅黄色的烟，缭绕在香炉壁，慢慢消失。直到一小块山神玉燃烬，再无异样。 就在此时，香炉底部，响起嗞啦的一声脆响，像是摩擦引起的白色电光。 风澜赶紧将一颗灵晶放在香炉底部，嗞啦一声脆响，一道白色电光劈进灵晶，迅速裂变，占据灵晶内里，吞噬灵晶中的那团絮状物。 最后，将灵晶分离成一滴湛蓝色露珠与一颗内里碎裂的灰色小石头。 风澜非常犹豫，一想到昨天第一次“吞噬”湛蓝色露珠的诡秘情形，心有余悸。 “修炼之人，要有生死看淡的觉悟。” 他不断给自己打气，成功将湛蓝色露珠置于掌心，任由露珠渗进掌心，由三只小手牵引着一分为三，归入眉心、心脏、小腹丹田三处。 沉重如浇铸铅水的身躯，像是被冰封在铠甲中的肉身。 他感觉到一道从天上出现的微弱力量，注入眉心，渐渐凝聚。 很快，又感知不到。 刹那，又能感知一颗钉子钉入眉心。 他感知到自己蹒跚在昏暗的荒原上，狂风和暴雪迎面扑来，天上的星辰暗淡，月亮像是失踪了。 他站着，听着，时而闭上双眼，荒原上的一切尽收眼底，时而迷茫的环视四野，天地间空荡荡的，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到。 他努力迈步，一切都是静止的，一切都是虚幻的。 他感觉到这具肉身所处的现实，挣扎着站起来，周围的一切又一次开始虚幻起来。 一道源自地下的圣洁金辉，缥缥缈缈，盘旋在心脏上方一寸的位置。看着像是要照进心脏，却被一扇墙遮住。 风澜想要伸手去抓，但放弃了，让一切顺其自然。 绵长的迷离幻境中，一片东方鱼白浮现，风澜清醒过来，使劲掐一下大腿，真实的疼痛使他更加清醒。 他检查一遍肉身，什么变化都没有。 最失望的莫过于这种境遇，对修炼没有丝毫的提升。 他在修炼风雪经与山河诀后，饱餐一顿，便即出门去捕猎。 往后的日子，都坚持用香炉炼化灵晶，然后进入各种诡秘的幻境。 这一切，像春夏秋冬一样顺其自然的发生着。 风澜再也不会刻意去再意。 勤奋刻苦的人，很多。 大家都知道，勤奋刻苦是必须要做的事，但不能弥补先天差距。 风澜这样一个风雨无阻勤奋刻苦的人，除了每天捕猎妖兽兑换灵晶比较惹人注目，修炼一途上的缓慢进展只能让他泯然众人。 经过卓一凡，他结识了同在卧龙岛上的厉飞云、万人王、季大仁、鲍平安、雄破天等人，隐隐结成一个小圈子。 风澜反复确定“木箱”顶血云中的文字绝非修炼法诀，趁着众人相聚的机会，背给大家听。 每个人都觉得不是修炼法诀。 从那天开始，风澜处于绵延梦境的时间大幅缩短，画面逐渐定格在冰雪荒原上。 时光悠悠，忽忽而过。 一天。 清晨。 风澜照常修炼风雪经，感应天地灵气。 渐觉全身窍穴毛孔，自然舒张，一缕缕清风吹拂过毛孔。 待风雪经法诀运转，引入体内的清风好似甘露，循经游络，搬运周天，顺其自然的归藏于全身的每个穴位。 穴位中，有一丝风意。 风澜不敢放松，努力使这风意稳定下来。 最终，确定风意不会消失，才长出一口气，开心的跳起来。 “终于，引灵入体成功！” “风雪经，第一层，风起青萍？” 风澜回来踱步，非常兴奋，却又不敢非常放肆，而是非常怀疑。 为此，他一改每天捕猎的作习，闭关专心稳固。 十天后，全身穴位中的风意，已显冰凉。 这正是风雪经第一层初成时的现象——风起青萍、冰霜渐至。 细细算来，风澜已拜入掌天宗正好三年时光。 三年时间，修炼至炼气境，无疑创下一项差出天际的修炼记录。 这三年时间，风澜从来不敢想云烈与元瑶。 现在，将这两个记忆翻出来，不禁自问：“他们是不是已经超级厉害？” 如今的风澜，已是一个身材孔武雄健的七尺少年，眼神坚毅，愈发俊秀有神的脸上，书生意气更浓，两道细眉变粗许多，两颗乌黑的眼珠深邃不见底。 风澜遐想许久，前往白垩岛，恢复正常的修炼日常。 快到白垩岛时，一道洁白剑芒出现在岛中心，伴随的是一声女子的叱咤声。 他识得这道洁白剑芒，心中一紧，欲绕道前往小寰岛，转念一想，还是走上白垩岛。 “你叫风澜？” 一道冰冷的声音突然问。 风澜没看见人，冷哼一声，沉声道：“你想怎么样？” “谢谢你。”冰冷到毫无感情的声音说，“是你，阻止我变成杀人凶手。这头海犀牛，是我的一点心意。” 砰～，一头尚有呼吸的灰色犀牛落在前方，砸起尘土。 一道洁白剑芒飞向青鱼集方向。 风澜略一忖度，提着灰犀牛前往金虹殿，预估这头五阶妖兽能卖两百一十颗灵晶左右。 他忽略了自己的道行是打不死五阶妖兽的事。 “看来，有人可怜这个小家伙，赠送一头五阶妖兽。”有人看到后，毫不回避地大声说，“太无耻了，三年时间，修炼不到炼气境，简直是浪费粮食。” “嗨，要不是掌门人带回来的人，早被驱逐出仙葫岛。”另一人搭腔道。 风澜深深地看一眼并肩站立的六人，心道：果如鲍平安师兄所说，他们在掐着指头算时间，一旦过了宗门保护的三年期限，麻烦会第一时间找上门。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九章 沉沦深渊 “五阶妖兽，给猪，太浪费。” 一个身材瘦长的青年突然出手，抢夺五阶妖兽。 他抓到五阶妖兽，使劲一扯，用力过猛，手滑脱，自己倒栽个跟头。 风澜纹丝不动，厌恶的剜了一眼，朝金虹殿走去。 “小畜牲。” 那人恼羞成怒，抽剑挥出一面扇形的青色光辉，罩向风澜。 “道法神通？” 三年来，风澜没有修炼过掌天宗的任何道法与术法神通，但从卓一凡等人那里非常留意。 风澜一急，伸手一挥，一道风意从掌心发出，瞬间抹去青色光辉。 紧接着，手轻轻地遥遥一抓，好似抓向剑尖，一股风卷向对方的剑，连剑带人卷入其中，剑上的光泽被抹去。 收回手时，连人带剑抓在手心。 风澜正要用力一抓，忽觉手背一麻，手指自然张开，那人啪嗒掉在地上。 “竟然能用三年时间修成‘风雪经’。”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道，“你的资质，果然在那二人之上，很好。” “掌……门……” 风澜赶紧转身，垂首聆听，吱唔地说。 “去吧。”圣符真人淡然道，“还有两年时间，就可以上掌天峰修行。” 圣符真人，隆准龙颜，仙风道骨，一身稍显宽大的墨绿道袍，无风微鼓。 看上去是四旬过半的年纪，实际上执掌掌天宗门户已有两甲子之年。 他身后站着两位岁数年长的长老，都是面带笑意。 左边一人忍不住开口道：“我想，会有人说你是耍赖。” 风澜赶紧走进金虹殿，兑换灵晶。 然后，前往书堂，挑选道法或术法。 术法，即是五行术法，讲求操纵五行灵力，经由繁复的术法咒语释放，是一门极古老、极高深的修炼法统。 道法神通，另辟蹊径，讲求以强悍的肉身为基本，借助诸般法宝施法。若是修到高深处，修士的肉身亦如一件浑然天成的法宝，可随意释放神通。 自道法神通大行其道，成为主流，人族一改颓势，成为泰明世界的主宰。 道法神通的来源，如今被公认为是人族九圣联手创立。 道法神通做为后起之秀，大量融合术法的精微奥义。 术法与道法的最显明区别之一，是对外物媒介的定义与运用。 术法，有一个重要的分支，符箓术，以三寸纸片为媒介。 道法，有一个极流行的分支，修士会修炼一件可随修士成长的本命神兵。 风澜对此早有自己的见解。 风澜祖上世世代代，就是以炼制符纸泥浆为生，却世世代代没人修炼过术法。 烈焰城近邻的银瓶堡，有大量被称为“术士”的人，会用到三寸纸片。 烈焰城老武僧的“烛天九式”，应该属于道法神通。 故而，他刻意挑选一门名叫“风雷咒”的术法，再挑选一门名叫“血龙狂风”的道法，共花去一百颗灵晶。 风澜脸上镇定，内心隐隐作痛。 一个修士能修炼到什么高度，要看他脚下的灵晶有多厚。 一个修士能修炼到什么长度，要看他脚下的灵晶能铺到多长。 风澜越来越觉得这话是真理、是定律。 修炼风雪经一事传开。 风澜渐入掌天宗上下的视野。 自己认定有盼头、有希望，有机会回到烈焰城，甚至有机会寻找回去的“路”，自觉地加倍勤修苦练，道行肉眼可见的提升。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修炼一阶术法与道法，特别容易修成。 一度使他产生幻觉。 如果不是术法与道法的法诀太过昂贵，他能将一阶术法与道法修炼个遍。 于是，他开始认真考虑修炼高阶术法与道法的事情。 那怕是二阶术法或道法，每一门法诀需要九十到一百二十颗灵晶。 太昂贵了。 山神玉，不能轻易动用。 风澜只能出没于更加凶险的海岛。 妖兽强悍、凶残。 风澜觉得与它们打交道，要比人打交道轻松的多。 这给风澜难以想象的宁静，又不寂寞。 亦因“久困海岛”，凡事无能为力，只有刻苦修炼与勤奋磨砺。 * * * “七星城边缘地域，出现种种异变的妖兽。此消息，宗门尚未传开，但绝对可靠。” 卓一凡一脸肃然的说。 “你想出海？” 风澜问卓一凡，亦说出自己的心声。 烈焰城的异变妖兽，历历在目。 “为什么七星城的妖兽，才开始异变？” “海岛上的妖兽，绝无异常变化。” “莫非，七星城有一个更大的传送门存在？” “如果有，应该由掌天宗亲自镇守？” 风澜对这个突兀的消息，仔细推断起来。 他已经习惯了一具肉身负载三个记忆的现实，总会有意识地全面思考问题。 卓一凡给过灵丹，简要说几句灵丹的奥妙，就走了。 三年多来，二人保持最初的承诺，一个供给灵晶，一个专心炼丹。 卓一凡听从风澜的建议，低调行事。 围绕在卓一凡周围的人逐渐多起来，早已引起宗门的重视。 卓一凡，已经像一口甜水井，可以灌溉周围的花草树木。 风澜看一眼储物袋中的许多丹瓶，淡然一笑。 三年多来，他没有吃过一粒灵丹。 好多次，动了自己炼丹的念头，只因灰色香炉无限吞噬山神玉等珍贵的灵材，令他望而却步。 他想，卓一凡提供的这个消息，非常重要。 只要出海，事情就会出现重大转机。 如何，才能出海？ 想来，只有道行强悍到某种程度，宗门看重，才有可能。 资历、威望、道行，什么都不占呀。 风澜非常苦闷地发呆。 如何才能尽快提升道行？ 灵丹，是不是真的有用？ 大概，没什么用吧。 每次斩杀妖兽，一如获得一次大补。 可是，这种，太慢了。 妖兽不可能被无限的速杀。 “慢慢来，比较快。” 风澜这样安慰着自己，修炼上就更加刻苦、用功，期盼有朝一日，一飞冲天。 * * * 妖兽异化的消息传开。 掌天宗派出以十二脉首徒为首的年轻力量，出海清剿。 那天，风澜看到上千道剑芒飞过卧龙岛，汇聚向凌云岛。 风澜轻轻叹息一声，向厌火岛走去。 要想从容的驱物飞行，必须要修炼到神意境。 要想在凝元境驱物飞行，必须要借助仙剑法宝。 相较之下，对于绝大多数修士来说，前者要比后者容易。 炼气境初阶的道行，差的实在是太远、太远，只能望天兴叹。 白垩岛，已被风澜“经营”三年之久，相对安全。 风澜仍然谨慎穿过白垩岛，走过十丈宽的碎石滩，出现在厌火岛边缘。 厌火岛，有名的凶岛。 三个月时间，风澜只敢在最外围游荡，收获极小。 “谨慎的人。” 忽然，一人悠悠地说。 须臾，厌火岛内里的阴影处，走出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 少年，有一张非常精致的甲字型脸庞，剑眉星目，特别像精雕细刻而成，身材修长、笔直。 风澜没有见过，默不作声。 掌天宗门规森严，严厉禁止门人弟子内斗。 三年前，凌雪泥被重罚，月莲长老都保不住。 “以师弟三年之辛劳，积攒的灵晶约有一万二千九百六十颗左右。 若将一半的灵晶与卓一凡共享，那么，卓一凡应该已是八品丹师，开始触摸七品灵丹的炼制之法。 昨日，季大仁、鲍平安、易逍遥三人分别前往灵药殿，各自购买‘九曲果’、‘霓根’、‘赤精芝’。 这三种珍贵的灵材，是七品灵丹‘辟毒丹’的核心灵材。 ‘辟毒丹’，是七品灵丹的标志之一。” 这人轻飘飘地，将风澜等人揭穿个底朝天。 “然后呢？” 风澜问，内心泛起强烈的苦味。 三年时间，一千零二十五天，共攒一万二千九百六十颗灵晶，平均到每天，不足十三颗。 “辟毒丹炼成，你们应该会在不到一年的时间，开始冲击神意境。然后，一鸣惊人。”少年淡淡一笑，轻松快活，“师父派我过来，将三个掌天峰的秘法给你。师父叮嘱，要守住自己的心，勤奋修炼，莫要被其它事分心。” 风澜揭过蓝色小盒，略一忖度，道：“你应该是掌门人的四弟子，叶乘风？” “哦？” “嗯。” 圣符真人的六位弟子，风澜只见过二弟子穆禩，其他人是卓一凡、鲍平安等人说的。 四弟子叶乘风、五弟子西门小雨、六弟子王凤年，同龄，同年入门，已有十三年。 王凤年以修炼术法符箓而成名，其家族更是当今之世术法一道的中流砥柱。 西门小雨，身世要隐秘许多。 叶乘风，无疑是身世最显赫的一人，其先祖正是掌天宗的第二代掌门人叶天尘真君，如今的掌天峰一脉，尽出其先祖一源。 不过，神秘的是，自天尘真君后，叶家不但从未出过一个掌门人，甚至连执事长老都没有担任过。 叶乘风眨了眨眼，御剑凌空，开口道：“厌火岛之凶险，非白垩岛可比，要小心。” 对于叶乘风的到来，风澜非常意外，更意外的是戳穿了风澜、卓一凡等人的秘密。 风澜感受到自己正被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 这个漩涡，整个掌天宗都要为之沉默。 昔年，掌天仙君坐下十二位弟子，只有叶、常、文三家繁衍成名流世家，家业庞大，而另九家在先祖仙逝后，迅速沦落到普通寒门的地步，仅靠祖宗荫德。即使获得进入宗门修炼的机会，亦要如普通人那般，先从外门弟子做起。那三家的青年俊秀，将会直接成为长老们的亲传弟子。 掌天宗传承逾万年，附庸的大小世家上百家。 萧、林、叶三家历来被视为本家，最是强大，被人称为上三门。 常、万、文三家源自强大的先祖，被人称为平三门。 钟、侯、孙三家是后起之秀，被人称为下三门。 “漩涡？” “深渊？” “关我屁事？” 风澜耸耸肩，收起小盒，走进厌火岛。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章 师门暗涌 风澜猎杀一头鬼影山猫，花费一个时辰。 意识到已较深入厌火岛，立即决定离开。 三阶妖兽，已是相当不错的收入。 忽然，一抹白光映入眼帘。 风澜轻轻一跃，来到一堆废墟前。 这是鬼影山猫的栖身地，大战后，变成废墟。 风澜快速挖掘，掏出三颗水桶一样的白色石头，分辨不出是什么灵材，决定带到金虹殿，问问见多识广的同门。 金虹殿，人很少。 “唔。”青年人凝视风澜取出的一颗怪石，“这是厌火岛上特有的海兽蛋。” “这种蛋，可以说很珍贵，也可以说一文不值。 究竟值或不值，要等到蛋壳破裂，内里孕育的妖兽落地，才能确定。 如果师弟要卖给金虹殿，金虹殿只能按惯例的五颗灵晶收购，再送往兽堂。 如果师弟直接卖给兽堂，也是五颗灵晶。 历来，同门都会选择自己孵化，赌运气。 只是，究竟会孵化出什么，谁也无法保证。 宗门有明确记载，被厌火岛上的海兽蛋孵化出的凶兽杀死的人，多达十一人，致残或被异化的六十三人。” 风澜听青年人说完，暗自倒吸一口凉气。 “那就不卖。” 风澜做出选择，完成鬼影山猫与几株低阶灵材的兑换，回到洞府，忧心忡忡地看着三颗水桶状的丑陋的“蛋”。 他做出一个不可理喻的抉择，用小斧将海兽蛋砸开。 第一颗内里伏卧着一匹灰色小马驹，呼吸均匀，好似正在冬眠。 第二颗内里装满五颜六色的碎石头。 第三颗内里是两只头尾蜷缩的小动物，仿佛披着一层白色细密的羽毛，似猪非猪，似狮非狮，似鹿非鹿，尾巴像牛尾巴，爪子像偶趾牛蹄。 “这样就安全了。” 风澜为自己的英明决策开心。 他没有急着处理小马驹与两只丑陋的小动物，将一颗紫黑交织的小石头放进香炉。 须臾，香炉里飘起紫黑色的烟。 风澜无意间吸入一口，像是喝了一口最浓烈的辣椒水，全身快要被熔化，眼睛涌出粘稠的“黑血”，很像一层污泥。 三只小动物呼吸到紫黑色的烟，平静的小腹开始颤抖起来。 它们就像是正在进食。 风澜将香炉放好，盘膝打坐，吸一口紫黑色的烟。 任由双眼涌出粘稠的“黑血”，肉身越来越清爽，好似清风拂山岗，闭目遥望，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一个时辰后，风澜有一种羽化缥缈的空灵轻爽感。 仿佛，体内蕴藏的污秽之物，排泄一空。 运转风雪经法诀修炼，大风渐起，全身的毛孔窍穴快要成为通风口，贪婪放任渐起的大风涌入。 依法搬运周天，灵力涌动，归入人体穴位。 修炼结束，风澜感应全身的灵力，已然到达炼气境中阶。 他仔细端视香炉，捉摸为什么只有灵晶不会被燃烧，其它的任何灵石、灵材都会燃烧？ 即便是掌门人，也不可能无限纵容这样一个诡秘的香炉无限燃烧各种灵材资源。 突然，他发现那块紫黑色小石头，只燃烧了一丝。 “新情况？” 风澜反复思索，难以想透其中的道理。 灵机一动，将破碎的蛋壳放进香炉。 香炉里，再一次燃烧起来，白烟很快变成白云，萦绕在香炉上方三寸的位置。 渐渐地，三道呼吸的声音传来，白云随即一分为三，飘走。 正好被三只小动物吸收。 风澜谨慎思考后，将一口白云吞入腹中，片刻间，全身毛孔渗出白色雾丝。 没有任何感觉。 再吞一口白云，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三只小动物吸干净白云后，像是醒过来。 小马驹发出哧哼哼的叫声。 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发出哄吼的叫声。 它们先后站起来，颤颤巍巍地走。 小马驹先来到风澜前，小脑袋磨蹭风澜的膝盖。 两只毛茸茸的小动物，走了一小段，开始原地打转，互相撕咬。 它们都不会给风澜造成生命威胁。 风澜也就放心，任由它们自行活动。 风澜打开蓝色小盒，取出三份帛书。 “炼狱真火诀、风雪冰天诀、诛仙。” 风澜通读三份帛书，认识到这三个神通，正是亦术亦道的至高真法。 所谓亦术亦道，即是指修真界的至高真法，即可以走术法修炼，亦可以走道法修炼。 如果修炼之人足够强悍，一人可兼得两法并修，使至高真法的威力大增。 其中的诀窍，莫过于人族修士历经年复一年的修炼，参悟些天地造化，以凡胎肉身为根基，掌控神鬼莫测的力量。 一阶术法与道法各有三门。 二阶术法与道法各有一门。 风澜早已修炼的纯熟，只是从来不在他人面前施展。 仅从这段修炼术法与道法的经验判断，叶乘风送过来的至高真法，犹如隐入云天的高峰，难以窥测。 风澜自觉修炼术法与道法很容易的感觉，变成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他很快沉浸在其中。 * * * 出海清剿异化妖兽的队伍，胜利凯旋。 有人声名雀起。 有人陨落。 风言四起。 “形势微妙。”卓一凡正色道，“天柱峰，高旳师兄陨落。怀远长老已让人王负责仙葫岛上天柱峰相关的事务。” 卓一凡说的人王，是万人王。 万人王的先祖万天坚真君，是掌天仙君的第四位弟子，开脉天柱峰。 天柱峰，仍然有些内在实力。 据《掌天志》记载，在掌天仙君尚未分置十一脉前，四弟子万天坚是仙君最中意的掌门人选。 “你们几个，应该是同样的待遇吧。” 风澜淡笑着说。 由叶乘风送来掌天宗的至高真法，不难推断出这个结果。 “是。”卓一凡点头微笑，“我决定重开百草堂。” “哦？” 风澜很惊讶。 百草堂，是掌天宗立派之初，为经营仙葫群岛，由卓天炅真君亲自创立的堂口。顶盛时期，是掌天宗最为倚重的丹堂门户。 然而，天炅真君的晚年，亲自关闭百草堂，亲自将自己负责的丹堂归到小师妹文璋一脉，即现在的灵药殿。 从此，灵药殿成为最重要的堂口——丹堂。 “好事。”风澜深思熟虑的说，“师兄，如果不介意，咱们的交易仍然有效。” “真的？” 卓一凡喜出望外地问。 风澜立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试探自己。 “真的。”风澜肃然道，“三年多时间，我对宗门、乃至当今的修真世界，有了粗浅的认识。一个再强的人，要想单打独斗，太过艰难。何况，我是个平庸的人。” “师弟，你可不平庸的很呐，只是低调而已。” “嗯？” “你是掌门人从一块废土城池带回来。 原本，掌门人要直接收你为关门弟子，却遭到各脉首座的一致反对，只好来到卧龙岛从外门弟子做起。 三年时间，能修炼成掌天宗最神秘的秘法‘风雪经’，宗门都暂时不知如何定义你的资质。 因为，‘风雪经’是掌天仙君在掌天峰后山一秘地发现，自开派以来，从无人能修成。” 穆禩说过类似的话。 穆禩明确的说：据圣符真人推测，只有先天肉身强悍如妖的人族，才有可能修成风雪经。 “这么说，我耗费三年时间修炼至炼气境，不丢人？” “当然。如果修炼掌天诀的入门初基‘九阳诀’，那是肯定丢人，大概是废柴。” 风澜呵呵一笑。 “你肯定会成为掌门人的弟子。 会不会成为最优秀的一个，还是非常难说。 目前，看不出你能超越穆禩的趋势。 即便是王凤年、西门小雨、叶乘风三人，这十年来，青云直上。 如果你支持我开百草堂，表明你至少不会与叶乘风真正结盟。 就算结盟，也不会在我们的背后捅刀子。 当然，你们是同一师门，在圣符师伯在世时，你们也不会真正的翻脸。” “好复杂呀。” “你当真支持我重开百草堂？” “千真万确。”风澜走进卧室，取出一个灰布包，一个中阶储物袋，“这就是我的诚意。” “山神玉……灵丹……”卓一凡脸色忽然阴沉下来，冷冷道，“你从来没有信任过我？” 他认为风澜一颗灵丹没有吃，这是绝对不信任的行为。 “如果我不信任师兄，何必现在拿出来给师兄看？ 我说过，我是个愚笨之人，只能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前走。 如果启用灵丹强堆，只怕寿命更短啦。 这不，这些灵丹重新派上用场。 要是师兄每年从百草堂分我一份收益，那怕我被淘汰，也还有口饭吃。” “先供给我部分山神玉与所有的灵晶，兑换成灵丹，再用山神玉与灵丹助我重开百草堂。师弟好手段呢。” “这就叫复利投资。” “嗯？”卓一凡诧异道，“什么复利？什么投资？” “呃。”风澜心中大呼糟糕，提到这个世界没有的名词与概念，“投资，就是以契约的方式给对方一颗灵晶。复利，使这颗灵晶保持持续的升值。” “唔。”卓一凡思索片刻，“是不是说，如果拥有的灵晶有剩余，不要藏着掖着，而是让它们有额外的回报？” “对。” “那我就明白，为什么神仙会与天商会两大商会，会给一些世家大族借灵晶。” “他们从来不会给普通散修借？” “是的。” “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二人开始严肃商讨重开百草堂的事。 风澜确定上当了。 卓一凡这个家伙，只是试探口风。 如果没有那些山神玉与灵丹，根本没可能重开百草堂。 以卓一凡兄妹现在的炼丹道行，只要能大量炼制九品与八品的灵丹，百草堂就能稳稳的重开。 风澜一直躲避那个暗涌或是漩涡，甚至是深渊。 没想到，一下子就站在了风暴中心。 没有任何退路。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一章 灵尊白猿 百草堂，顺利开门。 许许多多需要在灵药殿排期购买灵丹的外门弟子，胆大细心的一小部分，选择百草堂。 这份小心，是每个小心翼翼生存的外门弟子必须有的态度。 当同品阶的九品与八品灵丹，百草堂超过灵药殿的药效约三成后，不论是胆大细心的人，还是谨小慎微的人，都不需要为做出选择而苦恼。 借灵晶给同门，是百草堂对灵药殿的真正一击。 掌天宗，屹立万年而不衰，底蕴犹如余烬之海深、犹如掌天峰高。 万余年来，精英俊杰无数。 然而，每代传人中的内门弟子，十二脉共计不会超过五千人，外门弟子则在五万到十万之间浮动。 外门弟子的数量，取决于每代掌门人的治理策略。 圣符真人执掌门户两甲子之年，已将外门弟子扩收到九万六千人。 说到此处，说说同为五正名门的元始门。 雄踞中洲须弥山脉的元始门，分上、中、下三院。 上院是一派核心，包括长老、亲传弟子、核心弟子，总人数差不多在九千人左右。 中院，大约类同掌天宗的仙葫群岛，以记名弟子与外门弟子为核心组成，总人数从来不会低于三十万。 下院，是兼容并收的大大小小的门派，更像是对所有的附庸势力挂名、认可，人数无定，一般被认为逾百万众。 五正创派、并立五极以来，元始门的人数最众。 有一个直接原因，元始门是由人族九圣中的四圣联手创立。 天剑宗由两位人圣创立，凌霄宗由一位圣人创立，宗派建制与人数，历来与掌天宗差不多。近千年来，两派的人数持续扩张，早已超过掌天宗。 远在西荒的天龙殿，由天藏、释龙两大佛祖创立。九圣中的一位圣人挂单出家在天龙殿。是以，天龙殿是惟一不被认可的人圣传承。历来，人数最少，最为低调，若无其它各派邀约，从不走出西荒。 话接上文。 仙葫群岛，由大大小小的百万岛屿组成，像一个葫嘴朝东的十三节大葫芦而得名。 掌天宗经营万余年，只占据以青鱼十三岛为核心的一小块，约莫只有仙葫群岛的十分之一。 乍一看，有着极广阔的历练地，任由门人弟子发挥。 实事上，悬浮在余烬之海上的岛屿，凶险万分。 那怕是被掌天宗的强者，犁庭扫穴，清剿过的海岛，仍然会被凶险笼罩。 其原因在于，海岛上可见的凶险可以排除，但源自深海的危险，即使是强大的掌天宗，不但无能为力，还得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若要用庞大的法阵守护仙葫群岛，财力、物力绝不允许。 是以，外门弟子虽多，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里活动，资源自然极其有限。 掌天宗只能赌他们能创造奇迹。 他们只能小心翼翼以努力生存为首要目标。 对他们来说，即便因缺乏资源而被淘汰，至少还能活着出岛，回家种地，或是寻找其它的活路。 这样的人，定然占绝大多数。 百草堂不但外借灵晶，还允许大家把多余的灵晶寄存在百草堂。 一颗灵晶，每存三个月，就可以领取两颗灵晶。 一滩死水，被这么一个极不起眼的策略给搅动起来。 风澜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出现在白垩岛、厌火岛、离耳岛、雕题岛、北朐岛附近。 近三年多来，卧龙岛这个方向，只有他一个人，风雨无阻，捕杀妖兽。 真正的原因，是所有人刻意远离厉飞云、万人王、卓一凡他们。 没人愿意、轻易去赌，去面对深渊。 风澜没有改变任何行动。 每日里，准时前往厌火岛，只是身后多了一匹灰色小马驹与两只丑陋的“八不像”。 * * * “风师兄，好大一只凶猴。” 六人奔跑过来，一人急急忙忙地说。 他们来的很早，这会儿，显然是在等风澜。 “我看，它快要疯了。” 另一人接话道。 “在那儿？” 风澜思索片刻，问。 “离耳岛。” “去看看。” 风澜走向离耳岛，健步如飞。 那六人需要快跑，才能跟上。 小马驹与“八不像”各自钻入白垩岛上的树林与草丛，不见踪影。 “啊哈咔～～～” 风澜远远听到奇怪的吼声，心头一紧，将斧与钺握好，走向怪声传来的方向。 离耳岛，像漂浮在海面上的大耳朵，耳背朝卧龙岛。 声音就在耳背最边沿的一处乱石丛。 风澜走进乱石丛，看见一只白色巨猿捂着肚子，一动不动，疯魔似的吼叫。 这种巨猿，风澜从来没有见过。 在这方圆范围，从来没有出现过猴科动物。 风澜非常警惕，小心翼翼走近前。 巨猿小腹上涌出的鲜血，没有在周围形成血泊，而是被什么吸走。 “难产？” “呃，不对，它的屁股下有古怪。” 风澜预估各种情形后，跃起间，提着白猿一起凌空。 刚站到一块认准的坚石上，一根活灵活现的粗壮绳子冲出地面，冲的乱石丛碎石乱飞，尘土飞扬。 风澜迅速移动到另一块安全的坚石上。 那玩意追过来。 风澜才看得清楚。 那是一条足有两人合抱粗的蚯蚓，全身是赤橙交织的光线，头很像菊花花穗，头下五寸位置，闪过一抹青辉。 此刻，蚯蚓的另一半身子还在地下，以螺旋的方式不断往外涌。 风澜立即发起攻击，眼疾手快，闪身躲过蚯蚓的攻击，左手如爪，抓向头下五寸位置。 左手隔着厚厚的皮，攥住一颗珠子，青辉大盛，转瞬化作一束青辉光柱，冲向湛蓝的天际。 蚯蚓猛然发力，身子撬起离耳岛一角，乱飞的碎石中夹杂着湛蓝色的光芒。 “灵晶。” “天呐，灵晶矿。” “快抢，等别人来，就没机会了。” 风澜左手抓着蚯蚓，蚯蚓玩命挣扎，像一根粗壮柔软的巨树摇晃。右手提着白色巨猿，巨猿已经安静下来。 那六人并不笨，抢时间，捡起灵晶，共收获九千七百颗。 “风师兄，怎么办？” “平分呗。快给我的储物袋里装些。” “我们不敢，宗门会怪罪。” “宗门没有这样的规矩。”风澜已经看到青鱼集上空的剑芒，“你们一人一千颗，剩下的归我。这样，宗门会先查我，你们就说是我胁迫。” 六人真的手脚麻溜，迅速分好，装进七个储物袋，储物袋正好归位。 两道剑芒已至。 “无眼巨蛇？” “白猿？” 率先到来的二人极为震惊。 “自天炅祖师仙逝百年后，白猿便下落不明。” “小白？” 一个少女惊吼一声，不管不顾的冲上前，双手捧住白猿的大脸蛋。 白猿龇出白森森的牙齿，列开嘴角，很害羞的笑了。 “这不可能。”卓一凡冲近前，看看白猿的左耳，又看看白猿的右耳，“真的……不可能……” “风澜，你是怎么遇见小白的？”卓一凡瞪着大眼睛问，忽然大吼道，“你快放下小白，太野蛮，太粗鲁。” 风澜放下白猿。 白猿扭头要跑。 风澜又给一把抓住。 他的速度太快，接连到来的人不住皱眉。 “小白，你不要走。” 卓一仙那张美若天仙的脸蛋上挂满晶莹的泪珠，紧紧搂住白猿的脖子。 “小白，你要走？” 卓一凡轻声细语地问。 白猿挠挠头，望望天，看看风澜，两眼茫然。 “白猿前辈应是病了。”风澜道，“凡师兄、仙师姐，如果真是天炅祖师坐下的灵兽，那得先交给宗门。” “这是我们卓家的家事。” 卓一凡怒不可遏的说。 “是。是你们卓家的家事。”风澜心平气和地说，“可是，事关天炅祖师的每件事，也是掌天宗的家事。” “识大体。” 一道浑厚的声音远远传来。 话音刚落，三朵云朵落地。 来的三人中，其中一人正是住持仙葫群岛事务的龙符长老。 龙符长老，天生一张好看的长方脸，高鼻梁，虎目浓眉，搭在后背上的乌黑长发被一根黑绳子随意束着。看上去，快要四旬的年纪。 他是上代掌门人灵锋真人的关门弟子，亦是第三位弟子。 自同门大师兄圣符执掌门户以来，他一直执掌仙葫群岛。 最左边的一位长老，面相平平，修着整齐的山羊胡须。 令风澜感到具有压迫感的那位长老，是站在龙符右边的一个大胖子。 大胖子，身高至少有两米一，俊俏如修葺的脸上无丝毫赘肉，小腹之上的身材十分匀称，唯独小腹高高隆起，显得整个腰如一座山峰。如此一遮，显得长腿非常短。 他双手负后，神态悠闲，两眼如电的打量着风澜。 风澜感觉到非常不自在。 包括卓一凡在内的八人，个个不住打颤。 “无眼巨蛇，宗门追踪这么久，竟然被这小子生擒。”长老抚着山羊胡须说，“算上救下白猿灵尊，可是大功两件。” “事实。” 龙符微微点头，让风澜说一下细节。 风澜如实的仔细说一遍。 龙符等人明白，白猿与无眼巨蛇应该是突然出现，这点假不了。 “长老，弟子有个大胆的揣测。”风澜审势忖度后，朗声说，“白猿灵尊，奉天炅祖师遗命，将一个后手交到重开百草堂的人手上。” “什么后手？” “离耳岛下，有一座巨型灵晶矿。”风澜见三位长老同时皱眉，继续说，“想必，天炅祖师最后的时日里，确定自己的某些错误抉择。故此，留下这个大后手，给择天一脉一个翻身的机会，给自己一个弥补万年错误的希望。” “哼，还算有良知，没渲染成是天炅祖师显灵相告。”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二章 未竟事业 风澜的话音刚落，远远传来不友好的女人声音。 卓一凡兄妹听到这个声音，如触雷电，同时站的远些，双拳紧握，眼睛里快要冒出火光。 “风澜，放开它俩。”圣符真人朗声道，“众弟子退避。” 别人说放手，风澜会犹豫。 圣符真人一说，只能依令而行。 风澜先放开巨型蚯蚓。 蚯蚓猛地仰起头，向天上冲去。 一只大手凌空出现，五指指尖渐散纯正的道家青辉。 螺旋盘旋而上的蚯蚓，像一只不断缩小的小虫，在大手的掌心挣扎盘旋，再渐渐平静。 风澜为之一怔，被这等厉害的神通震慑。 少顷，他放开白猿。 白猿挠着头，四处看看，像是不知道怎么办了。 风澜与众人离开离耳岛。 倘若白猿真的带来什么秘密，那将是掌天宗的一件大事。 纵使是现今健在的太上长老，会非常重视。 实事上，众弟子离开后，四位化神境太上长老一起到来，以秘法封锁离耳岛方圆。 事后，只传开一条消息：离耳岛下有一座矿。 紧接着，宗门统一迁移卧龙岛上的所有人，前往开明岛。 以卧龙岛为依托点，将白垩岛、厌火岛、离耳岛等相连的七座海岛，被布下法阵，方圆十三座岛屿，严禁外门弟子靠近。 * * * 开明岛，位于青鱼十三岛的右鱼翅翅尖，三分之二的海岸直连余烬之海。 岛上，灵气充沛，非常适合安静修炼，但没有临近的历练地。 只有前往凌云岛，乘坐宗门的巡海仙舟，前往比较固定的凶岛历练。 风澜，继续着他的冒险历练之路、勤修苦练之路。 第一次，起个大早，早早前往凌云岛，乘渡海仙舟。 凌云岛，仙葫群岛所属最大的港湾基地，停泊三十一艘渡海仙舟。 这是掌天仙宗名列五正名门的实力象征之一。 自掌天仙君创立掌天仙宗以来，浩瀚无边的余烬之海，隐隐成了掌天仙宗的私有地域。 掌天仙宗的历代传人，极少向陆地上开拓势力范围，始终尽心竭力的经营余烬之海，将之牢牢掌控。 数千年来，觊觎余烬大海资源的势力不少，胆敢向掌天宗正面竞争的尚且没有。 风澜站在渡海仙舟的一角，举目远眺。 深海深处的滔天海浪，波澜壮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始终与天相连。 第一次烟落岛之行，得三百颗灵晶，收获极丰。 至此，风澜不再感觉到灵晶难以获取。 漫长的艰难日子，有一种要熬出头的趋势。 身上的秘密、心中的秘密，从未放下过，仍然毫无机会去改变什么。 耐心，是唯一的策略。 岁月不居，时节如流。 四年时光，飞逝而过。 风澜终于修炼到凝元境。 清晨，面朝大海，感受全身穴位中“汩汩”的感觉，像是一眼眼灵泉泛水。 “师弟，又要出海历练？” 熟悉的声音凌空而至。 赤色剑芒落地，来人正是穆禩。 穆禩，风度潇洒，姿容秀美，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 实际上，他入师门已有六十四年之久。 “穆师兄。”风澜行礼拜见，“不出海历练，怎么行呢。修仙这条路，得用灵晶铺路。” “宗门的前辈们一致认定，师弟是掌天宗创派以来最勤奋的一人。 待师弟修有所成，仙葫群岛定要被锄犁个遍。 届时，宗门将有向深海拓展的契机。” “那应该很难吧。”风澜说，心想，“这在另一个世界，有专用术语—‘内卷’。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人，卷不动，都是按照自己的计划行事。” “哈哈。”穆禩正色道，“经各脉首座一致同意，如厉飞云、万人王、风澜等优秀的新一届弟子，将提前一年晋升为长老们的亲传弟子。 师弟，我是来接你前往通天峰，完成拜师礼。 拜师结束，你将与四师弟、五师弟、六师弟一起出海，前往北域一趟。 此事由四师弟负责。” “啊？” 风澜非常震惊，瞟一眼身后的洞府。 “此洞府允许留下。 毕竟，即便是内门弟子，也有可能在仙葫岛上行走、做事，自然得有个安静的住处。” 穆禩看穿风澜心事的说。 风澜盘算的是终于可以出海了，希望能有收获。 掌天宗，历来没有诸多烦琐而多余的仪式或礼节。 当天，风澜完成一切从简的拜师礼，成为掌门人的第七位弟子。 与此一同进行的，还有另外十一脉。 万年之下，十二脉有自己的一套礼仪，互不相干。 即使是同一脉，各不相同。 此刻，仙葫岛上，阳明大殿，龙符长老收厉飞云为入室大弟子。 真正的森严规矩，在于十二脉首座对各脉亲传弟子的一致鉴定与认可。 圣符传下仙剑“七星剑”与一门秘法，作为拜师敕赐之礼。 风澜再与大师兄敖景诚、三师兄原问天、四师兄叶乘风、五师兄西门小雨、六师兄王凤年一一认识，互相寒暄。 六位师兄中，道行最高的是二师兄穆禩，筑基境中期，道行最低的是五师兄西门小雨，神意境中期。 风澜与六位师兄相比，实属寒酸的紧。 “一个月后，你们四人准时前往北域。 此行，天龙殿、凌霄殿、元始门都会派出杰出的弟子前往，北域更是天剑宗镇守的重地。 在人前不宜轻妄失礼，亦不宜折损掌天宗的颜面。” “弟子谨遵师尊法谕。” 叶乘风他们三人异口同声。 风澜跟着说，明显不齐。 圣符淡然一笑，叮嘱道：“风澜，据为师推测，风雪经极易摧动种种道法术法神通。其间的厉害，你师祖与我皆不大明白。但想来还是要尽量稳中求进，不宜一味的贪多，以免发生不可逆的损伤。” “弟子谨聆师尊教诲。” 风澜恭敬地说，心想师祖与师父是不是都在修炼风雪经？ 圣符又吩咐些师兄弟和睦、宗门各脉弟子和睦的劝诫语，便吩咐穆禩带风澜先定了掌天峰上的洞府。 金虹峰，这座位于掌天峰正南的小山峰，峰上只有一座阔大的洞府，成了风澜独享之峰。 风澜认真忖度后，决定暂回开明岛。 要不然，以凝元境的修为，占有如此洞天福地，良心难安。 叶乘风、西门小雨、王凤年拜入师门，没有经历外门历练，直接各自占据比金虹峰还要好的灵脉。 风澜听懂二师兄的话外音，装作没听懂。 “师兄，我来自废土城邦，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 * * 开明岛。 七星仙剑，位于掌天百剑序列，享誉修真界的仙剑。 三尺剑身，青辉熠熠，盘绕剑身的七颗七色星点，均匀分布，光泽内敛，尽皆被青辉统摄。 风澜专注驭剑，驱物飞行，远比想象中的简单。 每当纯厚精粹的灵力注入剑身，盘绕在剑身上的七颗星辰次第亮起赤、橙、黄、绿、蓝、靛、紫，再由纯正的道家青辉统摄，化作一团似由七根柱子撑起的袅袅青云。 风澜置身青云上，捏剑诀，忽上忽下，从容自如的驭剑飞翔。 “还是不如无尘剑，只怕连帝劫剑、胜邪剑亦不如。” 风澜远远看到卓一凡、卓一仙、白猿过来，早早驭剑落地，便听到卓一凡这样说。 无尘剑是四师兄的，帝劫剑是六师兄的，胜邪剑是五师兄的，都是驰名修真界的赫赫仙家法兵。 帝劫和胜邪，与七星剑一样，同属掌天百剑序列。 无尘剑是叶天尘真君的本命法兵，不属于掌天百剑，但威名凌驾于掌天百剑之上。 白猿看见风澜，先是高兴的两只前爪挠挠头、重重拍拍，再是看看天、看看地，似是在努力回忆什么。 如果把它看成是一个人，它是想告诉或暗示风澜什么。 “灵尊。” 风澜亲热的唤道。 万年老猿，不成精，也得成仙，至少是个半仙体。 白猿龇牙发出“哈咔咔”的柔和声音，害羞似的躲在卓一仙身后，东张西望。 风澜请师兄、师姐进洞府一叙。 卓一仙没说话，带着白猿走向海岸。 风澜早已习惯她从来不说话。 “此行北域，你可知道目的？” 卓一凡意味深长地问。 “不知道。”风澜真的不知道，总感觉卓一凡知道，“有消息？” “嘿嘿。家师听闻，魔教中人的踪迹出现在北域。 故此，天剑宗传信五正，联手追查，尽早提防。 三千年前的一场大战，魔教几乎被灭，逃回流沙界的残余，闭界不出。 三千年呐，他们此次重出流沙界，怕要掀起滔天巨浪，将泰明大陆闹个鸡犬不宁。” “原来是这样。” “派你去，是想将我们这个小小的结盟给拆散。”卓一凡话锋一转，直言道，“百草堂看上去不错，但论到实力与规模，如何能与经营万年的灵药殿竞争？” “师兄，凡事，最好藏拙。”风澜道，“老人言：刀子磨得太锋利，用着顺手，亦易折。” “宗门内部的斗争，一定是建立在使宗门变强大的基础上。 如果为竞争而竞争，打横炮，使邪力，必定会自取灭亡。 当然，时时刻刻，须谨慎提防他人预设的陷阱。 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人，如何使他人信服。” “师弟看的通透。家师蒙山长老也是这一说法。”卓一凡道，“现在，人王执掌望古堂，大仁执掌灵镜堂，平安执掌永乐堂，大家联手互助，形势大为改观。时间，或许在我们这边。” “师兄啊，我们的目光不能只看向内，也得时不时向外看看。”风澜淡淡地说，“外面，天高地阔，处处是荒地，任我们施展手脚。倘若能替宗门向外开拓，那才是我们崛起路上的荣耀征程。” “七星城？”卓一凡眼珠微微一转，忽而摇摇头，“七星城，你只是知道皮毛，实际情形比宗门内部还要复杂与凶险。” 卓一凡明白，是他与风澜谈起时，提到过几次七星城的情形。 掌天宗创派之初，七星城是掌天宗的门户重地，由厉天殇真君亲自坐镇。 自天殇真君仙逝后，七星城渐渐旁落，掌天宗再也无力掌控与经营，只存在名义上的掌控。 掌天宗附庸的本家、世家，都是谨守祖业，大多数时候要靠掌天宗撑腰。 “完成历代先师未竟的事业，不正是我们该做的大事？”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三章 龙桥伏击 清晨，伴随着朝阳升起，星陨海面上浮起一层碧玉雾气，一如铺开的绿毯，火红朝霞照射其上，折射出瑰丽璀璨的绚烂光彩。令人目眩神迷，恍若梦游九天仙境。 当金胎石发出的金色光辉在阵岛之上骤然亮起，携带着洪荒苍莽气息的金辉如烟花一般喷涌而起，与大地上的阵图相呼应，稳稳落地。 这座不知经历多少风霜雨雪磨砺的古老法阵，周围响起阵阵梵音。 它被称为“神之手笔”。 金胎石上的光亮逐渐散去，周围清晰可见，人们纷纷走出法阵，涌上与法阵相连的黑色大桥。 风澜师兄弟四人，正在其中。 “星陨海，人生如梦。”王凤年感慨地说，“我都离家十四年之久。” 王凤年，丹凤眼，柳叶细眉，薄嘴唇，扁鼻梁，身材修长单薄，气质上温文尔雅，一派书生气。 “有人阻挡你回家？”西门小雨拧眉问。 西门小雨，名如其人，明明是个男子，看上去太像一个娇滴滴的温柔少女，精致的脸蛋时常流露出莫名的伤感。 “跟你们这些妖孽做同门，耽搁一眨眼的功夫，都要落下好多。谁敢轻易回家哟。”王凤年眯眼看向风澜，“老七，师兄说的对不对？” “不对。”风澜正色道，“有我垫底。” 叶乘风呵呵一笑。 风澜的注意力都在周围的环境。 这座金胎石法阵坐落在星陨海南畔的海岛上。 海岛像一个漂浮在海面上的圆盘。 法阵周围百丈范围内皆是金胎石，然后是一层青玉石铺设的岛面。 这是是人族为保护金胎石法阵而布下的法阵。 实际上，整个小海岛属于一个完整的阵岛，护阵的正是神秘且强大的神仙会。 站在阵岛上北望，一座巍峨雄伟的赤色城墙，仿佛是脚根插进了一座山脉中，头部隐入云霄，露出地面的真身足有万丈高，厚实而坚不可摧。向东向西，犹如一条黑甲巨龙之躯蜿蜒而去，不见尽头。 火红朝阳映得那道万丈赤墙闪烁着奇异的血芒。 血芒深层里若隐若现着一条条可怖的裂缝，似有血`肉`蠕`动。 凝视稍久，那里仿佛是战鼓齐鸣，人喊马嘶，万兽奔腾，最终引人走向鬼哭鬼嚎的梦魇迷境。迷境的尽头是一条百丈宽的黑石桥，缓缓延伸到脚下，如一条被斩断的龙尾。 风澜忽觉血脉有燃烧的迹象，内心一阵震荡。 仿佛，那是一种深深烙印进了血脉的永久记忆。 他暗自努力平静下来，自然而然的认出眼前这座百里长桥，应是六师兄所说的泰明十大异景之一——魔魇龙桥。 这座墙是如何建城的，至今是未解之谜。 似乎，它原本就存在。 自文明诞生以来，历代主宰视其为主宰世界的象征，必要争夺与掌控。 万年前，人族九圣横空出世，率领人族大军攻进这座城墙，推翻不可一世的天妖王庭，奠定人族主宰泰明大陆的万世基业。 九圣相约，人族主宰，不再以这座墙为根基，以五正镇守天地五极取而代之。 万年下，无数异族、妖邪，暗中窥伺，蜇伏待机，反而再也掀不起波澜。 这一年，是泰明人历一万二千零二十二年，是人族繁荣昌盛的盛世时代，修真界繁花似锦犹如烈火烹油。 这一年，风澜十四岁。 * * * 魔魇龙桥上，人山人海，喧嚣吵杂。 人声盖过桥下滚滚而过的水浪声。 蓦然回首，阵岛像悬浮在万顷平波上的一块巨石，镇压龙桥一端。 恍若，拖着一条龙尾。 走到过半，风澜渐觉这条神异的大桥，是用一块完整的巨石修葺雕刻而成，栏杆上随处可见奇异的符纹。 这种符纹，与金胎石法阵上的阵纹是反的。 “好玩吧。”王凤年笑盈盈地说，“咱家老七，真是天才呢。这么快发现金胎石阵纹与龙桥阵纹的秘密。” 他说话时，眉毛微挑，天生的丹凤眼被自然拉扯成锐角，像唱戏的专门描绘一样。 “术法大道，高深莫测。我只懂操控五行灵力的粗浅法门，可要说到神秘的阴阳符纹，一窍不通。” “学呗。”王凤年挤眼弄眉地说，“师父不教，六师兄教。都说术法势微，早已成为偏门小道。我看不然，术法修到大成，优势仍然在道法神通之上。尤其……” “拉倒。”西门小雨拧眉眯眼道，“术法势微，符箓一门更是早已被遗弃，不准吹嘘。” “偏见。”王凤年嘟嚷道，“都是偏见。呀！” 他突然尖叫一声，转而低声道：“啧啧，七玄盟与黄蜂谷的人在对峙。” “黄蜂谷，隶属元始门下院，颇有实力。 七玄盟，历两千年风吹雨打，已是名副其实的一方修真势力。 泰鸿城，只怕热闹的很。 咱们得小心行事。” 叶乘风肃然说。 “是的呢。‘五正七玄’的呼声，快要成为公认。”王凤年轻笑道，“师兄，要不，咱们御剑进城？这回，我定是要在家里待上四五天，陪老头子说说话。” “我是这个意思。”叶乘风点头道。 风澜瞄一眼不远处剑拔弩张的两拨人，御起七星剑，跟在三位师兄后面。 蓦地里，十六道剑芒升空，每四道一组，攻向师兄弟四人。 叶乘风等人倏忽间飞离，拉开空间。 风澜迅即取出秩序斧，目视攻击自己的四人，感觉他们的动作特别慢，破绽百出。御剑疾飞，迎面撞上去，小斧舞动，四人的长剑尽在斧影笼裹下，一道斧影穿梭四个脖颈。 他赶紧御剑落地，捂住自己的嘴，将重重悠长的饱嗝声吞回腹中。 所有看到这个古怪动作的人，都是一脸懵圈。 啪，啪，啪，啪，四具尸体才掉落，四颗脑袋啷啷滚开。 风澜快速收集四具尸体上的储物袋与法宝，再看向空中，大战双方倏忽间分离，另十二人疾速逃离。 “想跑？” “老七，住手。” 风澜想追，被叶乘风制止。 “四师兄，不将他们斩尽杀绝，这有损掌天宗的颜面，有折师父的颜面。”风澜不服气的说。 “话有道理，事难办。”王凤年检查四具尸体后，一脸严肃，“这四人，在散修中颇有些名气。” 他话说一半，看向叶乘风。 “先进城。”叶乘风忖度后，叮嘱道，“大家要小心。” 王凤年给每具尸体上放一颗灵晶，朝风澜微笑道：“规矩，收尸费。” 四个重新御剑升空，飞向高大巍峨的赤色城墙。 落在城门前，步行走进宽阔高大的城门。 启程前商量好的，泰鸿城落脚点是王家。 四人重新登上一座城内传送法阵，向城西南而去。 * * * 泰明世界，素有东方大漠、南方深海、西方巨泽、北方雪域、中洲天山的格局，亦被划分为“一城十九洲”的明晰格局。 一城是指“泰鸿城”，亦被称之为“鸿都”、“古城”、“望古城”。 自泰明文明诞生以，历经古巫族兴起、天妖族不可一世、人族成为世界主宰者的漫长岁月里，这座古老的繁华巨城见证着轮回般的兴亡更替。 中洲泛指环内海星陨海的广阔大地。 星陨海如一条彩带环裹着泰鸿城。 泰鸿城坐落在世界之脊天山的中段。 在那场天崩地裂的大灾难中，被城墙环绕的泰鸿古城，是唯一保存完整，不受丝毫影响。 世界之脊天山的其它延伸，崩毁断裂，化作形形色色的诡秘凶险地，大部分成为禁地。 泰鸿城之广阔宏大，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普遍认为，城内城外的天山与其支脉均属泰鸿城地界，包括汪`洋无际的内海星陨海。 仅是分界城内外的那道赤色高墙，光是完整的巍峨山脉直接被包裹了五条进去，分别是轩辕山脉、圣墟山脉、须弥山脉、神仙山脉、天商山脉。 居住于城内外的人口难以计数，但有一个公认的数字，那就是大约占据世界人口总数的六成五。 泛中洲地域，容纳天下八成的人口。 泰鸿城处处可见钟灵毓秀之山脉，孕育无数修真门派与世家。 兴亡更替，多如一现昙花。早已习惯了的人族，至多增添些渔樵闲话，聊以世人自遣。 宗明山，位于天商山脉与神仙山脉的夹缝间，不属于任何一座山脉的分支。 王家先祖，在推翻天妖王庭的大战中立下万古殊勋，更以独到的眼光占据宗明山这处灵脉，庇佑子嗣，香火鼎盛，传万年而不衰。 远远看去，宗明山方向，没有高楼大厦，没有繁华集市，像是隐入茫茫大山。 王家的家宅，是一座连一座的四合小院，只有最中间的十六个四合小院是三层，其它的均是两层。乍一看，连绵阡陌，农家宅地。 “家门寒微，让三位见笑。”王凤年笑道，“比起姜、熊、风、华四家，咱家着实上不了台面。与姬、姚、赵、陆这些世家，还是能比上一比。” “以老七的资质天赋，老风家定是愿意认个远亲。”王凤年瞥向风澜说。 “贱。” 西门小雨冷不丁地说。 王凤年哈哈大笑，将距离宗明山较近的集市、小城、景点一一介绍。 王家大门前早有十余人等候。 “欢迎掌天宗的天骄们造访寒舍。” 为首的中年人朗声道。 他与王凤年长得很像。 “晚辈们拜见前辈。”叶乘风引礼拜见，依次介绍西门小雨与风澜两位师弟，又道，“二位师弟，这位是怀仁前辈。若依凤年师弟的辈分，亦可称怀仁伯伯。” “俗礼，罢了。” 王怀仁用不一样的眼神扫过风澜，引四人进门。 “老爹，伏击我们的人，有眉目？” “那边传来消息，还要确认。”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四章 法师痕迹 王家的迎客礼数，一应俱全，彰显万年世家之风范。 盛宴结束。 叶乘风、西门小雨、风澜三人被安排在北院，独人独间。 叶乘风与西门小雨告知风澜，有要事出门一趟，赶晚上回来。 风澜一个人闲的无聊，自行走出房间散步，走过一个又一个抄手走廊，总感觉在走迷宫，来回在北院打转。 一位老奴经过，告知如何走到宅子外，如何前往临近的集市。 风澜顺着指引走，远离王家家宅十里，才见到陌生人。 这些穿着便服的陌生人，有的像农夫，有的像樵夫，有的像猎人，都是王家巡卫的外围人，个个是炼气境中阶。 那怕是在王家家宅，都没有这等阵势。 风澜不得不重新认识这等万年老世家的根基，究竟深到何等地步。 大概，泰鸿城的犄角旮旯都有一双眼睛？ 风澜顺利来到集市。 * * * 这片集市由五条街组成，有一个非常有诗意的名字——南宝坊。 西南、西北、东北、东南四条对称的宽阔街道，中间环形的是第五条街。 环形街道由整齐划一的商铺组成，灵丹、法宝、宝器、灵兽、书籍等，琳琅满目。 其它四街，有像样的小摊，有直接就地铺开的地摊，确实像自由散乱的集市。 有人收摊，立马有人摆地摊。 有人为挑个好彩头，顾盼之间，瞅机会跳个更好的地摊位。 “要注意砖、瓦、小罐等之类的残破之物。哼，回家一擦后发现，万一是上古神器残破卷。” 风澜心中如是说，嘴角自然微扬，露出诡异的笑容。 每当他扫过地摊时，双眼中一闪即逝某一神秘的狡黠，难以察觉。 随处传来大小地摊上买主与卖主的讨价还价声。 诸如，“八品星罗果值几颗灵晶”、“这术法宝典最多值个屁”、“我都是凝元境了，这株九品养魂木有什么用”、……。 “太极神箓，正宗的大法师传承。” 随着人潮，走了很远，一声刺激到风澜神经的吆喝声传来。 风澜立即锁定目标，发现要挤过去是逆行，只好先顺着人潮走。 “骗子？” 他认真思索。 十岁那年，在烈焰广场上，少年风澜亦曾大声扬言：自己是高贵神圣的大法师后人。 每每想起，父亲身上自然流露的那种神圣的至尊荣耀感，像一点火星在酝酿。 “慎重。一定要慎重，别莽撞。” 风澜告诫自己，注意力转移到大小地摊上。 历经四年的打磨，对灵材一道的辨识已有相当的道行。 很多假货、品质差的灵材，一望即知。 忽然，眼前一亮，信步来到小摊前。 摊主是个中年壮汉，四方脸，颇有威严相。 “这株铜芸，已到七品的品质。受鬼气影响，草木灵气损耗严重。”摊主的声音非常洪亮，吐字清晰，“它仍然值三十颗灵晶。” “成交。” 风澜的小心思被别人一眼看穿，不由尬然而笑。 三十颗灵晶，确实不亏。 灵材，草部、木部、谷部、菜部、果部五大类最为珍贵，金石类、水部、火部、土部四大类次之，虫部、鳞部、介部、禽部、兽部、人部、服器部七大类末之。 灵材等级，遵循最严格的“同品不同秩、同品不同价”原则。 接下来完成几笔交易，让风澜确定自己的眼光没什么用，在别人眼里完全是透明的。 只要自己瞄一眼某样东西，别人就能把自己看穿。 风澜这才刻意去看那些问一句就走的人，用什么样的语气、话术配合眼神，暗自记下，慢慢模仿。亦跟着学别人讨价还价的用语、口气、神态。 “这蛇怎么卖？” 风澜扯着嗓子突然问。 半蹲的樵夫微微起身提了提腰带，一双三角眼打量风澜，张了张嘴，哈的一声啐一口老痰。 “一块灵石。” 樵夫用沉重的口音说。 “哎呦，糟糕，我忘记我怕蛇的事了？”风澜暗叫不好。 樵夫摆卖的三条小花蛇，确实非常漂亮。 风澜谨慎放下三颗灵晶，提起精致的蛇笼，向前走时，像个溜蛇的纨袴少年。 “小爷，纯正的黄鸟血脉，您瞧瞧？” 不远处的小摊上，猎人模样的摊主挥手叫道。 “老板，您说我是用蛇喂鸟，还是用鸟喂蛇？” 风澜打趣地问。 这家摊主鸟笼里的两只小鸟，毛发打结，着实丑陋。 “我的鸟与他的蛇还是同源哩，都是轩辕山脉中的灵兽血脉。” “两颗灵晶？” “对，对，对。”摊主赶紧将鸟笼往风澜怀里塞，“这蛇厉害的很哩，你可要小心。” “多谢。” 风澜已经来到锁定的目标摊前，顺其自然，斜视打量。 * * * 摊主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穿着淡黄色补丁长衫，年纪与风澜相当，一双精明的眼珠微微转动，视线覆盖一百八十度范围。 风澜觉得，这人属于混身长满心眼的那种人。 黄衫少年手里举的是一本泛黄的旧书，约五百页厚。 破损的封面，能看清较为完整的一根权杖图案，权杖根部有一个耳形图案。 风澜心神恍惚，暗自惊奇这个耳形图案，竟然与祖传香炉的炉耳一模一样。 从书的磨损程度判断，很有些年月。 “你这本书，怎么卖？”风澜直接问。 “你想出多少？”黄衫少年狡黠的微笑道，“盯着封面图案看，说明你是个行家哩。” “十颗灵晶，少一颗，免谈。” 黄衫少年将风澜当成闲的寻开心的富家子弟，狠敲竹杠。 “术法势微，符箓仅是术法的一个分支。”风澜讨价还价地说，“从你摆的所有东西来看，这本书最多值三颗灵晶。我最多出五颗灵晶。” 说时，转身就走。 “五颗就五颗，成交。” 黄衫少年赶紧站起来，将书丢过来。 风澜将书装好，付清五颗灵晶。 有人骂道：“大傻子。一个铜板不值的东西，竟然花费五颗灵晶。” “灵晶多的花不完，你有意见？”风澜大声道。 正在此时，黄衫少年右边的地摊摊主收摊走了。 风澜闪身到空地摊，迅即摆出四柄品质不凡的法剑、几块灵石、六个神通法册、两个丹瓶。 黄衫少年的左手摩挲下巴，打量着这个新来的邻居。 “杀人抢的？”黄衫少年冷不丁地问，又自言自语的说，“不义之财，非君子之道。” “主要是馋人，财不财的……大哥，这法剑杀人好使的很，来一把？”风澜将灵力注入，剑身上银辉腾腾，“六十颗灵晶，绝计不亏。” “四柄，二百四十颗灵晶？” 蓝袍人疑惑地问，诧异地打量风澜。 “小兄弟，在商言商，价高者得之，对不对？” 一位儒雅倜傥的人抢话道。 “啊。”风澜沉声道，“是这个道理。” “这四柄法剑，出自须弥山下崇圣城内‘天一阁’。 出炉不足两年，得剑之人保养甚妥，品质有小幅提升。 现在，每柄的合理价格是九十五颗灵晶左右。 就按一百颗算，我全要了。” “成交。” 转眼，风澜收获四百颗灵晶。 儒雅之士带剑走了。 “喂，‘黄晶石’什么价格？”一道沙哑的声音扯着嗓门问，骂骂咧咧地说，“上次，被卑鄙贱人祸害惨了。这次，不会又倒血霉。” “大叔，这六块黄晶石，九品序列，质地略为粗糙，灵纹断裂，只能按中下品定价，每块五颗灵晶。”风澜道，“买卖么，讲求个公平、信任。” “我都要。” 那人拿着六块黄晶石，骂骂咧咧地走了。 “道法神通，天下无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炼气境、凝元境、神意境的修士都能修炼的神通，品质有保证，价高者得之。” 风澜叫卖起神通法册。 这是非常忌讳的事情。 黄衫少年赶紧收摊走了。 邻近的人，抢时间收摊。 不一会儿，六个黑衣人围上前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将杀人抢到的道法神通摆出来卖。” 风澜瞪一眼说话的黑衣人，很快收起地摊，准备走。 黑衣人堵住去路，一人低声道：“想走？” “是啊。我不卖了，要回家。”风澜朗声道，“你们想怎么样？打劫？” 一人伸手抓来，五指上渗出黑火。 风澜闪身躲避，巧妙的游出包围圈。 那人欺身而上，右手已成一只燃烧的黑火之手，指尖正在变长、变锋利。 风澜捏诀施法，狂风呼啸，好似龙吟。 霎那间，一柱红光冲进黑火，黑火被席卷的反烧施法者自身。 那人，变成一个被黑火燃烧的火人。 “血龙狂风？” 不远处的地摊上，头戴草帽的摊主失声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 风澜骤然祭出七星仙剑，趁另五个黑衣人失神分心的刹那，将五人斩杀。 然后，将六人的储物袋搜刮，从容的在每具尸体上放一颗灵晶。 风澜看向那个地摊，已不见人。 他在地摊前停留片刻，扬长离去。 * * * 风澜继续闲逛，兴致很高。 路过各种精美的小吃摊点，都要打包十份，以备后用。 不知不觉，远离南宝坊，来到一条繁花大街的入口。 “这里，应该是六师兄说的‘彩石玑’大街。 松鹤楼，回雁楼，阳春楼，……” 风澜喃喃自语，数说着六师兄说的名楼，惦记各种好吃、好喝。 松鹤楼的招幡迎风招展，气势不凡。 能看到的座位，客坐满满，堂倌们麻利地穿堂弄盘，招呼客人。 已经没有堂厅座位，只有几间价格昂贵的甲字号房。 风澜点了一桌子好茶、好菜，要了一间甲字号房。 时辰，正好到午时。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五章 一夜七杀 灰色香炉，飘出缕缕紫黑色的烟雾。 灵兽笼中的小马驹、两只“八不像”，安静伏卧，吸收紫黑色烟雾，鼻子均匀呼吸出赤色雾丝。 蛇笼中的三条小花蛇，鸟笼中的两只小鸟，吸一口紫黑色烟雾，酥软在笼中，身上泛起血红色。 风澜边吃边观察，琢磨小花蛇与小鸟的血脉品质。 显然，远远不如小马驹与八不像。 这种紫黑色的烟雾，已对他没有丝毫感觉。 相较之下，小花蛇与小鸟的表现，与他第一次吸到烟时的表现最像——被熔化的情形。 风澜根本不心疼小花蛇与小鸟的下场，五颗灵晶损失的起。 他不想在王家展示香炉的秘密，特意择此清净地。 茶饱饭足。 专心修炼。 修炼结束，翻阅古书。 《太极神箓》，五百零五页，每页讲述术法大道。从最基础的十个阴阳五行符起始，到种种衍化、组合、符阵、箓图、灌灵、聚气、摄魂，无不细致入微。 没有与香炉有关的只言片语。 风澜失望的合上书，回想那个黄衫少年，记忆自然被带向那片冰雪世界。 白虎说过的“风”、“贾”、“龙”、“禄”、“查”等姓氏，挑动着风澜的神经。 “晚上，去找找看。” 风澜注意已定，随意检查各个储物袋中的东西。 灵晶，共一百三十颗。 道法神通的册子，共十一个。 其它灵材、书籍之类的，总共没多少。 一块巴掌大小的残破羊皮，由浅红色、浅紫色、浅蓝色绘制出一幅图案。 从残破边缘判断，这只是一整块上的其中一块。 风澜将羊皮单独收好，开始翻阅道法神通的册子。 “神目诀？” “原来，那只黑火鬼手是神目诀第一重‘鬼烟’？” 风澜的眼前大亮，聚精会神的读下去。 神目诀，人族大贤参悟天妖青鹤族的“七血瞳”妖术而创立，共有鬼烟、墨火、啸风、殃云、残夜、月涌、繁星、焚香、神目九重，重重叠进，最终修成神目。 这个法册只记录第一重“鬼烟”的修炼法门，极是粗浅，不入流。 风澜揉着眉心，捉摸眉心的那只小手炼化的灵力，想象在眉心位置凝聚出一只神目的可能。 “显圣真君就有一只这样的神目。” 风澜尝试修炼，五指指尖青辉隐隐。 仅此现象，已超过那个黑衣人许多。 “莫非，那头蠢猪用的是其它法门修炼的？” “毒烟？” 风澜很快想明白其中的关窍。 半个时辰，已将神目诀第一重的“鬼烟”术，修炼的纯熟。 孰不知，这正是“风雪经”的威力。 风澜反复修炼种种道法神通与术法神通，预估时间快到黄昏时分，收拾整齐，出门时用高价定下这间房。 远离松鹤楼，寻一僻静处，换上一套黑色长袍，戴上一顶草织的翼扇冠。 “真帅，怎么这么帅。” 风澜用镜子照了照全新的行头，扭腰耸肩的说。 “小灰，靠你了。” 风澜放出小马驹，瞅一眼小花蛇与小鸟，早已生龙活虎，伺机逃跑的神态。 灵兽笼是特殊材质炼制而成，属于宝器类，足可镇压普通妖兽与灵兽。 小马驹嗅了嗅古旧的书本，两只大眼睛闪过一层灰芒，哒哒向前跑。 风澜要去找那个黄衫少年，搞清楚他与大法师是什么关系。 * * * 北行，五十里外，一大片茂密的树林，熊熊火光照亮树林一角。 小马驹重回灵兽笼，舒展身子，舒服的躺着。 风澜分辨方向，做出粗略预判，迅速靠近火光位置。 “姓瓠的，你还是乖乖的交出你手中的那块羊皮。否则，今夜之后，再无天乞帮。” “瓠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风澜一怔，这是白天那个方脸大汉的声音，轻声道：“羊皮？” “姓瓠的，你是有点牛脾气，也有点口碑，好的很。” “哼。” 风澜已经靠近，看清两拨对峙的人。 西面的十余人以方脸大汉为首，东面的三十余人以驴脸老汉为首。 方脸大汉，颇有些豪气干云的气势。 驴脸老汉，一脸猥琐，丑陋的鹰钩鼻子微微转动，扯动着嘴与眼一起动，更丑了。 正在此时，一人蹿出黑暗，来到驴脸老汉身侧，附耳低语。 “好的很，好的很。狗崽子离开松鹤楼，事情就好办喽。”驴脸老汉忽然问，“黑风舫那边有没有动静？黑风六使被人如屠猪狗般的杀了，大黑荣还能坐的住？” “回禀长老，黑风舫暂无消息传来。” “好的很，先灭天乞帮。杀！” 方脸大汉一人抵挡住以驴脸老汉为首的七人联手攻击，转眼就处于下风。 风澜来不及思考的更周详，用一块红布蒙面，取出一柄普通的法剑。 一剑斩出，青辉耀空，风声鹤唳。 “鹤鸣长空？” 驴脸老汉是凝元境中阶修为，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直接识出偷袭的道法神通。 他在腰间一摸，打出一枚金色的算盘粒。 算盘粒迎风变大，狠毒无比的砸向风澜的头。 风澜自忖手中法剑的品质，无法与之相抗衡，只得弃剑自保。 砰～，法剑被击的粉碎，金算盘粒滴溜溜打转。 “风紧，扯呼。” 驴脸老汉招收法宝，招呼手下逃走。 风澜有些泄气，想明白只要被别人针对，事情就没有一帆风顺那么容易。 “来者，可是剑葫峰云鹤道友？” 方脸大汉抱拳行礼相问。 “瓠帮主，好久不见。” 风澜压低嗓音，用厚重的变音说。 一个受伤的老者赶紧上前，给方脸大汉附耳说话。 “哦？今晨，云鹤被人斩杀？”方脸大汉双眉紧蹙，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 “过路的人。”风澜决定不现身，飘然离去，“瓠帮主，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呐，做人得有良知，是不是？” 风澜只是巧妙隐入黑暗。 “杀云鹤的人，用的什么法兵、什么神通？” “那人御的剑上有七颗七色星星，呈北斗状。杀人用的是一柄黑色小斧，斧影掠过几人的脖颈，便将头颅斩落。” “七星仙剑？ 我曾听人议论修真界的神兵法宝，掌天宗的掌天百剑序列中就有一柄‘七星仙剑’。 若由道行高深的金丹境修士施法，可借取九天星辰之力，可显七星定天之法相。” 方脸大汉脸色凝重，努力思索。 “帮主，今天在南宝坊斩杀黑风六使的剑。” “对了。我说怎么有些古怪。”方脸大汉摇头道，“由此可见，那个溜蛇逗鸟的少年，应是掌天宗的弟子。一下子结下剑葫峰与黑风舫两大强悍的势力，年轻人，太气盛。” “不管他，我们走。” 方脸大汉下令道。 “剑葫峰？黑风舫？” 站在黑暗中的风澜喃喃自语。 * * * 天高云淡，和风煦煦。 荒野山地，前不见城，后不见镇，山野莽莽。 羊肠小道，从远处的山峰间伸展而来，在荒野小楼打个结，再向远处更高的山脉中延伸而去。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 上了年月的“星灯”小楼，已很少有人知晓是什么人在此荒野地上建造而成，为渺渺茫茫修真前程奔波的修士们提供一点方便。 小楼的生意，历来很好。 大清早，快要满座。 “嗨，羊掌柜，大消息。”一位风尘仆仆的修士走进小楼，哈哈大笑，身上的酒气未退，“掌柜，照旧。” 他坐下，缓缓扫视大厅的人，满脸要发财的模样。 啪，一颗灵晶落在他眼前的桌子上。 “好。有买主。”那人收起灵晶，吧吧几下嘴巴，刻意提高嗓音，“剑葫峰、黑风舫、银龙堂、紫凝门、昌善殿、太竹宗、柞德楼，被人一夜灭了。” “野地里的四千余头猪，也得抓上几天。”一人没好气地说。 “哼。” 那人颇为神气，双手抱胸，故作高深。 啪，又一颗灵晶落在他眼前的桌子上。 “灭，不一定非要杀死每个人，对不对？”那人大声道，“像剑葫峰，青葫、苍葫二人被人斩杀，其他的人只能逃命。又如黑风舫的大黑荣，被人当众一剑劈为两半，其他人立即束手就擒，主动奉上诸般宝物。” “说起来，柞德楼湛老楼主，最令人震惊。”那人摇头道，“太不可思议了。” 啪，第三颗灵晶。 那人脸色大喜，快要满足的样子，撇嘴间有点心疼。 “近年来，丢失八岁至十二岁少女的凶手，竟然是那个素日里以大善人面目示人的湛隆老怪。” “咦？” “啊？” 众人皆惊。 “十足的大恶人，杀的好。” 一人悠悠地说：“湛隆可是神意境的强者。” “嗨，被人家一剑劈为两半，八大楼卫皆被斩首。” “一剑两半，这是什么道法神通？” “这个钱我可不挣。”那人忙道，“听人说，那人身穿红袍，黑布蒙面，与人交手，只有凌空一斩。谁也挡不住。” “怪哉，谁敢同时攻击七大门派？城里的人，应该没人不知晓这七派背后的势力呀。” “对我们来说，好事。” “那么，这个人会是谁？” “是一个人？还是多个人？”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店外的争吵声压过店内的争论。 “要我说，除七恶的人，不管他是谁，都是英雄。”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六章 龙蛇剧斗 “掌柜，上好酒。” 老头脸红脖子粗的喊道，第一个坐下，旁若无人的开口。 “这式神通，我的祖上曾看见过，绝对没错。你们不信，算球。” “掌天廿八式之‘诛仙式’，至少需要神意境圆满方可施法，你懂个屁，见识短。” 另一人黑脸老头啐一口，嘿嘿笑起来。 “龙桥伏击掌天宗的弟子，就是剑葫峰。 南宝坊，斩杀黑风六使的是七星剑。 以圣符真人的四大亲传弟子的能力，那就如我们看到的那样简单。” 一位头戴方巾的中年人接话道。 “错咯。”黑脸老头嘿嘿道，“唯一有可能施展‘诛仙式’的人，昨夜在元始门做客。无尘剑，当然是无往而不利咯。” “有什么不可能？黑风六使，被使七星剑的那人轻易斩杀。” 脸红脖子粗的老头争辩道，忽然发现难以自圆其说。 昨夜杀人的不是七星仙剑。 “或许，这些都不重要。”一人道，“如果传闻没错的话，至少有五块羊皮落在一人手中。” “哼。”一位壮汉大声道，“如果是卫道除恶，没什么好说的。要是掌天宗伸手‘盘羊宫殿’，那可不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坐在角落的绿袍少年大声道，“掌天宗势微已久，余烬大海都快守不住，那有能耐将手伸向古城地界？ 反倒是强大的元始门，早已把手伸到七星城。 七星城，那可是掌天宗的门户重地。” 大家看向绿袍少年。 绿袍少年，头戴金丝草编织的翼扇冠，两道如墨染的浓眉插入鬓间，仿佛两柄重剑刺入乌云中，两只漂亮的龙眼炯炯有神，深邃而不可测，鼻梁与恰如其分的漂亮小嘴，反衬桃形脸蛋，凭空生出二分书生意气。 少年不惧任何一双眼睛，谁看过来，就与谁对视。 对方总会主动移开视线。 “不一定。”一人道，“元始门派出元凤阳这样的角色，说明事情并不简单。” “是啊。剑葫峰、柞德楼为元始门做事的传闻，绝非空穴来风。 那七派被洗劫一空。 如果是掌天宗的弟子所为，天知道他将会掌握什么绝秘。 如果是其他人只为打家劫舍，发点横财，元始门定能找出来，毁尸灭迹。” “邪恶呀。”绿袍少年咂舌道，“堂堂五正名门呐，九圣光环哟，不应该。” 众人看看绿袍少年，又面面相觑，搞不清楚说的是那一派。 “诸位，这事后续如何，谁来做庄？” 黑脸老头抚须道，呲牙扫视众人。 “事关两大派，还是收手吧。” 戴方巾的中年人劝阻道。 “可恶。邪恶。” 绿袍少年提着金丝大环刀走出小楼，沿着羊肠小道进山。 “这刀……” 众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 * * * 泰鸿古城，四季分明。 初冬时节，寒意袭人。 晨雾消散，群山苍茫。 小马驹撒欢奔跑，穿梭在陌生的荒野山林。 八不像走一小段，就在原地打转。 风澜看着眼前的青草地，取出蛇笼与鸟笼，放在地上，打开门。 一条小花蛇迅即缠绕着右臂上，盘绕到脖颈，蛇头伸在风澜的嘴边，吐露蛇芯，发出嘶嘶的动听声音。 另两条小花蛇小心翼翼的游出蛇笼，游进青草丛，打的青草唰啦啦响。 两只小鸟这才跳出鸟笼，努力振翅，飞到一尺高，便落到草丛里。然后，再次振翅飞。一次又一次，从未停止。 风澜天生怕蛇，自恃自己能应付小花蛇的蛇毒，才不管不顾。 他收起蛇笼与鸟笼，走进草丛。 脖子上的小花蛇溜到草丛，摆动尾巴，打的青草唰啦啦响。 风澜希望它们不要回来，回归大自然，自由自在，逐渐恢复各自的天性。 忽然，一支响箭升空，绽放出绚烂的烟花。 风澜打出口哨，转眼，小蛇、小鸟、马驹、八不像全回来，自行钻进灵兽笼，各据一格。 风澜御起金丝大环刀，朝响箭升空的方向冲去。 “贱人。” “元始门的恶人，放了我妹妹。” “熊家嫡女，了不起么。嘿嘿……” 风澜听到撕扯衣服的声音，暗呼：狗血。 “元始门，卑鄙无耻。” 风澜想着惊走对方就行，故意大声喝道。 “什么人？” 山岰中冲出四个紫衣人。 “咦，原来是一位凝元境初阶的废物。” “杀了他。” 四人一起出手，攻势极其凌厉，要在一回合之间斩杀风澜。 风澜挥动金丝大环刀，金光鼎盛，宛如金龙，席卷四人。 他忽然弃刀闪避，双手举过头顶，再慢慢向左右移动，似在努力撕裂苍穹。 须臾，双掌之间，黑烟滚滚。 待双掌齐肩，双掌骤然移动至胸前，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双手交换上下位置完成的刹那，一团黑烟从胸前推出，打向四人。 砰～，砰～，砰～，砰～，四人倒下时，仿佛是后脑勺被敲打的响。 风澜将四人的储物袋里的东西浩劫一空，储物袋丢在地上，御刀离去。 他已经吃过一次大亏。 别人可以根据储物袋或法兵，完成很轻松的追踪。 “小姐。” 风澜刚远去，隐隐听到赶来的人大呼小叫。 “他们应该识别不出什么道法神通吧。” 风澜嘿嘿一笑，朝大山深处而去。 “羊肠小道，古城里不知道有多少条。大海捞针，也得捞。” * * * “第三堆灰烬。” 风澜环顾四视，预判对方会从那里走。 他在无意间发现燃烧过夜的灰烬后，一路追下来。 此地，崇山峻岭，望不到边。 怪石嶙峋的石山险峰，令人望而生畏。 风澜寻一隐秘处，吃饱喝足，待到太阳西斜，不见周围有其他人出现，继续向前寻觅。 一座鸡冠形的石山阳面，有一座湖泊。 湖水清澈，鱼儿畅欢游动，湖畔长满茂盛的碧绿水草。 湖泊的东西畔，光秃秃，寸草不生，有少许赤色的碎石，残阳下似一滴滴血滴。 湖泊北畔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约丈余高，内里不见丝毫光亮。 稍微久视，眼前幽暗，快要摇摇欲坠的掉进湖泊。 风澜收回视线，揉着略感酸痛的双眼。 汪～，汪汪～。 大黄狗抱着一根灰色圆木，半个身子在山洞里，半个身子探出黑暗，狗眼睛盯着风澜。 风澜御刀追过去。 大黄狗瞬间不见踪影。 “狗都不怕，我能怕？” 风澜取出斧与钺，御刀缓缓飘进漆黑的山洞，后背凉嗖嗖的，瘆得慌。 “老朋友！” 黑暗中传来一道慢悠悠懒洋洋的苍老声音。 “谁？” 风澜惊呼。 一道奇寒冰冷顺着声音返回，仿佛直接注进血液与骨髓，身子似被镶嵌进厚重的冰甲。 他已动弹不得，只好努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山洞漆黑，仿佛深不见底的无尽深渊。 前方那片位置，犹如无月夜幕的苍穹深处，幽暗，深沉。 一只菱形的巨大竖瞳，闪烁着幽幽碧芒，凝视自己。 风澜与之对视的刹那，顿觉魂魄飘进竖瞳。 冰寒！ 难以形容的冰寒，从未出现过，正在重铸自己一样。 小黑斧，自行凌空，斧刃上黑雾奔腾，渐渐隐现一颗龙头，犀利的龙眼与竖瞳对峙。 “老黑，你老了！” “当年，你为躲避天刑的惩罚，躲进秩序斧，被封印万余年，还能残存多少力量？” “如果一切如常，现在是你的盛年，最强的时候吧。” “可惜！” 在这声慢条斯理的鄙夷不屑之语后是一阵冷冷的笑意。 风澜感觉到冰冷的血液跟着冷冷的笑意沸腾。 竖瞳的位置渐渐浮现一条蛇影，张口喷出翠绿火柱。 斧刃上的龙头，喷出黑火柱，伴随着一声龙吟冲向蛇影。 竖瞳不见了。 龙影亦不见了。 风澜视线里的那方苍穹深处，成了一条大黑蛇与一条黑龙激战的战场，皆是真实形态。 在无与伦比的两道力量的冲击下，虚无空间里渐渐撕裂开一道道缝隙，像是深入骨髓的伤口。 难以形容的能量波剧烈部落，加速缝隙的撕裂。 风澜只觉得全身的每一处穴位胀的厉害，似有神秘的气不断充入。 大黑蛇像年轻力壮的青年，体态轻盈，爆发力超强。 大黑龙则是老态脓肿，时时出现力不从心的情形，仅以恐怖的力量震慑敌人，使其忌惮。 大黑蛇逐渐占居上风，庞大的蛇躯狂扫猛卷，大口狠咬猛撕。 大黑龙硬接之下出现了摇摆的情形。苍老干裂的龙鳞裂开，深处浮现一缕缕诡异的血红。 大黑龙的呼吸声越来越粗重，如山岳般的身躯越来越力不从心。 就在大黑蛇咬向大黑龙脖颈要害的刹那，风澜掷出小钺，砸向蛇头。 “光阴钺。” 大黑蛇发出奇异的尖叫声，突然冲向一条宽阔的裂缝。 大黑龙突然发力，一口咬向大黑蛇的身子，大黑蛇全力一蹿，咔嚓～，大黑龙咬下一截蛇尾。 未料，被咬下的蛇尾游向斧刃。 大龙黑摆尾横扫，击落蛇尾。 蛇尾断裂出甩出一颗不规则的七彩晶石，啪嗒一声，落在斧刃上。 刹那，斧刃上迸射出金色光芒，硬生生撕碎了这方黑暗的空间。 大黑龙凝视已经消失在裂缝的大黑蛇，发出悠长的怒吼。 大黑龙来到一处宽阔如深渊的裂缝，回头望着人族少年，龙眼微眨，龙口猛张，吐出一颗火红的似核桃仁的圆珠，打进风澜的眉心。然后，转头滑进裂缝，悠长的龙吟声响彻云霄。 一龙一蛇离去，周围慢慢复归平静。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七章 紫石融剑 “幻觉。” “又是该死的幻觉。” 风澜穿过山洞，落在一块扁平圆润的石板上，默默安慰自己。 可是，七彩晶石、斧刃闪烁金辉的小斧，都是真实的。 除非，风澜有从幻觉中带出七彩晶石的诡秘能力。 否则，真实的实物，没办法用幻觉解释。 他将七彩晶石装入储物袋时，袋口产生强烈的排斥力量，很像磁力，同性排斥。 储物袋是人族修真界的一大创造奇迹，由特殊材料与秘法打造，以极小容极大，十分方便携带。但也有不完善的地方，对于一些蕴藏特殊能量的东西，无法盛装。 这颗源自大黑蛇蛇尾的七彩晶石，属于这一类。 这样的奇物，随身携带，暴露是迟早的事。 风澜眨眼间，面露狠色。 他将自己的左臂肌肉割开，将七彩晶石塞进肌肉，正咬牙忍痛准备包扎时，只见血肉迅速愈合，疼痛直接消失。 继而，一股暖流潺潺流动，遍布全身。 真舒服。 风澜仰头闭眼，用心感受这股暖流。 夕阳西下，余晖染遍山野。 湖水澹澹，波纹如画，犹如妙手描绘。 只是，湖心的波纹越来越像一张狐狸的脸，正在微笑着看夕阳。 夜色渐暗，狐狸脸越清晰真实，就像是飘在湖面上的一张狐狸脸面具。 清凉的山风吹过，风澜长舒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狐狸脸的刹那跳起来一躲。 凝视片刻，心里直发毛，吹过的风自觉不自觉的感觉是阴森森的鬼风，后背不由自主的发凉。 风澜掐一把自己，痛的清醒些，责怪自己忘记追大黄狗的事情。 该见的没见到，不该见的见到了。 狐狸脸越来越狐媚，越来越像一朵绽放的花朵。 有一束源自湖底的淡金色光泽恰好连通着狐狸脸的后脑勺，似是唯一的支撑。 淡金色光泽越来越浓烈，狐狸脸的变化越来越大。 风澜握紧秩序斧与光阴钺，快要压制不住无名的恐惧。 沉默！ 静谧！ 恐惧正在蔓延！ 恐惧，万物生灵与生俱来就有的记忆，最深的记忆！ 敬畏恐惧，方可战胜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狐狸脸终于是完全笑开，张口的嘴巴像是一扇门。 风澜抬头看看天色，刚到正夜子时。 熬过最艰难的时段，已无所恐惧与畏惧。 忽然，湖底下方传来轰隆隆一声闷响，像是一扇沉重的石门被推开。 风澜眉毛微挑，环视周围，御起七星仙剑，化作一道剑芒，俯冲进狐狸嘴，顺着那束淡金色光柱而下。 狐狸脸立即剧变，无限扭曲，狰狞恐怖，幻化成一张骷髅面具。 清澈的湖面犹如被泼墨，黑气飞升，在湖面上空汇聚，化成一道妖娆妩媚的婀娜身姿，没有头颅。 “奇怪，怎么是故人的气息？”黑气中传来疑惑的自语声，“终于出来了，走为上策。” 少顷，狂风大作，黑气呼啸着冲进山洞，消失的无影无踪。 * * * 风澜御剑落在一扇赤色木门前。 赤色木门没什么特异处，唯独门中间的那块金色木块结成的封印极为显眼。 风澜认识这个，是一种组字的封印法。 只有将木块正确移动，组成正确的字，才能打开木门。 看似简单，实则非常难。 真正的高手用此招，往往是相同的木块能组成好多个完整的字。 要想破解是其中那一个字，那就有难度。 假如随意组成一个字，想退回重新移动，就不可能了。 最致命的情形，错误的字会直接引发机关陷阱。 说其是巧夺天工，并无不可。 说到根上，是智慧的进攻与防守的终极对决。 风澜将十二块木块记在心间，脑海中渐渐形成一个字，心念一动。果断移动木块，组成一个“葵”字。组成的刹那，赤色木门嘎吱吱响动，自行升起。 “葵？”风澜喃喃道，“烈焰城的金葵骑士！” 风澜迈步走进朱门，木门徐徐落下。 这是一间极其精致的丹室。 主人应该是一个女人，一个非常爱美、非常爱干净、非常喜欢夕阳红的女人。 红色的丹箱尘封的非常完善，没受岁月的丝毫侵蚀。 三个赤色丹炉、三卷帛书，摆放的整整齐齐。 丹室里的其它东西，明显是被精心收拾后带走。 丹箱打开的霎那，浓烈的异香扑鼻，熏的风澜头晕目眩。 “好强的药效。” 风澜运转风雪经，化解丹药灵气，渐觉气息大畅，全身穴位中的灵力涌动。 “要突破到凝元境中阶的趋势。” 风澜淡然一笑，抓起一把灵丹放进嘴里，使劲咀嚼，任由灵丹药力化开、四散。 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似是把一面鼓给锤破。 风澜立即收起丹箱、丹炉、帛书，检查一遍身上，大环刀换成黑钩，缓缓拧动玄关，一扇通向花园走廊的暗门打开。 走廊很长，两边的花园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草木，地是死地。 走廊尽头林立着八角楼阁，互相独立，错落而成。 风澜掩在柱子后面，准备等待再次出现声音，就看见两个猫着腰的“东西”，蹑手蹑脚的走。 他靠近，看的更清楚些。 原来是两个人，都是黑无常的打扮，背上顶着尖尖的东西，戴着高高尖尖的黑帽子，似在滴血的长舌头垂到腹部。 “裕聪，‘金葵天后宫’越来越像假的，咱们将这里翻个遍，你说的丹室、丹箱都没有呢。” “错是错不了，就是不知道那丹室搞什么鬼。” 风澜听到这个声音，暗喜，正是要找的黄衫少年的声音。 “裕聪，我怎么突然感觉你神神叨叨的？想什么？” “那个买书的少年。多少代人了，突然来个人，将书买走。” “很奇怪？” “很奇怪。他第一眼看到我手中的书，就盯着封面上的图案看。他是第一个有这样反应的人。” “你怀疑他也是大法师的后人？” “哈哈，大法师的后人？我们现在去大街上喊，别人连头也不回，全当成是大傻子。不过，如果不是大法师的后人，怎么会买那本书？” “你姓贾，我姓龙，他会是那一姓？风？禄？查？邝？……” “快到寅时，咱们该走了。我想，我们一定会在南宝坊碰见他。” 一声响亮的口哨后，一条大黄狗冲出黑暗，狗眼睛斜视的方向正是风澜藏身的方向。 大黄狗似乎辨识出隐藏的人没有敌意，驼起二人，冲进楼阁丛。 风澜施展移形神通，紧随其后。 忽然，一间楼阁的窗户里疾射出三根粗壮的黑色铁链，活似灵蛇，缠向风澜。 风澜躲避不及，被捆绑着拖进黑暗的楼阁。 * * * 阁内黑暗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似乎，这座阁楼与世隔绝，自成一方黑暗空间。 风澜适应黑暗时，渐觉身上有蠕`动的感觉，稍微适应黑暗的双眼定睛一看，惊呆了。 那竟然……是三条身如锁链模样的毛毛虫，全身漆黑如墨，怨毒的眼神正与风澜的双眼对视。 风澜透过三双毛毛虫的眼睛，看到一柄横着悬浮的巨剑。 巨剑，通体乌黑，长九尺五寸、宽五寸五分，没有丝毫光泽。 乌黑巨剑的剑柄插在蛤``蟆的头骨中，一条乌黑的锁链穿过头骨，深深的埋进了地下，形成强烈的统天摄地的镇压威势。 三条毛毛虫的眼睛喷射出淡金色火焰，恰好喷进风澜的双眼。 风澜顿觉被奇异的火焰贯体，魂魄被封锁。 千钧一发之际，脑海深处浮现东方鱼白，冰雾缭绕。 恍惚之际，毛毛虫喷出的淡金色火焰，仿佛注入一望无际的天际。 毛毛虫渐渐枯萎，凋谢。 忽见大黑剑动了动。 倏忽之际，响起一声凄厉的蛤``蟆鸣叫，轰隆隆巨响声中，蛤蟆的头骨崩碎。 大剑刺进风澜的丹田。 风澜左臂上升腾起七彩光芒，连人带剑笼罩的严严实实。 瞬间，八角阁楼里异常安静，所有的生灵气息被掩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乌黑大剑的剑尖出现了一点青色星光。 随后，风澜那凝实如混沌的丹田，以青色星光为中心，徐徐破开，七彩光芒持续注入，逐渐成为一方光彩照人的空间。 大剑慢慢变小，一点点融进新开辟的丹田空间。 风澜没有任何感觉。 黑色大剑化作一道剑形虚影，横亘在丹田空间。 渐渐地，贮藏在全身经脉诸穴中的灵力如同被潮汐之力牵引，逐渐形成灵力洪流，没有任何规则，冲破重重经脉阻隔，涌进了丹田的空间，犹如百川归海。 然后，悉数消失在剑形虚影中。 此刻，犹显风澜凝元境修为的灵力太过稀薄，完全不足以稳定丹田空间。 七彩光芒持续汇聚进丹田空间，空间重新凝实起来，比大剑刺进丹田前还要凝实。 无比的空虚攻击着风澜的神魂识魄。 风澜迅速取出丹箱，一把接一把的咀嚼灵丹，情形大大好转。 随后，他取出一颗灵晶，运转风雪经。渐见掌心涌现湛蓝光芒，如灵液渗进掌心，再被风雪经法诀搬运周天，炼化成灵力，贮藏在全身诸穴。 灵丹的辅助下，吸纳炼化十颗灵晶中的异种灵力，才恢复凝元境初阶修为，快要突破到中阶的情形。 风澜什么也顾不得，冲出窗户。 八角阁楼立刻塌陷。 继而，周围的阁楼跟着一座座塌陷。 “这边。” 一人远远招手呼喊。 风澜立即闪移过去。 汪汪～。 大黄狗狂吠几声，冲进一条黑暗的通道。 风澜跟着冲进黑暗通道。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八章 法师后人 山林清幽，细风轻拂，黄色树叶翩翩飞舞。 大黄狗得意的摇着尾巴，斜视绿袍少年。 黄衫少年看看黄狗，再看看绿袍少年，视线随着眼珠子来来回回转动。 “你是风家人？” 黄衫少年细声道。 他谨慎的样子，防范隔墙有耳。 风澜点点头，道：“我叫风澜，今年十四岁。” “那就不奇怪。只有拿着风家的那柄九寸五分长的小斧，才能通过玄蛇洞。”贾裕聪若有所思地问， “你的字辈？” “天。” “天澜。” 黄衫少年与黑衫少年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地说：“天鸿！” “裕聪，对上了。”黑衫少年蓬头垢面，看不清真面目，双手一摊，“祖上的恩恩怨怨，咱们不用管了吧。” “我叫贾裕聪，他叫龙无眠。大法师的字辈中，裕、无、天是同一代。”黄衫少年贾裕聪微笑道，“丹箱，平分呗。” 贾裕聪非常聪明，直接想明白丹室的问题。 “可以。”风澜沉声道，“我是烈焰城风家，祖上世世代代以大法师后人为荣耀。然而，世代传承下来，早已不知大法师是何物，不知其过去。” “差不多。”贾裕聪道，“只不过，我先祖裕宇大法师执掌法师议会的书堂，先人们留下一些古籍，给我们一些蛛丝马迹。” “你先祖天鸿大法师是最后一任议会长。”龙无眠抢话道，“咱们三个，谁当老大，那可不一定。” 三百里外，尘烟滚滚。 风澜举目远眺。 “金葵天后宫。”贾裕聪道，“边走连说，先回南宝坊。” 风澜御起金丝大环刀，先跃在刀身上，捏诀御刀贴近地面，示意二人站上来。 “会不会掉下去？”龙无眠小心地问。 “这刀，好像是金刀堂的镇派宝刀。”贾裕聪撇嘴道，“你是不是杀过许多人？” “没有。” 风澜御刀起飞，斜向上，直入云层，再渐渐平缓，越来越快。 他预料，如此大的动静，一定会吸引来许多强者。一旦被堵个正着，难以脱身。 风澜问道： “金葵天后宫，是怎么回事？” “听说过金葵骑士吗？”贾裕聪见风澜摇头又点头，眯眼道，“见过？” “是。我的家乡烈焰城，就是由金葵骑士主宰。”风澜突显悲伤，低声道，“烈焰城风家，本是大户人家，现在只剩我一人。我的爹爹，就是因大法师后人身份，被城主元祖辉杀死。” “他们就是金葵妖后的后人，是七大逆贼之一。”龙无眠怒声道，“应该把他们杀干净。” “这事，细细说来话很长。 简要来说，昔年的大法师议会，内部产生难以调和的内讧。 最后，天鸿大法师倾尽终身修为封印圣火之门，使各方势力彻底死心，才压下刀剑相见的内讧。” “内讧中，以七大逆贼元问天、黄铭、姬荣、胡晨、宋奣、顾阳、凌雪为首的新型势力，各自暗中组建骑士团，与法师议会对抗。 双方争执的关键在于，要不要通过天鸿大法师开辟的圣火之门与传送法阵，探索其它世界。 当时，天鸿大法师已经感知到来自虚空的一道力量，正在逐渐渗透泰明大陆，却不知正是逆贼元问天暗中与邪恶魔王大邪王互通，欲开辟一道‘问天之门’，以实现逆贼们的目标。 天鸿大法师为之震怒，以雷霆手段斩断这道力量，并亲自穿越已经封印的圣火之门，追寻这道力量的来源。 这一去，便是永远。 剩下的十二位大法师，竟然已经不是隐藏实力的七大逆贼的对手。 一场血战后，七大逆贼掌握法师议会的全部力量，并宣称撤销法师议会，创立圣骑士联盟。” “古怪的是，圣骑士联盟创立的五年后，七大逆贼神秘的失踪。 继而，圣骑士联盟迅速瓦解、分裂。 又过了约一千二百年，人族九圣横空出世，推翻不可一世的天妖王庭，建立万世不拔之基业。 万年之下，谁还记得曾经不可一世的荣耀大法师，与天妖王庭做殊死斗争，给弱小的人族撑起一片天。” “最为诡秘的是，那一千二百年的历史，是一片空白，连只言片语的传说都没有。” “那一段时间，只有天妖族血战蛮族入侵的记载。”风澜插话道。 三人面面相觑，都想到了人族九圣与万年前的那场大决战。 九圣出世，是发生在天妖族与蛮族大决战五百年之后。 掌天仙君不知俗家姓氏与名讳，但掌天宗默认七星城萧家为本家。 创立元始门的元尊、宋明月、杜殊殊、曾英雄四大圣人，有元、宋两姓。 凌霄殿创始人古踏天圣人。 天剑宗创始人陆陌离与齐天灵两位圣人。 挂单天龙殿的天商子圣人，被一致认为是天商会的创立者。 “元尊与宋明月，很大可能是元问天与宋奣的后人。 其他人，应该没有关系。 如果是这样，可以断定，七大逆贼内部的内讧之烈，超过法师议会与圣骑士联盟之间的内讧。” 风澜突然问：“你们对魔教知晓多少？” 二人同时摇摇头。 “听人说，魔教最有名的三大教主是葬天、妄语、火锋，没人知道真实姓名。”贾裕聪说。 三人已到南宝坊附近。 风澜依贾裕聪所指，御剑落在距离南宝坊很远的山道上。 小草庙，孤零零地立在山道盘旋的外侧。 贾裕聪神秘兮兮地一笑，道：“去我们府上。” * * * 与小草庙相连的地下室，颇为宽敞。 细软的燕麦草铺出两个地铺的位置。 一块不平整、不规则的石头是唯一的桌子。 风澜略一思索，明白狡兔三窟的道理。 要在险恶的泰鸿古城活下去，少一个心眼都会异常艰难。 风澜以烈焰城之险恶，度泰鸿古城之凶险，实则相差极远。 这让他产生一种警惕之心，能在古城生存下来的贾裕聪与龙无眠，起点可要比自己强的多，将来若有其他机缘，一切更加是未知之数。 即使如此不确定，他仍然需要强大的外援。 外援，只能建立在足够诚意的利益上。 风澜取出掠夺来的灵晶与法兵，还有丹箱、丹炉、帛书，道：“这些，咱们分了。” “你要是以老大的口吻分，我还不要呢。”龙无眠稍微整理一下散发，一张漂亮的脸被污垢糟蹋了，“裕聪，应是真的？” “这三卷帛书，只有一卷是真的，其它两卷是赝品。”贾裕聪思索道，“天澜，丹室里是不是只有这些？其它情形，像是被人刻意收拾过？” “正是。” 风澜很惊奇的看着贾裕聪，心想这人真是神了，像亲眼看到一样。 “首代金葵圣骑士长送女儿进入天妖王庭，成为末代天妖皇‘浪’的宠妃，获赐‘金葵妃’。 ‘金葵妖后’为与人族情夫秘密联络，建立地下行宫。 她将天妖皇特供的丹方偷出来，详加整理成仙、灵、毒三类。 这三卷丹书帛册，只有‘灵’卷适合人族修士，另两卷都会出问题。” 贾裕聪边思索边说。 “哎呀，直接分完事。修仙觅长生，本身就是个碰运气的事儿。热血任逍遥，方显男儿真本色。”龙无眠卷起袖子说，“我要这份。” 他直接将丹炉与帛卷装进腰间的布丁布袋，然后，双手拄着下巴。 “我要这份。”贾裕聪看着风澜，将中间的丹炉与帛卷装进腰间的黄色布袋，“咱们三人，可要精诚团结，务要重塑大法师荣耀，闪瞎粗鄙世人的狗眼。” 风澜收起丹炉与帛卷，三人将丹箱里的灵丹均分。 龙无眠抢走金丝大环刀。 贾裕聪拿走黑钩与一对江山笔。 “我要前往北域，追寻魔教的踪迹。”风澜沉思片刻，“烈焰城城主元祖辉的孤女元瑶，就在元始门，是掌门人元煌的亲传弟子。” “掌天宗在南域，如果你能将余烬之海掌控，那就成功一大半。”贾裕聪沉声道，“古城里的事情，由我们来处置。一旦有消息，我自有办法通知到你。” “鉴于你杀人不眨眼，在我俩能打赢你之前，这样子安排比较好。”贾裕聪直言道。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杀人了？”风澜蹙眉道，“二位，配合我演个戏法？” “那得给钱。这是规矩。”龙无眠双手拄下巴认真地说，“你这活，估摸着每人得五颗灵晶。” 贾裕聪眯眼诡笑。 “你俩太黑了。” “生意场上无父子。” * * * 松鹤楼。 客似云来。 最宽阔的一楼大厅，无法继续增加桌位。 掌柜那张堆满笑意的脸上有一层淡淡的愁云。 如果到来的客人全部容纳下，每日的进账至少多出三成。 “究竟是什么人，能一夜灭十大门派？” “金刀堂严老堂主，何等仗义，竟被人一剑劈为两半。可恶的恶贼，可别落到我手上。” “听说，金丝大环刀出现在星灯小楼，是一个眉如重剑的绿袍少年拿着。” “少年英雄。”一道淡淡的声音，截断热闹的议论声、咒骂声，“一夜除掉十大恶势力。真帅，怎么那么帅。我要是有那么强，可就好咯。” “是他。就是他。昨天，斩杀黑风六使的掌天宗弟子。” 粗犷大汉指着正在下楼梯的红袍少年大声喊。 风澜已经清除易容之物，没有戴翼善冠，手里提着鸟笼与蛇笼。 “这位老兄，您要给强盗报仇吗？”风澜正色道，“我就在这里。” 粗犷大汉缓缓垂下头，尽量屏住呼吸。 “我呸。”风澜剜他一眼，移步到另四人的桌子上，“听我朋友说，四位张口闭口之间，完全不把掌天宗放在眼里？晚辈冒昧，请赐教！” 这四人，先前骂了几句掌天宗，颇为难听，正好被易容进楼的风澜听个正着。 “呃，还有那七位朋友，口口声声，元始门是五正之首，掌天宗算个屁。”风澜双目如电，看向另一张桌子，“可否请七位出来赐教一二，鉴别一下屁是什么成色？” “怎么，你们连屁都不如？”风澜见七人纷纷转过头，大声道，“你们可真是一群在屎堆上飞舞的苍蝇，又臭，又脏。” “好嚣张的后生，让我海啸晟会会掌天宗的绝技。” 楼外一人朗声道。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十九章 阳河山脉 松鹤楼外。 风澜的双掌各发出一道紫色雷光，骤然裂变，雷光之间隐现紫色风刃。 紫色雷光携风刃，打进一团斗大的黑色雾团。 黑色雾团瞬间崩溃，四散。 紫色雷光威势更盛，打进灰衣钓叟的胸膛，瞬间遍布全身，将一具凝元境高阶修士的强悍肉身撕裂的稀碎。 风澜捏诀收法，面如平湖，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一阶术法“风雷咒”，岂能强悍到如斯地步？ 七彩晶石，对术法有难以估量的加成？ 他故作平淡，将那人的储物袋收起，走进松鹤楼，蔑视一圈。 “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风澜冷笑着走出松鹤楼，朝南宝坊走去。 “澜公子，尘公子叫你尽快前往王家等候。” 快到南宝坊时，一位老仆悄然附耳说。 风澜没有察觉此人是如何挤到自己近前，看他那双眼瞳深处泛着碧烟，竟看不出其修为。 “六师兄要在家里多待几天。我要四处逛逛，增长阅历。”风澜说，“劳烦老丈带个话，如果师兄们要启程，来松鹤楼叫我一声。” “眼下的古城，稍有波澜，老爷略有担忧。”老仆平静细声说。 “我是好人啊，怕什么波澜？难道，古城里容不下好人？”风澜说。 风澜清楚老仆所说，才不在乎。 随着十几场硬碰硬的大战，让他深刻领会术法与道法在实战中的精义微妙，对修炼术法与道法有极大的助益。 闭门而学，容易陷入莫名的优越感之上，与实际运用上的反差极大。 譬如，谁都认为五正名门掌天宗的术法道法，高人一等。 实事上，与那些过惯刀头舔血生活的强者交手，即使是很不起眼的道法神通，会起到扭转战局的微妙。 又如，掌天宗的高阶道法与术法，修炼起来极难，极其艰深讳涩。 实战中，与强敌对战，方可领会到杀敌根本不需要严格遵循至高真法的法门规则，完全施展至高真法，只需要领悟至高真法法门中的一点奥义，便可受益无穷。 与强敌对战时，感悟自己身上的每丝力量与周围可利用的每丝力量，从中之所得，亦非强大的师父所能教，只能在不断的磨砺中自我感悟、总结、完善。 老仆有所料、有所准备，很平静，很清楚自己不可能“带”风澜回王家。 这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与人交手，出手便是杀招，必有死亡。 这个世道，更适合这样的人谋一席立身之地。 在老仆看来，王家对待叶乘风、西门小雨与风澜的态度，十分糟糕。 叶乘风与西门小雨前往元始门拜山，由王家的两位重要人物相陪。 风澜独自一人走出王宅，自行闯荡。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已经没有弥补的好办法。 离开古城前，风澜都不会再去王家。 老仆悄然离去。 * * * 风澜信步闲逛，没有出手“淘”任何东西。 有几样可以赌赌运气的灵材，忍住了。 未时，行人闲谈中传来关于某一山脉塌陷的事。 他确定事情已经全然传开，明面上暂时安全，便返回松鹤楼，希望听到更可靠、更多的信息。 松鹤楼一楼没有坐满。 他挑一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一桌酒菜，慢悠悠地品尝起来。 掌柜看到他，总是带着一种难以察觉的诡异笑容，一种莫名的玩味的笑容，有些复杂。 果然，一行七人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松鹤楼。 “玄阴山脉塌陷，引发妖兽潮，真是怪事。” “咱们得赶早过去，抢个好彩头。” 他们点好酒菜，大声议论起来。 风澜内心一震，自然想到黑龙与黑蛇大战的“幻境”情形。 “那里，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他努力思索，捉摸不出个子丑寅卯。 他发现，很多人竖耳倾听七人的谈话，都在做出属于自己的判断。 “玄阴山脉，是传闻中‘金葵天后宫’的所在地之一。”一人突然插话，阴沉地说，“如果诸位所说的是事实，那么，事情没那么简单。” “是的，是的，是这样的。”另一人连连道，“假如是真的‘天后宫’，那么，那处风水宝地影响的妖兽血脉，将是未知之数。” “难道，有人盗了那座衣冠冢？”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家想想呀，多少倒斗强者栽在这上面，死的有多惨哇。” 大家激烈讨论起来，大厅充满快活的气氛。 “实事就是玄阴山脉塌陷，引发妖兽潮。” 一句朴实的话将众人拉回现实。 “赶早不赶晚。一旦‘他们’动手，我们连喝汤的份都没有。” “是啊，‘他们’动手，我们连吃屎都赶不上口热乎的。” 充满抱怨的话散播，传染着每个人的情绪。 风澜知道他们说的“他们”，指的是以元始门、神仙会、天商会为首的修真门派势力，是以姜、熊、风、华为首的攀根错结的门阀世家势力。 “等等。要耐心等等。” 风澜这样告诫自己，便离开一楼，来到自己的房间，将所有的事情仔细捋一遍，不再去想。 “一切，顺其自然好了。” 他很快醉心于修炼，仔细参悟掌天廿八式序列的至高真法“七星式”与“诛仙式”。 “七星式”，是拜师时师赐神通，是需要向宗门公开的。 “诛仙式”，是师父通过四师兄秘传，宗门上下并不知情。 其间的厉害关系或缘由，风澜不能完全参透。 大概可以确定一点，每位亲传弟子都会有类似“诛仙式”这样的不公开的至高真法传承。 “或许，诛仙式与风雪经有关系。” 风澜这样认为。 在修炼道法与术法时，他会仔细参详别派的，主动学会或被动学会，都不会刻意在意。 “不管是那一派的术法或道法，修不修成是一回事，怎么用又是另一回事。” 当他持着这个认知修炼时，觉得更加自如、自在，修炼上的磕磕绊绊更显有趣。 他完全处在沉浸式的修炼中。 * * * 两天来，王家没有来人，三位师兄没有消息。 风澜认为时间差不多，可以动身。 走出房间时，意识到此次走出这家松鹤楼，应该不会再回来。 于是，他刻意换回掌天宗亲传弟子服饰，合体的湛蓝色长衫，高高的衣领护住脖颈，束腰的腰带上绣有精致的掌天太极印，前后四条对称的剑形衣带，衣裾刚好遮住脚面。 为防万一，预订两天房间，交足定金。 又让掌柜打包充足的干粮，在邻近的商铺购买许多灵丹妙药、四个昂贵的高阶储物袋，只身向玄阴山脉方向进发。 进入山脉，遇到两个身受重伤的修士。 他们看到风澜，眼睛放射着比看到凶残的妖兽更恐惧的光芒。 风澜懂这种眼神，亲眼看到有这种眼神的人死在自己的剑下。 如果这二人对自己构成性命威胁，他会毫不犹豫的斩杀二人。 现在，完全没有必要。 他给二人各一枚疗伤灵丹“金虎丹”，待二人服下灵丹，情形好转，才问妖兽的详细情形。 玄阴山脉方向的妖兽潮，只是小股波动，被庞大的人族散修所灭。 真正的妖兽潮，发生在广阔的“阳河山脉”。 眼下，元始门、姜家都已经派出精锐。 那里的情形如何，他二人便不知晓。 风澜忖度后，立刻向二人所说的阳河山脉方向进发。 * * * 轩辕山脉。 古城五大山脉之首，位于古城正中。 万年前，天妖王庭建立在山脉腹地。 人族九圣打败不可一世的天妖军团，将天妖王庭亦埋葬在轩辕山脉中。 从那时起，轩辕山脉成为一片最广阔最凶险的禁地，由“大周天囚魔斩鬼法阵”守护。 纵使强大的人族化神境修士，有名有姓，陨落于山脉禁地的多达十一人。 阳河山脉，历来是最不起眼的轩辕山脉西南端一条支脉。 它是支脉，范围已然广阔，万壑千丘，层叠密布，整个山脉地形像一个巨大的“脸盆”。 近百万人族修士云集山脉边缘，如散落在广袤沙漠上的蚂蚁。 遥想万年前，九圣指挥人族亿万修士血战天妖族的场面，无数魂魄永远留在轩辕山脉，是何等壮烈。 万年之下。 有谁能感悟昔年的惨胜如败。 有谁能思索人族最终没有如古巫族或天妖族那样，建立统一的人皇王朝，而是以修真联盟共同维护血染的战果。 正值傍晚时分，兽潮突然奔涌，四散冲击，将人族修士冲的七零八落，各自为保命而逃离。 用狼奔豕突形容，恰当不过。 风澜顾不得方方面面，认准人族力量最弱的正西方向，加入战局。 他借助七星仙剑，施展精妙无双的掌天宗诸般道法神通，很快止住一方溃势。 一处山岰，一位身受重伤的大汉正恶斗一头银翅虎兽，眼看要支撑不住。 风澜施展风雷咒，轻松斩杀虎兽。 “咦，原来是瓠帮主。” 风澜说完这话，立刻觉得有严重的问题。 他不应该知道这个方脸大汉的姓与身份。 他既然知道，那天的事情已然暴露。 “多谢道友救瓠锋一命。”方脸大汉强撑着说。 他的肠子都能看见，脊背上的脊椎骨上有很深的爪痕，疼痛使他满脸大汗滚滚。 他一声不吭，还在戒备面前的人族少年，双拳紧握，随时拼命。 风澜给他一枚金虎丹与一份治疗伤口的灵药，便即离去。 随着风澜的不断推进，周围四散的妖兽似乎找到攻击目标，开始汇聚。 风澜集中注意力，一举杀散这股向西涌动的妖兽潮。 他很快发现，这个方向之前逃离的人，正在靠拢过来。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章 齐心同力 一个人在行动的时候，总会怀有这样行动的目的。 一个人要走一千里，一定会想到千里之外有好的东西。 那些嗅觉灵敏如狗的修士，嗅到有利可图的可能性超过死亡威胁的可能性时，果断重新集结，徐徐靠拢。 风澜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指令，身后渐渐汇聚数万之众。 他在凝视他们，一如不可测的深渊。 他们在凝视他，一如高难问的天意。 他认定他们随时会有难以预料的行动。 他们认定他随时会消失，甚至有更坏的结果。 第一个夜晚降临。 风澜选择保守态度，觅一隐秘地，将小花蛇、小马驹、八不像、小鸟放出，自己安心休息。 泰鸿古城，卧虎藏龙，高手如云。 谁也不知道这种如随机的喷泉式的妖兽潮，会怎样发展。 谁也无法预料妖兽潮中何时出现强悍的六阶妖兽，甚至更厉害的洪妖兽、荒妖兽、地妖兽、天妖兽。 强出风头，没有任何意义。 能捞一把是一把。 丑末寅初。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兽吼，兽潮如火山迸发。 东北、东、东南、南四个方向，泾渭分明的二十一股人族修真力量，以席卷之势主动攻击兽潮。 西北与北是深沉莫测的轩辕山脉。 黑暗的天地间，轩辕山脉更像一头伏卧的幽灵巨兽，静静睥睨眼前的天地一隅。 风澜想起烈焰城下的那座妖兽尸山，豪情万丈，果决正面斩杀冲到近前的妖兽。 他就像是能从鲜血中不断汲取力量的“魔神”，越战越勇，越战越精神。 他手中的七星仙剑，青辉蒸腾，从容施展道法神通，斩杀妖兽，撕裂黑暗，努力带给人间光明。 他不再是四年前那个精神恍惚、机械挥斧的少年，而是精心地专注于每一次道法神通的施展，领悟掌控驾驭天道自然之力的奥义。 他忘记另一个记忆已经穿越四年，那一个世界的妻子、亲人现在是什么样子，那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清晰的记起那个可怕的冰雪世界，那个孤零零的冰峰，那个被封印在冰峰中的“大邪王”。 天光大亮。 兽潮如潮水般退去。 嗝～。 风澜打了一个长长的饱嗝，精神熠熠，俯视脚下与周围的战利品。 太多了。 一个高阶储物袋的超级容量，被占据三分之一。 * * * “拜见风道友。” 一行五人走过来，远远抱拳行礼，朗声拜见。 其中一人就是瓠锋。 “诸位前辈，客气。”风澜笑着说，“不知诸位前辈有何吩咐？” “西与西南两个方向后面是普通人家聚居的密集区域。 若无掌天宗的风道友力敌妖兽潮，后果不堪设想。 我们五人商议，愿意集结各自帮会的人手，听从风道友调遣。” 瓠锋沉声说，非常严肃。 他的伤势大为好转，但仍然严重。 “那四面都有庞大的灵田山脉与平川之地，自有强大的修真势力守护。 这边，用‘他们’的话说，本就是泄洪之地，是缓冲之地。 常言道：蛇无头不行，雁无头不飞。 我等冒昧，请公子住持。” 面容慈祥的老者朗朗道。 风澜肃然对视五人的视线，看出他们的诚意。 “如此重任，掌天宗弟子岂敢。 诸位或许不知道，这事有违九圣盟约。 不过，风澜奉仙君祖师爷之法谕，斩妖除魔，保护人间太平，乃是大义所驱。 风澜自会尽己所能，纵使战死，绝不辱掌天宗门楣。 至于诸位，乃至方圆诸多道友，都是自由的，都有自己的选择。” 风澜想说只要大家的心之所想一致，有没有人住持，无所谓。 这话没有坦白的说出口，一时不知是对是错，不知对方能不能理解。 五人面面相觑，各自皱眉。 “人多而无约束，必有大乱。” 面容慈祥的老者以阅历人世间残酷的神态说。 “劳烦五位前辈，尽可能传知方圆的人……都做一个好人。”风澜停顿而思索地说，看着错愕地五人，补充说，“就这一条吧，谁违反，格杀勿论，由我来执行。” “我等谨遵‘盟主’严令。”瓠锋抱拳道。 另四人似有所悟，跟着说，高兴的离去。 风澜暗自叫苦，不经意的行为，就这样入套了。 他耸耸肩，心道：“我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是他们自以为是。” “如果不用秩序斧，我能不能抗得住？” “如果我用七星仙剑抗住，定然替师父扬眉吐气。” 风澜有些凌乱的胡思乱想。 一份重如泰山的责任已担负他在的肩上、落在他的心坎。 又一次，没有退路。 他讨厌这种情形，尤其是自找的险恶情形。 好奇害死猫。 “这股妖兽潮，究竟缘起何处？” 风澜望着广阔的阳河山脉，努力寻找答案。 * * * 妖兽潮又起。 占地一千五百里方圆的阳河山脉，铺满凶禽猛兽。 阳河山脉，仿佛是被六只手挤在通天石壁上的“脸盆”，兽潮是脸盆中的水。 那只手用的劲更大一些，另五只手都会立刻感受到水外溢的压力。 糟糕的是，五只有力的手同时发力，让第六只手处于崩溃的边缘 风澜不得不主动撤退，立即感受到兽潮如涌起的海浪一样压过来。 遂是，奋力反击，稳住阵脚。 兽潮在稍微停滞后，如蓄势的浪涛，以更猛烈的冲击力反攻。 风澜再次后退后再反击。 一时间，陷入反复挣扎的境地，进不得，退不得。 风澜忽然发现，身后的修士，神奇的整齐划一，随自己的进攻而进攻，随自己的后退而后退。 他们当中，有道行比风澜高深的，只是处在若隐若现的位置。 这种人像是脸盆里的浅水之鱼，偶尔冒一个泡，便尽可能隐匿在浅水中，以为没人看得见。 风澜乐了。 没有任何号令，竟然有这般古怪的情形。 那就像是身后的许多人与自己在同一个大气管里随着自己呼吸而呼吸，随自己前进而前进、后退而后退。 如果继续使用七星仙剑，受限于凝元境中阶的道行，每每关键时刻，灵力难以为继。 这其间，风澜仔细感受人族修真的奥秘，感悟灵力的周而复生。 每当全身诸穴中的灵力快要干涸，肉身被禁锢与束缚，迅速转向“枯萎”，越来越轻。 想猛烈冲破禁锢，但一切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无所着力。 修真的每一境界蕴藏的力量，定要达到灵力与肉身的某一平衡，方可平稳，方可突破。 风澜悟到此处，豁然开朗。 譬如，风澜的肉身足够强悍，能吞噬血气提升肉身力量，然这具肉身与人族修真奥秘有极大的差异。 这一差异，风澜暂时无法感悟到。 现在，那种“周而复始”的灵力波动，源自那颗神秘的七彩晶石。 表象上，风澜似乎有无限的灵力可用。 又一次，灵力迅速干涸之际，风澜寻机，将一把灵丹塞进嘴里，全神贯注的运转风雪经，感受灵力的重生。 每个穴位中的灵力，在一阵剧烈的动荡中发出“汩汩”的声音。 风澜的肉身，很快泛起一层暗淡的血气，像是镶在身上的“血影”。 风澜长啸，号啸长开。 七星仙剑，剑鸣之音，似九天之上的玉磬之音，青辉陡升。 一剑斩出，烈焰横空，火刃穿梭。 成片妖兽被斩杀。 再斩出一剑，风起云涌，数丈方圆顿陷冰天雪地之境。 “掌天宗的风雪冰天，高阶仙术！” 有人识出这道威力难测的道法神通。 风澜奋起攻击。 蓄势的修真军团，像是被轻轻牵动了一下。 于是，狂暴的攻击狂潮形成，杀声震天，席卷妖兽潮。 * * * 灰马驹尖声嘶鸣，双蹄踢准金蜥蜴的头，踢的稀碎。 金蜥蜴的脖颈涌出粘稠的金色血液，一颗拳头大小的金珠卡在喉咙的位置，闪光绚丽的金辉。 灰马驹小心嗅着靠近前，嗞嗞吸起金色血液，一点点将金珠吸到嘴边，一口吞掉，腹部浮现一抹金辉。 一双马`眼闪过奇异的灰色光芒，光芒所至，皆为灰暗。 灰马驹得意的嘶鸣，四蹄翻飞，顺着攻击潮狂奔。 啪嗒，啪嗒，笨拙的小花蛇游过一滩血泊，蛇身一颤，将血液抖落的干干净净。 眼前一条隐伏的绿色小蟒蛇，吞向小花蛇。 小花蛇蛇尾一抖，像是奋力冲进蟒蛇的口。 无法分辨是被吞噬，还是自行冲进去。 须臾，小蟒蛇的七寸位置突起。 咔嗞～，一声脆响，小花蛇的头探出来，使劲扭动身子，快速游出蟒蛇的肉身。 绿色小蟒蛇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就如同一具雕像摆在那儿。 右前方，一条小花蛇紧紧缠绕着一只白色巨鼠的脖颈，巨鼠快要窒息，那对如利剑的银色利齿，无处着力，极显巨鼠的绝望。 小花蛇发出的蛇鸣，充斥着洋洋得意的喜悦。 另一条小花蛇，已将一只带有鸟翅的鱼形妖兽吞下大半。 忽然，小花蛇的尾部发出如竹中空的空鸣声，嘎呃一声，完成最后一截吞噬。 鼓胀的蛇腹在蛇身的剧烈颤动中迅速变小。 小花蛇愉快的向前冲刺，寻找下一个吞噬目标。 一具妖兽铁牛尸体的小腹一阵鼓动，滚出两只八不像，脏兮兮的，嘴里发出嗝嗝、吼啊的欢快叫声。 一对丑陋的小鸟，蓄势后，振翅飞翔，成功跃过一座山头。 前方，一柄青光辉耀的仙剑，锐不可挡，所向披靡，指引它们前行。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一章 盟主威武 妖兽潮溃散，冲破东北、东、东南、南四个方向的人族修士阵营。 仿佛是掘开阻拦山洪的大坝，洪水漫灌，疯狂肆虐。 风澜敏锐察觉到妖兽潮的异状，立即改变攻击方向，朝最近的轩辕山脉冲去。 此时的妖兽潮，不再像是前面断断续续，时起时伏，而是滔滔不绝。 那个发起的位置，就在阳河山脉与轩辕山脉的某一相接点。 蓦然，一抹紫芒透过七星仙剑，映入风澜的视线。 风澜为之一怔。 这抹紫芒，太熟悉。 他不再斩杀妖兽，而是迅速穿梭过妖兽潮。 前方，一团黑云骤生，遮天蔽日，遮蔽之下的天地空间如黑暗之渊。 蓦然间，那团黑云遮蔽的天穹下，一抹青辉亮起，如同夜幕星空下擦出的一道流星，滑向如同深夜的夜空。 狂风怒吼，黑云翻滚，天穹震颤，一只巨大的虎爪正在慢慢形成，抓向青辉流星。 青辉流星，光芒逾盛，恍若一颗斗大明亮的星辰，似钉子一般牢牢定在那片天穹之中。 陡然间，青辉剧烈闪烁，如一团快要被熄灭的火焰。 一道巨剑阴影骤然出现，托住青辉星辰，青辉再次大亮，快要掀起黑暗一角。 “祖师助我。” 风澜猛地仰首`长啸，七星仙剑挥出。 那颗青辉星辰向黑暗天穹“刺”去，牵引着阴影巨剑。 斩碎巨大的虎爪，撕裂可恶的黑恶，使光明重回人间。 风澜的喉咙发出咕咕怪声。 那是他强忍欲喷涌而出的鲜血，不断吞回腹中。 情形稍微好转，立即服下一把灵丹，不管不顾的御剑而起，冲向紫芒闪烁的方向。 轰隆～，一头身如山丘的黑色虎妖兽，重重砸在地上，奄奄一息。 风澜没有顾它，冲到紫芒闪烁的位置。 这是一处不起眼的石林地。 一柄紫色利刃插在镶嵌在椭圆形磐石上的黑色“锁孔”里，紫色光芒越来越黯淡。 一个身穿紫裳的美少女，双手紧握刃柄，那怕是双手剧烈颤抖，指缝间、指甲间涌出鲜血，毅然决然不松手。 她的紫裳像是浸泡在血液中，血仍然在流动。 风澜看着眼前的美少女，身子颤抖起来，抖的越来越厉害。 杀父之仇，逼死母亲之恨，一一浮现。 那个可恶的差点杀死自己的恶毒少女，就在眼前。 风澜握剑的手颤抖起来，身子抖的更厉害，心跟着颤动。 元瑶咬着牙，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风澜。 元瑶是近四年来声名雀的修真奇才，仅用两年时间突破到神意境的修真天才。 如果堂堂正正的打一场，风澜毫无胜算。 风澜颤颤巍巍的取出秩序斧，整个人迅速归于平静。 元瑶迅速拔出紫色利刃。 风澜迅速将小斧斧刃插入黑色“锁孔”，轻轻一旋。 咣当～。 轩辕山脉深处传来关上一扇门的声音。 “你这是找死。” 风澜冷冷道。 “我偏要找死。” 元瑶平静的笑了，如在狂风欲绽放的花苞。 风澜觉得她在挑衅自己，此刻不敢杀她。 “天澜，是你吗？” “不是他，还是谁？掌天宗的七星仙术，真的厉害。” 不远处的土地一阵翻滚，冲出两人。 贾裕聪与龙无眠赶紧脱掉一身黑黝黝的鼠皮衣服，摘掉头上的牛头马面服饰，变得人模人样。 “你也是个可怜人。”贾裕聪盯着元瑶，摇头摆手道，“快走吧。” 元瑶看看风澜，再看看另二人，明眸闪烁，已然明白了什么，果决的御剑离去。 风澜眨了眨眼睛，为自己的心软后悔不已。 “要杀，也得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打败她。” 他这样安慰自己。 “妖兽潮是你们放出来的？” 风澜转而问贾、龙二人。 “那个锁，只有那柄利刃能打开。”贾裕聪沉声道，“你认识她，是不是能确定那柄利刃叫‘凤舌’？” 风澜轻轻点头，为贾裕聪知道这个名字而震惊。 烈焰城的少年风澜，都不知道“凤舌”这个名字，后来才知道。 “那她不是逆贼之后，而是‘明’家一脉。” 贾裕聪的脸上显出特别复杂的情绪。 “我们走了。” 他没有继续说话的心思，与龙无眠快步离去。 忽然，石林摇晃起来。 风澜立即御剑而起。 石林方圆，迅速塌陷，带动周围的山岭一起塌陷。 似将那个黑锁埋葬。 塌陷的西北角，一团金黄色的“土堆”缓缓露出地面。 “山神玉？” 风澜反应极快，顾不得五脏六腑翻滚，经脉颤抖，扑到近前，确定是“玄品山神玉”，什么都顾不得。 他果决催动道法神通，右手成爪，渐显一个手的虚影，手影越来越大，徐徐嵌入山神玉中。 待右手影五指完全没入，左手捏出“天”字诀印，轻呼“起”，人腾空，手腾空，一座底座直径三十三丈的金黄色土丘升空。 刹那，金黄色光柱耀天。 风澜立即用一个崭新的高阶储物袋接住，成功装进去。 他的动作已足够快，但还是让金辉耀天持续较长时间，让所有人看得清楚。 风澜服下十余枚灵丹，御剑远离塌陷之地。 神奇的发现，当自己离开后，塌陷会非常迅速，一旦御剑盘旋在上空，塌陷就会非常缓慢。 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只能离开。 * * * “七阶妖兽？” 黑色虎妖，已窒息而亡。 风澜确定之后，才敢靠近检查尸体。 当他找到三颗核桃仁状的“兽核”时，确定自己的判断无误，是一头极罕见的七阶妖兽。 单凭三枚兽核，价值难以估量。 纵使是七阶妖兽的皮毛骨，价值不菲。 “如果不是小腹中的神秘黑剑，我已灰飞烟灭。” 风澜非常后怕，却也为这巨额的回报振奋与狂喜。 其他人已遍布阳河山脉，正向轩辕山脉方向靠近，但被突然的塌陷阻止。 “我好像是有点诡异与神秘？” “要尽快避开众人视线，安心疗伤一番。” 风澜站在一处高峰上，遥望漫山遍野的修士，自忖道。 孰不知，能在极短暂的时间里以如此之人众，横扫阳河山脉，已是六千年来未发生过的事。 妖兽潮的源头随被斩断，但肆虐向那四个方向的妖兽潮，强悍的离谱，让人族修士吃尽苦头，死伤甚众。 幸亏有镇守灵田、矿脉的筑基境强者及时出手，扑灭兽潮。 风澜没有继续动手的意思，从内心讨厌修真门派与世家大族不作为。 不多时，众人云集而至，人声鼎沸。 “盟主，按照惯例，我们将各自获得的八成上缴给盟主。” 瓠锋抱拳朗声道，声音盖去一大片。 众人渐渐平静下来。 有人说这是惯例。 有人说能不能与盟主商量、商量。 风澜很快明白过来，这个方向的人如此之多，一定与元始门、世家大族有关。 这种分成的规矩，同样是他们定的。 “可恶。”风澜心中骂上几句，朗声道：“诸位都是凭自己的力量获得，凭什么要上缴给他人？天地间，岂能有如此荒诞滑稽之事耶？” “盟主，此话不妥。”面容慈祥的老者道，“凡事就得有个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九圣挥斥方遒，御亿万人族，亦有个三七分成的古老规矩。” “是的，是的，盟主，您多少收一点，我们好心安理得。” 群情激愤，大声议论。 风澜听的明白，他们是为获得讨价还价而兴奋。 “既然如此，风某一一领过诸位道友的美意。”风澜道，“不过，风澜只接受二八分成，其余免谈。” “盟主，威武。” 瓠锋振臂高呼。 天乞帮众跟着高呼。 再是其他各门各派的人跟着高呼。 呼声由近及远传开，由远及近的汇聚，震撼苍穹。 风萧萧，云飞扬。 风澜，平静如水。 恍惚间，透过一双冷冰的眼睛，望见正从冰雪世界走出来的铠甲大军，他们也在呼高呼。 风澜反复定神定心。 忽又看见一座尸山漂浮在血海上，慢慢晃悠。 风澜回头看一眼轩辕山脉，顿若望见密密麻麻的幽魂朝自己张牙舞爪，是要杀死自己，还是要自己去救它们，难以分辨。 风澜明白，眼下极容易出现的幻境，与这座曾经是天妖天庭腹地的轩辕山脉有关系。 他朝情绪高昂的人群微一挥手，待人群安静，朗声道：“诸位道友，妖兽已灭，此间无事，咱们江湖再见。” 这会儿的功夫，一个装有三十五个储物袋的小背蒌送到风澜身边。 风澜平静地看一眼小背蒌，再朝众人抱拳行礼，率先离去，到很远处，忍不住放声大笑。 接下来，他要用足够的灵材，让祖传的灰色香炉燃烧个够。 “呃！” 风澜想起来小花蛇、小马驹它们，正要去找，就看见一对小鸟飞了过来，后面是慢慢溜达的小马驹、八不像，三条小花蛇从草丛游出来。 个个精神抖擞，像玩够的孩子正在寻找回家的路。 令风澜神奇的是，它们是怎么在妖兽潮中活下来，而且好像都获得了些机缘。 小马驹的毛发，肉眼可见的明亮，毛尖有光泽。 一条小花蛇身上的斑点，微微鼓起。 风澜伸出左手，小花蛇缠在左臂上，蛇头使劲挤进腋下。 风澜摸了摸微微鼓起的斑点，很像蟾蜍身上的肉疙瘩。 自行盘绕腿而上的小花蛇，花斑更加鲜亮，调皮的缠在风澜的脖子上，吐露蛇芯。 那一条永远懒洋洋的小花蛇，盘绕在右脚尖，安安静静。 两只小鸟与两只八不像，变化最小。 风澜取出灵兽笼，个个主动游进去，各占据一个位置，界限分明。 “凶兽噬主，我得小心。” “唔，对了，我应该很怕蛇。”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二章 赤橙炉烟 突如其来的短暂妖兽潮，已经结束三天。 被人们风传与附会的怪事不减反增。 主流的附会，紧密围绕“金葵天后宫”与末代天妖皇“浪”。 风澜根据听闻，大概判断出都是胡说八道，真正知道些真相的似乎是神仙会。 神仙会，神秘无比的商会。 仅所有的“金胎石”传送法阵由该会负责维护与运营，可知其深厚而不可测的内在实力。 神仙会创立的远比五正早，由六大掌柜执掌的内在修真实力，只怕完全不在五正的任何一门一派之下，门下精英代代辈出。 神仙会掌管着更胜掌天宗“书海”、元始门“书剑湖”的“天书宫”，保管着人族最为珍贵的文史资料。 正因为如此，似乎，许许多多的传说，只有神仙会掌握着“真相”。 玄阴山的“金葵天后宫”，神仙会没有插手其中。 风澜非常确信这一点。 天商会，九圣之一的天商子创立的商会，相较之下，要平淡的多。 天商子挂名出家天龙殿，被世人称之为一个大后手，大概是九八不离十。 风澜的伤势已然痊愈，修真境界成功突破到凝元境高阶。 当他确定自己的道行突破与充足的“血气”润养肉身有直接关系时，非常苦恼。 特别是，脑海深处的那片东方鱼白，不随着修真境界的提升而变化。 无疑，要想回到另一个世界，与这片东方鱼白有直接关系。 风澜先去一趟古城西边的天商会总坛，卖出计划出售的一半妖兽尸体，象征性的兑换些灵丹与灵材。 然后，乘坐古城里的传送法阵，来到南边的神仙会总坛。 * * * 神仙山脉。 横亘于古城南边，雄奇高峻，六大主峰直入云霄，高不可攀，难以测度。 传闻，唯有神仙山脉的六大主峰高过泰鸿古墙，站在峰巅可俯视泰明大陆的全貌。 人族，擅长神话传说。 雄峙神山山脉的神仙会，仿佛本身是神话玄幻的代表。 人们将神仙会总坛所在的区域，称为“仙界”。 仙界，由九门十六街组成，远看像一朵盛开的牵牛花，花茎从神山中延伸而来。 麒麟门，位于正西，麒麟雕像，宏伟壮观，犹可镇百邪。 “七玄盟，真的是神仙会扶持起来，准备对抗五正？” “神仙会真的联手元始门打压掌天宗，抢占余烬大海之畔的七星城？” 风澜带着两个沉重的问题，缓步走进麒麟门。 他已受到听到的风言风语，将神仙会视为敌对一方，想努力做些事。 实际上，他只是顺着滚滚人潮而行，走进麒麟门，走进雄伟华丽的神仙会大楼。 交易完另一半计划出售的灵兽尸体，兑换灵丹与灵材，与每一个排队到柜台前的修士完全一样。 “是神仙会联合元始门，修改了掌天仙君亲手制订的‘鸿蒙药典’？” 风澜发现要离柜了，忽然问。 柜台内的青年人眉头一蹙，左顾右盼，朗声道：“下一位。” 风澜只好让开位置，仍然顺着人潮有序走出大楼，顺着人潮继续向东走。 似乎，他忘记了自己要来干点什么大事。 走出好远，他幡然明白过来，在芸芸人潮中，自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位小修士，埋藏在内心的豪情壮志，只不过是一厢情愿。 甚至，在这绝无逆行的人潮中，自己绝不会动上一动逆行的念头。 “奇怪。” “怎么回事？” “就这么随波逐流，为什么如此顺其自然？” 风澜像是溺水的人，正在努力挣扎，却被水流顺其自然的带着往下游。 左前方，出现松鹤楼的招幡。 风澜特别想去松鹤楼，但要穿梭过人潮。 他竟然没有任何动力与强烈的意愿，挠动一下东来西往的整齐人潮。 当他走进松鹤楼对面的日月楼时，仍然顺着人潮。 这股人潮，像是从滚滚主流自然生出的一支流，自然而然的流进日月楼。 风澜，一如滚滚潮水中的一滴水珠，浑然不觉，浑然天成。 * * * 日月楼。 这里与风澜想象中的客栈、酒楼完全不同。 要么订一间豪奢房间，自斟自酌。 要么有人引荐，才能去宽阔的大厅，高谈阔论。 风澜只能订一间第三十三层的豪奢房间，点好酒菜，让店家送到房间。 站在由珍贵的“青漱玉”打造的上下传送的青漱玉阁，颇有些乘坐金胎石传送法阵的感觉。 尤其是隐匿在玉石背后的符纹，偶尔喷薄出奇异的符纹浪花，虽不及金胎石那般如云雾涌动的符纹，却也颇有气象。 “也就是说，人族有仿造金胎石传送法阵的可能性？” “这等商机，万年之下，怎么还没有人抓住？” 风澜走出青漱玉阁，用特制的玄溟玉符打开房间，浓烈的金檀味扑鼻。 “一两下品金檀木，价值四十五颗灵晶。这可是中品偏上的金檀木。” 风澜跳上虎皮大床，望着天花板上绚烂夺目的星月图，轻声道：“狗大户。” 丰盛的茶、菜、甜点送进来，放在靠窗户的八仙桌上。 伙计唱个喏，满脸堆笑的离去。 风澜坐定，慢慢喝茶，细嚼慢咽山珍海味，偶尝一块香甜而不腻的点心，辅以窗外景物一览无余，心情舒畅，相当惬意。 忽然，他看见人潮中的五人，其中三人正是叶乘风、西门小雨、王凤年，另二人身穿紫袍，是元始门弟子。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 以王家的势力，只要露面，就能收到精确的消息。 只是，这三天内，自己又灭了六个为非作歹的小门派。 其中一个是元始门的下院门派。 虽然没有用掌天宗的道法与术法，但他们一定会锁定到自己身上。 风澜仔细回想自己的行为动作，一时有些出神。 * * * 呛啷啷～。 房间里的铃铛响起。 风澜呼的一下站起，手摸向腰间的储物袋，脑海猛地清醒过来，脸上飘过一阵害臊的红晕。 “这就是做好人、做好事的代价吗？” “看起来，正如深白殿殿主临死前所说的那样——恶人比好人好做，伤透心的好人恶起来只会更恶。” 风澜平静下来，迈着从容自信的步伐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虎背熊腰、大头大脑的中年人，漂亮的燕颔虎须与鼻子、眼睛、嘴快要挤在一起的丑陋的脸，完全不相称，穿一身绣有双龙飞升的黑袍，极是威严与威武。 中年人身后站着两个非常漂亮的黑衫少女，大的比小的大一头。 “熊仁彦父女这厢有礼。” 中年人声若洪钟，震的风澜耳朵嗡嗡响。 “不认识。” 风澜脱口而出，顿觉不妥，本想自圆回来，被两个美少女的笑声止住。 “由风雪经催动的‘鬼烟’虽然精妙无双，却也不是无迹可寻。”中年人淡淡地说，“风公子救下我的两位爱女，这份恩德，熊家永不会忘。熊家可无偿替风公子做三件事，只待公子开口或传信。” 中年人将一个高阶储物袋放在风澜的手里，道：“风公子，告辞。” 风澜心中七上八下，没注意两位美少女朝自己笑，发现时他们已经消失在青漱阁。 凭感觉，青漱阁向上传送。 风澜关好门，坐回座位，打开高阶储物袋，满满一袋高品质的灵晶，有一少部分极罕见的灵材。 “熊仁彦？” “听人说，四大古老世家的熊家，正值当家的一代人正是‘仁’字辈。” “意思是，我的一举一动，别人都清清楚楚？” 风澜胡思乱想一会，不再去想，放松心态，继续边吃、边喝。 就在此时，北向，火云冲天而起，烧红一片天际。 风澜站起身，定睛远视，火云下方是一片灰蒙蒙的山脉。 风澜赶紧掏出一张古城图，精准指向“桓阳山”。 “桓阳山，乃是颇有名气的桓阳剑宗门户重地。” “桓阳剑宗，由一位金丹境、三位筑基境坐镇，真正的三流修真门派。” “莫非，光天化日下，有人强攻这个强大的桓阳剑宗？” 风澜又坐下，盯着火云方向。 他的心绪不宁，偶尔会想起三位师兄应该来了，始终没见信。 他没有主动出去找师兄的打算。 一个时辰后，火云熄灭。 一切，应是结束了。 风澜招呼店伙计，收拾餐具，再买些日月楼最有名的好茶、美酒。 来古城的短暂日子，他已经攒了百余坛最有名的美酒与好茶。 尽管风澜不喝酒，独爱茶。 风澜很想问问火云的事，还是没有问出口。 伙计走后，他在门外挂上闭客的牌子，关闭铃铛，启动房间防御。 然后，取出祖传的灰色香炉，装满一香炉灵材。 须臾，香炉中飘起赤、橙相间的烟雾。 灵兽笼中的小马驹、小花蛇它们安静伏卧，疯狂抢夺。 这种赤橙炉烟，是灰色香炉唯一的变化。 风澜大致确定，飘什么样的烟雾，取决于燃烧什么样的灵材。 如此一来，祖传的灰色香炉就更加神秘，难以窥测其真实的用法。 风澜依次运转山河诀、风雪经、“血云咒”，吞吐赤橙烟雾，感应吸纳灵晶中的异种灵力，一丝不苟的修炼。 他把那个神秘灰木箱顶血云中浮现的经文，命名为“血云咒”。 “血云咒”，至今，似乎没有任何神效，只是风澜的一种修炼习惯。 戌时，风澜收拾整齐，决定出门。 白天的火云一事，一直像猫爪子挠着他的情绪，不追查个明白，难以心安。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三章 仗剑北行 “老七。” 叶乘风唤道。 西门小雨与王凤年都紧蹙眉头。 他们在一楼的茶阁，单等风澜下楼。 “怎么，想去追查桓阳山的事？” 西门小雨没好气地说。 “什么桓阳山？我只是想出去走走，领略古城夜景。” 风澜从容地说。 “好了，别折腾了。咱们先赶往定风楼，今夜小住。明天一早，赶最早的一趟传送法阵，前往北域。” 叶乘风说时，已向楼外走去。 “那个被山呼盟主威武的人，真是你？”王凤年挤眉弄眼地问。 “不知道啊。有这事吗？”风澜一脸自然地诧异，“我像有那么个能耐的人吗？不像呀。” “七玄盟，公然灭了桓阳剑宗。”王凤年低声说。 四人已经汇入人潮，向东走去。 “原来如此。” 风澜回应，心想七玄盟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六师兄，你们有收到魔教的进一步信息？”风澜问。 “昨夜，七玄山邻近的三个修真门派，一夜被灭。元始门那边传来的消息，确定是魔教所为。”王凤年瞟着风澜，“你小子，没少浑水摸鱼。” “不过，宗门那边传来消息，要我们尽快赶往北域。”王凤年压低声音说，“宗门应该还派出另一支精英小队，走荒谷道北上。” 荒谷道，是东域大漠的入口，是凌霄宗的镇守重地。 风澜意识到师兄另有所指。 “听说，七玄盟在那边比较活跃。”王凤年笑眯眯地说。 风澜没有接话。 他对这些事，一无所知。 从酒馆、客栈听到的消息来看，七玄盟在散修中的口碑差到了极点，人人敢怒不敢言。 近五百年来，持续向东扩展。 在荒谷道边缘活跃，已是与凌霄宗短兵相接。 值此际，掌天宗派人走荒谷道，会是什么用意？ 风澜难以揣测，开始捉摸假如自己是师父，该如何办？ 四人走出仙界，御剑飞行，来到古城东南角的定风楼。 * * * 定风楼。 占地三百顷，九进十八院布局。 因靠近城内唯一向北传送的金胎石法阵，生意极兴隆。 叶乘风与掌柜面谈片刻，订了“灵尘院”的两间房，每间五十颗灵晶。 “老七，别装了，赶紧去付灵晶。”王凤年朗声道。 “老板，一人一间，灵晶不是问题。”风澜走上前说。 “的确还有四间上房，每间一百五十颗灵晶。”掌柜说。 “订了。”风澜继续问，“贵楼还有什么招牌，酒、茶、珍馐佳肴统统可以，挑好的，各打包十份。” 风澜数够一千颗灵晶，刻意叮嘱道：“挑好的。” “像横扫阳河山脉的带头人。”掌柜笑盈盈地说，“小友，请放心，一定安排的周周到到。” “出一趟远门，不差这点灵晶。”风澜道，“走吧，看看灵尘院。” 一个长相精明的伙计唱个长长的喏，前头带路。 走过四进抄手走廊，拐进林荫小道，绕过假山下的流水小桥，走进月亮门，豁然出现在迷宫一样的桃花园。 伙计穿梭在桃林中，路过一块方形荷花池，从右边绕到池对面，四间八角小阁楼才出现在眼前。 “晚上，不要乱跑。明早卯时三刻，准时出门。” 叶乘风叮嘱后，挑了靠近路口的房间。 西门小雨挑了旁边的，王凤年紧挨着，风澜的自然成为最左边的一间。 风澜反锁好房间，开始修炼。 一路上，他的修炼一点没有落下。 每每刻苦钻研感兴趣的道法与术法时，与掌天宗的道法与术法相印证，寻找破绽与完善之法，乐在其中，沉浸其中。 一夜无事。 寅时末。 风澜修炼完最后一个大周天，精神熠熠，毫无睡意，暗地里为没有追查桓阳山的事遗憾，洗漱收拾后，走出房间。 黎明前的夜，很黑暗，夜风很寒凉，夹杂池水的潮气，很湿冷。 遥望夜空，满天繁星，一轮冷月悬在天际，冷冷清清。 荷花池西边有一条小径，两旁是修剪整齐的冷月茶花，非常漂亮，令人心情舒畅。 风澜于花艺一道一窍不通，兴步而行。 静谧的夜，思绪禁不住乱飞，回味往事，遥忆另两个世界的点点滴滴。 小径尽头，一朵冷艳的茶花在夜风中摇曳，晶莹露珠晃晃悠悠，似是荡秋千。 风澜停下脚步，凝视着，视线随着露珠的晃悠而晃悠，不觉有些痴，伸手探到花茎上。 轻轻地，折下了它。 缓缓地，收回鼻前。 暗暗幽香，淡淡传来。 “嗤～” 忽然，轻轻地声音，像是从永恒的黑暗中飘来的铃声，在花瓣上形成曼妙的回声。 小径拐角的暗门，仿佛是黑暗之心，被一切黑暗簇拥着一道曼妙的倩影，簇拥而去的黑暗被另一种诡异的黑暗反射，形成黑暗漩涡。 风澜看不透那处黑暗，记忆中好像在那儿见过那种黑暗漩涡，却又清楚的辨识到完全不同。 “天亮了。” 银铃余音中，簇拥的黑暗如潮水退去，光明降临人间。 花朵，枯萎了。 那扇漆黑之门，虚掩着。 风澜沉默片刻，将花朵收进储物袋，往回走。 师兄弟们顺利登上前往北域的金胎石传送法阵。 * * * 北域。 气候恶劣，大地贫瘠，人烟稀少。 惟以十三座城为据点，聚积着稀少的人。 北盖城，坐落在中洲与北域的交界，北域唯一的金胎石传送法阵的阵胎所在地。 然而，常年的人口不过万余，致使此城异常冷清，几无人间烟火气。 纵使坐拥金胎石传送法阵，处处可见凄凉冷淡。 风澜师兄弟走出传送法阵，一切尽收眼底，感同身受。 “陆圣与齐圣，当年真惨呐，竟被踢到北域这种鬼地方。”王凤年感慨地说，“听我爷爷说，北域很艰难，没想到这么艰难。” 西荒，处处是险山与沼泽。 东域，沙漠尘暴肆虐。 南域，百万大山与无尽深海。 算起来，唯有老天爷掌管的气候，决定着四域的生机。 叶乘风严肃地说：“最大的凶险，莫过于人类自己。在到达暴风城前，不宜迁延耽搁。” 师兄弟四人立即御剑凌空，向北而去。 要以最大的速度到达暴风城，至少三天三夜。 这三天三夜，需要穿越广阔无垠的北域风雪荒原。 四人极为忐忑不安，全力以赴的赶路。 黄昏时分，进入大雪覆盖的茫茫山林，且不说不见人影，连个走兽飞禽的踪影都不见。 “咱们在这里寻一地，过夜。” 叶乘风说时，取出一个古拙的似镜非镜的法宝。 “咦，元阳宝镜？” 王凤年撇嘴说，瞄瞄风澜，欲言又止。 “大惊小怪。”西门小雨冷冷道，拧眉间颇有怒意地问，“很奇怪吗？” 他好像跟王凤年说，实际是说给风澜听。 谁都知道，风澜仅获得七星仙剑传承，比不上任何一位师兄的仙剑与法宝。 风澜翻个白眼，没有理会，打开灵兽笼。 小花蛇丝毫不惧冰雪寒冷，在雪地里游来游去，时时表现出对另三人的敌意，吐舌嘶鸣。 小马驹哒哒向前跑去。 八不像与小鸟老老实实待在灵兽笼，一动不动。 “好诡异的小花蛇。”王凤年吐着舌头说，“中条山中的异种蛇？会是什么种？血蜞？通天蟒？灵翼虺？” 风澜不知道，索性不回话。 叶乘风自顾着选择一处避风地，施法祭出元阳宝镜，镜面上发出的紫光缓缓笼罩出一个穹窿光罩，占地十亩。 须臾，紫光隐去，内里看紫云萦绕，变幻万千，外面看不见其存在。 这方空间，仿佛遁入虚空。 他们三人各自取出蒲团打坐。 蒲团上渐渐升起青辉，将人隐入其内，倒映在紫云上，一柄剑、一张符、一滴水珠。 风澜忖度片刻，准备召回小马驹与小花蛇，却见小马驹在刨雪地，轻声嘶鸣。 风澜很惊觉地走过去，从雪地中捡起半截乌黑梅花镖，断痕处是锯齿状。 风澜对炼器一道极是生疏，无法判断镖与断镖的法宝源自何门何派。 一条小花蛇蹿出雪地，口中衔着一块淡黄色的布片，布片上的血迹很新，是喷溅出来的。 风澜环顾四周，忖度自己在周围查查，不用惊扰师兄们。 “小灰，带路。” 小马驹扬头间双眼翻动，灰云滚动。 它眼中的灰云，越来越厚实。 风澜颇为担忧的抚摸一小会小马驹的脖颈。 小马驹扬蹄飞奔起来。 三条小花蛇蹿出来，盘绕在风澜身上，丝毫不惧御剑飞行带来的寒冷与强大冲击力。 十里外，小马驹骤然停下。 正前方十余丈外，黑衣人的突然出现，仿佛是雪域荒原上游荡的幽灵。 风澜从容让小马驹、小花蛇回灵兽笼，与黑衣人对峙。 “掌天宗的七星仙剑！”黑衣人既惊且喜，“得来全不费功夫。” 蓦然间，黑衣人身后激射而出“梅花雨”。 那是一枚枚乌黑梅花镖层叠错落形成。 风澜已足够戒备，但对这种对方的道行明显在自己之上的突然攻击，仍是猝不及防。 他手中的七星仙剑凌空一点，一颗明亮的紫点骤现，紧接着第二颗与第三颗，形成“氵”形。 七星仙剑顺势撩空，天地间平静的一隅，顿时狂风呼啸，雪花飞舞，卷起千层雪浪，若大海潮汐发出汹涌澎湃的能量，横扫荒原。 “梅花雨”被反扫而回，悉数穿过黑衣人的躯体。 二人突然交手，皆是以有心攻有备，只因道法神通的相克，风澜险胜。 正在此时，前方出现一束摇晃的黄色光辉。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四章 料敌机先 风澜轻摁一下左臂。 自从拥有七彩晶石以来，七星仙剑的施法威力，一次比一次强。 仙剑法宝，得天地造化之力润养，或恢复神威，或自我进阶。 这一说法，大致上是正确的。 只是，风澜对七彩晶石毫无认知，仅对神秘幻境中大黑蛇能打赢老黑龙一事心悸。 自七彩晶石藏在左臂中后，肉身伤势的恢复会很快，施法时全身穴位贮藏的灵力如被雨露而润，丝顺柔滑。 似乎，配合掌天宗秘法“风雪经”，天衣无缝，威力无穷。 风澜时刻清醒，一定要克制。 风澜仗着仙剑，搜身黑衣人的尸体后，目光锁定前方快要熄灭的黄色光辉。 “老九，所杀何人？” 快要靠近时，一人突然问。 “我是杀老九的人。” 风澜扑向说话的人。 剑威煌煌，神气凛凛。 “七星……” 那人没来得及说完，被七星剑斩杀。 七星仙剑所携的隆隆威压，回荡在山谷。 “风紧，撤呼。” 二十一个黑衣人如幽灵般消失在山谷的另一边。 “阿弥陀佛。”长长的佛吟后，“来者可是掌天宗的风澜师弟？” “你们是谁呀？” 风澜警惕周围的环境，小心靠近黄色光辉的位置。 “可是天龙殿的了知师兄？” 身后有人发出中气十足的声音问。 叶乘风的声音。 “嘿嘿。老七，你可真是调皮。”王凤年鬼笑道，“七星仙剑怎么这么厉害？” “可耻，运用的竟然不是本门嫡传的神通法术。”西门小雨皱眉恶狠狠地说。 这会儿，四位和尚走过来。 原来是天龙殿“了”字辈的弟子。 为首一人，脸色苍白，嘴唇腐烂，疼痛已使面目转入扭曲状。 另二人，相貌平平，中等身材，气息明显紊乱。 最年少的小和尚，额头高高突起，像个肉瘤，肥脸大耳，厚嘴唇，鼻子扁的像是刻意压制而成，身材高大，屁股出奇的肥而圆。 小和尚不停地挠着脖子，时而双手紧搓，有时两眼翻白的厉害，喉咙发出奇怪的嘶哑声音。 忽然，小和尚使劲嗅了嗅，一把抢过风澜手中的酒坛，撕开泥封，仰着头，将酒往嘴里灌，涓滴未洒，好像直接灌进胃里。 十斤的酒坛，一气饮尽。 小和尚的脸色红润起来，全身散发着奇异的炽热，还有一种泥土的香味。 “般若严经？”叶乘风努力克制住激动与震惊，轻声说。 风澜看向四师兄，意识到这小和尚修炼的“般若严经”怕是天龙殿的什么至高佛法。 “定风楼的醉花雕。”小和尚哈哈大笑，“痛快。要是再有两坛，我的伤就能痊愈。” “了戒师弟，莫要失了礼数。”为首的青年和尚说，“多谢四位师兄搭手相救。” “唔。原来是福智神僧的大弟子了戒师弟。”叶乘风沉声道，“听家师说，天龙殿的般若严经，乃是一位挂单无名僧遗留。经十余代天龙殿高僧参究，终不得其法。未料，比我七师弟小一岁的了戒师弟，竟然已能发出般若严经第一层的‘露花浓’气息。” 风澜看向了戒。 了戒亦正瞪着大眼睛看向风澜。 “是不是想比比，掌天宗的风雪经厉害，还是天龙殿的般若严经厉害？”了戒特别认真地问。 “非常愿意领教天龙殿的至高佛法。” 风澜强硬回话，心想佛门怎么会有“露花浓”这样的境界描述？ “师弟，岂能如此无礼。”了知忙插话道，“今日，多亏掌天宗的诸位师兄弟出手相救，我等四人方不惨死在雪原中。” “我七师弟也是有些好斗。”叶乘风处处彬彬有礼，叮嘱风澜，“七师弟，别忘记师父的教诲与嘱托。” 风澜无语的蹙眉，却也给师兄十足的面子。 毕竟，叶乘风是带队的人。 “这位天龙殿的了知师兄，您中的可是‘天绯草’之毒？”风澜问。 卓一凡讲述毒灵材时，所说的“天绯草”奇毒，乃是雪域中最厉害的奇毒之一，其情形很像蝮蛇之毒，但在血肉腐烂时会发出异香。 “风师弟，好眼力。了知年轻识浅，不小心中人奸计，误中天绯草毒。”了知点头道。 “天茧玄木？” 了知见风澜取出三寸长的一截金色根须，约小拇指粗，惊道。 “除了知师兄，另二位师兄都是中了天绯毒。这些玄木，应该足够三位师兄解毒。”风澜递过去，“了知师兄，血灵剑阁是什么门派呀？” 了知没有犹豫地接过天茧玄木，神色大惊，忘记道谢，失声道：“莫非，伏击我派四人的是血灵剑阁？” 风澜取出一块木牌。 “果真是。”了知大怒，“混帐，此派素来以名门正派自居，与天剑宗、元始门交好，与鄙派也曾有过书信交往。未料……唉，人心难测。” “了知师兄，天色快要暗下来，我们先回到元阳镜中，再行商议。” 叶乘风立即阻止风澜继续说话，带众人回到元阳镜的紫云光罩中。 “依我之见，他们应该是伏击掌天宗的人。正巧碰见天龙殿的四位师兄，大概是一念之恶。”风澜思索着说。 “可恶。”了戒咆哮道，“我们四人差点死在雪原上。师兄，灭了他们。” “血灵剑宗，可是拥有三位筑基境强者的四流修真门阀，内在实力不可小觑。”另一位青年和尚摇头说。 “依我之见，四位师兄先解毒，恢复元气。”叶乘风怕风澜拱火，抢话说。 “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大致能断定，越来越多的修真势力不把五正名门放在眼里。这可不是一个好苗头。” 风澜说罢，取出精美的睡椅、精巧的火炉、一张小玉桌，摆出几样小菜，几碟点心，准备涮着吃。 无疑，在进入北域前，进行过非常充分的准备。 风澜看着两嘴角微撇的了戒，递给他一坛酒，道：“要不，一起吃点？” “我估摸着，你会顾全些礼数。” 了戒抓起一碟点心，一口打进嘴里，只咀嚼两下，直接吞入腹中。 “诸位，一起，一起，酒、茶、菜绝对管够。” 风澜招呼其他人。 八人围坐，吃茶、喝酒、烫菜、涮肉，吃的很快活，逐渐聊些修真世界的话题。 一个时辰后，各自占一处空间，解毒的解毒，修炼的修炼，休息的休息。 天蒙蒙亮时，八人一起北行。 * * * 雪域高原，极是苦寒。 偶现人家聚居地，多是极难得的风水宝地。 梅花镇，放眼雪域十三城，非常不起眼。 然，镇上的人间烟火气，不差任何地方。 镇西北角，一座颇有规模的庄子，更是有些名气，可与血灵剑阁、大雪门等四流修真门派相提并论。 这日，庄上正在杀猪宰羊，洗剥妖兽，上下喜气洋洋。 天快要黑透时，八位不速之客到访，被巡庄护院的修士拦下。 王凤年上前，附耳几句。 护院修士立即进入庄子，不消一刻，一行十三人迎出来。 “诸位英侠造访，蓬荜生辉，快请。”苍髯老者抱拳道。 “芝蘭爷爷，事出紧急，只能唐突打扰。”王凤年以世家之礼待之，不多言。 一行人来到大厅。 庄主梅芝蘭摒退九人，相邀五正弟子落座。 “芝蘭爷爷，血灵剑阁、大雪门被人所灭……” “什么……” 王凤年的话被梅庄四人的大声惊呼打断，更有两人呼的站起来，怒视来人。 梅芝蘭示意二人坐下，沉住气。 “凤年，此事发生在何时，何人所为？”梅芝蘭问，明显焦躁不安。 “据我们推测，应是魔教所为。”王凤年看一眼另七人，“据我们揣测，魔教的下一个目标是梅庄。” “梅庄与魔教素无瓜葛。”一位中年人粗声道，“你们有何凭证？莫不是仗着五正名目，抱有其它企图。” 风澜哼哼笑起来，笑眯眯地看着叶乘风。 叶乘风的脸红了。 原来，他们八人准备剿灭血灵剑阁。 未料，当他们赶到时，血灵剑阁已经被诛灭，无一人生还。 大雪门只是顺道路过，亦被诛灭，很多人惨死。 风澜由此推断，一定是别有用心的人赶在前面诛灭这些表面上是正道的修真门派，好嫁祸给掌天宗与天龙殿，引起轩然大波。 风澜很快推断出下一个最大的目标，但时间来不及，只能跳过，在另一个目标的位置设伏。 这个设伏的目标正是梅庄，颇有修真实力的修真势力。 风澜建议，在外伏击，等大战起时再出手。 叶乘风坚决不允许，认为要告知梅庄的人，大家齐心协力，避免无谓的伤亡。 梅芝蘭是筑基境修为，世故江湖，一眼看出年轻们中的勾心斗角，做出事出有因的准确判断。 “开山，立即布置下去，不许有丝毫马虎。”梅芝蘭淡笑道，“老朽多年不走江湖，这双眼已经老昏花，望诸位英侠多多包容。” “师兄料到芝蘭爷爷通情达理，才决定入庄相告。要是依我师弟，等庄上大战起时，再行出手。”王凤年直言道，“芝蘭爷爷，对方来者不善，出手便是杀招，咱们需要好好布置一番。时间紧急。” “好。”梅芝蘭忽然来了精神，满面红光，“开峰，取我的大戟。哈哈，三十五年六个月零七天，没碰过我的老朋友。” 梅庄上下的人训练有素，或集结，或隐匿，明哨暗岗，布置妥当。 深夜时分，狂风突起，似妖兽的咆哮声。 下起的大雪，越来越大，天地间如一帘雪花幕布。 一道黑色幽光，乘着一瓣雪花飘然而来。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五章 祖龙传说 悠扬动听的鸣啸声，飘荡在大雪纷飞的天地间，音符伴着雪花跳跃。 十三名黑衣人，身如鬼魅，穿梭在雪花间，仿佛隐藏在雪瓣上，飘向庄上的犄角旮旯。 蓦然，一道青光斩破夜空。 紧接着，一柄赤色大戟冲天而起，赤色光芒照亮方圆数丈范围。 “魔教小丑，纳命来。” 霎时，双方大战一起。 “是你？” 与风澜对战的黑衣人，发出少女特有的诧异声音。 “妖女，看剑。” 风澜已历数十战，以有备有防攻有备无防，竟未将对方斩杀，便知对方的道行在自己之上。 尤其是对方的那柄奇怪的兵刃，连接两下七星仙剑的斩之力，不但没有损伤，反而能将七星仙剑的力道弹回三成，震荡的他血脉贲张、五脏六腑动荡。 “叶乘风与了知，没那个料敌机先的脑子。”黑衣女子倏忽飘开，冷冷道，“哼，看来，就是你。我倒要会会七星剑的威力。” 黑衣女子手中的奇怪兵刃，斜着指向黑暗苍穹，左手捏诀，口中碎碎念起来。 须臾，奇怪兵刃上鬼影晃荡，鬼怪号啸。 仿佛，黑衣女子正通过奇怪兵刃，缓缓打开地狱之门，群鬼尽皆拜伏在兵刃下，听其号令。 夜的黑，如雾如烟，持续汇集向黑衣少女。 仿佛，她是一切黑的“心”，以吞噬“黑暗”来提升力量。 有的人，喜欢黑。 黑，与众不同，是一种最强的力量。 黑，精致高雅、坚定果敢、神秘莫测的至高品质，永远充满想象，更不知其尽头之所在。 黑，真正蕴含的内在实力，深不可测。 有的人，喜欢白。 白，包容一切，才是最强的力量。 白，白水鉴心，可以在空白领域驰骋想象、尽情塑造，可以是缤纷色彩，可以包容黑色，兼容黑的力量。 白，能包含黑，便能无所不容。 今夜，没有任何的“白”，可与那“黑”相抗衡。 “魔教的‘炼狱’？” 一人失声惊呼，继而是啊哟的一声怪呼。 风澜知是梅庄的一人分心受伤，自己努力克制，没有分神。 霎那，仗剑腾空数丈，七星仙剑上的瑞气蒸腾，青辉盛放，剑周围形成一片青云，映衬的三尺宝剑在夜幕下放大数倍。 风澜，脚踏青云，傲立天地间。 天地间的浩然正气，纷至沓来，融入青云，凝于七星剑。 七星剑，犹似遭遇宿世强敌，兀自觉醒，剑身上的七颗星辰亮起——赤、橙、黄、绿、蓝、靛、紫，辉耀幽暗夜幕，更似攫取星辰之力，聚于剑身。 忽听的风澜轻诵法诀：“三界须弥，万法归一，一念通天，天外无仙。” “仙”字音，仿佛是玉磬上响起的声音，与七星仙剑发出的昂扬声音遥相呼应。 刹那之际，风澜御剑，凌天斩落。 “诛仙式？”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手中的奇怪兵刃上突然亮起诡异的绿火。 但见她的兵刃轻挥，指向七星仙剑，漆黑的夜幕中似被打开一扇门，鬼潮涌出，化作一缕缕鬼气，凝聚成一柄黑暗之剑，冲向七星仙剑。 黑暗中，那柄由鬼气幻化的黑暗巨剑，似由无数鬼气撕裂黑暗，再由黑暗中的强大力量催动，拖出长长的烟痕。 万鬼咆哮，狱火烈焰。 凡人间凡物所触碰，无不瞬间灰飞烟灭。 七星仙剑与主人，却像是扑火的飞蛾，虽万千人吾往矣，誓不斩杀妖魔不罢休。 风澜，已完全融入仙剑青云中，化作仙剑的一份子。 以血以肉祭剑，粉身碎骨浑不怕。 青云剑芒与鬼气黑剑相接。 那一刹，天地如渊，寂静无声。 天地幽暗，雪花纷飞。 瞬时间，电光四射，电闪雷鸣。 青云剑芒斩进鬼气黑剑，仿佛唤醒桀骜不驯之威势，驰骋地狱，一往无前，魍魉伏诛。 倏忽之际，两件兵器碰撞，噗哄～，狂风卷云，鬼火焚天，惊天巨雷响彻云霄。 黑衣女子惨嚎一声。 忽见那扇未关闭的地狱之门，涌出的鬼物朝黑衣女子身上扑去。 七星仙剑，青辉骤然绽放，更胜从前，青云托起一方天，位在天枢的赤色星光倒映在夜幕下，拖着风澜缓缓升空。 鬼物潮忽如倒卷狂潮，反涌入那扇地狱之门。 “公主，走。” 一人不顾七星仙剑的威力，欺身而至，带着黑衣少女迅即逃离。 其他激战的双方，倏忽间分离，各自退出战圈。 须臾，黑衣人迅速消失在黑夜中。 好大一会，风澜才御剑落地，七星仙剑上的青云，缥缥缈缈，徐徐消散，似是全归入风澜的肉身，一如归墟。 在场之人看的明白，在打败魔教妖人的刹那，七星仙剑的威力被激活，道行低微的风澜一时失去对剑的驾驭，实为剑驭人。 只是，能在短时间内令七星仙剑复归平静，亦见此剑是认了这个新的主人。 “啧啧，龙渊七凶剑之首的七星剑，果然名不虚传。”王凤年摸着额头的汗珠说，“芝蘭爷爷，那柄古怪的兵刃，莫非是魔教的‘圣魂刃’？” “不错，正是邪恶无端的‘圣魂刃’。 没想到，魔教此次重出大荒，下如此之血本。 另外，掌天宗的圣符道兄真是厉害的很，栽培门人弟子，赐下仙兵神器，毫不含糊。 这份远见与胸怀，另四派，怕是不如。” 梅芝蘭无比惊叹地说，忘记天龙殿弟子在场的事，补充道： “嗯，今夜未见佛门法物‘船若杵’，颇为憾事。” “阿弥陀佛。”了知轻诵佛吟，发出长长的叹息，“魔教中的年轻一代，竟然有人修成‘炼狱’这等妖术，真乃苍生之灾。” 风澜气血翻涌的厉害，努力运转法诀。 未料，运转到源自灰色木箱顶部的“血云咒”时，七星仙剑渐趋平静，全身的经络、血脉、五脏六腑都徐徐平静下来，疼痛的神魂、颤抖的神识大为好转。 “师兄，立即追上去，不要让魔教妖人跑掉。”一经好转，风澜建议道。 “师弟，那个魔教妖女，好像认识你？” 叶乘风却冷冷地问，眼神中闪过一种意味深长的用意。 “应该是在定风楼，有过一面之缘。” 风澜如此说，脑海浮现中条山脉中交过手的一个黑衣人。 那还是七天前的黄昏时分，为争抢一株灵蟓果树。 当时，他用的不是掌天宗的道法神通，将那人惊走。 究竟与定风楼的那人是不是一个人，没办法确定。 不过，他反应过来叶乘风这么问的用意，便有些愤怒。 “七师弟，常言道‘穷寇莫追’。天快亮了，到时，咱们再做打算。”叶乘风沉声道，“咱们先去镇上，不给梅前辈增添麻烦。” “叶少侠，太见外啦。 若不是诸位料敌机先，提前到寒舍设伏。 只怕此刻，庄子上下，无一活口。 魔教如此猖狂，老夫的大戟亦尚未生锈。 今夜，诸位暂且住下，待老夫安排一下。 天亮后，老夫带几个不成器的儿孙，与诸位同行。 哼哼，茫茫雪域中，老夫应该还有点用处。” 梅芝蘭抚须道。 “大家放心，芝蘭爷爷在古城还有些家产。”王凤年笑道，“今夜，咱们还是不宜轻举妄动。魔教妖人，诡计多端，万一去而复返，那可真就不妙了。” “魔教妖人的踪迹本就难寻。错过今夜，便是大海捞针。”风澜说。 “老七，何必急于一时。再者，师父让我们追查清楚魔教妖人图的是什么，及时将消息传回宗门。”叶乘风说。 风澜察觉，连天龙殿的人都是等到天亮后再做打算，不再执拗。 梅芝蘭亲自安置八人，奉上雪域中的好些个珍贵的灵材，做为答谢。 天亮后，梅庄的人先动身，前往古城。 梅芝蘭身边只留下两个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个个身穿劲装，背狼头黑弓与赤色狼牙大箭，男的驱白狼，女的驱棕熊。 梅芝蘭笑道： “诸位，可曾听说过‘天界的冰，冰里的火，火里的水，水里的龙’这一传说？” “梅前辈说的可是雪域中有关‘天龙’的传说？”叶乘风问。 “相传，太古之时，天地间，积天地日月星辰精华孕育出始祖龙。 始祖龙凶残暴戾，杀戮无算，死于天刑。 它死亡后，血肉之躯衍化成‘龙界’，魂魄化养出天龙、阴龙、黑龙三大巨龙，被称之为三大祖龙。 龙界大大小小的龙族部落，皆由此三大祖龙的血脉衍化养成而来。 相传，初代天妖皇崛起，驰骋万界，正是得其中一位祖龙相助。 只是，后来发生许多变故，只有只言片语的传说。 传闻，三大祖龙都曾来到过泰明世界。” 梅芝蘭停顿片刻，声色肃然的说：“据相传，三大祖龙皆陨落在泰明大陆，与初代天妖皇‘武’有关。故而，有了雪域中埋葬天龙这一传说。” 了知问：“前辈的意思是，魔教是冲着天龙巨兽而来？” “大抵是的。”梅芝蘭不敢肯定，亦不想掺和太深，“如果诸位没有明确的追踪方向，那么，悬镜山脉是一个比较可靠的目标。” “悬镜山脉，乃是已知的雪域中凶兽最多的一座山脉，陨落的化神境修士仅次于轩辕山脉。” 叶乘风的面色异常凝重。 那句“局面复杂，我们应付不来”到嘴边，没说出来，仅是一声短吁。 王凤年轻声问：“师兄，还要不要去暴风城，与天剑宗的人汇合？” 叶乘风没有说话，看向梅芝蘭。 梅芝蘭笑道：“老夫祖孙只是借诸位的道，不涉其它。诸位只管请便。” “那么，我们还是一路北上，尽可能与天剑宗、元始门的人汇合。想必，他们对魔教踪迹掌握的更多。” 叶乘风做出决断。 了知同意。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六章 食人古魔 正午时分。 雪域的阳光，灰蒙蒙的，雪花折射的缘故，天地间有一种特异的幽暗视觉。 一具浅埋在雪中的尸体，被开膛破肚，内脏被吃的干干净净，面容毫无变化，仿佛是沉睡中。 梅芝蘭眉头紧锁，努力回忆，什么样的怪物会这样杀死猎物后进食。 年轻人们左顾右盼，尽可能寻觅可疑的踪迹。 “一位凝元境修士，被这样杀死，不可思议。”梅芝蘭摇着头说，“实在是不可思议。” “雪域中，绝对没有这样的凶残妖兽或野怪。”梅芝蘭继续说，语气非常肯定，“传闻中，生活在南域百万大山中的‘食人古魔’，有这般能耐。” 掌天宗的四人听后，面面相觑。 即便是世代居住在七星城的叶乘风、西门小雨，知晓的只有滨海之畔以七星城为主的方圆范围。 七星城，仅仅是南域百万大山东南角的一小块区域。 实际上，七星城除却七大主城区，周围延伸的广阔山脉，惟有胆大细心的人族修士出没，普通凡人从不涉足。 “食人古魔”，这种古老的太古遗种，存在于传说中的南域百万大山深处，那是连化神境修士都不会涉足的神秘区域。 似乎，那些个太古洪荒遗种，只要离开盘踞的某一神秘区域，就会成为被人族宰杀的羔羊。 现在，有人说“食人古魔”不但走出盘踞的旧地，而且在人族的不察之下，来到北域。 这事显得极为不可理喻。 如果是实事，只能证明掌天宗对南域的掌握力荡然无存。 掌天宗的四人选择沉默。 风澜打开灵兽笼，小马驹与三条小花蛇冲出来。 那条看上去笨笨的、身子上起疙瘩的小花蛇，游过尸体，在距头三尺的位置，使劲甩尾扫雪，身子努力蜷缩，似要将那块雪地暖化。 风澜走上前，小花蛇吐露蛇芯，发出威胁的嘶鸣声。 风澜一皱眉，怒气往上冲。 小花蛇似已通灵，老老实实的游到风澜脚下，缠在小腿上，蛇头对着雪地发出欢快的嘶鸣。 风澜用一柄精致小巧的镢头剖挖片刻，掏出一大串结有黑色果实的地下植物。 植物的根须非常接近人参，根须上结满黑色果实，根须与果实上皆布有精细的赤色灵纹，很像人体的血管，内里有血液流动。 “啊哟，三品雪茄果。” 好几人同时惊呼。 三品灵材，何其珍贵。 三品雪茄果，可遇不可求，珍贵加倍。 倘若三方势力迅速进入拼死争夺状态，一点不奇怪。 若不是天龙殿与梅氏祖孙都受过掌天宗的救命之恩，只怕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 风澜看着小花蛇口中流出的蛇涎，先给它一枚结实的果实。 果实一入蛇口，立刻气化，喷出银色蛇涎，蛇身上的小疙瘩鼓胀起来，头顶上鼓起肉包。 风澜的反应很快，用一个小瓶盛住蛇涎。 “笨笨，表现不错。” 他抚摸着小花蛇肉肉的头顶说。 小马驹与另两条小花蛇，流着哈喇子跑过来。 小马驹吃一枚后，身上升起一层灰雾，像是一层毛茸茸的灰色细毛。 两条小花蛇各吃一枚，一个的口中喷出血色蛇涎，一个的口中喷出黑色蛇涎。 “血蜞～” “黑水玄蛇～” 好几人惊叫起来。 “银翼虺？” 了知蹙眉间疑惑地说。 小马驹，没人看出个眉目。 风澜让它们进入灵兽笼，顺便给兽笼的四个小家伙各喂一枚。 两只八不像，一只身上泛起蓝色光辉，另一只身上泛起赤色光辉。 两只丑陋的小鸟，身上多出一重阴影。 风澜临机决断，决定给在场的每人两枚。 梅芝蘭，一把年纪，双手颤抖的厉害，老眼不敢相信有人能如此轻易随便地送出珍贵无匹的雪茄果。 “五师兄，你不屑于要呗？” 到最后一个西门小雨时，风澜故意问。 西门小雨拧起眉毛，眼睛睁的大大的、圆圆的，凝视风澜，左手展开伸到风澜胸前。 当西门小雨收起两枚雪茄果后，翻个白眼，看向叶乘风。 “师兄，我们此行，是奉师令下山，一路所得，需要交给宗门安排，对不对？”西门小雨说。 “坏人。一路上看下来，澜师兄是好人，你们三人都是坏人。”了戒突然大声说，“有这枚雪茄果，我师父修炼小寒经的内伤，足可痊愈。” “大师，可不敢瞎说、乱说。”王凤年正色道，“你那只眼睛看到我是坏人？” “风某能做的有限。既然众人同行，和平共处是最为紧要的。”风澜道，“既然梅前辈怀疑是南域的食人古魔来到北域，掌天宗更加要追查个水落石出。” 一行十一人，梅芝蘭的修真境界最高。 然而，他亲眼所见风澜施展的七星仙剑之威，外加五正弟子本是同盟，以及风澜毫不犹豫的分享，足可抹除一切不该有的念头。 他暗自庆幸，这次赌对了。 同样，做为老江湖的他，防范警惕之心远不是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可比。 他更加明白，五正门下的八名弟子，很自然的将他放在最大的威胁的位置，从五正弟子站的、飞的方位，足以实证。 一行人偏离北上前往暴风城的方向，顺着踪迹追下去。 果然，连续遇到三具同样的尸体。 尸体头部三尺的位置，分别有火龙果、黑菩提、大雪芒果，皆是雪域中极罕见、极难寻觅的珍贵灵材。 这一诡秘的情形，令一行人开始不安起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故意吸引他们追踪下去。 一行人没有被丰厚的收获迷惑，始终保持绝对的清醒。 商议后，继续追踪，但速度明显放缓。 * * * 夜晚。 风澜走出元阳宝镜的护罩，感受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越觉得寒冷，越觉得舒服，一种隐隐约约的模糊感觉在滋生。 那座耸峙于雪原上的冰峰，更频繁的出现在印象中。 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霜雾更浓。 至今，由另一个世界带来的“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没有任何神异之事发生，却令风澜更加感到不安。 雪域的夜，目能所及，地面是一层银灰色，与空中的黑暗层次分明。 风澜走远几步，忽然看见一道巨大的黑暗阴影，正在凝视自己。 风澜御剑凌空，发出警啸声，随后冲向黑暗阴影。 黑暗阴影仿佛是为之一怔，才反应过来，开始逃跑。 它就像是乘风飘移，摇摇晃晃，速度奇快。 起初，风澜有所顾忌，未用尽全力，被拉开一段距离。 眼见，神秘之物没有攻击倾向，全力施法追赶。 前后冲进茫茫雪山冰峰之间，恐惧涌上风澜的心头。 他没有回头看看其他人有没有跟上来，强压恐惧，紧追不舍。 蓦地里，十余个光点亮起在黑暗阴影前面。 紧接着，一声声喝斥、断喝声传来。 风澜从声音判断，对方的道行均在神意境之列，立即寻觅隐身之地。 只是，眼见一个个光点穿透黑暗阴影，距离自己反而更近。 那个黑暗阴影像是透明之物，绝非实物。 “来者何人？”一人断喝道。 “活见鬼，那个鸟影子，是什么鬼东东？”一人咒骂着说。 “嗬，鸟影子是什么东西，难说。眼前这个小雏儿，倒是新鲜。”又一人说。 十三人围过来。 风澜要再躲，来不及，御剑凌空，不搭话。 “大家小心。大半夜，敢独自追鬼东西的人，绝非善茬。” 这个声音已显苍老，中气浑厚。 风澜凭气息判断，是十三人中最强的一人，随即瞄定此人所在的方位。 “区区凝元境的废物，我来宰了他。” 一人冲出，使一柄弯月短刀。 “人族同类，果然是最危险的存在。” 风澜冷哼一声，捏诀间，右手执七星仙剑，毫无华丽的起式可言，一剑硬劈过去。 夜幕下，连人带刀，劈为两半。 风澜顺势取下尸体上的储物袋，迅即发出凌厉的攻击，攻击的方向正是判定最强一人的所在位置。 “七星剑？” 苍老的声音惊呼。 忽见声音传来的方向打出一个锥形模样的黑东西。 刹那，风澜感觉到如刀似箭的狂风呼啸而来。 风澜立即舞出精妙的剑诀，剑身上顿有冰箭激射而出，很快形成华丽的冰盾。 借此机会，风澜御剑后退，躲避锥形法宝的攻击。 风澜确定锥形之物是件奇宝，眼见腾出空间，催动全身的灵力瞬间爆发，七星仙剑上发出的光华惊艳黑暗的天地间。 “倒了血霉。” 苍老的声音哀嚎一声，远远消失在黑暗中。 其他人跟着逃离。 风澜御剑拦下锥形之物，握在手里，顿觉奇沉，至少有百斤重，心中大奇何人用这样的法宝。 “藏锋锥？”了知轻声道，“如锥画沙，欲其匀面藏锋。没想到，这件法宝竟然在此现世。” 叶乘风等人已经赶过来，目睹风澜独战十三人，杀伐果决，个个惊心。 “了知师兄，莫非，真是天藏佛祖的三大法器之一的藏锋锥？”叶乘风问。 “锥风，如刀似箭，表明此法器的法力大量流失。若在巅峰，只要发出，排山倒海，无往不利。”了知道。 “这些坏人，必须要追查清楚。”风澜收起锥形法宝，“他们说那个黑暗阴影像鸟。” 梅芝蘭道： “食人古魔一族，的确有一族是飞鸟。” “追上去，看看它图谋什么。”风澜重新御剑凌空，准备追。 “老七，你太逞强。这里，已经遇到人族修士，再往前面，难保没有人伏击。”叶乘风阻拦道，“今夜，到此为止。待天明后再说。” “就是。难不成，你要见人就杀，白白结下大量的仇怨？”西门小雨附和道。 “哼。我倒要看看，谁敢轻视掌天宗。” 风澜没理二人的话，果断追踪起来。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七章 赤胭地脉 天蒙蒙亮，浓郁的血腥令风澜一行止步。 雪地中的十七具尸体，各种死法，惨不忍睹。 稀碎的头颅，像一滩稀烂的西瓜，似是被恐怖的力量直接啄的。 散落的五脏六腑，似是被精妙的手术刀剥离，再随手一扔。 股骨上透明的窟窿，就像是用金刚钻一个个钻的，窟窿周围没有任何裂缝。 从血迹判断，大约死去半个时辰。 风澜只觉得透心凉，故作潇洒的姿态，出现别扭的僵硬。 他一一捡起十七个储物袋，默默挂在腰间。忽地想到小背蒌，便取出小背蒌，将所有的储物袋装进小背蒌，再将小背蒌背在背上。 人在极度惊恐之下，总想用一些僵硬的动作掩饰恐惧。 “一定是食人古魔。”梅芝蘭用颤抖的、变调成沙哑的声音，连连说，“一定是的，一定是的，只有大法师的符箓术才能彻底镇压食人古魔。” 风澜微微皱起眉头，斜瞄一眼梅芝蘭。 叶乘风、西门小雨、王凤年、了知四人似乎专门等着，正好与风澜的视线撞个正着。 他们知晓风澜的“大法师后裔”的身份，并由此推测圣符掌门人派风澜下山出海的真实意图。 “莫非，此行，与传说中的大法师有什么关系？” 他们五人同时想到这个问题。 “嗨嗨，老七好像从未修炼过术法符箓。”王凤年精通符箓，试探着问。 这会儿，天大亮，银灰色的阳光带来丝丝温暖，众人的恐惧减弱许多，身子、脑子大为轻松。 “看起来，神秘的凶手，已有相当的灵智。”风澜说。 “这个方向，不是前往悬镜山脉，而是赤胭山脉。”梅芝蘭诧异的摇摇头，“完全是反方向，太奇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江湖的他，流露出在恐惧力量前的胆怯与无力感，茫然无措。 叶乘风、了知等人被“五正”的名头所累，只能强撑。 风澜见此地无事可做，率先御剑而起，继续追踪。 如果“食人古魔”真与大法师有关系，纵使前方凶险万分，风澜也会前往。 其他人，多少有些胆怯，犹犹豫豫的跟上。 * * * 快到正午时，看见大量的修士聚集在一处雪山的山岰里。 “老七，要尽量收敛、克制。”叶乘风忧郁的叮嘱道。 “我从来没有主动杀过人。从来都是别人先动手。”风澜委屈着说，“道行高，不能是我的错。” 一行人远远御剑落地，向人群中走去。 有人早早看见，见没有什么大人物，仅是多看几眼光头和尚，自不理会。 一人扯着嗓门大声说话。 “放屁。我神龟门的创派祖师遗言，岂能有假？ 赤胭山脉，绝对与天妖皇无涉，而是与天龙有直接关系。 天妖皇‘羽’的时代，强大的天妖银狐镇守雪域，斩杀万千洪荒遗种，取其脂肪，炼赤胭脂以固封印，使得天龙永眠雪域中的龙巢，永世难醒。 万千洪荒遗种中，就有侥幸南遁的食人古魔‘铁乌’。 从这些人的死法不难判断出是‘铁乌’所为。 说到此处，诸位有所不知。 悬镜山脉是龙尾，真正的龙头在赤胭山脉。 赤胭山脉下有一座赤胭宫，是封印天龙龙魂的关键所在。 哼，当今的人族，狂妄自大，目空一切。 孰不知，对往昔之事，一无所知。” 另一人扯着嗓门呛话。 “哼，镇守北域的天剑宫，也能不知道？ 冲出大荒的魔教，也能不知道？ 他们怎么都去了悬镜山脉？” 风澜等人面面相觑，已知相隔太远，难以顾及。 “哼哼，那是他们蠢。 只不过，神龟门的祖师爷留下了如何找到赤胭宫的秘密，却没有留下打开赤胭宫的法门。 惟有传闻中某位大法师的法器，方可打开。 可是，现在是什么年月，那还有什么大法师的后人？” 这会儿，风澜等人看的清楚。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人，须发皆白，五柳长须至小腹，一袭紧身银衫。 中年人身后站着两个少年，一个与中年人有六分像，一个是鹰钩鼻子、宽而扁的奇异身材。 风澜直接联想到贾裕聪、龙无眠，径直走向前。 “前辈若真能找到赤胭宫的入口，晚辈定当重谢。”风澜接话道。 所有人的目光唰唰唰看向风澜。 风澜，道冠束着乌黑秀发，两道如墨染的浓眉插入鬓间，仿佛两柄重剑刺入天际乌云中，精致的剑眉下镶嵌着两只漂亮的龙眼，泛着幽光，深邃而不可测，挺拔的鼻梁与恰如其分的漂亮小嘴，反衬桃形脸蛋，更显俊秀。 他脸上凭空生出的二分书生意气，更浓。 如果从小见过风澜的人，会觉得风澜越长越帅气、越有男人气概。 “掌天宗？” 大家从一身纯蓝着装看出风澜的来历。 “拿什么重谢？” 银衫中年人冷峻的问，言语之间，历来对掌天宗的不屑一顾尽情流露。 “大雪芒果？” “黑菩提？” 众人惊呼起来。 银衫中年人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开口问： “你是觉得有把握把我们都杀死，才将财露白？” 他这话，既是敲打风澜，亦是警醒众人。 当今世上，没人蠢到轻易拿出一定会因其丧命的奇珍异宝。 除非，那人有十足的把握杀死在场的人，甚至闻风追来的人。 “前辈言重。”风澜道，“诸位若肯帮忙找到赤胭宫，风某愿意双手奉上这些灵材。若是诸位要直接抢，又何须在意被我当场斩杀？难道在场的聪明人，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看起来，已经有人死在你手上。” 风澜双目如电地看向说话的人，那人迅即移开视线。 这份不经意间的杀戮气息，震慑在场的修士。 * * * “瓠锋拜见盟主。” 正在此时，山岰的另一头出现数十人，带头说话的正是天乞帮帮主瓠锋。 他们一行，皆是那日追随风澜横扫阳河山脉的人。 “原来是率百万之众横扫阳河山脉的风盟主。”银衫中年人忙赔笑着说，“误会，绝对的误会。” “诸位，阔别多日，竟在此相见，难得的很。” 风澜与众人一一见礼。 “阳河山脉事了，我等各自安顿门中之事。 后又听闻魔教冲出大荒的事，决定结伴北上，稍尽绵薄之力。 北上时，听说血灵剑阁等强大的雪域门派被人所灭。 又打听到有人在梅庄伏击魔教。 我等料定是盟主所为，便一路上追踪下来。 只不过，盟主一行的踪迹飘忽不定，我等只能忖度着北上。 没曾想，在这儿追上盟主，真是万幸。” 瓠锋说话极富气势，加上他们一行人的气势，现场以银衫中年人为首的气势被压制。 “盟主，我等听说，此次魔教之所以冲出大荒，就是为悬镜山脉而来。 传闻，一个极擅盗墓的修真门派，撬开悬镜山脉的一块地脉——那是一个通向地穴的入口。 那块地脉中的玄冰灵力灵气，可自行灌铸人体，使人的道行奇诡地提升，直到爆体而亡。” 灰衫老者道。 “是啊，听说，已经爆炸十多个不知死活的主。 我的一位故人，从平平无奇的凝元境迅速冲击到筑基境巅峰，人直接碎了。” 另一位中年人说。 这些人的到来，极大的弥补风澜等人两眼一抹黑的局面。 形势，逐渐明朗起来。 掌天宗与天龙殿的弟子暗自纳闷，为什么天剑宗不将此消息相告？其间莫非另有隐情？想来，这些个散修或小门派所知道的事，绝无可能超过天剑宗。 现场众人想到同一个问题——赤胭山脉中是不是也有这样一块地脉？ 银衫中年人问： “风盟主，若我们找到赤胭山脉中的地脉，您可能做到赏罚分明？” “只要是凭自己本事得到的，风某定可保证诸位平安。”风澜朗声道，“若有特殊贡献者，风某更不会吝惜大雪芒果这样的异宝相赠。” 风澜思忖，这些人虽然在修真界不起眼，但江湖阅历、大陆奇闻等之丰富，异于常人。只要与他们建立良好的合作关系，无论是将来，还是当下，对自己大有好处。 最好，能杀一二居心叵测之人，以镇众人。 “既然是掌天宗掌门圣符真人座下弟子的承诺，大家理应无忧。”银衫中年人道，“诸位，请跟我来。” 众人纷纷御法定凌空，向西北方向前行。 约一刻时，忽见前方的雪谷中飘浮起黑烟。 众人纷纷惊呼。 风澜一马当先，冲向雪谷。 一只黑色乌鸦伏卧在雪地上，身上传来咔咔的怪声，一缕缕奇异的黑烟从羽毛上飘浮而起。 似乎，它快要被点燃。 “是这样的，是这样的。”一人大呼道，“异种灵力灌体后，人在碎了之前，就是这样子，老母鸡抱卧的诡异姿势，人像燃烧了一样。” “师弟，别莽撞。”王凤年沉声道。 风澜收拾停当，飘然下落，道：“掌天宗，不能在众人面前丢大脸。” 他御剑落地，立刻感受到从乌鸦身下飘来的异种灵力与灵气，而自己的肉身仿佛被唤醒某种吞噬的欲望。 渐渐地，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浮现，霜雾微微震荡起来。 风澜将灵兽笼打开。 小马驹冲到乌鸦头部，努力拱乌鸦的头。 三条小花蛇充满敌意，只待主人一声令下，杀死奄奄一息的乌鸦。 两只小鸟扑棱棱振翅，加油助威。 两只八不像晃晃悠悠地，笨拙，丑陋，原地打转的时间多过往前面走的时间。 风澜将它们联系在一起，目标锁定在祖传的香炉上，默默将香炉系在腰间。 这才走到乌鸦前，右手缓缓摁向乌鸦身上正在突起的部位。 第一集 法师疑云 第二十八章 赤胭地宫 相距三寸，黑乌鸦身上突起的部位，飘浮出晶莹剔透的黑色雾丝，汇聚向风澜的掌心。 风澜由灰色木箱顶部的血云中显现的文字，竟是顿悟了什么，运转自命名的“血云咒”。 须臾，距离掌心一寸的位置，晶莹透亮的黑色雾丝开始盘绕，徐徐凝结，向一颗黑色雾团变化。 与此同时，风澜能感受到一种火辣辣的灵气，持续向左臂汇集，正是那颗七彩晶石所在的位置。 乌鸦身上冒起的黑色雾丝，渐成浓烟。 风澜掌心的黑色雾团，渐成一颗晶莹透亮的黑色光球。 约莫三刻后，乌鸦身上浮现一层阴影，缓缓脱离，飞向空中，再慢慢凝实，现出真身。 那竟然是只披着金色铠甲的巨鸦，一双金辉涌动的双眼凝视风澜。 “阴阳咒·阴咒·鉴心咒。” 巨鸦没有张开口，口吐人言。 一道清晰的声音传进风澜的脑海。 风澜略微一怔，心道：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听人说起过。 “阴阳咒，乃开天辟地的三大奇书之一，分为阴咒与阳咒。阴咒有六篇，阳咒有九篇。 阴咒·鉴心咒，阴龙保管。 阳咒·冰心咒，天龙保管。 其它咒篇，散落在诸天万界，下落不明。” 似乎，说话的神秘之物，能窥见风澜的心声，做出详细的解释。 风澜环顾周围，确定只有一只巨鸦。 “谢谢您。”喃喃自语的声音说，“应是故人。” 话音未落，金铠乌鸦缓缓消失在空中，不知去向。 此时，地上的黑色乌鸦，渐渐化成灰。 风澜的右掌托起一颗光亮透明的正圆形黑球，直径足有五寸。 风澜还无法解释与正确认识这个东西的价值，见黑球再无变化，收进一个崭新的高阶储物袋。 * * * 其他人仍不敢落地，遥遥观望。 小马驹它们已经挤在一道雪地上的缝隙周围，争夺缝隙中飘来的灵力灵气。 “定是悬镜山脉中的异常动静，影响到赤胭山脉中的地脉。” 银衫中年人御剑落地，沉声说。 “应该是。”风澜道，“前辈，这里可否打开一块地脉？” “可以。”银衫中年人肃然道，“若我被异种灵力灌体，你会救我吧。我姓查。” 风澜淡然一笑。 银衫中年人惊诧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大法师的后人？” “这世上，还有谁能相信任何与大法师相关的事？你那句‘用大法师的法器打开地宫之门’，不打自招。”风澜道，“想办法打开赤胭山脉中的地宫，我可助你成功突破。” “另外，我已经遇见过贾、龙两家的人。”风澜低声说。 “我叫查高兴，今年二十六岁。” 银衫人自报家门后，取出几样物件，快速凿起冰面。 风澜看其面相，至少是四旬年纪的中年人，怎么才二十六。 这让风澜想到另一个世界的一些事情，便觉正常。 其他人已经一一落地，聚拢过来。 “按照这个轨迹，撬起这块冰层，大约就是一处赤胭山脉边缘的灵脉。 是不是直通赤胭地宫的灵脉，难以推测，只有打开才能确定。” 查高兴快速收起物件，御法宝飞离在二十余丈开外。 其他人又纷纷离开。 王凤年与西门小雨想说点什么，又憋回去。 风澜见众人远离，用镢头轻松撬起一大块冰层。 瞬间，全身被奇异的灵力灵气穿透，灵窍与穴位犹如被滔天洪水倒灌，沸腾起来，血液亦沸腾起来。 就像是，整个人仿佛掉进沸腾的油锅，与每个沸腾的穴位相连的经络中的灵力灵气横冲直撞，无所疏导。 风澜立即运转“血云咒”。 或许，应该叫“阴阳咒·阴咒·鉴心咒”更准确。 毫无用处。 再运转掌天宗的“风雪经”。 没用。 “山河诀”一经运转，脑海中的东方鱼白动了。 顿时，磅礴的灵力灵气混乱冲进那片“东方鱼白”，竟如一掬细沙飘进无垠的大沙漠，缥缈无踪。 几乎在那么一瞬间，风澜苦苦修炼四年的修真灵力，被吸走，整个人犹如一张真空的皮囊。 于是，新充斥进来的奇异灵力，以奇诡的速度填充“恒似深谷”的灵窍与穴位，没有运转法诀，却愈发的精粹、绵密、浓厚。 仿佛，风澜的肉身已成一具颇有品质的炼炉，可自行精华洗练异种灵力灵气。 时间稍长，那种痛苦如撕心剜肺的油锅沸腾再至。 在“山河诀”的运转下，如泄洪般排进“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空间。 风澜万分不解的是，东方鱼白的空间没有任何异样的变化，完完全全像个无底洞。 风澜没有分心分神。 当这轮泄洪结束，立即运转风雪经，搬运冲进体内的灵力灵气，使之依照既定的脉络运转，被徐徐炼化、净化 、洗练，贮藏在灵窍穴位。 渐渐地，犹如汩汩灵泉的穴位，充盈的灵力中渗透出一条小溪流，沿着经络流淌。全身遍布的小溪流逐渐巩固，意味着风澜的修真境界已成功稳定在神意境。 经由己身为媒介，源自雪域冰层下的异种灵力灵气，源源不断的输入到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反复的打磨中，自身蕴藏的灵力愈发精粹纯厚。 那怕是神意境初阶的实力，仿佛历经千磨万砺而成，水到渠成的流经一条条经络。 所修的诸般神通道法，意念稍至，自然而然的显现波动，几可成势。 这种好处，令风澜大喜过望，故而更加专注。 * * * 正在此时，瓠锋走过来。 他仅仅靠近灵力散溢的范围边缘，全身立刻发出咔咔脆响，整个人的脸发生剧烈的扭曲。 这种扭曲，风澜在烈焰城亲眼见过。 风澜的反应足够快，由乌鸦所想，沉声道：“瓠帮主，运转法诀，将冲入体内的灵力灵气聚于一点。我方可助你炼化。” 瓠锋的心性非常坚韧，已不能说话，却依言照办，忍住痛楚，将体内乱冲乱撞的灵力灵气聚于胸膛，胸膛顿时快速隆起。 风澜立即将右手伸向砖锋的胸膛，运转阴咒鉴心咒。 少顷，瓠锋的胸膛上冒出一缕缕晶莹的血色雾丝，在距离风澜掌心一寸的位置盘旋。 亦在此时，瓠锋的道行暴涨。 风澜叮嘱道：“瓠帮主，一切顺其自然。无力为继时，示意一下，我可将你驱离危险地。” 风澜暗自佩服瓠锋过人的胆识，亦为天下修士为寻觅长生之道、掌控天地造化之力而不惜一切牺牲的行为而感动。 实事上，被他所杀的“坏人”，那个不是冲着这个目标去的，只不过是选择的方式与道路不同。 谁对？ 谁错？ 千般理由，万般道义，抵不过一句成王败寇。 解释权，永远在生还者的强者口中。 时间忽忽而过。 瓠锋的道行冲破到神意境巅峰，示意肉身再也难以承受。 风澜捏诀施法，斩断瓠锋与周围灵力灵气的连接。 瓠锋如遇大赦，立即退出，忙抱拳道：“多谢盟主赐下这等机缘厚福，令瓠某从凝元境高阶晋升到神意境巅峰。大恩大德，如再造之父母。往后，盟主有任何差遣，瓠某定为盟主赴刀山火海、踏天争锋。” 风澜淡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他内心却惊慌万分。 过去的短暂时间里，他竟然通过瓠锋的肉身，凝聚出一枚血色的“云果”，比拳头略小。 在场众人，没人能识出凝聚出的“云果”是什么来历，只当成是掌天宗秘法的厉害。 更加没有人能察觉到，风澜可借助另一具肉身，直接将冰层中的异种灵力搬运走，直入脑海深处的那片东方鱼白的空间。 查高兴带着两个少年过来，道：“风盟主，您也得赐我们福缘。” “好。” 风澜欣然同意，收起血色云果，给所有靠近的人叮嘱一番，先给查高兴化解。 随着他自身道行的持续突破与稳固，对异种灵力灵气的驾驭越来越熟练，化解的速度越来越快。 三个时辰后，在场众人只剩下掌天宗与天龙殿的七人。 七人很明白，风澜的如此化解之法，不能要。 何况，此时地下冒出的异种灵力，已经很稀薄，每个人都可以轻松驾驭。 所有人不解的是，小马驹它们八个小家伙，一直没事。 查高兴仔细勘查后，很确定这是一个进入赤胭地宫的绝佳入口。 经过一番挖掘，挖出一个斜向下的地穴。 “啊唷唷～” 新一批接力挖掘的人，刚下去，大呼小叫的冲上来。 大家忙问：“什么情况？” 那人眼睛睁的怒圆，没有说话。 风澜直接钻进地穴，发现地穴通到软棉棉的一层，细摸之下，像是一层厚厚的触须。果断取出秩序斧，砍下去，轰隆隆～，一扇地宫之门缓缓打开。 风澜大惊，根本没砍到任何东西，怎么会这样？随即冲出地穴，见人人面无血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西北方向。 那里，一座冰锋正在拔地而起，周围的冰天雪地无声无息的变化。 风澜似是明白什么，再次冲进地穴，直接冲进那扇地宫，霎那间陷入黑暗，明白过来，诡秘的幻境又出现了。 他努力镇定下来，索性闭上双眼，静待周围的变化。 黑暗中，一只肉肉的手，握住风澜的手，轻声细语。 “回来吧，回来吧，……” 风澜听清楚是一直重复“回来吧”三个字，很是纳闷，忍不住问：“你是谁？” “醒了，醒了，他醒了，又一个人成功觉醒。” 周围响起吵杂的声音。 很快又平静下去，吵杂的声音快速远去。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二十九章 有点迷糊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 风澜醒转，看着现代化的病房、氧气瓶、电脑、显示屏，确定自己“回来了”。 只是，头上罩的浅黑色的头盔，不知是干什么用。 似乎，他正处在重症监护室。 他的脑海中很快浮现“隆起的冰山”、“赤胭地宫”、“天龙”，心里异常焦急，急于知晓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呼的一下坐起来。看到保温杯的霎那，眼眶一热，被封锁在神秘大雾中的情形，仿佛就在昨天。 “风澜，三十六岁，十三年程序员，曾连续六个月投简历失败，选择离家，装扮一间直播间，欲谋求一条生路。共计开播十三天，平均场观七人，平均在线人数两人。” “真惨呐。生而为人，不如狗。这样的人，怎么会成为一名‘觉醒者’？” “而且，是‘法师’属性，比较弱，情况最不明朗。” “哈哈～” “嘿嘿～” “哎呀，倒霉的马梦琦。哟，梦琦，您来啦？这是风澜的所有资料。” “谢谢白队。” “梦琦，你可以……” “白队，按照规矩，纵使这个觉醒者再垃圾，也是我小组的人。要淘汰，也由我来安排。” “好，那就照你的意思办。” 门外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阵离去的脚步声渐远。 风澜内心咒骂刚刚说话的人。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这些人，太缺德了，专挑别人最伤心的事儿说。 “什么觉醒者？” 他猛然醒悟过来。 此际，重症室的门打开，走进来一男一女。 女的，穿连体紧身黑衣，身材曼妙窈窕，凹凸有致，标致的五官，乌黑长发披肩，年纪大约二十出头的样子。 男的，是个身材矮小单薄的漂亮青年，普通的市民穿着打扮。 风澜竟然认识这个男青年，前同事，叫孙友，九五后。 “澜哥，当年我们一起被裁后，你去了那里？好久没有你的音讯。”孙友笑眯眯地问。 风澜眉头一蹙。 短短的时间，接连被人捅到人生的痛处，莫名的难过涌上心头。 “谢谢你们救了我。现在，先结算下医药费。然后，我要回家。”风澜克制住愤怒，平静地说。 “澜哥，经历过好多段失败的人生经历，那又如何，现在是柳暗花明。”孙友继续他那特有的笑眯眯的神态，“这位是马梦琦，零零后，七大队新晋第七小组的组长，是我们俩的直属上司。” “那家软件公司招人，还能跑到重症室来？刘玄德三顾茅庐诸葛孔明，也不是带药去的。”风澜内心难受的很，语言不太客气，“友哥，咱们总算认识，没必要这么折腾人。” “澜哥，你是一名觉醒者。” “别瞎说，不能胡说，不负责任的话不要说。”风澜抢话道，“微博、小红书、抖音、快手等等，我连个账号都没有。即便有知乎的账号，我从来不发表任何言论，我甚至连觉醒年代都没看。” 孙友笑出声来，忙道：“不是那种意义上的觉醒。实事上，那种意义上，你是什么状况，你不清楚吗？” 风澜察觉事情不简单，要否认不认识孙友，为时已晚，盘算如何离开这里。 “少屁话。”马梦琦拧眉瞪视，“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在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吗？要不是处在觉醒幻境中，你能抱着保温杯从十三层楼往下跳？” “咦？”风澜失声失态的惊呼，“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哼，你是所有觉醒者中记载觉醒幻境中最详细的一人，贡献最大。因此，你将获得额外的奖励。”马梦琦冷冷地说，“可惜的是，你是法师属性，是目前所知职业中最弱的一种。” 风澜看看马梦琦，再看看前同事孙友。 “组长是战士，我是刺客。”孙友笑眯眯地说。 “觉什么醒？”风澜问。 “简而言之，觉醒者就是在现实世界里遭遇神秘离奇的幻境，成功生还下来，拥有诡秘难测的能量或异能的人类。”马梦琦说。 “实际情况，非常复杂，太多的秘密还没有向我们这个层次的觉醒者渗透。 简单来说，银河系中充斥着无数的异能量，这种异能量形成无数的能量环。 我们遭遇的神秘幻境，就是入侵我们所在星系的异种能量环。 从这种异能量环中生还的概率非常低。” 马梦琦继续说，一脸的不耐烦，补充道：“总之，你昨天被我救下，已在实验室待够十二小时，一切正常。接下来，马上要进入训练状态。” “咦！” 风澜发出莫名其妙的惊呼声，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二人。 另一个世界，他已经渡过四年光景，修得一身好本领。 这个世界，怎么才渡过十二小时？ 眼前的二人不知道原因，只是冷冷地、不怎么友好地看着眼前的大龄程序员。 “小友，接下来，你辅导他。” 马梦琦不待风澜反应，在一张纸上摁个手印，叮嘱孙友后就走了。 孙友把一个黑色包裹放在床头，笑眯眯地说起话来。 “澜哥，咱们在同一家公司一起待过近两年时间，一直走的比较近。没必要如此隔阂。” “其实，我也花了好长时间，接受这个现实。等你完全接受这个现实后，你会发现比做苦逼的程序员有乐趣的多。” 孙友说话时，右手轻翻，掌心上浮起一缕缕赤色雾丝。 “我是刺客职业，修炼葵花宝典，如今已到云雾境第八品。 每月的收入是一百八十五克黄金，这个兑换可以随着国际汇率而变。 这可比我们当程序员爽多了。” “梦里？”风澜沉声说，“你这收入，每月已超一万美元，快赶上二流互联网公司技术vp的薪水。” “你看看你的手机账号，你是有特殊贡献的觉醒者，奖励就是一千八百五十克黄金，百万刀乐。”孙友哈哈大笑。 风澜极度疑惑，还是打开手机，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应用程序，图标是一个金龙。打开一看，确实有极醒目的一千八百五十克(黄金)，下面还有时时的兑换率。 继续点开个人信息，姓名、年龄、职业全都标记的清清楚楚。 看到修炼功法一栏填写着“九阳神功”，不由得看向孙友。 “澜哥，你会慢慢明白，细说也说不来。”孙友心领神会地说。 “降龙廿八掌，小说中说的是第一外家功夫，没说是法师技能呀？像六脉神剑、寒冰真气之流，才应该是法师技能。你们这……” “修炼什么，是由设备探测到觉醒者最深的执念所决定。 职业属性，同样的道理，由觉醒者携带的异能量属性决定。” 孙友刚说完，电话响了，就走出去，带上门。 风澜仔细回想自己被困在雾中的情形，隐约明白些什么，只是眼下所在的实验室与相关人，完全不明所以。 他打开包，取出装订精致的“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仔细翻阅，心说金大侠的小说中可没详细编写出具体内容，你们也太能编。 降龙廿八掌，与百科上的相差不大，只在运转内气的细节上描写的十分详细。 顿觉无趣，幼稚。 什么年代了，还用这种骗局。 从包中取出一柄“枪”，枪身金灿灿的，九弹左轮样式，打造的非常精致，枪柄上刻着篆体字“龙心”，枪膛、弹孔全是实心的。明显是个玩具枪。 还有一套红色内衣与一套黑色外衣。 风澜认定这是个骗局，便下床收拾好，走出房间，准备离开。 忽然，走廊的另一头飞速推过来一辆救护担架。 “全力以赴，务必全力以赴。妈妈耶，好不容易遇到个暴徒，大宝贝耶，太难得了。”一人扯着嗓门大声喊。 风澜赶紧贴墙站立，让救护担架冲过去。 他瞄一眼担架上的人，竟然觉得面熟，轻声道：“云烈？” 他赶紧甩甩头，保持清醒。 刚刚那张脸，的确是另一个世界烈焰城中的少年，名叫云烈，现在是天剑宗的亲传弟子。 他向走廊尽头走去，侥幸幸亏是这个世界的风澜相貌平平，年纪大了，却也惊奇此人怎么那么像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 他刚走出走廊，一辆黑色轿车正好停下，车内正是马梦琦与孙友。 孙友招招手，示意上车。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家。” 风澜说，撒腿就跑，迎面出现三个黑衣人，将他架住，往车上拖。 “你们这是绑架，是违法犯罪。” 风澜大呼。 “马组长，你这大龄手下，可不怎么样，像个神经病。” 风澜被架上车后，一个黑衣男子笑着说。 孙友捂着嘴笑。 马梦琦气不过，右手展开，凭空多出一条电棍，朝风澜身上招呼。 她好像气坏了，让孙友开车，方便一直打风澜。 风澜挨了一下电棍，全身如触电，动弹不得，被打的鼻肿脸青、浑身疼痛。 车开进郊区的学院，马梦琦才住手。 孙友连扶带拖的将风澜拖下车，低声道：“这娘们劲大的很，你小心点。我被揍的更狠呢。” “风澜，每天的子时，修炼九阳神功，每天修炼降龙廿八掌的时间不得少于八小时。”马梦琦大声吼道，“只要发现一次旷工时，揍一顿，饿三天。” “零零后，太残暴了。”风澜颤抖着说，“八零后，终将成为过去。” 孙友带风澜来到十栋五零三室，道：“澜哥，这是你的起居室，三室两厅，还可以的啦。要任何服务，从设备上点单，就行。这玩意，咱们比他们要熟悉的多。” 风澜被揍的还有些晕，只是哦了声。 孙友在屏幕上操作几下，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一个月后会有任务。澜哥，他们真的会像处理垃圾一样处理掉没用的觉醒者，而不是放其回家。珍重。” 孙友说罢，就走了。 风澜刚好走到电子屏幕前，两位警长走进来。 “我们需要检查这台设备。”一位方脸警长说，另一人迅速检查后，屏蔽恢复正常，便说，“没大事，是新来的人胡乱点，临时触发锁机制。已恢复。” 两位警长一走。 风澜赶紧关上门，当务之急，要搞清楚这个世界里正在发生的真相。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章 没有选择 事情，比想象中的复杂与糟糕。 风澜在有意的尝试中，确定连基本的人身自由都没有。 这令他非常不安，又不敢过于表露出不安。 他默默地深思、计划，时常摸着油腻的肚皮轻吁深叹。 “大腹便便是十三年程序员生涯修行下来的成果。真要是一肚子的内家真气，就好了。” 他自嘲着，制定一个锻炼计划，点一套以健腹轮、哑铃、自行车为主的健身设备。 吃过晚饭，健身设备已安装完毕。 他认真锻炼起来，不到一个小时，苦不堪言，难以为继。 时间才是二十点十五分。 于是，点了全套的金大侠作品集，没半小时就送来。 随叫随到的服务，让他有种当上富家少爷的错觉。 风澜算一个金大侠的忠实粉丝，对很多小说的核心情节烂熟于胸，直接翻到想看的地方仔细阅读，看看高手们是如何修炼九阳真经与降龙廿八掌。 有的大侠，一出场就是顶尖高手，也不知道怎么练成的降龙廿八掌。 这类大侠，从七八岁开始练武，已打下坚实的基础，外加天纵奇才，凡事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有的高人，凭借听来的三分之一九阳真经，参悟出以柔克刚的拳掌之法，并修炼成玄门正宗的内功。 这类高人，都有个牛气哄哄的师父，从小学的比较单纯，有意无意地打下坚实的基础。只待一朝顿悟，化身进阶，一飞冲天。 有的主角，一卷卷的修炼，却全无文字描述、法诀记载。 这样的主角，气运无敌。 风澜总结下来，最适合自己的莫过于“从小打下坚实的基础、只待一朝顿悟”。 这条路，对于一个跑三千米气喘如狗的油腻中年人来说，全无可能。 快到二十三点时，电铃响起，屏幕旁的对讲机传来说话声：“风澜，立刻修炼九阳神功，不得有误。” 风澜正对着一本书出神，被这声音吓一跳，顿了顿，大声道：“知道啦。” “不是你们疯了，就是我是神经病？” 风澜起身活动筋骨，暗暗思索，心里骂上几句，方觉解气。 二十三点。 风澜盘膝打坐，翻开九阳真经，仔细阅读十五分钟，依法修炼。 当他进入冥想时，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慢慢浮现，霜雾涌动。 当他依照书上的法门修炼，全无杂念，悠悠之际，感应到东方鱼白的空间里有一滴小水珠。 澄心定一，抱元守一，使自身尽可能融入到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空间，感应小水珠的存在。 渐渐地，头顶开启一道缝隙，九阳神功的法诀运转，感应到的小水珠飘忽而来，在缝隙周围打转。 风澜在另一个世界的修炼经验，用上排场，努力克制冲动、激动，摒弃迅速捕捉的急切心理，任由一切顺其自然。 那一滴小小的水珠，穿梭在霜雾中，自由自在，对捕捉到的诡秘`缝隙保持绝对谨慎，时而远去，时而靠近。 风澜全身更加放松，冥想意念最大限度的融入进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空间，从未表现出对水珠的渴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而去。 放松警惕的水珠，飘进那道缝隙，顿有一扇天窗关闭。 风澜运转九阳神功，牵引“水珠”沿着肉身气脉运行一周天，归入小腹丹田，缓缓稳固下来，显见这滴“水珠”已化为“内家真气”，贮藏在丹田。 风澜忖度时间，考虑到自己被监控，便继续默默运转“山河诀”、“风雪经”，均无效。 未料，“阴阳咒·阴咒·鉴心咒”运转一周天，小腹丹田有一种被气化的感觉，那种与刚刚贮藏“水珠”的“充实”感觉完全相反。 若没有另一世界的修炼经验，定要为之疯狂。 初始修行，任何异象，均不足为奇。 其间的道理，却也想的透彻。 “水珠”被洗净炼化，只有反复吸纳、炼化，日复一日的苦修，年复一年的点滴积累，“内家真气”渐渐深厚，渐渐有形、有质。 届时，种种精妙绝伦的武功绝技，皆可催动。 风澜依旧保持修炼的姿势，一遍接一遍想事。 第一，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为什么只有在这个世界有用？ 第二，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在发生可怕的变化，诚如马梦琦、孙友所说的那般？ 第三，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是何人所撰，竟能将武侠小说中的东西搬到现实？ …… “必须要弄清真相。” * * * 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走进来的是马梦琦与孙友。 “废物。”马梦琦劈头盖脸地骂道，“你的所有修炼资源，都将回收，集中在我与小友身上。” “对，对，对。我是废物，让我回家，好不好？”风澜跳下床，用求饶的声音说，“我确实无福消受神功与绝技，真的不合适。我真是废物。” “按理，最差的资质，也能有感应异种灵能的迹象。”孙友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皮垂下。 “我都三十六了，那还有什么资质可言？”风澜指着高高隆起的肚腩，“那怕是编程生涯积攒的内功，也就这么大个包。再要从头修炼起，再过十三年，我都半截入土的人。” 马梦琦气的发抖，半晌没说话。 忽然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拉着孙友走了，砰的一声关上门。 大致，这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气死你。” 风澜喝一小杯水，倒在床上就睡。 第二天起个大早，出门去跑步。 阔大的操场上，人很多，三三两两，跑道上跑步的人反而不多。 风澜跑了三千米，已是气喘吁吁，不得慢下脚步，正巧听见两个粗犷壮汉大声争论。 一个大汉说：“你的‘白骨幽灵掌’，如何敌得过我的‘百殃掌’？” 另一个大汉冷笑道：“‘百殃掌’，精妙有余，刚猛不足，实难登大雅之堂。‘白骨幽灵掌’，刚柔并济，精妙不凡，自然胜出许多。看招。” 二人拆起招来，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风澜看到十三招，见一个大汉恶狠狠地看过来，只好继续往前跑。 一路上，听到好几对在讨论，有拳法、棍法、剑法，都一一记在心里。 坚持六千米，实在扛不住，回到宿舍，洗澡、吃喝后，赶紧查找听到的武功招式，几乎所有有名武侠小说中的都包括。 他还想躺一躺，喝喝茶，对话机中传来咆哮的声音：“废物，赶紧练武。” 风澜翻一会白眼，先用健腹轮，肚皮疼的不要不要的，咬牙滚了五个，只能放弃。蹬一会自行车，举一会哑铃，才打开降龙廿八掌的书。 降龙廿八掌，精要所在，全在运转真气发力，招式上反而极简极明。 只有内家真气越深厚，才能匹配外家至阳至刚的刚猛力量。 寻常的凡胎肉身，要由外而内、以力证道，修炼出深厚的内家真气，实属难如登天。 是故，降龙廿八掌的序章标注的清楚，惟有内劲有成者，方可循序渐进，避免阳刚威猛之外力伤及五脏六腑。 风澜有一段四年奇缘，对此一道的理解，在他看来不弱于当今世界的任何一位高手。 他认真背诵每一式掌法的法诀，先强记于心，为应付别人的监视，勉强打些不着四六的招式。就这，打拳半个小时，汗流浃背，气喘的快要窒息。 太虚了。 风澜觉得太尴尬，先个澡，用热毛巾热敷肚皮，继续翻看武侠小说。 * * * 吃过午饭。 风澜走出房间，想到各楼下走走，被巡逻的人阻拦，只能去操场。 他就朝操场走去。 操场上人仍然很多，十几对人在互相拆招。 风澜故意走近些，听他们说、看他们对打、想这里的神秘之处。 只有短时间里，让自己成为绝顶高手，一切想法才有可能实施。 成为绝顶高手，多么遥不可及的愿望。 他想，要是能多多挖掘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多引入“水滴”，就有一切可能。 实事上，只能想想，如此而已。 一连十天时间下来，风澜已有些死心，顺应接受现状。 第二十一天。 马梦琦与孙友才来看风澜。 “时间：十一月八日。 地点：湿地森林。 任务：采集妖兽精血。” 马梦琦冷漠地说，补充道：“废物不是拒绝任务的理由。每一个觉醒者的尸体都是珍贵的研究材料。” “为什么没有其它选择？ 难道是我死皮赖脸要来的吗？ 只有畜牲，才不讲道理，对不对？” 风澜愤怒地说。 马梦琦森然道： “你说的都是对的，你没有选择也是事实。你只能成为为国献身的一份子。” “澜哥，还有十天时间，加油。 二十天时间，你已经从六千米提升到一万米，这是质的飞跃。” 孙友打气着说，不经意的一个眼神，风澜竟然懂了。 孙友提醒风澜，只有参加任务才是惟一的出路。 马、孙二人走了。 风澜开始准备，没什么好准备，只需要给包裹里多带一个保温杯。 迷雾幻境中的保温杯，有着神奇的东西。 现在，就是个普通的保温杯。 风澜不确定里面的枸杞被人弄走，还是只是幻境中的一种幻象，也就无法追查，也没有能力追查。 现下，反而期待这次任务之行。 风澜更加刻苦练功，潜心参悟“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借鉴另一世界的修真经验，收获越来越丰。 只是，运转九阳神功，每天只能感应吸纳一滴“水珠”，别无他法能增加次数。 又经“鉴心咒”洗练，每天就像是做无用功，修炼速度看上去自然而然的很慢。 十天时间，匆匆而过。 十一月八日，天蒙蒙亮，三人坐着一辆黑皮卡离开。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一章 湿地死尸 “西北，广袤的高原上，有温地森林？” 已换乘两次车，第三次换乘，坐上破旧的蓝白色城际大巴，驶进西北的大山中。 风澜若有所思，好不容易找到发`泄一路上的沉闷与愤怒，用不敢太过分的嘲讽语气问。 “我们所在的星球，大陆、海洋、沙漠、森林都在变化。 大西北，曾经是一片沙漠荒原的区域，被天降的淡金色雾气笼罩，被人探明内里是深不可测的湿地森林，有无数千奇百怪的凶兽出没。 那里，已经被命名为‘金域湿地森林’。” 孙友笑眯眯地解释道。 “嗯哼，你们不会让我那柄龙心枪，往死里戳凶兽，给其放血吧？” 风澜呛话道，心想：“淡金色？房间里淡金色的光线？诡秘的雾化？” 被困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心里是七上八下，好没个底。 “不知道能不能戳死凶兽，只知道我们三人的武器都是非刀、非斧这样的利刃。”孙友向后靠了靠，眯上眼睛，“还要摇晃十五个小时。澜哥，省点精力吧。” 风澜觉得他俩根本没有底气，无法理解他俩狂的没边的心态。 前排的放羊老汉，一直往后排的风澜身上瞟白眼。 “老汉家，” 风澜说出半句地道的西北方言，下一句方言舌头打翘舌，突然不会拐了，憋着不能说话。 “老乡。”老汉用溜利的方言高兴的喊话，“去林子放血，美的很，钱多的很么。” 风澜蹙眉间，看向车上的人。 像是农村的中年胖妇女，一直吃个不停，刷短视频傻乐呵。 颧骨高高的青年人，用手机看小说，不太像是北方人。 文绉绉的学生，双手抱胸，一副我困欲眠的状态。 “不至于吧？” 风澜心想，看看自己的打扮，普通的户外运动服，普通的油腻中年人，与其他人完全一样。 “嗨嗨，都是的，可厉害着哩。” 老汉又说，稍微改了一下腔音。 “原来，都是同行啊。” 风澜计上心来，与老汉聊起来，问问温地森林里的情形。 老汉乐了，侃起大山，说起森林里的事情。 热闹时，几位大婶加入。 风澜与他们聊的火热，大致得出森林里的怪兽不怎么强悍的结论。 马梦琦的白眼翻个不停，但没有制止的意思。 风澜看得出来，在老汉他们的眼里，根本没把马梦琦、孙友当回事。 甚至，有时候看他们的眼神，有一种捉摸不定的意味。 风澜想到在另一个修真世界，自己看一些人的眼神——猎人锚定猎物的眼神。 已然确定，那片神秘地里的最大危险，大概还是同类。 聊上四五个小时，人人兴味索然，喝水的喝水，睡觉的睡觉，个个都很安稳的模样。 风澜莫名的紧张，反复忖度，以这幅大腹便便的油腻身材，活命是个小概率事件，得想个办法。 如果有七星仙剑在手，有神意境的修真实力，该多好？ 退一步，有秩序斧在手，万一对这里的妖兽也有用？ 要是脑海深处的那片东方鱼白，能存放东西，是不是可以带回七星仙剑之类的？ 要是能用九阳神功大量吸收炼化东方鱼白空间中的“水滴”，会不会在短时间内变厉害？ 说到“水滴”，风澜还真觉得有点用处。 一个月下来，跑步、健腹轮、举哑铃等锻炼效果，提升明显。 只是，与期望的结果相去甚远，与书上主角那种一日千里更远。 “怎么办？” 风澜望着窗外的荒山野岭，思绪纷飞。 * * * 大巴驶进简陋的车站。 车站在山谷入口，山谷两旁的山崖很高，看不清上面。 车站只有右边的山崖下有一个双扇的白色大门，门匾上写着“还我河山”，大门上写着“闲人免进”。 马梦琦第一个下车，朝白色大门走去，只有她一人。 其他人顺序下车，原地等候，个个精神抖擞，有说有笑。 “我们出发前收到消息，近三日内，里面死了很多人。” 孙友择机将风澜拉到一边，低声说，抛个眼神，说明二人联手的意图。 “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风澜移开视线，看向前面用巨石垒成的石墙，沉声说。 “对了，你的云雾境八品，究竟有多厉害？”他补充着问。 “从国外透露的资料得知，森林里的异兽，被分为十阶。有消息推测，十阶之上还有更强的。 云雾境八品，可以轻松击杀一阶异兽，可以力拼二阶异兽。 武力值对比，大概是这样子。” “那我来有什么用？只是用来喂饱异兽，你们好趁机斩杀？” “如果你不来，他们凭什么好吃好喝养着你？” “难道是我求着让他们养我？” “当我们身处漩涡的时候，规矩已经存在。要想破除规矩，那得有相应的实力。”孙友用近乎附耳的话说，“澜哥，要是够胆，你从这儿往外跑，试试看？我敢保证，一颗子弹会精确的打进你的太阳穴，脑袋噗哄一声开花。” 风澜的身子一哆嗦。 孙友的眼神与神态告诉风澜，他真的见过。 “强`盗。土`匪。” 风澜没好气地说。 * * * 轰隆隆～。 巨石垒成的石墙上，其中一块着地的巨石，一直向内凹陷，石洞通道幽暗难见底。 呼啦～，其他人冲过去，没头没脑的冲进石洞。 马梦琦不知何时走出那扇门，远远朝二人打手势，示意跟上。 “没换衣服呢？” 风澜看着孙友说。 “里面，有个换衣服的小木屋。记住，动作要快。” 孙友叮嘱时，已疾步走向马梦琦。 风澜略一出神，明白马梦琦还是孙友的优先结盟人，心中一横，不紧不慢的走上去。 石洞通道，寒冷潮湿，阴风吹着脸疼。 风澜稍微适应后，伸手摸向石壁。 “找死？” 马梦琦的后脑勺像长眼睛，身似灵蛇，抓向风澜的右手像是蛇尾缠住风澜的手，将风澜拉到近前。 “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会亲手让你消失。” 马梦琦的声音，似是被通道的空气污染，阴冷，森森然。 风澜只觉得一条毒蛇对着自己吐蛇芯，蛇芯随时会插`进喉咙或心脏。 孙友，冷漠的眼神，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风澜确定他们确实随时会杀死自己，只能翻个白眼了事。 石洞通道，足有百丈深。 风澜昏昏沉沉地走完最后一小段距离，顿觉全身湿漉漉的，皮肤上粘粘的，特别难受。 眼前是灰蒙蒙的雾，前后左右的视线不足三米。 马梦琦与孙友已经从黑色小木屋走出来，换上黑色紧身衣。 风澜赶紧走进最近的黑色小木屋，将里外整套的黑色内外衣穿上，隆起的大肚子被勒的像个孕`肚。只要一走动，像是抱个大圆球的不倒翁。 他本就是一米六五的个头，上下近乎对称的不完美身材，只适合穿松松垮垮的宽畅衣服。 此刻，顾不得许多，将实心的玩具枪插在衣兜，装血的几个大血囊装在黑包里，走出小木屋。 马、孙二人忍不住捂嘴大笑。 不过，与人家二人苗条诱人的身材相比，风澜这个中年大叔，确实差些意思。 马梦琦止住笑，走进灰雾。 孙友从腰间取出一柄精致的短戟，约莫一尺来长，通体蓝色，紧跟在马梦琦身后。 风澜想挺胸显得堂堂正正走进，左脚迈进灰雾，下意识的将停下右脚，脑袋仍然向前一伸，顺势做出个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的滑稽模样。 当右脚迈进灰雾时，黑色紧身服上浮现一层淡金色光焰，一闪即逝。 “嗯？” 石洞通道中传来惊讶的声音，良久，喃喃道：“金法师？” * * * 风澜，如履薄冰，小心翼翼地走着，满脑子想的是遇到危险如何快速逃离。 这场景，犹如昨日重现。 脚下的腐枝烂叶越来越厚，腥臭味越来越浓。 风澜的心怦怦狂跳，不得不用手捂住心口，尽可能努力平静，尽可能低头看清脚下的路。 奇怪的是，唤起记忆中一个少年用手掐死妖兽的壮举，相较之下，中年大叔的风澜相形见绌，寒碜的很。 另一个记忆中的他有多强，眼下就有越着急、越窘迫。 风澜反应过来，叫湿地森林，怎么不见树木？ 他想问前面不远的马、孙二人，可二人竟然不见了？ “孙友！” 风澜失声喊道，没有人回应，接连喊几声，依旧没有回应。 他立即掉头往外跑。 三步外，一脚踩下去，腐枝败叶露出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呈爪形。 第五步踩去，像是踩到人的肚子，直接踩破了。 风澜的脚脖子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只见另一只老茧大手，呈爪形，抓住风澜的脚踝。 风澜一急，拼尽全身向前一冲，从腐枝败叶中拖出一个人。 竟然是放羊老汉。 他的肠子流了一地，两只眼睛快要挣脱眼眶的束缚，鼻子中不断涌出污泥。 他那双铁钳般的爪形手，不断往风澜的肉里抠。 风澜焦急的抓狂，怪吼一声，又一次向前冲。 未料，竟被拽的向后退却数步，小腿陷入泥沼中。 此际，另一双肥硕的女人的手，呈爪形，从泥沼中伸出来，抓向风澜的小腿。 风澜已经彻底瘫软，两眼发酸的呆呆看着另一双手抓住自己的小腿，再也没有任何力量支撑挣扎。 说来奇怪，风澜不动，放羊老汉与女人的双手也不动，也不继续陷入泥沼中。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二章 守株待兔 “老汉？” 风澜尝试唤道。 放羊老汉毫无反应。 “尸变？” 风澜想到这个，更加害怕。 “大婶子？” 他又颤抖地唤道。 周围，没有任何回应。 反而，使他渐渐镇定下来，开始释怀。 眼前的不是正常的活人，事情稍微好办。 风澜努力平复，蓄力，从腰间抽出“龙心枪”，照着老汉的脑门子砸去。 那一瞬，他仿佛挥起的是无往而不利的七星仙剑，遇魔斩魔。 砰～，一颗枯瘦的脑海像发蔫的西瓜一样被砸碎，脑里的一切东西喷溅到风澜的黑色紧身服上，慢慢的流动。 风澜强忍片刻，直接狂呕猛吐起来，身子抽搐的厉害，身子跟着往泥沼中陷。 膝盖没入泥中，整个人像被惊醒一样，两眼怔怔地看着膝盖位置的污泥。 “死定了。” 风澜的内心不断呐喊着，咆哮着，身子不敢有丝毫动静。 良久，终于彻底冷静下来，取出背包中的保温杯。 保温杯中，装的水没了，枸杞再次复现，那种晶莹透亮的圆锥形嫩芽仍在，芽尖正在聚集淡绿色露珠，似将要成熟的果实。 “哈哈～” 风澜失声大笑，赶紧环顾周围。 先前没有树木，现在却是一棵棵参天古树。 他背靠一棵大树，竟然不知晓。 “这是个秘境？迷幻之境？” 风澜立刻观察起来，将自己遇到的所有幻境秘境情形，详详细细过一遍。 身子已经陷入泥沼至腰部。 保温杯中只有三滴绿色露珠。 风澜顾不得许多，将三滴露珠喝下，顿觉小腹丹田微微发热。 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思索一遍降龙廿八掌的招式，已有注意。 只见他抬右掌、拧身，自下而上撩掌，丹田微热急速上行，至督脉，贯百会穴，下行任脉，复归丹田，微热炽盛一成。少顷，微热重新上行，至膻中，分流诸脉，如百川归海凝于右手掌的穴位。 霎那，一股磅礴的力量骤升，拍向腐枝烂叶，那方泥沼枝叶在力量的回旋凝聚下瞬间硬化。一股反弹之力，将风澜向上带动。 风澜早有充足准备，全身的向心力向上发，崩碎三只手，跃出泥沼。 风澜一个箭步跃上粗壮的树干，双手抱住树干，向下看。 那三只手重新伸出泥沼地面，每只掌心盛开一朵血色的牵牛花，五指正在长出绿叶，手腕上生出密密麻麻的根须，很像一种毛`发。 风澜看傻了，一时收不回视线。 忽然，一滴火辣辣的粘`液落在脸颊上，刺挠挠的灼痛，很自然的伸手去擦拭。 使劲一擦，直接摊开在脸上，加速往皮肤里渗。 风澜觉得奇怪，继续擦拭着抬头一看，一只六牙巨蜥倒趴在树干上，距离头顶不过五米左右。 此时此刻，可怕的事情发生。 风澜的脸上生出一层硬壳，壳纹与巨蜥的一模一样。 神异的是，脸上的硬壳快速扩散，先将整个头颅包裹，再全身扩散。 不到五分钟，风澜变成身披巨蜥皮壳的人形怪物，连牙齿都变得寒光森森。 吧唧～，风澜失神，手一松，掉在泥沼腐叶上。 巨蜥跟着冲下来。 风澜把左轮式的龙心枪，当成利刃，双手握着，对准扑下来的巨蜥，冥冥之中仿佛是用力刺出去一般。 哧～，龙心枪刺进巨蜥的头，碧绿色的鲜血喷涌而出，将风澜浸透。 碧绿色鲜血，肉眼可见的往风澜身上的灰黑色硬壳中渗透。 风澜只觉得血气翻涌，全身充斥绵密磅礴的力量，意念一动降龙廿八掌中的一式，整个人凌空跃起，双掌前后分，再向前拍出，刚风劲扫的大树剧烈摇晃。 他施展身法，踏着树干向上跑，稳稳站在大枝杈上。 血气翻涌的越来越狂烈，只得盘膝打坐，运转九阳神功，没用。 阴阳咒·阴咒·鉴心咒，一经运转，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缓缓浮现，一身的血气之力如被导气归墟般导入东方鱼白。 须臾，一身的蜥蜴壳慢慢融化，化作一缕灰烟，飘进东方鱼白下方的霜雾中。 半小时后，风澜终于恢复正常，顿觉神清气爽，力量充沛至极。 他看向树下的碧绿鲜血，凝而不散，与另一个世界的一模一样。 绝对不是巧合。 他顺溜地攀下树，取出一个大血囊与一柄小铜铲，将碧绿鲜血装好。 然后，盯着三朵牵牛花。 吼～，一声豹吼，吓的风澜抖个大机灵。 一只花斑猎豹，疾速冲刺过来，眨眼即到，精准无比的咬住风澜的喉咙。 豹子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声到身到。 风澜确定即便是另一个世界的修士风澜，若无提前准备，断然不可能避开。 又一幕诡秘现象。 猎豹像是咬住一团淡金色棉絮，无所着力。 实际上，猎豹看到的是一团淡金色云雾状的东西，不是一个真正的人。 风澜明明能看到喉咙被咬住，全跟没事人一样。 很快，他看清猎豹脖颈上有一处位置剧烈起伏，一根根血管向周围输送，很像心脏。 转眼，那个位置游移到肩颊骨。 风澜忖度，再等下去，够不着，立即提起龙心枪，枪口对准，戳下去。 嗞啦～，擦起一道道碧绿色火花。 猎豹像皮球放气一样，徐徐软下来，缩小近一半，才成为一具完整的活尸。 风澜刚要放血，转念一想，带个完整的尸体难道还不如鲜血，随即带着豹尸上树。 那知，尸体轻的像一片树叶。 他一转念，取出一根绳子系在腰间，打个死结，将尸体挂在左侧。 正在此时，一只牛犊大的牛蛙，蹦蹦跳跳的过来。 风澜估摸着至少有三十米远，心中还想着不会冲自己来的。 但见牛蛙双腿蹬地，轻飘飘地跃起，扑在树干上，正好将风澜扑个正着，却如扑个空气。 没办法，牛蛙只能看见一团淡金色棉絮状的东西，无处着力。 风澜一眼瞥见像豹子身上那种会起伏的突起心跳的位置，一枪戳下去。 嗤～，一股淡绿色雾气漏出，盘裹在风澜身上。 风澜长个心眼，掐住牛蛙的皮，待尸体缩小到五分之一，系在腰间。 他赶紧攀爬到树杈。 树下方，獠牙森森的野猪，指甲锋利的棕熊，恶心的鬣狗，凶残的灰狼，十余种野兽，一一现身。 转眼，乱杀一起，血肉飞溅，始终没有毁坏三朵牵牛花。 风澜终于明白，它们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冲着三朵牵牛花来的。 寻思人体上生出的牵牛花，是什么渊源？ 邪恶呀！ 约二十分钟，树下就是一滩滩碧绿色的鲜血。 风澜溜下树，迅速收集鲜血。 可当他收集完时，走到大树前，突然感受到周围的死寂。 他慢慢转身，寻觅。 二十米开外，站着一个白衣飘飘的青年美女，手提一柄湛蓝色大剑，没有剑鞘，剑棱上闪烁着一缕缕蓝色电光。 风澜觉得对方有点像女鬼，心咚咚乱跳，握龙心枪的手心里渗出汗水。 现在，他才发现那里外套服的妙处，完全感觉不到汗流浃背的感觉。 “降龙廿八掌，人阶神通。” 她真的像鬼一样飘过来，淡淡地说。 风澜与她相距不到一米，竟然感知不到她的存在，说的什么“人阶神通”，更是似懂非懂。 她直接摘走三朵牵牛花，转身之际，丢给风澜一卷黑色玉简。 然后，像鬼一样飘走。 风澜发呆好一会，才展开玉简，第一行是古篆体的“魔天四绝”，后面最显眼的字分别是“血吼”、“天哭”、“哀伤”、“灭世”。 这是一卷记载四式神通的玉简。 从那白衣女子的语言大约判断出，品阶远超降龙廿八掌。 只是，萍水相逢，大方出手相赠，好像说不过去。 风澜摸着肚皮，直接否定自己帅这一可能。 那么，答案明摆着——三朵牵牛花的价值。 白衣女子看不上兽血，抢走牵牛花，说明牵牛花的价值，不可估量。 风澜认定自己的牵牛花被抢走，原本自己守株待兔，被别人黄雀在后，心有不甘。 他立即收拾好，朝着白衣女子飘走的方向追赶。 渐渐地，风澜感应到自己似被一团阴影遮住、跟踪，好几次停下来寻找，一无所获。 随着赶路，丹田内里的微热逐渐消失，肉身的困乏迅速加剧。 根本不见白衣女子的踪影。 风澜警惕起来，觅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爬上去，精心挑选一个大枝杈，开始休息。 保温杯里已有小半杯淡绿色的枸杞露水。 风澜只是小抿一口，打定注意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周围，非常安静，很像是夜深人静里的大坟场。 白衣女子像鬼的认识，便有些毛骨悚然。 耐心等到天色暗下来。 保温杯里的水快要满溢。 风澜喝下大半杯，顿觉丹田炽热起来，立即澄心静神，入定修炼起来。 岂料，这次修炼，直接从东方鱼白里吸纳到三滴水珠，炼化贮藏在丹田。 即使是运转鉴心咒后，丹田里有一丝清凉的风意。 风澜喜不自禁，双手捧着救命稻草般的保温杯，知道有一扇生门对自己开着。 夜里，喝三次保温杯中的水，可以修炼三次九阳神功。 保温杯，只有在异变的迷境中才能有异象。 风澜完全确定，顿觉惆怅。 这种危机四伏的鬼地方，谁愿意待在这里修行。 天光大亮。 咚咚～ 正北方，沉重的脚步声传来。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三章 妊娠反应 怦怦～ 风澜的心狂烈跳动，似在追赶那“咚咚”的脚步声的节奏。 人已陷入茫茫晕晕的状态，眼前涌起一波接一波的灿烂星海。 怦怦～，咚咚～，处于同一心跳般的同频时， 一具无头巨人，出现在大树下面，风澜的身后。 无头巨人，身高十三米，皮肤如镀铜鎏金，六条臂，脖颈上的疮口是一种细密的环状锯齿印。 似乎，他的脑袋被咬掉了。 风澜机械的转身，活似被牵线挑引的木偶一般。 在他的视线里，看到一个襁褓悬浮在眼前，里面的婴`孩，三头六臂，肥嘟嘟的六只小手`塞`进嘴里，漂亮的大眼睛眨巴着，望着陌生人。 风澜机械地伸出双手，抱过去。 在十三米高的无头巨人视角里，无头巨人正被一团淡金色的絮状物慢慢笼裹，被一点点的压缩，仿佛被吞噬着。 风澜双手抱住襁褓后，愈发感觉到很累，仍然坚持要将小孩抱在怀里，救他出去。 只是，越抱的紧，越累，开始上气不接下气，血液快要燃烧起来。 意识闪现清醒间，认识到应该立即放手。 可闪电间，悲天悯人的心结支配迷茫的灵魂，让他慢慢将襁褓抱在怀里。 风澜已是累的摇摇欲坠，总感觉怀里的襁褓要脱手。 讨厌的是，襁褓里的婴孩开始拳打脚踢，快要将襁褓弄乱、弄散。 迷境中。 一团淡金色的絮状物，已完全缠绕住十三米高的无头巨人。 无头巨人的六条胳膊胡乱挥舞，却像是在巨大的胎胞中引起的胎动。 时间稍久，淡金色的絮状物上出现一道道裂缝。 风澜再也压不住剧烈翻滚的五脏六腑与血气，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喷的襁褓中的婴孩一脸。 婴孩`吮`着鲜血，慢慢平静下来。 风澜又喷两口鲜血，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只往下杵。 三只小手出现了。 一只抚`摸眉心，一只按`摩膻中穴，一只揉小腹。 风澜的气息渐渐舒畅，渐渐感觉到襁褓婴孩掉落，下方的虚空正在裂开一道缝隙，霜雾弥漫，寒气凛冽。 风澜想着会冻坏，要接回襁褓，却怎么也无法着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襁褓掉进缝隙。 又凝视着缝隙慢慢合上。 惟有轻叹一声，缓缓眯上双眼，自我排忧。 迷境中。 那团缠绕无头巨人的淡金色絮状物正缓缓凝缩。 无头巨人，消失了。 * * * 奇妙的迷境幻地。 晚上，风平浪静。 白天，群妖乱舞。 风澜完全恢复原状，神采奕奕，思维敏捷的思考着这个“金域湿地森林”。 思考究竟那个世界里会活的更舒服。 这个现实的世界，一个毫无上升通道的油腻中年人。 另一个世界，五大门派之一掌门人的弟子，前程远大的风华少年。 这种感觉，就像是做程序员时，在一家公司想跳槽时，总觉得下一家公司一定好。 实事上，只不过是从一个火坑跳到另一个火坑。 糟糕透了。 风澜又想了想刚刚的梦魇迷境，觉得更加不可思议，难以用科学解释，不再去想。 开始捉摸如何离开这鬼地方的办法。 是以，他终于想到同行的马、孙二人，忍不住咒骂一番。 可是，不解决问题。 困境犹在。 怎么办？ 风澜看着周围的参天大树，忧心忡忡，六神无主。 待不的多时，一股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侵袭而来，引发一阵眩晕，差点掉落，人被惊醒过来。 风澜不禁摸了一下高高隆起的肚皮，纳闷怎么突然这么饿？ 又是一阵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像是胃里有一只小手扯了一下肠子，把屎要从肠子里吸回来吃。 风澜一阵恶心泛晕，两眼昏花。 “妊娠反应？” 风澜是某省中医学院毕业，具备一定的医学常识。 这一情形，认识的自然不会错。 风澜拍了几下肚皮，发出怦怦的鼓胀声音，心想这么多脂肪，饿过劲也该燃烧燃烧，顺道减个肥。 只是，这空间里能让男人有妊娠反应，实在是恐怖。 要是女的，指不定会怎么样。 当风澜认识到这一诡异现象，联系自身太弱的现实，顿觉身后凉嗖嗖的。 走为上着。 他刚溜下树，辨清方向之际，忽听得西南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 他下意识地举起手中的左轮枪，实心的，玩具一般。 “骗子。” 他骂的是马梦琦与孙友。 连锋利的兵刃都没带，还带着一堆狗屁道理。 结果，人家携带的是现代化的精英武器。 他赶紧爬上树，尽可能藏好。 见鬼。 枪声，真的朝这边传来，正在靠近风澜。 要命啊。 一阵狂热的饥饿感，像是肚皮里有一只脚，狠狠踢了一下胃，挤的胃里的渣渣往喉咙里涌。 呕～。 风澜干呕一声，赶紧取出保温杯，将满满一杯淡绿色的水喝完。 嗝～。 舒服地打个饱嗝，精神许多。 怎么不燃烧脂肪？ 风澜摸着大肚子，还是想到幻境中的那一幕。 襁褓是掉进虚空的裂缝， 难不成，还能掉进自己的肚子里？ 莫非，这迷境中，能给男人来个“移胎``代``孕”？ 风澜自己乐了。 枪声，已经在百米开外，熟悉的子弹光泽出现在视线里。 阿弥陀佛～。 风澜祈祷起来。 无量天尊～。 一会儿佛，一会道，只希望枪声快点过去。 忽然，一个白衣人飘然而来，像是被掷出去的白色云团。 快要飘到风澜藏身的树杈时，径直往下掉。 风澜本能的反应之下，一把抓过去，竟然巧妙的抓住腰带，将白衣人提上来。 这一抓，他根本没意识到有多快、有多稳、用力有多精妙，一切只是从心而为。 “咦，是你？” 可不是那个“抢”他牵牛花的白衣美女。 “是红月杀手，快逃。” 白衣美女用低沉的声音说。 “往那儿逃？” 风澜问，心想我可不会像鬼一样飘来飘去，想到此处便说出口： “我可不会飘来飘去。” “我教你。” 白衣美女的嘴角开始涌出鲜血，声音异常低沉。 “我都三十六了，早已过了天真烂漫、资质爆表的年月。” 风澜很明白的表达出不要白费力气的意思。 蓦地里，一股力量下沉，使风澜与白衣美女落下树，难堪地落地。 “你？” 风澜不傻，知道是白衣美女搞的鬼，立即往上树爬。 “使降龙廿八掌中的任意一掌，打向那棵大树。”白衣美女急忙拉住风澜说，“要快。” “别闹，好不好。 乔大侠七岁起习武，打下坚实的武功底子，功成名就也在二十岁后。 郭巨侠先有玄门内功的底子，后有九阴真经的加成，练的都那么辛苦。 我……” 风澜吞一下口水，竖起左手食指，缓缓道：“才练了一个月。” 咻～。 一颗子弹从左边一米外飞过。 风澜吓个机灵，双腿发软。 “如果你不照做，你会是他们的食物，而我……” 白衣美女没说完的话，用眼神告诉风澜说：你这把年纪，难道不明白。 咻咻咻～。 一颗颗子弹，从二人的两旁飞过。 “陆晴雪，出来吧，不要再负隅顽抗？” “给你陆家给脸，不要脸。在这里，你不仅会成为我的女人，我还会让你尝尝很多男人的滋味。” 接下来是一阵刺耳的`淫`笑`声。 子弹越来越密集。 给风澜与白衣美女只留下一米的空间。 白衣美女，凝眸看着风澜。 一切，尽在不言中。 风澜取出保温杯，一气喝尽，郑重的装回背包。 然后，取出降龙廿八掌的书，翻到“时乘六龙”一式。 其实，内容早已背的滚瓜烂熟，只是怕关键时刻有所遗漏。 须臾，依照时乘六龙的招式与口诀，运转丹田之气。 丹田一阵跳腾，像是顽皮的胎动。 大感意外的是，这阵跳腾后，一股热气汹涌而动，紧随时乘六龙的口诀运转，凝聚于双掌。 风澜很自然的双掌向前推出，掌力竟有些排山倒海之势，连绵而去。 狂风号啸。 树叶发出呜呜的声音。 前面的那棵参天大树，竟被打折，快速倒下。 “oh no，my god。” 另一面，传来鬼叫声，一阵凌乱。 紧接着，密集的枪声打向倒下的大树，大树很快被打开花。 在高科技面前，人力多少嫌得有些多余。 “走。” 白衣美女轻唤道。 风澜还在出神，怎么会有这样的掌力？ 特别是那股突如其来的热气，一直没有呢。 “往那儿？” 风澜反应过来后问。 “背上我，我指路。”白衣美女说。 “男女授受不亲。”风澜正色道，“再者，我是已婚的人了，你是妙龄。你知道的，我是个男的，你是个女的。” “总比落在他们一大堆人手里好？” 白衣美女毫无尴尬之意的说。 风澜觉得她还给自己抛了个媚眼，心想：绝非良家女子，我还是得寻机离开。像我这等底层屁民，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不遭罪的死去，很不错的结局。 风澜背起白衣美女。 白衣美女在耳畔用低沉的声音说话，尽是如何运气飞纵提拔的词语。 风澜只好照做。 这一幕，风澜怎么觉得那么熟悉？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四章 初炼灵能 事情不简单。 风澜专心奔跑，感受自己的速度，与刚刚那一掌的掌力对比，确定有问题。 以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强的掌力？ 尤其是丹田的那一下子跳腾劲带动的热气，更显诡秘。 “石山。” 白衣美女用低沉的声音说。 “没看到啊。” 风澜想自己的心事，顺着她的话回应。 “已奔出百里之外，甩开他们足有五十里的距离。我们要先到石山，藏好，养伤。”白衣美女继续说，“折向北行，用尽你全身的力气，不要保留。” 一里约是五百米。 百里，约是五万米。 时间，不过一个小时稍多。 马拉松的世界记录，要两小时左右。 风澜粗略一算，心想这不是扯淡么？ 又想，还让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越显用心不良啊。 这女人，不简单，得找个脱身之法。 风澜算计着，方向确实折向北。 “你修炼的九阳神功，力尽之时会自生。 九阳者，名义为阳，但逃脱不离一个‘孤阳不长、孤阴不生’的天理循环之数。 亦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白衣美女断断续续讲了许多至理。 风澜怎么觉得她好像偷看自己的九阳神功的真经？ 其间的道理，偶有明悟，但终究有限。 实在是没这方面的天赋。 又飞奔一小时。 风澜开始感觉到累了。 眼前，还真出现云层状的石山。 “碧血洞，第九峰，第九层，……” 白衣美女似乎多了几分气力，吐字清晰地指点方向。 风澜老老实实顺着指引前行。 果真来到一处极隐蔽的、虚掩的石洞。 他放下她，将石洞打开，抱拳道：“女侠，萍水相逢，路见不平，乃人之常情。现下，既然您已经来到安全地，风某便要告辞。” “有人来了。” 白衣美女拉着风澜爬进石洞。 约莫三米深处，石洞突然宽阔，可以猫起腰。 只见白衣美女一掌打塌洞口的位置，结出一个剑形法印，封印在塌落的石块上。 “老八，你确定没看走眼？” 外面，突然传来粗鲁的喝问声。 “老五，绝对不可能看走眼，我对自己的眼睛有一万个信心。 刚刚，确实有一个大肚腩的男子背着一个娘们，出现在这方圆。” “亲娘呐，我已经五年没见过女人呐。” “五年前，你不是吃过一个呐。” “哈哈。” “嘿嘿。” “都给我把照子放亮些，仔细找，认真的找。” 风澜屏住呼吸，待外面的人咒骂着远去后，才轻吁一口气。 “我叫陆晴雪，你叫什么？” 白衣美女的气色稍有好转，却也出了一身汗。 “风澜。”风澜知道自己的名字不值钱，“马梦琦，你认识吗？” “山海盟的后起之秀，不算很起眼。”陆晴雪似已想明白什么，“她是你组长？” “是。但是，进入湿地森林后，她与另一个人抛弃了我。”风澜如实地说，“我怎么觉得她像个坏人？” “哼，你也没认为我是好人。”陆晴雪淡然一笑，“我想，你是反应过来我抢了你的牵牛花，才往那个方向追赶，对不对？” “对。”风澜道，“你送我的东西，就算再好，对我没用，那就是一文不值。牵牛花的价值，我是亲眼所见。” “我累了，要先休息。” 陆晴雪已经困顿的抬不起眼皮，坐在那儿，头耷拉在双膝上。 风澜觉得一男一女距离很近，很尴尬，便往里面爬了一段。 约五米后，便可直立行走，越来越热，就像是里面有一个太阳能电源发热。 怪不得美女不往里面走。 风澜挑选位置，觉得热度刚好的位置，盘膝打坐。 他本不想修炼，可一想到金大侠的书中的大侠们，遇到奇遇时的沉着冷静，奇遇自然而至，就运转九阳神功，修行起来。 真是奇妙。 这个洞里，风澜竟然感应到泰明大陆世界修炼时感应到天地灵力灵气的情形。 天灵百会，如天窗开启，即使没有引纳脑海深处东方鱼白空间里的“水珠”，亦可有春风化丝雨之意，飘入天窗，化入丹田气海。 只是，明明归入丹田，却如泥牛入海。 “气怪，你明明于古武一道上很有天赋。”陆晴雪蹙眉说，“怎么会有一种被‘吞噬’的迹象？” 不知何时，陆晴雪就在两米开外。 “这里的热气，是怎么回事？”风澜问。 “火系灵能。”陆晴雪继续说，“九阳神功这种古武真经，本无可能炼化灵能。你的凡身之躯，更无可能。” “瞧不起人。”风澜叹气地说，“我就是因为年龄而被行业瞧不起，被淘汰。” “看得出来是你是个非常普通的小市民，读过一点书，不信邪。 骨子里有些天王老子浑不怕的气质，典型的不合群的清高男、大男子主义。” 陆晴雪说，很直白，不存在一点客气。 风澜又叹口气，道：“我还有机会与超级美女共处一`洞，你说，气人不？” “那个。” 风澜刚要继续说，忽然呕的一声。 毫无征兆的，莫名的饥饿，就像是偷袭他一样。 “你……”陆晴雪先是一愣，转而失笑，“你怀上了？” “胃不舒服。”风澜尴尬的脸快要红透了，额头冒出汗珠，“对了，你见过男人怀孕的事吗？” “没有。”陆晴雪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我听我哥哥说起过一件怪事。 有一位进入森林的觉醒者，将死之时，一只蛤蟆破腹而出，杀死三十七人。 幸亏有一位雷雨境强者在附近，将其斩杀。 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一只蛤蟆提炼出三百方精灵灵能，使我天界盟一跃成为最顶尖的实力派。” “哦，你是天界盟的人，而马梦琦是山海盟的人。”风澜直勾勾地盯着陆晴雪，“两大盟之间，是不是有些不愉快的事情？比如说，打打杀杀的事。” 陆晴雪没有说话，显然是明白风澜在转移话题。 风澜确实在想，自己看到的那个襁褓，不会真的掉进自己的肚子里了吧？是不是有一天，真的会破腹而出，杀死我？ 好难为情。 好难办。 怎么办？ 风澜抓狂的想。 “你的任务是什么？”风澜继续转移话题，陆晴雪微笑道，“你们是最基层的人，应该还是以采集森林中异兽的精血为核心任务。” “你的任务是采集灵能？或者是灵能矿？”风澜问，陆晴雪回应道，“还有你腰间的异兽。你还是比较聪明，假以时日，必定会成为天界盟的强劲对手。” “这点，绝对不可能。”风澜断然否定，“我没那能力、天赋、资质、资源，知道吧。云泥之别，差的可远呢。” “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想着怎么离开这森林。”风澜继续说。 “哦？”陆晴雪皱眉道，“你难道不知道，每十五天、二十三天、三十九天为期限的事？” 风澜眨巴着眼睛，表示要是知道的话，还用问你。 “马梦琦，小小年纪，真是自信。明知森林已有大异变，哼，简直是蠢。”陆晴雪摇摇头，转而说，“你助我疗伤，使我恢复后，我教你离开这里之法。” “我不懂医。”风澜连忙说，“一点都不懂，助不了。” “我被一个人偷袭，那人用的是阴寒真气，邪恶霸道。 我修炼的是天阶灵术，竟对这阴寒真气无可奈何。 我思索之下，或许，你的九阳神功虽然品阶低微，会有些奇效。” 陆晴雪认真的说。 “怎么个协助法？希望不要涉及任何不道德、非侠义的举动。”风澜正色道，“我是个正经的现实人，总想个安稳。” 话外之音，别利用完，灭口。 “放心，不是你想的阴阳双修之法。” 陆晴雪向洞内走去，讲述如何协助的事。 陆晴雪明白，已经将天阶的一些修炼之术泄漏给风澜，犯了天界盟的天规。 可是，若不借助这个人，自己的伤势难以痊愈，而这里迟早会被追杀者寻觅到。 风澜努力记清楚陆晴雪说的每句话，不懂的就尽量问明白。 他可不知道这些个高深的术语、词句是这个世界正在盛行的最高明的修炼之术。 恰恰因此，他想的专一而纯粹，凡是所悟，皆与九阳神功的法门相对应。 如是而已，所悟得的内容愈发精深，使他渐渐摒弃不相信的真实想法。 他开始接纳这个现实世界的异变。 二人来到距黑色火焰十米的位置，面对面盘膝而坐，依照陆晴雪所说之法，双掌相对。 风澜只是觉得一股接一股的冰冷从陆晴雪的掌心传来。 然后，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缓缓浮现。 约莫过了半小时，东方鱼白下方的霜雾飘动，裂开一条缝隙，就能看到一缕缕黑色火焰往里飘。 这情形，根本就是昨日重现。 至此，他觉得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有些神异的说不来处。 或许，内里存放其它东西的设想，已经距离不远了。 一团本就不大的黑色火焰，转入衰弱期。 大约是过了七个小时，黑色火焰，凭空消失。 陆晴雪撇开手，吐出一滩瘀血，气色大为好转。 “虚灵能？”她疑惑地说，“真可惜，我还没有完全恢复。” “没事。你只要恢复一点点，我也不是你的对手。”风澜安慰说，实则努力转移话题，避免怀疑到自己身上，“现在，是不是可以离开？” “再等等。以林阳所带的那个雇佣兵实力，一定会追来。现在出去，最危险。 如果再过一天或两天，他们追不过来，表明有更重要的目标出现，引开他们。 那时，我们出去，才会更安全。” 陆晴雪如此说。 风澜没辙，只能照办，开始寻思“灵能”是什么玩意？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五章 我心光明 陆晴雪的伤势痊愈，表现的仍只是稍微好转。 她仔细检查黑色火焰所在的位置，只能以虚灵能的视角思考。 以她的实力，自信可以完全发现风澜身上的异常。 那怕是干呕的类妊娠反应，她也有办法追踪。 她确定眼前这个普通的中年男子，只是拥有普通觉醒者的普通异象而已，对她毫无威胁。 风澜一动不动，希望能发现陆晴雪怀疑自己的迹象。 看到陆晴雪走过来的神态，暗自长出一口气。 已安全。 风澜做出准确的判断。 “这是我的兵器，有什么说法吗？”风澜问，实则是仍然怀疑的试探。 “人阶·灵能法器，只有用灵能修炼的人，才会逐渐激活，逐渐拥有其特异的攻击能力。 你的这柄法器，非常粗糙，最垃圾的一类，最多能激活一弹之力。” 陆晴雪说。 “有没有办法提升品阶？” “有。 只要你愿意分享灵能，以充足的灵能洗练。 好处，有机率使法器发出所修神通的攻击形态。 坏处，灵能弥足珍贵，用于个人修炼尚且非常珍稀。” “怎么采集灵能？” “有专门的设备。 现如今，这种设备极其稀有、极其珍贵。 我们国家在这方面，非常薄弱。 传闻，国外已有非常精密的设备。 采集灵能这点，你可以死心的。 除非，你能修炼到雷雨境，或者用珍贵的资源兑换到相应的设备。” “哦，是不是说，你把牵牛花还给我，我就能兑换到？” “嗤～”陆晴雪拧眉道，“在这儿等我？” “我觉得你是个讲道理的人。” “哼，你不是随时准备打出一掌，将我击毙？” “没有，绝对没有。一男一女，在山洞里大战，成何体统？” “敢占我便宜？” “用心险恶。你明明已经完全恢复，连声谢谢都不说。” “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你比我想象的更不善良。” 你一句，我一句，话赶话，试探的试探，明挑的明挑。 一时间，气氛趋于紧张，随时动手。 哐～ 这声音来忽然而来，极是蹊跷。 细细分辨下，方可发现是由远及近，极富穿透力。 咣～ 二人聚精会神，立即辨出这声音已在近前一般。 “是他们，烛照盟锦羽卫。”陆晴雪轻声说，“这是一佛一喇嘛两大强者，以音波密功追寻我。” “跟我没关系，对不对？”风澜问，陆晴雪点头道，“对。你现在出去，看看别人嫌不嫌你的肉味臊。” 风澜只听的撇嘴皱眉。 陆晴雪一笑，道：“只能寻机冲出去。最好是他们自行远去。否则，难了。” “后悔呀。”风澜双手抱脸，透过指缝看向陆晴雪，“太难了。马梦琦，我恨死她。” 正说间，忽听得头顶上有急促的脚步声，显然都是有功夫在身的人。 一会儿，许多人说起话来，听的风澜心惊肉跳。 上面的人，抓住许多男男女女，正在分配。 “为什么能听的这么清晰？”风澜轻声问，快要成让别人读唇语。 “说明，那团火系灵能并非虚灵能。”陆晴雪重新走到黑色火焰的位置，“真灵能存在的地方，有一层灵膜，可以隔绝外界。对方中有传说中的彩虹境强者，才能发现灵膜，再发现我们。” “哦。” 风澜相信陆说的是真事，却也没有其它话头提起。 忽然，上面传来女人的声音，是男女苟且的那种声音。 风澜瞬间绷紧神经，瞄向陆晴雪，立觉尴尬。 这该死的隔音，像是双方之间隔着一层布。 风澜赶紧跑到外面，心扑通扑通狂跳。 那料，上面一样正在进行中，更粗鲁的声音。 风澜感觉到血脉贲张，脸红的像烙铁。 似乎，就在这个石洞上方，坏人们安营扎寨。 风澜用手使劲塞住耳朵，徒劳无功，心儿上似有万千蚂蚁爬行。 原本，熬过一段时间，上面的人总会歇歇。 想错了。 完全想错了。 一波接一波。 “这个，可以拿去开剥下锅。” 风澜听到这句话，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干呕起来。 工业时代，怎么会发现这等丧尽天良的事。 他亦觉愤怒，偏偏这股子愤怒无法转化成力量，变成生闷气。 嗤嗤～，陆晴雪笑着说：“定力不错，亦或者，你上了年纪，不行了。” “我只想活着。”风澜有些愤怒地说，“你别挑逗我，行不行？我好辛苦的呢！” “你们这群天杀的。”上面传来一个女子的喊骂声，“我要踏平烛照盟。” “梦琦姑娘，她就是你的下场。嘿嘿，我倒想尝尝白云龙视为宝贝的马梦琦，究竟是个什么味。”新出现的一个男人，“尔等在外面伺候着。” “关月？”陆晴雪轻声道，“这次，他也来了？” 她看着紧握左轮枪、两眼迟滞的风澜，走近前，道：“一对一，我不是关月的对手。” “我呢？”风澜小心地问，“能不能一掌拍死他？” “你想不想救马梦琦？” “不想。” “真的？” “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假的。 之所以真的不想，是因为我没那能耐，真可谓‘没那个金刚钻，莫揽那个瓷器活’。 之所以假的不想，是因为生而为人，理应有起码的天良道义，况且她还是我的领导。” “你很现实。想来，觉醒前的工作中，多半是个与人无争的懦夫。” “你这话挺伤人呀。我要是能打过你，我倒想挑战一些我的软肋，是不是如你所想的那般的懦夫。” 上面，撕扯衣服的声音，救命夹杂咒骂的声音，此起彼落。 陆晴雪看着双手捂住脸的风澜，摇了摇头，向洞内走去。 风澜听到被摁倒的声音，马梦琦转而苦苦哀求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突然凝聚掌力，向上击去。 未料，一掌打穿一尺厚的石层，正好击中站着脱裤子的男人，由下而上，打成重伤。 风澜“啊唷”一声，冲出窟窿，见那人正要强忍疼痛去取一件兵器，一个箭步，闪身近前，手中的左轮枪插进那人的太阳穴。 咕咚～，一声怪响，男子像是泄气的皮球，死状有点像风澜腰间的豹子、牛蛙。 “你……” 马梦琦惊恐地看着风澜，哆嗦的厉害。 “哎呀呀，赶紧穿好衣服，羞人。” 风澜没忍住，瞄了一眼，赶紧拧过头，将死者要取的兵器握在手里。 九齿金轮，小巧玲珑，金辉闪烁。 “不对。我说有状况，你听听，营帐里没有声音。” 此时，两人已经距营帐不到五米。 风澜反应奇快，将尸体与痴呆的马梦琦拖进石洞，用吊床挡住洞口。 就在此时，洞内传来奇怪的声音，将那男女苟且的声音模仿的惟妙惟肖。 模仿的人，竟然是陆晴雪。 她偶尔还朝风澜抛个色眼，当然是瞥向马梦琦。 风澜觉得太害臊，也很辛苦与煎熬，听着二人走近营帐后又大笑着离开，稍觉安心。 陆晴雪取出一套白色套装，轻声道：“马家妹子，快穿上。有人快要忍不住了呢，他好辛苦的呢。” “都看光了。” “我没看。” “没事。他上了年纪，已经不怎么分泌荷尔蒙。” “你别欺负人。”风澜拖着尸体往里走，“你那模仿的声音，简直就是个高手。” 风澜拖到宽阔地，一一检查，搜出“神足经”、“震天铁掌”、“梅花三弄”、“铁马冰河”四卷丝帛。 现如今，还能用到这等丝帛的人，身份地位都是非常高。 这会儿，陆晴雪与马梦琦已经过来。 “没想到，关月竟然死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手里。”陆晴雪满脸纳闷地说。 “你才小人呢。”风澜沉声道，“小人物与小人，一字之差，谬之千里。” 风澜摘下尸体上的实心方块。 陆晴雪惊道：“金灵器？” “怎么，又想抢了不是？”风澜小心收起，叮嘱道，“把牵牛花还我呗？” “你真的没看我，对不对？”马梦琦插话道。 “没……没有啊。”风澜撇嘴道，“再说了，我是已婚人士，过了该那么震撼的年纪。” “马家妹子，幸亏我在。要不然，……” “雪姐姐，你俩怎么回事？” “我没条件勾引人家，对不对？” 陆、马二人同时大声说：“臭美。” “呃，对了，孙友呢？” 风澜忽然问，脸色很难堪，觉得问也是白问。 “嘤`嘤`……” “哭个屁。一路上，把你俩给装的，一个是组长，一个是老员工。啧啧。”风澜道，“我出去找找看。怎么说，也认识一场。” “你有邪恶的企图，对不对？”陆晴雪学着风澜的口吻问，“想上去捡漏？” “你太邪恶。你邪念丛生。”风澜无语，大声说，“我心光明。” 陆晴雪将一把黑粉撒在尸体上，尸体渐渐化为无乌有，于空中凝结成金色透明的胶状晶体，像一种`猪皮冻子。 “还是早些离开你为妙。” 风澜看到这情形，立刻钻出洞口，顿觉方圆一片死寂，又钻进石洞。 “我怎么感觉外面的气氛不对劲？”风澜对陆晴雪说。 陆晴雪一声不吭，像鬼一样飘出去，很快返回，失声道：“难道是传闻中的魃妖？” “咦～” 马梦琦瞪大眼睛，像个泥雕。 风澜问：“魃妖是什么东西？鬼？” 陆晴雪轻声道： “一种看上去像棉絮状的诡秘之物，可以变化成任何物种或形状。”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六章 杀人夺枪 “哦？” 风澜眨了眨眼。 “你见过？” 陆晴雪精准捕捉风澜的表情与神态。 惊人的掌力。 神秘消失的火灵能。 眼前这个无论怎么看，都不起眼的中年男子，充满着诡秘，必须要重视起来。 “有。”风澜说，“似乎，我好像变成过棉絮状。” “难道，我是魃妖？”风澜努嘴问。 “法师？”陆晴雪深思片刻，“难道是金法师？” “嘴碎。”马梦琦冷哼一声，“陆姐姐，他的确是法师属性。” “好诡秘的法师。”陆晴雪摇摇头，“魃妖是一种战斗力强悍的鬼妖，惟有特制的银器可以镇压与辟邪。出去后，我们三人必须要团结。” “你提炼出来的灵能，不会独吞吧？” 风澜捉摸一会儿陆晴雪在尸体上提炼出的“猪皮冻子”，大概明白其间的道理，连懵带猜地问。 “嗨！你还猴精的。” 马梦琦诧异的看着这个组员，表现的不怎么认识一样。 严格说起来，确实算不得怎么认识。 陆晴雪看向马梦琦。 马梦琦一脸害臊地说：“不用担忧。五大盟有盟约规章。这种所见、所得，必定是要五五分。” “扯淡。”风澜冷声道，“你能保证活着出去？像你这样的蠢猪，成为别人的猎物，一点不奇怪。” “蠢死了。”风澜愤怒地说，“出去后，各走的各吧。你们就按五大盟的盟约规章玩。” 风澜冲出石洞，一股浓烈的血腥呛鼻。 不过，他决心不与马梦琦那样的蠢女人一起，走出营帐。 外面，碎块化`的残肢，稀碎的五脏六腑，铺满一地。 片刻间，一抹绿雾似从虚空缝隙渗透而来，渐渐成绿色云团，继而转入各种形态的变化。 它没有攻击风澜的趋势。 “这些都是你干的？”风澜竟然问。 “垃圾。”绿色云团说出人言，“你为什么不变化？” 风澜不知道在它的眼里，自己是一团淡金色的棉絮状物，道：“我是人，你是妖。看枪。” 他一枪扎向绿色云团，速度奇快，扎个正着。 刹那，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裂开一条缝隙，只见一缕缕绿烟飘入。 “妈耶！还能吃鬼？” 风澜内心怒吼，忽觉手中的手枪传出一股子冰凉，激的身子一哆嗦。接着又连续哆嗦六下，一团绿色的云就不见了。 “怎么这么舒服？” 风澜打个舒服的饱嗝，神清气爽。 陆、马二人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马梦琦惊喜的大叫：“阿澜，你的龙心枪，已经认主，已可吞噬灵能。” “哼。”风澜翻个白眼，马梦琦又大叫道，“小友在那边，快。” 风澜见她跑向另一块巨石后面，略一忖度，跟过去。 孙友，像刮`毛后白白净净的猪，被绑在滚滚油锅旁的木板上，眼珠子不停转动。 马梦琦解开绳子，给一套衣服，道：“快走。” 风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二人，待二人走过来，道：“你俩为什么抛下我一人历险？难不成，就为这里的美事？” 孙友讪然一笑，拧头看向马梦琦。 “我是组长，没必要向组员解释。”马梦琦羞辱无地地说，“风澜，你不听我这个组长的差遣，是吧？” “是。”风澜淡然道，“我对你们遭遇的事情不感兴趣。” “发财了。”孙友禁不住冲到风澜近前，小心抚摸牛蛙，“发财了，都能兑换灵能了。” “哦呵呵。”风澜耸耸肩，“我继续寻宝去咯。” 风澜施展陆晴雪传授的步法，几个起身，不见了踪影。 陆晴雪一直冷眼旁观，见风澜真的离去，读懂那个毫不起眼的油腻中年人，心底决绝，实属罕见。 “森林里，他比我们都要强。”陆晴雪对马梦琦说，“你们要是跟我走，他就甩不开。要是如他所说，怕被杀了，请自便。” “都怪你。” 孙友笑眯眯地说。 马梦琦有气无处撒，话只能憋在肚子里，胀`红脸。 * * * 风澜确定陆晴雪非常危险。 假设，她在利用完他后，随时出手灭口，他断然不是对手。 郁闷的是，他在“吞噬”那团绿色云团后，怎么会有吃饱的情形？ 匪夷所思。 继续跟那些人待在一起，什么秘密都没有。 风澜不知道那儿安全，选择向东行。 没理由。 凭感觉而已。 大约远离石山五十里，又见茂密的森林。 风澜择一参天大树，藏好，开始想事。 为什么有那么一片石山，看上去更像是森林边缘的孤岛？ 烛照盟、山海盟、天界盟、……、五大盟，都是什么玩意？ 这个世界的时代，怎么会有这样的组织？ 身为这个世界最底层的人类，一定有很多不知道的东西存在。 此刻，想毁一毁三观，竟然说服不了自己。 困意袭来，像是吃饱后的犯困，便眯眼打盹。 起初挣扎着只是眯一会，终是抵不过强烈的困意，睡了过去。 迷林中，风澜所在的位置，只是一团变化无状的淡金色絮状物， 周围出现许多蟑螂、蚂蚁、昆虫、蛆、壁虎、苍蝇、毛毛虫， 不论它们的体形如何，只要爬到淡金色絮状物上，都会化作一缕赤色烟丝。 嗝～，淡金色絮状物时不时发出打嗝的声音。 * * * “许老六，你跑不掉，束手就擒。” 风澜睡了很久，被大树摇醒，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话，透过树叶缝隙警惕的观察。 嗤～～～，树干上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声音。 风澜看清攻击方向来自南边，无形无质，打的树干作响，剧烈摇晃大树，想来那人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愈发谨慎。 “真是辱了威名赫赫的‘震天铁掌’，啐。” 挑衅的声音继续说。 “震天铁掌？” 风澜从背包中取出一卷丝帛，仔细展开，简体汉字一列列竖写。 震天铁掌 出震继离 …… 风澜参悟之下，大概确定这是一门极其强悍的内家掌法，共二十四式。 第一式“出震继离”，既是起手式，亦是修炼内功的精要所在。 以“帝位登基”，隐喻“内功登基一层”，铁掌功夫即成一层，诸般招式的威力增强一层。 与“降龙廿八掌”这种外家掌法相比较，似是更要高明。 两种掌法相对照，风澜有些拐不过弯，思索片刻，有些明白。 降龙廿八掌，外家掌法，至刚至阳，招式简明，并无明确要求内家功力，讲求以力证道。 是以，每次发力，必然大耗大损，由外而内的力量会自然而然损伤五脏六腑。 如此以来，每经历一次，只要修炼的人身体强健、五脏六腑强健，每捱一次，自是由外到内的磨砺一次。 久而久之，由外而内，内劲外功自成。 正如磨刀石与刀， 若磨刀石的表面粗糙，但内质是坚硬强韧，久砺之下，仍可磨到内质表层，成为绝佳的磨刀石， 若磨刀石的内质松脆，大概会在刀未锋利前，磨刀石先碎。 只是，如此修炼之法，非天纵奇才而不可。 普通凡人的肉身之躯，如何扛的住。 大侠霍元甲，外家功夫过于精熟，力大无穷，然五脏六腑在历久损耗下，难免积累极重的暗伤。 若不然，以大侠的练功之精湛纯深，何苦扛不过那毒药，待不到救治。 强如小说大家金大侠，所塑的角色中，能由外而内有所大成者，唯西域金刚门的一二人。 “震天铁掌，不是在关月身上？怎么又是许老六的成名绝技？” 风澜听到有人一直喊话，左右不见个人影，甚是纳闷。 他倒是耐心的很，反正就等着离开这鬼地方。 “啊呀～”一直说话的方向传来一声怪叫，转而惊怒道，“陆……陆……” “洪沧沧，自家人，也敢暗算？” 陆晴雪的声音。 风澜心中一宽，又是一紧。 “我……我……”那人结巴，声音打颤的厉害。 “哼哼哼～”一道阴沉森冷的声音传来，“七公主，怪我，不怪他。我被关月伏击偷袭，打成重伤，沧沧想多些意外收入，人之常情。” “小应哥哥，你说震天铁掌被关月拿走？”陆晴雪追问。 “是。”那阴沉森冷的声音喃喃道，“要是活着回去，我爹非一掌毙了我不可。” “还好，有补救之法。”陆晴雪道，“关月被人杀死，四卷帛书落到那人手上。我当时大意没有看，还好，是他。” “他俩是山海盟的人？”那阴沉森冷的声音长舒一口气，问而说，“这位是马梦琦，这位看着面生。” “为什么天界盟与烛照盟来的强者如此多？你们破坏规则。”马梦琦说话的声音，强烈谴责对方。 “白云龙都来了呢。”那阴沉森冷的声音说，“这里的情形，你们一无所知，还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七公主，据我所知，森林里有一处叫‘灵境’的神秘区域。 目前尚不知晓具体位置，仅是只言片语传开。 这是森林里突变、众多强者出现的直接原因。 传闻，国外的势力亦进入。” “你的意思？” “要尽可能集结进来的人，以防范自家内部的横加暗算，以防御外来势力的正面冲突。” 话音刚落。 周围响起密集的枪声。 乖乖～。 风澜暗自叫苦，真不应该听他们说话，早些离去。 很快，一个黑色皮肤的人出现，端着风澜没见过的冲锋枪，两米一的身高像是移动的椽。 “东西方的差距哇。 人家就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我们只讲求玄之又玄的虚幻的东西。” 风澜眼馋那人手中的冲锋枪，酸酸的悟一句人生。 见那人大摇大摆的走过来，全像个傻二楞子。 机不可失。 风澜从天而降，自然施出一招凌厉的掌法，那人察觉时以敏捷的动作朝上举枪。 然，突然而来的一掌，快如疾风，掌力极强。 枪口未对准的刹那间，一掌打在脑门上，登时脑碎。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七章 分道扬镳 “澜哥。” 孙友像个猴子，从树背后蹿出来，朝枪抓去。 “抢？” 风澜冷冷地说，左掌蓄势，逼退孙友，右手抓住枪杆。 “别，别，别。”孙友连连道，“这玩意我熟，咱俩联手，万无一失。” 孙友退后一步，尴尬的笑了。 “谁保证你的枪眼不会抵到我的腰眼子上？” 风澜快速检查尸体上的东西。 将信号追踪器单独放，有用的小物件装进自己的背包，弹匣不好带。 孙友迅捷的将弹匣带缠在身上，歪嘴笑道：“这个，我熟悉。再说，你怎么连我都不信任？” “我应该信任你？”风澜沉声道，“除非，从现在起，在这森林里，你不会再听那个蠢猪的命令。否则，你把弹匣解下来还我。” 风澜已经学会如何缠弹匣带。 “风澜，有完没完？”马梦琦跳脚骂道，“你才是肥蠢猪。” 风澜与孙友站起来。 对面，陆晴雪站中间，左边是个矮胖子，右边是个帅气的瘦高个，眼窝很深，像个痨鬼。 陆晴雪道：“风澜，把震天铁掌还我。” “可以。把牵牛花还我，公平交换。”风澜刚说完，瘦高个惊道，“莫非是灵……” “小应哥哥，关于震天铁掌的事，待出去后，交由高层来处理。”陆晴雪打断道，“现在，我们六人应组成团结的小组，共同应对困难。” 风澜一直瞄视着矮胖子，猜测他是洪沧沧。 眼下的情形，如果真是风澜、孙友、马梦琦三人一组，断然不是陆晴雪他们三人的对手。 然，陆晴雪那一组的人，发生过生死追逐的内讧。 一个精妙的契机。 “我提议，咱们分成两个小队。”风澜道。 “我同意。”那个矮胖子忙附和道，“我与这位风兄弟，一见如故。加上这位孙兄弟，正好一小队。” “不用。必须一起行动。” 陆晴雪岂有识不出的理。 风澜反驳道：“人多，眼杂，手杂，谁也不知道把后背交给谁。” 陆晴雪忖度着说：“这样也好。咱们就分成左右两个小分队，时刻保持齐头并进。” 她很清楚，关键时刻，许小应与洪沧沧都是可以下死手的人。 陆家在天界盟的势力与实力，与洪、许两家相当。 风澜清了清嗓子，对着追踪对讲机说：hello。 他的英语非常非常差劲，一出口，不标准的口音就露馅。 “move，move，……” 对讲机传来呼喊声。 “有九个人，干掉他们。”风澜把冲锋枪给孙友，“洪老兄，咱俩前面走。” “信不信，我能用这枪戳死人？”风澜晃了晃像玩具枪的左轮，对洪沧沧说，“名龙心，多威武。” 风澜呲牙一笑，快速将追踪对讲机浅埋。 孙友对枪爱不释手，见风澜打手势，立即收拾好，紧跟其后。 五分钟后，几发炮弹精准覆盖六人所在的方圆十米范围。 陆晴雪，像鬼一样，一闪即逝，引得一阵密集的枪声。 子弹后发，几近先至，打中陆晴雪。 风澜一队已经绕到对方的身后。 风澜一掌打折一棵树，砸向那队黑衣人。 那队人就地一倒，贴地滚开。 孙友的几枪全部放空。 “我滴个妈，成精了。”洪沧沧惊道，“先逃？” 风澜看见对方的九人立马分成两队，每队的人各负责一个方向，每个人端枪，竖耳倾听。 即便对方早已锁定他们这个方向，亦不进入攻击状态。 训练有素，大抵如此。 “撤。”风澜轻声道，“这些人，看起来不像是蠢猪。再等等，我们将成为他们眼中的蠢猪。” 风澜向右前方掷出追踪器，离手三十厘米的位置，被一颗子弹打中。 “卧槽。”风澜脖子一缩，“我们好像已被包围？” 转眼一看， 洪沧沧不见了， 孙友的脸雪白雪白的。 风澜拉了一把孙友，一股屎臭味传来。 “友哥哥。”风澜的舌头打结，“没……” 孙友迟滞的目光稍一移动。 风澜立即循着看去，只见洪沧沧正在跟一个身材高大的白皮肤的人聊天，距此二十米远。 风澜一把提起孙友，借着大树的掩护，几个起落，消失在迷林。 很快听到叫喊声，追逐声。 风澜没有什么准确的判断，只是觉得应该逃跑，收到奇效。 一旦远离那些人的攻击范围，风澜如鱼得水，一口气跑出三小时。 令风澜没想到的是，依照陆晴雪教的方法，越跑越舒服，小腹丹田还热乎乎的，特别舒服。 他还没有想到一层，这是一种练习内功的法门。 他更加想不到，陆晴雪教的只是入门之法，而且是反着教。 陆晴雪就万万想不到，风澜的法师属性，具有吞噬能力，可以自然而然的完成由外而内的修炼之法。 如果陆晴雪能想到这一层，一定会寻机杀死风澜。 风澜忖度着时间、距离，先看中一处大树环绕的位置，带孙友上树藏身。 独自下去查看一遍，大致确定是安全的，才快速返回。 “我先收拾一下。” 孙友尴尬的笑了，解下身上的东西，快速消失。 约十分钟后，回来，换上一套新衣服。 “你不是修炼葵花宝典？应该以速度见长，才对？”风澜问。 “我脾胃虚寒，肾也不好，体质那一关就过不去。”孙友的脸有些严肃，“澜哥，你怎么会这么厉害？” “可能是天赋。”风澜抿抿嘴，笑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的掌力，怎么会那么强。 很多武学功夫，着实讲究与练武之人的脾性对口。 这就造成了同样的一门功夫，有的人怎么学怎么会，怎么会怎么精，有的人就是碌碌无为，一事无成。 风澜不好意思提自己的“妊娠反应”，但这事令他越来越不安。 “这里面的变化，太快。我们知道的，太少。这次，艰难了。”孙友双手扣着头皮说。 “你知道怎么出去不？” “在这次之前，每到一个期限，森林里会出现很多宽阔的路，顺着路往东走，就出去了。 现在，我觉得不大可能。 而且，还有个诡异的现象，这里的时间正在变长。” “什么意思？” “我们正常的时间，一天二十四小时，实际上没有那么精确。 然而，这里的一天，已经是二十五小时十五分钟。” 风澜沉默，直接想到在另一个世界四年、在这个世界十二小时的事。 “澜哥，我们得想办法离开。”孙友提振一下精神，“这是我修炼的葵花宝典，你看看。” “有没有那个桥段？”风澜接过来，犹豫一下，翻开看，“……，更无柳絮因风起，惟有葵花向阳倾，……” “一看就是假的。 这里面的很多内容，似乎全不是那些个该有的味。 这年头，学习资料太多，我们反而更应该小心谨慎的挑选。 贪多嚼不烂。” 风澜想了想，从背包取出四卷丝帛，递给孙友，道：“抢来的，其中就有震天铁掌，看上去很不错。看看，有没有更适合你的。” 孙友笑眯眯地接过去，一卷卷翻看，翻到“梅花三弄”那一卷，两眼幽幽放光。片刻后，翻开最后一卷“神足经”，两眼放射出精光。 风澜道：“先抄下来，咱们私下慢慢研究。这四卷，可能比我俩的‘降龙廿八掌’、‘葵花宝典’要厉害的多。” “根本不是一个品阶。 ‘降龙廿八掌’与‘葵花宝典’是人阶下品，这四卷皆是地阶中品。 所谓的品阶，目前我所知的有天阶、地阶、人阶，每阶划分为上中下三品。 传闻，天阶之上还有一阶，有人说叫‘灵阶’，有人说叫‘宇宙阶’。” 孙友思忖后，继续说：“澜哥，私下抄这些东西，死罪。我们只能死记硬背。出去后，如果有人找这些，就得交出去。这是五大盟订立的规约。” “你们差点被吃了呢。” 风澜说，意思是难道这也是五大盟的规约。 “这里异变，有人趁机杀戮，不是好事。”孙友说，“神足经与梅花三弄，先放我这儿，我背熟后还你。” “好。” 风澜无所谓的说。 “澜哥，你觉得马梦琦怎么样？” 孙友突然问。 “蠢猪。” 风澜直接说。 “你不要惹她。 我听说，她爷爷本是创立山海盟的一位元老。 只因修炼进度落下，有一位徒弟叛逃，导致失势。 近些时日，她爷爷选择闭关，冲击雷雨境。 与此同时，她爷爷选定一个叫马梦阳的孙子辈历练，极是出彩。 你想想，陆晴雪他们为什么会对她客客气气？ 那是因为在没有揭开底牌之前，她们会尽可能消除未知的麻烦因素。” 孙友一脸犹豫地说，忽然停顿下来，满脸害臊。 “你……睡了……”风澜眯眼问。 孙友眯了眯眼，道：“我后悔错过那次机会，只在毫厘之间。” “有障碍？”风澜肃然道，“这对男人来说，太丢脸。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喜欢她，爱她，想拥有她。”孙友又一次抱住头说，“澜哥，不要再说她的坏话，好不好？” “好。”风澜正色道，“以后，只字不提。” “我现在要去找她。”孙友紧紧抓住枪，凝视风澜，风澜点头又摇头，拍拍孙友的肩膀，道：“去吧，兄弟。好男儿该有这样的担当。” 风澜顿了顿，道：“不过，有件事，我想说明，咱们不能心生误会。” “那事，我知道。我得感谢你，绝无误会之理。”孙友长叹一声，“澜哥，保重。记住，出现大路后，一定要向东。” 孙友走了。 风澜空落落的。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八章 救白云龙 “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懂！” 风澜自言自语，想起大学往事。 深情的舔`狗，终是靠不近那扇“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遥挂天际”的门。 做为一个相亲成婚的人，尤感挫败。 又剩下他一个人了。 仿佛，这一生，注定要孤行。 风澜，似乎已经习惯孤行。 他边休息，边翻看手边的丝帛、书籍，边联想陆晴雪传授的身法、步法。 一小时后。 风澜不见孙友回转，心意已决，离开这里。 狂奔中，飞纵提拔，闪展腾挪，皆依陆晴雪所授法门。 总在某一时间节点上，会有一口气续接不上，必须要停下来休息。 风澜全当是自己的道行低微、体质虚弱，不在意。 几次下来，时间不偏不倚，每一阶段是四小时。 这令风澜直接起疑。 那种故意错教、反教的场景，就很清晰，更可疑。 “大意了。” 风澜不知道跑到那儿，周围仍然是参天古树，地上是腐枝败叶与深不可测的泥沼。 选择一棵粗壮的大树，用金轮凿出一个树洞，周围伪装一番，藏身其中，认真钻研陆晴雪所授的步法身法。 错着教？ 这一点大致可以排除。 风澜运用后的效果是明显的，只是时间一长，气滞而已。 反着教？ 这一点，就难判断了。 风澜反推一遍，什么甲转丙、庚转癸，似乎是通的。 对于易经之数、阴阳之理一窍不通的风澜，自然是抓瞎。 掐头断尾的教？ 这一点，更难判断。 风澜横推竖推、正推反推，发现都是通的。 许久之后，他就放下了，背诵葵花宝典、震天铁掌、铁马冰河。 这里甚是安全。 安全渡过三天。 风澜有意计量时间，确定孙友说的一天二十五小时十五分钟，是正确的。 这天，快要天黑了。 风澜刚吃饱喝足，准备修炼，忽听的一阵阵沙沙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个距离，至少有百米。 竟然能听见。 风澜拧了拧耳朵，侧耳倾听，千真万确。 立即伪装好树洞，尽量摒住气息。 沙沙的声音，正在靠近，靠在相距三棵的大树上。 风澜竖起耳朵，紧紧贴在树洞壁上，轻声数着“一片、两片、三片、四片、五片、……”。 第五片树叶落在沙沙的声音的周围，再无其它。 “东南、东、东北、北、西北、……”风澜掐着指头数，“西、西南、……” 西是那个沙沙的声音的方位。 西南是风澜的方位。 风澜忖度这段距离，只要有任何响动，一定会被发现。 “云龙兄，别来无恙。” 一道沉闷的声音淡淡地、冷漠地说。 “龙游浅水遭虾戏。”另一个声音说，临了嘿嘿几声，“不服，不行啊。” “咳咳～”粗重的咳嗽声后，一人慢慢地说，“好，很好，非常好。” “五打一！”风澜心道，“如果那五人杀了受伤的人，我还能活么？” 风澜取出九齿金轮，攥在手里。 这几天，他潜心研究陆晴雪所授的身法步法，没有研究怎么使用金轮，心里自然没底。 此刻，外面，寂静无声。 风澜的气息，仿佛跟着静止，缓缓融入一个神秘的世界。 渐渐地，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浮现。 风澜看过去，只见在鱼白下方的一角，悬浮着六个人影，细细数，正好是那六人站的方位。 这一惊，非同小可。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情形。 风澜突陷茫然。 蓦然间，东北方位的人影摇晃几下。 闪电间，风澜仿佛就在那六个人的正上方，近在眼底，将手中的九齿金轮砸向东北方位摇晃的人影。 咵嚓嚓～，像是一种皮革被割碎的声音，带起乱蹿的火花。 砰～，金轮真的砸在那人的胸膛，直接洞穿。 霎那，西方位的那个人影，双拳挥出，化作四个拳头，同时洞穿另四个人影的胸膛。 他也如落叶一样，缓缓向后飘。 风澜的第一反应是跑。 金轮，再珍贵，也不如自己的命珍贵。 “降龙廿八掌……风……澜……”一个微弱的声音叫道。 风澜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双眼、双鼻、口、双耳流血的人，就在对面的树下，背靠着树一点点往地上躺。 “你认识我？” 风澜见那人伤势极重，停下脚步，一环顾，惊心动魄。 刚刚，自己明明在树洞里，怎么站在树下的？ “你是第七组的第三名成员，修的是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职业属性法师。” 那人撑着最后一口气说完，软绵绵地躺在地上，没了呼吸。 风澜站在原地，左顾右盼，见那人的身子开始伸展，似要僵直，顿有些心慌。 他蹑手蹑脚走近前，伸手探鼻息，只有一股不断往里吹的细风。 风澜先回到树洞一看，树洞的伪装完好。 这就令他更加纳闷——先前是怎么回事？ 难道，能借助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空间，进行时空穿越？ 他想了片刻，起开伪装，将受重伤的人带进树洞。 树洞，一个人的话，空间尚宽裕，两个人，就展不开手脚。 风澜先喂些储备的水，观察片刻，并不见效。 只有保温杯中的枸杞水。 救？ 还是不救？ 风澜决定，救。 半杯碧绿色的枸杞水入腹，那人七窍流的血立刻停止，逐渐泛白的脸色向红润转变。 风澜捉摸，给半杯算了，要不然，伤愈对自己非常不利。 转念想，以此人的真实实力，只要恢复一点力量，杀死自己同样很简单。 索性将另半杯枸杞水喂下。 风澜又等待片刻，见那人已有自己能察觉的气息，隐约猜测无生命之危。 他立刻走出树洞，寻觅被杀死的那五人的尸体。 还真找到了，将尸体上的所有东西收集。 当来到树洞时，那人已经坐在一根粗树枝上，正打量风澜。 那人，中等个，年约四十多岁，相貌平平，两只耳朵大于常人，外披淡青色短褂，内套复古的黑色长袍。 “雪花步，乃是陆家的家传绝学，你是怎么会的？” “陆晴雪教的。” “没察觉出异常？” “有。连续奔跑四小时，便会气滞。” “何解？” “经我推衍，大概是掐头去尾，只教了其中一部分。” “你的资质，真是一般。怪不得，那几个老怪物直接放弃了你。” “嗯……”风澜没法接话。 那人沉默片刻，详细讲述起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的种种精要奥义所在。 风澜听了，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很多关键处，无论如何，风澜是永远永远无法想到的。 “你好像见过‘震天铁掌’、‘葵花宝典’、‘铁马冰河’、‘神足经’、‘梅花三弄’？”那人讲解到第二十七掌，突然问。 “嗯。”风澜将手上的拿出来，“神足经与梅花三弄，被孙友拿走。” “你可知这其中的凶险？” “在这之前，我不知道。 现在，我知道了，每个人拥有的灵能、异术，必须要单纯、单一。 否则，越往后期，对于吸纳的灵能越无法洗练净化，发生未知的灵能聚变，从而危及生命。 内家真气，亦是如此。” “每一种武技，炼化的灵能从纯度、容量、密度三维，都会有自适应的灵能。 如果博而不专，首要讲求的是肉身皮囊能否容纳得了因武技法门不同而炼化的灵能。 越到精深处，越是鲜明。 至今，尚未有人能同时容纳两种。” 那人仔细教诲一番，将剩下的两式掌法讲解完，回头再行考较。 降龙廿八掌，只有三掌的关键处有所遗漏。 经那人再次指点，再考较一遍，便无错误。 “只可惜，你的年纪已经太大，起点太低。”那人短叹一声，起身说，“森林里很危险，你要多加小心。” 他将风澜收集来的东西，连同几本武技册子，全部带走，远远地，传来一个缥缈的声音：“我叫白云龙。” “果然是第七队的大队长？” 风澜嗨了声，先钻进树洞，仔细回想数十遍白云龙讲解的内容，努力牢记。 他发现记忆力变好很多，比以前做程序员时的记忆力强悍太多。 虽然没有其它所得，仅凭对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的收益，足矣。 不过，白云龙只字不提“雪花步”，令风澜有些捉摸不透。 以白云龙的实力与见识，加以指点，应该会有所突破。 这事，看缘份，强求不得。 风澜觉得这儿不再安全，只是天色已黑透，只能在此过夜。 翌日天亮，离开这里，向东行。 施展雪花步，四小时后气滞的现象依旧。 正好在一次气滞之际，一头红野猪突然出现，发起攻击。 风澜躲闪不及野猪的野蛮冲撞，顺势一掌劈向猪头，招式精妙，没有力量，被顶的向后退开十余米，狠狠撞在半截树上，撞的眼前泛星星。 野猪攻击得手，以更快的速度发起第二次攻击。 风澜猛提一口气，迎着野猪一跃，从野猪身上跃过。 野猪的身子突然拉长，肥厚的猪腰一拧，猪头已伸过来，咬风澜。 风澜站立未稳，只得强行施展雪花步，没反应过来，竟是按着反向一滑步，弹开三步，顿觉一股气汇聚在左腰`眼`门，无处可去。 野猪已经冲过来。 风澜只在一念之间，又按顺着的方向一滑，再次弹开三步，立有一股气从脊椎往上蹿。 他顺着气，自然施展一路步法，却又是逆向，那股气便向两肩分。 凶残的野猪，以更奇诡的速度冲过来。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三十九章 我有功劳 风澜尽力反应，动作跟不上思路。 两肩被分流的气冲的膨胀，只想迅速卸力。 野猪不给摆出降龙掌法的时间与空间。 风澜暗自叫苦，奋力滑步，又是施展出雪花步其中一步的反方向。 刹那，尾骨上似有一根无形的尾巴，被猛的一抽，两肩的气顿被牵引向尾骨。 尾骨有一个凝实的障碍点，阻挡住去路。 风澜的动作突然凝固。 野猪冲过来，狠狠顶在小腹上。 啊呀～ 这一撞，憋的风澜特难受，尾骨的气向两腿分。 风澜的脑海中闪过“神足经”中的第九式，正好是左右两腿的穴位。 随即，凝神运转，使两股气循着既定的穴位游走。 野猪的攻势又到。 风澜施展雪花步，轻轻跃起，奔向野猪后背。 意外的是，这次，两腿上的气不但没有乱撞乱冲，反而加速游走，分注脚底的里内庭穴。 正是神足经第九式的终点。 风澜只觉得两脚如踩云雾。 正见野猪冲过来，双腿发力，聚于双腿，原地起跳，狠狠地斜踩在野猪的头上。 咔嚓嚓～，野猪的头被震裂，昏死过去。 风澜顿觉全身舒畅。 先没有收拾野猪的尸体，而是觅一隐蔽地，仔细回忆刚刚的一战。 “混蛋，竟然是混合着教？” 风澜根本不会想到这一层——陆晴雪将雪花步的步法打乱顺序后传授。 要不是有神足经，真不知那神秘的气如何卸去。 只是，如此卸去，反觉一股部署在身上的无形力量增强了。 这一战，风澜收获更多。 细理之下，得益全来自于白云龙的指点。 这种得益，无影、无形，没有任何直白的说明，更像是一种被启发后的灵感。 “谢谢！” 风澜朝北行一礼。 来到野猪近前，发现野猪没有缩小。 如果带着这么一头大野猪，行动自然不便利。 带上，好处远多于坏处。 风澜使劲提一下，竟然没有提起来，忖度要七八百斤重，只能拖着走。 一路下去，肉身体能消耗的厉害。 脂肪，燃烧吧。 风澜看着缩小的肚子，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直渴望减肥，只因意志不坚定，迟迟未能成行。 在这凶险万分的森林里，被动式的减肥，效果杠杠地，有望秀出一身肌肉。 茫茫森林。 风澜觉得自己像个孤魂野鬼，该吃吃，该喝喝，没事锻炼，强身健体。 他乐得自在，倒也惬意，只是需要谨慎些。 * * * 夕阳余晖，淡如血丝。 森林深处迸发出血雾。 大地上，金辉蒸腾，如云如雾。 一条条宽阔的大路，悄然降临。 仿佛是一条条裂开的虚空，被金辉涂抹。 风澜傻傻呆呆地看着，待一切稳定，立即拖着野猪动身，奔向大道，向东狂奔。 他牢记陆晴雪所授的雪花步，绝不能用在这段路上，只能像个运动健将一样奔跑。 渐渐地，人越来越多，大呼小叫，激愤昂扬。 很多人受了重伤。 “风澜，风澜，……” 风澜听到马梦琦呼唤自己的名字，装作没听见。 他实在不想与蠢女人打交道。 “山海盟的人，请前往左大营。” 风澜听见喇叭开始讲话，稍一分辨，继续跑。 马梦琦与孙友在后面追，追不上一个拖着野猪的人。 风澜一口气冲进挂着“山海盟”招牌的大营，然后，傻傻的站着。 此刻，他竟然不知道找谁，如何处理野猪、腰间的灵兽。 “找白云龙？” “他比我大不了几岁，救命的面子还能没有？” 风澜正忖度着如何办。 马梦琦与孙友上气不接下气地追到近前。 “哟，二位挺快呀。”风澜呼吸均匀地说，“怎么样，这猪拿出去卖，肯定值不少钱。” “梦琦，龙队叫你进去。另外，带上你们一组的收获。”绿色大帐中走出一个中年美妇，沉声说。 “二姑？” 马梦琦扑到美妇的怀里，委屈地哭泣起来。 “孩子，没事了。”中年美妇拍着肩说，“去，把你们一组的收获带上。” “都是风澜一个人捕获的，他才不给呢。”马梦琦止住哭声说，“二姑，你去要。” “哼。”中年美妇走到风澜面前，“此次，你的确有点功劳。” “不敢，不敢，晚辈是一个拥有一点运气的普通凡人。”风澜道，“龙队，还好吗？” “很好。”中年美妇道。 她还要继续说话。 风澜将所有的东西解下、放下，道：“必须无条件上缴组织。” 中年美妇一拧眉，欲言又止，带着东西走了。 风澜一撇嘴，心想这人还真不简单，能提动一头猪。 “澜哥，你不简单。”孙友轻声说。 “那个……，大姐，我兄弟孙友喜欢梦琦。这事，希望龙队能帮个忙。”风澜肃然道，“友哥，这事，我不帮你谁帮你。” “要你管！”马梦琦怒道。 中年美妇用眼神示意马梦琦，先进大帐。 孙友，脸红的像烙铁。 风澜伸手试了试孙友的脸蛋，发烫的厉害。 “我想好了，这事，必须现在说开。 原因嘛，根据我的功劳，马梦琦可能会得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 然后，如你所说，她家的势力，就会有许多联姻的事发生。” 风澜分析着说：“你哥我，当年就是脸皮太薄，错过了。你别表现的这么没出息。” 风澜顿了顿，继续说：“如果我这次的功劳，都搞不定，你要学会坚强。” 风澜缓缓转身扫视周围的人，大家都差不多，没有谁是人中龙凤之姿啥的。 忽然，他看见一个角落里蜷缩着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关心。 看脸，好像在那里见过。 风澜走过去，俯下身查看，发现整个人的脊椎碎了一半，被人固定在一根细木棍上。 “我想，我们曾经见过？” 风澜确实想不起来，但这张脸是熟悉的。 “阳春网咖，魔兽争霸。” 那人说话时，痛的直冒冷汗。 风澜淡然一笑，确实是。 网咖里的邻座，一对一，正好随机到，双方戴着耳机骂，最后发现对方就在旁边。 “怎么受的伤？怎么没人管？”风澜问。 “异兽攻击。”那人看起来确实很痛。 风澜身上没有药，很自然的打开保温杯，枸杞没了，半杯水是正常的清水，道：“喝点水。” “我们命苦哇。一点疗伤药都没有。”风澜继续说。 “唉！”那人喝完半杯水，气色好转，“之前不是这样子。呃，你的这水，挺好。” 风澜将那人嘴搭过的位置擦拭一遍，觉得很不礼貌，尴尬的笑。 “你是那个队？回去，来一局？ 我记得你说你原本的主族是兽族，那天用暗夜精灵族肯定处于劣势。” “你也说你的主族是不死族，用人族有点不顺手。” 二人聊了起来，兴致颇高。 “两个弱`鸡大叔。什么年代，还玩这么落伍的东西。”旁边的小青年插话道。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躺地下的那人瞪眼道。 看上去，恢复的很不错。 孙友红着脸走过来，轻声道：“澜哥，我们要走了。” 风澜看向躺在地上的人，那人用口形说：“五队。” 风澜与孙友来到大营左侧，登上一辆黑色的豪华大巴，有卧铺的那种。 没看见马梦琦。 已经上车的人，死气沉沉的，搞的气氛异常压抑。 风澜想搭个话。 孙友及时制止，摇头示意。 二人来到指定的卧铺，上下铺。 “澜哥，下车前，不要折腾。”孙友低声说。 “怎么地？这是监`狱吗？”风澜用正常的声音说。 呼～， “聒噪～” 一个莽汉冲了过来。 风澜闪身间，一掌拍向莽汉的脑门，砰的一声，将莽汉打翻在地。 莽汉站起来，晃晃悠悠地，像喝醉了一样。 “大兄弟，我要是使一成的内功，你的脑海就碎了。”风澜说，“没实力，安静些。” “他打人，报告龙队去。”另一个瘦竹竿跑下车，大喊着，“打人了，打人了。” “没事。”风澜四平八稳的躺在上铺，“阿友，龙队是谁？长什么模样？” “澜哥，我记得你是个非常低调的人。”孙友答非所问的说。 “哥已经低调三十六年了，还不能高调一回！” 风澜得意的哼起小曲。 瘦竹竿打小报告回来，一脸铁青，双拳紧握。 突然，穿白衣服的人与穿黑衣服的人打起来，毫无征兆。 “狂妄。”风澜坐起来，沉声道，“你俩立刻住手，我只说一遍。” 那二人真的停手，一起看向风澜。 迅即发起攻击。 风澜早已蓄力，双掌似从胸膛掏出心一般，平压下前方。 这一式看似平平无奇，却是大名鼎鼎的震天铁掌第一式——出震继离，起手势，蕴含连绵无穷的虚实劲力。 降龙廿八掌之“羝羊触藩”，有相似之处。 是以，知晓两大掌法的人，一眼便知，不知晓的人，看着是似是而非，平淡无奇。 那两人看着挺虎，实际是两个菜鸟，见掌势凌厉，五尺开外感受到掌风，立即退却。 风澜从容收回掌法，暗自震惊。 似乎，离开森林后，自己的掌力、内家真气都被削弱，被一种力量束缚。 如果这是真事，那么，那些人追求的灵能修炼之法，就一定有端倪。 风澜赶紧收回发散的思维，跳下卧铺。 “大家过来一下，咱们开个会。” 有的人东张西望。 有的人眉头紧锁。 都缓缓离开位置，走过来。 不一会儿，车厢里散发出快活的气氛。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章 陪你痛哭 豪华大巴，行驶四天四夜，驶进地下车库。 众人下车，接车的人是十六位美少女。 这里的气氛有点诡异，风澜很自然收敛。 “这里是山海盟的七星分部。”孙友绷了一路，这会反而放松，“申海市，大城市哦。” 风澜发现没人走，接车的人只是挂着笑脸，不说话，没动作，轻声问：“等谁？” 孙友的苦瓜脸又绷紧。 “刚才，是谁说话？” 一个慢条斯理的老太婆声音传来。 风澜循声望去。 走来的是一个身材臃肿的老奶奶，年纪怕有七十岁，满脸肥肉，两眼放精光。 “我。” 风澜没多想，回话道。 啪啪啪啪～ 风澜没反应过来，左右脸各被打两个响亮的耳光。 明明，那老奶奶还有十米远。 此刻，她仍然在十米远的位置。 “你大爷～” 风澜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冲过去，一招“羝羊触藩”。 老奶奶，显然不老，递招直取风澜的门面，拳速疾如风。 风澜弹步滑开，顺势劈落左掌，右掌回旋防御。 “我还打不过一个老奶奶？肚脐眼长背上——反了它了。” 风澜暗自思忖，凝神对敌。 老奶奶对风澜的这一弹步滑开非常震惊，收势回撤一步。 就这么一点空间。 风澜的掌势已封锁她周旋的最佳空间。 任凭老奶奶闪展腾挪，无法突破。 风澜步步紧逼，眼见老奶奶并不强，想到自己无防备下被扇耳光，那个恼火。 “老贼，受死。” 风澜寻机，抢上一步，一招“突如其来”，直锁对方的咽喉。 老奶奶的身子突然一缩。 风澜取掌法中的巧劲，抓向老奶奶脸上的肥肉。 抓个正着，使劲一撕，嘶～，竟然扯下整张脸，向后退开时，猛地一拽，连同衣服给拽脱落。 老奶奶……竟然是个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头上蒙面白纱，身穿修身的洁白套装。 正在此时，一脸白色轿车驶进车库。 马梦琦没待车停稳，跳下车，亲热地呼唤道： “素心姐姐……” 叫素心的年轻女子笑道：“琦妹妹，你可真是有个好手下哟。借给姐姐，怎么样？” “素心，你是三组组长，第七大队的精英。”马梦琦叫姑姑的中年美妇下车，脸色严肃，“咱们这边的安置……” “三姨，已经全安排好了。”素心道，“梦琦的第七组，将以公司清洁工的身份，在公司行走。银行账户等，皆已安置妥当。” “风澜，希望你能低调。”马梦琦走过来说，“这里是公司，你们都是正式员工，六险一金，全额缴纳。” “我偏不。”风澜丢下假面具衣饰，正色道，“一、本人拒绝做清洁工；二、我申请会面大队长。” “你别恃功而目空一切，太过高调。” “再不高调，我都老了。”风澜沉声说，“我不想不给你面子的说一句‘你没有资格跟我说三道四’，希望你能自重。” 马梦琦咬牙切齿。 “看来，你也没什么地位，全靠上面有人。”风澜说，“那个……中年大姐，麻烦你给我传个话。” “风澜，你是不是觉得我也打不过你？” “你打死我都行。” “你别以为闹这点小事，就可以离开公司。” “卧槽～，我这么浅薄么？被人一眼识破。” 风澜暗自惊呼，淡然道：“我不想参与到你们五大盟当中。我要回家。” “你想自立门户？” “还得让你们批准？” “好！你能从这里活着出去，自然没人会拦着你。” 她的话音刚落。 车库骤然亮起，一束束激光线对准风澜。 风澜怒斥道：“无耻。你们这是暴力绑架。” “哈哈～” 素心忍不住大笑起来。 风澜一脸憋屈。 “必要的时候，龙队自然会见你。 你的功劳记在山海榜上，奖励会如期发放。 另外，你家里一切很好，你老婆怀孕三个月，一切顺利。” 中年美妇淡淡地说。 风澜眉头一皱，时间上差不多，只是并不是与老婆特别的备孕期。 “我觉得你是在要挟我？” 风澜脑筋转的快，杀气冲天，身上的力量似要迸发。 所有站在原地的人向后退开一步。 “果然，你虽是法师属性，却有至刚至阳的杀气，正适合修炼降龙廿八掌。 另外，建议不要轻易地疑神疑鬼。 好了，安排大家回宿舍，工作安排早些下发。” 中年美妇与马梦琦、素心一起走向电梯。 电梯里站的是正是白云龙。 “姐夫，你真要这么惯着他？” “一个委屈过活半辈子的人，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活。 何况，他已经出现明显的逆生长。 我想，那七个老鬼是完全看走眼。 令我不解的是，元始盟的张重召老鬼，竟然私下跟我通气，用十方灵能换取风澜。” “天呐，有人想换他？” “风澜，此次之获得，前所未有。 不过，我觉得张重召老鬼知道了我们不知道的东西。” “那你不敲打，梦琦怎么管他？” “呵呵，放心吧，他是一个从小就过的知道分寸的可怜人。” “爸，你拒绝用十方灵能换他？” “你看看爸爸像不像傻子？” * * * 风澜等人被妥善安排。 湿地森林之行的巨额奖励，如期到账。 每人分得一套三室两厅两卫的大房间，房间里配备最先进的高配置电子设备，吃喝都是准点送到房间。 待遇，绝对是打工人的巅峰。 工作真的是清洁工，三班倒，清洁七星大楼周围的绿化带。 除值守的六小时外，其余的时间自行安排。 风澜隐隐觉得，不像是清洁工，像是便衣保安。 公司大楼里进出的人很多。 风澜根本无法接触到公司的业务，想来是些见不得光的业务。 这天，风澜值完午班，回房换洗结束，收到一份电子邮件。 风澜像往常一样，随意点开。 “第五大队，全军覆没。 原第五大队不再重建，其职责范围由第七大队承担。” 发件人是常规的大队长办公室助手。 风澜有点懵圈。 这邮件像是摘出来的两句，没头没尾，没有任何原因。 正在此时，第二份电子邮件发来，发件人仍然是大队长办公室助手。 “金域湿地森林，出现一条神秘的隧道，各盟损伤惨重。” 就这么一句话。 风澜觉得有人是在看什么文件，然后挑一句话，发给自己。 “关我屁事。” 风澜回一份邮件，不再去关注电子邮件，打开电脑，最喜欢的对战游戏魔兽争霸安排上。 刚打完一局，输了。 孙友来了。 “收到邮件？”孙友明知故问，“怎么想？” “没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风澜准备要开第二局，报仇心切，孙友拦住道，“我觉得不对劲。” “那又怎么样？你能解决问题？还是我能？”风澜道，“天塌下来，关清洁工什么事？” “马梦琦同意与你领证了没？”风澜话题一转。 “澜哥，你以后别提这事。我怎么配得上。” “那儿配不上？兄弟，别怂。我是看明白，我的功劳，最多帮你把马梦琦折腾到手，其它的，没戏。” “她说她喜欢你。” “放屁。这种鬼话，挑拨离间，你不会看不出来？” “至少说明，我肯定是不配。” “你已经摊牌了？” “澜哥，你知不知道，第五大队是最强的一队，在山海盟都是前三战力的存在。”孙友岔开话题，“我们第七大队，将要承担他们的职责。” “这事，能是两个清洁工操心的事？你这不扯`蛋？”风澜说，“友哥，说实话，我想退出。我有那十斤黄金的奖励，回到家，舒舒服服的躺平。” “他们不会让你走。”孙友摇着头说，“你究竟立了什么功劳？似乎，白队长对你额外照顾！前天，被你臭骂乱丢烟头的人，知道是谁吗？天界盟下属乞颜部的少当家。” “乞颜？好像是个蒙古族的名称。”风澜的思维也在跳跃，后补式的问，“很牛逼么？” “很牛逼。”孙友点头道，“那个……” 没有关上的门，马梦琦直接推门进来，将工作调整通知单与新的工牌放在桌上。 没说话一句话，就走了。 孙友耷拉个脑袋，微微侧首，没有看马梦琦。 风澜起身跟出去，只见走廊尽头有一个帅气的青年人。 马梦琦走到青年人身旁，来个香吻与拥抱，二人挽着手臂下楼去了。 青年人，不是别人，正是被风澜骂过乱丢烟头的人，乞颜部少当家。 风澜目睹二人深情搂着走出大院。 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缓步走进房间，没有关门。 坐在孙友对面，已是泪流满面，颤声道：“兄弟，哥哥陪你哭一场。” 孙友再也忍不住，抱头痛哭。 风澜将他抱在怀里，跟着放声大哭。 二人的哭声很大，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 残忍的现实面前，人与人之间那堵无形的阶梯墙是那么真实，任何东西在阶梯墙面前都是虚妄。 社会地位最底层的人，只能卑贱地忍受现实的命运。 如果真的无路可走，只能寻觅变通之道。 残酷的是，他们二人可以比很多很多人过的富裕、悠闲、惬意。 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体会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完全不一样的。 乞丐体会不到刚够温饱的人的幸福。 有一丝丝选择的人无法想象可以自由选择的人的幸福。 这泪水， 哭朋友， 哭兄弟， 更哭自己。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一章 神秘复苏 第七大队，如期重新改组。 孙友分在第三组。 风澜留在第七组。 二人的一场痛哭，成了七大队新旧成员茶余饭后的笑料谈资。 第七组，组长马梦琦。 新编制七个班组，新任七位副组长，分别统领。 每个班组仅有九人，个个是精武男儿。 风澜归属第七班，工作身份由清洁工编成“骑士”称号的特聘员工，待遇翻一倍。 关于“骑士”称号的内涵，没有人做出说明与解释。 新工作身份的工作安排，每天是无休止的、高强度的军`事`训`练，时间在十二小时至十四小时之间。 风澜自忖自己的体格，撑不住的，却被人强行喊到训练馆。 第一天。 对打喂拳环节，风澜被人一拳打断胸口的五根肋骨，吐血不止，实在无法训练。 负责七班的副组长巩猛，安排两个人将风澜抬回房间。 一人很快离去。 另一人帮忙倒好水，放在床头，一双小眼睛神秘兮兮地看着风澜。 他的姓是极少见的操姓，单名辉，十八岁，身材匀称，中等个头，头发打理成很精神的寸头。 “大叔，你还真不简单咧，能扛得下正宗的铁拳。”操辉开口说，“铁家的铁拳，可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经现在的灵能修炼后，大幅改良，品阶已是地阶标准。” “技不如人，说个屁，丢人呐。”风澜摆摆手，“谢谢小兄弟。” “我觉得，他那一拳不像是无意。”操辉环顾房间，“我可得小心。” “小心眼。”风澜微笑着说，“快去锻炼吧。这里，没事了。” 操辉嘟嚷着走了。 风澜躺了半小时，缓缓坐起，盘膝打坐，脱下上衣，胸口有一个清晰的拳头印迹。 那人的一记捣心拳，直接打穿风澜的降龙掌力。 风澜越想越可怕，身子不禁颤抖起来，眼前尽是拳拳起势的幻觉。 他刚要运气疗伤，有两人直接开门进来，已经来不及穿衣与躺下。 一个是地下车库见过的中年美妇。 另一个是提着医药箱的中年美妇。 “这位是骨科名医钟医生，将给你进行骨位复原与治疗。”中年美妇道。 “谢谢大姐，谢谢医生。”风澜连忙说。 “躺下。”钟医生取出医疗设备，一阵忙活，完成包扎，“他已上了年纪，天生的体质非常非常一般，需要休十天半个月。” 医生刚说完， 中年美妇的电话响了，走到外面接电话。 “能活下来，真是奇迹。” 钟医生收起医疗设备，临走时轻声说。 她见风澜满头大汗，紧闭双眼，以为疼晕过去。 这种晕，并无大碍，会自然苏醒。 风澜耐心等了半小时，缓缓睁开眼睛，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无论如何，不敢相信，看似非常普通的一次训练，差点要了他的命。 他自己都觉得没有什么异常。 完全是自己技不如人，没化解对方的一拳。 风澜反复推想过去不久的喂拳对练，不住摇头，坚信并无异常，只是自己太弱。 既然自己太弱，那就变强。 他喝光保温杯中的水，稍待片刻，凝神入定，运转九阳神功，修炼内家的呼吸吐纳之法。 渐渐地，一股股暖流从肋骨断裂处升起，犹如蚂蚁爬行，酥`痒难耐。 赶紧停止修炼，酥`痒感立即消失。 似乎，胸膛像是破损的皮囊，当运转九阳神功后，内里的诡秘力量顺着皮囊破损的裂缝往外溢。 “这是怎么回事？” 风澜深思许久，重新开始修炼，那种蚂蚁爬行般的酥`痒感再次出现。 这次，坚持一小会，才停下来，待酥`痒感消失，并无异常。 接着，再次开始修炼，酥`痒感如附骨之蛆，跟着出现。 这次，他选择坚持。 酥`痒感最盛之时，肋骨裂缝中似有万千蚂蚁蛆虫一起蠕`动。 这种酥`痒，并不影响修炼内家真气。 中午时分。 风澜正吃饭，孙友来了。 孙友仍是那种笑眯眯的神态，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偶尔之间环顾房间的闪烁眼神，没有逃过风澜的眼睛。 他好像再找什么东西。 “澜哥，伤势无碍？” 孙友坐在另一把椅子上，笑眯眯地问。 “医生治疗后，说要休息十天半个月。”风澜嚼着牛排说，“晚上，安排几根牛骨头，加快恢复。” “我生病了，还没有去训练馆报到。”孙友说，眼神不自然的飘忽，很快又镇定下来，“听说，训练会很辛苦。” “一群精神病患者。”风澜抱怨着说，“他们还以为能把我训练成什么狗屁的精英骑士？我都多大年纪了，我什么体质。真狗屎。” “有事？” 风澜突然问。 他总觉得孙友浑身上下有说不来处的不对劲，平日里弄的整整齐齐的发型，今天是乱糟糟的样子。 “没有。过来看看你。”孙友笑着说，“明天，我要去训练场。不知道为什么，我有点害怕。” “为什么？怕什么？”风澜说，“好像也没什么。如果对自己没把握，就选择与机器人喂拳。其它的训练，就是跑步、撸铁、多人协同之类的项目。” “嗯。”孙友从怀中取出两本书，放在抽屉里，站起身时，轻声说：“澜哥，小心。” 不待风澜反应过来问，孙友就走了。 风澜感觉到孙友古古怪怪，只是不知如何问。 他瞄了一眼电视屏幕，正好是服务器停机维护的时段。 “这家伙，怎么了？” 风澜很快确定孙友是趁着这个特殊的时间告诉自己要小心。 可是，究竟是什么？ 第七组重组。 风澜，那么大的功劳，什么都没捞着，是个边缘人物。 孙友，更加边缘。 谁闲的，害一个边缘人物？ 风澜没有将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子时到来前，一切平安。 风澜准时关灯，盘膝打坐，运转九阳神功的法诀，修炼起来。 蚂蚁爬动、蛆虫蠕`动的酥`痒感，布满胸口断裂的肋骨裂缝中。 须臾，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浮现，头顶上的天灵百会，缓缓打开一扇窗。 又待片刻，一滴水珠，从东方鱼白下方的霜雾出飘出，继而，飘出第二滴水珠。 两滴水珠，似受牵引，飘进天灵百会上的那扇窗。 待那扇窗关闭，经九阳神功的法诀搬运，辗转循经固定的经络，归入丹田。 修炼结束，并无异状。 开始修炼“阴阳咒·阴咒·鉴心咒”时，丹田中的真气不是如往常的消失，而是，循任脉上行，行至胸口肋骨碎裂的位置，流进酥`痒感最强烈的肋骨断裂的裂缝。 就像是杀虫剂，蚂蚁、蛆虫被消灭的干干净净。 紧接着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从肋骨断裂处传来。 仿佛，有数只钳子正在往碎里夹肋骨，全身其它的骨骼亦被碎化中。 风澜被痛的晕死过去。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然后，神奇的发现，受伤的肋骨好了。 他跳下床时，肋骨上还有隐隐的疼痛，但显然已经好的七七八八，痛的主要是肌肉损伤。 此刻，全身有充沛的力量，就像是筋骨被重塑一番。 洗漱、早餐刚吃完，餐盒、没来得及处理，医生来了。 还有中年美妇。 钟医生检查后，解开绷带，用特备药水清洗重要的受伤部位，笑着说：“像个年轻人，恢复的蛮快。要是不允许偷懒，下午，就可以去训练馆。” “九阳神功，却有些神秘。如今，已被五大盟提升为地阶中品。”中年美妇叮嘱风澜说，“下午，第一时间，去训练馆，不许偷懒。” “医生，确定没诊治错？”风澜问。 “怀疑医生的医术水平，是对他最大的侮辱。”钟医生肃然道，“建议，不要参与过于激烈的强度训练。” “谢谢医生。” 风澜送二人离开，泡上一杯铁观音，浏览起网站。 没一会儿，兴味索然。 一边喝茶，一边回忆昨晚的修炼情形。 由鉴心咒诞生的，那种杀虫剂式的神秘复苏，是什么个原理？ 总不能说，为了这种情形的修炼，总是需要被别人打骨折？ 为防万一。 风澜准备下午请假。 请假是要扣掉当月全勤奖与当天工资。 风澜只好硬着头皮，准时走进训练馆。 直级领导巩猛安排下午的训练内容，都是高强度的体力活，如蛙跳、深蹲、三三制沙盘。 风澜身为一个体育成绩只能在老师的特殊照顾下达到六十分的人，简直能要了老命。 他只是硬扛着，跟着其他人。 每当别人蛙跳到对面，他能跳到半场的位置，然后，与别人迎面相遇。 要说不尴尬，当然是假的。 只是，风澜不知道训练这种的价值与意义。 都是修炼灵能、内家真气的人，有必要？ 下午，终是无事。 夜晚，子时，大约二十三点。 风澜开始修炼。 首先，胸口肋骨断裂的位置，奇异的酥`痒感继续出现。 其次，源自脑海深处东方鱼白空间里的水珠，依旧是两滴，似是稳固。 最后，运转鉴心咒时，杀虫剂式的神秘复苏，仍然出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快要把人痛晕过去。 只是，这次风澜坚持住了。 修炼结束。 风澜总结下来，有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 没受伤前的自己，是一个参差品，现在正被胸口肋骨断裂处出现的“诡秘能量”重塑？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二章 同时意外 风澜早半小时走进训练馆， 与马梦琦撞个正着。 她用怪异的眼神凝视片刻，迈着大步离去。 风澜觉得她的神色有些慌张，暗骂一句蠢猪。 “嗨，伙计，来的真早。” “早。” 风澜穿训练服，准备热身。 刚刚说话的那人走了过来。 他就是前天打断风澜胸口肋骨的人。 他叫铁虎，年约三十出头，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壮汉，圆形大脸盘，黄皮肤，身材由上到下是典型的健美倒三角，肌肉棱条分明，九块腹肌像是农民平整后的梯田块。 “过两招，热热身？”铁虎微笑着说，“听巩副组说，咱们这组，除了我，就你有点实力。” “打不过你呀。”风澜大笑着说，“骨折都没好利索，体能远不如你们小年轻。算了吧。” 风澜已经开始热身动作。 “大叔，上年纪，胆小啦？”铁虎跟在近前，“大叔，我是从小打拳长大的，一天没有人喂拳，浑身不舒坦。” “找领导呗。”风澜嘿嘿一笑，“巩副组不能解决的问题，马组一定能解决，再往上还有龙队。” “臭软蛋。”铁虎突然骂道。 铁虎太小看风澜了。 风澜察觉他刚刚开骂时，眼神中闪起的杀意，心道：你想杀我？ “对，我是臭软蛋。”风澜将计就计，尝试激怒铁虎，“你是香硬蛋，马组长最喜欢你这种猛男子，好好表现哦。” “你侮辱组长，吃我一拳。” 铁虎声到拳到，直捣胸口。 风澜滑步弹开。 铁虎的一拳落了空，可第二拳的速度更快。 风澜，全神贯注，闪展腾挪，不与对方的铁拳正面硬扛。 正是如此，他已经被对方的拳影笼罩。 与野猪大战的经验总结，完全用不上。 风澜被压迫的连雪花步都凌乱起来。 多亏雪花步乃是极高明的武功绝技，变幻繁复，且不用循规蹈矩，怎么施展都是通的。 转眼，风澜已被逼到墙角，死地。 一记铁拳对准心口，捣来。 这一拳，足够杀死风澜。 蓦然，风澜的脑海深处浮现东方鱼白。 风澜透过东方鱼白空间，竟然看到铁虎的攻势中有一个缺口。 即，如果躲过或扛住这一拳，铁虎的下一式攻击会有骨折式的断裂。 先前，风澜之所以看不出破绽，是因为铁虎的速度远胜风澜，且风澜只有招架逃生之念。 风澜的意念运转，一股热气从丹田升起，迅速向右掌汇聚。 这一刻，无论什么样的招式，都是徒劳。 对方的一拳，躲也躲不过。 赌命。 赌对方一拳打不死自己。 只有这条活路。 风澜的身子突然前倾，掌如刀，斜劈向铁虎的左肋。 铁虎已经打到的拳势突然收住，迅即回防破绽的位置。 他的速度太快了，攻守，浑圆如一。 风澜见战机已失，便即放弃。 又见铁虎招式中的另一处骨折式的断裂空隙。 腾空，一脚踢去。 铁虎竟然又一次回防到位。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风澜像是开了天眼，总能精准攻击自己铁拳的破绽位置。 风澜同样郁闷。 如果不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攻击，一旦给铁虎喘息之机，自己定然要重新置身于危险之境。 是以，风澜是无论如何用不出降龙廿八掌的招式。 于是，两个大男人，像是摆花架子的杂技演员，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谁也打不着谁。 “十三路拳法，每路九种变化？” “拳拳相扣，如环无端？” “真高明。” 风澜借助神秘的东方鱼白窥视对方的破绽，无形中`将对方的拳路看的清清楚楚。 铁虎的铁拳，其高明尤在风澜的降龙廿八掌之上。 铁拳，贵在实用。 降龙廿八掌，亦贵在朴实实用。 拳理上，大差不差。 差距，就在运用拳的人。 是风澜与铁虎的差距。 正在此时，风澜将铁虎逼迫到另一个视线全无的死角。 “组长。” 风澜脑子转的快，大喊一声。 果然，铁虎的动作一滞。 风澜主动向后退开半步， 弓步，双掌交叉至`裆`部，再顺势抬掌，如拉弓蓄势之形，只待利箭上弦，而源源不断汇聚到双掌心的真气就像是上弦的利箭。 “好一招震惊百里。” 一人突至，瞬间化去二人生死一搏的死亡气息，将二人分开。 来人是个西装革履的帅气中年人，年纪看着与风澜相当，三十五六岁，举手投足，尽显高贵气质与素养。 “风澜，不错，进步飞速。” “铁家的铁拳，当真是精妙绝伦，威力无穷。” “不过，大家要以和为贵，生死相搏的事要不得。” 来人笑着对二人说。 “拜见中队长。” 铁虎喘着粗气上前行礼拜见，极是恭敬。 风澜没有动，没有说话，在想刚刚的对战。 他与铁虎素不相识。 他从来不混社会，从没有结下仇家冤家。 那么，铁虎的这种攻击，显得毫无道理可言。 一次蓄意的谋杀？ 还是第一次没杀掉后的第二次补刀？ 风澜不敢相信，自己这把年纪、这么边缘的人，那怕是立下功劳亦如空气般存在的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风澜，铁虎，握个手，还是好队友。”中队长笑着说。 铁虎一怔，看向风澜。 风澜却默默走开，来到做健腹轮的位置，准备滚健腹轮。 不知为什么，昨天的许多人和事，清晰浮现。 风澜拧头，看向站在原地的中队长与铁虎。 他们在正常交谈。 中队长是常规的一番训诫，然后，朝风澜走来。 “风澜，都是一家人，怎么这么大的杀气？”中队长见风澜不说话，继续说，“年轻人，气盛是正常的现象。团队中的事，别往心里去。” “告诉白云龙，要杀我这样一个百无一用的人，没什么价值。 如果我挡了谁的道，让我走人就是。 你们，最好不要用我的性命开玩笑，我不喜欢。” 风澜直白地、摊牌式地说。 等于当着中队长的面说，我不是大傻`逼，这事没完。 中队长轻吁一口气，笑着走了。 恰在此时，同班的其他人鱼贯走进来，有说有笑。 “哟，二位真早。”副组长巩猛大笑着说，“热身，热身，马上进行体能训练。” 上午的训练，再无异常。 中午，大家回各自的房间。 * * * 风澜吃过饭，倒上一大杯牛奶，坐在电脑前，缓缓点开电子邮件。 有一份是孙友发来的，时间是三十分钟前。 “澜哥： 我走了。 我永远为你加油、为你祈祷。 爱你的愚弟：友。 永远……永远……永远……不曾设想……我人生中最高调的时刻，是澜哥在大巴上降伏那群魔鬼，与他们谈笑风生。” “兄弟：发生了什么，速回信息。” 风澜迅速回复一份电子邮件，系统提示：投递用户不存在，邮件退回。 风澜缓缓关闭网站，一点点抿牛奶，脑海一片空白。 二人的一场痛哭，有感而发，影响恶劣。 令风澜不安的是，由马梦琦引起的危险。 前天、昨天与今天的人与事，一切都是那么可疑。 “孙友，究竟发生了什么？” 良久，风澜带着这个疑问，端起保温杯，走出房间。 金色的阳光，照亮城市的犄角旮旯。 那种森林里孤魂野鬼的景象，依然符合现在的风澜。 副组长巩猛，风澜的新晋直级领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站在门左边的栏杆旁。 良久，巩猛开口道：“龙大队明言，我这个副组长，原本是你的。 如果我担任七班副组长，就得承担被你杀死而不追你责的风险。” “是我活的可怜？”风澜道，“还是你活的贱？” “幸运的人，每每相似；不幸的人，各有各的苦情。 孙友没追到马梦琦，你的心死一遍。 孙友离开，你的心不仅死一遍，还会坚如铁石、冰如万年玄冰。 毫无疑问，如果你与我们一起行动，你一定会亲眼看着我们一个个死去，而不出手相救。 甚至，会毫不犹豫的杀死我们。 可是，如果你还在，我就得带着你，直到死在你面前。 一切结束。” “你好像高尚的像白莲花？ 铁虎两次杀我，你难道不是旁观者？” “你们俩的事，团队内的误会。” “也就是说，你觉得所有的解释权都在你们的口中？” “分场合，分情景。” “我是没有选择权力的一介凡人。 我是苟延残喘于天地间的一介蝼蚁。 任何微言大义，欣赏赞美，都承担不起。 我可以无声无息的死去。 最好不要给我任何反击的空间。” 风澜扭头看向巩猛，问：“孙友，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要离开？” “凝聚的灵胆被人踢破，修行前程彻底断送。 任何组织，不会养一个闲人，更不会养一个废人。 即便是你的赫赫战功，也是保不住一个废人。” 巩猛长吁一口气，补充道：“这事，龙队已经妥善安置。” “也就是说，日常训练中可以杀人而不用担责？”风澜平静地问。 “日常训练，只是增强小组成员之间协同作战的团队能力，不是提升个人实力，更不是杀戮。”巩猛顿了顿，“孙友的事，确实是意外。” “这样的意外，落在我们头上，永远是那么的顺其自然。” “这样的意外，任何说词都不会有作用，偏偏它就是事实。”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电话铃响了。 风澜接起电话，一个严肃的声音说：“孙友，遭遇车`祸，人没了。楼下有车。” 那一头的电话挂了。 风澜痴痴的抓着电话，眼泪滑落脸颊。 那场痛哭，竟然是永别。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三章 我得病了 殡仪馆。 阴森森， 冷冰冰， 空荡荡。 孙友的尸体已经殓好，装在棺材。 风澜搬来一把椅子，坐在棺材头部，凝视着棺材与尸体。 与孙友在前公司相遇的第一个印象：借手机的充电线。 之后，在编程中经常对接，关系较好。 在湿地森林里，孙友勇敢地说出喜欢马梦琦，并独行前往去找她。 风澜想了好久，脑海渐渐陷入空白，没有一丝波动。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了三天三夜。 然后，亲自盖棺，亲自推进锅炉。 看着长长的烟囱上空飘浮的灰黑色的烟，风澜深鞠一躬，沉声道：“兄弟，安息。” 工作人员说：“只能按照失`踪`人`口处理，骨灰不能带走。” “我们兄弟，活着的时候做不成人，死了还不能做个安稳鬼？” 风澜那双平静的眼神看向工作人员，异常平静地、一字一顿地说。 工作人员顿觉脑海中掠过可怖的阴影，惊恐地后退。 “风澜，你这个要求，无论如何都不行。”一位须眉皆白的老者出现，拄着赤色鹤头拐，“你因山海盟而存在，而不是山海盟因你而在。” “多谢前辈提点。”风澜缓缓转身，“那么，按您所说，只要山海盟不存在，我就会存在！” 风澜坐车回七星大楼。 * * * 房间里。 风澜抱着保温杯，呆呆地坐着，如木偶一般。 “小友这事，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 中年美妇已到来一个小时，说了很多话。 期间，风澜一句都没有接。 说完这句话，她也微微垂首，似有心事。 “梦琦与阿密达，远房姨表亲，青梅竹马。”中年美妇站起身，说，“风澜，你不要做任何傻事，要尽快振做起来。” “你在要挟我？” 风澜突然开口，冷漠地说。 中年美妇心知再怎么说，都是徒劳，选择安静地离去。 “两个人同时意外？”风澜缓缓握紧拳头，“真有这么巧合的事？” 此时，内网传来一份资料，是一个10g大小的压缩包。 解压后，有视频，有公司专用的内部绝密文件。 风澜先打开视频。 从孙友开开心心的走进训练馆，与同组人一一打招呼开始，之后是日常的热身、体能训练，最后是对打喂拳。 一个同样身材精瘦的人，身材与孙友相当，年纪大致差不多，与孙友对练。 视频中，那人正好是背对视频。 孙友根本不是对手。 第七招时，那人一脚踢向孙友的左肾部位。 “灵胆？” 风澜跟着惊呼。 砰～，像是一个小气球被捏破。 孙友痛苦地躺在地上，人像是泄气的皮球，身子出现诡异的萎缩。 那人扭过头来。 “是他？” 风澜认出来了。 那人正是走出森林后脊椎碎了一截的重伤之人，自己在网咖打游戏认识的人。 视频里，整整五分钟后，马梦琦出现。 然后，训练馆乱作一团。 视频最后三分钟，就是这样凌乱的状态。 风澜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脑海中尽是自己早上遇险的情境。 倘若没有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殡仪馆里火化的将是两具尸体。 良久，风澜点开关于孙友之死的定案文档。 文档是白云龙主审与签字。 事件结果：训练意外，自己寻死，不做特殊安置。 对柴逊的训问记录备案文档，结论是严重警告。 风澜才知道那个人叫柴逊。 “我要见见这个柴逊。” 风澜删除所有的文档资料。 这些，毫无用处。 如果，这些能让风澜发现端倪，绝对没有存在的必要。 孙友真正致死的原因，的确是车祸。 这世上，真正的巧合，绝对不存在。 如果，风澜与孙友的意外是因马梦琦而起， 等于说，是风澜害死了孙友，也差点害死自己。 风澜想了很久，一切归于一点：如何让自己快速变强？ 如果只是功劳，显然无用。 只有纯粹的武力实力，才好说话。 可是，这个世界的风澜，是纯粹的肉身凡胎，没有任何先天的体质优势，而且已是大龄中年人。 可借助的惟有：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它却不是能主动召唤出来，而是被动出现。 风澜将目光放在第二个潜能点：武技。 其实，他知道他现在所修炼的，与白云龙他们完全不是一路。 “灵胆”，这个神秘的概念， 风澜完全不清楚。 将“灵胆”想象成“武功中的罩门”之所在，应是只有自己知道，是一个非常隐蔽的位置。 风澜立刻想到柴逊的那一脚，再想孙友的动作。 似乎，孙友是毫无防备？ 倘若真的毫无防备，是不是说孙友认为喂拳过招，纵使打到灵胆，亦不会有损伤？ 风澜似是找到了线头，抱着保温杯，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赤`裸`裸的谋杀。 为什么被认定为是意外？ 愤怒的意志，开始支配风澜。 这让他觉得白云龙详细传授的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不能完全可信。 “震天铁掌？” “铁拳？” “你说不能混着练，我偏要混着练！” 风澜下定决心，开始拟定计划。 最重要的事，尽一切可能变强自己。 重要不紧急的事，寻机找到柴逊与单独逼问铁虎，搞清楚是否与马梦琦有关系。 风澜做完计划，想到另一件事。 关于第五大队全军覆没与森林隧道的事，再无音讯。 此事，想来不会轻易传开到风澜这一层级。 * * * 风澜没有继续前往训练馆，与同班人一起训练。 整日里，内练震天铁掌，外练降龙廿八掌。 这天修炼结束，胸口肋骨断裂过的位置，有一种树根缠绕的感觉，似在编织肋骨断裂的位置。 那种蚂蚁爬行、蛆虫蠕`动的酥`痒仍有。 那种杀虫剂式的疼痛仍有。 风澜觉得应该去看看医生。 请假去外就医的邮件发过去，收到的是不批准。 半小时候，钟医生来了，陪同的是马梦琦与巩猛。 钟医生用专业的医疗设备检查后，惊道：“你的骨骼，怎么会变年轻？” 风澜说：“钟医生，我应该是病了，需要住院治疗。最近，时常有一口气上不来。” 最后这句，是编的，希望诱导医生。 “你想诱导我误诊？”钟医生直接戳穿，“龙队说，你会出现逆生长。只怕，这已经是事实。” “原来，他们是一伙。”风澜脸上平静，暗自叫苦。 如此一来，岂不是自己的健康状况都在别人的掌控之下。 “风澜的身体，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健康状态。”钟医生对马梦琦说，“马组长，参加任务，绝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我不是心理医生，这方面你们要有思想准备。” “钟姨，我会处理。” 马梦琦示意要与风澜单独聊聊。 钟医生叮嘱多加小心，先行离去。 巩猛站在一步外。 “风澜，你救过我的命，我都没有好好感谢你。 孙友的事，又太意外，我都不敢见你，不知道跟你说点什么。” 马梦琦忽然沉默下来，凝视风澜。 “我受伤的事，你没有感到意外？”风澜平静地问，“你老实告诉我，我俩遭暗算谋杀，是不是与你有关？” “没有。” “如果与你有关，那就是我害死了孙友，也差点害死自己。 如果真是因为那件微不足道的事，就害的一死一残，我不会放过任何相关的人，包括他们的全家。” “孙友，就是个意外，你为什么不相信事实？” “知道孙友‘灵胆’位置的人，应该只有你一个。” “难道，我能害死孙友？” “只有通过你，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你并不知道孙友的事。 他是自己有肾病隐疾，为了治病，冒险将灵胆结到左肾上。” “小友，绝对没有任何寻死轻生的念头。” “那你想怎么样？认定我是背后主谋？” “如果你觉得你不是，那就让我见见柴逊。” “你没有资格跨组讯问别人。” “那么，我只能认定，你、以及与你相关的人是这次蓄意谋杀的主犯。 我会找到证据，给孙友一个交代，也给你们一个交代。” “组长，我不能让这么一个危险人物，留在我的组内。 因为，一旦任务开始，我与其他组员的最大威胁就会是风澜。” 巩猛突然插话道，“这事，我必须要面见龙队，说清楚。我不能冒任何风险。” 马梦琦轻叹一声，道：“好吧，我也这样认为。我们一起去见龙队。” * * * 大队长白云龙的办公室，很普通。 自从承接第五大队的职责以来，白云龙几乎没离开过自己的办公室。 所属七组的编制扩建，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按部就班，新晋的人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似乎，白云龙一直在观望。 正巧，马梦琦与巩猛来到办公室时，其他六组的组长与各组第一副组长都来了。 白云龙仍在看资料，没有与众人打招呼。 五分钟后。 风澜来了。 马梦琦正与几人有说有笑，笑容突然凝固。 其他人，也很紧张。 白云龙朗声道：“人到齐，大家依次坐。” 四位助理摆好八张椅子。 七大组长，从一到七，依序落座。 “风澜，你坐到第八张椅子上。”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四章 雷厉风行 “龙队，我反对。” 马梦琦盯着风澜坐下，突然站起来大声说。 “讲。” 白云龙放下手中的文件，随和地说。 “第七组成立之初，仅有三人。 曾经的三人，只剩下两人。 这两个人必须留在第七组。” 马梦琦愤怒的说。 仿佛，目前发生的一切，都在不断戳到她的痛处。 “没能力保护自己组员的蠢猪，最好永远闭上臭嘴。” 风澜冷冷地、毫不客气地说。 是的，他恨死马梦琦了。 可是，他又很清楚，马梦琦根本没有任何能量。 她的能量在暗处。 “闭嘴。”白云龙扫一眼风澜，“轮不到你来说三道四。” 白云龙再看向马梦琦，道：“理由？” 马梦琦本已下定决心，让风澜离开第七组。 她身边的人， 很多人对风澜的指责批评， 有的人纯粹看不上一个大龄低濽的人， 有的人对风澜的厌恶来自风澜挑明孙友喜欢马梦琦的事。 马梦琦沉默许久，从动摇到下定决心，忽见风澜晋升，才知道自己接受不了什么。 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地位。 风澜无情的骂，白云龙的问，又让她沉默了。 是啊，孙友之死，风澜差点死掉不说，以巨大的功劳连个副组长没捞到，能有什么理由。 “坐下。” 白云龙轻声说，待马梦琦落座，用洪亮的声音讲话。 “第八组的编制，已被审核通过，由风澜任代理组长，负责组员挑选与训练。” “第二件事，已经确定下一任务目标——探索‘仙镜隧道’，时间，明年二月二日。 初步拟定，由第三组与第八组做先遣小分队，第一批进入。” 所有人的视线，看看穿白色修身服的美女组长，又看看似乎已经没那么油腻的中年大叔风澜。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诸位，为山海盟之事业大计，定要精诚团结，竭诚合作。” 白云龙用特别的声调，掷地有声的说。 “现在，各自说说自己的想法，需要什么帮助。”他的语气又缓和下来。 “龙队，我们不敢与十分危险的人一起上战场。”一组组长说。 “谁是十分危险的人？”白云龙沉声问，“萧然，团队里，话要挑明着说。” “我们一致认为，风澜是非常危险的人物。 试问，一个把个人感情带入团队的人，怎么能是可靠的队友？” “续节，能不能举几个实际例子？” “将一次意外视为谋杀，恶意对抗，负面情绪爆炸。” “对抗了什么人、什么事，负面情绪下又做了什么事，请你说清楚。” “暂时，还没有。但是，据我们一致推测，一旦同时行动，必定会有事。” “身为二组的组长，一切建立在假想之上，我看你这个组长是做到头了。” 白云龙缓缓靠在椅子上，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现在，立刻离开第七大队，前往你心慕已久的第四大队报告。请你出去，办你的事去。” 办公室外走进来四人，带走二组组长续节。 “续节说，这是你们一致认为的事，我想确定一下，是不是这样的？”白云龙缓缓扫过七人，“萧然，既然已经开口，没必要沉默。” “这……” “做人，要凭良心。 别人的功劳，成就你们的地位。 反过来，你们还容不下别人。 我很失望。” 白云龙停顿片刻，道：“第二大队的柏中队长，数次提起你的优秀，要你过去帮他。事情嘛，总得应付一下。你去那儿报道吧。” 又进来四人，将一组组长萧然带走。 “还有谁？”白云龙平和地问，“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没有人说话。 这气氛， 这动作， 谁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 “梦琦，你不应该沉默。”白云龙点名道。 马梦琦的脸色，愈发难堪，嘴皮抖动。 “好吧，先去你姑父那儿锻炼锻炼。” 白云龙的声音，稍有冰冷，神态冷漠。 “理由嘛，连自己这点组员的底细掌握不了，对组员的情绪驾驭不了，还能带他们完成什么任务吗？” 又进来四人，将马梦琦带走。 “三组长，说说你的看法？”白云龙转而问。 这会儿，傻子都看明白。 白云龙是趁孙友之死，完成一次大清洗。 毫无疑问，对于各组组长来说，毫无征兆。 孙友之事，就发生在第三组第五班。 “如果今天之事，与孙友之死有关，我无话可说。” “三组长，如果你真的无话可说，那就降为三组的一位普通组员。 当然，你可以选择离开。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白云龙看向四组组长。 “我认为风澜是个好同志。 我不认为谁在面临这种大变故的情形，比他做的更好。 这完全是大将风范。” 旁边的五组长看向四组长，剜了一眼，朗声道：“我的看法，与四组长一样。” 六组长接着说：“俺也一样。” “风澜，说说你的想法、看法。” 白云龙看向有些发呆的风澜，问。 风澜道：“如果让我查明孙友之死，不是意外，而是谋杀，我必须向凶手要个结果。” 他是这么想的。 白云龙能轻易赶走四位组长，也能轻易地让他们回来。 这种人事调动，根本与风澜无关、与孙友之事无关，只与白云龙的一纸任命有关。 更重要的是，他至今不清楚各大盟的组织架构，像白云龙这样的大队长是个什么角色。 白云龙给的代理组长，究竟值不值钱，是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必须要挑明自己的立场。 “还有呢？” “尽己所能，完成代理组长应尽的责任与义务，保质保量完成每一次行动任务。” 啪啪～， 另三人鼓掌起来。 “好。”白云龙说话，那三人立即收手，他继续说，“一、二、三、七四个组的组长空出，四组人我就全交给你了。你的时间，非常有限，捉摸捉摸怎么做好这个代理组长。” “散会。” * * * 四个组，总人数二百八十人。 风澜曾经就职的公司中，研发团队超过这个数的，只有两家。 这两家中，他最大的职务是技术经理级，管十三人的开发团队，且时间仅有三个月。 怎么管？ 没法管！ 风澜的做法是“不做管理、只做约束”。 具体约束，仅有三条： 第一条，吃里扒外者，杀无赦。 第二条，自相残杀者，杀无赦。 第三条，使邪力、打横炮者，杀无赦。 关于第二条，风澜是给自己戴上镣铐，以便时刻提醒自己。 什么训练之类的，统统没有。 最精锐的队伍，是从一次次死亡之战中生还下来的，不是能训练出来的。 转眼，就到了探险任务的最后准备阶段。 这次的准备，可不像上一次，像旅游一样。 人人分发特备的服装、热武器、电子设备。 风澜，终于收到了比较确切的信息。 所谓的“仙镜隧道”，其实是一束诡秘的七彩光柱。 光柱内的空间，有虚，有实。 每次进去的人，看见的都不一样。 第五大队，是第一批进入的探险者。 第一批，来自各方势力的探险者，全军覆没。 “你准备带多少人去？” 白云龙边整理风澜看过的资料，边问。 “不怕死的，都可以去。”风澜说，“那里面的情形，一个人与一万人，大致是没有区别。” “可以。尽量把他们活着带回来。”白云龙平静的神态渐渐严肃起来，双手交叉放着小腹上，“第七大队，这次行动之后，希望能一飞冲天。” “靠现有的人力配备，不可能。”风澜寻机问，“为什么不见其他的中队长、小队长，只有各组组长？” “所谓的第七大队，是当今最小的‘生产力单位’。 如何组织生产力机构，各方势力存在非常大的异议，都是凭实力角逐。 依我之见，除非有人先突破固有的权力边界，谁就有资格主导变革。 在这乱世中重构秩序。” 白云龙，少见的点上一颗烟，吐出烟圈，缓缓道：“从上次的异变与你的表现来看，我原本是想让你一人前往。不过，话说回来，孙友能在训练中出现意外，还不如让所有人前往。” “孙友，真的是意外？” 风澜终于逮到机会，挑战一下这个禁区。 这件事，绝不允许他人用时间与奖赏来冲淡，让事情迅速淡下去。 “开个价。” “完成这次任务后，让我走。 这样，我的一切行动与七大队无关。” “没意义。”白云龙又吐出一口烟雾，“如果你肯放下这件事，你会有一笔你想象不到的财富。” “乞颜家族？” “我有预感，此次你回来后，我将不是你的对手。” “有话直说。” “山海盟，还有一个重要的位置，需要赫赫战功，才能获得。” “你将我推到明面上，你自己迅速走到暗处？” “妈`的，你果然比我想象的要聪明太多。” “被你破格提拔后，我花大量时间推算这里头的奥秘。 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风澜站起身，伸出右手。 “首战即决战，一战定乾坤。” 白云龙伸出右手，紧紧握住风澜的右手。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五章 石头巨人 金域湿地森林。 风澜率领的第七大队主力，刚进入湿地森林这处诡秘空间，周围的空间剧烈异动。 仿佛，由于异种生命的闯入，破坏了周围这方空间的生态平衡。 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悄然浮现，在鱼白与霜雾之间的空间里，缓缓地裂开一道缝隙。 少顷，风澜可以清晰地看见奇异的淡金色光辉，飘进缝隙，消失的无影无踪。 风澜可以得出结论，是自己在破坏众人所在空间的平衡。 只是，会如何变化，无法预判。 “没有我的命令， 任何人不准擅自开枪，启用热武器， 任何人不准触碰不明之物，你自己可以去死，但别让你的好奇心害死同行的无辜之人。 团队行动，以既定的每一班组为单位，前进时以三三制。” 风澜下令后，快步向前跑。 “啊哎哟～” 风澜约莫跑出五十步，身后传来诡异的声音，似人非人。 “哒哒～” 风澜没反应过来，三支枪发出密集的枪声。 当他回头时，只见一团倒钩刺状的触须，已经从脚腕上缠绕住正在开枪的三人。 那三人对着树开枪，就像打在空气上，全然不知诡异触须的存在。 另一人，被乌黑的头发缠绕在树上。 可是，风澜明明记得，刚刚经过的那里是没有树。 “风澜，快救救他们。”秦素心喊道。 “想活命的，跟上。” 风澜惊呆了，被这么一喊，清醒过来。 那还顾得那么多，直接向前冲。 风澜有言在先，加上暗地里痛恨这些人，根本不可能顾得上。 这样的霉头，谁爱碰，谁碰去。 他们死个干净，也赖不到风澜头上。 啊～唷～ 那四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怪啸声。 那四人，正在向金纸人变异。 所有人被惊吓的不轻，疯狂追赶风澜，严格追踪风澜所走过的区域，指定的范围。 风澜觉得脚步越来越沉重，似乎是适合人类生存的空气急剧减少。 其他人，已经快要支撑不住，多亏求生的欲望支配。 风澜发现脚下的地面，比较坚硬，暂无异常，选择停下。 一下子减员四人，身为领队的风澜，面不改色。 这次出行任务，白云龙自己亲自带队，也是白搭。 “平日里，你们这亲戚、那亲戚，牛逼的不得了。 这里，像那四人一般的蠢猪愚夫，随时都会成为猎物、食物、肥料。” 风澜很是愤怒，冷冷道：“也好。反正，你们觉得我惩罚不了你们，那么，自然会有东西惩罚你们。你们呐，爱咋咋地。” 正说间，风澜透过脑海深处东方鱼白，看见一个庞然大物，身形像海洋中的鲸鱼，却有着神异的、像八爪鱼似的细长触须，触须的尖端皆是倒钩刺状。 “难道，是这鬼东西在捣鬼？” 风澜心惊，看其他人毫无反应，便知他们是看不到那个庞然大物的存在。 恍然大悟，先前的树、倒钩刺的触须，他们是不是也看不见？ 怪不得，那三人像打空气一样。 风澜正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小簇细长触须的尖端有火花闪烁，紧接着，庞大的身子像钟摆一样校正一下方向。 “这里，每个人携带的电子设备，已是多余。 只留秦素心携带的一部，方便将信息传递到龙队的终端。 其他人，立刻原地抛弃。” 风澜的思路转的快。 第一时间想到是电流磁场问题。 毕竟，还有二本学历兜底，初高中算得上全年级前二十的数理化成绩。 这回，所有人严格执行命令。 死亡面前，每个人的选择单纯、可爱、实在。 “跟上。” 风澜继续前面开道。 走出一百米，每个人突然感觉到莫名的轻松。 “风澜，你发现了什么？”秦素心忍不住问。 “我要是告诉你们，我还有什么价值？”风澜肃然道，“任何人，不准向本队长套近乎。” “组长，代理的。”一人改正道。 “龙队办公室传来的消息，向西三千米的位置，营救第一大队的五十七人。”秦素心收到消息后，立即给风澜看，“梦琦在那一行里。” “恶贯满盈之徒，人若不除，天必诛之。 只是，就算她死了，其他关联人员，必须得受到惩罚。” 风澜缓缓看向一个人，正是柴逊。 “柴逊，你不想趁此机会，跟我说点什么吗？”风澜已起杀意，目光移向铁虎，“这里，不管你们上面的人是谁，来一个算一个，都不是我的对手。” “风澜，速速营救第一大队。”通讯设备里传来白云龙的声音，催促道，“你怎么能趁人之危公报私仇？” “龙队，我们自保尚且不足，如何营救，请明示。”风澜道，“目前，我只能出一个方案，派二十八位副组长、铁虎、柴逊、秦素心三十一位精英过去。你看？” “风澜，你别坐地起价。”另一人焦急的喊道，“我儿子在里面。” “你是谁呀？大通河里的王八？”风澜怒道，“龙队，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这个方案我不能批准。” 明明风澜是指责的口气， 白云龙却以另一个思路回答。 这个回答，有气无力，不说白不说，说了也白说。 一起进入的探险大队，以风澜一行的减员，可以说是零伤亡。 “领队，我说，我说。”铁虎，堂堂壮汉，没熬的多长时间，招认道，“在我加入第七大队之前，我一个朋友给我十条黄鱼，说只要以不小心失手的方式狠狠揍你一顿，就可以。” “我也是。我那个朋友说，只要踢孙友的左腰眼子，就行。”柴逊承认道。 “谋杀。赤`裸`裸的谋杀。”风澜怒气冲天，“血债血偿。” “我那个朋友，心梗，已死去一个多月。”铁虎说，柴逊忙说，“我朋友也是。” 风澜明白，明面上的线索到这里，已经断了。 可是，他可以非常确定的锁定目标——乞颜家族。 “第一大队，已经死掉一半人。” 秦素心看着传来的信息，惊恐地喊，声音颤抖的太厉害，导致声音变成尖细的鬼叫声。 “我们也损失了四名精英，谁来营救，谁来赔偿？”风澜冷漠地说，“矫情。” “关闭通讯设备。”风澜大声道，“出发。” 风澜巧借机会，确定那个庞然大物没有追赶上来，一定与电流磁场有关。 如果真有关，那么，团队行动的指南针、卫星传来的信号，都会有问题，不能全部相信。 “天呐，石头人，树人。”有人失态大吼大叫。 “谁再乱吼乱叫，我杀死谁。”风澜斥喝道，“所有人，不准开枪。” 千米之外，空间突然成了石山与稀疏的枯树林。 一个个活灵活现的石头人、树人，正在从地上站起来。 石头人是灰白色的，高约一米五，宽近一米，发出嗝嗝的声音。 树人是浅浅的草绿色，树皮上的裂纹似有蛆`蠕`动。 “跟上我，冲过去。”风澜做出敏捷的判断，“切记，谁开枪，我杀谁。” 风澜的判断是准确的。 他一马当先，先用九弹左轮手枪插死一个石头人。 足可证明，这些刚站起来的石头人、树人，没有什么战斗力。 可是，就在快要穿越这片诡秘的石山枯林时，一个从地上突然站起来的石头，以奇诡的速度打出一拳，正巧打在风澜的胸膛，将风澜打翻在地。 在风澜无比聚精会神的情形下，这一拳，完全来不及躲避。 风澜感觉胸前的肋骨全碎了一般。 可是，眼见石头人一脚踩下来，就地一滚，左轮手枪插进石头人的脚底，但见左轮手枪的枪膛里闪过一丝淡金色电光。 石头人打个哆嗦，动作一滞，被后面反应过来的人，打碎脑袋。 风澜站起来时，只觉得胸口肋骨暖洋洋的，似有一束太阳光照射。 前方，大约百米的距离，一个个站起来后变大的石头人，竟然有序列阵。 周围的石头人，围过来。 石头人，像是鬼魂，走路时不发出任何声音。 风澜很快镇定下来，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忽然间反应过来，百米开外的区域，灰蒙蒙的，不知是什么地方。 “要不要开枪？”秦素心焦急地问。 “不用，我引开他们，你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刺过去。冲不过去的人，多保重。” 风澜猛提一口气，轻轻一纵，巧妙的滑过高大的石头人。 “肯定是雪花步。”一人轻声道，“虽然被改造，但终究不离其神。” “巩猛，你别胡说。雪花步是陆氏家族的嫡传。”秦素心喝斥道，“你是知道陆氏的人，岂能信口雌黄。” “事实。要不然，他怎么一个人能统管四个组。”巩猛反驳道，“肯定被陆家看上。” 秦素心沉默了。 她知道风澜与陆晴雪的事，还有与马梦琦的事。 风澜已接连闪过五个石头人。 石头人，起始是懵懂的，很快就像开智一样，围攻风澜。 风澜左奔右逃，渐渐打乱石头人的阵形，出现一条条通道。 风澜发出信号，其他人迅速跟上。 有一人十分好奇，看着可爱的石头人，忍不住伸手摸向石头人微微蠕`动的小肚子。 蓦地里，石头人一把抓住他的头，捏个稀巴烂。 石头人发出嗝嗝的声音，将手中的东西喂到嘴里。 须臾，石头人的眼睛向红色转变，身上的一颗颗石头粒咔咔作响。 它正在肉眼可见的变大，颜色有灰白色向淡红色变化。 其它所有的石头人，缓缓跪地，一颗颗石脑袋对准异变的石头巨人。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六章 稳住别浪 赤色的石头巨人，快要变成像是刚剥完皮的人，血淋淋模样的皮肤上缓缓散射出血芒，向周围的石头人辐射。 被血芒辐射的石头人，发生同样的异变，只是赤色颜色浅许多。 这次，带这么多人来，是白云龙的一次冒险。 在这之前，风澜还不大清楚当今世界发生的事， 不清楚所谓的云雾境、雷雨境等修炼境界， 更加不清楚当今的修炼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他有个基本认识，那就是现如今，根本没有任何秩序、没有任何通用规则，全靠一遍又一遍的死人探索。 从白云龙所说来看，古武与灵能两大修炼体系，是确定的。 从已知的觉醒者数量中得知，仅有极少数觉醒者从幻境出来时，带有“灵胆”。 这类人，只能利用灵能修炼，完全无法修炼古武。 同样，有部分觉醒者，天然的不能修炼灵能，只能修炼古武。 风澜就是这一类觉醒者，亦称“古武觉醒者”。 于是，有大量的觉醒者，既能修炼古武，又能修炼灵能，从而让各方势力没法很好的规划。 核心问题在于灵能太过珍贵，供应五大盟乃至其他神秘人物，尚且不足，完全不可能向下渗透。 灵能修炼，延年益寿，俗世上追寻个长生不老之道的观念，成为拥有权柄、占据阶位的人们的希望稻草。 是以，各大势力，只能不断派出人手，以“活祭”的方式不断探索，采集灵能。 白云龙高估对风澜的控制，更是低估了风澜对孙友之死的芥蒂。 风澜，同样高估这群人的实力，低估这群人作死的能力，酿下大祸。 众人身后是灰蒙蒙的，看不清真相。 风澜已严令禁止闯入。 约两个小时后。 一个个跪的石头人，慢慢站起来，在那个已有两米三高的血石头人周围结成方阵。 一股股尿臊味飘来。 不止一人被吓尿，纸尿裤都兜不住。 正在此时，庞然大物的阴影，正出现在石头人方阵的后方。 风澜一惊，看向周围的人，先确定他们能不能看见。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血石头人。 “会不会有人伪装？” 风澜提醒自己，仔细观察那个庞然大物。 它的体形，非常像蓝鲸，身上长出的倒钩刺状的触须，显得整体上不伦不类，不知是什么物种。触须尖上的火花，已是湛蓝色，比先前更纯、更有光泽。 树人率先发起攻击，攻击蓝鲸阴影。 蓝鲸阴影的触须，轻易刺进树人的躯体，继而是一道电光在躯体中裂变，迅速贯穿树人。 少顷，树人化作草木灰，随风飘扬。 风澜的脑海闪过另一个世界的一幕记忆——香炉底出现的一道白色电花穿透灵晶。 “难道，这两个世界，真的有某种联系？” “可是，我现在所在的世界，是真实的现代化世界呀！” 风澜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一想到另一个世界的“赤胭地宫”，那个十四岁的少年风澜，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开始焦急，有了想回去看看的冲动。 树人，很快被消灭。 其他人看着树人莫名其妙消失，个个东张西望。 胆大的说几句，胆小的尽力屏住呼吸，往风澜身上瞟眼神。 “代组长？”一人轻声道。 风澜瞥一眼，见他是一组的第一副组长，没有说话。 秦素心道：“风澜，得找到一条活路，离开这里。” “同意。”风澜道，“你带着人去找活路，找到，带其他人走。记住，千万别管我。” 秦素心又恼又怒，打开通讯设备，告状道：“龙队，你管管风澜。” “风澜，你怎么想？” 白云龙沉声问，从他的语气判断，刚刚发生剧烈争吵。 “一，我先前提出的营救方案，你否决。 二，我同意秦素心刚刚提的方案，你要是没意见，就让她带人去执行，人手除我之外随便挑。” 风澜有条有理的说。 “森林中，发生大规模异变，进入的团队，惟有你们几无损伤。”白云龙啪一拍桌子，大声道，“风澜，你如何做，我不管了。第七大队的人，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半，我给你磕一个。” 白云龙直接给了风澜生杀予夺大权。 “马梦琦，死了没？”风澜突然问。 “消失了。”白云龙的声音一颤，“第一大队，我们收集的最后信息是活着的三人消失。” 风澜明白，是通讯设备收到的最后信息。 以马梦琦蠢如猪的笨脑筋，大概是活不成。 风澜缓缓回身，看向灰蒙蒙的天地，轻声道：“兄弟，仇家，已死掉一个。好的开头。” 柴逊普通一声跪倒，道：“代组长，我……” “起来吧。”风澜道，“你是直接凶手，但你是小恶，杀死你不足以平我的愤怒。我要的是每个大凶大恶的主谋，个个引颈就戮。” 风澜的眼神突然一凝。 就在此时，那一个个杀死树人的触须尖，慢慢膨胀出一个胎胞。 血石头人，一个个转头，看向胎胞的位置。 “我的天呐。” 风澜失声惊呼。 “什么？” “怎么？” 其他人纷纷问。 风澜顿觉他们挺可怜，什么都看不到，明明知道死那么多人，还敢跑来送死。 “血石头人，好像正在变成有灵智的物种。”风澜灵机一动，随口编，“麻烦。咱们这里有女的。” “你……”秦素心怒道，“石头人，会像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样无`耻`下`流？” “喂，想歪了。”风澜道，“我是说，这些缺少母爱的石头人，会不会对女性有天然的亲近感。如果是这样，只能麻烦秦组长牺牲一下下，护大家周全。” “对了。还有谁与马梦琦是亲戚关系，汇报一下。”风澜问，“巩猛，你就别装了，与秦素心站在一块。” “在这里，我要看看你们这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人，继续作威作福。 这里是广阔自由的天地，任凭你们怎么表演，都不会有人打扰。” 风澜对他们那个阶层的人，恨在骨子里，恨不能掐死他们，行为难免有小人得志之嫌。 “卑`鄙！”秦素心又气又可笑，“风澜，雪姐姐说你一把年纪，还很幼稚。今天，我终于开了眼界。” “幼稚？”风澜冷冷道，“是某人想占人家的便宜没占到，酸的吧。我呸，真无`耻。” “你这多少有点过分。”秦素心笑出声，风澜冷漠地说，“你最好趁早死掉那条心。没戏，我不会给你们任何机会。” 其他人嗤嗤的笑起来。 忽然，左前方的石头人，嗝嗝声大响。 须臾，一条金鱼怪兽出现，左鳍上吊着一个人。 “梦琦？” “是梦琦！” “风澜，快救救她。” 秦素心凌乱的叫喊，恐惧与惊喜支配着，让她看起疯疯癫癫的模样。 她抓住风澜的手，道：“看在孙友的面儿上，救救梦琦。” “放手。”风澜也很紧张，“不要打乱我的思维。” “白云龙，飞龙堂是你的了。” 通讯设备中突然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马老，您不要着急，风澜正在想办法营救梦琦。” “哼。你个老小子，少跟我装傻。梦琦没了，难道飞龙堂还不能是你的了？” “马老，我一定好好训训风澜。这小子，是有些骄傲。” “你少装蒜。”苍老的声音顿了顿，“跟我去一趟总部吧。” 风澜心想，白云龙指的山海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位置，应该就是飞龙堂。 所差的一票，大概就是马家的。 白云龙迅速清退马氏的人，推风澜上位，是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险棋。 白云龙，赌对了。 这个赌，对白云龙来说，不难。 他亲眼所见风澜在异变空间里的表现，能带出一头价值连城的野猪。 风澜的呼吸急促起来。 他多么渴望马梦琦死掉。 当觉得马梦琦已死时，内心特别畅快。 现在，从局面上来说，救下是最好的结果。 风澜料到白云龙有所料。 如果二人没有粗糙的心照不宣，那一定是极容易被对手摧毁的存在。 “稳住，别浪。” 风澜提醒自己，耐心等待最好的时机。 “巩猛副组长。”风澜眼珠微转，点名道，“带领你的班，随时待命，营救前组长。” “请代组长不要携私报复。” 巩猛的心中七上八下。 一路走来，风澜的每一步决策都是正确的，以他巩猛的眼光，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其中的蹊跷。 “赤`裸`裸的抗命。” 风澜犀利的眼神扫视众人，朗声说。 “你们这些担任组长、副组长的人，平日里，都指望手下人冲锋陷阵，自己坐以揽功。 现在，对本领队的命令一违再违、一抗再抗。” 他这话，也是说给另一边的白云龙他们。 秦素心就站在左边，气的翻白眼。 严格来说，风澜确实没有违抗大队长白云龙的命令。 “快看。” “绿球？” 有人连续叫喊起来。 风澜仔细观察每个人的神态。 如何找到潜在的也能看到庞然大物的人，对风澜来说是致命的重要。 暂时，难以发现。 此刻，拥有蓝鲸体形的庞然大物，那种诡秘的触须上生出的胎胞，越来越绿。 其他人看上去，天空中出现不明不白的绿色光圈，持续变大。 亦在此刻，金鱼怪兽缓缓掉转硕大的头颅，向它的右侧看去。 风澜透过东方鱼白，清晰看见数十道螺旋纹状的光波传导向蓝鲸怪兽。 刹那间，蓝鲸怪兽左侧的触须如头发一般飘起来，在空中打结，结成大辫子状，指向金鱼怪兽，恰好是螺旋纹状的光波传导的方向。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七章 雾中船影 血色石头人，原地冲出，分向金鱼怪兽与蓝鲸怪影。 蓝鲸怪影的“大辫子”与金鱼怪兽的螺旋纹光波，眨眼间，撞在一起，开始顺着螺旋纹光波缠绕，像极火线与零线缠绕。 约莫缠绕过半，蓝鲸怪影吊缀的那些绿色胎胞，一个个破裂，坠落一个个蓝色的三头怪物。 三头怪物，通体蓝色，身上的菱形蓝色晶块发出奇异的亮光，异常耀眼。 仿佛，蓝色晶块是能量吸收器，使得脱落胎胞的三头怪物迅速变大。 它们，正是血石头人攻击的目标。 第一个落地的三头蓝色怪物，一拳打倒高出近五倍的石头人。 石头人被打中的部位，开始腐烂，状如烧焦的胶皮，冒着黑色烟雾。 随即，烧焦的位置肿胀起来，长成一个黑色的大脓胞，且一直在变大。 风澜看不明白，很快就震惊地发现，除却先前杀死树人形成的碧绿色胎胞外，蓝鲸怪影的触须正在形成新的淡金色胎胞。 “糟糕，这是在育`种。” 风澜暗自想到。 如何打断？ 金鱼怪兽与蓝鲸怪影的高度，约在二十米的高空，只能用枪。 若用热武器，会不会引发其它危险？ 风澜深深感受到无能为力。 知识不够。 武力不够。 全方位的不够。 渐渐地，风澜察觉金鱼怪兽与蓝鲸怪影，正在慢慢降落。 风澜重新忖度，到了什么高度，可以全力以赴，触碰到螺旋纹光波与“大辫子”缠绕的所在位置。 “怎么办？”秦素心小心地问，“绿色光球中怎么会坠落三头怪兽？是不是大异变提前开始？” 风澜没接话，向前走了两步，心道：万一无法化解，该如何逃生？ 说实话，如果有自由、能选择，他绝对不趟这种危险无比的浑水。 话说回来，如今有了创造全新历史的机会，令他非常震动。 这种机会，只有一次。 圣人不可违时，亦不可失时。 风澜深刻领悟这句话的内涵。 必须要拼一把。 拼出个新天地。 血石头人与蓝色三头怪，激战正酣，一时难分胜负。 值此际，风澜的脑海深处东方鱼白空间里，出现一团火焰。 起初，火焰缥缈，隐隐约约，渐渐显实后，火焰呈淡金色，方可分辨出正是位于螺旋纹光波与大辫子缠绕形成的东西上。 风澜立刻举起特制狙击枪，朝着东方鱼白里的火焰，果断开枪。 可在其他人看来，风澜竟然是瞄准灰蒙蒙的天地空间，虚放一枪。 风澜的枪法相当一般，只是凭借力量与一个多月的练习，严谨些说，只是会举枪抠板机。 然而，对他来说，当透过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时，完全是近在眼前的视觉。 如此一来，一枪即准，打碎那团淡金色火焰。 嘎嘣～，蓝鲸怪影的大辫子与金鱼怪兽的螺旋纹光波，轰然断裂，两个庞然大物向两边震开，迅速碎裂起来，化作一片片金箔碎片。 马梦琦掉落。 下方是大战的血石头人与蓝色三头怪兽。 一旦落入其中，定然没命。 或者，一旦被血石头人或蓝色三头怪兽触碰，会发生什么异变，尤为可知。 风澜顿觉后一种可能更大，危险更高，容不得半点马虎。 万钧一发之际。 风澜提一口内家真气，施展雪花步，几个起落赶至，凌空接住马梦琦，成功带回。 马梦琦像是烂醉如泥，皮肤对酒精过敏，全身红透了，红斑疹晶莹透亮，呼吸特别急促，身子软的像蛇。 秦素心赶紧扶住，连唤数声，不见有反应。 “拜见代组长，张锈永远效忠，誓死不渝。” “永远效忠，誓死不渝。” 一人带头，三分之二的人单膝跪地，奉拜风澜。 没跪地的人，面面相觑。 “罢了。”风澜淡然道，“你们合编为一组，编排为本领队的近卫军。其他人一组，由秦素心组长率领。” 正说间，身后灰蒙蒙的天地空间，传来海浪声。 好多人惊诧的原地跳起来。 “怎么回事？” 危险的气氛下，不安变成焦躁，互相没有由头的询问。 前有石头人大战蓝色三头怪，后有尚看不见的大海。 风澜六神无主。 多亏他习惯了宠辱不惊，一紧张就沉默。 此刻，默默地站着，看着眼前正在碎裂的金鱼怪兽与蓝鲸怪影。 其他人一如吃了定心丸，总体安静。 一鲸落而万物生？ 生出个海洋来？ 这一变异，超出风澜的认知。 “黑眼睛！” 有人鬼叫道。 风澜回头一看，灰蒙蒙的天地间，真的出现一颗活灵活现的黑眼睛，瞳孔像针尖。 见鬼。 无法透过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看清其真实面貌。 风澜迅速冷静下来。 像这种肉眼凡胎能看到的东西，应是这方空间真实存在的东西。 有这个决定性的结论，风澜表现的更加从容淡定。 “大惊小怪。”风澜摇摇头，鄙夷地说，“所有人，不得妄动。” “风澜，梦琦她……”秦素心发现马梦琦开始抽`搐，焦急地喊道，“快救救她。” “她应该需要一个男人帮忙。”风澜非常认真地说，“得想办法尽早送出去，让那个阿密达行使她男人的权力。” 风澜由看见的情形，还是准确推断出马梦琦的情形。 “这里，留下刚刚的三分之二的人，就够了。其他人，你带走吧。” 风澜认真地说起来。 “如果我要羞辱她，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救她。 我救她，是知道如果我不救，在天上看我的兄弟，一定会责备、埋怨我。 这是我们兄弟的奇耻大辱。 也是一颗卑微的良心起码的底线。” “裘钧，永远效忠组长，誓死不渝。” 又有一人带头，引得三十多人再次单膝跪拜，效忠风澜。 “要不要先用绳子将梦琦缠住？”秦素心害怕地问。 此刻，风澜简直像个天神，可轻易主宰在场每个人的生死。 “随你的便。”风澜道，“她不是我统领的团队成员，我没法负责。主要是没有那个能力，知道吧。” 秦素心的心理素质极强，叫人一起，将马梦琦捆绑的像个蚕蛹。 不一会儿，马梦琦开始剧烈咳嗽，干呕，时而舌头吐的很长。 秦素心都被吓的躲开，身子剧烈颤抖。 忽然，马梦琦的脖子伸长，至少是正常人的脖子的三倍长，舌头长长吐出。 有人惊呼：“妖化？” “风澜，我求求你，给孩子一个痛快吧。”通讯设备里传来泣不成声的声音，“太委屈孩子了，我的梦琦。” 是个女人的声音。 “五姨……” 秦素心轻唤道，又无能为力的低下头。 风澜长出一口气，走到马梦琦近前，轻轻摁住头颅，灌些保温杯中的水。 他的手巧妙的遮住视频镜头与众人的视线，再次看到保温杯里的枸杞。 十余口水入腹，马梦琦长长的发出齁声，整个人慢慢平静下来，恢复原状，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 “我真想一把掐死你。”风澜恶狠狠地说。 “风澜，你绑着我干嘛？”马梦琦急道。 “你想的美。”风澜站起来，提了提裤子，“蠢猪，尽想美事。” 秦素心冲到近前，惊喜地喊道：“梦琦？” “素心姐姐！”马梦琦道，“姐姐，快帮我解开绳子，绑的好紧，好难受。” 秦素心直接用刀子割断绳子，大喜过望，道：“太好了。” 秦素心将马梦琦被救的过程，简要叙说一遍。 马梦琦羞红了脸，哇的一声，委屈的哭出声来。 海浪波涛声，越来越响亮。 雾中的黑眼睛，慢慢显现出一个轮廓，是一座尖塔模样。 黑色继续显现，尖塔下是一层椭圆形的平层，紧接着是第二层、第三层椭圆形夹层，直至第九层的椭圆体，层层垒叠，极是讲究。 最后是船桅、船帆等显现。 整艘船，看着像是悬浮在灰雾中的玩具船，高不过一米，长不过三米。 风澜想到物理学上的一些概念，忖度在什么样的距离下，物体镜像会变得这么般小。 严格说，这艘船应该只是个影子。 砰～，第一个被打倒的血石头人，身上长出的黑色脓胞，爆裂，蹦出个双头双臂的灰色怪物，发出嘎嘎的声音。 近乎同时，正在碎化的蓝鲸怪影的触须上结出的淡金色胎胞，亦开始破裂，出现的生物却是多种多样。 有飞翔的鸟类怪兽。 有怪异的鱼类。 有犀牛形状的兽类。 有些新出生的物种，相撞之后，在空中异变出另一种全新的生物。 “必须找到那艘船。” 风澜推测，继续等待，已无意义，必须要尽早自救。 “我们要进入雾中，朝海浪声传来的方向走。”风澜没把握的说，“命是自己的，每个人要心中有数。” 他的行动干脆利落，立即走进灰蒙蒙的空间。 这种灰蒙蒙的，不是雾的概念，更像是一种光线。 如何形成这种诡秘的光线，在场的人，没有谁能利用物理化学知识说出个一二三。 风澜猛地一怔，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如失去电源后直接关机一般。 忖度，走入灰色光线中不过百余步。 “为什么会这样？” “东方鱼白，会被强制关机？” 风澜见其他人小心跟上，没有异常，稍微松口气。 这下子，大家都一样了。 风澜继续小心前行。 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风澜双目如电，本能的追上去。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八章 灵晶线索 竟是一束黑色光线。 正追逐黑影的风澜，见黑影返回，从身上掠过，才反应过来。 风澜灵光乍现，立即追踪过去，又到某一位置，黑影又返回。 其他人像长长的尾巴一样，跟来跟去。 风澜仔细回想黑眼睛出现的位置，与黑色光线来回的两端点位置，自己是顺着一条曲线追逐。 一个简单的扇形面积就出现了。 只要找到弧线的中心点，就能确定前行的方向。 风澜细思推敲之下，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记忆力与脑算力十分惊人，远非进入幻境前可比。 “真的是逆生长？” 风澜不太敢相信自己身上发生的这种现象。 曾经，也是一年前，作为程序员的风澜，在不得不转型的那段痛苦时日里，最痛苦的莫过于发现自己记不住任何东西，一看就忘。 那时，对当下的焦虑与抑郁，对未来的惆怅与迷茫，凌乱侵蚀着他所有的能量。 假如拥有现在的记忆力，势必要重回自己喜爱的编程行列，做出点成绩来。 他思索着，修炼内家真气，延年益寿是有可能的，可要变年轻，那不是真正的返老还童么？ 那应该是修仙的范畴。 风澜慢慢走到算准的中心位置，向前走，一种凭直觉的选择。 “这是往出去走。”秦素心疑惑地说，风澜问，“你确定你能分辨清那是来路？” “这里，只怕每个人的脑子携带的磁场都会失灵。 这时候，必须要相信科学。” 风澜信心满满地说，实则是没有任何理由。 万万没有想到，走出千米距离，脚下出现洁白的细沙粒。 灰色光线亦变成海面上的浓雾。 “组长，真乃神人也！” 众人欢欣若狂，乱蹦乱跳。 风澜内心很高兴，外表表现的若无其事，小事一桩。 “风澜，说说你的看法。” 通讯设备中传来白云龙的声音，声音颇有些谦恭。 “待我们探明这里，再做详细的规划。 我的初步设想，我们可以占据这里，打造一个久居的据点，以此为支撑点，探索这方世界。 不过，你最好告诉我团队里每个人的成份。 如果有不稳定因素，我负责及时清除。” 风澜沉声说。 秦素心拿着通讯设备，激动的不断颤抖，听到风澜如此说，脸色微变。 “风澜，你要保证团队的团结。”秦素心劝道。 “你可以不考虑自己的生死，但最好不要干预别人求生存的做法。”风澜冷漠地说，“无论是谁，如果成份有问题，或是居心不良，必须得死。亦或许，我会先死去。” “风澜，很遗憾。”白云龙说罢，停顿好长时间，才继续说，“这些人，除却素心、梦琦、巩猛三人，都是普通的觉醒者，没有与其他任何势力有瓜葛。” “哈哈～” 白云龙得意的大笑起来。 “拜见代组长。” “我们生是七大队的人，死是七大队的鬼。” 除却秦素心与马梦琦，所有人列阵拜见。 一人道：“有问题的成份，龙队直接清除了。” 风澜翻个白眼，气笑了，道：“老规矩，不要轻易乱动任何东西，不要私藏不明的东西。” “这片沙滩区域，目前是安全的。 每十人一组，可适当散开搜索。 你们最好牢牢记住前面那四人是怎么死的。” 风澜叮嘱后，信步而行。 那个船影，不见了。 海浪的声音，更远了。 这块沙滩，绝非绝对安全。 * * * 一颗不起眼的浅蓝色小石头，出现在风澜的视线。 风澜心里咯噔一下，不禁打个机灵。 他走近前，瞧的仔细，是一颗鹅卵石状的浅蓝色小石头，轻呼道：“灵晶？” 当他拿在手里，感受到一丝冰凉时，脸色大变，低吼道：“真的是灵晶？” 虽然另一个世界的少年风澜与这个世界的风澜是两具肉身，却拥有相同的两个记忆与灵魂，感觉绝对错不了。 风澜又走出百步，再没有见到。 “代组长，那边有些奇怪的蓝色石头，您去看看？”巩猛跑过来以请求的口吻问。 “好。”风澜随口问，“谁先发现的？” “柴逊。”巩猛笑道，“那小子，像是土拨鼠转世，发现一处沙滩的表面有问题。随意挖掘，还真挖出东西来了。” “瞎扯淡，你家钻石是这样式的？” 风澜走近时听到的第一句话。 大家见风澜走来，纷纷让开。 一人道：“代组长，这不会是钻石吧？” 风澜早已确定是“灵晶”，克制住内心的激动，道：“是与不是，都是宝贵的探索收获。” 他拿起一颗蓝色小石头，握在掌心感受一小会，吩咐道：“素心，记柴逊特等功一次。” “特等功？”秦素心惊讶的质疑道，风澜瞪视道，“让你掌管功劳薄，真是个错误。下次再敢顶嘴，我将收回你所有的职权。” “特等功，可是能领取五方灵能。”一人撇嘴道，“代组长，这种小石头，是不是有什么道道？” “不知道。 我只知道，跟着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万一活着回去，不能白忙活。 上次，我犯了天大的错误，害死我的好兄弟。 以后，我绝不会重蹈覆辙。 所以，谁他`妈`的敢在我面前说对女`人`感兴趣，我宰了谁。” 风澜咬牙切齿地说。 他忽然给狠狠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恨恨地说：“我恨我自己，恨的撕心裂肺。” “代组长，那我们……以后能对女`人`感兴趣吗？”一人悠悠地探问道。 “你聋啊？我说的是在我面前提，只要不在我面前，你们爱死不死，关我屁事。”风澜怒道，“都不准抬杠。” 秦素心极不情愿的记下柴逊特等功一次。 她拿出特制的袋子，将发现的蓝色小石头全部装好。 “每人拿一颗。 如果有拿多的，最好交出来。 如果最后探明不值钱，大家都没有损失。 如果真的值钱，你们大概会因此而丧命。” 风澜忖度着说。 好几人老老实实交出来多拿的。 “你最好想办法离开，因为你不是第七大队的人。”风澜看向马梦琦，直言道，“你的存在，一定是个祸害。看在天上的我兄弟孙友的面子，我不能看着你死在我面前，但是，我也必须保证你不能害死我们。” “龙队为什么要定案是意外？”马梦琦含泪问。 “拿人家的钱了呗！”风澜沉声道，“这世上那有好人？我有时候都很邪恶！” “那好，咱俩生三个小孩，老大姓风，老二姓孙，老三姓马。”马梦琦决绝地说，“这样，总能打消你的愤怒与仇恨。” “恶心。”风澜愤怒的快要打人，“遇上你，我都觉得我来到这个世上真是冤死了。真倒霉。” “柴逊，你带人继续搜寻。”风澜转而吩咐道，“大家要保持队列，要有人负责警戒，时刻警惕随时而至的风险。” 风澜走开众人一小段距离，独自深思起来。 为什么这个真实的现代化工业世界，会有另一个修仙世界的东西出现？ 他想到一个科学命题：如果圆周率能算尽，就能证明任何封闭的形状都是不连续的、存在断点的。 如果从浩瀚宇宙而来的能量光环的影响，大概是建立在能量光环无限衰弱的基础上，否则，当今文明赖以生存的星球环境，将不堪一击。 近些年来，提议移民火星的噱头，缕缕引起热议。 风澜瞎想好久，想不到两个世界之间会有什么关系。 这让他开始怀疑，另一个世界是否是真实存在的？ 风澜的脚下一软，凹陷进去整只脚印，抬起脚，沙面又恢复。 风澜心中很紧张，略一忖度，先在周围踩了踩，没有异常。 果断挖开凹陷下去的位置，约一尺深的位置，有一只奇怪的白骨爪子。 凹陷的位置，正好是爪子向上的爪心位置。 顺着爪子连接的部位挖掘，挖出一整条右爪子。 爪子的形状，是龙图腾中的龙爪最为接近，约莫九成的相似度，粗细度上就差的远了。 风澜用钳子夹出来白骨爪，心想或许有点考古价值。 正要往特制的储物袋里装时，白骨爪化成粉末。 然后，风澜看得清清楚楚，右臂套上一个爪形阴影，透过特制迷彩服，套在皮肤上。 风澜呆住了，愣神好长一会儿，纳闷地只摇头，使劲甩几下右臂，无异常。 正在此时，所有人围过来，神秘兮兮地看着风澜。 “来几个强壮的人，以这里为中心，向下挖掘，看看是不是有新的发现。” 风澜没有做任何解释，吩咐道。 “代组长，不用大面积开挖，待我先用考古铲探测一番。”柴逊自告奋勇道。 风澜点点头。 柴逊迅速拿出考古铲，叫两个壮汉配合，一点点向下打。 叮～，约十米深时，铲头传来铁钉的声音。 “有门。”柴逊大声叫道，“下面有货。” “要不要上报？”秦素心问道，“这么大的事，得请示。” “可以啊，你尽管请示。”风澜连忙回应，对柴逊等人说，“立刻开挖，需要争分夺秒。” “风澜，我觉得你的做不对。这么重大的事件，不经山海盟高层的同意与批示。”秦素心力争道。 “你难道是蠢猪吗？”风澜怒道，“弟兄们身死险境的时候，你口中的高层在那儿？第五大队、第一大队的一部分，死了那么多人，怎么没人批示与营救？” “来人，下了秦素心、马梦琦、巩猛三人随身携带的所有武器、装备、设备。”风澜下令道，“绑了他们，封住他们的嘴。” 十多人上前，干净利落地完成风澜的命令。 “风澜，有话，好好说呗！”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四十九章 白骨龙爪 暴躁。 愤怒。 仇恨。 风澜用语言与行动标注着这些标签。 一个来自最底阶层的普通人的自我本能的安全意识。 柴逊带人挖出直径两米的直洞。 洞底是漆黑的一层，材质似铁非铁，敲打时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 风澜叮嘱看好三人，独自下去探查。 当他的右手摁在漆黑的表层时，黑雾滚滚，汇聚在右臂上，注进右臂上的白骨爪壳。 风澜感觉不到任何异状，选择耐心观察。 渐渐地，右臂上的白骨爪有血有肉起来，虚浮于右臂，成为一个大一圈的龙爪。 渐渐地，风澜感觉到漆黑表层下传来微弱的“呼吸”，随着黑雾的减少而变强。 “白骨龙爪是封印之物？” 风澜心想，摇摇头，觉得在这个世界有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难以相信。 没有其他选择，只有等待最后的结果。 风澜定下心来，耐心等待，忽听的嘎嘣一声，似是一根紧绷的弦断了。 他来不及反应，被一股强大的力道弹出深坑。 只见，深坑前方的沙滩，如淤泥一样流动起来，渐有浪涛之势。 所有人屏住呼吸。 十分钟后，海水从泥沙中渗出来。 正在此时，一支十人小分队，神秘地出现在五百米开外。 他们，个个身高两米以上，膀阔腰圆，穿的深绿色套服破破烂烂，体力明显不支。 风澜下令道：“开枪。” 他先举起高精密的狙击枪，对准一人的脑袋，抠动板机。 随之，百余支枪响，将十人打成筛子。 “快用特殊药剂处理尸体。” 风澜一边指挥，一边先冲到近前。 每具尸体腰带扣上刻着一串数字。 从身上的伤口判断，经历过一番残酷的肉`搏`战，早已没有战力。 “泰卅公司的雇员。”秦素心颤抖着说，“你知道它的。” “我只知道现在活着的是我。” 风澜亲自处理完尸体，连同鲜血渗透的泥沙一并处理。 “已然证明其他人也可以到达这里，太危险了。 铁虎，你带一个十五人小队，每五人一组，制定出一个警戒边界。 其他人，一旦发现任何人闯入，先下手为强。 如果出事，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风澜沉吟着说。 良久，他又补充道：“我来想办法，将他们三人送走。” “风澜，你别过分。”马梦琦羞怒道，“我们怎么了，你要这样子？” “你们可以死在任何地方，就是不能死在这里、死在我面前。”风澜痛心地说，“我怕你们挑战我的底线，还是送走的好。” “风澜，我觉得你好可怜。”马梦琦冷笑着说，“请不要用你那可怜的、从无安全感的、被动反抗受压迫剥削的小市民的本能反应，对待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因为，现在的你，已经是一位强者。” 风澜的身子猛一哆嗦，缓步走到马梦琦近前，目光冷峻如刀。 “从我知道孙友死于谋杀开始，我就确定我是你的人了。 你对我有执行一切行为的权力，我只会顺从。 即使与家族断绝任何关系，我绝不言后悔。” 马梦琦咬牙吐字，毫无惧意地与风澜对视。 在风澜看来，她的确不用担忧风澜杀了她。 这是对风澜最大的羞辱与挑衅。 “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风澜愤怒地转身。 秦素心格格大笑起来，笑风澜的无能为力。 马梦琦继续说：“澜，你放心，我会找最好的医生，替你找回男人的雄风。” 其他人跟着大笑起来。 风澜局促不安地又看向马梦琦。 “我与雪姐姐讨论过那个密洞中的情形。 现在的男人，尤其是你这样三十五六岁年纪的男人，很正常。” “卧`槽。” 风澜有些狼狈了，慨叹一声，道：“放开他们三人。” 说时，已走向深坑的方向。 巩猛轻声道：“代组长真的动了杀心了。” 马梦琦道：“如果谁背叛第七大队，我会帮风澜杀人。” * * * 泥沙流动的速度正在加快。 水已渗出到泥沙表面约一指深。 好似泥沙下面埋着一样东西，随着泥沙流动，一点点向更松软的方向游动。 风澜坐在沙滩上，注意力全在蓝色小石头上。 蓝色小石头放在右掌心时，一丝丝冰凉不断渗入掌心，全身似有凉风吹拂。 无疑，被白骨龙爪附着的右臂、右手，能在自然情况下吸纳蓝色小石头中的“能量”。 另一个修仙世界的少年风澜，可借助那个香炉，炼化灵晶，用以修炼。 这让风澜不断怀疑两个世界中的两个风澜，应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作为现代人，不信鬼神迷信，不信什么狗血穿越。 用科学，该如何解释呢？ 知识的匮乏，阻碍人类对事物本质的认知。 “只要变强，能主宰自己的命运，其它的还重要吗？” 风澜将问题归结到这一点，一切便迎刃而解。 马梦琦悠悠地坐到旁边，道：“你说这下面会是什么东西？” 风澜瞪了一眼，道：“做人，得有原则。你这不变态么。” “实事上，只有一人是变态，偏执的变态。” “孙友之死，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主谋之一？ 那天，我碰到慌慌张张走出训练馆的人。” “你觉得小友还能回来吗？ 是你亲手将他推进锅炉。” “我也会把每一个主谋亲手推进锅炉，看着他们的骨灰烟雾飘在空中。” “其实，你知道你是害死小友的凶手，对不对？” “对。” 风澜明白，这话等于说是孙友自寻死路。 风澜不能承认这个结果。 “如果一个无身份地位的男人，因为喜欢一个极有来历的女人，就要招致杀身之祸……这世上不缺乏这样血淋淋的事件。” 风澜站起来，朝水溢过来的边界走去。 水，很清澈，特别冰凉，似刚从冰山上流下来。 远处的天地间，依旧雾蒙蒙的。 风澜涉水慢行，三十余步外，看见一颗鸡蛋大小的灰色石头。 他已是本能的敏感起来，用右手捡起石头。 石头上立即有灰雾浮现，将整条右臂笼罩。 不到五分钟，石头的灰色褪去，呈现淡淡的血色，密布奇异的纹痕，体积缩小近四分之三，形状没有变化。 风澜立刻想到另一个世界的“术法符箓”，符纹与这种纹痕极其相似。 “一块破石头，看你紧张的样子。”秦素心突然说话，吓风澜一跳，马梦琦捂嘴笑道，“黑乎乎的，像个驴粪蛋。” “原来是这样。” 风澜心中敞亮，转念一想，会不会是她们在试探自己？ 他很自然的装进口袋。 “一块普通的石头而已。”马梦琦用鄙视的口吻说，“有损身份。” “怎么个普通法？” 风澜又用右手取出来，放在左手，果然成了黑石头，形状变成驴粪蛋。 “小时候，我就喜欢背着个小背蒌，去捡驴粪蛋。” 风澜见马梦琦语塞，淡淡地说。 穷人经历过的窘迫、困苦事，富家子弟如何明白。 风澜将石头转回右手，装进口袋，双手插在裤兜里，动作上绝无刻板。 “为什么会这样？” 风澜如受重击，一阵晕眩。 听说过麒麟臂，没听说过龙爪臂。 倘若用现在的右掌，打出一式降龙廿八掌，会不会真的有龙出现，杀伤力极强？ 石头是什么来历？ 为什么会变色？ 为什么会有另一个世界的阴阳五行符密布？ 对了，这次回去后，我要去一趟道教的道场，想办法弄到现在的符箓所用的阴阳五行符。 关于这一点，风澜是有些印象的，现今世界与社会，大概是没有。 涉水，快要到膝盖部位，风澜才停止胡思乱想。 有人鸣枪示警。 风澜原地跃起，几个起落，已到鸣枪的位置。 “啊～，好快！” 速度之快，令众人叹为观止。 又有一行七人闯入，个个穿的是白衣，都是女的。 为首一人，竟然是陆晴雪。 她已经令所有人放下热武器。 风澜示意旁边的人，把所有的武器收缴。 大家都没话说，傻傻呆呆地站着。 “代组长，她们是天界盟的人。”一人轻声道，“上个月，两大盟发生过一次局部的火并，涉事双方是天界盟林家与山海盟杨家。杨家的一位重要人物，娶的是陆家女子。” “好乱。”风澜心想，“各大盟之间的姻亲纠葛，太过复杂。这样的势力划分，能稳定？” 风澜以社会最底层身份的人的视角看，当然看不懂。 他稍微一想，农村里械斗严重的地方，也有互嫁互娶的事发生，往往是数代人的恩怨纠纷。 只是，这种情形非常罕见。 风澜把通讯设备给秦素心，道：“请示龙队。” 白云龙沉声说：“山海盟与天界盟已结盟，双方要精诚合作。” 他的话越来越有底气。 风澜道：“素心，你来对接这一块。涉及两大盟的交流，我不掺和。这里的事，我说了算。” 秦素心哦了声，将设备给风澜。 “陆晴雪沿着你走过的路线，顺利通过沼泽地，到达沙滩。 梦琦没有被金鱼怪杀死。 这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风澜看到通讯设备显示屏上的文字，略一思忖，道：“约二十分钟前，我们在沙滩上干掉泰卅公司的十名雇员。” “哦？还有另一条路？”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章 沙滩喷泉 “管好你的人，不要生出乱子。” 风澜没有回答，朝走过来的陆晴雪微一颔首，以示欢迎的说。 “你是对我的人没有信心，还是对你的人没有信心？” “我对动物的本能没有信心。” “有人说，现今社会的人，正在失去精神属性，致使动物属性渐趋支配地位。看来，你同意这个观点。” “同意。” “那么，你是在夸自己而贬损他人？” “无聊。” 风澜知道她的话里话。 “两大盟之间的事，由我方的秦素心与你对接，而这里我说了算。 如果天界盟有任何越轨之举，别怪我痛下杀手。” 风澜转而叮嘱随行众人，道：“都精神点。另外，行动最小单位人数，不得少于九人，立即将此事执行下去。” 风澜转头间，似想通什么事，道：“把武器还给人家。” 他心想，最好你们火并，我只要防好黑枪就行了，剩下的事，那就是凭个人本事的事。 “越来越有男人味。”陆晴雪笑着说，“琦妹妹，你遭遇的情形，够凶险。吉人天祥。” 陆、马、秦三人聊起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风澜重新来到涉水区。 挖的沙坑，已经没了。 泥沙流动的速度，时快时慢，毫无规律。 眼见第一个夜晚降临。 风澜有些不安起来。 有人来请求安营扎寨。 风澜让围成一个圆圈，明哨暗哨布置的没有死角。 他将手插在裤兜里，手心攥着蓝色小石头，默默运转九阳真经的法门。 没用。 再运转“山河诀”，没用。 阴阳咒·阴咒·鉴心咒，没用。 接下来，很自然的运转起掌天宗的“风雪经”。 须臾，一丝冰凉钻入掌心，顿觉如一滴硫酸滴进掌心，经络中不断冒泡，灼烧。 风澜没敢停下来，保持同样的步伐。 暗地里，十分专心，运转风雪经，将那硫酸入体的感觉依照既定经络搬运周天。 待收诀时，整个人大汗淋漓，疲惫异常。 肉身中硫酸腐蚀的感觉退去，能清晰感受到一丝力量的产生。 “难道，真有除此星球之外的文明？” 自人类科学诞生以来，人类一直在探索人类起源的奥秘，宇宙起源的奥秘。 科学实事，银河系只是浩瀚宇宙中微小的一份子。 风澜甩了甩头，喝下小半杯枸杞水，疲惫感消散的很快。 假如，在这个工业世界，真的能用蓝色小石头修炼另一个修仙世界的修炼真法风雪经，那就有的玩了。 正因为有了另一个世界的认知。 风澜很清楚，自己的这具肉身凡胎，说是垃圾不为过。 要想利用大量的灵晶修炼，难度之高，不用多说。 他在潜意识里已将蓝色小石头称之为“灵晶”。 天色已经暗下来。 第一个生死未卜的夜晚，必须重视。 迷彩色营地已扎好。 风澜提醒众人，别睡的太死。 今夜，将由他亲自负责巡逻警戒。 气氛还算融洽。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有说有笑。 陆晴雪一行的营地，扎在十米开外，在右边，只有一个白色大帐篷。 风澜忖度，最大的危险将来自前与后。 前面是雾蒙蒙的天地空间，泥沙流动，水不断溢出。 后面是神秘的灰色光线，灰色光线的边缘接壤的是正在异变的石头人等怪物。 以营地的范围而论，他自信能提早发现任何动静，或击退，或警戒，问题不大。 夜幕降临。 阴风呼啸。 风澜觉得每个毛孔都是冰凉的，颤抖的。 他忽略了他的胆子本来没有这么大。 此刻，提心吊胆，曾经看过的惊悚片、鬼故事，疯狂冲击大脑记忆，抹都抹不掉。 总感觉背后有人，却只能装作坚强的不回头。 他来到早已选好的难以被人打黑枪的位置，蹲下来，努力平静，没法子平静。 想看书，没心情。 索性闭上双眼，默诵起山河诀、鉴心咒、风雪经、九阳真经、降龙廿八式、诛仙式等等修炼的功法、武技、神通，一遍又一遍。 时间，像沙漏中的细沙一样流失。 临近凌晨两点，陆晴雪的营地发出警告声。 风澜呼的一下站起来，敏锐的察觉一个营帐没有动静，其它营帐中的人纷纷走出。 是铁虎的营帐。 他快步来到近前，略一思忖，纵身飞到帐篷顶，顿有密集的枪声射向门口方向。 他轻轻割开帐顶，里面没人，随即跃入其中察看。 看不出任何异状。 帐篷里的九人像是凭空消失。 风澜收起营帐，其他人都围过来。 “天界盟那边的一人不见了。”一人轻声道，“听说是走出营帐上厕所，十分钟没回。” 柴逊蹲着，一寸一寸的观察地面，突然笑了笑，惊叹道：“这一组，有个高人呐。竟然是卸岭门人。” “什么东西？” 风澜疑惑地问。 他知道“卸岭”这个名词术语，只是兴趣点不在这方面，了解极少。 突然经人这么一提，顿觉不可思议。 柴逊嘿嘿一笑，取出考古铲，一顿操作，巧妙的打出个洞。 狼眼手电一照，下面是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洞。 “此人手艺，在我之上。”柴逊对走过来的风澜说，“我想，他们是去找泥沙下面的东西。” “卧槽。怎么还有这些个东西存在？还没杀绝么？”风澜看着柴逊，柴逊诡笑道，“代理组长，我是发丘一脉，正宗的。” 柴逊从怀里取出一枚黑金小印，微笑道：“贩夫走卒，引车卖浆，自古以来都是卑微而正当的职业。活人的钱财抢得，死人的钱财抢不得？” “所以，你经常在网吧、网咖通宵？” “以备不时之需。” “是不是说，有一条道通向那边？” 风澜指向陆晴雪的营帐方向问。 “必定。” “是不是说，他们一定料到那个女的出来上厕所？” “代组，我认为，他们已经找到想要的东西，才去的那边。”柴逊思索道，“以这位卸岭门人的技艺，只要能进来到沙滩上，就一定能出得去。” “他也应该要等到天亮。”风澜微一点头，吩咐道，“立即将人员名单传给龙队，让他处理外面的事情。其他人，原地不动，等到天亮再说。” “早说过人多眼杂，白云龙就是不信。”风澜扭头一想，忽然说，“我都怀疑人是他安排的。” “风澜，你别诬蔑好人。”通讯设备中传来白云龙的声音，“先搞清楚发生的事情。我们的人已经到那边，会尽可能封锁抓捕。” “风澜。”陆晴雪远远喊道，“你快过来。” “子弹上膛，所有人跟我过去。”风澜叫上众人赶过去。 陆晴雪手中的电子设备亮起，指针指向西北，针头位置有热成像图影。 风澜问：“活人，还是死人？” “都有可能。”陆晴雪皱眉道，“幼微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啊。” 风澜看向指针所指的方向，是面向雾蒙蒙的左前方。 “我们准备在天亮后再行动。”风澜说，“夜晚，你们要多加小心。” 风澜率众人又返回到那个出事的帐篷地点。 柴逊心领神会，快速挖掘起来。 “这种翻土术，当今只有一门势力能做到。我们不如他们。”柴逊说。 “那一门？”风澜见他不主动说，只好问，柴逊回道，“烛照盟的张家。” 风澜察觉柴逊不愿多说一个字，也就罢了。 主要是风澜还不能相信，都是二十一世纪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继续存在。 柴逊喊话道：“组长，可以了。” “天亮后，再说。”风澜决策道。 现在，人多眼杂，天色漆黑，难保不出更严峻的问题。 再者，既然有发丘、卸岭的人存在，摸金与搬山的人会不会缺席？ 风澜感慨这些势力的渗透能力，能逃过白云龙的眼睛。 亦或者，白云龙自身都有问题。 无所谓。 风澜淡然一笑。 他从来没有完全相信过自醒来后见到的任何人。 要不是孙友死去，他连孙友都不相信。 风澜估量着两个营地之间的距离，以及铁虎一行的可能行动。 泥沙下面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 泛水声。 所有听到深洞下方传来汩汩泛水的声音。 风澜呼道：“撤退。” 众人来不及收拾帐篷，跟着风澜奔跑。 后面的人，已经感觉到脚下的泥沙在不断下沉，向风澜及时回报。 风澜让所有人以最快的速度撤退，自己亦无暇顾及泥沙塌陷的情形。 吁～。 众人后方传来接近气笛的口哨声。 哗啦啦～。 一股水柱喷上来。 过了三分钟后，又是一股水柱喷上来。 第三股水柱喷上来时，仅有一分钟的时间差。 第四股开始，水柱间隔极短的断续的喷上来。 以水柱为中心，泥沙不断向内里塌陷，像泥沙瀑布。 风澜感觉到脚下泥沙坚固，立即停下，看着一千米外的沙滩喷泉。 大概，铁虎他们挖到了关键部位。 每个人想到这一点。 下面有没有什么宝贝，很难说。 有人表现出急躁的情绪。 “该不会是海底大墓？” 柴逊瞟着风澜，似在自言自语的说。 “等等看。这方面，我是零，你们谁想要冒险，请自便。” 风澜沉声说。 无疑是心里话。 他从来没有储备过与墓相关的知识，灵异类的书籍都不喜欢读。 曾经有一段时间，迷恋古玩，结果是连各年代的铜钱都搞不定。 风澜看向秦素心。 “龙队指示：像铁虎这样的行为，格杀勿论；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正在此时，一柱喷泉冲天，足有五米高，水异常的清澈。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一章 灵胆原理 “你就这么看着？等着？” 陆晴雪走近前，问风澜。 “那我该怎么看着？怎么等着？” 风澜没有看她，漠然地说。 “你不积极、不想拼命，不就是认为给五大盟做嫁衣裳？” “你说的对。 上次立下天大的功劳，待遇是死了一位兄弟，我差点暴毙。 这次，要是再立功，我都有被点天灯的概率。 在场的各位，谁想建功立业，抓住机会，别抱怨有人挡道啦、没有机会啦。” 风澜说着说着，觉着不过瘾，最后一句刻意提高嗓门，大声说。 又说心里话了。 “代组长，我一定以您马首是瞻。”柴逊轻声道。 “少拍马屁。”风澜不客气地说，“铁虎那九人，不也向我表忠心了吗？珠玉在前，瓦石难当！” 柴逊灰溜溜地翻个白眼。 “巩猛，露两手？”风澜寻思着说，“你都能挡我的道，成为一位副组长。今夜，让我认识认识自己的差距。” “干什么？”巩猛小心问，“代组长，下命令，要明确。” “你就不能自己创造，自由发挥？”风澜沉吟着说，“一个强大的、团结的团队，必须要经历死亡的淘汰。在这里，人人平等，人人自由，人人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挥。” 陆晴雪道：“风澜，这次出去后，我正式邀请你加入天界盟，怎么样？” “有什么好处？” “你可以开任何条件。” “能开出白云龙那样地位的条件？” “小了。”陆晴雪笑道，“你的格局这么小？” 风澜与陆晴雪对视，无丝毫害羞之意。 其实，这不是真实的风澜。 真实的风澜，几乎没有这样对视过绝色美女。 十年前，初入社会的他，为了一个美女服务员，固定前往一家小炒馆吃饭。 他惟一正视美女服务员的机会是点菜的时候，可只要被美女瞟上两眼，就害羞的低头。 后来，他慢慢明白了。 那是一种人的潜意识。 潜意识中，觉得自己与对方有某种可能的时候，总会表现的特别在乎、特别怕失去；觉得自己与对方绝无可能的时候，反而非常坦然，看到时会发一会呆。 现在，刚过三十六周岁生日的风澜，已婚人士，与陆晴雪的差距符合绝无可能的潜意识条件。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纪，已经完全过了不切实际的幻想期。 这是没能力的男人的可悲。 最怕的是，这样的人已经认输。 “山海盟飞龙堂堂主，这么没有面子？”风澜不相信地问。 “呃？”陆晴雪错愕道，“他不是只负责基本执行单位第七大队？” “士隔十几小时，须刮目相看。”风澜嘲笑道，“不负责任的话，尽量不要说。” 陆晴雪碰一鼻子灰，微笑着移开目光，对手下人吩咐道：“你们五人守在这里，我去探探喷泉。” 说罢，凌空飘浮，像鬼一样飘向喷泉。 她的实力又大进。 风澜联想到第一次看见的情形，暗自惊叹。 快要临近时，喷泉中冲出三人，以奇诡的速度围袭陆晴雪。 眨眼间，双方战在一处。 “救小姐。” 天界盟的五人，都像鬼一样凌空飘浮，速度上远差着陆晴雪。 喷泉中冲出一人，将五人截住，很快占据上风，逼的五人连连后退。 “如果连陆晴雪都对付不了？”巩猛轻声道。 另一半不用说，每个人都知道是什么。 “灵术？” 风澜看见陆晴雪的十指上发出白色光辉，似一枝枝白羽长箭。 对方的三人同时祭出诡秘的姿势，个个前面多出一面土黄色的、盾牌状的光影，正面直迎。 陡然间，喷泉中飘浮出黑色鬼影，欺身到陆晴雪后面，手中的黑色盾牌狠狠砸向陆晴雪的后背。 陆晴雪哇的一声，眼见被人捉拿，身法如鱼跃，巧妙躲开，极速返回。 马梦琦与秦素心上前扶住。 另五位天界盟的人，以同样的身法跳出战圈，返回，纷纷呼叫着小姐、小姐。 哈哈～ 嘿嘿～ 十个人一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一人，简直与风澜一样不起眼，是个矮瘦子。 他叫张启翀。 “对不起，诸位。我高估了陆晴雪的实力，丢大人了。”张启翀鬼笑道，“一句话，顺我者活，逆我者死。” 张启翀缓缓看向风澜，冷笑道：“风澜，一个没有结出灵胆的废物，还不算那么笨。你若投奔于我，有机会做我张家的一条家奴。” “过奖。”风澜走向前五步，“我赌你打不死我。” 哼哼～。 张启翀发出怪异的笑声。 他的身形突如鬼魅，闪向风澜。 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一闪即逝，足够风澜看清对方的攻击方位。 风澜退步分掌，左前右后，左上右下，跃身而起，蓄势直发，右掌劈落。 “咦？” 张启翀诧异的尖叫一声，闪离。 风澜右足前踏，左掌劈落，封住张启翀的去路， 右掌由下向上一揽，卷起一柱泥沙，随着左足前踏、右掌劈出， 掌力到，一柱泥沙即到， 嗤的一声，一柱泥沙洞穿张启翀的胸膛，打出个透明的窟窿。 朴实简洁的掌法，连贯如一，威猛初现。 “不可能……” 自以为有灵胆、修灵术的人，不约而同的暗呼。 张启翀的尸体缓缓栽倒。 “下一位？” 风澜冷峻如刀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九人。 “小姐，救命，我是无辜的。” 穿白衣的女子率先跪地求饶。 “拼是死，不拼是死。”铁虎喊道，“兄弟们，束手待毙，不如奋力一搏。” 八人同时围攻风澜。 风澜精妙施展雪花步，以刚猛凌厉的降龙掌法与诡秘缥缈的身法，迅速击毙八人。 仍觉得不解气，要来一把冲锋枪，对着八具尸体疯狂扫射，打完一匣子弹。 啪～。 陆晴雪开枪，击毙白衣女子。 尸体被迅速处理掉。 陆晴雪的伤势较重，咳嗽个不停。 风澜在意不起来，问柴逊：“怎么看？” 柴逊若有所思。 首先是明白风澜的意思。 张启翀一行潜伏在喷泉下，自然是掌握了泥沙下的一处秘密。 那么，柴逊能不能通过某种手段，靠近那个秘密所在？ 其次是十人托大，以伏击陆晴雪为首要目标。 似乎表明泥沙下没有太大的危险。 风澜寄希望的是柴逊能做出精准的评估。 要是柴逊真能做出精准的评估，那就是下一个明摆着的潜在危险点。 “属下以为，等天亮后再探。” 柴逊想明白后，才回话。 “与我想的一样。” 风澜找个位置，索性坐下。 他一直在思忖刚刚一战，右掌力带起的泥沙柱是意料之外的，左掌力就没有那般强的能量，却似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能量。 那只白骨龙爪粉末化后，形成在右臂上的无形龙爪壳，是好事还是坏事？ “所谓灵胆，是被证实的、可以处理灵能杂质的‘东西’，很像从人身体上再生出来的一个器官。” 马梦琦见风澜意志低沉，走过来，坐下说。 风澜瞄了一眼，摇摇头，示意不懂。 马梦琦继续往下说。 “其实，也有人称之为‘灵器’、‘壁炉’、‘元丹’……大约有几十种。 最后，各方势力觉得‘灵胆’更贴切，渐渐地，灵胆一说就流传开来，成为主流称谓。 无数觉醒者中，没有‘灵胆’的占少数，职业属性千差万别，无规律可言。” 风澜听后，大致明白其间的道理。 人类生存的天地空间中，仅仅是空气，有许许多多的成分，供人体利用的只占极少部分。 同理，被称之为“灵能”的东西，自身携带大量的杂质，比较符合物理学原理、化学规律。 被称为觉醒者的人类，以己身为炉、应用秘法炼化灵能，灵能携带的杂质不能如粪便一般排除，只能在体内不断残留积压，被称之为灵胆的东西自然出现。 更粗浅的说，就像经常喝不纯净的水，容易引起结石。 于是，差异点也很明确。 结石是一种病，治愈率极高。 灵胆是觉醒者的骄傲，有百利而无一害。 “灵胆，分为阴与阳两大类，每一大类又根据五行属性分类，有木火土金水五类。 亦即，共有十个明确的种类。” “形状？” 风澜听马梦琦这么一说，意识到自己刚刚能带起泥沙柱，会不会是土类灵胆的灵术？ 可是，他只有右臂上的龙爪，不像“胆”类器官。 “每个觉醒者的修炼功法不同，分离的灵能杂质相差极大，导致灵胆的成色不同，大小与形状是千差万别。”马梦琦说。 风澜思索片刻，认为整条右臂像龙爪，不符合她描述的情形。 况且，他根本没有用灵能修炼的体验，个中奥秘难以想透。 一想到那个山洞里，被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吞噬的黑色火焰，不禁暗自叹息，叹息自己怕是再无机会用灵能修炼。 想通这一点，心下释然，正好可以专注于“古武”一道的修炼，将九阳神功与降龙廿八掌修出个模样来。 “谢谢。” 风澜淡淡地说。 马梦琦抿嘴微笑。 天快亮了。 风澜开始捉摸泥沙中冲起的喷泉，喷泉周围一直处于塌陷状的泥沙瀑布。 显然，这种塌陷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庄园里的假景装饰。 柴逊向风澜打个口哨，指向泥沙瀑布中的一角。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二章 泥沙异香 有一块浅黄色的东西，似手套，亦似抹布，任由泥沙冲刷，不烂，不消失。 大家看过去，眼神各异，许多双眼睛往风澜身上瞟。 “柴逊，你怎么看？”风澜思索着说，“这方面，你是行家里手。” “装神弄鬼。倒斗一门，早已不成气候，成为各大势力最底层一级的附庸。” 马梦琦冷哼着说，用嘲讽的眼神看向柴逊，又瞥向风澜。 她与秦素心相视间微一点头。 须臾，她二人施展轻灵的身法，靠近那块浅黄色的东西。 约三尺开外，二人似撞在无形的弹簧网上，轻飘飘如飘叶般弹开。 “风澜，救素心姐姐与我。”马梦琦惊慌地喊道。 风澜头也没抬，听到砰砰两声，两个妙龄美女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在沙滩上，只是嘴角微扬。 “竟然没有死？”风澜暗自冷笑着思忖，“看来，它不是很强。” “风澜，你好过分。”马梦琦怒气冲冲地冲过来，“先不救雪姐姐，再不救我与素心姐姐，你安的好心肠。” “你们降服了，身后有庞大的、有地位的、有权势的大家族来共享。”风澜目露凶光，气势逼退马梦琦，“我呢？” “还有，谁再敢以质问、责备、上级命令式的口吻跟我说话，就要做好随时自认倒霉的结果。”风澜一字一顿地叮嘱着说，“惯的。” “眼前的沙滩喷泉、泥沙瀑布，你们爱怎么探索就怎么探索，生或死，与我无关。 还有，你们领工资的主人不是我，你们更没有为我做事。” 风澜叮嘱后，向东信步而行。 这里的这笔账，风澜算得清清楚楚。 如果没有把握得到而不能反制于他人，使自己受益，仅为他人做嫁衣裳，那么，干脆不要做。 如果这一行人有人破解，也无所谓。 百步开外，一抹紫色映入眼帘。 风澜立即来到近前，稍一挖掘，晶莹剔透的紫色“灵晶”出现在眼前。 最终所得紫色“灵晶”，五千三百一十颗。 风澜很自然的装进携带的特制储物设备，丝毫没有交给秦素心保管的意思。 不管事情如何发展，风澜已从内心做好准备。 这种蓝色或紫色的鹅卵状小石头，能实实在在的给他带来好处。 “代组长，现在不是斗气的时候。”柴逊跟过来，轻声说，“那下面绝对有货。现在的这些人手，你定能全部掌握。” “不争了。不干了。”风澜淡淡地说，“这样的立功机会，不会太多。告诉弟兄们，别轻易错过，勿留遗憾。” “孙友之死，你真的只是受朋友之托？” 风澜突然问，看向柴逊的眼神犀利的快要直接杀死对方。 “小孙之死，对我来说，是天大的意外。 龙队给我定一个意外事件的结果，同样是意外。 但我知道，在您这儿，是永远的死结。 你可以随时杀死我。” “我知道你有事要对我说，但你还有很深的顾虑。” “觉醒者的灵胆，没那么脆弱。 我对自己用的力道很有把握，绝对踢不坏，何谈踢坏。 我不是傻子，能不知道你与小孙之间的关系？ 除非……小孙在三天内重新移动过灵胆。” “什么原理？” “小孙是刺客属性，属于灵胆能够灵活多变且可轻易移动的一类。 据目前的灵能异术的探索结果来看，稳固七天以上的灵胆， 一是位置难以被外人发现， 二是颇具韧性、弹性，不会轻易被外力损坏，除非对方的实力远胜。 反之，三天内移动的灵胆，就像是蜕去数层皮的气球，极容易碎，往往极小的力道就能毁去。” “如果是这样。孙友能告诉的人，只有一个人。” 风澜停下脚步，垂首思索片刻，抬头看向金灿灿的朝阳，开始往回走。 或许，马梦琦没有真想害死孙友，这是一个巧合与意外。 然而，马梦琦蓄意联合他人要害死孙友，其终极目的是什么？ 会不会是白云龙等人一手策划？ “组长，救我。” 一人正被泥沙瀑布吞噬，像是被卷进沼泽的情形，已到肩上。 要不是走这么近，风澜还听不到。 他立即意识那种不断内陷的泥沙瀑布，有着非比寻常的诡秘之处。 “风澜，快救救他。” 马梦琦与秦素心同时呼喊道。 “既然是奉你们的命令行事，你们就得负责到底。” 风澜扫视众人一眼，已知此人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逃避，没有出手，眼睁睁看着一位同行者被泥沙吞掉。 片刻后，那个位置出现血色泥沙。 “你好狠毒？” 马梦琦咬牙切齿地说。 “你把孙友移动灵胆的消息透露给杀人凶手，算什么？心地善良？大慈大悲？” “你什么意思？” “血债血偿。” “风澜，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秦素心平心静气地说，“小友一事，无可挽回，你要向前看。” “放`你`妈`的臭屁。”风澜暴怒道，“你家人`死`光`光，别人这样劝你，你就能向钱后、向厚赚？他`妈`的，一群冷血的畜牲，枉披一张人皮。” “风澜，现在的情形是我预料之外的。”通讯设备中传来白云龙的声音，“你以此为要挟，我没有意见，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 “我要挟什么了？要挟谁了？”风澜冷冷道，“白云龙，我可没有拦着你的精英下属，他们可以做任何事。反正，死了也是失踪而已，家里人什么都拿不到。” “这个不值钱的命，谁爱拼拼去。” 风澜愤怒的、以拆台的措词说。 实际上，在场的人早就明白其间的道理。 陆晴雪沉声说道：“风澜，你迟早是要身居高位的人，这种底层小市民易怒多变的暴躁情绪，得早些改。” 风澜刚取出特备干粮，瞪向陆晴雪，道：“综观历史规律，小市民上位，必定得血流成河。那么，应该流谁的血？” 他将精致的杂粮饼放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嚼细后咕的一声下咽，问：“刚刚谁下的令？” 所有人的眼睛看向秦素心。 “你准备怎么向人家的家人交代？”风澜淡淡地问，“不妨把你的良心拿出来，在这金灿灿的太阳下晒晒。” “你们都是冷静的、有良心的、有地位的、有高贵身份的人，不会亲自侮辱自己的良心、地位、高贵的身份吧？ 都拿出来，给我们小市民们晒晒。” 风澜说罢，开始吃下一块杂粮饼。 “小友移动灵胆的事，是我跟……饭后闲聊时，无意说出去。”马梦琦哽咽道，“我从来没有想到会这样。” 马梦琦捂脸大哭起来，哽咽地说：“阿密达……” “梦琦。”秦素心急忙唤住，“这事已被定性为七大队内部的事，与他人无涉。” 秦素心赶紧看向风澜。 风澜正目露凶光，凝视着她，开口道：“你们忽略了一件事，我还活着。” “阿密达是乞颜部核心继承人的身份之一……绝对不可能……”马梦琦哭着说。 “蠢猪，你告诉他的何止是一件事？第一次森林之行的事，只怕无一遗漏吧。” 风澜已经想通其中的道理。 孙友之死的表面原因，清清楚楚。 是否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譬如，孙友本来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秘密？ 泥沙瀑布底的血色泥沙，已经没了。 风澜嗅到一股奇异的香味。 他仔细观察在场众人，犀利的眼神看见一个不怎么起眼的青年人，微微抽一下鼻子，其他人都面无表情。 “乌三通。” 风澜略一回忆名单，确定那人的名字。 “大脸盘，小眼睛，宽背，厚臀？” 虽然乌三通的民族不是那个少数民族，但风澜不那样认为，思路顺着北方那个曾经辉煌无比的少数民族寻思。 乌三通又轻轻的抽了三下鼻子。 此时，异香越来越浓烈。 陆晴雪，缓缓皱起眉头。 风澜暗自一惊，心想这娘们也能闻到？ “好臭。”马梦琦突然止住哭声说，“像吃过草原韭菜花配黄膘牛肉放的屁味。” “噗～～” 乌三通突然放个一连串的长屁，臭不可闻。 秦素心大声说：“乌三通，真没素质。” 风澜漠然地说：“吃饭吃大米，说话讲道理。放屁还能有错。” “中午之前，谁想探索，立功，抓点紧。”风澜继续说，开始吃第三块杂粮饼，“中午，我要动手，别抱怨没给足你们机会。” “不对。”陆晴雪盯着泥沙瀑布底部说，“臭味来自那里。” 风澜拿捏不准，乌三通闻到的会是什么味道？ 更加莫名其妙自己闻到的是香味？ 他喝光保温杯里的枸杞水，能闻到的香味更浓了。 “代组长，我闻到的是香味。”乌三通突然上前说，“这种香味，我曾跟随爷爷他们，在一处古墓里闻到过。” 风澜故意做出极惊讶的表情，撇嘴示意不懂，心想你敢主动跳出来？ “那个古墓，嵌在一块地下巨石中。 我爷爷说，香味源自石心。 这种石头，乃是天地日月孕育的有灵之物。” 乌三通犹豫片刻，轻声道：“实属不祥之兆。” “他们怎么闻到的是臭味？” “您也能闻到香味？” 乌三通睁大小眼睛，眉头快皱出地沟垄。 风澜同样皱着眉头，脸上却很平静。 “怪不得我爷爷说，让我坚定地跟着您。” “你将这里的信息传出去了？” “代组长，这点您放心，绝对没有任何危害与风险。” “你懂阴阳风水之术？” “比柴逊肯定要强。” “那么，我们就动动这个神秘的泥沙瀑布。”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三章 诡山河诀 “风澜，小友之死，我会找阿密达问个清楚。” 马梦琦含泪说。 “或许，你要做的事是鼓足勇气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供奉在孙友的灵牌前。其他的事，自然会有人处理。” 风澜收拾装备，冷淡地说。 他招呼众人上前，安排动手探索的事。 先是礼貌征求大家的意见，希望有胆识、有能耐的人先行。 谁解决问题，功劳归谁。 其他人早已瞧的明明白白。 风澜现在的杀心极重，情绪多变，且在这诡秘难料的空间里，没有谁比风澜更好使。 明摆着的霉头，谁蠢到去踩。 风澜安排接应事项后，施展雪花步，落入泥沙瀑布。 脚下像是踩在一张蚕丝网上，每下降一点，蚕丝网破一层。 身周围充斥着诡秘的气态，被风澜的衣服擦出嘶嘶的声音。 风澜一点点靠近似手套非手套、似抹布非抹布的位置，伸手一抓一扯，从泥沙中取出一个浅黄色的枪套。 风澜为之一怔，默默取出九弹左轮手枪，枪入套，正合适。 简直是量身定做，天衣无缝。 枪套上缓缓闪烁起淡金色的光线，遮住左轮手枪的金色与枪套原本的浅黄色。 淡金色光线，如日月余晖萦绕在风澜的右手，在指缝中流淌。 风澜能看到整条右臂上镶嵌的龙爪，正由白色向淡金色转变。 片刻后，胸口上传来酥`痒的感觉，一种伤口快要痊愈时蜕去死皮的痒痒感，特别难受，很想用手使劲抠一抠。 很快，风澜感受到饥渴，喉咙似有高温的火星溅射，再点燃全身的血液。 不断异变的右臂龙爪，不断撕裂右肩胛骨，快要挣脱某一束缚。 风澜努力镇静下来，默默取出一颗紫色灵晶，塞进右手心，与枪套亦紧帖。 一丝奇异的冰凉钻入手心，沿着人体经络自由蔓延。 风澜顿觉右臂爆`胀`起来，仿佛有涛涛洪流无路可去，随即运转风雪经，便如大河改渠引流，一泻千里。 奇异的冰凉，遍布全身，高温所致的饥渴缓缓消散，附着于右臂上的龙爪徐徐安稳下来。 风澜颇感欣慰，运转风雪经未中断，缓缓俯身，欲挖掘枪套那个位置。 岂料，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黑暗。 他感觉到很短暂的时间，眼前重现光明。 然而，他彻底清醒过来后，发现眼前的光明是密集的彩色光线在黑暗中蔓延交织产生。 人的视力，如何能看得见一条条清晰的光线？ 风澜拧了一把自己，好痛，下意识地检查身上的东西。 能确定的是，左轮手枪还被紧握在右手。 但是，身上的其它装备没了。 已经有经验的风澜，毫不慌张，谨慎环顾周围。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张大红色木椅上，头顶上悬浮着一个灰色的粗壮绳圈，再往上面是一片漆黑。 诡秘的是，只有眼前一尺见方的空间，一条条光线纵横交错，照亮周围约五十厘米的空间。 风澜将戴有枪套的左轮手枪，缓缓插进光线。 顿时，光线上的色彩变粗，赤色的、蓝色的、紫色的、银色的，交织着向四方蔓延开来。 这里像一个蛇窝。 冬眠在黑暗时空中的蛇群，吸收能量后，一条条苏醒过来，一边显出藏在黑暗中的真身，一边长大。在最粗大的交汇结点，会招来黑暗中的其它蛇，蛇舞而成银河。 风澜觉得挺好看，但警惕心拉满，急促与不安偶尔流露出来，左手不知放在何处。 只是，他实在感受不到任何危险的存在，反而是难得的安全舒心感。 那是一种回家的温馨感觉。 他很享受，便顺其自然。 时间一点点流失。 某一时间点，黑暗的空间里，闪烁起两点奇异的光点。 这种熟悉的光点……竖瞳。 风澜猛然惊醒，轻声呼唤道：“笨笨！” 嘶～，一声蛇的嘶鸣，奇异光点一闪即逝。 笨笨，是泰明大陆世界里，那条身上长疙瘩的小花蛇。 风澜又惊又喜，忖度着追过去。 他的右手稍一移动，眼前蔓延开来的光线如交织而成的光网一样摇摆起来，光线交织的尽头淡起一层黑暗涟漪。 就在他迅速的一瞥间，看见其中一条光线的尽头有一只手。 他的双腿一软，滑落大红色木椅，屁股挨到木椅的刹那，被椅背上传来的力量束缚住，恰恰坐在大红色木椅上。 一小会儿后，一条条彩色光线消散，周围变成昏暗的正常空间。 眼前，一具具尸体摆出诡异的姿势，散落一地。 有的像是伏地痛哭。 有的像是仰面朝天祈祷。 有的半跪着，面朝黑暗。 风澜被一阵疼痛惊醒，慢慢感觉到是双脚十趾隐隐做痛，左脚一动，痛的哇呀一声怪叫。 这声音……不是风澜的声音，也不是人的声音。 风澜慢慢感受，僵硬的四肢，死人般的肌肉，一指厚的死皮，干枯的头颅内似有蛆`蠕`动。 一阵阵窒息感在脑海蔓延。 那是因为现在的这具尸体，肌肉没法接受大脑的指令，做出应有的反应。 当风澜镇静下来，就连那种疼痛只是意识中正常肉身该有的疼痛。 他缓缓抬起双脚，便可看见脚趾上的透明窟窿，早就没有鲜血。 左右手同样被钉在木柱上，轻轻用力，从大拇指粗的铁钉上滑落。 钉在眉心、双眼与喉咙的是粗壮螺纹黄金条，足有中指粗。 风澜……呃……应该是早已干枯的尸体，缓缓站起来，双手、双脚、头颅上共计二十四个透明的窟窿。 风澜已经接受不到尸体的任何记忆，像个瞎子一样，移动着笨拙的步子。 约十步开外，有一盏台灯。 当风澜摁下开关时，明亮的炽光照亮这方空间。 这是一间特别普通的木屋，高约三米三，长约七米七，宽约四米四，有一排书柜，有餐柜，有储物柜，摆放很究竟，颇显贵族风范。 房间里共有十三具尸体，像是入睡一样，尸体没有任何腐烂的迹象。 风澜的意识支配着尸体，缓缓来到窗前，轻轻推开，顿有诡异的纯金色光辉涌来。 霎那间，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浮现，金色光辉一涌而入，汇入其中。 渐渐地，东方鱼白与冰霜雾气中间出现一层淡淡的金辉，像是一层金色蚕丝。 与此同时，这具尸体，正在变的有血有肉，身上的透明窟窿被一点点修复。 同样，恐怖的痛苦开始反噬另一个灵魂的意识与记忆。 风澜只觉得意识尽力逃脱一个牢笼，然一切是终是无用功。 好在，这一恐怖的痛苦情形，仅仅持续三分钟。 风澜抓了抓双手，僵硬的手指有血有肉，可以正常活动，手指头上的窟窿正在愈合。 他走开窗户，金色光辉附着而来，在木屋里拖出一道金色的人形光影。 仍然没有属于这具肉身的记忆。 风澜站在铜镜前，端视铜镜里的“人”。 他身穿一袭复古的银青蟒袍服，身高一米七五，头戴唐朝宰相的官帽，面如冠玉，五柳长髯，体态略显臃肿。 因肉身上那层一指厚的人皮，看不出年纪。 这具肉身虽然在复苏，可心脏犹如坚硬的铁石，无丝毫变化。 风澜支配着这具肉身，又向一具具尸体走去，七个是国人，六个是外国人。 根本无法分辨这些人是因什么而死。 来到餐桌前，将一杯鲜红的似果汁的东西喝下，没有任何感觉。 又来到书柜前，第一本便是大唐名相狄仁杰断案录。 书中掉落一张纸条，正楷写着：一生俯首拜狄公，千秋功业任评说。 “好忠实的粉丝。” 风澜的意识中慨叹。 似乎，现实中的他，也是狄仁杰的粉丝，都可以说是钢丝。 扫过一遍书柜上的书，只有一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引起风澜的兴趣。 柴逊、乌三通都是倒斗高手。 这是风澜如何都无法想象的事。 而现在的这具尸体的主人，只怕是更厉害的高手，祖师爷级别的那种。 风澜翻阅薄薄的书册后，应该有一脸茫然的表情。 除非拥有这具尸体的原主人的记忆，否则，有这本秘术册子，白搭。 这就让风澜开始无聊起来。 他支配着尸体，将窗户关上，房间里顿时昏暗下来，台灯不知什么时候熄灭。 木屋，幽静如地府。 他只好重新坐回那张大红色的木椅，想到修炼一事。 无疑，没有灵晶，风雪经无用，其它的修炼法门更无从谈起。 所以，他只是随意背诵起来。 背到“山河诀”的“一寸山河一寸血”，木屋的屋壁上出现一缕缕碧绿的鬼火焰。 妈耶～。 风澜惊呼，呼的一下站起来。 碧绿的鬼火焰，像被风吹走一样消失。 这是怎么回事？ 山河诀，在两个世界从来没有任何用处，怎么在这里能召唤出鬼火？ 风澜冷静下来，缓缓扫过木屋，无其它异样。 这回，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再次默诵山河诀。 片刻后，木屋屋壁上浮现一缕缕碧绿的鬼火焰，向这具已经完全恢复的肉身飘来。 鬼火焰，一缕缕的，汇聚在心脏的位置，再缓慢消失。 风澜透过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能看见一缕缕鬼火焰融进一块金色的心形玉石。 令他极是震惊。 这具肉身的主人，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真的拥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持续十五分钟后，极度困乏侵袭而来，风澜昏昏沉沉的，脑袋只往下垂。 他坚强的猛一抬头，只见泥沙瀑布已经开始真的塌陷，一个古金色的圆盘就在枪套下方的位置。 他的右手，正好摁在上面。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四章 祭祀仪式 眼前的古金色圆盘，什么时候出现？ 风澜在进入诡秘幻境前，绝对没有发现古金色圆盘，更没有触碰到。 他不得不认真审视，处于凌空悬浮的自己，脚下似踩着无形气囊，尤觉诡异。 正在呈现出塌陷状的泥沙，如无底深渊的渊口倾泻泥沙，没有任何声响。 风澜的目光凝聚在古金色圆盘上。 忽然，一股轻风而至，他快若惊鸿闪开。 “进步真快。” 戴墨镜的中年男子笑着说。 风澜从来没有见过此人，随即看向先前众人站的地方，已经来了形形色色的许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马梦琦、秦素心正与一个年轻帅气的青年说话，满脸的兴高采烈。 陆晴雪亦与几个穿白色西服的人围成小圈，说着什么。 风澜略一思忖，施展步法，落在众人站的右侧。 戴墨镜的中年男子凌空一跨步，已来到马梦琦左侧，四人聊起来。 风澜忖度此人的实力，自己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他看向柴逊与乌三通，二人不断翻白眼。 五大盟的人同时到来，形势剧变。 绝无可能继续掌控在风澜的手中。 “风澜，这里将由五大盟接管。”秦素心走过来，满脸红光的说，“龙队指示，他们仍归你统属，择一地安营扎寨。” “哦。” 风澜应承一声，快步向东而行。 其他人全部跟上。 七大队的活人，除秦素心与巩猛外，马梦琦本身不属于，其他人全跟上。 柴逊与乌三通想说点什么，见风澜耿着个脖子，选择闭嘴。 远离三千米后，风澜令众人搭营帐，将小营帐结成一个大的营帐，百余人一起起居。 大营搭成，风澜居正位，坐北朝南，其他人分七列床铺。 风澜叮嘱众人，千万不要参与探索的事，自个儿倒头便睡。 实际上，他的右手里握着左轮枪与紫色灵晶，默诵风雪经修炼。 毫不意外，这样的情形下，神异的“山河诀”没用。 修炼累了时，风澜就盘算那个古金色圆盘与诡秘幻境的事。 没有头绪，便将注意力集中在“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秘术册子的内容并不多，只是遣词造句，十分拗口，玄之又玄，根本不懂。 十天时光，匆匆而过。 风澜见那边毫无消息，心中开始忐忑。 那下面究竟有什么惊天奇秘？ 他们是否已经得手？ 他有些心烦意乱，叫柴逊与乌三通过来，开始探讨风水秘术。 其他人凑过来，一起热闹。 不难发现，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对古墓相关的知识储备非常丰富。 风澜几乎为零，经常插不上嘴，只能非常认真的听别人说。 只是，这些知识，对于木屋中的情形，一点帮助没有。 风澜不由联想到泰明大陆上的胭脂宫，忖度着万一能回去，或许会有大用场。 于是，听的更认真。 愉快的氛围，六小时如弹指一挥间。 “风澜，快快前往埋骨地。”一位彪形大汉冲进来，大声吼道，“这是最高的命令。” 讨论声戛然而止。 风澜看着来人，不说话。 “白云龙的命令，你敢抗令？”彪形大汉怒道，“记住，你只是一条卑贱的奴隶，只能顺从主人意志。” “我要是不呢？” 风澜缓缓下床，满脸冰霜，气势吓人。 大汉不禁后退一步，脸露疑惑之色，似在纳闷有人竟敢这么跟他说话。 “告诉白云龙，让他亲自传令给我。”风澜不紧不慢地说，“你会为你刚刚所说的话付出应有的代价。” 风澜从头到脚扫对方一眼，重新回到床上，示意大家继续。 大汉愤怒地离去。 不一会儿，大汉携着通讯设备走进营帐。 “风澜，速去埋骨地，救人。”白云龙急促地说，“非常、非常紧急，这回算我求你。” “装傻，有意思？ 用的时候当个顺手的工具，不用的时候像夜壶一样搁一边？ 白云龙，虽然我没有你厉害，更没有你那显赫的身份地位，但是，最好别侮辱我的智商。 这里的控制权，可是你亲自下令让我交出去。 千万不要劝我大度，不要劝我以大局为重。” 风澜冷冷地说，临了时补充一句愤怒的话。 “埋骨地，出现异常，将二十七人全部困住，难以脱身。 如果他们损失掉，对五大盟的损失就太大了。” 白云龙说。 “关我屁事？”风澜像口头禅式的顺口说，“我早有预料，你们一定会遭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风澜缓缓下床，收拾整齐，大声道：“兄弟们，过去瞧瞧人家干的好大事。” 众人麻溜地走出营帐，直奔三千米外的埋骨地。 埋骨地是新来的那批人命名的。 风澜不知道他们是凭什么确定这样一个名称，但与木屋中的情形相比较，还真的挺切合实际。 难道，他们已经发现木屋的秘密？ 风澜为之一愣神，步行更快。 “阿密达……” 走到三百米时，突然传来马梦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风澜心中一动，放缓脚步，仔细观察前方的新建筑。 大约以喷泉为中心，被人搭建出密封的施工工棚，占地五千平米左右，覆盖着厚厚的蓝色帆布。 此等规模的建设能力，确像大户人家之手笔。 马梦琦的哭声就来自工棚里。 啊～。 一声痛苦至极的惨嚎。 仿佛是杀猪时，刀尖捅进猪心的刹那，猪发出的最高音的一声惨嚎。 风澜看向彪形大汉。 彪形大汉颤抖的厉害，缓缓低下头。 “准备。” 风澜轻声吩咐，自己用手摸了摸枪套。 虽是毫无用处，亦可起到定人心的作用。 嘶～。 风澜走到门口时，工棚内忽然传来诡异的蛇鸣声。 他猛地停下脚步，侧耳细听，只能听到非常混乱的吵杂声。 他略一思忖，明白是工棚的隔音作用在作祟，只有声带异样的声音才能清晰穿透。 此时此刻，毫无来由的紧张、恐慌。 风澜来一个深呼吸，轻轻推开漂亮的工棚大门，一股香味扑面而来，各种慌乱的声音产生的回声不断回荡。 在扫到深坑位置飘浮的一缕缕碧绿的鬼火焰后，风澜打个机灵寒颤，直接退出来。 如果他们已经挖掘到那个木屋，风澜能确定的是，对自己来说，只有逃命的份。 “风澜，救救我弟弟。”陆晴雪发现开门的风澜，慌慌张张、趔趔趄趄的跑过来，六神无主地呼喊道，“救救他们。” “风澜，人命关天，任何的仇怨，不应放在此刻说话。”通讯设备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请您速速出手，救救自己的同事。” “你们的人命就关天，孙友的人命就一文不值？”风澜愤怒地说，“起初探索的时候，我们是废物。现在，让我们出手相救。这是人应该做的事？” “再说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什么本事，怎么救？”风澜过嘴瘾似的说，“退一万步，还有很多超级高手在现场，凭什么轮到我。” “理，都在你那儿了。”那人无奈地说。 就在此时，一缕碧绿的鬼火焰，变成大红色的火苗，飘到深坑上方。 一刹那，风澜觉得有一只眼睛看着自己，直接触发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风澜透过东方鱼白的空间，看见一个赤色毛球状的东西，看不见它的五官，却能清晰感受它有一只眼睛。 那只是一种诡秘的感觉。 风澜很快察觉，赤色毛球不是看自己，而是极在乎枪。 他明白过来，它是在乎浅黄色的枪套。 风澜直接联想到能召唤出碧绿鬼火焰的“山河诀”。 他心中默诵起山河诀。 只见赤色毛球化作一道仿佛是渐渐熄灭的光线，消失在枪套上。 风澜确信，从赤色毛球开始变化，其他人就看不到了。 他继续默诵山河诀。 又见大量的碧绿鬼火焰，恍若化作天际流星，飘浮出深坑，消失在枪套上。 不到五分钟，鬼火焰消失，所有的吵杂声消失，工棚里陷入一片死寂。 风澜暗暗停止诵念山河诀，很自然的握紧枪套与左轮枪，只觉得一道热浪冲入右掌心，如气浪般轰地一下贯穿全身，无形的力量骤然暴增。 嗝～。 风澜打个低沉的暗嗝，走进工棚，来到深坑边沿。 深坑，以古金色圆盘与原先的泥沙喷泉为双中心挖掘而成，坑壁用珍贵的花岗岩铺砌而成，建筑工程非常精细。 能在短短十天内，完成如此精密的施工，风澜由衷佩服。 深坑内的尸体，保持的姿势稀奇古怪，可是，风澜一眼看出与木屋中其他尸体的一致性。 “这应该是一种祭祀仪式。” 风澜做出这样的决定，越发糊涂。 他突然发现，有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蜷缩在一角，尚有呼吸。 他对自己能听到那种轻微的呼吸而震惊。 他犹豫片刻，确定没有问题，才施展身法，来到少年近前，就在左手抓住腰带的刹那，一股热浪冲进左手，胳膊迅速变的像烧红的烙铁。 白衣少年“咦”了声，像鬼影子一样飘走。 风澜立即默诵山河诀，没用了，心中一阵惊慌，紧接着默诵“阴阳咒·阴咒·鉴心咒”。 如此做法，已成为他的一种本能的意识行为。 整条左臂的火红色，缓缓消散。 然而，风澜仍能看到整条左臂像是烧红的钢铁。 风澜检查了一下其他人，死透了，血液仿佛被气化蒸发，个个脸上栩栩如生，活似入眠。 风澜没敢动尸体，小心地飞出深坑。 “龙队，我无能为力。”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五章 初识诡道 “龙队，我们撤了。” 风澜忖度后，沉声说。 白骨龙爪、木屋与尸体、左臂火红的如高温煅烧的钢铁，如此诡秘的情形，非人力所能及。 试验品。 风澜想到这一层，更觉不安，更带些愤怒。 即使是看着能给自己解气的坑中尸体，难有喜色。 他恨这些人，这些人死于他们自己的自大，但这些人不明不白的这样死掉，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如果止住贪念，他们过的那种人上人的生活，不知是多少像风澜这样底层人终其一生梦想中的终点。 “风澜。” 一个老人微笑着唤道。 老人，缓步走出身穿紫色衣服的人群，慢步而行。 他长的是鹤发童颜，身穿合体深紫袍，手拄的拐杖是一根绝佳品质的翠绿色玉石，杖头镶嵌紫色猪头雕塑，步履沉稳。 风澜不认识，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头，颇有些仙风道骨。 只不过，比起泰明大陆世界里另一个风澜的师父，掌天宗掌门人圣符，差远了。 不知为什么，风澜越来越焦急，想回到泰明大陆那个世界，很想知道那里发生什么大事。 “这里的事，大概只有你能搞定。”老头没有自报门户，如老朋友般的口吻说话，“一切，好商量嘛。” “晚辈，势单力薄，没什么能耐。”风澜道，“老前辈贵眼高看，只是枉然，晚辈说一声抱歉。” “右臂附龙爪，左臂附血红，只有真正的诡道金法师，才有这般机缘。 在这里，当今所谓的‘彩虹境’强者，亦绝不可能是你的对手。 一旦离开，回到尚未污染的大陆空间，你的实力会下降。 然而，究竟能降多少，根本没人知道，亦无法预测。” 老头抚须淡笑道：“你已经拥有重建秩序的能量。” 云雾境、雷雨境、彩虹境，吸纳炼化灵能的诸般境界。 风澜从未见过什么高深的灵能异术。 算起来，只有白云龙同时打出四拳那次，最为震撼。 风澜敏锐的觉察到，灵能修炼有很大的问题，此道有太多见不得光的隐秘。 “灵能，不明其理的诡道能量，仅仅十三年时间的发展，时间太短暂。 修炼过程中出现的疑点、缺陷太多、太多。 大约在一年前，才有一位道上前辈提出‘金法师’的说法。 所谓的‘金法师’，是觉醒后拥有对灵能天然免疫的觉醒者。 这种属性的人，在灵能兽、灵能怪的眼中，是一种诡谲的奇异形态，是一种可以吞噬灵能兽或灵能怪的高阶层主宰。” “十三年？” 风澜心中一惊。 十三年前，正是自己大学刚毕业，公元二零零九年。 “吞噬？” 风澜立刻联想到那个消失的无头巨人。 “难道，被自己吞噬了？” 风澜很想摸一摸自己的胸膛，确定胸骨碎裂的位置，不断有能量外溢的情形，与无头巨人有无关系。 “妈耶！我不会真的怀孕吧？” 风澜有些凌乱。 或许，以老头的见识，不会说错。 可是，风澜有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左右双臂能有异常，怕不完全是“金法师”这一神秘称呼的异能灵术。 “前辈，如何才能让这一切走上正轨？” 风澜想了想，以关心天下为己任的语气问。 “勘探出最纯粹、较丰富的灵能，用大量的人命堆。 这方面，咱们的资源过于集中在极少数有身份地位的人手中，既耗费灵能，又忙于救治而耗费其它珍贵的资源，属实耽搁了进程。” 老头淡笑着说：“若老弟加入元始盟，咱俩联手，定可打开局面，重建秩序。” 风澜思忖着说：“前辈，您看我与我的这帮兄弟自立一盟，与现有的五大盟并立，可还行？” “风澜，你想造反？”通讯设备里传来白云龙的怒吼，“山海盟，有的是你施展拳脚的空间，慌什么？小心眼！” “周老，您可别欺人太甚。”白云龙一字一顿地说。 “呵呵。”老头笑道，“小白啊，坐镇飞龙堂，说话都有出息的味道。不错，不错，不错。” 风澜想自立一盟的想法，多少有些天方夜谭。 因为他的活动范围不可能仅限于这种诡秘的空间，还有真实的人类生存空间。 那里，绝不是仅凭一腔豪情热血、仅凭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武力，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风澜能做的，无非是在有话语权的空间里争取更多的权益。 即使是这样的权益，毫无保障可言。 不过，风澜有一种感觉，自己快要走进那个神秘的世界，一窥其间奥秘。 “风澜，你说这些尸体该怎么办？”老头问。 “不知道。” 风澜提前想到这个问题，不假思索的回答。 木屋中的尸体，与这里的其实一样，是不是与木屋有直接联系，难以确定。 万一在动尸体的过程中出现不可控的场面，谁来收场。 这样的冒险，除非真的有人拿自己的脑袋顶上。 “看起来，那种杀人于无形的神秘之物，并不能准确识别权贵身份。”风澜补充道，“无疑增加了难度。” “这样的讽刺，尽管毫无意义，但对你来说足够解气。” 老头平淡地说。 他知道风澜这种身份地位的人的浅薄，但浅薄之人同样有嘲讽的权力。 这样的人翻身，注定腥风血雨。 话说回来，没有一场腥风血雨，这样的人岂能翻身？ “听说，邻国在海洋上发现了类似的埋骨地，采集到大量的纯净灵能。”老头继续说，“时不我待。风澜，想想办法。” “解`剖`尸`体。” 风澜灵光一现，提议道。 剖开`尸体，确定死因，是解开此地秘密的关键。 老头瞄了一眼风澜。 风澜明白，老头早就想到这一层。 老头说：“我与那几位老鬼商量、商量，看看你的提议是否可行。” 风澜心领神会，继续提议道：“另外，我建议将工棚拆除，让这里始终处于露天之下。” “好想法。英雄所见略同。” 老头立刻下令，将工棚移开，搭建成营帐，供大家休息用。 约半小时后，由老头亲自主持，开始对三具尸体`解`剖。 风澜没有参与，与众人移营过来。 “情形，很复杂，非常复杂。 你们这些第七大队的老人，要有自己的思想与见解，要对自己的前途负责。 时逢乱世而不能建功业，功成名就，那就怨不得他人、怨不得环境。 我总是喜欢抱怨大环境不好， 我也很确定我不是破坏大环境的人， 只是，有时候，总能遇上让我决定拼一拼的机会。” 风澜面对众人，语重心长的说。 “谁能想到我们会有这样的机会？ 谁来的时候不认为自己是炮灰？ 谁会面对机会而不心动？” 柴逊一脸肃然地说。 其他人纷纷道：“代组长，你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 “要耐心。” 风澜连忙劝阻道。 “时间，永远是最强大的力量。 它该长时就长，让我们等一万年。 它该短时就短，往往是弹指一挥间。 最合适的那个时间点，出现合适的人，做出合适的事，那人往往就是弄潮儿。” 风澜取出干粮。 大家见状，各自回到床位上。 风澜吃完干粮，躺下侧卧，继续修炼起来。 这回，他用左手握着戴有枪套的左轮手枪，掌心贴着紫灵晶。 未料，风雪经不好使。 万万没有料到，山河诀好使。 当山河诀运转时，风澜只觉得一枝枝小火箭射进掌心，不知去向，完全没有循经脉络搬运周天的修炼情形。 持续十五分钟，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得大病一样。 风澜勉强停止修炼，收起紫灵晶与左轮手枪，颤颤巍巍的喝光保温杯中的水，只有稍微的好转。 保温杯中的水，不灵了。 这让风澜非常紧张。 他习惯性的默诵记忆中的诸般修炼法门。 默诵完一遍鉴心咒，身体舒服一层。 好神秘的“阴阳咒·阴咒·鉴心咒”，总有奇妙之处。 似乎，一切东西皆可鉴，不负阴阳之威名。 风澜数着身体舒服九层后，完全恢复正常不说，精神力更加充沛，便又修炼起来。 他开始捉摸老头口中的“诡道金法师”，大概是个什么情形。 不知为什么，总是让他联想到木屋里坐在大红木椅上的那具尸体，确切的说是尸体上那厚厚的壳层。 风澜忍不住掐一掐自己的左臂，细皮嫩肉，很有弹性，是三十六岁这个年纪不该有的。 或许，只有死掉的尸体，才会出现那样异变的情形？ “破茧成蝶？” 风澜在胡思乱想中想到这个成语，使他出现一种莫名的不安。 其时，已是深夜时分。 营帐中的众人，看着个个平躺，实际上谁敢真正的入睡。 风澜走出营帐，忖度着老头那边解剖的进度。 一个黑影，从左边出现。 “你真的是金法师？” 来人小心翼翼地问。 “既然来，现身相见，何必鬼鬼祟祟？” 风澜没有回答，请来人现身。 “你是不是占过我姐的便宜？”白衣少年呲牙笑着说，“她好凶的，经常揍我。但是，她对我爷爷奶奶说起你，很开心。” “你知道吗？她连林家的婚事都给退了。 虽然说林家的那人生死不明，但以我们家的实力，敢这样做，实属很逆天。” 白衣少年继续说。 “那人，再也回不来了。”风澜心中冷笑着说，嘴上说，“这都是你们家的家事，撑死也是天界盟的事，关我屁事。” “尸体有异常的。” 白衣少年扮个鬼脸，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六章 诡道船长 没有异常，才不正常。 风澜遥望着漫天星辰，遥远的天际像是连绵起伏的高山险峰，临近的昏暗星光似风中摇摆的灯盏。 金域湿地森林里的夜晚，与森林外的世界空间没有什么两样。 白天，那种灰蒙蒙、雾隐隐的情形，大为不同。 以风澜的物理与化学知识，没法解释。 古老的天文地理知识，一是没有，二是找不到适用场景。 风澜伫立许久，慢悠悠地回到床铺上，刚躺下，忽地凌空冲起，直接冲破帐篷顶。 正巧看见紫衣老头率领五大盟的人，无声无息的退到营帐下。 风澜心想：“遁术？” 凡是可能与修炼灵能有关的事，风澜都很在意。 近些时日内，没办法修炼九阳神功，总觉得在这个世界的修炼已经大大落后。 通过左右手吸收的灵晶，又不知贮藏在什么地方，难以确定转化成什么力量。 倘若与灵能修炼者的差距持续拉大，只怕生活会越来越艰难。 老头朝风澜指了指工棚方向。 恰在此时，一个猿形怪影出现在黑暗的夜幕下，头顶距地面足有十八米高。 当它出现影子后，一点点变实，变成通天怪猿，膝盖像是跪在地上。 风澜突觉后脑勺似被铜锤轻轻敲打一下，一种麻麻的感觉扩散到整个头皮，完成某种阻隔。 须臾间，左臂微微发热，右臂一片冰凉，一热一凉只冲后脑勺，那种麻麻的感觉开始收缩。收缩到头顶时，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缓缓浮现，竟是一个弦月形。 风澜非常震惊这一巨变。 这足可表明，他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绝对不是虚幻，而是与头有关系的一种真实存在。 一旦遭遇某种阻隔，便会出现不完整的情形。 风澜定下心来，透过不完整的东方鱼白，看清通天巨猿的情形。 通天巨猿的膝盖及以下的腿，深陷在泥沙中，奇大的两只脚掌上正在生出灰色根须，一直向泥沙深处渗透生长。 其心脏部位正在由黑色向红色转变，心尖上有一个锁孔状的眼。 风澜想不明白，更不敢向他人透露，独自思忖片刻，施展雪花步法，好似踏天而行，直扑向巨猿的心脏部位，将戴`套的左轮手枪`插`进`锁孔状的眼。 倏忽间，枪体上金辉喷薄而起，仿佛一轮金色旭日，照亮夜空。 风澜真实感受到即刻恢复完整的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轰然打开一扇大门，任由滔滔洪流涌入。 只是，他看不见涌入的是什么，而东方鱼白中间层的淡金色，正在变厚。 风澜确定不是黑暗的问题，而是透过巨猿传来的另一种能量。 他能想到是某种灵能，终是对灵能毫无认识，难以辨别。 短短二十分钟后，巨猿开始缩小，两只脚掌上生出的灰色根须，开始变白、变粗。 又过了十分钟，巨猿开始骨化，左轮手枪上的金辉大幅度衰减。 风澜觉得脑袋沉沉的，为防自己虚弱时遭人暗算，不敢继续冒险，便拔`出`枪。 岂料，身子一沉，直接垂直坠落，砸出一个一米深坑。 一只大手悄然而止，将风澜摁住。 “金天骁？” “老周，好久不见呐。” “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们五人商量，决定带这小子重回实验室，查个究竟。 你也看到了，这小子能看清‘埋骨地骨魂兽’的暗点，可以精准攻击。” “你们是想……” “只是查个究竟。当然，要是无法从实验室活着出来，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天下的事，那有十全十美、百分之百。” “那他现在……” “晕过去了。” “你们都来了……？” 说话声音刚落。 风澜感觉到自己要被抓起。 可就在那一刹那，眼前一黑，失去感知。 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大红色木椅上。 他猛地跳起来，顿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思想还处在真实的肉身被人抓起的位置。 风澜的思想意识与灵魂，支配着已经恢复到正常的这具尸体，缓缓踱步。 真实世界的肉身被带进实验室，那些邪恶的人会做什么？ 能不能发现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甚至是解剖？ 一股凶多吉少的不祥之兆涌上心头。 可恶的心头，是另一具尸体的。 风澜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是不是因为总以为的“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才使得自己出现在修仙世界、出现在木屋？ 如果是这样，那真实世界风澜的那具肉身，便毫无价值可言。 如此一来，岂不更加凶险。 风澜越来越凌乱，走到窗前，轻轻推开窗户，金色光辉涌入，涌进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风澜沿着第一次来到这里走过的路线，缓步而行。 木屋里的情形，没有任何变化。 走了十三趟，那块停放在书柜角落里的黑色圆形木牌，逐渐成为刺挠风澜神经的东西。 一个正常人，出现在木屋，第一时间，可以注意到任何东西，但绝对注意不到那块极其普通的黑色木牌。 风澜继续走着，注意力全放在那块黑色木牌上。 他坐回大红色木椅，微微向右侧头，便可看见黑色木牌，再移动视线时，一抹黑暗幽光将视线牵引向木屋屋壁上的一个位置。 屋壁的那个位置，是一块长方形的木条，毫无异样。 没有异样，才是真正的异样。 风澜想通这个道理，起身来到锁定的木条前。 “别动。” 突然，另一个声音说。 风澜大惊失色，急忙转身四处查看。 因为，他竟然无法分辨声音是从那儿传来的。 毛骨悚然的恐惧涌上心头，使得这具拥有一指厚壳的肉身，开始颤抖。 风澜等待着，以为对方会继续说话。 显然，这是个错误的认知。 这就更加令风澜不安起来，越来越恐惧。 “要有点声音。” 风澜心想，试探性的抬起右臂。 “这具尸体的前一百个主人，都是死于贪婪。” 果然，又有声音传来。 “你是谁？” 风澜壮胆问。 “船长。” 不知从那儿传来的声音回答。 风澜一愣神，明明是木屋，那儿来的船长？ 风澜想到了木屋夹层，心想这家伙会不会藏在夹层中。 “这具尸体，是你钉在椅子上的？” 风澜想找点话题，抓住重点问。 “算是。” “你是一个例外，竟能支配被钉住的尸体，且使其恢复血肉之躯。” 风澜听对方如此说，似乎有点门道，只是还拿捏不准。 风澜问：“这是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应是通过你可以吸收‘精灵能量’。” “为什么在我第一次离开后，你不占据这具肉身？” “太脏了。” 风澜皱起眉头，慢慢走向大红色木椅，坐下来。 “为什么？” 他实在没说的，又不想另一个说话的声音消失，不得不以无赖的方式说话。 “你应该想到那厚厚的人皮。” “每死一个宿主，长着一层人皮？” “对喽。” 对方惜字如金。 风澜思索如何挖掘出有效的信息，寻找到脱身之策。 “你已帮他们破解通天巨猿，深埋地下的巨猿之脚，将会是两口可探测的能量井。 以人类不怕牺牲的精神，他们会在短时间内完成难以想象的飞跃。 所以，这里将不会安全很久。” 看不见的船长主动说话，说出风澜最关心的事情。 “呃，那该怎么办？” 风澜赶紧问。 “要想办法把船开进余烬之海。” “余烬之海？” “是。” 船长自然回应。 孰不知，风澜震惊的是这个名字。 在泰明大陆的修仙世界里，掌天宗门户就在余烬之海中的掌天山脉上。 难道说，这两个世界真的是平行存在？ 风澜实不敢相信的使劲摇摇头。 船长问：“你在想什么？” “沙漠中，那有海呀。” 风澜的脑子颇为灵光，不假思索地说。 “当然有海呀。只不过，被船压住而已。只要船开动，海自然出现。” “还有这事？” 风澜惊呼，心想掌天山脉都压不住海，船能够可以？ 船长得意地说：“你要想办法回去，找到古金色圆盘，依照我说之法，便可开动船。” “回不去啦。”风澜说，“我的那具肉身，被带往实验室，可能会被毁掉。” “他们的实验室，距这里不足两千米。” “在空中？” “聪明。” 风澜一直捉摸，老头那些人是怎么神秘出现的。 经船长提醒距离实验室的距离，能想到在空中，就不难了。 因为四周之地与地下，是很容易被风澜发现问题所在。 “那我该怎么办？” “我们要先签个契约。” “什么契约？” “诡道契约。” 啪～，厚厚的协议落在桌子上，足有百页之多。 船长说：“需要在一个小时内看完，完成签字。否则，要等到下一个周期。” “周期？” 风澜疑惑地问。 船长平静地回答：“嗯。我的苏醒，有一个周期。除非，你将船开动，那时，你会看到我的真面目。” 风澜走到桌子前，没看内容，直接在十六个签字位置签字、摁手印。 在风澜的潜意识中，现在签字的人又不是自己，手印也不是自己的。 “爽快。总算遇到个像样的人选。”船长很满意地宣道，“从现在起，你将是诡道船的大副，可以知道船的秘密。”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七章 愤怒入魔 风澜伸伸懒腰，慵懒地坐起来，惺松睡眼，略显困顿。 营帐中的众人，纷纷长吁短叹，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风澜打着哈欠问道：“我晕了多长时间？” 有人回道：“三天。” 风澜哦了声，随意问：“情形怎么样？” 他心中明亮的很，清楚发生过什么。 现实世界中被带进实验室三天，一小时前才送来。 亦在一小时前，木屋里看不见、摸不着的“船长”，将诡道船的秘密告诉给风澜。 “船长”精准的将风澜送回，整个时差在一小时内，天衣无缝，绝对引不起任何人的怀疑。 诡异的是实验室里的事毫无记忆。 一个真实的现象自然而然产生，当真实穿越到另一具肉身上时，似乎永远与另两具肉身失去联系。 这事符合自然规律，绝无挑剔可疑之处。 风澜下床时，有意无意的看一眼刚刚说话的那人。 按道理，应该回答一个小时左右，那人却看似很随意地说是三天，听上去没有毛病。 “之前的那片泥沙地，被废弃。 在西边约十公里的位置，勘探出两口灵能井，由五大盟共同接管。” 柴逊思索着说。 无疑，他对发生的事情有自己的猜测，不敢轻易下结论。 “一起出去走走。” 风澜收拾整齐，率先走出营帐，随即明白现在的营帐位置距古金色圆盘的位置约三公里。 营帐处在一片连营的腰部位置。 大大小小的连营，正是五大盟安排在外围的人手部署。 营帐有一个向南的大门，有人看守。 风澜有二个疑问： 一是古金色圆盘还在不在那个位置？ 二是五大盟掌控的能量井，现在是什么情形？ 能量井应该在古金色圆盘的位置，被“船长”动了手脚。 “船长”最担忧的是，古金色圆盘被毁掉。 倘若如此，就是天大的麻烦。 风澜越想实验室的问题，越愤怒，心道：不灭五大盟，誓不为人。 此时，马梦琦与秦素心并肩走来。 风澜觉得她二人似乎已经没有那么伤心，一闪而过复活念头，有些荒诞。 秦素心宣道：“龙堂主令：原第七大队，改编为飞龙堂下属五行旗之天火旗，风澜任掌旗使，秦素心任左副掌旗使，马梦琦任右副掌旗使。” “风澜，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通讯设备中传来白云龙的声音，“五大盟正在重建秩序，关于觉醒者与灵能的秘密，很快会公之于众。” 白云龙深情地说：“这个世界，要迎来一次天翻地覆的巨变。” 风澜大概是明白的，以前神神秘秘的事，终于要见光。 只是，七十多亿人口的星球，一旦公开，会发生什么？ “你在想什么？” “别指望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把我送进实验室这事，没完。” 风澜冷冷地说。 他想的很清楚，他们也知道他知道实验室的事，还不如挑明，谁也别藏着掖着。 如果风澜足够弱，说了也白说。 万一有一天，能对他们说不的时候，这话就是真正的警告。 勿谓言之不预也。 “资源分配方案，还在抓紧审核中。你那份卓越的贡献，绝对少不了。”白云龙道，“你与素心、梦琦一起，先商量一下天火旗的事。任何需求都可以提。” “不干了。”风澜向大门走去，忽然发飙道，“白云龙，你他`妈`的把两个垃圾安排在我身边，当我是大傻子吧。小心我掘了你祖宗十八代的坟。” 风澜突然飞起一脚，将秦素心身上的通讯设备踢的粉碎，继续朝大门走去。 秦素心与马梦琦不由得后退。 她们很清楚，一旦不识好歹，风澜一定会痛下杀手。 风澜现在是愤怒的魔鬼。 守卫道：“澜爷，上面有命令，任何人不准走出营地。” “上面？上面是谁？我认识他吗？还是他认识我？”风澜缓步而行，“如果你因我走出这里而死，我会为你报仇。如果我走出去被人杀死，那是我自己的事。” “天火旗掌旗使？十足的一个废物。” 左边营帐走出一人，轻蔑地说。 风澜斜视，见对方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年纪与风澜差不多，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梳着中风头，相貌儒雅俊美。 “风澜，你个废物，怎么不接我的话？”中年男子用嘲讽的口吻说，“你这只野鸡，一跃成为凤凰，成为五大掌旗使之首，真是叫人恶心。” “如果你骂的是天火旗掌旗使，跟我没有关系。 如果你骂的是我，风澜，那么，你只有死路一条。” 风澜平静地说，缓缓转身，与中年男子面对面正视。 “我骂的就是你，风澜，大废物。”中年男子阴恻恻的笑起来。 风澜的右掌突然拍出。 中年男子张口喷吐出黑色雾气，凝聚出一只黑色冰刀，极速劈落。 风澜的右掌变劈为抓，抓向黑色冰刀，握住的刹那，直接融化成雾气，蔓延向右劈。 风澜的右掌往回收，仿佛手中牵线，将中年男子的五脏六腑给抽了出来。 他突然一反胃，右掌全力拍出，五脏六腑如刀似箭，穿梭过中年男子的肉身，打出透明的窟窿。 须臾，中年男子的肉身爆裂，一点点碎了。 “我呸～，屎都不如的垃圾。” 风澜缓步走出营地大门，朝古金色圆盘所在的方位走去。 柴逊等人呼啦啦追上来。 柴逊轻声道：“那人是神水旗掌旗使，山海盟赫赫有名的人物。” “最好是白云龙或者山海盟盟主来阻挡我。”风澜不屑地说，“谁都知道，狼行天下吃肉，狗行天下吃屎。我一味地低三下四换来的不过是被人当成实验品。” “你们最好不要跟着我。” 风澜很是震惊，自己带出来的第七大队的人，一个没少。 他不得不想到孙友。 如果孙友在，该多好。 “你是不是要去找那个古金色圆盘？”乌三通蹙眉轻声问，“那东西古怪的很，杀死了幽荧盟的一位强者，没人敢再碰。” “我们把大帐搭在那个位置。”风澜吩咐道，“这里才是我们的地盘。” 一半人去搬帐篷。 一半人继续前行。 “昨天夜里，沙滩上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然而，雨一停，沙滩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哦？” 风澜想到昨夜正是“船长”给自己讲解驾船御水的事。 倘若“船长”真的能呼风唤雨，那么是什么困住了他？ 风澜忽然停下，缓缓后退一步。 柴逊伏地附耳而听，跳起来说道：“方圆五百米范围的地下，被人掏空。这等手段，绝非中土手法。” “怎么说？”风澜问。 “倒斗，可不是中土专有之一门。 国外不乏绝顶高手，以及有别于中土诸般手法的技艺。 像这里，是经过工业革`命改良后，以精密仪器与工具才能挖出来。 我要是猜的不错，这下面像个蚁穴。” “找到入口，打开看看。” “代组长，你入门啦。” 风澜淡然一笑，指了指脑子。 他快速查看起来，早已没有人的踪迹与气息，证明对方早已离去。 假如对方是在五大盟的眼皮底下干的，只能说明五大盟有内应。 “找到了。”乌三通大声喊道，“还真是蚁穴，铁定是铁蚁部落的手笔。” 柴逊与乌三通顺藤摸瓜，一点点揭开上面的覆土，一张由特殊钢丝纺织的蚂蚁窝出现。 “真是人才。” 风澜惊叹道。 他先进入，沿着精巧的“走廊”或爬或猫腰的前行。 古金色圆盘所在的周围，有十一具尸体，有的是黑皮肤，有的是白皮肤，面部栩栩如生。 然而，古金色圆盘不在了，是用一种先进的切割机切断。 风澜暗骂几句。 这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装作无关紧要的查看，内心异常焦急。 如果古金色圆盘消失，那就需要风澜打造一个新的接上去。 如何接法，船长都告诉了。 “如果是外国友人，倒还好办。”乌三通沉声说，“只要有现金，关注最近的国际拍卖会，定会有结果。” 风澜问：“你们，谁家能帮上这个忙？钱我出。” “我家有一个还不错的拍卖行会。”有人接话。 “宋标。”风澜知道他的名字，“宋兄弟，这事拜托。我把我账户上的所有钱，先打过去。” “代组长，您这就是看不起我。”宋标是个大脸盘，络腮胡须，“我给我爷爷发个信息。他要是不把这事办好，就会没有我这个孙子。” “别做坑爷的事。”风澜道，“柴逊、乌三通，想想办法，把这里改造成进可攻、退可守的营地。我们得有个自己的根据地。” 风澜走完整个蚁穴，当真是叹为观止。 这种精密的编织，只有可能出自高精度的工业设备，本国是绝对没有的。 这方面的差距，程序员出身的风澜，还是比较清楚。 风澜等人走出来，开始搭营帐时，秦素心与马梦琦又来了，还有白云龙身边的那个中年美妇。 中年美女质问道：“风澜，神水旗掌旗使冷锋是你杀的？” “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跟我这么说话？”风澜的杀气突然爆发，“给我滚。一分钟后还在原地，就看白云龙会不会来给你们收尸。” “你真的要反？”马梦琦拧眉问。 哼哼哼~。 风澜冷笑起来，缓缓道：“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风澜将视线移到手表上。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八章 斩杀强敌 眼看风澜读秒计时，她们三人只好离开。 风澜意难平，欲杀戮，然有重要的事情待办，心境只能在憋屈中自愈式的平复。 营帐很快搭好，在改造蚂蚁窝时，风澜叮嘱众人努力学习，在改造出可正常行走的通道的同时，要学习先进的工艺。 风澜的注意力集中在古金色圆盘上。 船长说过最后一种启动“诡道船”的办法——诡道契约。 风澜要用灵魂沟通船魂，逐渐掌控，最后成为主宰，便可凭灵魂意念驾驭诡道船。 这是一种修炼法门。 风澜有修仙世界的真实经验，很容易得出“夺舍”的结论。 究竟是与不是，不到万不得已时，谁愿意拿性命开玩笑。 是以，他很谨慎地思考着每一个细节，推衍潜在的风险。 “是谁切割走古金色圆盘？” “难道真的是外国人？” 风澜怀疑着。 从他对五大盟的了解判断，古金色圆盘仍在五盟营地。 如果是这样，会在那一盟手中？ 想到此处，风澜才发现自己对五大盟根本不了解，来来回回打交道的就那么几个人。 毫无疑问的是，五大盟的强者在来了，亲自坐镇住持。 欲凭一己之力，想做的事只能想想。 惟有大乱，或许还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此一想，多少有些天方夜谭，不着边际。 风澜一筹莫展之际，决定去看看石头人、树人所在的区域。 石头人、树人，还有那些从鲸鱼怪影、金鱼怪兽身上孕育的生灵，似乎离不开那个范围。 五大盟才有机可乘，依照风澜趟过的经验，轻松出入。 原本的大功一件，犹如被人遗忘，搁在一边。 风澜更愤怒，更绝望。 像他这样的底层人，永远是道路曲折走不完、前途光明却看不见。 没有希望。 根本没有任何希望。 别人出生时的起点，是这个群体的人永远触摸不到的终点。 残酷的现实，令无数青年俊秀犹如冢中枯骨，坐以待毙。 努力！ 奋斗！ 艰苦！ 刻苦！ 拳头大小的字，更像是现实的封印。 风澜将营地的事安排好，走出营地。 一经消失在众人视线，整个人像消失了一样。 “风澜的实力，果然大增。” “盟主有令，要我俩看好他，咱们可得打起精神，马虎不得。” 第七大队成员中的一高一矮两人，利用精妙的隐身术追踪，很快失去目标。 高个子，正是在风澜醒来时回答“昏迷三天”的那人。 风澜思忖，杀他俩易如翻掌，且由他们追踪，我倒要看看他们去那里。 他们讨论着走那条路，那条路凶险。 风澜默默记在心里，心想我都不知道这些路，还能挑着安不安全的路走？ 这群王八蛋，早就与外界联系，将这里的情形一字不漏的传递出去。 如此，实在是太凶险。 要尽快找到筛选人的办法，将一个个毒瘤早日摘除干净。 否则，万一真的启动诡道船后，身边的危险将是直入心脏的致命点。 风澜默默跟踪，不知不觉，过了七十五分钟时长。 石山已在视线内，奔跑的血色石头人像鬼一样飘浮在石山上。 树人，个个变得骨瘦如柴，东躲西藏。 风澜知道，这是灰色光线产生的空间产生的一种隔绝现象。 它不仅隔绝视线，或者说重塑视线轨迹，甚至还隔绝声波。 忽然，传来男人、女人激烈的粗重喘息声。 这种声音，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一高一矮二人，道行没风澜高，早已进入对方能察觉的范围。 直到五分钟后，二人发现声音，再想逃跑，已然来不及。 挡住他们的是一男一女，男的看脸大约是二十四五岁的帅哥，女的竟然是白云龙身边的中年美妇。 “少盟主，我们在追踪风澜。他说他要去看看石头人、树人。”高个子连忙作揖回答。 “他人在那儿？”帅哥问，双拳紧握，“你们两个废物，亏爸爸看中你二人，你俩简直是废物。” “小锋，先不要着急，问清楚在说。”中年美妇说道，“先说说蚁穴之事，风澜有什么发现？” “没有任何发现。”矮子回道，“据我俩判断，风澜只是为自己进入实验室而愤怒，不想待在营地。那里，没事可做，被他单纯认为是第七大队的地盘。” 帅哥的左手凌空一抓，一高一矮两个人的背后出现两只黑色骷髅手，迅速攥住两人的脖子。 黑色骷髅手一点点插进二人的脖子，帅哥的鼻孔中渐渐出现两股血芒，眉心间渐渐亮起一个红色菱形的光点。 帅哥吸收的血芒越多，红色菱形从眉心浮起，光华绽放。 “灵胆？” 风澜震惊无地。 那人所修的灵能异术，竟然可以从人身上吸收血气，以血气为媒介，抽干高矮二人身上那可怜的灵能。 这种法门，风澜竟觉得非常熟悉。 是啊，在另一个世界的风澜，也是可以无限吸收血气进行修炼。 巧合？ “他修炼的法门，能做到灵能剥离？” 风澜暗惊，仔细回想一遍灵胆、灵能相关的所见所闻。 已然明白，帅哥那样高贵出身的人，剥离灵能中异质的修炼法诀，当然是这世上最好的法诀。 风澜轻轻摸了摸左臂、再摸右臂，心道：船长说过，我的左右臂就是灵能异质聚积而成，要想办法剥离。那么，这个办法就在眼前。 帅哥收手后，长长的呼吸一口，张口间喷出灰雾，整个人是脸上极红润，身子微微颤抖。 那两只黑色的骷髅手，生出密密麻麻的根须，将两具尸体完全穿透，使得两具尸体像是附着其上的泥土，开始干枯凋落。 “回。” 帅哥轻声诵起秘咒，两只黑色骷髅手渐渐化作无形。 风澜却看的清楚，有两个影子站在帅哥身后。 “好高深的灵能异术。” 风澜暗自惊叹。 今天，才算是大开眼界，引发对灵能异术强烈的兴趣。 见鬼的是，风澜大概是不能修炼灵通术，只能走古武炼气一道。 帅哥伸手搂住中年美妇，宽衣。 “小锋，你刚血炼完，最是虚弱的时候。” 中年美妇极力劝阻，然双眼早早妩媚起来。 “霖姨，你帮我确定一下，我是不是大有长进。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我是不是有一个质的飞跃。” “风澜。” “嘿嘿，他活不长久的，爸爸很快会对他下手，用作血炼对象。 他到死也想不到，孙友是死在我的手上，谁让孙友看见咱俩的事。 还有，古金色圆盘是我干的，已经联系好买家。” 帅哥完全沉浸在人生得意事中。 风澜听后，暗自骂道：“禽兽。” 他选择时机，果断出手，斩杀二人。 将二人身上的东西搜刮一遍，凡文字的东西背诵熟练，任何实物东西是不敢拿的，能吃的吃掉，能喝的喝掉，其余的只好使之与尸体一起消失的干干净净。 “封神诀？” 风澜藏好后，努力消化背诵熟练的封神诀，只怕有疏漏。 当他依法修炼，剥离左臂如烧红的钢铁、右臂是龙爪时，发现没有任何用处。 莫非，已经晚了？ 风澜推想，应该是从身体吸收灵能开始，便要借助灵胆完成异质分离与转移。 如此一来，风澜的确是太晚了，没得救。 况且，左右臂可能是异质聚积点，然而灵胆终归是没有。 风澜待到天快要黑时，才准备返回营地。 忽然，听到一个沉闷的声音，自言自语道：“少东家呀少东家，您可别坑了老奴。为了十个亿的小小收入，犯得着切割掉毫无用处的古金色圆盘，还交由我保管。” 风澜心中大喜过望，暗自道：“得来全不费功夫。” 风澜忖度，这老头能是盟主身边的人，肯定强的离谱。 恰在此时，腹中翻滚起热浪，只往胸膛奔涌。 那种诡秘的酥`痒感悄然出现。 风澜禁不住轻轻咳嗽，自然是暴露在老头的眼前。 “风澜？”老头惊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头脸色大变，显然已经想到某些事情。 “我在等你把东西带过来。” 风澜淡淡地笑了。 避无可避。 只有一战。 “找死。待我将你擒下。” 老头缓缓升空，背上生出一对鸡翅膀。 风澜脑海的东方鱼白出现，便可清晰看见老头裤裆里有一盏油灯。 老头非常谨慎，双翅振动，飞沙走石。 风澜施展雪花步，周围爆发的力量逆卷飞沙走石，卷起沙尘暴，一起冲向老头。 “五行灵水。”老头惊呼，“畜牲，是你害了我家……” 风澜的速度太快，戴枪`套的左轮枪`插`进油灯灯芯。 老头惨嚎的声音没有发出喉咙，直接被憋回腹中，好似一声养病的咩声，整个人瞬间爆炸。 “不过如此。” 风澜收起战利品，冷冷地、深深地鄙视着说。 经过两场对战强敌，风澜有一种认识，灵能异术应该还有非常大的局限性。 此一道，不走也罢。 天刚黑，风澜顺利返回营地。 本想快速启动，转念一想，最好是等等五大盟的动静。 饭后茶余，一众人继续谈论起阴阳风水秘术。 没有一人谈论高个子与矮个子消失的事。 风澜心中暗笑，一群人精，想必是什么事都明明白白。 既然风澜活着回来，那二人是怎么回来自不用说。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五十九章 致命倔强 一夜平静无事。 天不亮，一行十七人突然到来，个个头戴折翼帽，身穿飞鱼锦服，腰佩绣春刀。 风澜乍一看，误以为是拍古装片现场。 “风掌旗使，盟主请你去一趟。”为首一人朗声道。 “这是请？” 风澜缓缓攥紧拳头，衡量这些人的实力。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风澜从来没想过要躲。 三十六年的人生经历告诉他，永远的唯唯喏喏，只会是永远的最底层牛马人。 即使死，也要站着死。 他自己都没有想到，潜意识里已将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当成荒诞的“退路”。 “风掌旗使，莫不是心虚？” 为首那人淡然一笑，意味深长。 “只是心寒而已。”风澜淡漠地说，“与众兄弟拿命探索到的东西，却还要拿命去讨个公道。” 风澜已经拔出枪，枪套上散射出淡淡的黄色光辉。 仿佛，左轮手枪正在感应主人的召唤。 那人终于收起笑脸，脸上渐布寒霜。 他从风澜坚毅的眼神看出来，谁来也不好使。 这不是会不会反的事，而是直接当成敌`对`势力的架势，即使开战亦在所不惜。 “风掌旗使，不听盟主号令，即为反叛，本盟的所有力量，人人得而诛之。” 纵使结果再坏，那人不得不在自己的身份上亮明立场。 “如何证明你们是传盟主的令？”风澜冷冷道，“人人得而诛之，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在这里等着。” 那人与旁边的人相视，个个将手摁在刀柄上。 “风掌旗使，你应该明白，你还没有到盟主亲临见面的地位。” “那我是怎么拥有被盟主召见的地位？” “你这不是耍赖？” “回去告诉你们的盟主，风澜正在筹划要回属于与兄弟们的财产，这里的每个兄弟已经做好血溅黄沙的准备。” 风澜说罢，缓步朝水漫延的沙滩方向走去。 这一行人没有继续纠缠，走了。 又有一行人远远跑来，还有五百米时，全都慢下来，缓步行走。 马梦琦喊道：“风澜，我二姑不见了。” 她着实像个没心没肺的人，有些天真与烂漫。 风澜已经知道孙友之死的真相，再有怨气，也没法向她身上撒。 只是没有理会。 “风澜，我以飞龙堂堂主的身份，命令天火旗立刻出动，寻找飞龙堂左使马霖。” 秦素心带的通讯设备中传来白云龙严肃的声音。 “龙队，今天十六点之前，属于我与兄弟们的财产还不到位。”风澜停顿片刻，说，“这声龙队将是最后的永别。” “你是铁了心要反？” “你认为你还能拦住我吗？” “马霖是不是你杀的？” “你抬头看看天，天上是不是有一双眼睛看着你！” “你已经知道了？” “天知道，我不知道。” “风澜小儿，盟主让我俩请你走一趟。” 忽然，凌空传来诡异的声波，震的风澜脑海轰轰炸响。 一人失声惊呼：“阴阳双使？” 然而，不见任何人影。 风澜暗自大惊，心道：隐身的异术？ 蓦地里，顿觉两只手掌`插`进`胸膛，正好是伤过的位置。 刹那间，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出现，只见两道血气飘往最下层冰霜雾气中。 渐渐地，风澜看见眼前倒立着两具骷髅，正在一点点化成粉末，随风飘走。 风澜觉得胸膛骨头断裂的位置，正在结出密集的颗粒，暖暖的感觉，很是舒服。 亦在此时，三只小手，神奇地出现了。 三只小手，已有太久没有出现。 这回出现，一起抚摸胸膛骨头断裂位置结出的颗粒。 须臾，腹中饥饿难奈，仿佛肠子被狂风吹空一般，片刻后发出嗝嗝的声音。 风澜赶紧喝保温杯中的枸杞水，竟然感觉不到在喝水。 突如其来的变化，令风澜有些抓狂。 难道，肚子里有另一个东西存在？ 谁能想到如此诡异的事情？ 捱到两具骷髅消散，风澜全身只哆嗦，全是饿的缘故。 他猛地抬头，目光中射出金辉，锁定水中的一处位置，立即走过去，双手插进去，立即有冰冷入体，饥饿随之消失。 直到打个饱嗝，鼻孔中喷出灰雾，才缓缓站起来。 “那不是我？” 风澜已经清醒过来，这一异象是身体里的另一个东西在作祟。 那玩意，可以直接吞噬灵能，连灵能中的异质都不用分离。 现在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只得放下自己身上的异样，来到众人面前。 “风澜，你杀死阴阳双使？” 白云龙颤抖的声音，显出罕见的恐惧。 “你那只眼睛看到的？”风澜缓缓道，“这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话要负责任。” “风澜，我二姑不见了。” 马梦琦好像在另一个频道上，焦急地喊道。 “关我屁事？”风澜沉声道，“人不见了，不去找，来我的地盘上撒野？” “风澜，你好冷血。”秦素心哭声说，“我看错你。” “一腔热血，拿命探索到的东西，还要拿命找回。”风澜喃喃道，“再热的血，也会有结冰的时候；再软的心，也会有坚硬的一天；再爱流泪的双眼，也会有泪流干的一天；到那时，只有血流干，方能归于平静。” 风澜锐利的目光扫向众人，道：“回去吧，这里没有你们能解决的事。” 蔚蓝的天际，云卷云舒。 风澜慢慢转身，感受三只小手的存在，心想这次怎么还不消失？ 他很自然的伸出右手，摁在胸膛。 一只小手的大拇指，轻轻挠动掌心。 少顷，右手五指有五股力量徐徐注入。 这力量竟然不知来自何处。 似乎是藏在风澜的身体里，却完全不是风澜所有。 右手五指被“注满”后，力量开始反注右臂。 风澜只觉得右臂上已有血有肉的龙爪，正在被镶嵌在另一个右肩膀上。 可是，风澜只有一个右肩膀，为什么会有那么真实的感觉。 整整三十分钟后，三只小手才消失，全身复归平静。 风澜默默将真气注入右臂，右手似戴了无形的龙爪手套，逐渐发出强悍力量的威势。 这算那门子修炼？ * * * 午时，山海盟所属，全体出动，撒开寻找。 惟有风澜率领的一支队伍，按兵不动，且做出随时准备出击的架势。 搜寻行动仅持续九十分钟，便结束。 一位儒雅风流的中年美男子，率全盟的人到来。 他那幅挂在鼻梁上的金色眼镜异常耀眼。 他就是山海盟盟主徐天山。 他站在那里，仿佛是世界中心所在。 徐天山朗声道：“全盟上下，须以风掌旗使为榜样，成为有能力做出杰出贡献的优秀成员。” 风澜不动如山，微微颔首，道：“只是拿命换取辛苦钱的一介打工人罢了。” 风澜心想，此人痛失爱子与三员手下大员，竟然如此心平气和，竟然真的屈尊降阶，果然非同凡响。 “顺，不妄喜； 逆，不惶馁； 安，不奢逸； 危，不惊惧； 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将军。” 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徐天山宣道：“飞龙堂天火旗属众，每人一百五十立方高品阶灵能。” 柴逊等人失声惊呼。 仅有知晓灵能之珍贵的人，才能体会到“一百五十立方”是什么概念。 那是无数人一辈子也攒不到的存在。 风澜不为所动。 两个超级能量井，这点算什么？ “大家要认真领会盟主的良苦用意。 盟主这是在鼓励我们，以后我们探索到的能量井或是其它资源与财富，统统归己所有。 我们要勇于与一切掠夺者抗争，并努力将一切掠夺者斩净杀绝。” 风澜大声说道。 所有人为之色变，屏住呼吸。 只要盟主抖抖天威，就不会存在风澜这个人。 “风掌旗使，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向本尊说明。” 徐天山压住怒火，平和地说。 “两口能量井均是我拿命探得，我要其中的一口井，天经地义。 如果掠夺者们不给，我只有拿命要回。” 风澜只差明说，有井，天天有所得，一次性的奖励之后便是什么都没有。 无疑，他这是向五大盟正式宣战。 徐天山，万万没有料到，风澜见了自己，仍然敢出言不逊，正式宣战。 他想到消失的阴阳双使，家奴老冷，还有生死不明的爱子与马霖。 如果这些人真的是死在风澜手上，那么，纵使他徐天山亲自出手，未必能赢。 眼前这个正在逆生长的普通人，天然觉醒后无法修炼灵能与异术的普通人，身上究竟蕴藏什么能量？ 可是，从实验室的诊断结果看，只是一个平常的骨骼重塑、血肉洗练后，出现逆生长，正在变年轻的普通人。 即便是体质，属于最差一档。 徐天山最是清楚山海盟的内在情形，乱着呢，随时发生大变局。 “风掌旗使的诉求，非常合理。”徐天山临机决断，先稳住风澜，“我刚刚说的只是此次奖励。往后，每个月，天火旗可领取五百立方灵能。” “风澜，这可是盟主近卫军的待遇。”一位老者怒喝道，“还不谢恩？” “这次，我想站着。”风澜冷冷道，“老头，要记住一句话，‘如果吼叫有用，驴早已统治世界’。” 风澜似是想起什么，道：“既然盟主给兄弟们一条活水之渠，不妨立个字据，黑纸白字好办事。” 徐天山照办后，率人离去。 蔚蓝的天际，涌起一朵黑云。 远处的风声，正呼吸而来。 第二集 建立秩序 第六十章 崭新秩序 水灵能，浅蓝色的粘稠液态，非常接近骨髓的形态。 土灵能，淡黄色的细土泥。 木灵能，草绿色的粘稠树汁形态。 风澜第一次见到，想到那个山洞里的黑色火焰，暗自对比，自是疑惑不解。 “金、火两大灵能，太珍贵，定不会给我们。” “尤其是金灵能，只有最高层的那几十人才能享受到。” 众人喜出望外。 见风澜入神想事，都纷纷劝说。 无非表达出这已是天大的恩赐，再抱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痴心妄想。 风澜收起自己的一百五十方水灵能，道：“大家能用来修炼的，尽量修炼用掉。离开这里，怕会万分凶险。” 他没有修炼的意思，走的稍微远些，望着水面发呆。 接下来，该是择机启动“诡道船”的时候了。 只是，他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 虽然冒死一探山海盟盟主的底线与实力，可对于一个庞大的组织来说，只能是冰山一角，远远不够。 要耐心。 他叮嘱自己。 “代组长，有状况。”乌三通跑过来说，“宋标急于修炼，似乎出了天大的岔子。” 风澜立即赶到营地。 宋标身上正在长出一个个临近腐烂的肉瘤，有少部分光油油的肉瘤表面长出草绿色的绒毛。 “这是什么情况？” 风澜没有修炼过灵能，对这一道知之极少，只得问众人。 “修炼所用的木灵能太过纯粹，而修炼所用的秘法太粗糙，灵胆没法融解剥离异质，自会开始反噬肉身，进入灵能异化的形态。”有人说道。 “代组长，救救我。” 宋标流下眼泪。 他知道，关键时刻，风澜会不眨眼的杀死他。 “你们要是发誓，我就将我的修炼口诀传授给你们。” 风澜话没说完，所有人齐刷刷单膝跪地，指天发誓。 宋标只能指天发出诸般毒誓。 风澜反应很快，决定将“封神诀”的总纲传给大家。 封神诀的总纲，正好用以融解剥离灵能中的异质之法门。 后续的天、地、人三部，会强关联到灵能异术，会很容易被人发现。 他敢传，是因为这东西对他没有任何用处。 待风澜念给众人听，只不过三遍，每个人将九百字烂熟于胸。 宋标依法诀修炼，身上的绿色肉瘤慢慢消散，身上弥漫起绿雾。 “不要偷窥宋标的修炼隐私。” 风澜确定有效后，让大家各自回去修炼。 他独自走出营地，来回踱步，给大家坐镇守关。 黄昏时分。 天际的黑云加速扩散，如墨水染黑天边。 来了一位红头发的青年，开口道：“风澜，盟主暴毙。” 风澜一怔，沉声道：“那个盟主？你又是谁？” “我是厚土旗掌旗使唐怀英。” 黄头发的青年说罢，便即离去。 “徐天山，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死了？” 太突然了。 风澜有点转不过弯。 他将此事告诉众人。 宋标思索道：“代组长，属下以为，如果盟主死了，那么怎么死的已无所谓，重要的是会不会有人抢立新盟主。” 功高莫过于救主，拥立之功次之。 风澜反应过来，唐怀英前来传递消息，一定是白云龙的主意。 “盟主对我们有大恩，我们绝不能袖手旁观。”风澜沉声说，“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赶往山海盟大营。” 第一句话，直指师出有名。 第二句话，暗指相机行事。 每个人做好战斗准备，赶往山海盟大营。 “诸位，立二公子徐大亿为新盟主，谁同意？谁反对？” 风澜看见身穿墨绿旗袍的中年男子说话。 这里的形势，完全在此人的掌控之下。 “他是长老会大长老，齐奉年。” 一人轻声告诉风澜。 风澜问：“那么，他应该才是盟主的第一顺位继承者？” 那人轻声说：“左右两位副盟主已离开这里。” 风澜明白，这是首辅临机决断的专权，法理上绝无问题。 其他的事情，可以回到山海盟总部再商量。 如果新立的盟主，不能令各方满意，可以重新“选举”。 若是徐大亿回去的路上摇人，挟少主而立威，将是无人可挡。 事情，必须在这里解决。 风澜朗声道：“我反对。” “来人呐，将这不知死活的奴才，推出去乱棍打死。” 一个中年美妇人止住轻微的涰泣声，声音尖细地喊道。 “盟主死的不明不白，你们一对狗男女敢挟众抢立新主，此地无银三百两。” 风澜率众前行，其他人闪开一条道。 “今天早晨，盟主厚赐于我，于我有恩。 傍晚，有人敢谋害他，这是在羞辱我风澜。 就算今天血溅当场，风澜绝不会退缩。” 风澜朗声道。 “风澜，一个小小的掌旗使，竟敢如此放肆？怕不是白云龙授意吧！”齐奉年淡淡地说。 他的每句话，用意极恶毒。 “你是谁？该不会是天界盟派来的卧底？”风澜冷冷道，“来人，请出盟主法体，我要验明真相。” “你敢？” 齐奉年兰花指一翘，脸``胀``红的怒指道。 “好大胆的奴才。”中年美妇怒骂道，她看向周围的人，恶毒的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纵容风澜这个下等奴才如此放肆不成？还不快快将其剁成肉泥？” “诸位山海盟的朋友，这对狗男女定有私情，谋害盟主。 今日，我要将此二贼明正典刑。 若有人念及昔日盟主对你们的好，请靠边站。 若有人想火中取栗，与贼同流合污，请与我一战。” 风澜漠然道：“什么世道，谁还做奴才，可去`你`们的祖宗十八代。” “风澜，你敢在盟主棂前闹事，纵使白云龙长了十颗脑袋，都不够砍的。” 齐奉年采取用职衔压人的措施。 他没有与风澜打一场的准备。 毕竟，连徐天山都没有贸然出手擒拿风澜。 其中的蹊跷，岂有他这个老江湖看不出来的道理。 风澜下令道：“来人，将此二贼拿下。” 柴逊等人上前，捉拿齐奉年与美妇。 二人没有反抗，被五花大绑。 美妇旁边的少年，约莫十岁左右，跑到风澜跟前说：“是妈妈失手杀了爸爸。” 美妇人已经软了，歇斯底里的喊：“风澜，你没权力处置我。” 一人走向前，对风澜附耳几句，风澜微一点头。 须臾，一张蓝色大屏幕浮现在众人面前，一个个视频清晰投影。 最上面一排是七大长老，第一个位置空着，正是齐奉年的位置。 下面一排有十九人，再下面一排的第一位是白云龙。 风澜没看懂，没有两位副盟主的位置。 这正是山海盟极特殊的组织架构。 山海盟成立之初，为防止一正二副的盟主架构出现分裂，不给副盟主实权，只以盟主的核心决策成员存在，直接执行盟主的命令。 “老齐，你可是聪明一辈子，怎么突然糊涂起来？”长老位上的第二个人说，“大家都说说，这事如何处置？” 三长老简明扼要的说：“两件事，第一是如何处理这个蛇蝎女人，为盟主报仇；第二是新盟主大位由谁来继承。” 风澜明白过来，来到这里的山海盟高手，大多已经离开。 难道说，他们已经将能量井中的灵能采集完？ 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我提议，由飞龙堂堂主白云龙暂代盟主大位，住持本盟诸般事务。 至于凌兰一事，将他们母子带回来再说。” 三长老直接提议，然后问风澜：“风澜，你平乱有功，说说你的建议与意见？” 风澜道：“怎么处置凶手、谁来当盟主，一概与我无关。我只提一点，善待盟主惟一的骨血，让他安安全全的长大成人。” “婆婆妈妈，你就直说，白云龙任代盟主，你支不支持？”七长老拍案说，“男子汉，大丈夫，顾左右而言他，有嘛意思！” 风澜道：“支持。” “白某，何德何能，敢担此重任？”白云龙推辞道，“此事万万不可。” “老白啊，别装了。”五长老哈哈笑道，“你不当，谁能当的安稳呐。你不当，山海盟要垮了不说，第六盟定然呼之欲出啊。呵呵～。” “为了山海盟，我白云龙宁愿粉身碎骨。”白云龙站起来，朗声道，“我愿为山海盟立心，开万世基业。” 白云龙道：“现在，我当众宣布，收徐大亿为入室大弟子，亲自抚养成人。” 这一手安排，非常漂亮，非常聪明。 白云龙道：“齐长老，令你将诸事移交给风澜，亲自扶棂返回。” 风澜轻轻一咳嗽，柴逊等人快速解绑。 中年美妇抱着儿子痛哭起来。 后续之事，由齐奉年处置，将这里的事务交接给风澜。 令人震惊的是，白云龙上位后，山海盟上下少有的齐心协力，接连攻克几个难关。 一种全新的秩序悄然形成，且在影响另四大盟。 风澜被任命为飞龙堂堂主，将原飞龙堂的人全部赶走，仍以五行旗构架组织结构。 宋标任锐金旗掌旗使。 柴逊任巨木旗掌旗使。 乌三通任厚土旗掌旗使。 卫焱任天火旗掌旗使。 上官清任神水旗掌旗使。 飞龙堂的事情安排好后，风澜确定是时候了。 蔚蓝的天空，艳阳高照。 风澜来到古金色圆盘断杆的位置，毫无后顾之忧的对接，依照船长说的方向轻轻一旋。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一章 破船 黑暗中打开一道缝隙，青辉喷涌，如飞云飘进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消失在鱼白天际。 缝隙内里，青辉最浓的位置，状若风起云涌，青云飞扬。 时间稍久，青云中逐渐显现一个阴影，灰色光线曲折盘绕，似困住阴影。 其实，风和云诞生于灰色光线的交叉点上，反将灰色光线与阴影虚化。 这，好像不是船？ 风澜旋即意识到，这是泰明大陆，一个修仙的世界。 “妈耶，回来了？” 风澜手中的七星仙剑，剑鞘上青云盘旋。 他不禁摸摸左臂上的肌肉，轻轻一摁，七彩晶石仍在。 喜也不是，悲也不是，去时想来，来时想去，只有说不出来的滋味涌上心头。 “乖乖，我不是在启动‘诡道船’吗？” 风澜有些迷糊，不知道在泰明大陆过了多长时间，赶紧平静下来，将注意力放在缝隙内的阴影。 他定睛而看，眼前有一个黑白色的阴阳星盘，环星盘边沿镶嵌有黑白各六颗小星珠，正中间嵌套着九颗稍大的黑白星珠。 不是另一个世界的古金色圆盘。 可是，为什么在另一个世界旋转古金色圆盘时，亦将这个世界的阴阳星盘给旋转？ 是人，是古金色圆盘，还是阴阳星盘？ “金法师？大法师？” 风澜想到“法师”的概念，似乎找到一点点门道。 可这门道，什么都不知道，使得事情非常尴尬。 或许，努力搞清楚这个世界神秘的大法师的真相，会对认识这神秘诡异的穿越真相有天大的帮助。 管不了那么多了。 风澜用左手摁住阴阳星盘，轻轻旋转。 黑暗中的裂缝足可允许他走进去，便即停手。 他轻呼一口气，提着七星剑走进去，脚下青辉弥漫。 青辉源自密密麻麻交织的灰色光网，灰色光网下是灰蒙蒙的一片。 风澜感觉与自己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有种诡异的相似。 他向前迈一步，其实踩不着灰色光网，竟是很自然的乘青辉而行。 真正的腾云驾雾。 真实的人，就像是一个飘移的灵魂。 任由青辉涌入东方鱼白的空间，竟是没有任何异样，没有任何变化。 风澜小心翼翼地靠近阴影，发现那竟然是一艘虚无状的、正在变形的“小船”。 危险已经降临。 周围出现一束束灰色光线，纵横交错，结出结实严密的囚笼。 在风澜正前方出现一面青辉光幕，神秘的青色符号一列列出现。 符号，既不像术法符箓的符纹，亦不像楔形或是像形文字。 风澜没有古文字知识储备，只有一脸茫然。 不过，从每列的字数来看，竟然与另一个真实世界所见的“诡道契约”，字数、格式完全相同。 风澜跟着读下去，恰到结尾处的三个字“契约人”。 风澜拔出七星仙剑，挥剑写下繁体的“風澜”。 风澜只觉得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被拉起，缓缓打开一扇门。 那不像是门，而像是港口。 须臾，眼前的虚无船影，飘移而起，恍若一艘破损严重的船艰难驶进港湾，消失在东方鱼白最中间那层淡金色的空间里。 东方鱼白中的那层淡金色，正是来自神秘木屋的窗外。 那座神秘木屋内，正好是神秘船长存在的空间。 难道说，这艘破船与木屋、船长有联系？ 风澜渐觉脑袋奇沉无比，有水滴声传来，却看不见，摸不着。 他默诵“山河诀”，周围的灰色光线、青辉、青云悉数汇聚向双臂，融入双臂，无声无息。 本已突破到神意境的道行，愈发厚实、坚韧，使得清泉流响之状，变成粘稠蠕`动之形态。 可是，只要稍一分心，动一动施展神通道法的念头，磅礴威势如涨潮般涌动。 风澜只能澄心定一，默诵“山河诀”。 山河诀，这道出现在觉醒期间的神秘法门，隐隐约约已成关键。 半个时辰后，周围所有的东西消失。 风澜吃几枚灵丹，发现这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幽暗山洞。 山洞里惟一的平台上，放着一艘灰色小船，长约九寸，宽约三寸三分。 他拿在手里仔细观察，完全是玩具式的模型小船。 转念一想，他是在另一个世界启动“诡道船”时，再度穿越过来，然后遇到船影、船模型，绝非巧合。 他揉揉脑门，暗自道：那个船影进入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空间，应该没事吧？将来回到木屋，会不会在吸收木屋窗外的金辉后，重塑？ 一想到自己的脑海深处飞出一艘船，就觉得玄之又玄、幻之又幻。 风澜忖度后，收起小船模型，御剑飞出。 外面，白茫茫的冰雪世界。 同门师兄、天龙殿的弟子，都不见了。 地上只有十几具尸体，有五人是称呼风澜为“盟主”的人。 风澜仔细查看尸体，致命伤口皆非人为，而是一种极锋利的爪子所致。 大致可判断出，这些人死去恰好是一个时辰左右。 那么，从第一次穿越来回间隔一小时判断，从现实世界再穿越回来，恰好是一小时左右。 初一想，没什么。 细想之下，十分骇然。 第一次，穿越来到泰明大陆，足足过了四年时间，穿越回去后，现实真实世界才过了一小时。 第二次，穿越来到泰明大陆，泰明大陆上最多过了一小时左右。 除非，现在能立即穿越回去，才能验证时间差。 显然，这是绝无可能的事。 要是有办法同时控制两个世界的肉身，就可以验证。 这一诡异的念头一闪即逝。 毫无可能的事，白白浪费时间与精力。 生存，乃当务之急。 风澜在周围寻觅，看见一个向东而指的箭头，捉摸着很可能是哪位师兄留下的记号。 他将这里的冰雪地洞彻底毁去。 “查高兴，王八蛋，竟敢欺骗我？” 风澜怒骂几句，心想什么胭脂宫、什么天龙，都是鬼扯。 御剑凌空之际，亦觉不对劲。 为什么随意挖出的冰雪地洞，能找到小船，能与另一个世界相连？ 那个自称是大法师后裔的查高兴，是不是有些来历？ 这个世界的大法师，究竟有什么能耐、掌控过什么秘密？ * * * 风澜向东追赶，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箭头标记一直出现，直指东边。 可是，以三位师兄的道行，一个时辰，不可能飞出那么远。 瓠锋他们那有这样的实力，亦不见踪影。 风澜又不敢轻易停止追踪。 天色渐暗。 风澜开始焦急起来。 他寻一隐秘地，换上崭新的黑袍，戴上翼扇冠，贴上五柳长须，决定连夜追赶。 行到子时，翻越过一座冰山，山脚下有一座颇具规模的镇甸，很突兀的出现在风澜面前。 北域大地，冰雪世界。 村庄、镇甸，异常稀有。 风澜打起精神，御剑落在镇西入口，收起七星剑，将小斧头别在腰间壮胆，缓步走进小镇。 镇北的屋舍黑乎乎一片，异常宁静，少见的死寂。 镇南，灯火辉煌，传来吵杂的喧闹声。 镇西、镇东似是普通的农舍，有的已熄灯，有的油灯暗淡。 风澜走进镇南的“大寒客栈”，思忖着师兄们最可能在这里。 他被浓烈的烈酒味呛的只咳嗽，正好顺便引起客栈中人的注意。 倘若师兄们或天龙殿的人在，定然会发现自己。 实事上，根本没有人在意有人走进客栈。 风澜点一只烤全羊，三盘野菜，一壶名叫“苦寒”的酒，让店家烫热。 风澜来到东南角落的空桌上坐下。 “喂，砍柴的兄弟，够胆，够爷们。” 一人醉熏熏地喊道，舌头早已捋不直。 风澜微微一笑，微微一抚小斧，笑而不语，耐心等待。 师兄们不在这里。 这些人，一看都是漂泊江湖的游客，四处闯荡。 这类人，从来是不可貌相。 即使是醉熏熏的汉子，眨眼间可能是屠夫一般的冷血杀手。 像这样的人，再烈的酒，亦热不了冰冷的心。 现在的这个风澜，年仅十四岁，可是有着另一个冰冷残酷的灵魂记忆。 那个世界的风澜，已从任人摆布进化到敢于挑战自己遭遇到的不公，效果还行。 只是，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蕴藏与酝酿的毁灭危险，随时降临。 除非，那个真实世界的中年风澜，拥有真正的主宰之力。 否则，仍然是一件工具，一头待养肥再宰的过年猪。 那个世界的“神秘船长”，就是他越不过的高山，而五大盟暗里明里的强者，随时可取他性命。 山海盟，对风澜来说，跟一艘处处漏水的破船没什么两样，根本无法与这个世界里的掌天宗相比。 风澜想到此处，双手拄下巴，不禁轻叹一声，两眼略一呆滞。 香喷喷地烤全羊、精致地小菜、烧烧地烈酒，一起端上来。 风澜付昂贵的十颗灵晶，道：“老板，可否打包全羊与烈酒？” 他已养成走到那里都要打包的习惯。 另一个世界，他从未如此豪狠过，想着从这个世界找回来。 “仙客，管够。” 老板是一位平易近人的六旬老人，面容清癯，身材单薄。 从他那双放光而又能内敛的眼神判断，道行至少在筑基境。 他那双修长的洁白手指，像是冰雕，应是修炼某一秘法神通之故。 “将你家菜谱上的所有菜，打包十份。” 风澜沉声说，中心还在琢磨老板的真实实力。 能在这里开店的人，能是弱者？ 老板微笑道：“五百灵晶。” 风澜刚好抿一口烈酒，顿时呛的狂咳嗽，泪花冒出来。 “要。”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二章 神血 不擅喝酒。 尤其不擅喝烈酒。 一口酒，两重尴尬。 风澜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只能免了，偶尔抿一口，辣一路，真的难受。 直到天亮前，客栈是那样的祥和。 一声凄厉的长啸，打破难以想象的“平静祥和”。 门口那桌五人，第一时间离桌。 紧接着西南角的一桌七人，走出客栈。 风澜默默打量，思量他们的身份、道行、目标。 凄厉的长啸，是身临险境，还是集结的信令。 风澜很快注意到店老板，印象中他一闲下来，就在柜台上拨弄算盘珠。 不到一刻，店内只剩风澜一人。 店伙计趋步走来，细声道：“仙客，小店要打烊。” 风澜哦了声，站起来，向外走，忽又回头问：“店家，这是什么镇？” “风雪镇。” “谢谢。” 风澜走出客栈。 天空中飞舞着鹅毛大雪。 “船，应该没有开启吧！” 风澜惦记另一个世界的事，亦着眼于当下的危机情形。 他步行向东，一直走出小镇，便即看到一具新鲜的尸体，薄如柳叶的利刃割断喉咙，干净利落，彰显二人修真道行的差距。 风澜取出一柄普通灵剑，御剑凌空，随时做好取出七星仙剑的准备。 在尸体上空盘旋片刻后，御剑向东飞行。 小镇十里外的树林内，叱咤声迭起，法宝的光芒残影纵横。 “姓乌的，交出图，还可饶你一命。” 风澜听到一个女人冷笑着说。 “什么图？” 风澜想到自己抢来的四块羊皮，其上描绘着似是图案的纹路。 虽然不完全清楚，但隐约知晓是一张很重要的“藏宝图”。 风澜取出七星剑，听声辨位，远远绕过去。 树林中，七人围攻一人，激战正酣，战圈周围有四具尸体。 风澜认出来，正是客栈门口最先走出去的五人中的四人，而围攻的七个活人正是客栈西南角那桌上的七人。 被围攻的那人，衣衫褴褛，使一根弯弯曲曲的铜杖。 都是过刀头`舔`血日子的人。 “玄阴剑宗，亦以正道自居，竟行如此邪恶之行，实属无耻至极。” 被围攻的那人怒不可遏，怒骂几句。 只是，他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被杀只是时间问题。 忽见一道白影突然出现在围攻的一人背后。 白影，快如闪电，忽见白影闪离，一抹血红停留在空中。 风澜看清时，那人的后心位置被利爪掏出个窟窿。 白影，已闪到另一个围攻的人后面。 那人颇有道行，反手挥剑，毫无章法的斩落。 正是这一毫无章法的攻击，竟将白影逼退。 风澜终于看清。 那是一只七尾白狐，狐脸像是白玉雕刻，棱角分明，非常漂亮。 一只血乎乎的爪子上抓着一颗冒热气的人心。 它那双泛起血云的双眼，似是杀戮之心正盛之时。 “七尾血狐？” 被围攻的那人大叫一声，不待围攻的人反应过来，驱物逃离。 “追。”一个女子声音说话道，“不要与疯血发作的妖狐纠缠。” 一人取下死者身上所有的东西，迅即离去。 说来奇怪，七尾白狐傻傻地待在树枝上，一动不动。 很像是老年痴呆症晚期，前一秒的记忆，后一秒不知跳到那根神经上去。 “无量寿佛！”蓦然传来佛门吟唱声，随之是一声咒骂，“孽畜，那里逃。” 风澜一惊，只见一根赤金色烧火棍从天而降，砸向七尾白狐。 白狐呦呦怪啸，仿佛化作一道闪电，向东北方向逃去。 “唔，原来，小镇上那声凄厉的啸声，正是这只七尾白狐发出。”风澜心想，忽听的一人朗声长啸道，“暗处的道友，可否现身相见？” 风澜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高大显胖的少年和尚，脸肉嘟嘟的婴`儿`肥，白白净净，穿一袭洁白僧衣，正站在白狐原先所在的树下，往自己这里望。 “嗯？难道他早已发现我的位置？要是偷袭，岂不危险。” 风澜想到此处，御剑落地。 “七星仙剑！”白衣小和尚努嘴道，“道友可是掌天宗掌门人的亲传弟子风澜？” 风澜不由得上下打量自己，微笑道：“正是。道友是？” 他想问是不是天龙殿的弟子，但想起天龙殿的弟子穿的是土黄色僧衣，便即打住。 “我乃弥天宗第二十三代传人阳烨，奉师令下山修行。”阳烨说话声如洪钟，音波如狮吼，“你即是名门正派大宗的亲传弟子，何故如此打扮？” 阳烨只差说是不是要做什么坏事。 “本门没有规定弟子下山必须穿宗门袍服。”风澜道，“大师，那狐狸？” “妖狐一只。”阳烨大声道，“方圆百里的小镇，皆受此妖狐残害活人。小僧向佛祖立誓，降此妖物。” “佩服，佩服。”风澜道，“不知大师可曾见到过我师兄叶乘风、西门小雨或是王凤年？” “我没有见过。不过，我在雪池镇上听人说，几位掌天宗弟子与几位天龙殿弟子赶往风雪城。” “哦？” “不过，我在飞雪镇上听人说，他们赶往悬镜山脉中的屺山。” “嗯？” 风澜听着都像是对的，拿捏不定小和尚是不是戏耍自己。 阳烨没有多余解释的意思，邀请道：“既然道友是掌天宗的亲传弟子，不妨与小僧一起降了那妖狐，为民除害。” 风澜思忖片刻，道：“多谢大师抬爱。我愿与大师一同前往。” 原想着浑水摸鱼，未料生出这一枝节。 风澜跟随阳烨追踪七尾白狐，察觉他有意试探风澜的修真实力。 风澜心中淡笑，心想这里的和尚也这么好斗？倒也与另一个世界的和尚一般世俗。 风澜不知道阳烨是用什么秘术追踪，一直向东北方向追赶，来到一座雪谷前。 “常言道：狡兔三窟。狐狸，定是九窟而不止。”阳烨嘿嘿笑道，“想必，这里是妖狐的一处藏身地。” “嗯。”风澜一直想着一个问题，趁机问道，“那妖狐的疯血，是怎么回事？” “听雪池镇上的一位长者说，七尾妖狐乃是太古凶兽天狐的一支血脉。 生活在雪域的这支天狐，曾在天妖王朝鼎盛时期，因喝下神血而异变，异常凶残，发疯时胡乱杀戮，不被天妖皇所容，派出精锐妖兵围剿。 然而，终是残存下来一支。 至今时，怕已是濒临灭绝。 大约在二百四十年前，出现一只杀害活人的妖狐。 天剑宗曾派人寻觅过，未能找到。 七尾狐第一次出现，大约是在四年前的一个月圆之夜。” “神血？” 风澜从阳烨的叙述中捕捉到关键信息。 “关于神血，本派的古籍中有记载，实是余烬深海中一只巨兽尸体上采集到的鲜血。 那只巨兽的尸体，能够源源不断的产出非常新鲜的血液，便被妖族与人族同称为神血。 这种鲜血，对绝大多数生灵物种没有特殊用处，会对极少数血脉生灵产生血脉异变的重大影响。” “什么样的巨兽？” “我家祖师爷的手迹绘制的是一艘船的模样。” “啊？”风澜惊道，赶紧圆话道，“世间那有船一样的妖兽？” 阳烨当然想不到风澜联想到了什么，微笑道：“要不然，怎么称之为神血？” “进去？”阳烨正色道，“那妖狐的道行着实不弱，要当心呐。” 风澜点点头。 二人并肩走进雪谷，约三十丈的位置，看见一滴血迹。 二人相视，皆有询问之意。 少顷，二人继续向里走。 快到雪谷最内里的右边山腰间，有一个黑乎乎的山洞。 那只七尾妖狐，竟然在洞口瑟瑟发抖。 “孽畜，受死。” 阳烨怒喝，正欲祭出法宝。 风澜及时拦住，道：“大师乃佛门中人，何故如此大的杀心？依我看，妖狐大限将至，说不定正需要我们正道中人的帮助。” 阳烨像看怪物一样瞪眼看着风澜，欲言又止。 风澜收起七星剑，赤手空拳走近七尾妖狐，取出一大壶苦寒烈酒。 七尾白狐夺过酒葫芦，咕咕狂饮，一饮而尽。 片刻后，白狐眼睛里密布的血丝淡下去。 风澜又给它一个酒葫芦，白狐再次一饮而尽，长长的呼气，像是悲伤之人的悲悯叹息。 阳烨走近前轻声问：“怎么会这样？” “据本门古籍记载，天狐喜饮烈酒。”风澜搪塞道，“我只是试试，没想到是真的。” 阳烨眯眼看向风澜，一脸的不相信，眼神告诉风澜你这不是明摆着现学现卖？糊弄人？ “据本门古籍记载，天狐还喜熟肉。”风澜正色道。 他取出一只烤全羊，递给白狐，又取出两个酒葫芦，放在近前。 白狐吃起来犹如风卷残云，喝烈酒一如喝温开水。 每个五升的大葫芦，装的酒下肚，白狐愈发精神，满意地抖抖狐毛。 然后，白狐瞄向山洞。 风澜问：“洞里有事？” 白狐呦的一声。 阳烨皱眉说道：“奇怪，我听雪池镇的长者说，这只妖狐早已会吐人言，声音颇为动听。” “它受的伤极重。诡异的是，烈酒竟能助它治疗重伤。”风澜同样皱起眉头，“依它的意思，这山洞里有乾坤，要不要进去探个究竟？” 阳烨迟疑起来。 二人的目标只是妖狐，至此，目标已成。 “大师，我且进去瞧个清楚。” “你可别小看我们小宗派，进去就进去。” 风澜先走进山洞，白狐紧跟在右侧。 阳烨在后面，忽然嗅道：“古怪，好重的妖气。”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三章 黑火 “大师，要不，我们出去？” 风澜也感觉到山洞里的气氛不对劲。 他抓了一把洞壁，手掌上沾满粘粘的像是草木灰的东西，手掌微抖，草木灰自然脱落。 “冰雪大地，怎么会有这样的山洞？” 风澜自言自语的说。 “姥`姥个亲哟，这……”阳烨用手中的棍子敲打几下洞壁，结舌道，“听人说，北域有一个叫‘天火坑’的山洞。” 阳烨停顿好长时间，才说：“不会是这里吧？” “天火坑？” 风澜前面探路，高度紧张，随口问。 越往里，粘粘的像草木灰的东西越厚，不像灰那样溅起，更像一种油污。 无法辨别是什么物质，是如何形成。 阳烨轻声道：“传闻，天上陨落的火石融化冰天雪地形成。” 风澜发现前面有个转弯，屏住呼吸，实在不放心，左手握好祖传的秩序斧。 他刚走过转弯拐角，看见几点黑色火星，似有一张口对着吹，快要起火苗。 噗哄～，黑色火苗燃起。 风澜的心中咯噔一跳，这种黑火苗与另一世界的“火灵能”，看着是一模一样。 风澜警觉起来，不相信是完全的巧合，走近仔细查看。 黑火苗燃烧在一堆乌黑的碎石粒上，风口是一处极隐蔽的裂缝。 “黑金砂。”阳烨凑过来，撇嘴道，“极珍贵的炼器灵材。” “一人一半？”风澜淡笑着问，阳烨肃然道： “当然。有这份黑金砂，我的‘揽月杖’定可提升一个很大的品阶。” 风澜直言道：“大师，你的法宝怎么看着像一根普通的烧火棍？” “那是你没有见识。我北上的路上，碰到一老二少，那老头一眼就认出来。”阳烨不屑而又得意地说，“神杖强悍的时候，比七星仙剑要厉害些。” 赤金色棍子，长约一尺九寸，两头粗且一大一小，中间细，有一小段螺旋纹，特像烧火棍。 孰不知，此法宝名叫“揽月神杖”，极富威名。 巅峰时期的声誉威望，犹在七星剑之上。 大概没人能想到，这件神兵落在中洲极不起眼的小门派弥天宗手中。 多亏神兵的威力早已不复存在，被人遗忘。 否则，弥天宗绝对守不住。 “那为什么变成现在的这样？”风澜问。 “唉。” 阳烨轻叹一声，说起来。 弥天宗的创派始祖，与天龙殿的天藏佛祖有莫大的渊源。 弥天宗最早几代传人，皆以天藏佛祖的一支传承为荣。 经历过数次浩劫，传承中断后，再度传下来的弥天宗，渐渐忘记过去，重立门户。 其中，就丢失了揽月神杖的维护法诀，只有残存的只言片语与零星的记忆。 后来人只能云游天下，寻觅珍贵的炼器灵材，尽最大可能阻碍揽月神杖的衰退。 阳烨说到临末时，补充道：“七星仙剑，亦是如此。只不过，掌天宗传承万年而不衰，又有剑冢封印保护仙剑。” “确实对的上。” 风澜心想，得到七彩晶石前与后的七星仙剑，威力差异极大。 二人将黑金砂分掉。 七尾白狐突然鸣叫一声，冲入黑暗。 阳烨怒道：“孽畜，要逃？” 风澜思索道：“难道，这里面有它的伙伴？” 他率先走进去，山洞弯弯拐拐，时而昏暗模糊，时而黑暗的伸手不见五指，全靠两件法宝的光亮照明。 走着走着，二人同时来到悬崖边上，下方好像是黑暗深渊。 “肯定是天火坑。”阳烨用双手攥紧揽月杖，沉声道，“听人说，此坑里多异兽、鬼物。” 正说间，一道幽影飘来，似从空中伸出的利爪抓向二人的喉咙。 风澜用斧格挡，嗞啦～，秩序斧上冒起黑火。 幽影惨呼一声，化作乌有。 “这斧头竟能克制阴煞鬼物？”躲在后面的阳烨抿嘴道，“没听说掌天宗有这样的法宝。” “我家祖传的神斧。”风澜回道。 就在此时，悬崖壁上亮起一点接一点的亮光。 那竟然是一双双妖兽的眼睛。 一只蜿蜒盘旋在崖壁的蚰蜒，足有一丈长，脑袋微微一动，一双碧绿光芒照射过来。 “千万不要主动攻击。”阳烨叮嘱道，“听人说，天火坑里的异兽乃是天生地长，不会轻易苏醒过来。” 不一会儿，悬崖上的亮光大致照亮黑暗。 原来，这是一处直径达三丈的垂直地洞，完全像人工开凿出来的。 洞壁上的每一处亮点，都是一只异兽，有狮子，有老虎，有三丈长的黑色毛毛虫。 下面，亮点明显有一处断层，断层下幽幽暗暗，有许多影子飘浮。 忽然，七尾狐凄厉的叫声从洞底传来。 风澜御起七星剑，仙剑的青辉缭绕，使得风澜似飘移下落的青云光团。 穿越过异兽层，来到幽影层，立即有鬼魅发起攻击。 风澜不再犹豫，用秩序斧乱砍一通，快速斩杀靠近的鬼物。 然后，径直落在一大块石坪上，下方被照亮的如白昼。 “天剑宗的冰魄珠？”阳烨望着石坪下方，沉声道，“莫非，天剑宗的弟子在此降伏群妖？” 阳烨一直往风澜身上瞟。 风澜明白。 北域是天剑宗镇守的地盘。 天剑宗的人在此降妖除魔，如吃家常便饭一样正常。 掌天宗镇守南边的余烬大海，历来进入北域，需要友好知会天剑宗。 否则，容易招人口舌，落下是非，有多管闲事、挑起事端之嫌。 风澜奇怪的是，石坪下方什么看不见。 阳烨看出风澜的疑惑，道：“传闻，天火坑下方是一处类似地底宫殿的规模。这块石坪，被称为遮天石。” “哦。”风澜道，“我下去看看。” 风澜有所顾忌，但已经来到此处，顾忌实属多余。 风澜与阳烨先后御起法宝，一赤金色，一青云团，仿佛飘浮在洁白光芒中。 “七星剑？”石坪右边的阴暗处走出一个人，喃喃道，“原不该这样的。” “爷爷，原不该那样？” 又走出两个少年，左边的少女轻声问。 “七星剑，早已进入衰退期。 然而，风澜手中的七星剑，早已超过掌天仙君年轻时所持的威力与品阶。 那已经是万年前的事。” 说话的人，是一位鹤发童颜、身穿灰色近黑的长袍的老者，中等身材，头戴纯阳方巾，左手拄红杖招幡，右腰间悬着一把银色拂尘。 “莫非，大黑蛇死了？”老者自言自语道，忽又摇摇头，“绝对不可能。那又该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斗垠之力早已入侵到泰明大陆？”老者说时又摇摇头，忖度半晌，说，“这个风澜有古怪，有天大的古怪。” 老者凌空虚指，画出一张符箓，随手一抓，一道黄色光芒将三人包裹，跟着下落。 * * * “嘿嘿，得来全不费功夫。” 风澜听到有人大笑着说话，全身的神经紧绷。 “咦，这好像是元始门曾渊图的声音？”阳烨反而放松下来，“我与此人有一面之缘。” 风澜却也知道这个名字。 曾渊图，正是元始门十三骄子之一，修炼奇才。 其先祖是赫赫有名的人圣曾英雄，元始门四大创派人之一。 风澜心想，能与五正中的天骄们较量较量，也是好事，只是别托大，令师门蒙羞。 忽见一柱黑火冲起。 伴随的是一声凄厉的惨啸——同归于尽的凄凉壮举。 风澜御剑扑向黑火，倏忽间，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出现，吞噬掉黑火。 看上去，风澜正压制黑火，缓缓着地。 眼看快要到黑火柱的根`部，一柄火焰巨剑凌空斩落，火焰凌厉，恍若撕裂虚空。 风澜凝神施法，七星仙剑刺入黑火柱，喝命一声“斩”。 但见七星仙剑由下向上斩出，撩动黑火柱，顿成一柄破天黑火巨剑，迎向从上向下斩来的火焰巨剑。 黑火巨剑一经与火焰巨剑相遇，顿成逆卷之势，犹如狂风摧折，势不可挡。 “他是掌天宗掌门人的亲传弟子风澜。”阳烨大喊道，“天剑宗的道友们，且住手，有话好好说。” “风澜？” 火焰巨剑倏忽间收回，御剑之人发出钢铁之声，有些沙哑。 “云烈？” 风澜立即收住剑势，七星剑护住周围，任由东方鱼白吞噬所有的黑火。 风澜御剑落在黑火冒出的位置，只见两只白狐狸相互依偎，正怔怔看着自己。 其中一只白狐正是七尾狐。 “小七，你说他会救我们？” 那只满脸是鲜血的白狐狸，口吐人言。 风澜一阵紧张。 口吐人言的妖怪，无不是修道有成的千年巨妖。 七尾白狐走到风澜近前，微微颔首。 风澜取出五大壶烈酒与两只烤全羊。 受伤的白狐跃过来，一饮而尽三大壶烈酒，开始吃烤羊肉，连骨头都嚼着吃。 亦在此时，两女三男御法宝落在对面一丈开外。 阳烨最后落地，站在另一个角落，一副不愿参与两大派争锋的架势。 风澜看着云烈。 云烈两鬓的头发已是雪白。 云烈看着风澜。 风澜的眉毛更浓了，脸上的书生气更浓了。 两类同属于祖宗血脉遗传的印迹，远远早于他们的父辈、祖辈出现的时间。 风澜与云烈同时淡淡一笑，同时开口道：“好久不见。” 两人同时笑了。 一别四年，再相逢，仍是棋逢对手。 “哼！好有出息的掌天宗掌门人的亲传弟子，竟然相救为祸一方的妖怪！” “掌天宗的亲传弟子，永远守着生而为人应有的恻隐之心与良知！”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四章 绝仙 风澜全身心戒备，扫过对面五人，便可确定说话的紫袍少年是元始门亲传弟子。 被风澜呛话的紫袍少年，个头不足六尺，身材单薄，扁鼻梁，厚嘴唇显得嘴努起，相貌实属平平，甚至略显丑。 紫袍少年脸一红，身子一抖，咬牙凝视风澜，手中的红色权杖渐起一层血雾。 风澜暗自心惊，凝视神异的红色权杖。 红色权杖，长约一尺五寸，粗如婴`儿手臂，通体由内到外似有血云涌动。杖两头各镶嵌一颗血色圆球，杖内血云翻滚之际，血色圆球状若血淋淋欲滴血一般，似可噬魂夺魄血肉生灵。 风澜看不出权杖有雕琢的痕迹，一时无法明白是何等高人从何处采集到天然红宝玉，打磨而成，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哼，连‘戮仙杖’都不识得？” 红衣少女识破风澜的心思，冷笑着说。 风澜一惊，心中呼道：“戮仙杖？” “戮仙杖”，乃是圣人元尊的法宝，世世代代由其直系血脉后裔传承。 “难道说，元尊圣人是个丑陋的男人？” 风澜多看几眼执杖少年，暗自忖度着丑人也能成为圣人的怪事。 少年名叫元玄玑，十六岁，神意境巅峰。 元玄玑，年纪轻轻，已得到祖传法宝， 一是自元尊之后，后继之人无法驭使戮仙杖，致使此法宝真正的威力有限， 二是说明元玄玑的资质是他这一代人中最好的一人。 他有元春秋与元星河两位同胞兄长，皆乃人中龙凤，成名已久。 风澜看向另一个紫袍少年。 他叫曾渊图，圣人曾英雄之后，十七岁，神意境巅峰。 他是中等身材，相貌清秀，气质彬彬，天生的书生，脸上挂着谁也看不透的笑意，右手拿着一柄紫色的仙剑，约二尺八寸长。 “轩辕仙剑！” 风澜识得这柄紫色仙剑，只因轩辕剑与七星剑齐名修真界，很多人提起过。 风澜看向先前冷冷说话的少女。 她，年方十六，身材窈窕，容颜空灵清绝，若披着红色霓裳下凡而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左边是一个白衣美少女，眉目娇美，神姿秀丽，眼角含笑，天真开朗。 风澜见她脸含如花笑靥，忍不住多看她几眼，便也扫过家乡故人云烈。 云烈也是身穿白袍，腰带绣有冰魄剑花图案，天剑宗的标志印迹。 风澜以为红色少女是那家的亲戚，开口道：“天底下那么多破石烂玉，我非得都识得不成？” 元玄玑大声问道：“风澜，你这番化妆，装神弄鬼，是什么用意？” 白衣美少女噗嗤笑出声。 风澜抚着假胡须，道：“是好人，还是坏人，岂有以貌取之的道理。” “你很好看？” 红衣美少女早就看出来风澜扫视众人的神态，料定有此一招，斥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长的丑呗。”风澜微微一笑，话锋一转，“这两位与风某有点缘份，我想保它们一命，请天剑宗与元始门的道友行个方便。” “大胆。”元玄玑走上前一步，“掌天宗怎能沦落到与妖怪为伍的地步？” “奉劝元始门的道友，不要以为披着一张人皮，就比妖怪更像人。”风澜沉声道。 “哼，要保它们，要掂量自己有多少斤两。” 元玄玑话音未落，手中的戮仙杖血雾再度蒸腾。 风澜的七星仙剑出鞘，七星突亮，剑威瞬间盖过戮仙杖。 剑意凛凛，正气长存。 戮仙杖似已通灵，如临大敌，血雾中渐有血色火焰出现。 元玄玑脸上血气涌现，快速与杖上的血雾融合，而那血色火焰仿佛是在燃烧他的血液。 七星仙剑，兀自铮鸣，犹如深谷长鸣，连绵悠长，缓入天际。 戮仙杖震动起来，内里似有个封印的活物欲冲出红玉石封印。 “玄玑，快快住手。”红衣少女阻拦道，拧眉冷视风澜，“七星仙剑，有古怪。” 元玄玑心中大骇，赶紧收起心法。 在他眼里，七星剑啥也不是，此刻竟然稳压元家祖传的神器“戮仙杖”。 甚至，竟能惊醒戮仙杖内最大的秘密。 自元家先祖尊公之后，再无这般大的动静。 那怕是掌天仙君与元尊并世时，七星剑绝不能与戮仙杖而论。 掌天仙君无敌于天下的是另一柄剑，一柄已有一万一千一百年未出世的剑。 掌天宗历代传人，知之此剑的极少。 风澜捏诀施法，将七星仙剑送入剑鞘。 风澜感应到戮仙杖内里有异样，终究赢了，便觉平常。 他心想着戮仙杖不过如此，对方若想以法宝胜过自己，已无可能，心中大为坦然 “风澜，你的七星仙剑，怎地如此古怪？”红衣少女蹙眉问。 “人正，仙剑正，浩然正气，寰宇长存，天地日月之灵助矣。”风澜淡淡地说，“我看此杖极是邪门，绝非正道之物。” 元始门与天剑宗的五人似被戳中要害，面面相觑。 风澜暗笑，料定那种血雾之象、燃烧血液之象，果然有异，定有邪祟之隐。 “他是猜的。”曾渊图微笑道，“风师弟，此二妖祸乱方圆数百里，我们好不容易追踪到。想必，仗着圣符师叔的面儿，你应该让开，对不对？” “从现在开始，我保证它俩不会继续为祸北域。”风澜道，“如果你们执意要杀死它们，那得先打赢我。” “你要将它们带往掌天宗？”云烈用钢铁般的声音问。 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很快看出小伙伴的心思。 风澜道：“是。” 红衣少女冷冷一笑，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凭你那点道行，能胜过六尾妖狐？” 风澜道：“等它把我吃了，你再杀它们，为我报仇，不迟。” “你……想的美。”红衣少女怒道，元玄玑靠近半步红衣少女，沉声道，“你竟敢耍流`氓？” “长的丑，别挡他人的视线，好不好。”风澜瞧出点眉目，“你可要小心，将来生出个小丑八怪。一个大美人天天面对两个丑八怪，人间惨剧。” 他是对红衣少女说的。 元玄玑的脸红彤彤的，气喘吁吁，额头涔出汗珠，忍不住瞟了一眼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咬牙切齿。 风澜哈哈大笑，道：“丑蛤蟆要吃天鹅肉。” “风澜，你想拖延时间，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元玄玑大怒，“我要教训你一顿。” 元玄玑挥杖刺来。 风澜抡起秩序斧，对着杖头砍去。 这一攻击，完全出乎众人预料，却见戮仙杖突然青气喷涌，散入红雾的青气如泼墨。 元玄玑怪叫一声，重重摔向坚硬的洞壁，砸出砰的一声闷响。 悬浮空中的戮仙杖，已是青辉萦绕，狂风呼啸而起。 风澜惊心，向后退开半步，沉声道：“再厉害的法宝，亦是死物。” 他正准备七星仙剑出鞘，对抗戮仙杖。 吃饱喝足的六尾狐拉住风澜，指了指身后的黑洞，道：“它在与洞里的东西对抗。” 风澜狐疑地看向黑乎乎的地洞。 六尾狐继续说：“那东西，似乎能感应到你身上的力量，通过你与那根邪恶的权杖对抗。” 风澜选择相信，伸右手在黑洞探索一番，摸到一个圆环，扣住拖动，从黑洞中拖出一柄巨剑。 巨剑，通体浅橙色，似是光泽临近衰竭。 巨剑长八尺一寸，剑身宽足足五指，剑尖长二尺一寸，呈正棱锥形，棱角锋利无比。 剑锷像是盛开的雪莲花，花蕊因剑芒光泽衰退而枯萎一般。 剑柄呈椭圆形，逆鱼鳞纹状。 剑柄末梢镶有一个圆环，圆环外边是一个翡翠玉环，玉环内里镶嵌有一片小小的似镜非镜，漆黑如墨的薄片，中间是若隐若现的雨点图案。 风澜翻过来，只见如墨薄片的另一面镌刻着“绝仙”两个古篆字。 他不由看向兀自悬浮在空中的戮仙杖。 似乎，戮仙杖的确是对准这柄立起来比风澜还要高的橙色巨剑。 “戮仙杖？绝仙剑？” 风澜想到另一个世界非常有名的古书“封神演义”，书中有通天教主的四大仙剑——诛仙、戮仙、绝仙、陷仙。 由此四剑结成的“诛仙剑阵”，威力无穷，只有盗剑方可破阵。 “难道这个世界是另一个世界更早先的什么封神时代？” 风澜顿觉这个想法太过荒诞，弃之。 元玄玑服下灵丹，大为好转，铁青着脸走向前，重新握住权杖，权杖很快平静下去，复归赤色、有红雾蒸腾的原状。 “自作多情？”风澜准备将橙色巨剑放进储物袋时，朝元玄玑说，“哼哼，圣人亦仗着邪恶法宝，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那知道，橙色巨剑与储物袋之间产生强烈的排斥之力。 储物袋是人族修真界的一大发明， 是一类被统称为须弥芥子类的容器型法宝，形状多为袋、戒指、手镯、腰带、吊坠、袖子等。 往往看着是如寻常物什，却拥有惊人的容量，极大的方便人族修士行走天下历练，搬运东西。 只是，毕竟是一种法宝，并非万能，对一些拥有特别能量的东西便没法子容纳。 风澜震惊的是，七星剑、秩序斧、光阴钺都能被容纳，而这柄名叫“绝仙”的橙色巨剑，竟然不可以。 其他人全都皱起眉头，陷入思索。 “天坑中有诡异，不利我们。”红衣少女打破沉默，“风澜，此间事，抛开实事不说，责任全在你及掌天宗。待得将来算账，你莫要后悔。” 他们五人便即御剑向上飞去。 “一点都没有改变。”云烈如过往一样淡漠地说，“要小心呐。” 风澜道：“再会。” 两个老乡故人，终是各有各的心思了。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五章 七星 “先前那黑火，从何而来？” 风澜明知故问，脸色肃然，隐现杀意。 他需要搞清楚黑火与绝仙剑的关系，更要弄清楚两只白狐与黑火、绝仙剑的关系。 不知何故，两个千年巨妖，一个大损道行，一个受伤极重。 即使如此，它俩借助黑火，抵挡住很长一段时间两大名门亲传弟子的攻击。 一时之间，它俩对风澜没有威胁。 可一旦恢复过来，变数极大。 风澜知道，黑火悉数被他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吞噬。 可是，他对绝仙剑毫无感知，一直未发现剑的存在。 “我与小七在此修行一千一百一十年，从到来时就有黑火。 直至十年前，我俩才能稍微驾驭黑火。 先前黑火喷吐，乃是自然爆发，全非我驭使。” 六尾白狐沉默片刻，道：“依本宫的道行判断，先前出现一股能吞噬黑火的力量。” “妖狐果然不凡，对黑火有相当的认知。 多亏它没有真正掌握驾驭黑火，用以修行，持续进阶。 否则，定将酝酿出一头翻天覆地的巨妖。 那么，黑火与绝仙剑是什么联系？” 风澜默想一会，点头道：“元始门的那件法宝，甚是古怪，大家要注意。” 六尾白狐狐眼微转，看向七尾白狐，用狐族暗语说：“哼，好一个转移视线，明明是他到来后，黑火异常。” 七尾白狐轻轻捋捋六尾白狐的狐毛，微一摇头。 风澜没有察觉它俩之间的互动，立起绝仙剑，比他的个头还要高十厘米。 剑柄末端的圆环，左右对称有两个极细的小孔，约三根头发能穿过。 风澜细心发现，正要在地洞里重新找找，却见两只狐狸各拿出一个黑色丝穗，用极细的红绳子吊着。 风澜觉得这种黑色丝穗，非常眼熟，仔细回想，竟与另一个世界正在开花的小麦穗一模一样。 这个修真世界是没有小麦的。 这柄巨剑的主人会是谁？ “小七与我的道行大进，与黑色丝穗有关系。 只是，我俩从来不知道它的用处。 似乎，它是在默默影响我俩的血脉。” 六尾狐解释道。 风澜问：“此二物，并非从剑柄上摘得？” “不是。是风从另一个地方吹来。”六尾狐指向一个方向，“千年前的一天，我与小七正玩耍时，从那个方向吹来的黑色丝穗。那个方向，我俩至今未能到达过。” “是不是说，这里曾来过两个人，一人管着黑色丝穗，一人管着绝仙剑？” 风澜想到此处，御起七星剑，缓缓飞向左上方的一片黑暗中。 他对黑暗有本能的恐惧，怕又不知道去那儿。 犹豫一会儿后，御剑进入黑暗，借着剑光看到一枚黑金色的龙头小印，随意丢在裂缝旮旯里。 风澜耐心等待片刻，见无异状，便走近前，将龙头小印捡起。 刹那，耳畔传来“杀、杀、杀”的整齐喊声。 少顷，朦朦胧胧中，看见一个二十四五岁的绝世美男子，站在整齐划一的方阵面前，身披白银铠甲，挥动橙色巨剑，努力操练。 橙色巨剑剑柄末梢圆环上系着的黑丝麦穗，抡起一道道涟漪波影，紧绕绝世美男子。 哒哒哒～，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绝世美男子停下来，身后的方阵军士继续斗志高昂的操练。 “王子，北边，大祸事。” 一道苍老洪亮的声音说。 “这一天，终于来了。”绝世美男子用动听优雅的声音说，“我要向父王请命，率领‘黑龙卫’出征。” 二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风澜就像是处于弱电状态，逐渐模糊，又逐渐清醒，从另一个世界醒过来一般。 “他是谁？” 风澜将黑金龙头小印贴身装好，思索好一会儿，才御剑落地。 “这里，甚是古怪，我们还是先离开。”风澜说，见二狐面面相觑，又道：“此二物是你们的机缘，我不会强求。” “你真要带我们前往余烬海？”六尾狐忍不住问。 “不错。”风澜道，“我师父乃是修道有成的得道真人，定会在掌天峰上给你们一处安心修炼的地。” “哼，你是联想到‘神血’源自海上，才决定不杀我们，对不对？” “对。掌天宗镇守余烬大海万余年，活动空间始终相当有限。若是二位肯相助，定会开拓出一番新天地。” “你不怕我们在那里会变的更强？” “掌天宗，万世基业。”风澜淡然道，“你们会珍惜那里的时光。” 六尾狐伸出玉爪，道：“今日结盟，不许变心。” 风澜伸出左手，与它的玉爪相对，顿觉一阵心神荡漾，燥火大起，燃烧血液。 风澜立即默诵“鉴心咒”，不但自己缓和下去，连六尾狐那狐媚正盛的神态表情枯萎下去。 “好厉害的人族道法。”六尾狐狐媚一笑，美的勾人魂魄，“我愿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 风澜见它吞吞吐吐，问：“什么？” 六尾狐正色道：“我与小七皆是女儿身，你要像刚刚这般控制住自己，不能在我俩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迫我俩。” 风澜淡淡一笑，想到许仙与白蛇的故事，还有一个男人与毛毛虫的故事，道：“我是正常的人类，不好那一口。” “和尚，没良心。” 风澜扫过先前阳烨站的位置。 阳烨是跟着元始门与天剑宗的人一起走的，算起来已有半个时辰。 绝仙剑，太大，不易携带。 风澜只好将绝仙剑斜背在背上，重新御起七星仙剑，向上飞去。 六尾狐从后背上一抹，取出一片红色枫叶，放在玉爪上。 须臾，红色枫叶化作一层薄薄的枫叶形红云，稳稳载起两只狐狸，紧随七星剑上升。 “呔～” 忽然，一声慌乱的喝斥声从上面传来。 风澜立即御剑靠边，站在站台上，向上看。 阳烨手抡揽月杖，与两只生有双翼的黑蜥蜴激战。 “风澜，你要袖手旁观吗？” 阳烨瞥见风澜，大声问。 “大师，加油，我为你掠阵。” 风澜回应说，观察战况。 更上方，一道极有威势的紫色剑气，进退有序，像是水浪涟漪不断叠加。 先前下来时，洞壁上的异兽皆是冬眠状态，无攻击意识。 这会儿，怎地与那些人大战起来？ “异兽觉醒了。”六尾白狐轻声道，“大概是与绝仙剑有关。” “剑镇异兽？”风澜问，六尾狐道，“更可能是剑生诸兽。” 风澜一听便明，两只白狐同属那些异兽一关，其差异就是血脉。 “莫非，绝仙剑与那个传说中的‘神血’有关系？”风澜心想。 “二位要小心。我们往上走，看看是怎么回事。” 风澜叮嘱后，先御剑贴洞壁向上飞。 忽见一股紫黑色火焰喷吐，封锁上方足有两丈方圆的空间。 一道白色倩影，脚踏风火双轮，手持三尺白绫，白绫挥舞间雪花飘舞，隐隐有吟唱之声，竟将紫黑色火焰阻挡住。 风澜判断出那人应是那个白衣美少女。 喷出紫黑色火焰的正是那条黑色蚰蜒。 此刻，它足有十丈长，似乎仍在变长、变粗的黑色身子，紧贴洞壁，硕大的头颅灵活摇摆，口中喷出紫黑色火焰。 那种情形，就像是未脱掉胎胞的黑色蚰蜒，已经拥有毁天灭地的能耐。 一旦它能挣脱洞壁的束缚，将会变的多么强大。 “你当真不救救他们？” 一人突然到来，拍了一下风澜的肩膀，说道。 风澜大惊，七星仙剑正要出鞘，被一只温柔的大手提前挡住。 “年轻人，莫要着急。”温和的声音说，“救救他们，咱们一起冲出去。要是等地底的那玩意苏醒过来，谁也别想逃。” “你是谁？” 风澜转身看去，身后竟然多了一老二少三人。 老者鹤发童颜，仙风道骨，身穿一袭宽大的墨绿道袍。 老者左边站着一个梳有羊角辫的少女，右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少年，亦正怔怔看着风澜。 “老朽嘛，江湖人称云中仙，你随便叫什么都行。”老者微笑道，“我更喜欢人们称呼我为老周。” 风澜那能想到，他们三人像鬼一样出现在身后，只要偷袭，那还有命。 眼见三人并无敌意，态度甚是平和，稍微轻松，道：“地底的什么玩意？” “一条大黑蛇。”云中仙笑道。 风澜面无表情，心道：哦，原来你是诈我？ “唔。”风澜故作不解地说，“前辈道行高深，何不出手解决困局？这个雪中深坑，古怪的紧。” “实不相瞒，老朽的道行实在是差劲。 全靠祖传的符箓小术，凡仙魔妖鬼所到之处，可出入自由，打打杀杀便是不在行。” 老者大大方方地说。 “符箓小术？”风澜想到那本关于术法符箓的书，想着有朝一日请教一下老者，开口道，“前辈，怎么个救法？他们六人的道行，全在我之上啊。” “在此洞，有充足的‘七星天火’元素，你手中的七星仙剑当威力倍增，无往不利。”老者道。 “这老头，真是不简单，竟能察觉七星仙剑的变化。只是，七星天火元素，是什么样的存在？” 风澜忖度片刻，御起七星仙剑，斩向不断变长变粗的黑蚰蜒。 黑蚰蜒猛地长鸣，紧贴洞壁的粗壮身子使劲摆动。 然而，风澜的攻击速度之快，没有给它任何动作的间隙。 七星仙剑，斩进蚰蜒的头颅，一道青色剑影不断贯穿其肉身，将之劈为两半。 七星仙剑不断铮鸣，颤抖间剑影重重，如连绵山影重重叠叠。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六章 神目 风澜一击得手，颇为得意。 尚未站稳，兀自惊骇。 被劈为两半的黑蚰蜒，从尾`部`缠绕在一起。 正如编辫子般螺旋交织成新的异兽，螺旋纹结节处成了暗红色，似欲结出果实。 诡异的对半头颅，正向两颗完整的蚰蜒头变异。 异兽，重新式的异变，气势弥漫。 风澜当机立断，取出家传的秩序斧，发起攻击。 秩序斧斩在蚰蜒的一颗头上，仿佛摩擦起火的火石，点燃黑火稔子。 瞬间，黑火吞噬掉诡异变异的蚰蜒。 黑火，被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吞噬。 是以，看上去，风澜一斧劈到底，引燃的黑火亦跟着熄灭。 风澜万没有料到，根据进入地洞里击退幽影的经验判断，竟然得到超乎预料的结果。 为什么在这里，秩序斧变的这般厉害？ “风澜，帮帮我。” 风澜刚站稳，听到阳烨求救，心想这和尚太势利眼，让他多吃点苦头。 “不要犹豫，小和尚快抵挡不住。” “先用七星仙剑，使仙剑借助异兽吸纳七星天火元素。 再以秩序斧诛杀异兽。” 云中仙沉声道。 风澜暗自震惊，心道：老头如何知道此斧的名称？ “老头很是古怪，定要防着他。” 风澜暗自叮嘱自己后，御剑向下。 “谢谢。” 白衣少女早已大汗淋漓，站在洞壁的石台上，身子颤抖的厉害，声音跟着颤抖。 “不客气。” 风澜瞄了几眼，心想天剑宗与元始门的精英，强的有限，不足为惧。 但见一只黑蜥蜴的脑袋已经变成淡金色。 先前，还是黑如浸墨的黑蜥蜴。 如此异变进阶速度，太快了。 恰在此时，另一只黑蜥蜴的巨嘴咬向阳烨的脑袋。 阳烨被那只脑袋呈淡金色的蜥蜴缠住，已无力抵抗。 风澜猛一发力，七星仙剑斩到黑蜥蜴的头上，竟被弹开。 黑蜥蜴的动作仅仅放缓，有那么一瞬的停止。 风澜剑换斧，照头劈落，咵嚓～，黑脑袋裂开缝隙，喷出黑火。 未料，黑蜥蜴怪鸣一声，冲进洞底的黑暗。 那只头颅是淡金色的黑蜥蜴，跟着逃走。 阳烨劫后余生，翻白眼，满脸无语。 二人飞到平台上。 “咦，云中老仙？”阳烨识得老头，惊道，“老仙为何不施以援手？” “如此难能可贵的历练机会，理应交由尔等青年一辈。”云中仙抚须说，“天鸿大法师的秩序斧，怎么可能镇压天坑里的异兽？” “风澜，这很古怪。”云中仙似乎知道风澜什么都不知道，“秩序斧，蕴藏着一道魂力，与异兽实属同源。” 风澜不知如何接话。 然而，那句“同源”让风澜惊觉。 如果蕴藏着一道魂力的秩序斧与天火坑中的异兽同源，那么能吞噬黑火的东方鱼白与黑火是什么关系？ 风澜忽然意识到一个从不曾有过的答案，快要呼之欲出，只是还差点实证。 显然，这个叫云中仙的人，知道的太多。 正在此时，洞壁上的异兽，像是从蜂窝上脱落的虫蛹中的幼虫，不理活人，一股脑儿冲进地下深处。 “原来是这样。”云中仙沉吟片刻，道：“我们得赶往悬镜山脉，那里将成为主战场。” “这里，与悬镜山脉有关？”阳烨以熟人的口吻问。 “这里，马上会坍塌。”云中仙道，“悬镜山脉，将会成为妖魔、魔兽生成兽潮的发源地。” “这是一个古老的诅咒。” 云中仙从袖中摸出一张黄色符箓，置于右掌心。 忽见黄色光芒大盛，将一老二少包裹，化作一点微光，消失在洞壁上。 “好厉害的土遁术。” 六尾白狐轻声惊叹道。 “你们等等我，我去去就来。” 风澜御剑，来到异兽涌入的地底。 地底，一如无底的黑暗深渊，吞噬所有光亮。 无论什么样的异兽，一经跃入黑暗深渊，会变小，会虚影化。 风澜犹豫许久，取下背上的绝仙剑，缓缓刺入黑暗深渊，浅淡的橙色被遮蔽。 片刻后，菱形剑尖上浮现橙色火花，发出嗞啦嗞啦的声音。 风澜的心，怦怦狂跳。 这个天火坑里的一切，定是都与绝仙剑有关系。 然而，诚如云中仙所说，天鸿大法师的秩序斧，为什么能完成镇压？ 任何与大法师有关的事与物，风澜必须冒险探索清楚。 因为，两个世界的风澜，都是法师属性。 不论是修真世界的大法师，还是另一个工业世界的觉醒者金法师，都被伴随于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联系在一起。 有什么事情，会比事关自己天大的秘密重要？ 绝仙剑尖的橙色火花，越来越密集，随时会引燃。 风澜定睛看去，一只若隐若现的“眼睛”出现。 绝仙剑尖距离“眼睛”的瞳仁不足一尺。 风澜终于看清，异兽全部落入瞳仁中。 那恐怖的瞳仁，像是黑洞一般存在。 风澜已无惧意，借且剑尖火花看清后，跳下去。 真的是一只巨大的眼睛。 犹如传说中的天`眼神目，停在地坑中。 风澜将绝仙剑重新背好，双手轻轻摁在眼睛上。 霎时，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震颤起来， 最底层的冰霜涌动， 中间层的淡金色余晖更显稀薄， 最上一层的东方鱼白，边际出现裂痕。 仿佛，旭日初升之际，鱼白天际逐渐撕裂，海平面上大雾涌动。 恍惚之际，风澜看到孤立的冰峰，在寒风号啸中直入云天，一道剑影在峰巅若隐若现。 风澜突然一怔，便即回转，发现双手捧着一颗圆圆的黑石，约三颗头颅大小。 眼睛，消失了。 风澜欲召唤东方鱼白，全无动静，只好作罢，将黑石装进储物袋。 未料，只是尝试，竟然如平常石头一般装好。 咔咔咔～，地底传来冰壳破裂的声音。 风澜不敢冒险，迅速返回，与阳烨、白狐一起飞出天火坑。 天剑宗与元始门的人已不知去向。 “你想什么？” 阳烨见风澜没有走的意思，问。 “怎么合理解释异兽突变？”风澜思索着问，缓缓道，“这里一定有我们遗漏的地方与东西。” 阳烨说道：“有，也被云中老仙拿走。” 风澜问： “他是什么人？似乎无所不知？” “大约是弥天宗第二十代祖师青年时代，他已经是被人称为云中老仙的花甲老头。 而我已经是第二十三代传人。 我亦曾打听，他本家姓周，但世人只知云中仙这外名号。” 阳烨边回忆边思索地说。 阳烨看着风澜说：“这世上，没有他不知道的人、物、事，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风澜点点头，心想但愿如此。 风澜料定云中仙不知晓天火坑里的眼睛与黑石。 蓦然间，黑火柱冲天而起，冲入云霄，似欲将天烧穿出一个窟窿。 如此汹涌的黑火，似与地洞中的小股黑火没有区别，拥有的能量天差地别。 风澜缓步上前。 “好冷！” 阳烨与两只白狐同时大呼，如惊弓之鸟，迅即离开，站在很远的地方。 风澜举起绝仙剑，缓缓刺入黑火柱中。 片刻后，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浮现。 仿佛，绝仙剑将黑火柱与东方鱼白连通，黑火沿着既定的通道消失在东方鱼白中。 不到半个时辰，黑火柱消失。 嗝～。 风澜打个饱嗝，退开一步，身子一阵摇晃。 咣当～。 天火坑突然坍塌，塌出个垂直的无底深洞，内里漆黑一片。 风澜全无惧意，双手握着绝仙剑来到洞口，向洞底看去。 那一瞬间，仿佛是后脑勺浮现一只巨眼，凝视向深渊。 深渊底竟然是一滩清澈的清水。 于是，骇人的深洞像是一口深井。 须臾，井中缓缓浮现一轮弦月。 风澜耐心等待好大一会儿，弦月竟然不动。 一时参不透。 风澜走开时，捉摸着这里必定会成为一处重要的人族聚居点。 距离最近的风雪镇，会热闹繁华起来，演变成一座大城，不是不可能。 “地产、房产？” “这次，我绝不允许自己错过。” 风澜跟阳烨说自己要回风雪镇，处理点私事。 阳烨见风澜铁心带着两只狐妖，心中十分不快。 二人分道扬镳。 风澜花费七天时间，找人，耗资，将事情安排妥当，才带着两只白狐赶往悬镜山脉。 期间，给绝仙剑打造一个粗糙的剑匣，便于携带。 茫茫雪域，雪舞苍穹，万里冰封。 风澜只顾着赶路，遇上妖兽，都会放过。 偶尔发现由妖兽把守的珍贵灵材，选择动手，斩妖兽，采集灵材。 慈悲时，如天地有仁，万物平等。 发狠时，如圣人无仁，屠戮无度。 两只妖狐，拥有千年道行，伤势大为好转，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这日，天快要黑了。 风澜鉴于深入雪域已深，为防被人或凶猛的妖兽袭击，决定择一隐蔽地过夜。 七尾狐跑到一处雪堆，用爪子剖开雪，竟是一大滩鲜血。 新鲜的鲜血，过去不过两个时辰。 风澜沉声道：“追上去。” 七尾狐寻迹而行，行至五十里开外，便已听到人的声音。 “哈哈，臭和尚，我们正缺食物，你就不能学学佛祖割肉喂鹰的壮举？” “玄道殿的恶贼，我阳烨誓死不受辱。”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七章 善意 “是你？” 阳烨看着一具具五脏六腑爆裂的尸体，惊恐万分。 如何能想到，突然偷袭，痛下杀手的人，竟然是掌天宗亲传弟子。 自掌天仙君与十二仙徒以来的万余年，掌天宗是为世人景仰的正道之灯塔。 可以说，是以掌天仙君为首的人族九圣，重整人族纲纪，定义正义与邪恶。 风澜脸上的冷漠与浅浅的微笑，与这黑夜相呼应，犹如天煞星降落，全无正道弟子的形容相貌。 正义？ 正道？ 阳烨颤声道：“你用的不是掌天宗的正宗道法神通？” 风澜轻松一笑，道：“我救的也不是掌天宗的弟子。” 他取出两颗黑菩提，递给阳烨，道：“大师，你的伤势颇重，疗伤一夜。明早，咱们再动身。” “贿赂我？”阳烨接过黑菩提，先咬上一口，说，“这九人死的一点不冤，只是你的手段太凌厉。” 他没有将太残忍说出口。 “如果我们落在他们的手里，只会更残忍。 如果敢冒险，我愿意生擒他们，将他们一刀刀活剐了。” 风澜若有所思地问：“大师，已过七天，你怎么还在这里盘旋？” “这九个畜牲，坏了中洲章老英雄一行，辱了随行的女眷。 我决定跟踪他们，伺机而动。 未料，他们丧心病狂，又坏了三行人。 今天，我见他们有所放松，自己亦放松，却被他们发现行踪，以至于此。” 阳烨哽咽地说。 两颗菩提果入腹，脸上紫气氤氲。 风澜示意让他盘膝打坐，炼化菩提果的灵力。 料想待到天明，阳烨恢复九成问题不大。 风澜仔细检查九具尸体携带的东西，有很多确实是抢来的。 风澜将所有的法册读一遍，默记心间，便于将来慢慢研究。 夜。 黑的深沉。 凛冽的寒风，呜呜吹过，似野兽痛苦的哀叫。 两只白狐相依偎，慢饮烈酒，仰首数着天上的星星。 它们与风澜约定，在风澜有能力保护它们生命安全的任何情形下，绝对不能与人族交手。 数日相处下来，它们认定，一旦有异心，风澜定会以凌厉的手段与闪电般的速度解决问题。 人族统御泰明世界以来，非其族类，无一不是仅维持着苟延残喘的生存空间。 后半夜。 风澜收起诸般法册，扫过一眼惨死的尸体，心神微动，不禁看向天上幽暗的星辰。 杀心，确实越来越重。 偶尔，杀意如冲天而起的火焰，施展的神通无形中威力大增。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良久，风澜的心绪缓缓平静，修炼起师门正传的道法风雪经。 寅时末。 六尾狐发出警戒声。 风澜立即握住七星剑剑柄。 阳烨睁着大眼睛，努努嘴。 风澜顺着方向看去，过了一会儿，粗重的气息传来。 那人，步履踉跄，身子摇晃的厉害。 风澜看向阳烨。 阳烨抿嘴道：“今夜，你的心境乱了。” 风澜坦然一笑，心想和尚还真是厉害，竟然读懂我的眼神。 风澜打起精神，示意一人二狐，自己过去看看。 “风师弟，对不起。”阳烨轻声道，“我不应该责怪你。” 风澜微一沉默，身如鬼魅，飘向粗重声传来的方向。 咳咳～。 身受重伤的女子剧烈咳嗽起来。 须臾，她身后缓缓浮现三个黑影。 那三人，像是从黑暗虚空中走出来。 风澜大吃一惊。 这种情形，他在家乡烈焰城里见到过。 他们是什么人？ “碧游，高贵的轮回殿长公主，死前享受三位美男子的特殊照顾，理应死而无憾。” 中间的黑衣男子阴恻恻地说。 左右两边的黑衣男子鬼笑起来。 “轮回殿？”风澜惊道，“魔教八宗之一的轮回殿？” 风澜本对魔教一派，一无所知。 在泰鸿古城的历练中，对魔教知道个大概全貎。 既然是追踪魔教女子，另三人应是正道门派的人，会是那一门派？ 风澜正自忖度，忽听得女子愤怒地说话。 她快要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屠神殿的恶贼，圣教正在冲出流沙界的关键时刻，尔等便互相残杀，圣主、圣母绝饶不了你们。” “屠神殿？”风澜心惊肉跳，“果真是魔教八宗中最强一宗的屠神殿？” “蛇无头不行，雁无头不飞。 数百年来，家师明说暗说，希望轮回殿主动做个榜样，推举家师为一统圣教的教主。 只可惜，你爹是个瞎子不说，还暗中蓄积力量，伺机反抗。 哼哼，圣教主大位，你爹那张伪善的面具下，早已是波涛汹涌，利欲熏心。” “你就是他付出的第一个代价。” 第二个男子的声音尖锐如猫叫。 风澜的心下已然透亮。 没想到，魔教内部的分裂，如此猛烈。 那么，魔教此次冲出流沙界，一定是为转移内部矛盾。 风澜见那三个黑衣人在腰间摸索，是在解开腰带。 他迅即出击，青云剑辉笼罩三人。 未料，中间那人打出个古怪的法宝，直接破开青云剑辉。 “七星剑？” 三人仓惶逃走。 风澜万万没有料到，此三人道行高过自己那么多，偷袭间都未能得手。 正自捉摸他们三人为什么逃走时。 六尾与七尾现身，已然明白。 阳烨跟着出现，长诵佛吟，道：“无量寿佛，我佛慈悲。” “风师弟，我们不能再让良家女子遭受欺辱。”阳烨上前查看，“她的伤太重了。” “你在想什么？”阳烨见风澜捡起地上的古怪法宝，不理重伤之人，大声道，“救人要紧。” 风澜道：“我在想，先前受重伤的你与现在受重伤的女子，就这样放在一起，究竟能不能看出那个是好人、那个是坏人？” “她是坏人？” 阳烨立即走开些，警惕地四顾，仿佛在努力证明自己是个好人。 “就像两颗菩提果，那颗是高尚，那颗是卑贱？ 又如两颗灵晶，那颗是高尚的，那颗是下`流的？” 风澜喃喃自语道。 “风师弟，她是好人、还是坏人？救还是不救？” 阳烨焦急地问。 阳烨深深愧疚没有能力救下惨遭杀害的人。 有此机会，便想着做一善事，结一善果，消一恶业。 风澜很是明白，道：“师兄，救人，在佛家看来，是不是要分个好人与坏人？” “佛曰：一般众生，万物平等；慧贤畜生，一视同仁。”阳烨肃然道，“小僧修为尚浅，却也明与知其间的道理。” “既然师兄已有主意，又何需问他人意见。” 风澜说时，取出一瓶丹药，递给阳烨。 他继续说：“此女子，所修法门极是古怪，身受重伤，体力不支，神识灵台却清明的很。” “断无可能。”阳烨肯定地摇摇头，重复一句，“断无可能。” “为什么？” “师弟，依你所说的情形，惟有魔教八宗之一轮回殿的天道轮回经，修成之时，方有此般情形。” “哦？” “轮回殿，乃是一位得道高僧创立，曾是流沙界人族最重要的据点。 然而，在那一段黑暗岁月中，九圣重新定义正与邪，轮回殿的传承再也没有走出流沙界，却成了一统魔教的主宰者。” 阳烨忽然长叹一声，使劲摇摇头。 “万年之下，轮回殿早已改头换面不知几多遍，早已忘记创派始祖的遗嘱，为恶人世间。” 阳烨莫名的陷入惆怅，十分痛心。 弥天宗与天龙殿的天藏佛祖有传承关系，后来断了。 弥天宗一个年轻的传人，竟然知晓轮回殿创派的大事。 莫非，创立轮回殿的那位得道高僧，与天藏佛祖有着某种渊源？ 如此隐秘大事，九圣定鼎世界后，定会全力隐去。 亦难怪天龙殿的传承法统，皆源自释龙佛祖一脉。 风澜仔细想透这些，道：“师兄，万一这女子是轮回殿的重要人物，怎么办？” “断无可能。”阳烨肯定道，“天道轮回经，只传那位得道高僧的血脉后人。试想，魔教此次卷土重来，怎么会让如此重要的人物落单？” “有道理。”风澜不动声色地点头说，“师兄，那咱们先救人。此地危险，咱们需要寻一安全的地方。” 阳烨重重点头，脸露喜色，先给少女服下两枚灵丹，再抱起跟着风澜赶路。 三人二狐寻觅到一处避风的雪洞，生起火。 阳烨仔细照顾受伤的少女。 风澜不远不近。 少女确实一直是心中透亮，什么都知道，明白风澜一直提防着，傻傻的小和尚全无防备，时常又气又笑。 “师兄，你对天道轮回经，知道多少？” 风澜一直观察少女的伤势。 已快到第四十九个时辰。 他发现少女经络中的一道气息接近圆满，会形成一个圆环。 他趁阳烨不注意，出手制住少女头顶的两个穴位，阻止她完成那个圆环。 “天道轮回经，乃是无上道法。”阳烨双手拄着下巴，回想道，“只怕要比掌天宗的掌天诀还要厉害些。” “天道轮回经，修炼初成时，人体内会形成一道轮回环。 往后的修炼，便以轮回环为结界，在其上生根、开花、结果。 说起来，其修炼情形与当今主流的修真法门，截然不同。” 阳烨的眼睛逐渐湿润，哽咽道：“弥天宗的弥天经，原也不差，却在浩劫中只传下一小段残篇。” “风师弟，我想像你一样厉害，将来使我弥天一脉成为正道的光。”阳烨撇嘴欲哭地说，“你看我可以吗？” “一定可以。” 风澜斩钉截铁地说。 少女轻轻笑出声。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八章 辩论 “你醒啦？” 阳烨激动的叫道。 顿觉失态，脸红的像柿子，额头冒出斗大的汗珠。 “谢谢你，小和尚。” 美少女缓缓坐起来，用一双哀怨的眼神看着风澜。 风澜对视一笑，道：“想必，你不会欺骗一个善良的出家人，对吧？” “哼，我是轮回殿的弟子。”美少女有些恨意地说，“我叫碧游，你们现在仍然可以反悔，杀了我。” “啊！”阳烨既惊慌又愤怒，站起来握住揽月杖，一字一顿道，“当真？” 他又机械地扭动脖子，看向风澜，道：“原来，从一开始，你就知道。” “师兄，她的道行，一时半会，恢复不了。你仍有弥补的机会。” 风澜始终平静。 只因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阳烨颤声道：“她是魔教妖人，我乃正道中人，断不能饶她。” 碧游问：“何谓妖？何谓人？” 阳烨道：“妖者，凶残成性，嗜血生灵；人者，通晓天道正义，扶方万灵。” 碧游又问：“何谓正？何谓邪？” 阳烨道：“正者，惩恶扬善，弘扬道义；邪者，唯利是图，祸害无辜。” 碧游指向两只白狐，问：“它们是正、还是邪？” 阳烨语塞。 碧游又指向风澜，问：“他是正、还是邪？” 阳烨皱起眉头，用左袖擦掉额头的汗珠，瞟一眼风澜。 碧游又道：“小和尚，你救了我这个魔教妖女，该算正、还是邪？” 阳烨反驳道：“不知情，不为过。” “有人提醒，你不察，说明你蠢；你自己没有查探清楚，说明你无能。” 碧游口舌伶俐，巧舌如簧。 阳烨又是处处失理，那是她的对手。 “亲眼所见为恶者，不论他或它是什么身份，皆为恶，皆为邪； 亲眼所见为善者，不论他或它是什么身份，皆为善，皆为正。” 风澜淡然道：“世间事物，惟一不变的正是变化，又有谁能定义的那么清楚明白。总不能抛开实事不谈，指鹿为马。” “不愧为是圣符的亲传弟子，比小和尚强很多。”碧游找不到反击点，嗔怒道，“你们要待我怎样？” “师兄，你救的人，你来决定。” 风澜呲牙微笑。 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剑柄。 因为他觉得，自己出手制止的太晚。 以这个魔教女弟子的道行，他与阳烨联手，未必能打赢。 阳烨伸手抚摸圆圆的大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好。”碧游站起来，掸掉身上的灰尘，道：“小和尚，我们出去说。” 阳烨看向风澜，希望风澜给个主意。 风澜道：“师兄，她的伤势基本痊愈，就算咱俩联手，未必拦得住。” 阳烨见碧游已经走出去，轻声道：“怎么办？” 风澜想起一事，将那个古怪的法宝递给阳烨，道：“还给她，让她走。” 阳烨唔了声，缓步走出去。 风澜微微摇摇头，心中叹息，世间那有真正的善恶与正邪？ 他回想自己在泰鸿古城做的一些事，无非是认为自己该做的事就是对的，那有评判准则？ 六尾白狐轻拍风澜的肩膀，指指雪洞外。 风澜才察觉阳烨出去已有一刻钟，尚未返回，便即出去查看。 阳烨伫立在风雪中，一动不动。 他手上拿着一大块血色袈裟，那道隆起的血痕极是显眼。 袈裟被风吹的飘摇。 袈裟上的血痕像血虫`蠕`动。 “弥天……” 风澜看见两个字，心中惊呼道：弥天经？ “风施主，我要回山门了。”阳烨缓缓转身，肃然道，“就此别过。” 说罢，御起揽月杖，向西而去。 风澜伫立在风雪中，思索良久，多少想到些眉目。 过不了多少年，中洲定有一个修真门派崛起。 “他们走了。” 风澜返回雪洞，长叹一声，盘膝打坐，闭目养神。 天蒙蒙亮，与白狐上路，继续向东北方向而行。 七尾狐与六尾狐的伤势基本痊愈，化成人形，皆为身穿洁白羽衣的妩媚美女。 七尾狐另有暗伤，始终不能口吐人言。 风澜依旧给自己乔装一番，打扮成虬髯，头戴金丝草编织的翼扇冠，遮住显眼的眉毛。 忽忽数日，披星戴月。 这天傍晚时分，一人二狐来到一座大城。 冰封城墙的东门上镌刻着“赘胥”两颗斗大的古篆字。 风澜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最东北边的大城‘赘胥’古城！” 六尾轻叹道：“这里，曾是不可一世的天妖贪狼镇守的妖族古城。” “离悬镜山脉，还有多远？” “出此城，继续向东北方向，六千里外便是悬镜山脉。” “六千里！”风澜苦笑着说，“先进城。” 他们三人缓步进城。 城内人来人往，繁华热闹，与空旷无垠人烟稀少的雪域形成反差极大的强烈对照。 那些身穿显眼服饰的修真门派的人，三三五五，结伴而行，多在议论悬镜山脉。 “不知师兄他们到了那里？” 风澜总觉得始终没有追上师兄，有些不对劲。 那日，叶乘风、西门小雨、王凤年接到师门传信，径直北上，前往风雪城。 双方本已是走岔了路，岂能追上。 风澜挑准一家客人较少的客栈，订两间上房，命伙计将食物送到房间。 在这里，他显得格外谨慎。 不知何时起，他开始有意逃避杀人的任何可能。 如果要逃避，只有眼不见，两耳不闻窗外事。 夜幕，缓缓降临。 风澜吃饱喝足，站在窗前凝视古老神秘的古城。 遥想当年，天妖贪狼率领妖兵妖将，残酷奴役万族，为牛为马。 时至今日，已是人族掌控的繁华大城。 仍然是弱肉强食。 依旧是强者恒强，弱者如一茬接一茬的韭菜。 从某种意义说，没有任何变化。 忽然，城上空闪烁起四道光芒，一紫一黑与一红一绿结对纠缠。 正是人族修士激烈斗法，酣战一处。 倏忽间，四道光芒飘然落在街道上。 灯火通明的街道，亮如白昼，可看清一切。 风澜分辨出，一红一绿是天剑宗的两位女弟子，一紫一黑却分辨不出来。 “玄阴剑宗，好生无理。” “嘿嘿，赘胥城，难道是天剑宗说了算？那一行魔教妖人，本应当诛。” 风澜听双方争论，心道：原来又是七玄盟的恶人们残害无辜，待我有实力时，定要将他们杀个干净。 风澜关上窗户，熄灭灯，盘膝打坐在床上修行。 近日来，每每修炼风雪经，感应吸纳的天地灵气，越来越多。 诡秘的是，神意境初阶的道行，几无变化。 风澜不明其中的道理，不明白是那儿遇到瓶颈。 无论如何努力，在这个修真世界，东方鱼白是无法用来修炼的。 又是一件极诡秘的事。 风澜只能勤修不辍，仔细参详风雪经的奥义。 又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风澜走出房间，突觉一个又一个宁静的夜晚，是那样难得。 两只化作人形的白狐，精神熠熠。 “昨夜，城外死了好多人。”六尾狐轻声道，“天剑宗折损十余人，这里要热闹起来。” “具体情形？” 风澜知道自己大意，幸好六尾狐道行高深，没出乱子。 “一行极厉害的魔教弟子，偶遇七玄盟的弟子，双方正在对峙时，天剑宗的弟子竟也到来。”六尾狐压低声音说，“三方一番混战，天剑宗的弟子全是死在七玄盟弟子的偷袭之下。” “七玄盟，正在东域的荒谷道上与凌霄殿对峙。 北上的门人弟子，岂有肆意行恶的道理？” 风澜早已想过这事。 今日，听说杀死天剑宗弟子的事，更觉不可思议。 元始门与天剑宗历来交好。 招惹天剑宗，即是招惹元始门。 “试探元始门的底限？” 风澜忖度一二，并无头绪，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来到柜台，带上预订的酒与干粮，付清尾款，离开赘胥城。 “三位，财大气粗，就想这样离开赘胥城？” 出城十里外，一个乞丐打扮的人御脏污的拐，拦住去路，桀桀怪笑起来。 紧接着，周围出现六个同样打扮的御拐之人，个个发出桀桀的怪笑。 风澜问：“那该怎么离开赘胥城？” “当然是女的留下，男的死。” 七人异口同声地说。 “原来如此。” 风澜突然施展诡异身法，带着两只白狐从容闯出包围圈。 他用的是一柄普通的灵剑，断然不是七人的对手。 只有远离赘胥城，仗着仙剑七星剑，再做了断，亦探探七人的道行。 七个怪人的道行，明显不弱。 除了风澜突然施展的诡秘身法，令七人反应不及，之后的追踪，双方始终处在五里的距离。 蓦地里，风澜祭出七星剑，快似流星，反向的，迎面冲向追赶的七人。 “七星剑？” 一人大呼一声。 只是，风澜的攻击速度，远出七人的预料。 转眼，七人尽皆笼罩在层层叠叠的青辉剑影下。 青辉涌动，好似雪地升起的青云。 那七人结成圆环阵，各自祭出法宝，打碎青辉剑影。 风澜暗自震惊，倔强地重新御起七星仙剑，斩向其中一人。 “合！” 那人长啸一声。 刹那间，七个形状各异的法宝，似被一条无形的绳子串联，迅即联结一起，形成一个盾牌。 风澜突觉盾牌上传来极其强悍的吸附力，暗自庆幸有所留力。 说时迟，那时快。 风澜剑换斧，秩序斧砍向盾牌，将盾牌砍为两半。 七人同时喷出鲜血，耳朵涌出鲜血。 七人一阵恍惚晕眩，临死之际，只见一道绚丽的青云剑影掠过自己的脖子。 人头落地的刹那，青云铺满脑海。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六十九章 固执 风澜收集战利品后，任由尸体横陈。 垂首思考时，眼中闪烁寒芒，与冰天雪地浑然一体。 此刻，幡然醒悟，从走出烈焰城的尸山血海开始，那颗滚烫的少年心，早已结了一层冰。 每杀死一个生灵，那层冰厚一分。 不知不觉，有太多东西已经变成“理所应当”。 只是，小和尚阳烨的出现，让他出现短暂的深刻反思。 风澜淡然一笑，将普通灵剑插进冰地，卸去所有的乔装，换上掌天宗服饰，御起七星仙剑，继续赶路。 远离赘胥城五百里后，结伴匆匆赶路的行人越来越多，时常遇到修士斗法，你死我亡。 白天，风澜会站在远处观看。 晚上，认为谁不对，出手便是最凶狠的杀招，七星剑下无活口。 渐渐地，白天热热闹闹，晚上安安静静。 行到三千里外，修士规模更大，多以门派倾巢出动，亦有结盟的门派互相照应。 风澜终于可以确定，从各方汇聚而来的修士，绝大多数是绕着赘胥城，走一南一北两条道。 若不是祖传的秩序斧破掉那件古怪的法宝，他与两只白狐无法活着离开赘胥城。 天剑宗、七玄盟、魔教的弟子，只敢到城外展开厮杀。 好一个古老的繁华大城，难道是一处人间炼狱？ 如果不是距离太远，风澜定要重返赘胥城，探个究竟。 这里的人数众多，鱼龙混杂，没个头绪。 仍不见师兄们与天龙殿的弟子。 风澜决定暂时找一地，不现身。 多亏有两只白狐，总能找到非常适合藏身的雪洞。 “这些弱小的人族，真正不知死活。” 六尾狐饮着美酒，醉眼朦胧地说。 “我是人族，我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不远数千里之遥而来。” “嫉妒，人族天生以来生长在心上的恶性`肿`瘤。” “固执，缠绕在灵魂深处的愚昧锁链。” “虚荣，无数恶行因它而生。” “盲从，失去自我，迷失自我，随波逐流。” “侥幸，自我欺骗的放纵。” “人类的无数迷惑行为，只可意会，不可言语。” 风澜痛心地说着，忍不住发出长长的叹息。 六尾狐与七尾狐背靠背，透过雪孔望着幽暗苍穹。 它们不懂人类。 风澜何尝能懂人类。 时常，连自己都不懂，尽是疑惑。 十多日的奔波，从无睡过囫囵觉的风澜，此时昏昏欲睡。 他忘记两只异族巨妖就在身边，和衣而卧，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正午时分。 六尾狐狐媚地笑道：“睡的真香，如释重负？” “本没有重负，何来如释？”风澜辩解一句，问，“外面可有异状？” “打打杀杀，从未停过。”六尾狐道，“不过，昨夜有两拨人对峙时，其中一拨人中的一人说‘如果风澜盟主在此，大事可定’。” “瓠锋他们到了？” “师兄他们应该不远了。” 风澜忖度后，道：“咱们吃饱喝足，出去看看。” 他简单梳洗洗漱一番，收拾的干干净净，大吃一顿，与两只白狐走出雪洞。 五里开外，十余件法宝光芒缠斗在一起。 风澜憎恶地翻个白眼，绕道而行。 “盟主？” 忽然，一人远远惊呼。 风澜停下脚步，看过去。 但见两拨人纷纷退出战圈，七人赶过来，一起行礼拜见。 正是瓠锋一行。 另一拨人，风澜识不得，不知是魔教中人，还是所谓的正道中人。 “瓠帮主，诸位前辈，好久不见。” 风澜打哈哈道。 “叶公子他们接到掌天宗传令，前往天剑山脉。我等只好绕行走北道，五日前才赶到这里。” “据我们所知，有人散播假消息，将许多人引向悬镜山脉。” 风澜正听着，忽然哦了声。 瓠锋回道：“梅老前辈，于当日回泰鸿古城去了。” 风澜嗯一声，心道：他敢有什么特别的心思？胭脂宫，悬镜山脉，究竟是魔教布局，还是别的什么人布局？ 既来之，则安之。 “他们是什么人？” 风澜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八人。 “北域的八位散修。”瓠锋略微一顿，“他们非说我们抢了北域的资源，要搜我们的储物袋。” “好厉害的样子。”风澜笑道，“走吧。” 那八人识得风澜的服饰，识趣的离去。 一行人走到二十里开外，见两拨人正在血战。 有的人被断一臂，仍是死战不退。 瓠锋呼道：“涼山镜花堂景老英雄？” 另一人冷哼道：“玄月宗弟子，又是七玄盟的人。一路上，他们不知做过多少恶。” 风澜杀意涌起，长啸一声，道：“请玄月宗的道友们住手。” “那来的疯狗，敢管七玄盟的闲事。” 暗地里走出五人，喝骂着，御法宝杀过来。 一人道：“盟主，这些人本是修真界的败类，只不过穿上七玄盟的袍服。” 风澜醒悟过来。 这样，一切都说的通。 七玄盟大肆招揽江湖败类，此行北上，只为坏事。 既是说，七玄盟已不把五正放在眼里，只待荒谷道大决战后，进攻下一个目标。 风澜祭出七星仙剑，青辉如洪波涌起，隐隐有海啸之威势。 这正是烈焰城武僧所授的“烛天·潮汐”。 借七星仙剑之威，威力超凡。 七星仙剑正面撞向五件法宝，法宝断，人头落。 风澜用剑接住五颗冒着热血气的头颅，掷向前方大战的人。 近乎同时，连绵如云雾的剑影，笼罩过去。 六尾狐轻声道：“他的道行，进精好快。” 瓠锋等人面面相觑，都能真切感受到风澜道行大进的威压。 转眼，玄月宗的二十七名弟子被斩杀。 镜花堂一行，死了五人，重伤五人，其他人皆是轻伤，早已力竭。 “多谢风少侠出手相助。”镜花堂堂主景鞅抱拳道，随即慨叹道，“这个世界，究竟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披着人皮的凶兽猛禽横行？” “前辈，不要侮辱了凶兽猛禽。”风澜摇摇头，“前辈，悬镜山脉方向，究竟发生了什么？” “呃。”景鞅，花甲之年，精神力旺盛，开口道，“古老的传说，每一甲子年的正月，悬镜山脉中会有龙抬头。数千年来，每到此时，会有许多人前来。” 风澜心想，每个人的说法不一，各有各的传说，的确是件怪事。 想来，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 否则，师父岂有派四人前往的道理。 魔教，兴师动众，又所谓何事？ “风少侠，你不信？”景鞅问。 风澜摇摇头，又点点头，道：“家师没有交代相关的事。” “掌天宗镇守南域，不屑于，合乎情理。 若不是魔教走出流沙界，掌天宗的确不会派人过来。” 景鞅早已注意到风澜身边的两个雪衣美女，此刻眼神渐渐冰冷下去。 “此二位，应是风雪镇外的千年妖狐吧？” “是。” 风澜感受到景鞅的敌意。 “掌天宗乃是传承万年的名门正派。 昔年，以掌天仙君为首的人族九圣，挥斥方遒， 率领人族大军覆灭天妖王庭， 终结天妖王庭对人族的残酷奴役， 以万千妖族的鲜血祭奠人族对妖族的血海深仇。 纵使万年之下，掌天宗传人也不应忘记。” 景鞅激动地说。 “他们，该怎么算？ 人族主宰世界万余年， 无论是同类之间的残酷， 还是与异族之间的残酷，过犹不及。 万年之下，是不是该开启新的篇章？” 风澜指着地上的尸体说。 风澜默默将另一个世界的认知带到这个世界，并无察觉，只以理相论。 在他人看来，便是不理解的怪异举动。 “盟主，请恕瓠某冒犯，此二人果真是千年妖狐？” 瓠锋抱拳相问，脸上的严肃神态，眼睛似要喷火。 风澜肯定地回道：“是。” 瓠锋口气凌厉地责问道：“盟主为何不诛杀妖狐？” 另六人异口同声道：“请盟主诛杀妖狐！” 风澜安静地一一对视过七人的眼睛。 他们的决心，坚定如铁，无丝毫动摇。 风澜又看向镜花堂众人，个个已经握紧手中的法宝。 他们那种深刻在骨髓血脉中对妖族的仇恨，震撼着风澜的心灵。 风澜气弱，道：“我会带她俩回掌天山脉。” 风澜理亏，不知说些什么好，索性不过多解释。 “盟主，若是不忍心，就由瓠某代劳。” 瓠锋亮出法宝，斩钉截铁地请求道。 “请盟主切勿固执，一意孤行。” 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请求道。 风澜缓缓转身，看向悬镜山脉方向，道：“我偏要固执。” 瓠锋、景鞅等人呆在原地。 风澜与两只白狐飘然离去，遇事不再理会。 来到距悬镜山脉八百里的边界， 冰封雪原犹如平整的大雪坪，一马平川，无任何掩体。 大雪坪对面，洁白的浓雾迷漫，看不清任何情形。 六尾白狐说，真正的悬镜山脉，要在进入浓雾之后，继续深入三百里，方可到达。 风澜视察地势，挑选东南角一处不起眼的山丘，扎下营帐。 “后悔了？” 六尾狐看着沉默如山的风澜，问。 “没有。我不惧任何人的正义审判。” 风澜掷地有声地回答。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章 天影 曾经惊才风逸再造乾坤的绝世人物， 如今只剩下令世人瞻仰的丰碑与雕像。 曾经因不同种族而撕裂开的仇恨，深深镌刻在每代人的血脉中， 如今依旧代代相传，记忆犹新刻骨铭心的恐惧。 不久前，杀死这一世仇人女儿的机会，就在风澜眼前，触手可及。 亦在不久前，杀死害死孙友的狗男女，令他们尸骨无存，毫不犹豫。 杀死残害同类的人族败类，仿佛是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举。 面对同样善良的人族同胞，他们完全合乎的责问与诉求，仿佛是负罪而行。 人的心，怎么如此难以捉摸？ 生而为人，怎么会这么难？ 难道，真的没有评判的统一准则？ 风澜回忆仅存的烈焰城风氏先祖的记忆，渐觉心痛，心绪纷乱。 只有全身心投入到参悟修炼，方能将诸般烦恼抛诸脑后。 过到第三天，人族修士涌到那条无形的大雪坪边界，安营扎寨。 风澜自然警惕起来。 他不怕其他人的发难，而是担忧同门师兄。 惶惶到傍晚时分，两处斗法，便是殊死搏斗。 风澜伫立在风雪中，凝神观看二十里外纵横交错于空中的法宝光芒。 六尾与七尾站在两旁，表情异常凝重，隐隐有冰霜。 天色刚黑下来，营帐周围突然出现奇异的鸣笛。 七星仙剑出鞘，青辉蒸腾。 风澜飘然凌空，潇洒自如，宛若游龙，融进青辉。 七星仙剑上的七颗星点依次亮起赤、橙、黄、绿、蓝、靛、紫星芒，恍若借取天穹之上的星辰之力。 卷起漫天风雪，如大海深处不断蓄势欲冲天而起的海浪。 方圆亮起的法宝光芒，被悉数卷入。 雪如箭。 风如刀。 无坚不摧。 风澜御剑落地，仙剑入鞘，余辉久久不散。 片刻后，传来八具尸体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风澜用秩序斧砍下八颗头颅，一字摆开在营帐前方丈余外。 “要感谢他们，让我时刻知晓自己的道行在进精。” 风澜对六尾与七尾说。 “在这里，这柄剑的威力似乎会大增。” 六尾道行高深，见识不凡。 若凭同品阶的法宝，风澜根本不是对手。 自从风澜背上绝仙古剑后，六尾彻底放弃其它的念头。 “七星剑，亦称龙渊七星剑，莫非真与悬镜山脉中的天龙有些渊源？”风澜回应道。 真实原因，只有他自己知道。 在这里，左臂中藏的七彩晶石，会吸收某种能量，形成外溢。 七星剑早已被七彩晶石浸润，同气相连，七星剑可轻松驾驭外溢的强大能量。 一经用七星剑施法，威力倍增。 风澜能清晰感受到磅礴力量随时冲破界限，不受自己控制的威胁。 是以，速战速决，适可而止。 如果有人将风澜当成神意境初阶来对待，铁定倒霉。 正在此时，一行五十余人，打着火把，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过来。 为首二人，正是景鞅与瓠锋。 他们没有看一眼尸体与头颅，一起行礼拜见道：“请盟主原谅我等的鲁莽。” 风澜淡然道：“诸位前辈、道友言重，风某何德何能，承受如此大礼仪。” “我等见识浅薄，浮行狂妄，冒犯盟主虎威。”瓠锋朗声道，“请盟主原谅我等粗鲁之人，重新领导我们。” 风澜眼力极好，看见两个“熟人”站在人群中，不断朝自己扮鬼脸。 说不定就是他俩鼓动。 “唉。”风澜叹息道，“如果大家形同陌路，将来要处理公义，不伤感情。反之，难免令人忧伤。” 风澜怅然道：“诸位可要想好。当然，这里的大地非我个人空间，亦非掌天宗的飞地，大家可以自由安营扎寨。” “多谢盟主宽宏大量。” 众人齐声道。 “盟主，魔教弟子正与中洲熊家斗法。”一人大声道。 “这事，不归我管。”风澜拒绝道，“大家尽快收拾营帐，早些歇息。” 风澜看向贾裕聪与龙无眠。 二人会意，跟着走进营帐。 “真漂亮。”龙无眠瞟着六尾与七尾，“这你都能忍得住？” “你们有没有遇到一个叫查高兴的人？” 风澜开门见山地问。 对于这种无聊的俏皮话，直接过滤。 “哟，又一个大法师的后人？” 龙无眠大大咧咧地说。 贾裕聪笑而不语，摇摇头。 “你肯定上当了。”龙无眠数着指头说，“胭脂宫，天龙，法师符印，云云。” 风澜点头承认。 “要当心查氏一脉。”贾裕聪淡淡地说，“查氏一脉的根基，在流沙界的黑殿。” “流沙界？”风澜惊道。 “这点，绝对不差。”贾裕聪道，“但是，是否与魔教有直接关系，倒是不可知。” “我想，我师兄他们匆匆北上，定与他有关系。 那么，可以确定，他早已是魔教中人。” 风澜很快想明白一些关键路径。 那个假灵脉，应是提前预谋。 那么，查高兴图谋的是一件什么物什？ “这次的形势，有些复杂。 正邪两大势力齐至， 亦正亦邪的势力亦至， 至今不见各方金丹境强者现身。” 贾裕聪微笑着问：“这意味着什么？” 风澜道：“真正的目标，不在这里。” 龙无眠抿嘴道：“英雄所见略同。” 贾、龙二人说起一路上的事情，滔滔不绝。 六尾与七尾背靠背，沉沉入眠。 子时末，六尾与七尾同时站起来，看一眼风澜，立即看向营帐外。 风澜率先走出营帐。 但见大雪坪的另一端，出现两束光亮，像极两个狼眼手电发出的强光。 六尾轻声道：“妖兽。” 贾裕聪惊叹道：“啧啧，兽潮来的这般早？” 风澜想到云中仙说过的话，纳闷怎么不见老头的踪影？ “盟主。” 瓠锋等人全部走出营帐，站在周围。 “我建议大家原地不动，先等等看。”风澜沉声道，“大家可以各行其是，不受约束，后果自负。” 风澜清楚自己这个盟主，用得着的时候，大概是有点用，用不着的时候，一定是摆设，索性把话挑明。 “瓠帮主，请帮忙将聚集在周围的人，录成名册。” 风澜发现这里的人多出许多。 如果任由任何人混入，万一哗变，后果不堪设想。 瓠锋抱拳道：“属下遵命。” 他立即着手办理。 半个时辰后，百余法宝光芒升空，闯入大雪坪上空，向那两束光亮靠近。 八百里广阔的大雪坪，空间充足。 无论那一方势力打头阵，都有足够的回旋余地。 有人报道：“盟主，是七玄盟的人率先出击。” 又有人报道：“熊家与魔教一战，熊家陨落一位精英弟子，受伤三人。” “知道了。” 风澜说，心想瓠锋把事情安排的很周到，不愧为一帮之主，我要好好学习。 七玄盟并没有鲁莽而行。 直到天明，他们才缓缓靠近那两束光亮。 八百里，对于御法宝飞行的修士来说，近在咫尺有所夸张，但绝对不能算远距离。 正当所有人屏住呼吸，期待发生什么时。 大雪坪上出现一个个兽影，个个振翅高飞，凶残攻击人族修士。 转眼，七玄盟损失三分之一的人手。 其他人立即溃散，往回逃。 兽影紧追不舍。 七玄盟剩下的人逃到五十里开外时，只剩三分之一。 所有人没有想到，另一半没有出击的七玄盟弟子，同时出击。 这份勇气，带给其他各方势力不小的震撼。 风澜没想到的是，先后出击的不只是七玄盟。 恶归恶。 此刻，风澜却也不知如何评判七玄盟这股强大的修真势力。 或许，“五正七玄”的名号，确实已经成立。 最后，只有自己这一方，没有出击。 短时间内，人族修士压住兽影的攻势，逐渐推向大雪坪的另一端。 “这是什么妖兽？” 风澜从紧张中缓过神来，问。 “天影兽，悬镜山脉中特有的妖兽。”有人回道。 “天影？” 风澜想到掌天山脉上有一峰名“天影”，暗自忖度是不是因为天影兽而得名。 看起来，天影兽的战斗力有限。 人族修士推到四百里开外，忽然溃散。 有一队人，像是陷入包围圈。 那队人，正是七玄盟的两百余人。 距离太远，无法知晓发生了什么。 溃散的人，逃离到风澜等人所在的方向。 一人道：“风澜，快出手救救七玄盟的众人。” 原来是王凤年家的人。 风澜问：“发生了什么？” 站在大雪坪外的人，只能看清形势，其它的太远，如何看得清。 “能够隐身的天影兽，突然出现。”那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幸亏数量不多。可是，还是将七玄盟的人包围。” “我只是一个神意境初阶的小修士。” 风澜何尝不紧张，喃喃说着摇摇头。 不到一刻钟。 大雪平正中间的上空，一个个大活人，开始被撕碎，衣服碎片与其它碎片飘荡在空中。 有人受不了，呐喊出来。 风澜开始反胃，胃里拧的紧。 “盟主！”瓠锋道，“可否放下成见，救七玄盟的人一次？” “晚了。”风澜道，“以我的道行，螳臂挡车。” 不是不出手。 实属实力不够。 各方侥幸逃回来的年轻弟子，颤抖的牙齿咔咔打响。 七玄盟的两百余人，全部陨落。 而在此时，大雪坪另一端的浓雾中，出现两个明亮的血色火堆。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一章 号令 出现在大雪坪另一端的两颗血色火球，持续短暂的时间后，向云雾深处移动，光亮越来越弱。 风澜始终很平静。 确定天影兽不会主动冲出八百里大雪坪时，松一口气，亦有点惆怅。 通过大雪坪进入悬镜山脉，眼下看着，难过登天。 风澜对瓠锋吩咐几句，便自回到营帐。 六尾与七尾形影不离。 贾裕聪与龙无眠跟着走进来，二人的脸色不大好，五味杂陈。 “七玄盟的恶人，就那样没了。” “有时候，真是难以辨清什么样的人是恶人、什么样的人是好人。” 龙、贾二人先后说。 “总之，是由活人说了算。”风澜平静地说，又问，“大雪坪，很古怪的样子。” 六尾接话道：“最近一次出现这么多天影兽，还是最后一位天妖贪狼的末期时代。距今已有一万七千余年。” 风澜看向六尾，示意能说就多说点。 “最后一位天妖贪狼，死在剿灭天影兽的征战中。 一位人族大能之士，斩下贪狼的头颅，祭炼成一件法宝，才将天影兽彻底镇压。” 六尾努力回忆着说。 “那位人族，替天妖王庭做事？”风澜问。 六尾道：“依人族的说法，那位人族，是末代天妖皇的舅舅。” “他姓什么？” 风澜与龙无眠同时问。 “张。” 贾裕聪笑眯眯地接话说。 风澜惊愕地看向他。 他双手一摊，解释起来。 “那户张姓人家，伴随天妖王庭的覆灭，仿佛烟消云散。 从那时起，便无一人知晓任何事迹，仿佛不曾存在过一般。 惟一清楚的是，末代天妖皇时期，天妖王庭内部发生过一次动摇根基的内斗。 十分疑惑的是，没人知道谁赢了。 惟一确定的是，那次内斗后的三千年时间里，天妖王庭迅速走向衰落。 三千年时间，人族完成大酝酿，终于迎来对天妖王庭来说，毁灭级的爆发。” 贾裕聪沉默好一会，继续说。 “那三千年时间，亦是守护人族的大法师议会走向彻底覆灭的时间。 有太多的事，埋入历史的烟尘，不为后人知晓。 当然，许多许多事，乃是人为消除。” 六尾狐瞄着贾裕聪，狐疑道：“你姓贾？” 贾裕聪含笑颔首，道：“论起来，咱俩的祖上，还有一段私情。” 他哈哈笑着指向风澜，道：“还是他祖上极力反对人妖之恋，拆散咱俩的祖上。” “你真的是风家后人？” 六尾狐心中的疑惑，像一块石头落地，又急需确认。 “我早应该确定是那把斧子。 只是，那把斧子，怎么会弱到这步田地？” 六尾狐自问自答地问。 风澜如实说：“不知道。” “嗟嗟神契，有秩斯祜。 你连秩序斧的斧诀都不知晓，怎么可能是大法师的正宗传人？” 六尾狐呢喃一句，叹然道。 “嗟嗟神契，有秩斯祜。” 风澜默念一句，心道：烈焰城风家的祖祖辈辈，都是纸泥浆工，确实没有任何法诀传承。 祖传的香炉与斧子，要真是神器，风家不可能传那么多代。 只是，烈焰城风家确实是由一个庞大的家族，逐渐凋零成单门独户，最终成为一个孤零零的少年。 烈焰城城主历来姓元。 最后一位元姓城主，杀死风澜的父亲。 风澜内心起了波动，快要熄灭的仇恨火焰，仿佛被滴上几滴油。 “假是假不了。 ‘秩序诀’，原本就被天鸿大法师封印在另一个世界，没有传下来。 如果传下来，我们当然见不到这位风姓后人。” 贾裕聪解释说。 六尾道：“我族里亦有另一个世界的传说，天鸿大法师是惟一的守门人。” “他叫风澜，传到‘天’字辈，将来的名号是‘天澜’。 或许，冥冥之中，还是要从我们这代字辈的人起事。” 贾裕聪说。 “当务之急，如何对付天影兽。”风澜转变话题道，“从七玄盟的攻击来看，神意境修士奈何不了。” “这个就不好说咯。”贾裕聪微笑道，“如果能找到天影魂王兽，可直接大破天影兽。” “只能等各派的强者到来。” 风澜一筹莫展，却也轻松。 “若没有人统一指挥，只会更乱。” 龙无眠睡眼朦胧地说。 他快要睡着，说完这句，便似进入梦乡。 贾裕聪跟着伸展懒腰，哈欠不断，找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便睡。 六尾与七尾回它们的位置，背靠背养精蓄锐。 风澜独自思索良久，走出营帐，却见几人站着，似在等自己。 瓠锋道：“盟主，到来的散修越来越多，全都聚集在您的大帐附近。 隶属如元始门、天剑宗的修真势力，分别形成另两个强大的联盟。 魔教众弟子，神秘退去，不知去向。” “瓠帮主，名册烧掉。” 风澜思索着说。 瓠锋与另几人面面相觑。 “要将一切公开、透明地说清楚，大势面前，不拘小节。 众人只需要遵守‘做一个好人’的准则。 如果有人违反该准则，就地诛杀，绝不姑息。 诚可谓：勿谓言之不预也！” 风澜没想过这时候，还会有很多人选择自己这一边。 泰鸿古城一战的余威，影响力比想象中的要大、要重要。 这里的凶险，绝非像泰鸿古城中随时随地会有强者出手一样有保障。 或许，某个关键的时刻，风澜自己只有逃命的份，如何约束众人。 正在此时，十三道法宝光芒冲进大雪坪，与影子妖兽大战。 很快，三人被撕的粉碎。 一个女子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大吼。 “钌阳侯家。”景鞅轻呼道，“侯十三娘子，竟然亲自出马。” 景鞅道：“盟主，我们应该警示与劝阻大家，不要再冒不必要的险。” “前辈，我们凭什么替他人做主？ 他们有足够的能力，知晓大雪坪上发生的任何事。 那些个行走江湖几十年、上百年的修真强者，岂有听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的话的道理？ 退一步讲，便是本盟的人要出击，我也没有理由阻拦。” 风澜淡淡地说。 看见十三人回来十人，预判这十三人的道行确实不凡。 然而，这种修真实力不凡的人，又是另一种极高的危险。 风澜根据实际情况，做出最松散的规约。 之后的两天时间，陆续赶来的人越来越多，没有任何人敢冒险一试。 第三天傍晚时分，第一批掌天宗弟子，三十九人，到来。 其中十人，正是卓一凡、卓一仙、厉飞云、万人王、雄破天等人。 稍晚一个时辰，天剑宗、元始门、天龙殿的大批精英弟子到来。 其中，天剑宗以陆襄长老为首，人数最众，有几分主人翁的架势。 前往风雪城的叶乘风等人，一起到来。 叶乘风叫上风澜，一起去拜见陆襄长老。 风澜对天剑宗并无好感，想到要接受天剑宗长老的指挥，心中更是不愿意。 如果不是碍于五正同盟这个尚未完全撕破的假面具，风澜定不会去拜见。 陆襄长老，螓首蛾眉，雍容端庄，看上去还不到四十岁，身穿雪白袍裳，美的动人心弦。 她旁边站的漂亮少女，与她很像，但是美艳动人略有不如。 风澜识得少女，正是天火坑中遇到的白衣少女。 红衣少女、云烈都到来。 “风澜，你一直未出手，想必已有破敌之策？” 待风澜行礼拜见后，陆襄问。 风澜朗声道：“数万年来，掌天宗号令修真界，无往而不利。” 有人失声惊呼。 有人皱起眉头。 没人能理解风澜怎么敢如此直白的说这样的话。 风澜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思索五正中谁应该主导的事，一时不察，顺口说出来。 既然如此，那就继续说。 叶乘风脸色大变，见风澜还要说，忙阻拦道：“师弟，师父已有交代，掌天宗弟子听候天剑宗调遣。” “我不只是掌天宗的弟子，亦是好人盟盟主。 师父可没说本盟主要听天剑宗的调派。” 风澜的内心有点慌，反驳道。 他的脸上很平静，得益于一具少年肉身拥有两个记忆。 “风澜，你太狂妄。”元玄玑怒道，“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携掌天宗之虚名，欲号令数十万群雄？” “掌天宗号令泰明大陆以来，百万人数只是起点而已。”风澜沉声道，“你若不服，便是要赐教几招，生死由天的那种？” “怕你？” 元玄玑走出人群，手中权杖雾气蒸腾。 七星剑的剑鞘上闪烁起青辉。 “好能耐，竟能人剑相通，心念摄剑芒。 除非权杖中的那件法宝重生，否则，玄玑如何是风澜的对手。 而这个风澜，一经出手，便是杀招，剑下不留活，确有几分果敢的杀伐决断。” 陆襄长老暗自道。 “玄玑，号令群雄，要的是实力，不是嘴上功夫。”陆襄劝住元玄玑，略一忖度，道：“好。这次，就由掌天宗来号令群雄。” 陆襄心想，倒要看看圣符的这位弟子，有几分能耐。 她这一支持，那怕是元始门、天龙殿、中洲大世家都不会站出来反对。 风澜看出这其中的凶险，心想美人心黑又狠，绝非虚言。 倘若此次失败，在宗门内外，对风澜的前程是一个莫大的打击，对掌天宗亦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群雄聚集，若无统一号令，自是一堆乌合之众，毫无战斗力。 所以，我决定分八路，同时发起进攻。” 风澜朗声，根据已知的修真力量，一一分派，泾渭分明，颇有章法。 白衣美少女问道：“第八路？” “掌天宗。”风澜道，“陆师叔，请立刻发起攻击。” 这会儿，众人瞧的明白。 风澜的脑子真的灵光。 倘若隔一夜，变数极大。 只有现在发起攻击，那怕每个人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也是最有利于风澜的选择。 以陆襄长老为首的天剑宗出击， 元始门与天龙殿先后跟上， 其它五路人被携势带入，冲进大雪坪。 可是，风澜召集的人手与掌天宗弟子，选择观望。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二章 亮剑 一只九尾九翅的巨大凰影，纠缠住元婴境的陆襄，不断升空，没入云霄。 云霄深处，电闪雷鸣，雷光万里。 一道道雷光闪电，更向苍穹深处撕裂而去。 仿佛，有神器不断攫取九天之力。 任谁，不会料想天影凰鸟，可与人族的元婴境强者相抗衡。 致使，即便是威名远播的陆襄长老亲自出击，攻击到百里的位置，攻势骤停。 风澜，不动如山。 周围的人，个个屏住呼吸。 未知的结果，总被不可捉摸的恐惧控制。 百里位置的攻击，持续不到一刻钟，人族的七路攻击分队开始溃退。 就在那么一刹那间，风澜感觉到了一条缝隙的存在。 那条缝隙，出现在天影兽的攻击阵线上，一闪即逝。 眼见人族的攻击之势，已成不可逆转的溃退之势。 七星仙剑出鞘， 剑辉灿烂夺目， 辉耀于天地间， 恍若一根锋利无匹的剑楔， 楔进天影兽结成的齐整无比的阵界。 天影兽潮，那隐匿于天地间密不透风的阵线，似被斩断一根主神经，攻击戛然中断。 七星仙剑，杀入十里，仿佛是在整张`坚韧的牛皮上划开一个豁口。 风澜率领的一路人族修士，人数极多，如潮水般涌入豁口，势如破竹。 掌天宗的弟子，奋力前行，一为不落下风澜，二为不让他人小看。 天影兽潮，第一次全方位溃退。 另七路人缓过神来，重新结阵，保持攻击方向，疯狂攻击。 大雪坪上，布局成的八路人族修士，犹如苍天巨手贴地舞动的镰刀，横扫大雪坪。 镰刀最锋利的尖部，正是风澜一马当先的一路。 风澜一路，人数最多，最参差不齐，却形成最锐不可当的攻击威势波，席卷大雪坪。 七百五十里外。 大雪坪上空，悄然出现一张口， 不断变大， 不断校正方向， 不断长出冰锋巨齿， 对准风澜所在的方位。 就在吞向风澜时， 风澜祭出一颗大黑石。 恍惚之际，一团遮天蔽地的黑影，反吞噬那张口。 众人，在短暂的眼前一黑后，眼前光亮出现的刹那，只见一只巨大的黑眼睛，一闪即逝。 而在黑眼睛消失的空中，悬浮着一颗硕大的、似玛瑙的“玉珠”。 须臾，大雪坪上出现一粒粒光点，有的地方堆的比较厚。 “影魂晶。” 有人高呼。 转眼，风澜身后的近百万人，一哄而散。 风澜从容收起“玉珠”，持剑奋进，将前方出现的影魂晶一扫而空。 大雪坪另一端的迷雾，摇摇晃晃中四散开去，仿佛是徐徐展开的画轴。 一幅栩栩如生的、恍若山水画的冰山雪壑，缓缓显露在天地间，动世人。 天穹上，雷光滚滚，不住炸响。 狂风呼号，电光纵横来去。 一场人与妖的强者的巅峰决战，一时半刻，结束不了。 “你这个盟主，约束不了乌合之众。” 王凤年抛媚眼说。 “哼！瞎猫撞上死耗子——美的没谱。” 西门小雨可算逮着机会，蹙眉说。 “有本事，你撞一回，我看看？” 风澜哼了声，率先闯进冰山雪壑。 眼见处，生长在冰雪中的果树遍布。 风澜来不及辨识，施展别派的道法，似有三头六臂，快速采集，树苗都不放过。 树苗插在冰雪缝隙，只有七根根须，端的是诡异。 当叶乘风等人犹豫一会，观察另七路人的行为后，再进入时，眼见一片荒凉。 “好大一片‘异仙果园’。” 卓一凡嗅着鼻子说。 另几人亦不断嗅鼻子。 然而，风澜站在断崖上，瞩目远眺，吞云吐雾，气势昂扬。 天地间的凡俗之事，与他无干。 迷雾退却开的空间，仅显露出冰山雪壑的一角， 处处可见蚁洞虫穴般的冰眼，随处可见獠牙般的冰雕。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此展现的淋漓尽致。 “真的是异仙果？” 卓一凡悠悠地问，眼睛不住挑向风澜的小背蒌。 “啊？”风澜沉声道，“师兄，什么异仙果？” “那一片地，有成熟的异仙果的浓烈味道。”卓一凡道，“你用什么办法如此快采集完？” 西门小雨拧着眉毛说：“肯定是偷学的别派的道法神通。” “你不要用这种口吻与本盟主说话。”风澜怒视道，“天剑宗陆襄长老都听从本盟主调派，你不要挑战本盟主的底线。” 有几人笑出声来。 “瓠锋拜见盟主。” 恰在此时，瓠锋等几人走过来，远远拜见。 “诸位辛苦。” 风澜让过掌天宗同门，与来人相见。 “盟主，众盟友已知盟主在泰鸿古城的威名。 只是，大家一致认为，若仍然以二八分成，众盟友过意不去。 是以，众人请求，以六四分成，盟主六，我等四。” 瓠锋声音洪亮，吐字清晰，言语间颇为气派。 “既然诸位知晓本盟主的规矩，何故刻意反议？” “如果诸位尚认我这个盟主，须遵行二八分成的基本规矩。” “如果诸位不认，可自由离去，本盟主一成也不要。” 风澜斩钉截铁地说。 景鞅轻声道：“盟主，您当真能做得了这里的主？” 他说时，往天上瞟过一眼。 “若做不了主，我何苦做这个盟主，号令修真界。”风澜道，“诸位，放心传话下去。” 瓠锋等人相视，片刻后退下。 风澜明白，众人之所以如此提议，无非是联系到元始门与天剑宗。 此二派统率散修大扫荡，历来极尽刻薄，分派不均。 甚至，杀人越货之事，层出不穷。 曾因此事，天龙殿颇有微词。 是以，天龙殿在孤悬西荒灵山很长一段时间后，主动与掌天宗交往。 掌天宗势微，然终究是曾经号令泰明大陆的首席大派。 一南一西，遥相呼应，逐渐形成与元始门、天剑宗的对抗之势。 正因为如此，七玄盟瞧准时机，与另四正皆不往来的凌霄殿罕然开战。 假如风澜坚持二八分成，等于是在五正非正式会盟的一次机会中，扇元始门与天剑宗的耳光。 该是亮剑的时候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正值此际。 天穹上，骤现一团黑云，如点墨散开于湖面上，封锁苍穹。 黑云中，阴风呼号，似有无数鬼魅狂舞欢啸，窥视人间。 风澜御剑而起，七星剑辉纵横。 陡然间，一颗赤色大星，从七星剑尖升起，似定天之钉一般牢牢钉在黑云一角。 青云飞扬，劲风板荡。 邪魔避退，正气浩荡。 天地间的浩然正气，风卷云飞扬。 风澜稍停片刻，御剑而动，一颗斗大的橙色星星，从七星剑尖冉冉升起，飘向黑云的另一个方位。 风澜的身子一阵摇晃，引动着橙色星星摇曳，快要脱离某一轨道。 风澜狂啸一声，御剑再起，顿将橙色星星稳稳定在既定的黑云方位。 刹那，赤星与橙星连成线，将黑云托起数丈之高。 黑云的边沿却出现下降之抛，渐成一个穹窿形状。 那一瞬，风澜仿佛握着黑云之柄，亦被带上高空数丈之高。 风澜顺势冲天而起，七星剑捏诀横空，剑舞星空，耀辉天穹。 赤星与橙星随剑而动，滑过黑云，直至大半，星光随即黯淡下去。 风澜口喷鲜血，对剑失去控制，飘摇坠落。 六尾飘然而起，接住风澜。 冰风呼啸，雪花飞舞。 美丽动人的六尾狐，怀抱着人族少年，翩翩而落。 一瞬间的人与妖相偎依，令世人心间的人妖大防，悄然松动。 谁说妖无情，人有情？ 天地之间，情究竟为何物？ 或许，那一刹那芳花绽放后动人心弦的美，便是永远。 “慢点落地，我吃点丹药与果实。” 风澜轻声说。 快速取出一颗大果实，几口吞下，又吃了一瓶灵丹，才示意落地。 六尾暗自输送些许法力，竟被弹回去。 她狐疑地看着风澜，看向风澜的左臂。 风澜挣开，御剑落地，差点栽倒在地，多亏用剑鞘拄地。 六尾落地的片刻后， 天上的黑云散去，碧空如洗。 陆襄长老腾云驾雾落地，手中提着一颗硕大的黑色鸟头。 陆襄道：“如此短暂的修行时间，如何能点亮两颗星？” “斩杀鬼魅，乃是我应担的使命与责任。”风澜说。 他没有自称本盟主，却指出最强大的鬼魅是他的功劳。 陆襄回首间轻吁一口气。 无疑，若不是风澜大破黑凰的魇云阵，她怕是要吃大亏。 不过，黑凰不是镇守大雪坪最强的天影兽。 “娘，风澜用一只黑眼睛，诛杀掉‘天影剑齿’。” 白衣少女上前说道。 她叫陆襄铃，年方十六岁，神意境巅峰道行。 “陆姑姑，我不承认大雪坪是掌天宗号令而大破之。”元玄玑愤怒地吼道，“这是陆姑姑率领的功劳。” “还有啊，五正率领众散修，岂有二八分成的理？”曾渊图附和着说，“这个规矩可不能乱立。” 陆襄皱起眉头。 “风师兄，这是天龙殿的一份。” 了戒小和尚送过来一个新的储物袋，笑嘻嘻地说。 元始门与天剑宗的众人纷纷看向天龙殿的弟子。 “盟主，这是我等盟友上交的二成。” 瓠锋走上前，奉上一个崭新的中阶储物袋。 风澜将两个储物袋递给叶乘风，吩咐道：“四师兄，天龙殿高风亮节，众盟友遵循规矩。 由鉴及此，请师兄分出一份，留给同为五正的凌霄殿。 掌天宗号令修真界，不能失了礼数，寒了人心。” 风澜将犀利的目光注视向元始门与天剑宗。 “陆长老，元始门以下犯上本盟主，我欲就地诛杀，以振盟纲。”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三章 赤火 掌天宗与元始门两大门派，历来面和心不和。 两派的恩恩怨怨，追溯起来，源自九圣时代。 自掌天仙君与门下十二仙徒两代强者离世后，元始门逐渐抬头，争夺修真界的话语权。 五千年前，魔教中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人物，一统魔教八部。 他成为最后一位有名有姓的魔教教主——王超。 魔教教主王超，统率魔教八部精英，走出流沙界，席卷掌天宗镇守的南域。 掌天宗第十代掌门人清鼎真人，率掌天宗上下全力出击。 若不是天龙殿与凌霄殿赶来救援，掌天宗定要被灭门。 那一场历时三十七天的大战后，掌天宗的两代精英陨落殆尽，一蹶不振，势微到谷底。 大战后，掌天宗选择退回余烬大海，不再管陆地上的事。 自从那一战后失去的余烬海畔的七星城，掌天宗的陆地门户，再也没有收回掌控权。 那一战后，元始门便是公认的五正最强门派，位列首席，号令修真界。 风澜游历泰鸿古城时，才知晓五千年前那场惨烈的正邪大战。 他当时不解，有心打听，了解到一件令他非常震惊的事。 魔教历次走出流沙界，绕过天剑宗与元始门，只攻打掌天宗。 掌天宗与魔教的历次大战， 天龙殿全力以赴，西出夹击， 凌霄殿伺机而动， 元始门与天剑宗作壁上观。 有人说，元始门与天剑宗的祖上，与魔教的祖上有极深的渊源。 那怕是在九圣时代，元始门与天剑宗的六位圣人，就对以掌天仙君为首的正道人士努力攻灭流沙界极是不满。 风澜一直努力克制，希望不要让人发现他知道这些，让人知晓恨魔教更甚元始门。 话说，风澜还真恨不到魔教，是真的恨元始门。 元始门抚养了自己的仇人。 一想到那天没有趁着元瑶重伤，报父母的血海深仇，心中一阵绞痛。 风澜顺情而愤怒地说：“今天，元始门的人都是健康正常，堂堂正正死在本盟主的剑下，该无怨无悔了。” “元瑶料到你会为那次手软而后悔。”云烈用钢铁声音淡淡地说，“小澜，放下吧，不要再迁怒他人。” 元始门的弟子非常纳闷。 风澜吃错什么药，敢当着陆长老的面子，请求诛杀元始门的人。 难道说，这个二楞子还不知道元始门与天剑宗的关系？ 陆长老，何等人物，立刻想到风澜在泰鸿古城的行为，便已明白风澜一定已经知晓五千年前的那场大事。 只有她想到，风澜能眼睁睁看着七玄盟的两百余人被撕的粉碎而无动于衷，是什么原因。 毫无疑问，一旦元始门与天剑宗的人陷入那种境地，风澜一定也会漠然旁观。 陆长老深深地看了一眼风澜身后的厉飞云、雄破天、卓一仙等人，心中慨叹道：这一天，终究要来的。 “大破大雪坪一事，确实是风澜统率部署，实际战功更是第一。 此一事，天剑宗既已认了这个盟主，理应遵循盟约盟规。” “姑姑？” “娘？” “风澜，身为盟主，要有肚量，要能容忍别人说几句抱怨之词。 渊图、红雪，你二人分别将两派应缴的份额，一颗不少的上缴盟主。” 话音刚落。 中洲各方世家的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应缴份额送过来。 风澜怒意满满地说：“看在陆长老求情的面上，元始门的这笔账暂时赊下。” 他又朗声道：“大雪坪之盟，已经结束，当即解散。” 风澜当然明白陆长老的言外之意，索性说明，方便后面与元始门、天剑宗动手。 陆长老蹙眉。 “我等仍然遵盟主为盟主。” 瓠锋等人忙道。 他们以为风澜是迫于元始门与天剑宗的压力，当了真。 风澜亦正好就坡下驴，叹息道：“诸位实在是抬爱。 我做盟主以来，何时受过今日之辱。 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 元始门与天剑宗的上缴份额送过来。 风澜交给师兄叶乘风，吩咐众人安营扎寨，占据最有利的山头。 元始门与天剑宗则去了另一个山头。 其他各方摇摆的势力，选择靠近风澜所在的山头。 跟着谁有肉吃，不难选择。 * * * 风澜强行催动法力，引动左臂上七彩晶石的力量爆发，方可点出两颗明亮的星星。 只是，对他肉身乃至神魂的反噬伤害，同样严重。 风澜运转风雪经修行时，坐观内照，经脉筋骨有许多裂开的缝隙。 如此重伤，全靠极品灵材火龙果润养。 如果纯靠灵材润养，需要很长的时日。 风澜想到另一个世界， 可以用九阳神功诀感应脑海深处东方鱼白空间内的“水滴”， 假如在这个世界亦能感应到“水滴”，用以修炼，会不会大大缩短养伤时日。 然而，另一个世界的修炼功法，在这个世界，完全没用。 山河诀，死气沉沉。 阴阳咒·阴咒·鉴心咒，只在修炼完风雪经后有用。 风澜只能保持平常心，一遍又一遍修炼风雪经。 他的肉身已经极其强悍，修到第六遍风雪经，才觉得累。 吃一颗大雪芒果后，精神恢复许多，默默拿出那颗黑石。 须臾，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浮现， 鱼白、淡金色云层、冰霜云雾三层，微微飘动， 徐徐间，飞扬出一朵大赤色的火花。 “水滴？” “赤火？” “五行之水与火？” 风澜立即抱好黑石，运转风雪经，感应大赤色火花的存在。 风澜渐觉沉入黑暗。 一抹赤色光辉，犹如黑暗无垠的夜空浮现的萤火之光，悬在遥远的天际。 风澜再觉的黑暗虚幻起来， 仿佛肉身融入虚幻，元神魂魄离体，恍恍惚惚飘向无垠的夜空中。 黑暗如潮水，簇拥着元神魂魄，随波荡漾，一浪又一浪，飘向那抹赤色光辉。 在这黑暗的世界，那抹赤色光辉，是惟一的希望。 风澜奋力地感应它，适应它，接近它。 那一抹如梦如幻的萤火光辉，近似咫尺，远似遥悬天际。 风澜如逆流而行的攀登者，执着前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而去。 风澜的肉身已到极限，脸色苍白，头顶冒出热气。 六尾狐与七尾狐一直远远瞧着，帮忙护法，避免他人打扰。 眼见于此，道行高深的六尾，捏诀施法，一道白火注入风澜的眉心。 风澜只觉得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传送，瞬间来到那抹赤色光辉，神秘地将一朵大赤色火花捧在手心。 少顷，眉心裂开一道缝隙。 随着风雪经的运转，双手捧的大赤色火花，化作一缕缕火花丝雾，飘进眉心。 赤色火花丝，恍若药引子。 但见被重创的经脉筋骨裂缝中，渐渐浮现七彩玄光，缝合裂缝，化入经脉筋骨。 修炼，终于结束。 风澜，如重焕新生一般，喜悦流露。 “另一个世界，天灵感应水滴； 这个世界，眉心感应赤火； 会不会是两个世界真的有某种联系？” 他又想到在天火坑中，看到的那个俊美青年，欲率领黑龙卫出征。 “第三个世界？” “为什么没有穿越，只是身临其境的看到？” “是不是随着我的道行增长，不用在第三个世界停留？” 风澜想了很久的事。 有些事，模模糊糊，似是明白点什么。 有些事，迷迷茫茫，什么也不知道。 风澜补充一颗黑菩提，精神百倍。 适时，帐外传来禀报声：“瓠锋拜见盟主。” “讲。” “有人发现魔教弟子的行踪。” “哦？” 风澜走出帐外，道：“在什么方位？” 瓠锋遥指向东边，道：“那边，有一处迷谷，内里长满松柏，已被魔教妖人占据。” 风澜略一思忖，附耳叮嘱几句，便即御剑升空，直奔那处迷谷。 快临近时，一颗血红色狼牙升空，幻化出一头血狼，扑向风澜。 “好厉害的法宝。” 风澜执斧直劈向血狼的狼头。 叮当～，秩序斧砍在血红色狼牙上，发出清脆的铃铛声。 “咦！” 一明一暗两个人同时惊呼。 似乎，秩序斧与血红色狼牙是同源、同材质。 两者相撞时，竟将两个施法者的法力卸去。 血红衣少年御风凌空，接住狼牙。 这少年也是红脸獠牙状，鼻孔上镶着一串血珠，两个耳孔各吊坠一个血环。 “风澜？” “正是在下。” “听到你的大名很久，今天，终于可以送你去见阎罗王。” “魔教丑鬼，纳命来。” 转眼，二人斗到一处，每式攻击皆是凌厉的杀招。 风澜没料到，眼前的丑鬼竟能将自己挡住，自己一时无法打败。 主要是魔教丑少年的狼牙法宝，神出鬼没，而他手中的血红短棍又不惧七星仙剑。 风澜清醒过来，一旦双方的法宝相当，自己神意境的道行将是明显的短板。 仗着仙剑神兵横行的骄傲，烟消云散。 风澜凝神激斗对方，寻觅对方的破绽。 风澜察觉，血红狼牙每次攻击后，丑少年脸上的红光会减弱一层，神情猛滞。 此时，丑少年会借助法宝短棍，形成一面血色防护盾。 丑少年确实厉害的紧，一经发现风澜的攻击注意力，不敢用狼牙法宝。 单纯用短棍，力量渐渐不支。 丑少年暗惊：“掌天宗的正统道家法门，果如酿酒，越陈越醇，后劲威猛？ 圣教的诸般法门，皆以凶猛著称，更讲求个不计后果的提升，难免有许多邪恶的手段。” 丑少年稍一分神。 七星仙剑，乘虚而入，斜斩而下。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四章 惊艳 一道洁白尺光惊现，精准阻拦七星仙剑。 风澜立即御剑防御。 丑少年怪啸一声，血红短棍，举火烧天，直冲入青云剑芒。 风澜挥剑横扫，剑吐烈焰，冲出青云剑芒，焚烧丑少年与洁白尺光。 “嗐，掌天宗的雕虫小技。” 少女的声音冷冷喊道。 风澜退开数丈，立足未稳。 绿裳少女，御一截白玉尺，加入战圈，与持血色短棍的少年联手攻击。 “原来是她。” 风澜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相见，仍是有点震撼。 明知农夫与蛇的故事， 当时还救了魔教少女。 是对？ 是错？ 风澜颇为感慨，难以形容。 绿裳少女的白玉尺之凌厉，犹在丑少年的短棍之上，毫不留情。 她妩媚微笑，似在等风澜认出“老朋友”。 风澜仔细应对一尺一棍的联手攻击，伺机反击。 一时间，以一敌二，处于不分伯仲的激斗中。 掌天宗与天龙殿的人，闻风赶来。 隐伏在一旁的魔教众弟子，随之杀出。 正道与魔教的最年轻一代弟子，一场血战拉开。 正道弟子，以捍卫正道、捍卫师门荣耀为己任。 魔教弟子，誓要证明由谁来评判谁是正、谁是邪。 正与邪，血与火，万年来的争论，双方都为一口气而坚持。 这场血战，终究要分个胜负。 如果双方仍有香火血脉传承，仇恨将会像点亮夜空的星星，代代传下去。 * * * 陆襄铃轻声道：“娘，他们已经斗了三个时辰。” 齐红雪冷冷道：“小妹，我们慌什么？没见那么大个盟主，还没有动用一大堆虾兵蟹将。” “你们以为……”陆襄缓缓走出营帐，看向对面非常安静的营地，“他们是给谁准备的？” “哼，风澜小小年纪，诡计多端。 他是瘦驴拉硬屎，希望掌天宗与天龙殿的人正面打败魔教徒众。 万一打不赢，亦可退回来，指挥百万余众，对抗魔教。 届时，魔教自然有所顾忌，只能退回迷谷。” 齐红雪说话时，莫名的怒火，气的发抖。 她对风澜的异军突起，力压天剑宗与元始门，非常愤怒。 “那么多人，未必听从他的指挥。 万一战败，抢他身上的宝物，还差不多。” 陆襄铃乐观开朗，微笑着说。 “他们……是风澜布置下来，监视天剑宗与元始门……” 陆襄话没说完，五道剑芒御空而来。 “陆姑姑，气死我了。”元玄玑努着丑嘴，气乎乎地说，“瓠锋竟敢率人阻拦我们前往迷谷，谁给他们的勇气？” “当然是风澜给的。” 曾渊图哈哈笑着说。 “果真是风澜布置下来，监视我们的？”齐红雪拧眉微怒，“风澜，他这是把我们两派与魔教视为同类？” 齐红雪早有这种感觉，一怒之下，脱口而出。 “风澜这孩子的心智，你们绑一块儿，也抵不过的。”陆襄满脸遗憾，喃喃道，“掌天宗，绝不可能再吃第二次大亏。” 年轻一代，个个惊诧，互相看着对方，摸不着头脑。 “娘，什么第二次？” 陆襄铃小心翼翼地问。 她捕捉到娘亲脸上的表情。 那仿佛是千古落寞的印迹。 “我料定，今夜，双方会分出胜负。 今夜，元始门与天剑宗的所有人，好生歇息。 待到天明，再说。” 陆襄吩咐后，返回营帐。 一众一无所知的少男少女，不明所以，互相看看，不知说什么好。 * * * 正邪两派的弟子，从未时激斗到戌时。 双方的人数差不多，魔教一方多出九人。 双方及时救援己方，没有人丧生，受伤者各已过半。 受伤的人，没有一人退出战斗，死战不退。 于是，形成一对多的斗法局面。 此刻，风澜已被四人缠住。 风澜的法力，无穷无尽一般。 大战中，仗着一柄难有匹敌的七星仙剑，愈发游刃有余，游走缠斗。 与他斗法的四人，来时容易，想要抽开身去援救，竟然无法脱身。 风澜总能抓住机会，以最凶的方式攻击要脱离战圈的人。 “风澜小贼，吃我一尺。” 绿裳少女心中透亮。 这样下去，己方必败。 主要是掌天宗的厉飞云那十人，在适应高强度的大战后，战力开始迸发。 那十人，极少履险历练，战斗经验少的可怜。 数个时辰的血斗下来，已大为不同。 风澜一人，却仗着七星仙剑，缠住己方最厉害的四人。 风澜冷哼一声，心道：救过你，以为我会忘记正邪不两立吗？ 风澜趁机抢先手，打出锥形法宝，突然施法出“诛仙式”，御剑凌天斩落。 “藏锋锥？” “师姐，小心。” 另三人奋不顾身的阻拦。 即使是风澜仗着神兵利器， 对面同样是精锐仗着神兵利器， 攻势被化解于无形。 “好啊，风澜，你竟然下死手。” 绿裳少女怒道。 “妖女，莫要逞口舌之利。 今日，堂堂正正的斩杀你，你应死而无憾矣。” 风澜赶紧收回藏锋锥，御剑攻向丑少年。 “小凡，小心。” 绿裳少女万没有料到，自己的一意孤掷，让风澜捕捉到战机。 她如何能捉摸透， 风澜的法力如此高深，犹如无尽深海，不可穷尽。 却在此时，另一处斗法，一柄黑色巨剑，从天而降。 黑色巨剑的剑刃上，火花溅射，飞火流光。 “天武神剑！” “斩神式！” 魔教中接连有人高呼。 近乎同时，魔教一方的两件法宝祭出，打向黑色巨剑。 雄破天，真如天神降临，无畏无惧。 一剑斩出，风雨无悔，誓斩鬼神。 以命相搏的斗法中，谁也没有料到，关键时刻，是雄破天率先突破。 掌天宗在场的人中，最强的是叶乘风与西门小雨，迟迟不见施法廿八式中的神通。 雄破天，成为在场众人中，继风澜之后，第二个施法出“掌天廿八式”的年轻弟子。 他的攻势，被魔教弟子的两件古怪法宝成功拦截。 风澜正好瞧的清楚。 一件是驴蹄子状，灰白色， 另一件是羊角状，棕绿相间， 如此古怪的法宝，竟能与天武峰的仙剑神兵“天武剑”相抗衡。 正邪两派，斗法万年，谁也灭不了谁，看来是有原因的。 “惊……寒……” 另一处斗法地，魔教弟子再度惊呼。 风澜瞥过去。 一条绿龙腾空，照亮夜空。 “龙吟剑？” 风澜暗自惊呼，攻势顿挫。 与此同时，对面的四人为之震惊，顾不得攻击风澜，转去攻击那条升空的绿龙。 须臾间，绿龙的左边升起湛蓝剑芒，右边升起深蓝剑芒，如龙之双翼。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震惊百里。 腾空绿龙，义无反顾，吞向前方的黑暗。 绿龙光辉的边沿，一道紫蓝光芒突然亮起，正巧截住一件偷袭的法宝。 魔教弟子一方，一条骨龙冲出黑暗，迎面撞向绿龙。 霎时间，雷电轰鸣，火花放射。 双方迅速后退。 绿龙光辉退去， 厉飞云哇的一声，狂喷鲜血，双手紧紧抓住龙吟剑，身子如落叶凋零。 魔教弟子遁入黑暗，用颤抖的声音喊道：“师妹，快撤。” 风澜确定那人是后来赶到，正好赶上如此关键的时刻。 他快速来到厉飞云近前，递给一颗异仙果，沉声道：“其他人，追上去。” 当机立断。 一马当先。 紧紧咬住欲退走的魔教弟子。 未料，魔教弟子早已选择好防御地形，隐入一片冰锋丛。 风澜识趣，不敢贸然攻击。 “掌天宗与天龙殿的师兄，速速向我靠拢。 我将分给大家大雪芒果、火龙果、黑菩提、金银果，给大家补充一二。” 风澜朗声道。 众人聚拢，疗伤的疗伤，补给的补给，珍惜喘息的机会。 风澜毫不吝啬，每人一颗异仙果。 他自己也异常震撼的是， 厉飞云竟能驱动沉寂近万年的龙吟剑，召唤出绿龙。 若不是他强行施法，道行不够，魔教弟子定要被斩杀大半。 亦即，在场的掌天宗弟子，继风澜、雄破天后， 厉飞云成为第三位施法“掌天廿八式”之“惊寒式”的年轻弟子。 雄、厉二人的突破，对魔教弟子由震撼变成恐惧。 无疑，魔教在场的弟子，无法再正面斗法于掌天宗与天龙殿。 “师弟，厉师兄有险。” 卓一凡走近前，低声说。 风澜脸一沉，没有多问，跟着走到后方。 厉飞云艰难的盘膝打坐在冰地上，身子出现明显的蜷缩状。 他所在的丈余方圆，有别于冰天雪地的冰冷，冰冷如箭放射。 其他人不能靠近。 卓一凡轻声道：“祖传的寒毒，此次非常凶险。” “告诉叶师兄与了知师兄，让他们盯住魔教弟子。” 风澜吩咐后，毅然决然，走到厉飞云对面，盘膝打坐，伸出双掌。 这一刻，若不能施救，任何的犹豫即是见死不救。 二人双掌对接， 厉飞云体内的寒毒，如决堤的洪水，倒灌进风澜的经脉中。 岂料，风澜的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出现，一朵朵赤火花飞出，飘进眉心，反吞噬寒毒，进而化作纯粹的灵力，贮藏于经络诸穴。 不消一刻，厉飞云蕴藏的寒毒，一泻干净，伤势好的七七八八，经络筋骨之伤，需要时日。 “风雪经，竟有如此神效？” 厉飞去诧异地问。 风澜淡然一笑，收敛心神，察觉自己的道行竟然突破到神意境中阶，颇为夯实。 掌天宗弟子，同时松了一口气。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五章 正气 正道一方，经过充足的灵材与食物补给，士气高涨，急于求战，一战歼灭魔教妖人。 魔教一方，绝非草包平庸之辈，借助有利地形，严阵以待，坚守不出。 正道这边，有人提议以骂的形式，逼魔教出战。 几位口舌伶俐的人，一嘴当先，巧舌如簧的骂起来。 其中一人正是天龙殿的了戒小和尚。 了戒的话术，绝了。 让风澜想到另一个世界极残忍的攻击方式——“网暴”。 过了好大一会儿，魔教那边派出对等人数，开始反骂。 骂战双方一交手，互相接着话茬子，骂的更有意思。 风澜严谨搜寻突破的方向。 只是，魔教那边的法宝，同样相当厉害，没有人不忌惮。 双方在骂战中僵持到天蒙蒙亮。 魔教弟子选择的藏身地，确实天衣无缝。 除非，道行高深的人，能直接毁掉冰锋丛。 风澜察觉，悬镜山脉方向的云雾滚动，与平日里大为不同。 他立即让两派的弟子撤走。 两派弟子刚撤出迷谷， 只见悬镜山脉方向，云雾像是坍塌的雪山，滚滚而来。 魔教弟子的反应同样很快，御法宝飞出，向着另一个方向逃离。 风澜沉声道：“他们，死定了。” 片刻后，果见魔教弟子逃离的方向，迎头撞上坍塌雪崩一样的云雾。 千钧一发之际，三朵飞云从天而降。 一朵云，化作擎天柱，支住雪崩一样的云雾。 另两朵云，托起魔教弟子，迅即离开。 “魔教的强者到了。” 叶乘风轻呼。 仿佛，他最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 他看向风澜，眼神问现在怎么办？ 叶乘风早已知晓风澜监视元始门与天剑宗的事。 眼下，正道一方，惟有陆襄一人是元婴境强者。 这条路，是被风澜亲手断掉。 “天无绝人之路。” 风澜明白四师兄的用意。 此次北上，本是四师兄领队，但风头被风澜抢个干净。 此刻，风澜不想给四师兄过甚的难堪。 师门、同门竞争，其残酷不亚于任何对外作战。 甚之，过犹不及。 然，风澜始终清楚自己在掌天宗的根基。 或许，对于风澜来说，离开掌天宗，另辟基业，亦比竞争什么要有空间。 太多的事，只能埋藏在心里，不能、更是不敢让它搅乱心绪。 风澜道：“大家回营地，准备迎接强敌。” “小贼，想走？” 另一批魔教精英弟子，突然出现在左侧，突袭正道弟子。 正道弟子本就高度戒备，立刻迎战。 “魔教妖人，来的正好。” 风澜长啸一声，掷出藏锋锥，打向第一个偷袭的人。 七星仙剑，出鞘，剑气如山，雷腾云奔。 魔教弟子惊呼，不敢怠慢。 刹那，正邪弟子再次激斗在一起。 此次，正道弟子人数多出十七人，很快形成合围之势。 魔教弟子骂道：“狗崽子们，果然有点能耐。” 他们收到消息，原以为熬过一夜的正道弟子，早已疲惫不堪。 那知晓，这群青少年，如下山的幼虎，精力充沛，凶猛无比。 即便是魔教中的三十余人，个个是极富战斗经验的青年，道行胜过正道弟子些许，竟也无法匹敌。 以形势而论，被正道弟子聚歼，迟早的事。 蓦地里，风澜一剑斩落。 狂风大做，青云沸腾。 数丈方圆，一片肃杀。 天穹中飞舞的雪花， 仿佛如巨龙吸水一般，汇涌向七星仙剑， 似要凝聚成一柄雪花巨剑， 此剑可开天、可辟地、可诛妖邪、可斩鬼神。 “三……界……” 风澜朗声诵法咒。 七星仙剑上汇聚的青云雪花中，渐起雷光电花。 天穹下，怒风卷动厚重如山的云雾，大开大阖。 剑意锐利，裂云穿石。 那位英俊的正道少年，在狂风中傲然伫立，云雾为之遮风挡雨，威若天神下凡。 “……无……仙……” 一柄青云卷雪的巨剑，携苍穹风雷冰雪之威，斩进冰天雪地。 大地迸裂， 地动山摇。 风雪呼啸， 云雾溃散。 剑下生灵， 灰飞烟灭。 正邪两道的弟子，被这一剑之威，震慑灵魂，情不自禁地退开。 七星剑，一剑斩杀魔教中的五位精英。 风澜的身子在摇晃、在颤抖。 可是，没人敢靠近犹如天降的杀神、地府来的追命阎罗。 风澜缓缓拔出七星剑。 冰雪大地的裂缝中，雾气震荡，萦绕在青辉熠熠的剑刃上。 七星仙剑的光辉，映出数重风澜的身影，整个人像是虚幻了，人剑合一。 “地灵凝炼仙剑？” 天空中，传来一道喃喃的自语声。 “宗主，趁早宰了这小子。” 天空中，另一个声音说。 “宗主。” 魔教弟子从惊恐中惊醒，齐声欢呼。 “第一回合，输的好惨。” 天空中，最先说话的声音无奈地叹息道。 须臾，天空中出现一朵朵云，上面站着十三余人，七位中年人，六位老者。 为首的是一位中年人，身穿黑白袍，剑眉朗目，风流儒雅，像个温文尔雅的文士。 文士微笑道：“风澜，你若率令他们投降本宫，轮回殿的副宗主，非你莫属。” “自古正邪不两立。 风澜宁愿粉身碎骨，血染这身袍服，绝不屈服于妖邪的淫`威之下。” 风澜御剑凌空，目光如刀，冷冷逼视对方，浩然正气冲霄汉。 文士淡笑道：“好一个正邪不两立，那你为什么要救小女？” 叶乘风等人大惊失色。 “圣人云： 无善无恶心之体， 有善有恶意之动， 知善知恶是良知， 为善去恶是格物。” “扶危济难，救伤重女子，避免被禽兽凌辱，是生而为人最起码的良知。 替天行道，捍卫天道正义，亦是正道弟子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使命。” “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 养天地浩然之气， 行光明磊落之事。” 风澜朗朗而言，义正辞严，正气凛然。 文士平和的脸上升起冰霜，一片愁云惨淡。 “盟主……威武……” “盟主……万古……” 风澜等人的后方，群雄山呼。 “宰光这群狗崽子。” 文士左边的一人道。 “佟怒赤，好大的威风。” 南边，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远空穿透虚空而来。 “阿弥陀佛～” 西边，浑厚洪亮的佛吟，声震百里。 天穹上，佛光隐现。 “掌天宗，雄略？” “天龙殿，福空？” 魔教长老驾云升空。 魔教众弟子会意，纷纷后退。 亦在此时，东边出现更多的云团。 刹那间，风起云涌，虎啸龙吟。 天地为之变色。 倏忽之际，千里高空，黑云滚滚，雷光万丈。 一声声裂天惊雷炸响开来，传向万里外。 不到一刻钟，风吹云散。 正道这边的上空，亦出现一团团祥云。 “天符，好久不见。” 魔教那边的一人以故人的口吻，感慨地说。 “青龙护法，别来无恙。” 正道这边，一个身穿灰袍的中年人，沉声回说。 灰袍人，一头蓬松的卷发，双手负后，背有些弯曲。 风澜多看了几眼。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二师叔，竟在这种场合。 掌天宗上下一直有风言， 二师叔天符的道行，犹在师父圣符之上。 然而，风澜一眼看出，宗门来人的为首一人，是那个高大威猛、帅气逼人的长老。 那人，应是通天峰首座建业真人，惟一可与师父抗衡的宗门强者。 建业真人右边，站着一个个头更高、小腹高高隆起的中年人。 他就是天武峰首座雄略长老，雄破天的师父。 传闻，雄略的道行是掌天宗同辈人中的前三。 由此可见，掌天宗能派出的强者，悉数到场。 正魔两方的强者打个照面，竟然双双无声无息的退去。 正道一方，仍然以风澜占据的地方为会聚的根据地。 叶乘风向长老们简述汇报。 当他提到雄破天与厉飞云先后施展“斩神式”与“惊寒式”时，脸色最为凝重。 长老中，只有建业、雄略、天符三人平静，其他人神态各异。 建业长老约束众弟子，不宜制造五正结盟的裂痕。 亦在此时，元始门、天剑宗、古老世家的强者，先后到来。 一起来的还有部分各派各家的精英弟子。 天剑宗与元始门，各来了一位道法通玄的太上长老。 长老们施法，以深不可测的法力驱散大片云雾，将战线前移五十里。 即使如此，目所能及的山野，仍如画卷的小小一角。 悬镜山脉，古老而神秘的山脉，仿佛幻境一般的存在。 长老们相聚，议事，后辈们中只有极少数人在旁边。 正邪两派年轻弟子，正道弟子大胜。 此事引起汇聚而来的修士们的轰动，议论纷纷。 尤其是风澜布置人手，对元始门与天剑宗进行监视与阻拦，让事情变的复杂。 似乎，他一手将五正和睦的假面具撕下来。 这消息传开，泰明大陆的修真界，震荡起来。 正全力备战，欲与凌霄殿决战的七玄盟，最是不安起来。 一旦掌天宗介入，七玄盟大败的形势，将成不可逆的局势。 此等局面下，元始门与天剑宗更会袖手旁观。 或许，某一时刻，两派会顺其自然的加入瓜分七玄盟。 不经意间生起的青春正气，席卷泰明大陆的修真世界，燃起新的希望。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六章 血垠 悬镜山脉，神话般屹立在冰封雪域。 万余年来，人迹罕至，兽踪禽影罕见。 近日来，却是人如潮水，热闹非凡。 这里，无可置疑的是，以五正为首的正道与魔教的对峙、大战，其他势力只有做陪衬的份。 有些脑子灵光的人，竟然做起摆摊的生意，硬生生捂热开一条热闹的小街。 人族，这个生命力极顽强的生灵种族， 能为生存无所不用其极， 亦不惧最艰难的生存环境而心存侥幸的凑热闹。 仿佛，道行越低、地位越低的人族，那种天生的好奇心越强烈，甘愿肝脑涂地。 任何想用常理的解释，都是徒劳。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风澜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人喊出这句震撼万古的天论名句。 然而，他却因这句话而理解仍在不断赶来的芸芸散修。 如今的修士，多如过江之鲫，不可胜数。 不畏艰险，不惧险途，一颗颗寻觅天道机缘的火热的修仙心，从未冷却。 话说，风澜并不在意五正高层的动静。 他一直派人注意魔教的动向，亦监视元始门与天剑宗的动静。 属于掌天宗的大事，与他这个小小的弟子无关。 可是，百万众的散修大盟，他未必不好使。 风澜自己纳闷的是，这么多人到来，究竟为的是什么？ 魔教的动静，明显是分成很多批，先分头行事，再在悬镜山脉方向集合。 风澜一行，完全是追着魔教的行踪而来，反而抢先大破大雪坪，先于魔教到来。 “盟主，有三人请求拜见盟主。” 瓠锋朗声禀报。 风澜正在想事，忽闻禀报，稍稍整作心绪，道：“请进。” 进来的三人，皆是富贵员外的打扮。 三人刚落座，贾裕聪、龙无眠与鲍平安并肩走进来。 鲍平安，圆滚滚的矮小身材，一张祖传的熊猫脸，天生的大脑袋、黑眼圈、小眼睛， 从背后看，简直与熊猫一模一样。 无论坐着，还是站着，只要两手空空，双手总是特别自然的背在后面。 说起话来，风趣可爱。 风澜不知道他是怎么与贾、龙二人打成一团。 “三位是地质勘探的高手，想必已有些发现。”鲍平安大大咧咧地坐下，呲牙笑道，“对吧。” “正是。我等欲与盟主商议。”一人淡笑道。 鲍平安笑道：“哦，那没事，我是盟主师兄。恕我直言，这方面，我师弟不如我。” “天问公，人族圣贤，所传之法，我等可不敢相比。”那人笑着说。 他说的天问公，正是鲍平安的先祖鲍天问，掌天仙君坐下六弟子。 “客套的屁话不用多说了，来点干货。”鲍平安摆手道。 “盟主，我等在一雪峰下挖掘到一块火石。 经我等辨识，应是火山喷发时，飞溅到最边缘的一小块。 我等测算，此火石应是来自东北方向，距离不足三百里。” 那人说话间，早早拿出一块暗红色的不规则石块，递给风澜。 “盟主，应是早已听说‘天界的冰，冰里的火，火里的水，水里的龙’这一传言。 我敢断定，距此向正北方向，不足百里的范围，定有一座古墓。” 另一个长脸员外接着说。 风澜道：“前辈想说，天妖贪狼世代镇守的是这座古墓？” 来的三人面面相觑，十分惊讶。 风澜继续说道：“这座古墓，与曾经守护人族的大法师有关系，而大法师当年与天妖贪狼达成守护契约。” “这……” 三人惊诧的站起来。 孰不知，风澜只是顺着思索的线索猜测。 “三位前辈的先祖，曾是骑士团中有良知的极少数人……” “啊……” “原来，盟主什么都知道。” 三人错愕片刻，再次行礼拜见。 风澜示意三人坐下，道：“眼下，正邪两道的强者云集，我们能做的事有限，且不可鲁莽行事。” “瓠帮主，请进来一下。”风澜唤道，待瓠锋落座，风澜继续说，“约束众盟友，小心行事。遇事，切不可声张。搜索的范围，可适当扩大。” “是。”瓠锋道，“盟主，刚刚有人来报，两个时辰前，元始门的一行十六人，越过咱们的防线，向东而去。” 自各派长老到来后， 风澜只能监视，不敢阻拦。 “应是去迷谷。”风澜忖度道，“不管他们干什么，只要注意他们的动向，就是了。” 瓠锋出去办事。 一位方脸员外道：“盟主，那我们要不要行动？” “我想，我们知道的事、能推断的事，各派的长老知道的只会更清楚。 是以，我们要做的事是，寻找长老们也不知道的事。 千万不可妄动，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风澜思忖着说，又道：“三位前辈有功。” 三人一番谦虚后，起身离去。 “挺能猜。”贾裕聪笑眯眯地说，“你让我越来越捉摸不透，有点无法想象你的厉害之处。” “我师弟要对付的第一目标是元始门与天剑宗，第二目标是魔教，再是其它。 这点，我师兄弟是英雄所见略同。” 鲍平安哈哈笑着说，看向风澜，补充道：“另外，我猜，你是想独自深入迷雾探个究竟，对吧？” 龙无眠直言道：“你并不相信他们三人。” “盟主，祸事。”一人疯疯癫癫冲进来，喘着粗气说，“他们全死了。” 瓠锋跟着进来，沉声道：“佟兄弟，慢慢说。” 佟姓修士道：“元始门的十六人，全死在迷谷里。” “我的天呐。”鲍平安惊的原地蹦起来，“那可是元修贤带领的一支精英小队来着。” 元凤堂、元凤河、元修贤、元玄玑，并称元氏四秀，成名极早。 凤堂与凤河，早早步入筑基境，早已处理些宗门事务。 “瓠帮主，立刻传令，本盟的所有人，原地不动。 外出探索的人，尽可能通知返回营地。 要快。” 风澜非常冷静地吩咐。 瓠锋应诺一声，直接离去。 “想到了什么？” 贾裕聪见风澜沉默不语，迫不及待地问。 “假如这里的妖兽猛禽稀少，那么什么东西会多？” “鬼？” “妖！” 风澜看着三人，点头道：“所谓的天影兽，终究不是有血肉之躯的生灵。” “拜见盟主，请盟主出来相见。”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声音。 风澜等人走出营帐，只见五人抬着一个血人，喉咙咕咕怪响。 这位修士，乃是神意境高阶。 对于掌天宗的弟子来说，神意境只是入门初基。 可是，对于一个普通的散修来说，神意境高价需要多少心血与机缘，才能到达。 散修界，神意境的修士，只要满足当下，足可占据小小的地盘，被一众人高高拱起。 风澜示意其他人站的远些。 他径直走向前，用左手轻轻捏向血人的喉咙。 血人突然发出怪啸，整张脸自行拉长，咬向风澜。 风澜稍微捏紧血人的喉咙，拉长的怪脸突然气窒，瘪了回去。 风澜默默运转山河诀，渐渐地，左手上出现一个怪物的虚影，十分狰狞。 “妖孽。” 风澜的左手如挥镰刀，揽着收割，活生生抓起一只婴`儿大小的鬼物。 “好厉害的鬼物。” 风澜暗自觉得惊悚。 若是被这等鬼物附身，人还那有个活。 他更震惊且大喜的是，左臂上藏的七彩晶石，竟然能镇压鬼物。 传说中，有黑龙吃鬼的说法，没有黑蛇吃鬼的说法。 这颗源自大黑蛇蛇尾的七彩晶石，神异，古怪。 风澜再度运转山河诀，鬼物渐渐雾化，仅在左手心留下一颗血色小颗粒，像扁豆。 风澜给受重伤的人服一下枚灵丹，示意抬下去包扎。 “血垠子？”鲍平安的小眼睛极速旋转，轻呼，“泰明大陆，还有这东西？” “真的会是它？ 不大可能啊。 天鸿大法师关闭传送门后，源自斗垠星球的入侵生物血垠子，会因斗垠能量的消失而灭绝。” 贾裕聪同样想到“血垠”这个名字。 血垠，是一种异星球入侵的生物。 是一位人族大法师意外打开泰明大陆与另一星球的传送门后，被另一星球的能量波传送而来。 曾经肆虐泰明大陆，荼毒血肉生灵。 被一位供职天妖王庭的人族无名智者，所炼制的毒烟，清剿殆尽。 从人族九圣肇极伊始，再无任何记载。 实际上消失的时间，要往前推七千余年。 即，现今的人族，对一万七千年前的历史，一无所知。 这等残害血肉生灵的鬼物，再度复活，足可震动泰明大陆的人族修真界。 又有十多人被抬来。 风澜一一救治，共收得十四枚“血扁豆”。 先前来过的三外员外模样的中年修士，结伴匆匆忙忙赶来。 “盟主，只怕……” 风澜点头，打断那人的说话，道：“且待五正的高层决策，我们不宜轻举妄动，添乱。” 那人想说来自古墓。 风澜何尝想不到这一点。 只是，现在的情形，轮不到风澜做主。 “盟主，恕我直言，只有用血垠泥炼制成的水，可以在一定的时限里令血垠子不得近身。” 那位方脸员外修士说。 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风澜手中的血垠泥珍贵异常。 “慢着。”鲍平安肃然道，“师弟，先让师兄确定一番，是不是真的传闻中的血垠泥。” 龙无眠道：“哎呀，要就明说，还找借口。” 鲍平安白了他一眼，拿走一颗。 “此事，交由三位前辈负责。 凡是本盟中的人，前三次免费。 其他人，领一次三颗灵晶，一颗不少。” 风澜直接给方脸修士三颗血垠泥，吩咐道。 “那……掌天宗弟子？” “前辈怀疑掌天宗弟子连三颗灵晶拿不出来？”风澜沉声道，“诸位尽管放手办事去。” “还有，不管是何门何派的人，发现相同症状的，速速送过来。 掌天宗既然号令群雄，便要应尽号令之重责，应尽义务。” 鲍平安一脸严肃的说。 那张严肃的熊猫脸，更显滑稽。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七章 血炼 杀死元始门弟子的凶手，非“血垠子”。 消息传来，风澜很震惊。 风澜这个便宜盟主，更多的是承担一枚橡皮图章的作用——偶尔好用。 盟中有多少高手、是什么身份来历，一无所知。 数千年来，元始门结下的宿怨，成千上万。 盟中高手是宿怨仇敌之后，乘机伏击元始门弟子的可能性极高。 这种仇杀，风澜能做什么？ “你不担忧？” 鲍平安故作高深地问。 “与我何干！” 风澜明知他问什么，无所谓地说。 “风澜，还我三哥哥的命来。” 东边高空传来带有哭音的怒吼。 一股仿佛是凝血状的东西疾游而来。 “哼！” 风澜的杀气骤然爆发。 剑出鞘，人剑合一，堂堂正正，升空迎战。 七星仙剑与戮仙杖两大法宝相撞，雷光滚滚，星电纵横，接触的位置形成一个雷光漩涡。 风澜大惊，立即御剑闪离。 刚刚，七星仙剑似乎粘在戮仙杖上，动弹不得， 风澜的血液似欲冲体而出，顺着七星仙剑注入赤色权杖。 关键时刻，七彩晶石爆发出力量，完全盖过那个漩涡之力，顺利离开战场。 风澜清晰感受到输出半升血，却不知去向。 “好一个圣人之物，好一个圣人之后，竟然使用如此邪祟的魔兵。 不过，再厉害的法宝，也是一件死物。” 风澜冷笑着说。 “小贼，受死！” 元玄玑像疯了一样， 双手举着赤色权杖冲天而起，带出一片血色霞光。 可怕的血色霞光，似正在孕育着什么。 风澜掷出藏锋锥，极精准的打在权杖的头部。 刹那，锥尖喷出佛门的金色法印，包裹住权杖头部，抹去可怖的血色霞光。 不可一世的戮仙权杖，仿佛被降伏，逐渐稳定下去。 风澜毫不犹豫的一剑斩出，要斩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疯少年。 “玄玑！” 一道少女惊慌的声音传来。 一柄破空而至冰魄剑更快，精准阻拦七星仙剑。 风澜察觉来人极多，不敢硬接，御剑从容游走，顺道收起藏锋锥，缓缓凌空。 元玄玑像一堆烂泥似的掉落在地上，权杖甩在远处。 冰魄剑倒飞回的方向，御空而来十多人。 有几人风澜见过，大多数人从未谋面。 仅从他们的气度、衣服判断，都是天剑宗与元始门两派精英中的精英弟子。 “风澜，好大的杀气！” “你想教我做人、做事？” 风澜见是个不认识的青年人，说话不客气，就更加不客气地回应。 对面的众人面面相觑，大感诧异。 元始门大名鼎鼎的新生代弟子宋超雄，筑基境中阶修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怕是不知道宋超雄的威名， 但元始门的上一代掌门人就是出自圣人宋明月一脉，仍然健在。 不巧的是，正好是宋超雄的爷爷。 如此显赫的血脉、地位，五正几乎无人能够匹敌。 陆襄铃介绍道：“风澜，这位可是元始门的超雄师哥。” “了不起？”风澜冷冷道，“本盟主已经见过好几个圣人之后，只有一个字相赠：呸！” “你疯了？” 陆襄铃惊的下巴只颤抖，不断瞥向宋超雄。 宋超雄不动如山，脸无表情。 “最好管好自家的疯狗，不要从狗笼子里放出来乱咬人。 否则，敢在我的地盘上来撒野，只有死路一条。 随时欢迎不怕死的人来碰碰运气。” 风澜不屑且极富挑衅地说。 “渊图，下去扶了玄玑走。” 那个叫宋超雄的青年人吩咐后，双目如电地锁定风澜。 只是，他从风澜那儿只能得到强烈的战意，无丝毫惧退之意。 他与风澜的同门师兄詹穆禩等人打过交道，从来没有一人不在元始门弟子面前谦虚恭敬。 然而，此刻与这个少年对视，怎么感觉自己像是个欠债的人。 对面的少年，有一种罕有的霸气，无往而不利的锐气，战天斗地的勇气。 “风师弟，年轻人不要太气盛，有些人与事你还摸不着。” “不气盛，还能叫年轻人？” 宋超雄气乐了。 不过，他多少忌惮刚刚能发出佛门法印的藏锋锥。 而且，他知道天火坑中风澜诡秘人地表现。 这样的怪物，总能在某个时刻激发出难以想象的能量。 “我们走。”宋超雄摇头苦笑，“风师弟，后会有期。” 风澜哼了声，翻个白眼，没正眼看过去。 “风澜，面对超雄师哥，你太过分啦。” 陆襄铃刻意落在后面，以叮嘱地口吻说。 风澜瞪她一眼，御剑落地。 “我该怎么对待你呢？”鲍平安缓步走出营帐，笑眯眯地说，“敢一人对人家两派十六人，真不怕被人家群殴？” “一群狐假虎威的草包罢了。” 风澜群嘲一句，吩咐瓠锋，血垠子汤不准给天剑宗、元始门及任何与他们两派有关系的人。 瓠锋一听就明白风澜的真实用意——想办法排查一下这样的人群，统一驱逐。 “纵使掌门人，不会在这个时刻，与两大派翻脸。 你是不是得到掌门人授意，故意搞事？” 鲍平安走近前，压低声音说。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风澜往营帐走，忽然回首道，“鲍师兄，你最好远离我。别因为我，牵连你。” 鲍平安摊着双手说：“说的好像谁怕元始门与天剑宗似的。凡事，要有点手腕。” 风澜没有继续理会，走进营帐。 鲍平安站了好一会，缓步离去。 风澜运转风雪经，将灵力注入七星剑，但见与戮仙杖相撞的位置，结下一团血气。 “那柄权杖，是天生地长的至凶至煞之物，惟有同样是天生地长的神器可抗衡。 那个人族少年，根本不可能驾驭得了。 你若不是仗着藏在身上的另一件法宝，此刻大概已化作一缕血雾。” 六尾凝视七星仙上的血气，淡淡地说。 “不过，你的剑能结出‘血因子’，应该也是一件由凶煞物炼制而成的剑。 对这剑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六尾继续思索着说。 风澜思索着问：“什么是‘血因子’？” “刚刚，你是不是有一种鲜血外溢的真实感觉，但并没有皮肤损伤与鲜血流出？” “是这样。” “这是两件法宝各自蕴含的力量碰撞，形成神秘的‘血炼场’。 原本，你与那个丑少年都只会成为血炼场的养料。 然而，你身上有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化解‘血炼场’，却也形成血炼场隔空摄精血的奇效。 你以后的修炼，便也离不开这柄剑。 剑身上的血因子的成长速度，将直接决定你的道行进境速度。 如果你将来有莫大的前程，血因子是可以剥离这柄剑，独立而存在于天地间。” “人族说的器灵？” “不是。血因子，亦是你们人族熟知的存在。 八百年前，我曾偷听到一位人族大能说，血因子可以用来修炼成第三元神。 这其间的道理，我便不懂、不通。” “元神，至少需要到元婴境，距离我太远。” 风澜将记忆拉到另一个现实的工业化世界，那个神秘的木屋。 第一次魂穿后，支配着一具死尸来回走动。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以在血因子上动动手脚，达到木屋里死尸的作用。 如此一来，风澜将追寻自由来往于两个世界的法门，还要弄清楚那个可以率领黑龙卫的青年美男子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存在。 “三只小手？” “神出鬼没的三只小手，要是能捕捉一个，配合血因子，会不会是一条路？” 风澜胡思乱想起来。 六尾问：“你在想什么？” 风澜随口道：“那件赤色拐杖，可是人族至尊无上的圣人遗物，怎么会那么邪恶？” “你明明已经不相信什么圣人，却还是不理解高高在上的圣人，会有那么邪恶。 其实，在我看来，要是他们不够邪恶，如何能推翻天妖王庭？ 这世上，只有以毒攻毒、以恶惩恶，其它的都是骗人的。” 六尾解释道。 风澜沉默片刻，微一点头，承认六尾说的对。 “单就法宝来说，本身并无邪恶与良善之分。 利器，本就是不祥之物，更非善良之性灵。 关键在于使用法宝的人，选择什么样的态度驭使。 人正，邪器亦正。 人邪，正器亦邪。” “大概是这样一个道理。” 六尾打个哈欠，困顿欲睡。 “他们说的那座墓，是不是真的存在？” 风澜忽然问。 “一直在。 墓名‘天眠古墓’。 很久很久以前，人族中有一个人知道古墓的详情。 现如今，不知他有没有传下来后人血脉。” 六尾狐说，已显的它很瞌睡，随时入眠。 “墓主人是谁？”风澜追问道。 “应该有很多。我的一位九尾先祖，就被人族派进古墓而失踪。” 六尾挣扎着说完，便沉沉睡去。 “天眠？无眠？” 风澜想到龙无眠，立刻意识到什么，传人去找找。 果然，先后有人前来禀报，不见贾、龙二人的踪迹。 风澜先是大为震怒，二人分果子，完全不顾他。 紧接着，风澜明白过来，就算二人一直留着，又能做什么？ “必须要去那个天眠古墓看看。” 风澜开始筹划这事。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八章 乞丐 风澜坚定多看少动的静制动策略，相机行事。 能在四大派的太上长老与长老跟前行走的弟子，是身份地位的象征，具有特殊的意义。 是以，四大派的高层，顾不上风澜。 自元始门弟子出事之后，平静的过了两天。 这天清晨，天空下起罕见的暴雪，没有丝毫风。 无论是烈焰城的少年风澜，还是另一世界的中年风澜，均没有见过如此大的雪。 风澜想到北方雪域，此等暴雪应是常有，便不在意。 “你应该立刻通知所有人族，退出这里。否则，人族会被活活冻死。” 六尾看出风澜悠闲的神态，轻轻叹息着说。 “哦？” 风澜投去上心的目光。 这位千年妖狐，比人族同类靠谱的多。 “这叫‘巨龙之雪’。 应是那条快要死去的老龙，躯体里自然散发出的能量波。” “这里，真有一条巨龙？” “对。 巨龙封印有强大的守卫，除却初代天妖皇闯入过一次外，再没有任何血肉生灵能够闯入。 久而久之，变成真真假假的传说。” 六尾忽然抬起头，看向左前方。 须臾，暴雪中缓缓浮现一个人，正是掌天峰的天符长老。 天符长老站在暴雪中，雪花不断打转，隐隐以人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 “弟子拜见二师叔。” 风澜行礼拜见。 天符面无表情，开口道：“师侄，你可要当心呐。” 说罢，雪花漩涡内卷，缓缓消散。 风澜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来，师叔是告警我要对元始门、天剑宗的人，彬彬有礼。” 风澜思忖半晌，对六尾说。 “当然是让你当心我与小七。”六尾缓缓垂首，“在这巨龙之雪中，妖族会逐渐激发血脉异变，爆发出至高无上的天妖力量。” “那是真正的神祇的力量。” “妖族，真正的神之血脉、天选之子。” 六尾说时，两只狐眼的眼角开始吊起，神采飞扬，眼角渐有血云出现。 七尾的双臂上出现暗紫色光泽。 “盟主。” 突然，有人喊道。 风澜微一甩头，似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很自然地看向来人。 瓠锋带着一个老乞丐前来。 “盟主，老夫略通风水相术。 经老夫卜得，西北方的五十里外，有一重阳塬，乃是罕有的凝聚大地之暖之地。 只有快速把众人撤向那里，才能在巨龙之雪中活下来。” “准奏！”风澜顺口道，“瓠帮主，立刻传令下去，允许大家各行其是，但跟随迁移的必须得奉号令行事。” 风澜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老乞丐。 老乞丐，太邋遢，看不清面目，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余音有几分回声。 老乞丐不好意思地笑问：“盟主，可识得老朽？” “不知前辈是否认识烈焰城里的老武僧？” “咦……”老乞丐脖子一缩，向后退开两步，摊着双手，“老朽可是中洲人呀！” “老武僧神秘消失，小庙的兵器被我们几个小孩子分了。” 风澜取出光阴钺，以为证据。 “我曾记得，老武僧给我们讲的诸多故事中，有一则是关于一位通晓阴阳、占卜过去现在未来的仙丐。” 风澜沉声说。 “不认识，不晓得，不明所心。”老乞丐连忙摇头道。 “晚辈冒昧。” 风澜歉意地一笑，摆手示意。 瓠锋与老乞丐匆匆离去。 “烈焰城巨变前，老武僧去了那里呢？” “僧……丐……？” 风澜苦思冥想，一段烈焰城的痛苦回忆涌上心头。 * * * 烈焰城那个夜晚的黑暗，完全有别于已往。 四四方方的铸造坊，像一头沉睡的巨兽，伏在城北。 风澜昏昏然的向前迈步，双腿抖的厉害，几乎要栽倒，满眼火花闪电。 少顷，眼前的火花闪电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真实。 “斩……” 一声长啸突来。 风澜顺着声音望去，玲珑阁上空出现一道奇大奇宽的白色剑光。 黑夜中，白色格外鲜亮，撕裂黑暗，斩向玲珑阁。 风澜的脑海闪过钢铁声音，顿时轰鸣，什么顾不得，什么来不及细思，野蛮的冲向白色剑光的方向，手中的斧钺做出砍的预备动作。 白色剑光下，玲珑阁轰然倒塌。 没有人。 看情形，剑主人一剑未劈尽，便已离去。 白色剑光，被黑暗缓缓吞噬。 铸剑坊，死寂一片。 “风澜，还坚持属于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吗？” 废墟中传来虚弱的声音，熟悉的声音。 “龙爷爷？”风澜大呼，“是你吗，龙爷爷？” “是我。”虚弱的声音停顿较长时间，“我还有一点时间，你快些过来。” 风澜走到声音传来的近前，四下寻找，尽是石块，不见人。 “就这样。”脚下的石块缝隙中传来更加清晰的虚弱声音，“风澜，还坚持属于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吗？” “我爹爹被人杀害，我娘被人逼死，我被人卖进铸造坊，为什么还要坚持？” “你思考过你的每代先人为什么会矢志不渝的坚守这份荣耀吗？”虚弱的声音问，“风澜，还坚持属于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吗？” “不坚持。”风澜冷冷道，“绝不。” “这是你爹爹被杀前，被人反复问的一句话。在锋利的匕首刺进你爹爹的后心前，你爹爹仍矢志不渝的捍卫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 “是城主大人的匕首？” “风澜，还坚持属于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吗？” “我要报仇。” “只要坚持，一定能报仇。”虚弱的声音尽可能节省力气， “风澜，还坚持属于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吗？” 风澜跌坐在石板上，两眼怔怔，沉声道：“我爹爹以死坚持，若真有大法师之荣耀，为什么会被人杀害？” “对你爹爹来说，捍卫大法师荣耀是最珍贵的东西。 对凶手来说，杀他、杀我同样是为最重要的东西。 你想想，对你来说，什么是最珍贵、最重要的东西。” “报仇。” “风澜，还坚持属于至尊神圣的大法师的荣耀吗？” “坚持……” 风澜感受到虚弱的声音明显更虚弱，且只问这个不明觉历的问题，可他的回答声更虚弱，弱到只有自己能听到。 “我快要死了。如果你不坚持，我宁愿带着重塑至尊神圣的大法师荣耀的秘密去死。” 风澜触景生情，眼前浮现爹爹每每说起大法师荣耀时的骄傲神态，不禁泪流满面。 “我誓将以血捍卫大法师荣耀。 纵使磨尽十个指甲、磨断十个指头，定要重塑大法师荣耀。 我要将爹爹与娘的灵位供奉在大法师的荣耀殿堂，让他们世世代代享受供奉。” “很好，很好，很好，尽管这是风家的祖训。”虚弱的声音说，“风澜，谨记我说的话，中间不要打岔。” 风澜像是想起什么，站起身，摸索片刻，寻找到一处稍宽的缝隙，将斧柄伸进去猛地一撬，掀开一块很大的厚石板。 石板下方是一个狭小的空间，须发如银丝的老头蜷缩在一角，显得剩余大半空间的狭小空间很宽敞。 老头像看魔鬼一样看着瘦削的少年，瞳仁上不断浮现黑色雾气，映衬的瞳仁好似燃烧的香头。 “龙爷爷，竟是铸造坊的住持玢珑大人。”风澜蹙眉说。 他真的不知道，那个在烈焰广场喜欢讲故事的银须银发的龙爷爷，竟有这个身份。 “风澜，还记得我讲的‘天鸿’的故事吗？”玢珑稍稍宽心，微笑着问。 “他是怎么死的？谁是叛徒？宝藏去那儿了？”风澜点头说，“你都没有告诉我们。” “他是最后一位执大法师权杖、能寻觅到圣火之门的大法师。在他那一代大法师议会中，大法师彻底分裂，致使大法师的光辉烟消云散。” 玢珑长长的吁口气，呼吸时进的气少、出的气多。 仿佛，他的生命力正在被一丝丝抽走。 风澜刚要张嘴说话。 玢珑赶紧摇头，眼神努力阻止。 “余烬之海，光阴之外，满月时分，阴阳逆乱，第九个月井。” “这是我在今早才发现的秘密。对我来说，太晚了。” “我想到过别人会对我动手，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告诉你。” 玢珑嘿嘿干笑起来。 “我骗了他们。当两条毒蛇互咬时，你来了。我想起你爹死前将你托付给我后死而瞑目的眼神……啊……” 玢珑说话时突然发出的惨嚎声，像极锋利的刀尖点到猪心时猪发出的竭力的兽吼声。 “龙爷爷……” “快逃……杀……僧……丐……” 玢珑断续的说出五个字。 他的一对黑色眼珠迅速内陷，皮包骨的十个指头不断变长，快速生长的指甲成螺旋纹卷曲，背逐渐隆起，胸膛向两边撕裂开来，一张人脸疯狂扭曲，恐怖狰狞。 风澜被吓清醒，刚要逃跑，看见玢珑做出一个熟悉的割喉动作。 这是玢珑在广场上讲故事时最喜欢用的动作之一。 风澜终于明白，这个正在发生可怕异变的可怜的老人，正在强烈要求杀死他，越快越好。 风澜的身子抖的厉害，难以名状的种种恐怖缠绕着他，让他处于似梦非梦的梦魇中。 时而茫然如有所失，时而非常清醒的确定必须要动手，可总有第三股神秘的力量阻拦一切。 如同在梦境里被人追逐，将要追上，将要被害，明明拼尽全力奔跑，其实双腿僵硬，依旧呆立在原地，两只手明明使劲挥动，实际软棉棉无力，完全不听使唤。 玢珑的嘴撕裂成一张不规则的椭圆形状，快速长出锯齿状的银色牙齿，双手十指已成螺旋状，棱痕间长出银色的尖刺。 忽然，畸形的双手猛地插向他自己的胸膛，被撕裂开的胸膛上发出金石之声。 这是玢珑的最后一丝神智在支配。 风澜确定后，机械的举起小斧，一念间认定玢珑已经不是人。 顷刻间，一股好像并不属于风澜自己的力量，灌注在斧刃上，将已经异变的玢珑的脑袋劈为两瓣。 没有血。 两瓣颅腔内里飘浮出有别于黑夜之黑的黑雾，缠绕在风澜周围。 黑雾飘尽之际，完成异变的怪物之躯化作散架的碎骨。 碎骨之间，有一个灰暗的布袋，袋口边上系着一个巴掌大小、似镜子的东西。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七十九章 会战 “你又分心啦！” 六尾轻声道。 风澜“唔”了声，嘴皮动了动，暗自摇摇头。 四年来，属于烈焰城的记忆，像是一块神秘的禁区，几未触碰。 如果没有老乞丐的出现，那一夜发生的恐怖之事，好似被清除干净。 此刻，风澜真正意识到，在这个修仙的世界，烈焰城才是风澜的根基所在。 瓠锋前来汇报，联盟已经向西北方向移动，由景鞅、老乞丐等人带路。 风澜看一眼掌天宗同门的营地，淡然道：“我们走吧！” 他拆完营帐，御剑赶路。 六尾、七尾跟随左右。 十里之外，鲍平安等人追上来。 这二十余人，皆是参加迷谷大战的人，与后来的同门亦是两路人。 如，叶乘风、西门小雨、王凤年等人自然离队，去了他们认为他们该去的地方。 五十里地，纵使百余万修士同时移动，一个时辰后，绰绰有余的完成安营扎寨。 此次的安营扎寨，营帐布局极是讲究。 风澜所在的中军大帐前，竖起“好人盟”的白狼皮大旗。 风澜默默接受这一切，心如明镜。 他们当众的人，知晓此次机会意味着什么。 只要将看上去暂时可靠的盟主人选，巩固好，捧好，机会始终在。 一旦事有大变，他们可以迅速做出调整，更换中军大帐的主人。 雪，越来越大。 气候，越来越寒冷。 传说中的巨龙之雪，疯狂肆虐。 风澜放出灵兽笼中的小家伙们，正准备回营帐。 小笨长嘶一声，蹿入雪中。 风澜微一蹙眉，停下脚步。 片刻后，百米外，一抹抹微弱的红光出现，不断飘动，变幻出不同的形态。 “血垠子？” 风澜轻呼一声，倏然冲出。 他要亲眼见见人人谈之色变的血垠子，究竟是什么形态，厉害在何处。 瓠锋朗声道：“盟主，翼虺血脉可使血垠子现出真身，请将捉拿的事交给我等。” 风澜扫一眼一起过来的数百人，皆是神意境的修为，个个眼中放着异光。 这样一支修真力量，若真的拧成一股绳，足可在修真界另立山头，号令一方。 锋利的刀，伤人容易，伤自己更容易。 无防才是大防。 风澜有了别的心思，却也知道眼下该如何谋生存。 当实力配不上野心时，理应潜龙入渊，静待时变。 “辛苦诸位道友。” 风澜同意，便即返回营帐。 小马驹、小花蛇它们在雪中撒野狂欢。 三个时辰后，瓠锋等人返回营地，收获颇丰。 亦在此时，西门小雨与王凤年到来。 西门小雨使劲翻着个白眼，一脸欲说不说的憎恶表情。 “风盟主，忙呢？”王凤年哈哈大笑，“正道与魔教正在对峙，建业师伯让你们二十多人亦过去凑凑热闹。” “好。” 风澜不假思索的答应，好人盟这边没有特别的安排，便与众同门启程。 路上，听王凤年说，是魔教突然出现在五正的对面，欲大战一场。 想来是急着找回迷谷一战的颜面。 快到时，天空中一白一黑两件法宝，正在斗法，如火如荼。 王凤年四下看看，压低声音对风澜说：“元始门与天剑宗没有参加迷谷大战，自觉丢人，非要强出头。” “齐红雪逞能，非要打头阵。 只是，魔教那边的黑衣女子，端的是厉害。 听人说，她是王超教主之后。” 王凤年笑嘻嘻地说起来。 风澜凝视两人的斗法。 冰魄剑与黑翅状的剑，两件法宝显然都是不弱于七星剑的法宝。 借助法宝施展的道法神通，非常炫酷。 风澜瞧的明白，天剑宗弟子齐红雪的道法神通，七分威力，三分花样，败下阵来只是时间问题。 魔教一方的黑衣女子，攻守有度。 风澜心想：“会不会是梅庄一役中的那位魔教弟子？” “呔～” 齐红雪突然叱咤一声。 冰魄剑凌天一指，剑刃上分裂出同样的冰魄剑，迅即形成半圆冰魄剑簇。 “冰魄封天！” 掌天宗中有几人惊呼出声。 西门小雨皱眉道：“如此艰难的道法神通，竟然已被修成了么？” 风澜问：“比掌天廿八式还艰难？” “你说，我是该说艰难？还是不艰难？”西门小雨冷冷道，“你倒是说说看。” “你怎么跟个无赖似的。”风澜无语道，“难怪你能与元始门、天剑宗弟的天骄们走到一起，你们是一路人。” “放屁。”西门小雨怒道，“冰魄封天，乃是冰魄仙剑中蕴藏的天道剑气，绝非掌天廿八式可比。” 风澜哈哈大笑。 他发现冰魄剑形成那个半圆后，不再变化，或有其它的动静。 这与他第一次施展“掌天廿八式·七星”时，仅能出现一颗微亮的星辰一样，法力不足以支撑施法。 魔教弟子本已退避，伺机而行。 此刻见到眼前的情形，自然明了，立刻发起攻击。 一束红光骤至，抢走齐红雪。 魔教那边的一人朗声道：“齐忆副掌门，承让。” 雄破天重重哼了一声。 鲍平安拽住他的腰带，道：“给别人一个展示的机会吧。再说，我们没必要与手下败将们急眼。” 魔教中的很多人，将目光投向掌天宗。 迷谷一战，掌天宗年轻弟子的表现，太过亮眼，杀的魔教年轻一代大败。 倘若再战一次一对一，至少能施法出掌天廿八式神通的几人，将无可阻挡。 好在掌天宗中的好多俊才，没有在迷谷中露面，要找回场子，就要打那些人的注意。 “久闻建业长老门下，剑晨与星云两大得意门徒，乃千年一遇的奇才。不知可否派出一人，赐教小徒一二。” “木柘，老夫满足你的请求。” 建业长老接受对方的挑战，派出五弟子万剑晨出战。 万剑晨之万家，非万人王之万家。 通天峰一脉，开脉祖师乃是林斩真君，与掌天仙君是同辈人。 林斩真君，一生只收过一位亲传弟子，名叫万天道。 万天道，亦是通天峰的第二代首座，正是万剑晨的祖上。 万人王的祖上是掌天仙君的四弟子万天坚真君。 “又是一个漂亮的草包？” 风澜瞄着御一柄碧绿仙剑凌空的俊美少年，暗自忖度。 碧绿仙剑呛啷啷出鞘，碧云飞腾，鞘中龙吟声阵阵响起。 鲍平安惊叹道：“斩龙剑，果然超凡脱俗哇。” “听说，斩龙剑剑身中蕴藏着一道只有万家人能修成的道法神通。 只可惜，自天道祖师之后，再也没有现世过。 这回，会不会让我们开开眼界呢？” 鲍平安笑着喃喃说。 只见魔教一方，御空飞出一个奇怪的人。 那人的一张脸，像是被反复揉挫的粗麻纸，眼睛、鼻子、嘴挤在一起，简直是一张鬼脸。 双方斗法一处。 鬼脸人的飞鱼金叉，不断飞出一条条金鱼，忽大忽小，从不同方位攻击。 万剑晨的斩龙剑，威力巨大，竟似失去攻击目标，很快就落入下风。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八十章 冰龙 万剑晨不断后退。 斩龙剑上发出的剑芒，犹似自发自保，全无攻击形态。 风澜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在宗门时，只能听到万剑晨、林星云这样高高在上的名字，根本没机会与人家见面。 实战中，这番落差，难以想象。 早已势微而降落到普通人家的厉飞云、万人王等人，凡事靠自己的辛勤双手获取，何等憋屈？ 修真世界，全凭地位与人脉资源堆出来的强者，当然算是强者。 面对这种不公平，底层修士只能望洋兴叹。 “丢人现眼。” 一声长啸中，湛蓝剑芒冲天而起，恍若虚空中生出千片湛蓝色水滴状树叶。 魔教弟子那件飞鱼金叉上发出的小金鱼，撞在湛蓝色水滴状树叶上，破碎时金辉溅射，仿佛绽放的绚烂烟花。 “千叶式？” 魔教弟子高呼，退开数丈，迟疑不决。 眼前这位美少年，比快要落败的少年还要美太多太多。 魔教弟子颤声道：“你是天坚老祖的后人……万人王？” 万人王，十九岁，柳叶剑眉，星目隆鼻，嘴若含丹，唇如涂膏，英俊倜傥，翩翩美少年，世间罕有的美男子。 这张脸是从其先祖万天坚真君那里传承而来，万年不变的美男子脸。 在场众多年轻的男女之中，即使是绝美的少女亦失光彩。 能与其容颜相媲美的人，只有冷若冰霜的美少年厉飞云。 厉天殇与万天坚师兄弟在世上，本以“绝世双俊”驰名世界。 此刻，万人王俨然成了最亮的那颗星星。 只是，各派长老的目光集中在他手中的那柄湛蓝色的四尺长剑上。 此剑名为“无罪”，乃是天坚真君生前亲自炼制的仙剑。 此时此刻，无疑，剑比人有名望的多。 风澜微微抿嘴。 没想到，魔教中人对掌天宗的前辈们如此敬重。 孰不知，万天坚真君当年是唯一反对攻打流沙界的掌天宗一人。 天坚真君认为，冤家易结不易解，一世世仇，万代相随，绝非解决问题的根本。 “‘反`清`复`明’，亦不过是‘阿弥陀佛’的另一种叫法。” 风澜想到这句话，幡然醒悟。 或许，正魔两道之间互相攻伐的口号，早已只是一个口号而已。 实际上，谁来主宰，谁坐拥话语权，才是双方力争的真正所在。 真可谓你主宰不如我主宰。 “这不是废话？” 风澜暗自摇摇头。 “退下吧。”万人王颔首半眯眼睛，朗声道，“魔教妖人，掌天宗天柱峰第十九代传人万人王求战。” 万剑晨与魔教弟子互眺一眼，才明白过来万人王是让二人退下。 万剑晨脸上流着大汗珠。 被这么一个其貌不扬的丑八怪打败，太没面子了。 令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万人王竟然能施法掌天廿八式中的千叶式，这太出人意料。 经次一役，隶属于宗门整体调度的资源，一定会出现非常大的调整。 魔教丑弟子觉的自己占理，如此说是被人侮辱，挺起胸膛，道：“我云飘子偏要会会大名鼎鼎的无罪剑。” 万人王非常不屑地冷哼一声。 二人开始斗法。 论剑之威力，斩龙剑犹在无罪剑之上。 斩龙剑之“平庸”，给予魔教弟子云飘子莫大的信心。 建业长老的脸色还算平静，心中颇不是个滋味。 先有风澜，后有雄破天、厉飞云，再来一个万人王，后面还有季大仁、鲍平安等七人。 掌天宗大兴之兆。 只是，这大兴之兆，与通天峰无关，就像是万年前最辉煌时期与通天峰无关一样。 忽听万人王长啸， 手中长剑刺入一条活灵活现的金鱼口中， 鱼尾顿时迸射出灿烂的湛蓝光辉， 光辉徐徐结成一片片水滴状树叶，叶尖的光泽最是明亮。 魔教弟子云飘子，那件看着不怎么样的飞鱼金叉，端的是厉害。 只见他捏诀施法，周围发出汩汩的泛水声，周围的飞雪迅速融化。 第一滴水珠出现后，紧接着是第二、第三、……、直至洪水滔滔。 云飘子将叉探入洪水中，使劲搅动，洪水化作一条水鱼，冲向持续生长的湛蓝树叶丛。 万人王高诵剑咒，一片片树叶飞离，如满天叶雨，席卷而去。 轰隆隆～ 砰砰砰～ 树叶与水龙相遇，发出一道道破天惊雷声，声传四野。 水龙消散时，树叶还有大半。 “二打一，胜之不武，呸！” 魔教弟子逃离战圈。 “迫不及待。”鲍平安轻声道，“我就不喜欢出风头。” 风澜眉头微皱，打量一下圆滚滚的鲍平安，微笑道：“有实力，是自信；没实力，是自负。” “他`娘`的，谁说掌天宗势微，一代不如一代？ 这不是明摆着大兴之兆，直指最辉煌时代。 或许，真如某位小道友所言，掌天宗号令修真界的新时代，已经到来。” 魔教中的一位中年男子朗声道。 顿时，正邪两道的人将目光凝聚向风澜。 风澜戴着金色翼扇冠，遮住眉毛，像个清纯俊秀的小书生，二分书生意气显得神采飞扬。 论容颜，在一众英俊的怪物丛里，实属相当平庸。 他年纪小，身材孔武雄健，极有力量美感。 风澜挺起胸膛，正视前方，朗声道：“魔教宵小，若能就地自缚，可保囚牢坐穿。若一味的做徒劳的挣扎，本盟主定要尔等粉身碎骨。” 话音刚落。 天剑宗那边传来咯咯大笑声。 陆襄铃问道：“风澜，你的好人盟，难不成要连掌天宗一并号令？” 风澜淡然道：“无可奉告。” 他耍无赖，凡事留个余地。 魔教那边走出一个妖娆的女子，穿黑色修身皮衣，整个人的线条像是用笔画的、用刀雕刻的。 雄破天御剑上前，道：“师兄，此人出自擅长叱女媚妖术的魔教一脉，让我来会会她。” “破天，争个什么劲。”鲍平安上前，将雄破天劝回，“慢慢来呗。” 万人王与魔教弟子斗法，第九个回合中，施法“千叶式”神通，大败对方。 “与掌天宗、天龙殿两派的年轻俊秀相比，我圣教弟子稍有逊色。” “本以为圣教栽培众弟子，不遗余力。未料，圣符与福荣神僧对门人的栽培之用心，越超之。佩服，佩服。” 魔教那边的两人先后说。 风澜一直捉摸不透，魔教发什么疯，要摆这样一个斗场。 现在看来，寻找机会，分化五正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双方的实力，伯仲之间。 真要摆开大战一场，大概是两败俱伤。 此时，风澜能否真正号令得了好人盟，将是直接决定胜负的关键。 果然，魔教退去。 “战又不战，退又不退。魔教此番兴师动众，不知为的什么。” 天剑宗的一位长老沉声说。 “或许，他们在找一件魔教遗物吧。 大家还是要多加小心。 魔教妖人，诡计多端，神出鬼没，所图之物，尚不明朗。 我们很难真正阻击。” 掌天宗建业长老说。 风澜等人返回好人盟营地。 相较之下，营地所在的区域，非常暖和。 六尾道：“巨龙之雪，开始进入奇冷之境。”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澜察觉她没有把话说完，追问道。 “当天地间足够冰冷的时候，巨龙之雪将会酝酿出‘冰龙’。” “呃？” 风澜一脸错愕，不敢相信。 “冰龙”，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大经典游戏中的凶兽，是风澜最喜欢的一段角色戏。 风澜问：“冰龙的战斗力如何？长的什么样子？” “天龙释放的一种守护诅咒。 冰龙的形态与龙族无异，实属亦是龙族的一个重要种类。 冰龙，有的披着冰铠，有的是明亮的冰皮，有许多皮肤种类。 战斗力？ 大概是龙族应有的实力吧。” 六尾半回忆半思索地说着，有不解的自我反问。 风澜有点激动，又有害怕。 另一个世界，贵为龙的传人，只在图册上见到过龙的样子。 这个修真世界，真的能遇到龙这一神秘的种族？ 卓一凡与卓一仙兄妹走进来，坐在空闲的竹椅上。 他俩与风澜会合后，风澜给他俩大量的灵材资源，让他俩专注于炼丹。 “天气，越来越冷了。”卓一凡心平气和地说，“怕会有大事发生呢。” 风澜看出来这位师兄也是知道冰龙一事。 “宗门前辈在，没什么好担忧。”风澜道，“我宁愿在这帐篷里，暖暖和和，不愿生死搏杀。” “灵丹炼制的数量，已有规模。”卓一凡话说半句，风澜道，“那就拿出来买卖呗。灵丹，终是要兑换成可流通的资源，才会有更大的保值乃至升值的价值。” 卓一凡问：“这事，让平安师兄去办，怎么样？” 他脸上露出很少见的诡笑。 “我没有意见。” 风澜点头说。 他明白卓一凡的用意。 这里的人，形形色色，十分复杂，且都是极富历练经验与身怀道行的修士精英，只有会耍赖的人打交道，比较容易照顾到方方面面。 卓一凡突然问：“价格呢？” 风澜暗自哦了声，原来师兄真正的目的是这。 “价格，不宜变动。 这事是一个长期的价值收益过程，千万不能急于赚短期的收益。” 风澜沉声说。 卓一凡嗯了声，表示同意。 他瞟向两只狐妖所在的小隔间，压低声音道：“自古以来，人族与妖族势不两立，仇深似海。你真要冒天下之大不韪？” 风澜道：“嗯！” 卓一凡起身叫上妹妹离去。 “盟主，第一条冰龙，已经出现。” 瓠锋走进来禀报道。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八十一章 钥匙 五正长老，冒着巨龙之雪，单单等候冰龙的出现。 是以，风澜连个冰龙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风澜干脆待在大帐里休息，修炼，两耳不闻窗外事。 终于有私密空间，祖传香炉再度派上用场。 海量的灵材，任由香炉燃烧。 三条小花蛇围绕在周围，寸步不离。 风澜神意境中阶的道行，出现持续夯实的情形。 七星仙剑上的那抹血红——血因子，则出现持续凝实的情形，愈来愈像一滴血泪。 时常传来的消息，风澜只是象征性的吩咐。 其实，冰龙出现后，好多自以为有实力的修士，早已独自行动。 自古天意高难问。 修真炼道，每一次大的进阶，皆是一次大机缘降临。 两世风澜遭遇过足够多的苦难，对此有着切肤之感触。 理解万岁。 转眼，冰龙出现已过七日。 人族修真界的强者，早已平推到天眠古墓周围。 正魔两道打的天昏地暗。 消息传来，风澜立即召集厉飞云等人。 一干人的表现，比风澜还要冷漠、绝情。 风澜决定赶过去，支援同门。 天地无极，冰封无极。 相伴天地而生的冰封雪域，横亘于泰明大陆大陆正北方。 至今，没人知晓其北极边界之所在，东西两边界之方位。 人族活动的区域，仅仅是广袤雪域中的“寸许之地”。 巨龙之雪，肆虐于天地间。 雪域上空，万丈冰雾，重重叠叠，浮浮沉沉，似天之痕，似地之埂，似冰川之面纱，如日月星辰般永恒不变。 人族大营方圆，白雾茫茫，冰寒如刀，冰息如刺，若冰雪自然延展出来的防护层，隔绝内外。 这一处平平无奇的地域，确实有说不出来的神异。 无极雪域，不知孕育了多少玄幻传说。 经年累月下来，孕育出的机缘不知凡几，亦酝酿着一代又一代令人族最望而畏怯的生命威胁。 风澜不敢太快赶路，而是选择绕道，徐徐前行。 小花蛇笨笨，忽然发出警示。 它那对肉嘟嘟的小脑袋，锁定一个方向，蛇芯吐露间发出嘶嘶的怪鸣。 风澜忖度后，御剑赶往。 * * * 茫茫雪域冰峰中， 某一座冰谷深处， 一颗硕大的冰晶体蛇头，吞吐着一柱可怖的血色冰雾。 冰雾中的两道人形虚影正好到达冰蛇巨嘴，鬼鬼祟祟的往蛇口里张望。 血色冰雾慢慢停滞，硕大凝实的冰蛇头上方开始浮现一颗蛇头虚影，像是被剥离的魂魄。 冰蛇头周围的冰雾，剧烈震荡，扩散出一圈圈波纹，每一圈波纹似是蕴含极强大的能量，触之者会立即灰飞烟灭。 蛇头虚影形成后，渐渐脱离冰蛇之体，飘浮至前方，转而掉头，虚影中竟是探出一根黑色的百叉蛇芯。 一个人影取出一把一尺长的黑色钥匙，插`进百叉蛇芯，轻轻旋转。 那一刻，冰蛇头周围的冰雾，似是突然静止了，仿佛整个时间与空间被封印凝固。 在那封印凝固的时空里，蛇头虚影仿佛拥有了真正的神智魂魄，需要一具寄托之躯体来承载。 而这个时空里仅有一具冰魄化成的冰蛇。 徐徐间，它游动起来，游进冰蛇巨口，一点点的与蛇头融合。 下一刻，冰蛇仿佛要重生了一样。 就在完全融合后的刹那，冰蛇蛇芯上亮起一束青铜光芒。 青铜光芒，缓缓变幻，徐徐贯穿过冰蛇，渐渐显现出完整的古老钥匙状。 青铜钥匙，恍若开天辟地一般，将冰蛇巨身分割为两半。 沿着冰蛇巨身上的青铜钥匙的方向，冰封大地深处隐隐裂开一条缝隙。 青铜钥匙的柄位置，渐渐形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光圈。 水晶光圈的光芒越来越亮，神异的光亮圈如一面镜子，完整映照冰蛇。 钥匙柄旁边站的另一个人影，取出一枝巨笔，在如镜面的光圈着描绘起神秘符纹。 在如镜子映照的过程中，两半冰蛇巨身，渐渐地融入到了光圈中，向地下裂开的缝隙渗透。 持续的融合与幻化过程中，大地深处裂开的缝隙，出现碎裂状，像是冰缝上生出参差不齐的锯齿。 光圈上的符纹，渐成一个神秘的兽头印记。 那人持续完善兽头的牙齿，惟有两只眼睛没有点亮。 过了许久，持钥匙的人，缓缓钻进水晶光圈，兽头印记正好处在了其丹田玉府的位置。 那人缓缓盘膝打坐，念诵咒语，水晶光圈边沿渐起光雾，不断向兽头印记汇聚。 水晶光圈周围的冰雾中出现一个个小冰人，一头头小冰兽，将其合围，张牙舞爪。 在冰人与冰兽的大后方，一道顶天立地的巨兽虚影慢慢浮现，亦向哪人靠近。 正在此时，地下深处的裂缝中，出现一束黑火柱，顺着冰隙穿透冰雾，重新撕裂裂开的冰缝。 无尽黑火，燃烧着那难以窥测的宇宙深处，恍若古老的焚烧大地祭祀仪式，唤醒着神秘的力量。 * * * 风澜看到此处，已然明白，那二人正是神秘消失的贾裕聪与龙无眠。 他二人竟能在这看上去没有任何异状的冰谷，以青铜钥匙与巨笔打开一道“地狱之门”。 看来，这二位大法师后人，货真价实，实非风澜可比。 忽然，他看见盘膝打坐的贾裕聪，哇的一声喷出鲜血，染红水晶光圈。 龙无眠朗声道：“风澜，你来了吗？” 风澜一怔，御剑落到近前。 贾裕聪跳出光圈，摇头道：“不行，我扛不住。风澜，你上。” 风澜沉默片刻，道：“你俩这是要干什么？” “打开天眠神墓呀！”贾裕聪道，“我料定翼虺能察觉这里的动静，没想到你能在远处看那么久。” 风澜略一思忖，取出一艘小破船，放在兽头的位置，船头顶在兽头上。 就在此时，大地冰缝中的黑火，仿佛是突破某一禁锢之力，冲出地面，汇涌向小破船。 黑火，拥有诡秘的狂暴吸噬之力， 冰谷中出现诡异的能量元素，像一个个小精灵，游动一小会儿，自行飞到小船上。 黑火不断吸收，幻化出一道道剑形的黑色小火苗，经黑火苗炼化的能量，源源不断的融进船身。 来自冰封雪域中的能量元素，成了黑火的新燃料。 贾、龙二人看的呆了，久久说不出话来。 许久，贾裕聪蹙眉道：“诡道船？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风澜暗自一惊，心道：我虽朝这个方向想过，但是，终是两个世界的事，难以关联。 “什么诡道船？”风澜沉声问，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就是查高兴骗我说是胭脂宫的位置，挖出来的。” “那个叛徒、畜牲、王八蛋。”贾裕聪怒不可遏地骂起来，“他很可能拿走了另一把钥匙，得想办法找到他，杀了他。” “你是说，他故意将小船留给我？” 风澜好像终于反应过来。 龙无眠道：“不错。如果什么都不留给你，必定引起你全力追杀。” 正在此时，渗入地缝中的冰蛇之躯，出现血色。 “快，下沉。” 贾裕聪的反应超级敏捷，指令道。 只见他双手抓住钥匙的柄，往下垂。 龙无眠催促道：“风澜，快钻进去，准备好开船。” 风澜犹豫片刻，钻进水晶光圈，盘膝打坐。 当他透过小船时看到，冰地深处出现一根粗壮的黑雾柱，仿佛是大火快要燃烧起时的滚滚浓烟。 黑雾柱的三分之二高位置，视力所不能及，但在那个位置，一个像是用草编织的巢，缓缓浮空，巢穴边上横七竖八着粗壮的似树根的东西。 一股来自巢的神秘能量，已然锁定风澜所在的方向。 风澜异常震惊，急忙移动视线，寻找另二人。 他二人不见了。 风澜暗叫不好，该不会又上当了。 贾裕聪道：“风澜，别分心。我们被天龙锁定，它似乎没有攻击我们的意思。” 正在此时，巢底生出一道道擎天状的火焰柱，似在某一力量的束缚下，不向外扩散，而是凝聚于某几个位置点，撑着巢。 一股力量，若隐若现，睥睨苍穹，寻找着什么。 忽然，船身上传来一声啸天狂吟，钥匙震荡，小船上的黑火苗直接喷吐起来，迅速填充水晶光圈。 紧接着，通天火焰柱冲起，将巢包裹，那一根根神异的草茎开始发出光泽。 风澜觉得天地之间正在变得无限渺小。 恍惚之际，一根火焰柱冲天而起，忽又倒卷进冰封雪地。 巢下方，仿佛是一处坍塌的废墟遗迹，火焰柱正是从废墟中升起，三十六根灰色石柱，有椭圆，有正方，有扁平，有正圆柱，立在周围，围成一个圆圈。 石柱似是连成一体，牢牢禁锢着那座废墟。 那座废墟，像一个坍塌荒弃的农家小院，小院中的野草非常茂盛。 远远看去，三十六根灰色石柱有不稳的迹象，似是随时会被废墟的力量冲破。 冰谷震动起来，重重冰雾飘浮而起。 只是，巨龙之雪在这里更加浓烈，完全遮住如云层般的冰雾。 倒灌进冰川的火焰柱完全消失，其位置处，变化成一只冰眼状，徐徐冰雾从里飘浮而出。 风澜默默取出秩序斧与光阴钺，以做防备。 突然，光阴钺一沉，掉落，飞速落向巢。 巢中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像是刚刚睡醒的老人发出的惊叹声。 龙无眠嘿嘿笑道：“老龙醒了。” 紧接着，他唱起歌来。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八十二章 龙逝 风澜非常专注，顺着冰蛇巨身中镶嵌的钥匙，缓缓下沉。 似草编织而成的巢，忽明忽暗，忽大忽小，搭在巢边沿的粗壮灰须，在颤抖。 巢下方的废墟，逐渐朦胧起来，变的模糊。 时而，仿佛是一道投影掠过，投下宏伟的古老建筑。 时而，三十六根巨柱仿佛立在广袤的荒原上，守望九天，镇压九幽。 风澜被这一须弥多变的景象深深触动。 龙无眠的歌唱，愈发悠扬绵长，单字的吐音无限拉长，余音往往被拉扯成数段乃至十数段。 渐渐地，古老建筑的景象稳固下来，巢就停在庭院里，像是一盏灯。 风澜屏住呼吸，透过小船上的黑火看清。 古老的神殿，拔地而起，分为万余层，每一层的入口有一个特殊的图腾图案。 似乎，每个图腾对应一种世间的生灵种族。 越往神殿顶层，图腾图案越庞大狰狞，越张牙舞爪，绝非凡人之躯，却与传闻中的神之后裔相似。 雕刻着神异符纹与文字的巨大石柱，贯穿整座神殿，从椭圆形的底座一直伸展到半球形的穹顶，仿佛是哨兵一样守望着神殿所在的宇宙空间。 狭长的冰锥倒悬而下， 可怖的裂缝遍布于石柱和拱门之上， 历经无数风雨岁月的沧桑洗礼，一切仿佛仍是无恙，守望着那盏灯一样的巢。 泰明大陆，从古巫到妖族、再到人族，历经无数天灾人祸，仿佛是在这神异诡秘地神殿上亦刻下岁月的痕迹。 “天眠神殿？” 风澜轻叹道。 或许，他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巢里沉睡的正是最后一条古老的巨龙——天龙。 龙族守护泰明世界，已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 人族苟延残喘的最早期，没有帝国，没有法师会议，与世界上邪恶之种族大战的主力军团便是龙族。 天龙、阴龙、黑龙——三大古老的龙族古龙神，仍然活跃在人族的神话传说中。 现在，古老的或新出现的龙族、龙王，是否还存在于缥缈的龙界？是否曾到过泰明大陆？ 倘若以现在的人族修真力量，去面对只有神话传说的龙族，胜负如何？ 风澜凝视着那些环绕神殿的玉石——白银、黄金、翡翠、碧蓝、血红，以及星曜石，自然想到另一个世界的龙爪、湛蓝灵晶。 仿佛，冥冥之中，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正在揭开另一个世界的神秘面纱。 随着高度的降低，神殿在风澜的眼中变得愈加雄伟，散落在神殿周围的大小土堆，非常显眼。 风澜心道：“那里埋的是什么？”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跟着回应道：“是我的子嗣，还有龙族最强大的战士。神圣的龙族，即便是伴随天地而生的强大生灵，也不能长生不朽。” 风澜狐疑地惊问：“你是？” “天龙。”苍老的声音喃喃道，“我的老朋友，我能安安稳稳的死去，这是因为你没有失约啊！” 风澜猜想到是风氏祖上，可这段记忆对他来说是空白的。 他不知如何接话，只得不说话。 “到了。” 贾裕聪轻声道。 须臾，钥匙、冰蛇、水晶光圈、冰人、冰兽等全部消失。 风澜、贾裕聪、龙无眠三人站在神殿入口。 龙无眠正在长出两颗新的脑袋、四条新的臂膀。 龙无眠朝风澜嘿嘿一笑，道：“我是饮龙血、食龙肉的未央神族。” 贾裕聪道：“其实，你们风家亦不是普通凡人形态的人族，而是排云逐电的天龙族。” 风澜瞪着二人，全当做二人在胡诌。 这个世上，天下人族是一家，那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种族之别？ 可当他想到烈焰城风家与城主元家的仇恨，觉得那里好像是对上了。 “我贾家，是掌灯族。” 贾裕聪莫名得意地说，用钥匙打开入口，走了进去。 殿内的空间，雕栏玉砌，更加宏伟壮丽。 墙壁上的火把早已奄奄一息，微弱的光亮，忽闪忽闪，照亮非常有限的空间范围。 风澜走近前观察，只见火把燃烧的灵晶快要耗尽，便即着手换上新的灵晶。 当火把重新亮起时，上了年月痕迹的石雕，栩栩如生，只要火把被风吹的闪烁，石雕似是活着一般。 石雕，种类繁多， 有的像风澜这样的人族， 有的是三头六臂的高大的人族模样， 有的则是站立的更高大的兽人模样， 有的则是看不出具体形态的生灵种族。 大概，它们都是神话传说中创造万灵生物的造物主，创造的生灵物种，带给泰明大陆生机生气的同时，亦带来血流漂橹的征战杀伐。 “风澜，我俩要去办紧要的事。你去院子里见见天龙吧，它时日不多。” 贾裕聪一直站在一个个头矮小的女雕像面前，良久，淡淡地叮嘱道。 “你俩不去？” 风澜觉得奇怪。 好像就自己与这里的龙族有关系，他二人更高一等的样子。 风澜问：“我能不能跟你俩去办紧要的事？” “一家人有一家人的任务，一族血脉有一族血脉的使命。”龙无眠沉声道，“风澜，在这里，你未必能打赢我俩哦。” 贾裕聪走进殿内的一道月亮门。 龙无眠的三颗头同时扮出三个鬼脸，也跟着走进去。 殿内顿时空旷起来，阴森森一片。 风澜不禁打个寒颤，总觉得雕像一个个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将自己团团围住。 无法知道是谁主导建造了神殿。 无法知道神殿存在多少岁月年轮。 古老的巨龙天龙，仍在这里活着，守望着，永远没有回到龙界。 风澜走出另一道大门，站在长长的走廊前。 走廊的另一端，正是那个龙巢所在的庭院。 粗壮的石柱，一根根通天而去，其上雕刻的图案阴暗无光泽。 黑火，仿佛全部熄灭，一朵亦看不见。 风澜伫立良久，迈步走向走廊，仿佛是走在寒冰裂层形成的峡谷，迎面吹来风箭霜刀。 他专注倾听着传来的每一个声音， 缥缈的呓语声，与龙无眠的歌唱有几分相似， 偶尔几处拐角声音，竟与山河诀有几分相似。 可是，山河诀是的的确确来自另一个现代化的星球世界，已印证与亡灵有神异的关联。 风澜轻诵山河诀，自然而然地抑扬顿挫，似吟似唱，韵律恰到好处。 “无耻的邪恶背叛， 血与火的荣耀， 捍卫秩序与光阴， ……” 那道苍老的声音，跟着朗诵史诗。 风澜听出几分彷徨、几分凄凉。 风澜越走越快，穿越过天堑一般的走廊，出现在龙巢前。 龙巢，似由灰草茎、灰草须编织而成，一直向四极延伸而去，看不清边沿。 静卧巢中的巨龙，身躯枯槁，死气沉沉，曾经不可一世的龙甲已大量干裂、脱落，致使大幅萎缩，雄风不在。 那怕如此，风澜站在龙头前，仍然渺小的如天地间的一只蚂蚁。 硕大的龙头，微微一动，龙眼睁开一条缝。 刹那，风澜的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仿佛受到召唤，自然浮现。 苍老的声音用微弱的力量说：“放它们出来，我要安排后事。” 风澜一怔，反应过来，将灵兽笼中的小家伙们一一放在龙巢。 周围，缓缓黑暗下来。 良久，缓缓亮起，复归先前的光明。 小马驹、两只四不像、三条小花蛇、两只丑陋的小鸟，软绵绵地躺在龙嘴前。 “老朋友，你要替我好心照顾它们。 等它们将来强大后，先要去一趟龙界，然后，会助你完成大事。” “哦。” 风澜小心翼翼地收起小家伙们。 此刻，巨龙身上裂开一道道深不可测的裂缝，涌出的并非是鲜血，而是宛若涌泉一般的金色沙砾。 风澜清晰感受到金色沙砾飘进了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巨龙缓缓紧闭双眼，耐心等候生命流逝殆尽。 “你将拥有时光法则。 只有你越来越强大，才能逐渐掌控并驾驭，会逐渐感受它的美妙。” 苍老的有气无力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风澜在恍惚之际，看见一座高山。 高山，雄峙天地间，与天相连一般，没有路。 然而，风澜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攀登。 身体周围的元素能量，一开始是远远躲避，后面渐渐靠近，试图与风澜建立某种联系。 大地深处的能量元素，亦不断靠近地表，观察踏山登天的人族少年。 只是，风澜的力量太过薄弱，不知如何去感应与接纳它们的存在。 一棵千疮百孔的枯树，斜依在临近山巅的高大岩石丛，远看着是一块更大的奇怪异形的灰暗岩石。 风澜渐渐发现，自己正是顺着一根根突出地面的树之根须攀爬，正在走近枯树。 无法想象这棵枯树在巅峰之时，以什么样的形式而存在。 或许，巨树之繁茂，足可遮蔽高山的整个山巅。 风澜继续前行，走进枯树脚下的一段环形山地。 他看见一具兽人的冥想雕像立在环形山地中央，雕像的双手深深插`进大地，双手周围的黄土地像流沙一样永恒流淌。 他站立片刻，学着雕像的冥想之姿，将双手插`进大地。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八十三章 签约 “平静你的情绪。” “让你的神魂灵魄挣脱肉体的束缚，展开自由的翅膀。” “去仔细感受土壤、空气中的生命元素，接纳它们，融入它们。” 风澜的耳畔传来缥缈的呓语声。 声音有几分像是携带古老沧桑的钟声，穿越万古时光而来。 风澜逐渐专注，渐觉指缝间流淌着沙砾，与雕像那双插`入大地的手没什么两样。 只是，他什么都感知不到。 时间稍久，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滔天的海浪之上，越要往下潜，海浪越向天上冲起，与天越来越近。 不知何时，一根树根出现在双手间，生出的根须将双手间的沙砾串起来，连同人串为一个整体。 风澜体内的能量不断注入根须，徐徐间，魂魄沿着向地下蔓延的树根而向下潜。 仿佛，当迈出第一步时，那去到更远的地方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泥土、沙砾及树根与根须，愈发成为身体的一部分，真切感受大地中的生命力量。 风澜觉得自己正在走进一片幽暗的树林，凡是所遇所触到的树木根须仿佛是肉身的延伸。 树林，活了过来，充满活力，充斥欢呼的活跃气氛，隐匿在树林中的生命元素正在接纳新成员的到来。 耳畔传来的低沉的吟唱，仿佛穿越洪荒隧道而来，亦似向未知的虚空传播开去。 风澜稍微停歇，扶着一棵枯萎的小树，轻轻喘息。 枯萎的小树，根部的土壤松动起来，有云气飘浮，根须不断汲取土壤中的养料，一片绿叶芽缓缓长出，很快是第二片、第三片，一棵翠绿小树转眼长成。 树叶上浮现一个个栩栩如生的毛茸茸的面孔，凝视着扶小树的陌生的人族面孔。 风澜顿觉身上长着一双双眼睛，正随着长出的树之根须，向高山的更深处潜入。 凡所遇到的坚石，皆被树之根须穿透、软化，成为极佳的养料源土壤。 风澜已无杂念，顺其自然，沿着树之根须，穿越过一块又一块土地。 时而，耳畔传来的海浪声会让他驻足，侧耳倾听。 时而，能真切感受到大地深处的伤痕，或被高温的熔岩肆虐，或被强大的地壳运动的暴力挤的破碎。 有时，树之根须绕道而行那一个个深不可测的黑暗洞`穴，而风澜亦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去看一眼。 只是，一个形如灯盏的巨大洞`穴，挡住去路。 那怕是树之根须，亦无路可退，没有可前进的路。 风澜缓缓取出剑匣中的橙色巨剑，轻呼一口气，脱离树之根须的牵引，迈步走进巨大的洞`穴。 洞`穴`里，伸手不见五指。 绝仙巨剑的剑刃上偶起铮鸣声，似是神剑之守护发出的警示。 风澜有点犹豫，但仍然没有停步，继续前行。 他笃定这是自己必须要来的地方。 “大法师！” 一道携带着撼天动地的力量的声音，从洞壁上渗透而来，将风澜包裹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很久、很久！” 那道蕴含恐怖力量的声音呢喃地说。 风澜朝着声音传来的位置走去，迫不及待地想要探个究竟。 他的目光渐渐适应洞`穴的黑暗，看得清楚岩洞里不整齐的洞壁，一道道深及骨髓般的伤口般的裂痕，深处隐隐有蠕`动。 前面没有路，他便很自然地沿着最宽的伤口裂痕走进去。 风澜突然察觉，双腿、身躯、双臂、乃至头颅，正被熔化后的泥沙重铸，一颗七彩晶石镶嵌在眉心间，两只眼睛瞎着。 呼～，风澜怪叫一声，发出沉闷沙哑的泥沙声音。 风澜心道：“我的灵魂，被重塑成这个畸形怪异的形象了，不是人的形象。” “大法师，还记得我们曾经共同焚天拜读的契约吗？” 那道蕴含恐怖力量的声音，悠悠地问。 “不记得。”风澜诚实地说，“你是谁？” “呃～”，那道声音非常无奈，停顿片刻，“你太弱了，来了，又能做什么呢？” 风澜搞不清真相，用泥土沙砾重塑成的庞大身材，逐渐感受到洞`穴`里的变化，那是一种筋骨血肉相连的真实感受。 亦即，风澜的这具诡秘身材，早已与洞`穴融为一体。 他一直在前进，直到看见一团白云不断飘起，云朵内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双手负后，凝视风澜。 风澜快走到近前时，白云向后卷动，将一个长相诡秘地人形生灵展现在风澜面前。 这个人形生灵，像是用白纸糊的纸人，一头银发无风自飘，发尖似是一簇簇细密的箭簇。 “长的真像。”白纸人开口说，声音温和许多，“老龙王不加劝阻，任由你来到此。难道它想让你结束我的生命，让我堕入轮回吗？” 白纸人思忖片刻，摇头道：“看不到一点点可能。” “你是谁？” “你最好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不要让自己持续去吞噬并驾驭不该由你掌控的力量。 那是一种完全超出你理解范围的力量。” “我该怎么办？我已是身不由己。” “大法师惯有的愚蠢，总是带来不可理喻的灾难。” 风澜缓缓挺起绝仙剑，剑尖对准白纸，沉声道：“你是谁？” “这柄剑乃是太古神王的鲜血凝聚而成。 我与剑同源、同质，与天地同生。 你身上的‘太苍魂石’，会不断润养剑，使得剑之魂力侵蚀你、驾驭你。 你得到的不是馈赠，而是血肉诅咒。 你只有签了诡道契约，完成大法师神圣崇高的使命，才能自救，才能与天地同寿。” “我要自由。” 风澜手中的绝仙巨剑，刺进白纸人的心脏。 白纸人的心脏位置喷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黑火。 黑火缠绕在橙色剑身上，烈烈焚烧。 白纸人，浅浅地笑了。 “咱俩将融为一体。 此处，我要感谢你。 因为，你比以往的任何一个大法师都要愚蠢。 以往的大法师，尚懂得什么是力量，力量由什么赋予，由谁来决定力量的运用。” “是的，我思故我在，我的意愿只是我的意愿，不受其它任何东西的支配。” 风澜，开始尝试召唤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 山河诀运转，这具由泥土沙砾重塑成的庞大躯体，不断感应洞壁上传来的力量，似有地心涌出的无尽力量与能量，不断汇聚。 只是，当他能感受到背负起一座巍峨山脉时，魂魄力迅速枯竭，转入崩溃状。 白纸人，哈哈大笑起来，摇着小小的尖脑袋。 “签了它，我的朋友。” 随着白纸人的说话声，剑身上燃烧的黑火中缓缓浮现一张契约，签字部位签着密密麻麻的名字，足有十二个之多。 字迹最明亮的一个名字，正是“天鸿”。 风澜想到自己的一位先祖，正是叫“天鸿”，而到自己这一辈人，亦是“天”字辈。 风澜想努力反抗，可是，自己已经背负着一座巍峨山脉，且山脉有了崩溃迹象。 此时此刻，他已无法驾驭自己，右手很自然的指向契约上的签字位置，一支江山巨笔自然出现。 风澜写下遒劲有力的“天澜”两个字。 刹那，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骤现，空间里的火苗如海潮般涌进眉心。 风澜迅速握紧剑柄，使劲向上挥，硬生生将白纸人斩为两半。 白纸人身上喷涌而出的黑火，悉数涌进东方鱼白。 渐渐地，白纸人化作一枝插在岩石缝里的枯枝。 “你杀死了它，你将成为诡道契约的惟一守护者。” 那道苍老的声音缓缓传到耳畔。 一阵灼烧的尖刺之痛从脑海深处传来。 风澜不禁发出兽吼般的怪啸声。 须臾，他定睛看去，东方鱼白的冰霜大地上，插着一根矮小细微的树枝。 苍老的声音叮嘱道：“让自己成为能够融入世界之魂本源的凡人，改变自己，守护世界。” 苍老的声音喃喃道：“它们，将在不远的将来，来到这个世界。” 风澜缓缓摆脱疑惑、恐惧，走出未知的牢笼。 山风徐来，庞大的泥土沙砾之躯一点点被吹散，蕴藏的能量不断凝聚向绝仙古剑。 绝仙古剑，更像是一只移动在高山上的眼睛。 高大巍峨的山脉，早已在脚下，早已成为风澜的灵魂随意所至的游乐场。 枯萎的大树，根须依旧深深扎根在泥土中，耐心等待着。 风澜缓缓闭上眼睛。 三只神秘的小手，悄然出现，不断在空中搅动着，收揽着。 风澜感应到三根树枝，在空中慢慢地摇晃，各自摇出一个漩涡，撕裂虚空。 良久，他缓缓将绝仙古剑插入山`巅的泥土中。 古剑发出直透苍穹的宣言：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任何巨大的代价都必须去承受。 这件神器蕴藏的本源之力，正在向高山的深处延伸。 “那么，我呢？” 风澜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古剑问。 那道契约，缓缓出现在脑海深入的东方鱼白，“天澜”两颗闪烁橙光的字异常耀眼。 一份责任。 亦是一份枷锁。 先祖们一直以来履行的使命，会不会有结束的时候？ 第三集 诡道契约 第八十四章 议会 神山，屹立于天地之间，雄奇高峻，绵延山脉间无丝毫生机。 风澜搜肠刮肚，便也找不到与之对应的神话传说。 回想白纸人那一幕，如梦亦如幻。 风澜举着燃烧黑火的小破船，徘徊在枯树下，反复比划，挑选合适的树枝，带回去后学得木匠艺术，修复小船。 一处不起眼的树洞，逐渐成为他视线的核心。 风澜四下观察，反复忖度后，收起小船，拖着古剑绝仙，走进树洞。 树洞`内特别干燥，厚厚的根须，软软的，像是刻意制造的软床。 奇妙的暖意不断侵入肌肤，显然不是厚厚根须产生的热量，却也不知晓来自何处。 风澜忍不住回头看看来路，并无变化。 这座神山，是不是存在于冰封雪域地下的天眠神殿？ 即便无数的疑问，像一张张无尽的迷惘之网，笼罩着，看不清，摸不着。 风澜义无反顾，向前走去。 树洞`深处，骤然吹来暖风。 风澜为之一怔，伸手轻抚，欲抓住那一闪即逝的气息。 古怪的气息，似是鼻子发出的嗤鼻，又似风吹`毛`发扫过。 风澜的神经渐渐绷紧。 在这神秘的神山上，诡秘的枯树相连的树洞，竟然有可捕捉的气息出现。 风澜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那是生命对生命力的渴望。 风澜专注留意树洞`里那厚厚的根须，希望能找到点线索。 似乎，这是一个空白的意识与想法，不切实际。 风澜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弯弯曲曲的树洞，愈发空阔，仿佛指引着风澜前行。 恍惚间，天高地阔，海浪连天。 风澜大惊失色，赶紧回头，发现自己仍然站在树洞里，只是到达另一个出口，竟能看到这番天地。 他重新看向远方，海岸上横陈着精壮高大的骸骨，心中顿是惊涛骇浪，有些许眩晕。 远远看去，难以想象那么高大粗壮的骸骨，产生于何等魁梧的巨兽。 风澜心生怯意。 只是，那道神秘的气息，携带着海水的咸味而来。 风澜的心神微微一动，确定那恐怖的骸骨中有东西在召唤自己，果断御剑飞过去。 越靠近，骸骨的规格更显庞大，坚硬远胜钢铁，那怕是不知过去多少年，历经风吹雨打，毅然保持在原地，没有一丝丝改变。 根本看不出原主在生前是如何死去的。 是经历一番束手就缚的屠杀？ 还是历经一场天翻地覆的大决战？ 什么样的力量，才能做到如此逆天的局面？ 风澜收敛心神，渐渐锁定那道气息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颗完好无损的巨大头颅，像一颗鱼的头颅。 风澜御剑飞行一圈，大致判断出，一头鱼头巨兽躺在海岸上晒太阳，安然地死去。 风澜飞进鱼头的刹那，仿佛冲进深不可测的隧道中。 鱼头内里纵横密布的隧道，像个蚂蚁窝，根本分辨不清。 风澜清晰感受到源自一条隧道的气息，努力战胜挥之不去的恐惧，御剑飞进去。 纵使风澜放飞想象力，亦难以如此真实地感受到，鱼头内里的空间远非从外部看到的恐怖骸骨可比。 仿佛，鱼头内里的空间，与骸骨大小呈反比。 骸骨不那么大，而鱼头内里的空间，恍若浩瀚的宇宙星空一般。 风澜集中精神，法力不断注入到七星剑身上，青云笼罩住整个人。 一颗黑红色的光球，徐徐出现在视线中。 风澜持续靠近，只见那颗黑红色的光球被细如头发的黑色与红色丝线缠绕，禁锢在十个隧道的交汇处。 风澜终于确定，竟然是左臂上的七彩晶石，正在与黑红色光球感应。 这令风澜大为震撼。 没想到，不知如何来到的神秘高山，竟然完全是真实的，没有丝毫虚幻。 是不是说，我正在经历的穿越，已经由四年前的虚幻向真实转变？ 如果是这样，那么推动由虚到实的原因是什么？ 风澜很快闪过无数个念头。 他想到大战而去的大黑蛇与老黑龙，还有在龙巢中逐渐走向消亡的天龙。 毫无疑问，这头鱼头巨怪与龙族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 风澜思索许久后，挖出七彩晶石，执于左手心。 顿时，那种诡秘的黑`丝、红丝放弃黑红光球，向风澜扑来。 亦在此时，风澜脑海深处的东方鱼白出现，迅速瓦解周围的封印之力，直接吞噬掉黑`丝、红丝。 黑红色光球，晃晃悠悠地飘浮而来，落在左手心，一点点融合包裹住七彩晶石。 红的半边，愈发红润，有一层水汽。 黑的半边，黑的透亮，隐隐有火星之意。 慢慢地，接连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一位英俊无极的青年，身披黑龙铠甲，跃马扬鞭，冲锋在骑士军团的最前面。 一位少年手执巨剑，蹒跚在积的厚厚的冰天雪地里，沿着向上的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而行。 一位红衣大胖子中年人，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嘴角微微提起，露出诡异的笑容。 一颗镶嵌在木桩上的鱼头，正在缓缓睁开眼睛，朝风澜微笑。 “我的大副，你总算是来了。” “啊！” 风澜大叫一声，不禁后退，只在片刻间已是大汗淋漓，身子极度疲惫。 他再也无力苦撑，挑一干净地，御剑落下，回想刚刚的一幕。 “我竟然看见了船长？” 刚刚的一幕幕，太过栩栩如生，完全是真实。 风澜使劲摇摇头，不敢相信镶嵌在木桩上的鱼头竟然发出船长的声音。 是啊，我是该回去了。 那边，我本来是要启动诡道船，驶进余烬大海。 现在，我是在那里呢？ 风澜的双眼充满迷惘。 许久后，精神好转，便将已经包裹住七彩晶石的红黑光球，重新缝进左臂的肌肉中，与骨头紧贴着。 风澜的精神逐渐振奋，重新御起剑，来到红黑光球停留的位置。 其中一条隧道的入口台阶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 风澜拿起一看，轻声道：“阴阳咒·阳咒·大明咒。” 原来，这本小册子是“阳咒”的“大明咒”。 只是，此咒为什么会封印在这神秘的地衣？ 风澜发现放大明咒的那处骨骼，比较松软，便小心的用双手抠`挖，指缝间流动着粘稠的气态，像一层污油。 只要双手放开，污油般的粘稠气态亦会消失。 确定这一诡秘之象后，风澜专心挖掘。 一抹柔和的青色光辉开始从指缝间流过。 最初的污油般的气态，被后来的青色光辉彻底取而代之时，双手挖的不再是松软的骨头，而是一种蚕丝状的东西。 风澜终于抓住一角，缓缓`抽`出，竟是一件散发青辉的蚕丝软甲。 风澜没有动弹，却看见手中的蚕丝软甲，自行套在自己身上，再慢慢消失。 风澜等候一小段时间，见无异状，稍微搜寻后，顺着来的路返回。 庞大无比的骸骨，轰然坍塌，化作骨粉。 正在此时，滔天海浪席卷而来，吞没海岸。 待海浪退去，海岸上非常干净，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任何东西。 风澜远眺海面，但见海天一角，出现一个黑点。 “船？” 风澜惊喜交加，不由的取出燃烧黑火的小破船，朝那个黑点招手。 忽然，周围的虚空扭曲起来，将他带进虚空漩涡。 穿梭过一段漫长的黑暗，重新站在龙巢边上。 龙巢中的巨龙之躯，已经萎缩到像一条大虫一般。 “我的使命已经完成。 你的使命刚刚开始。 保重，我的朋友。” 苍老的、奄奄一息的声音说。 “老龙前辈，那个白纸人是谁？” “死亡精灵……” 苍老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 龙巢，开始虚幻起来，渺小起来，一点点消失在风澜面前。 “结束咯。”龙无眠正在收回两颗头颅、四条臂膀，嘿嘿笑道，“你比我们想象中的要强许多呢。” 贾裕聪撇嘴道：“是不是与白纸人打了一架？如果你有本事，就该杀了他。” 风澜特别震惊，半晌没说话。 他无论如何想不通，自己如梦似幻中遇到的东西，这二人竟然都知晓。 三人重新走回内殿。 “从今天开始，全新的大法师议会将由我们三人组成。”贾裕聪看向风澜，将一个印交给风澜，道，“你仍然是大法师议会的掌印法师，你的大法师名号叫‘天澜’。” 贾裕聪继续说：“我掌钥匙。无眠掌符。” 风澜接过八角形器物，表面似是镀金，材质绝非金石铜铁，难以辨认。 当变换一个方向时，看着又像是黑精钢一般，再变换一个角度，又像是大红色的烧红一般的化学物质。 贾裕聪语重心长地说：“真正的大法师，必须要掌握奥术能量。我们选择的这条复古寻祖之路，可是艰难的很呐。” 风澜收起被称为印的八角器物，看向神殿。 “不错，能发现神殿的异常之处。”贾裕聪道，“万余年来，人族之所以找不到天眠神殿，又附会出如胭指宫这样的传说，就是因为神殿一直是移动的。从现在起，只要我们三人联手，便可随时找到神殿的位置所在。” “如何让我们的议会变强大，将是我们乃至我们的后人肩负的最神圣崇高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