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96，我只想搞钱》 第0001章 重生？ “小林哥快醒醒。” “快醒醒，该去砍那帮耗子啦……” 李林睁眼看见一张狰狞的胖脸，左手拎着三棱军刺右手握着匕首。 忽然寒光森森的匕首横在他眼前，胖子大声说：“小林哥拿刀，咱去教训那帮人！” 李林目不转睛盯着胖子，眼前的脸和记忆中的照片渐渐吻合。 “西……西统，你是李西统吗？” “是俺，你咋不认识俺啦？” “不可能，西统1996年就死了，你到底是谁？” 小胖子愣了，把刀放床上伸手摸李林的额头，“哥，你为啥咒俺死啊？” 李林忍着头疼从床上爬起来，抬起左手看手表，手腕上空空如也。 双手翻口袋找手机，找遍全身只找到一叠钞票，背面是井刚山主峰，正面是四大伟人头像。 竟然是第4套人民币的百元大钞，2022年怎么会有第4套人民币？ 一转头看见墙上的美女挂历，显示1996年5月。 “快告诉我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小林哥，你到底咋啦？今天是1996年5月15日。” 李林脑袋嗡的一声，这一天是好兄弟李西统的祭日。 这一年李林18岁，去年家里为了他治病欠下4000元外债，李林为了还债带着死党李西统来粤省富仕康打工。 每天工作12个小时每月拿300元工资，本来挺开心的谁知却遇见了麻烦。 这个厂汇集了全国各地的打工人，各地老乡报团取暖，人多的欺负人少的。 不想被勒索的李林选择反抗，哥俩仗着身上有刀去硬刚对方二十多人。 没想到对方也有刀，火拼时李西统为救李林被砍死，李林也把刀捅进了行凶者的肚子。 所有人都吓的扔刀逃命，少不更事的李林也选择了逃跑，没有管躺在血泊里的兄弟。 从此改名换姓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有家不能回有亲人不能见。 打过很多工吃了很多苦，后来结识妻子才结束了流浪生涯，夫妻俩相濡以沫倒也挣了笔小钱。 2022年夏天李林鼓起勇气向妻子坦白身份，并去派出所查询自己是不是逃犯。 查询后得知自己不是逃犯，李林马上开车回老家去见父母，却发现物是人非事事休，大哥带他来到父母坟前。 当年自己逃跑后父亲为了还债去工地打工，96年8月中旬在工地意外身亡。 母亲拿着照片千里爱子，一路乞讨一路寻找，一找就是15年，最终病逝在家没能等到爱子归来。 李林跪在父母坟前不停的忏悔，再睁眼却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1996年。 把手伸进衣服里摸左肩膀三角肌，那道陪伴着他22年的刀疤果然不见了。 “你真的是李西统？现在真的是1996年？” “是啊，咱俩从小一块长大你忘啦？” “有烟吗弟弟，我想抽根烟。” 李西统递给李林一根烟，用火柴给他点上。 “小林哥，你是不是害怕那帮耗子，是你说要砍他们的。” “不怕！” 李林摇摇头冷笑，他还真不怕那帮人，上辈子不怕这辈子更不怕。 “小林哥咱去攮死几个，看以后谁敢欺负咱，咱挣的钱凭啥白白给他们？” “小西，那帮小耗子在哪里等着咱俩？” “就在厂后面的小树林里，我带你看看。” 李西统拉着李林走到窗户前，指着楼下的小树林说：“就在那。” 柏树林里20来个小年轻聚在一起抽烟，发现李林后纷纷仰起头叫骂。 “两只旱鸭子，赶紧滚下来挨打。” “龟儿子别当缩头乌龟，赶紧下来。” “我日恁奶奶，恁爷马上去收拾你们这帮鳖孙。” 暴怒的李西统转身去拿刀，李林赶紧拉住他，随手把窗户关上。 “他们人多咱们不能硬拼，带我去找个公用电话，我教你用脑子解决问题。” 李西统楞了楞，说：“楼道里有电话，咋用脑子解决？” 李林说：“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走廊里有个ic卡电话机，李林直接打110。 “您好，请问是派出所吗？富仕康后门柏树林里有人打群架，都带着匕首等管制刀具。” 报完警拉李西统回宿舍，反手锁住宿舍门，点根烟淡定的看着他。 李西统懵了，说好的用刀怎么报警了，这不是认怂吗？ 10分钟后楼下警铃大作，紧接着传来凌乱的脚步声和怒吼声。 “蹲下，全部蹲下！” “双手抱头，都老实点。” “别跑，都给我站住！” 李林打开窗户往楼下看，就见无数防暴警察包围了小树林，小耗子们被一锅端了。 “小西知道他们的下场吗？” “不知道，小林哥你说说。” “携带管制刀具在公共场所集会，拘留10天罚款500元，还会被厂里开除，你就说爽不爽吧？” “额……嘿嘿。” 李西统挠头憨笑，突然觉得这样解决也挺好，比用刀子攮人轻松多了。 “还是小林哥聪明，怪不得能上初中。” “小西，以后跟着我好好挣钱。” 李西统点点头，他对挣钱没概念。 李林继续闷头抽烟，西统应该不会死了，该想办法挣钱了。 这辈子他要用很多很多钱给父母安逸的生活，给终身未婚大哥找个好媳妇，圆小妹的大学梦。 当然，还要让上辈子放弃豪门千金身份陪穷小子私奔的妻子堂堂正正的嫁给他。 家里还欠着4000多元的外债，必须尽快挣至少5000元回家把债还清，永远杜绝父亲外出打工的可能性。 李林掏出钱数了数，不多不少正好9张。 都说90年代遍地黄金，这900元就是他淘金还债的本钱，他已经想到了捞金的门路。 “小西，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还剩500多。” “信我吗？” “信啊，俺啥时候不信你啦？” “咱俩合伙做生意，我保你500变5000。” “哥，啥生意恁赚钱？” “当然是卖影碟。” 李林读过电商大佬们的自传，知道jd刘姓大佬就是靠卖光盘起家的。 90年代网络还没普及，承载大众娱乐的是影碟机、电视机、磁带机和武侠小说。 每年都有数以千万的光盘从港岛流进大陆，深城就是最大的光盘中转站。 “我兑800你兑500，咱俩去海湾买vcd影碟运到豫省卖钱。” “你说啥？卖黄碟？” “卖你妹的黄碟，以后别去录像厅了，跟着我赚钱娶媳妇才是王道。” “那中！” 李林趁热打铁，说：“把钱给我吧。” 李西统楞住了，片刻后小声说：“咱们要辞职吗？” 李林说：“必须离开这里，那帮耗子会把咱们供出来的，你想被警察抓吗？” 第0002章 给西统信心 有专家说发财的门路都在刑法里写着，但刑法也是不断修订不断完善的。 1996年有两条财路还没上刑法，分别是侵犯著作权罪、销售侵权复制品罪。 李林知道这两条罪名1997年才上刑法，所以现在倒卖盗版光盘不犯罪。 只要光盘内容不涉及分裂国家，不涉及黄色，被文化部门逮住顶多罚款了事。 况且90年代盗版光盘书籍满天飞，小贩们可以明目张胆的卖，只要不被罚钱就能挣钱。 李林坐李西统身边，伸手轻轻拍他的肩膀。 “港岛光盘每张最多3块，咱哥俩运到豫省至少卖13，每张至少10块钱利润。 我兑800你兑500能买440张，一趟能挣4400，你一年工资才3600，好好想想吧。” 李西统闷头不说话，他不是不相信李林的话，而是没有赌人生的魄力。 李林能理解，小老弟担心丢了工作没脸回家，他想用手里的500元偿还进厂中介费。 这年头儿南方的大厂还不多，想进厂打工得先交钱给中介，中介托关系送你进厂。 哥俩家里穷，李西统那600元中介费是他爹求爷爷告奶奶借的，所以他怕丢工作。 李林咬牙，心说绑也得把你绑走，你脾气太暴一言不合就动刀子，独自留在深城绝对被人砍死。 抽完烟李林决定用激将法，“算啦，你是个没卵子的货，借我300块我单干。” “俺有卵子！”李西统解开裤腰带拉扯内裤，揪出一团钞票拍在李林手里。 “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干他娘的。” 说完又拎起三棱军刺和匕首，瞪着眼说：“小林哥，用哪个？” 李林笑了，接过军用匕首绑在裤腿里。 这两把武器是西统他爷退伍时的装备，哥俩来深城打工时老爷子送给他们防身。 说干就干，哥俩藏好武器清空旅行箱，拎着箱子离开宿舍走出宿舍楼。 出厂门时听到有人喊，回头发现是隔壁村的张二昆，他是流水线上的小组长。 “你们俩弄啥去，出去玩儿吗？” “二昆，我跟西统请1个月的假回家收麦种花生，现在厂里不挣钱。” 李林说的是实情，厂里没订单工人们都是轮流上班，上10天休7天肯定挣不到钱。 张二昆想了想，说：“好，恁俩一路顺风。” 李林转身想走又被张二昆喊住，他从钱包里拿出10张百元大钞。 “帮我捎给俺妈，俺哥娶媳妇等着送彩礼，邮局汇款太慢啦。” “好的，一定帮你带到。” 李林美滋滋收钱，这下又能多买300多张光盘，刚才还在发愁进货的本钱少呢。 张二昆不是嫌邮局慢，而是舍不得那1%的汇款手续费，10块钱都能买条孬烟了。 “小林弟你看好钱，别弄丢了。” “放心吧，保证安全带到家。” 离开工厂先去小卖部买箱包、香烟、白手套、矿泉水、零食。 坐摩的去客运站，打算坐车去南城海湾，港岛的货都是从那里周转到全国各地。 等车时李西统愁眉苦脸，隐约有反悔的迹象。 李林有些烦躁，得想办法给他吃颗定心丸。 这时一辆中巴车停下，售票妇女说：“海湾，有去海湾的没有？” 李林伸手拉住李西统，说：“坐下一班车。” 这种把皮包挂在肚子上，手里握着大把钱的售票员十有八九都会变魔术。 忽然有个戴巡逻棍的治安员上车，李林果断拉着李西统上车，他找到定心丸了。 找个空位坐下，给李西统100元让他买票。 “治安员同志，去哪？” “去陈家屯，还是两块吧？” “是的。两位靓仔去哪？” “去海湾。” “20。” 李西统把百元大钞递过去坐等找零。 妇女突然说：“这张是假钱，你换一张吧。” “胡扯，凭啥说俺的钱假？”李西直接瞪眼。 妇女冷笑，“死北佬，不知道严打吗？当着治安员的面花假钱，你想吃牢饭？” “死南蛮你骂谁？”李西统捋胳膊挽袖子，瞪着牛眼说：“俺哥给的钱不假！” “哎呦，想动手？”妇女把钱给治安员，说：“同志你看看，是不是假钱。” 治安员仔细看，趁着脸说：“同志，你的钱是假的，跟我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吧。” 李西统有点害怕，哆嗦着嘴说不出话。 妇女跳着脸叫嚣：“死北佬给假钱，我一个月工资才400，你想坑死我？” 她嗓门很大，乘客们也开始指指点点，都帮着本地人指责外地人。 治安员让司机停车，从腰里拿出巡逻棍说：“你们俩，把身份证拿出来。” 李西统真怕了，下意识往李林身边躲。 “假钱不是俺的。”李林站起来递身份证。 治安员说：“你怎么证明假钱不是你的？” 李林说：“我的钱上写着我的名字和身份证号，是她变戏法把真钱掉包了。” “你胡说。”妇女大声叫，颇有些色厉内苒。 这种骗局李林见多了，售票员利用皮包和手里的钱打掩护，用手速把真钱掉包，黑心的售票员能连着骗你好几百。 所以上辈子吃过亏的李林有在50、100面额的钞票上写字做记号的习惯，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微信、支付宝时代。 治安员也门儿清，冷着脸说：“售票员同志，你也跟我走一趟。” 李林反唇相讥：“不知道现在严打吗？敢在治安员眼皮底下诈骗，你想吃牢饭？” 所谓治安员就是辅警的前身，在96年还是很牛逼的。 妇女的小把戏被揭穿，握钱的手在发抖，要是真去了派出所她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双方继续扯皮，李林咬住去派出所不松口。 10分钟后妇女认怂了，从手里拿出那张被掉包的钱。 治安员核对身份证号，把身份证和钱递给李林，“同志，这事儿你想怎么解决？” 果然治安员想拉偏架，当地人向着当地人。 李林直接提条件，“赔礼道歉，赔偿50元精神损失费，不然就去派出所解决。” 双方继续扯皮，司机和治安员说好听话求情，李林油盐不进，最后乘客们怒了。 “你们别耽误时间，直接去派出所吧。” “我还急着回家给孩子做饭呢，退票。” “别浪费大家的时间，退票。” 售票妇女崩溃了，含着泪说：“对不起，是我鬼迷心窍。” 李西统冷哼，背过脸不搭理她。 妇女从包里拿出50块钱赔偿，她的心在滴血，她一月的工资才400。 下车后李林把50块钱给西统，说：“我说我能带你发财，你现在信了吗？” 李西统把钱推走，说：“小林哥我跟你干，以后你让我往东我不往西走。” “好！”李林笑着说：“继续等车吧。” 第0003章 备货 深城港湾很热闹，店铺林立车水马龙。 李林隔海观望港岛，这个年代应该有很多人想游到对面淘金吧？ 转身走进港湾批发市场，若无其事的转两圈，最后回到市场门口抽烟。 西统小声说：“小林哥，没找到货吗？” 李林说：“别急，货会跑过来找我们。” 一根烟没抽完一个中年大叔过来搭讪。 “靓仔，想做什么买卖？” “我想搞些影碟。” “你们不是本地人吧？” 李林从兜里掏出两包烟，一包开了封的蓝散花，一包没开封的红塔山。 大叔两眼放光，12元一包的红塔山是全国最贵的烟，看来这俩小仔子是大鱼。 “靓仔，跟我走吧。” “谢大叔照顾。” “不敢当，叫我老张吧。” 老张在前面带路，李林在心里记路，李西统把手伸衣服里紧握三棱军刺。 七拐八拐走到巷子深处，在一家高门外停下，老张看看街头巷尾，伸出手有节奏的敲铁门。 几分钟后铁门打开，门内站着个彪形大汉，光膀子穿着花裤衩，胸口还纹着两条带鱼。 老张说：“阿海，这是从内地来的大老板。” “老板进来坐坐。”阿海说完闪出门口。 李林把红塔山给老张，拎着箱子走进铁门。 阿海把铁门落锁，说：“进屋看货。” 走到屋内李林有些吃惊，就见无数光盘堆积如山，地上还有几堆，几个小妹忙着分拣。 有塑料盒精装的，有纸袋子简装的，有塑料纸分装的，还有一大堆没包装的。 “靓仔抽烟吗？” “谢谢。” “我叫郑大海，老板贵姓？” “郑老板好，免贵姓李。” 两人互相握手，郑大海掏出火机给李林点烟，随手拿一盒精装碟片递给李林。 李林先看盒子做工，在看宣传纸的洗刷工艺，最后晃动碟片仔细观察盘身。 半分钟后竖起大拇指点赞，“港岛过来的a货，十分正点。” “哎呦，遇见行家啦。”郑大海吐个烟圈说：“初次合作，每盒你给4块，500盒起卖。” 李林摇摇头，说：“贵了，说个实落价。” 郑大海说：“你也知道这是港岛a货，质量绝对顶呱呱，一分价钱一分货嘛。” “郑老板，每盒两元，我要1000盒。” “呵呵，买光盘不是买衣服没有对半砍的道理，诚心要就给3块。” “郑老板，你也说我是行家，我知道两元你有的赚，以后咱哥俩长期合作。” “没得合作，李老板还是看看简装货吧。” “没必要，谢郑老板款待，有机会再合作。” 李林转身就走，其实3块钱还可以接受。 走到院子里回头，“请郑老板开锁。” “李老板，开锁费很贵的。” “哦？什么意思？” “看来老张没告诉你规矩，在我这里人可以走，货可以走，钱不能走！” 话到这份儿就没啥好说的，李西统拽出三棱军刺，李林也把手放腰里准备掏家伙。 “李老板别误会。”郑大海笑着说：“咱们是生意人，不是动刀动枪的小混混。” 李林皮笑肉不笑，说：“我是生意人还是小混混得看郑老板的态度。” 郑大海伸出一根手指，说：“一盒两块，一千盒不能少。” 李林立刻点头，说：“没问题，小西把家伙收起来。” 生意谈成了李林再次进屋，郑大海安排两个小妹帮忙挑选碟片。 李林从兜里拿出清单开始扫货，这个时候穿越者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1996年什么电影最火？ 独立日，碟中谍，勇闯夺命岛，警察故事4之简单任务，食神，新上海滩…… 按照清单每部来10盒，再搞一些经典电影，没听过名字的一部不要。 帮忙码货的清纯小妹突然说：“古惑仔系列在港岛很火，新出的古惑仔3也很火，老板要几盒吧。” 李林摇头说：“我不想卖这种碟，谢谢。” 郑大海说：“明知很火为啥不卖？邱娟，去给老弟拿点儿好卖的岛国盘。” “不要，谢谢郑哥。” “老弟呀，那种片子很爽，无聊时可以自己看看，能学点睡女人的经验。” “这次不想要，下次再说。” 挑完电影再挑电视剧，96年最火的电视剧当然是吕版笑傲江湖，秋官的香帅传奇，甘十九妹，宰相刘罗锅等等。 特别是香帅传奇，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该剧播出后学校小卖部的纸折扇直接售罄。 当时李林也买了一把，右手摇着扇子，左手杵杵鼻梁骨，瞬间觉得自己帅呆了。 挑完影视再挑歌曲，懂你，九妹，心太软，独角戏，挪威的森林，我的眼里只有你…… 李林最爱听心太软，歌单里一直有这首歌，直到小齐化身叶国欢抱着ak砰砰砰。 挑完清单上的东西还差70多本碟，李林咬咬牙都买成戏碟，豫剧评戏黄梅戏都来几本。 如果卖不掉就拿回家，再买个vcd让哥俩的爷爷乐呵乐呵。 一千本光盘挑选完，李西统和5个打工妹打包装箱，李林和郑大海坐沙发上闲聊。 “李老弟几几年生人呀？” “76年。” “得了吧，我看你顶多十六七岁。” “我面嫩。” “老弟住哪里？” “深城本地。” 半个小时后千张光盘打包完毕，两个大旅行箱、两个大背包塞的满满的。 李林数20张百元大钞说：“郑老板请过数。” “不过了，我信得过老弟。”郑大海直接把钱装裤兜里。 “钱进了你的口袋再出问题就与我无关。” “那必须的！老弟，天晚了没车，住一夜再走吧，妹妹们都过来。” 5个小妹一字排开，脱掉工作服静静的站着，很像港岛小姐的选拔现场。 “老弟挑一个今晚给你暖床，免费的。” “不用了，下次吧。” 两人又客套几句，邱娟把一个袋放桌子上。 里面有3盒古惑仔，有十几张没包装的裸盘。 “这是给老弟的小礼物，可不能拒绝呀。” “谢谢郑哥，下次咱哥俩继续合作。” 郑大海哈哈笑，开门送客到门口，双方拥抱告别。 离开这条巷子李林把三盒古惑仔装兜里，把十几张岛国动作片扔垃圾桶里。 “小西做好准备，姓郑的想黑吃黑。” “中，干他娘的！” 哥俩戴上口罩手套头盔，往手套上浇水，军刺和匕首放在顺手位，把双肩包背在胸前。 刚走出小巷就有七八个人影围上来，哥俩马上拽出刀子准备开干。 第0004章 第一单生意 郑大海卖给李林1000盒影碟总共只赚500，所以交易一开始他就准备黑吃黑。 李林心知肚明，当时只有两条路，要么扭头走人重新找货源，要么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深思熟虑后李林决定铤而走险，1000张影碟能省1000块，是他三个多月的工资。 其次哥俩是农家子弟身体壮，从小被西统爷爷逼着学军体拳学刺刀，有些三脚猫功夫。 再加上随身携带武器，打七八个垃圾应该没问题，所以李林想富贵险中求。 八个小混混把哥俩包围，有的拎匕首，有的拿菜刀，有个汉奸头拿着手电式高压电棍。 还有两个小混混拎着拖拉机摇把儿，看起来像是打酱油凑数的。 领头羊是港湾小混混牛疤哥，留着陈浩南发型，光着膀子胸口纹着两条带鱼。 小混混们叫嚣着让李林把货留下，不听话就怎么怎么样。 牛疤哥有点骑虎难下，他觉得今天晚上的点子很硬，很专业。 李林李西统背靠背，两个大皮箱放在身体两侧，装满光盘的背包挂在胸前，整个人仿佛置身于碉堡中。 手套泡水增加摩擦力，降低武器脱手的概率，手里还拎着正规军的武器。 特别是三棱军刺上的三道血槽，这要是攮在肚子上血都给你放干了。 牛疤哥未战先怯，咬牙装出凶狠的样子。 “兄弟留一半货吧，好让哥哥回去交差。” “好啊，有胆你就拿。” 李林握紧匕首准备拼命，这批货是他的全部家当，也是他治家里穷病的第一桶金，值得他拼命。 李西统也准备拼命，这批货他也有份，丢货等于丢钱，谁敢抢他的钱他就跟谁拼命。 “兄弟，我只要一箱。” “牛疤哥，干他俩。” 拿电棍的汉奸头刚挪脚，意识到危险的李西统果断出手，三棱军刺直接攮他胳膊上。 汉奸头吃痛捂住胳膊转身就跑，电棍都不要了，两个拿摇把儿的混混也赶紧跑路。 不到5秒8个人跑的干干净净，李林有点懵，我还没出手呢咋就没人了？ “废物！”李西统把军刺别腰里，捡起地上的电棍给李林，“哥，你拿着防身。” 李林呵呵一笑，这个弟弟只憨不傻，如果刚才他起杀心那个汉奸头绝对死。 打开电棍开关，棍头啪啪冒电火花，这要是杵身上能瞬间把人撂倒，是件防身利器。 李林说：“弟弟辛苦，如果没有你保驾护航我会血本无归。” 李西统挠头憨笑，说：“俺是贴着汉奸头的三角肌攮的，死不喽。” 李林把电棍别武装带上，收拾下继续赶路。 半个小时后上大路，走到批发市场附近一辆摩托三轮车在路边减速，车斗上搭着防水帐篷，司机问：“靓仔坐车吗？” 李林摆摆手，他在纠结怎么回豫省郑城，是坐火车还是坐长途汽车。 96年火车站还没有配备x光安检机，安检工作都是人工完成的，基本上形同虚设。 但李林担心万一安检员认真了手里的货就危险了。 坐长途汽车更危险，如果运气不好一路能被抢劫八次。 还有更恶心的高价饭，司机把乘客拉到饭馆逼乘客吃饭，吃俩馒头收你50没得商量。 这时又有三蹦子搭讪，“火车站？俩人30。” 李林说：“先坐车后给钱，20拉不拉？” 司机摆摆手，大声说：“上车。” 到站时李林人麻了，浑身骨头酸疼，耳朵里嗡嗡响，看见人就想点头。 把行李箱放身前推着走，还没到售票厅前面就出事了。 两男两女被五个小混混拦住，留着八字胡的混混梗着脖子叫嚣：“眼瞎吧，踩我脚啦！” 两男两女很上道各掏10块钱买路。 八字胡又拦住李林，“眼瞎吧，踩我脚啦！” 李西统二话不说拽出三菱军刺，弓起身子准备开干。 李林撩开牛仔衣露出武器，眯着眼说：“好狗不挡路，赶紧给恁爹让路。” 八字胡的同伙围过来，李林果断亮出电棍，这东西比刀子安全。 棍头儿上啪啪冒出电火花，两万多伏的高压能瞬间让人躺下，但不会伤人性命。 双方僵持几分钟，八字胡团伙认怂走人，继续去碰瓷其他的旅客。 这个年代火车站犯罪团伙十分猖狂，敲诈勒索抢劫无恶不作，耳坠都能给你扯下来。 李林认为严打力度还不够，这种垃圾就该直接枪毙，这个年代的人也跟“淳朴”不沾边。 去售票厅一问深城到郑城的硬座每张187块，就剩250块的李林决定逃票。 从深城买到会州，趁安检员去厕所时溜进候车厅，夜里11半终于登上了去郑城的列车。 接下来跟列车员斗智斗勇，你来我走，你检票我上厕所，你关厕所我躺椅子下面。 最后还是棋差一着，快到郑城时被列车员逮住，被迫打扫3节车厢和两个厕所抵车票。 到达豫省省会郑城后李林在火车站附近找个小旅馆住下。 简单收拾收拾赶紧出门卖货，张二昆他哥的订媒钱被进货了，不能耽误人家订媒。 哥俩抱着两箱子货来到车站人行天桥上，跟十几个光盘贩子一起摆地摊。 李西统有些紧张，小声说：“咱的影碟能卖掉吗，俺的心扑通扑通的。” 李林说：“放心，哥让你数钱数到手抽筋。” 李西统见同行们表情不善，又说：“要不……散几根烟搞好关系？” 李林摇头，心说还是别浪费烟草了，同行是冤家冲突是难免的，到时候干就完事了。 先把摊子扎起来，打开清单指挥李西统摆货，把今年最火的影视剧摆在前面。 生意在不经意间上门，5个小姐姐停在地摊前，穿着时尚的牛仔衣，头发都拉成直板。 “老板我想买张碟，我不知道电影名就能哼几句里面的歌，你能帮我找找吗？” 一个略显清纯的小妹，穿牛仔外套长毛衣，黑色毛线裤搭配高脚靴子，很时髦。 李林不禁撇嘴，第一单生意就是高难度的听插曲找电影，“请小姐姐哼两句我听听。” 妹子们听到“小姐姐”都楞了，这个称呼……有点意思，俩妹子忍不住抿嘴笑。 清纯小妹柳眉微皱，很快就哼出一段曲调。 李林说：“是酒干倘卖无，83年电影搭错车的插曲，正好我有这部电影。” 清纯小妹摇摇头，说：“我不太确定。” 李林说：“这好办，我先说剧情再唱歌，你确定下。” 第0005章 开业大吉 李林先给皮靴妹简述《搭错车》电影剧情。 湾湾退役老兵哑叔是个哑巴，以收空酒瓶捡破烂为生，有天从垃圾桶里回个女婴取名阿美。 为此妻子与他发生冲突并离家而去，哑叔既当爹又当妈含辛茹苦把阿美养大。 阿美高中毕业后在餐厅当歌手，因为唱歌好听渐渐有了名气，有娱乐公司想跟她签约。 阿美为了挣钱帮父亲脱贫就答应签约，却因一纸合同断送了自己的自由。 成为当红歌星后更是身不由己，不能和年迈的父亲见面。 哑叔思念爱女卧病在床，气息奄奄时在电视里看着阿美的舞台，怀着思念悲愤的心情离开人世。 阿美没能见父亲最后一面，怀着无比悔恨的心声跑回舞台，唱出了这首脍炙人口的酒干倘卖无。 这部电影是苦情剧，听完剧情小妹们都沉默了。 李林说：“酒干倘卖无是闽南语，翻译成汉语是有空酒瓶卖吗？我唱几句你听听是不是你心里的旋律。” “多么熟悉的声音” “陪我多少年风和雨” “从来不需要想起” “永远也不会忘记……” 4句没唱完5个小妹笑4个，李林的破锣嗓子确实不适合唱歌，就连李西统都翻白眼，唯独皮靴妹认真听。 李林也很无奈，心说我容易吗我？ 为了卖张碟既说剧情又唱插曲，再难听也得硬着头皮唱，非把你们的耳朵唱流产不可。 “虽然你不能开口说一句话” “却更能明白人世间的黑白与真假” “虽然你不会表达你的真情” “却付出了热忱的生命” “远处传来你多么熟悉的声音” “让我想起你多么慈祥的心灵” “什么时候你再回到我身旁” “让我再和你一起唱” “酒干倘卖无……” 一曲唱完李林懵逼，皮靴妹竟然泪流满面…… 4个闺蜜赶紧安慰，有的轻抚她的肩膀，有的给她拿纸擦泪，还有的送李林眼刀子。 “是这首歌，是这部电影，我妈妈生前唯一看过的电影，84年夏天她回全州娘家时看的。老板，谢谢你！” “额……不客气，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皮靴妹摩挲着手里的光盘，说：“我要了，多少钱？” 李林想了想，说：“给15吧。” “伙计，你也太黑了吧，小姑娘都那么可怜了你还黑她钱。” 隔壁小贩正气凛然说：“我们都卖14，你卖15黑人家1块钱？” 李林扭头给他一个警告眼神，你特么的想搞事儿是吧，恁爹奉陪到底。 皮靴妹从钱包里拿出两张钞票递给李林，一张10元的老头票儿，一张5元老黄票儿。 李林从腰包里拿出个牡丹花钢镚找零。 皮靴妹轻轻摇头，把光盘抱怀里说：“找到它比什么都重要，谢谢你。” 李林说：“该片获得第20届电影金马奖最佳男主角、最佳原创歌曲等4项大奖。 饰演哑叔的孙老师有终身荣誉艺术家称号，力群老师的演技也是影帝级别的。 不怕你们笑话，这是唯一一部把我看哭的电影，可能是因为我很重视家庭的缘故吧。” “我会看完的，再见。”皮靴妹挥手告别，4个闺蜜陪着她走下天桥。 首单生意开门红，李林手腕一翻1元硬币在空中翻滚，用手背夹住坠落的硬币。 用挑衅的眼神看隔壁小贩，“人家非给15不让找零，你看这事整的……多不好意思。” 小贩冷哼，“一张盘卖15有啥好稀罕的，有能耐你卖个50的让俺看看。” 李林哈哈一笑，从腰包里掏出那15块钱给李西统，“体会一下挣钱的爽感吧。” 李西统早就懵逼了，2元进货卖15，一倒手就赚13？ 家里的麦籽3毛钱1斤，卖一张影碟就等于地里多见了40斤小麦？ “小……小林哥，你挣钱咋恁简单嘞？”李西统满脸傻笑，哆嗦着手把钱递过来。 “简单个屁！”李林翻白眼，要不是因为熟悉电影搭错车，根本就做不成第一单生意。 他决定等收摊了去超市买几个笔记本，夜里去网吧包夜查询并记录电影资料。 只要知道客户想买的影视剧情，能跟他们唠到一块儿，生意就好做了。 这时天桥上出现个小年轻孩，穿着西装衬衣没打领带，戴着金丝眼镜找小贩买碟。 “有没有新出的古惑仔3之只手遮天？” “你自己找找吧，我也不大清楚。” 眼镜男蹲下来扒拉小贩的影碟箱，一张一张的找最后没找到，换个地摊继续问。 “老板，有没有古惑仔3之只手遮天？” “你找找，可能有。” …… “老板有没有古惑仔……” “我刚找过，没有。” 眼镜男很有耐心，把天桥上的小贩问一遍，最后来到李林的隔壁摊位。 “你有古惑仔只手摭天吗？今年新出的电影，郑伊健、陈小春演的。” “有人在江湖和猛龙过江，要不要？” “这两部俺家有，看罢十好几遍啦。” “那估计你找不到，新电影这里都没有。” 眼镜男来到李林的摊位前，懒得重复前面的话蹲下来就翻影碟箱子。 李林点根散花烟，说：“去其他地方看看吧，我这也没有。” “那你说说这是啥？”眼镜男满脸兴奋，从箱子里抽出一盒影碟放在李林眼前。 碟盒上赫然写着古惑仔3之只手遮天，还有陈浩南、山鸡、乌鸦等几个小混混的头像。 李林不禁皱眉，这碟是郑大海送的，一直装在上衣兜里，怎么会出现在纸箱里？ “小西，这张碟为什么在箱子里？” 李西统挠着头说：“昨天俺给你洗衣裳见你兜里有碟，就随手放箱子里啦。” “老板多少钱，我买了。”眼镜男赶紧掏钱包，找了三天终于找到货啦。 李林把烟踩灭，说：“50。” “多少？50？50块钱？”眼镜儿直接懵逼。 李林根本就不想做这笔生意，所以直接撂出天价让眼镜男知难而退。 隔壁小贩也懵了，觉得李林是傻吊，真敢开口要50啊，新碟要个20就差不多了。 眼镜男把影碟握手里，扶着眼镜说：“你是不想卖给我吧，我的钱不能买馍吗？” “老师儿你别激动，我没这个意思。”李林伸手去揪眼镜儿手里的碟。 眼镜儿用力捏住不撒手，“老师儿，请问你有哪个意思？” 第0006章 你咋这么豪横 眼镜男邢荣是个杠精，攥着古惑仔碟盒不撒手，眯着眼要跟李林说道说道。 李西统怕邢荣买霸王碟，拎着马扎站在邢荣身后，心说你敢跑路我一马扎闷了你。 李林不想得罪客户，松开碟盒点根烟。 “兄弟，这张碟我本来就不打算卖。” “老师儿，为什么呢？” “把街溜子小混混流氓无赖拍成英雄，就是所谓的古惑仔系列电影。” “你看过只手遮天吗？张口就来可不对！” 李林说剧情，“东兴乌鸦杀害洪兴龙头蒋天生，并嫁祸给铜锣湾扛把子陈浩南。陈浩南在山鸡等人的帮助下揭露乌鸦的阴谋，最终反败为胜。” 邢荣看看手里的光盘，说：“你只是个商人，管它什么题材，有钱赚不就行啦？” 李林摇摇头，说：“古惑仔系列害了一代人，无数年轻人受它的影响走歪路，几十年后那些所谓的明星都会后悔出演这种电影。商人也要道德底线，所以我不卖这种碟。” 邢荣被整笑了，幸亏96年没有“装逼”这个词，邢荣也说不出“你这b装的我给满分”。 “老师儿，你认为一个大学生会因为一部电影去混黑涩会吗？你真搞笑！”邢荣直接拿出50块钱扔地摊上。 李林笑了，心说你咋这么豪横呢，有种再给我豪横一百次。 不过这个年代的大学生确实有豪横的本钱，个个都是全村人的希望。 “老弟，这部电影有乌鸦掀桌子的名场面。还有个梗，跟着乌鸦混三天饿九顿。” “梗？名场面？你这人真有意思。”邢荣拿起香帅传奇全集问：“这套碟咋卖？” 李林说：“电视连续剧共44集，44张碟你给570，不讲价也不单卖。” “太贵了，这个真买不起。”邢荣把古惑仔装兜里，说声再见吹着口哨走了。 李林捡起那张茶黄色、有工人农民和知识分子的50元钞票，先看水印鉴别真假，再拿到鼻子下闻闻…… 真香！ 隔壁小贩人麻了，这特么一盒影碟卖50，用不了几天你就成万元户啦。 李林挥舞着钞票挑衅，“老师儿，50块钱一张碟，你服不服？” 小贩直接背过脸，咬着牙说：“你咋恁能嘞，那个四眼儿就是个傻吊。” 李林摇摇头，心说你是不知道脑残粉的变态，扛着铺盖找还珠格格的脑残太多了。 李西统也惊呆了，好家伙一张影碟挣48，能买160斤麦，打成面够他全家吃俩月。 妥了，以后小林哥就是俺亲哥，谁敢动他一根汗毛俺弄死他个鳖孙。 这时三个光盘小贩围过来。 “伙计，四眼儿买的古惑仔匀给俺几张。” “也匀给俺几张，俺给你9块钱。” “没有了，卖的那张是朋友送给我看的。” “伙计，有钱大家一起赚，吃独食儿不好。” 李林说：“真没了，我以后不会卖那种碟。” 李西统说：“你们别吵吵，真的就那一张。” 邢荣骑着凤凰牌自行车一路回到郑大，一口气上5楼宿舍。 “伙计们看看我拿的啥？” “我靠，古惑仔只手遮天，牛逼啊老三。” “给哪买的，这个片子刚上映没多久。” “老大赶紧把遥控器拿过来，放碟！” 坐在上铺的赵国彬把影碟机遥控器递给邢荣，倚在墙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他正在为竞选班长发愁，竞争对手秦桂香的人气比他高，估计争不过她。 邢荣眼珠一转有了馊主意，笑着说：“老大别愁了，我有办法帮你打败秦桂香？” “嗯？你能有啥办法？” “先看碟，看完碟再说。” 桌上放着长虹21寸黑白电视机万利达vcd，邢荣把碟放进去，哥儿六个围着电视看。 播放到乌鸦掀桌子时，邢荣哈哈笑。 “乌鸦动不动就掀桌子，小弟们都没得吃，跟着乌鸦混三天饿九顿。” 众人楞几秒后哈哈大笑。 “老三你咋恁能啊。” “能死你妥啦。” “哈哈……” 邢荣心里很爽，一直爽到电影结束。 赵国彬焦急的说：“电影看完啦，老三你快说说有啥点子帮我当班长。” “老大，赵主任是你亲叔吧，他宿舍里的大彩电你能借出来吧。” “能是能，不过借它干啥，咱又有电视看。” “老大，明天后天是周末，咱们把大彩电和影碟机搬到教室里，请同学们看电视剧。” 室友们全员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搁这大眼瞪小眼。 范老四说：“老三的想法不错，同学们看两天影碟能高兴坏，到时候肯定选老大。” 李老五一拍大腿说：“放完影碟咱老大发表竞选宣言，保证每周末都组织大家看电影，绝对能全票当选班长。” “老五说的对，我赞成。” “我也赞成，老大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老三的点子好。”赵国彬眉开眼笑，搓着双手蠢蠢欲试。 邢荣说：“郑城卫视热播的香帅传奇大家都看过把，楚留香、上官无极、胡铁花。” “看过，我回家天天看。” “上官无极太美了，昨天做梦还梦见她呢。” “卫视台才播到第11集，急死个人。” 邢荣满脸鬼笑，说：“买古惑仔时我看见了一整套香帅传奇，一共44集！” “我靠，老三的鬼点子就是多，老大就让同学们看香帅传奇吧。” “能把电视台没播完的电视剧买过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咱老大完全有实力当班长。” “这下秦桂香没戏了，我让她再傲！他奶奶的，还是咱家老三鬼主意多。” 赵国斌眉开眼笑，说：“走吧，先去把碟买了再去喝碗烩面，大家都去我请客。” “万岁，老大万岁！” …… 女生宿舍楼，秦桂香咬着阿尔卑斯棒棒糖回宿舍。 一开门发现5个闺蜜都在哭鼻子，直接把她嘴里的棒棒糖吓掉。 “你们哭啥？到底咋啦？” “哑叔好可怜，养的狗被飞车党碾死了。” “满嫂子更可怜，中年丧夫晚年丧子。” “呜呜……” 秦桂香翻白眼儿，说：“电影都是假的，有什么好哭的？真受不了你们！” 把棒棒糖拾起来扔垃圾桶里，脱鞋上床搂住闺蜜的腰看电视。 半个小时后秦桂香哭的稀里哗啦。 “哑叔好可怜，阿美真不孝，再忙也得常回家看看。莹莹，碟给哪买的，我也想买。” “火车站东面，人行天桥最东边的地摊。” “姐妹们一起去，明天周六咱们聚个餐。” 第0007章 影碟换香烟 “老板有没有新上海滩，国荣华仔演的。” “有的，小西给咱哥找碟。” “老板我要周星星的食神。” “好嘞，小西给咱姐找碟。” “老板俺买本歌碟，得有懂你和心太软。” “有有有，都有。” “老板便宜点，13中不中，俺几个要的多。” “13不中，最低14不能再低了。” 小摊被人围满，有穿西装的大哥，有穿牛仔裤的小妹，还有几个扛包的民工大哥。 90年代的人没有房贷压力，工资虽然不高消费欲望却很疯狂。 不管城市还是农村，影碟机都是新人结婚的标配家电。 再加上互联网没有普及，影视、流行音乐就是最主流的娱乐渠道。 李林的影碟看包装高大上，本身又是个穿越人士，电影剧情、演员轶事都能说个大概。 人帅嘴甜幽默，用表格和清单分类管理碟片节省找货的时间，生意也就做开了。 世人都有凑热闹的嗜好，吃饭会选择人多的饭馆，买东西也会去人多的摊位。 小摊被围的水泄不通，哥俩忙的不可开交，李林负责接客收钱，李西统负责找货打包。 “小林哥你看看，咱二叔要的是不是这张蝶，我就认识个中字儿。” “是，碟中谍仨字你就认识个中，你真中！” 李西把碟装进塑料袋说：“二叔，这是好菜坞大片儿，打的可性，您拿好。” “是好莱坞，哈哈。”眼镜大叔把14块钱给李西统，拿着影碟笑眯眯的走了。 李西统把钱交给李林，继续蹲地摊上找碟。 李林有些头疼，让一个小学上了10年的憨货认识碟、谍、莱……确实有点强人所难。 决定卖完货回老家待几天，找俩认字多的死党入伙，先建好团队再去深城进货。 李林这边忙的要死，其余影碟贩子却闲得蛋疼，冷冷清清的被无情碾压了。 首先他们的货卖相不好，其次他们不了解手里的货。 百十张影碟他们不可能每本都看，当然也舍不得看，一开包就是二手货。 也不会用21世纪的报表统筹管理，有客户想买润发的英雄本色，小贩在货箱里扒5分钟没找到，客户扭头就走换下一家。 小贩们各种羡慕嫉妒恨，有的咬牙切齿，有的面露凶光，暗暗下决心要收拾某人。 等人群渐渐散去，李林的货也卖的差不多了，带出来100张货就剩5本戏曲碟。 戏碟的受众是中老年人，普通老人手里也没多少零花钱，所以确实不好卖。 还有一套香帅传奇，全集44张光盘至少得卖570元，1996年郑城平均工资才435元。 李林决定去影吧碰碰运气，影吧是90年代的城镇特色店铺，是专门供人看电影的场所。 把网吧里的电脑换成电视机、影碟机，看张碟2元或者1小时1元，就是所谓的影吧。 下午5点左右李林收摊会旅馆，隔壁的小贩们瞬间来了精神，心说这俩瘟神终于滚蛋啦，俺们终于能开张啦。 “小伙子先别收摊，听个伙计说你有戏碟。” 说话的是个胖老头，身穿背心大裤衩，脚踩人字拖，手里摇着芭蕉扇像赤脚大仙。 李林赶紧把5张戏碟拿出来，笑着说：“有戏碟，小西快把马扎给咱二爷坐。” 李西统把小马扎放地摊前，二爷也不客气大马金刀坐下。 李林发现老人的左腿膝盖附近，右小腿中间有两个圆形的伤疤，看着像枪伤。 胸口还戴着伟人像章，李林认为这大爷十有八九是个打过仗的老兵。 “二爷抽个烟吧。” “有烟有烟，别让啦。” 老人掏出12块钱的红塔山，能经常抽这个烟的绝不是一般人。 李林划根火柴给大佬点火，“二爷爱听啥戏呀，豫剧、评戏还是河南坠子？” “都听，最好听豫剧，你有吗？” “巧了二爷，我这5本碟分别是七品芝麻官，穆桂英挂帅，香玉老师的花木兰、大祭桩和拷红，都是名家名段儿正儿八经的豫剧。” “香玉同志是这个！”老人竖起大拇指，说：“53年俺在北朝打老美，她去前线慰问演出唱的就是花木兰。” 李林肃然起敬，说：“俺爷跟俺弟他爷都打过老美，老哥俩都爱听花木兰。” “呦，老战友啊。花木兰我不要了，你拿回家给你爷听，其他4本我买。” “不用，俺爷从北朝回来第二年就去世啦。” 老人楞了楞，长叹口气说：“都给我装起来吧，5张70是吧？” “是的。”李林把影碟装袋子里，“70元可不是小钱，咋不让您孩子给您买呢？” “他忙的很，也不知道文化局有啥忙的。”老人从兜里掏出手帕，一层层的打开露出钱。 文化局？？？ “二爷别给钱啦，你跟俺爷是在一条沟里打过仗是老战友，这几张碟拿回家听吧。” “那不行，俺不占后辈的便宜。” “二爷，这是后辈孝敬你的，表达俺对抗美老兵的敬意。” 爷俩开始客套，一个非给钱一个非不要。 李林说：“要不您给俺一包红塔山吧，俺哥过几天相亲，俺爹想拿好烟壮壮面门，俺跑了好几家店都找不到。” “那你找不到，这个烟可不好买。”老人笑着说：“跟俺回家拿吧，俺家离这不远。” 李林让李西统等着，爷俩一路上有说有笑，李林努力记路线，拿到烟认住门儿。 人情送出去了，万一文化部门突然袭击就找这老头帮忙，说不定能少罚点钱。 回到天桥时发现几个年轻人围住了李西统。 “老板550卖了吧，不少啦。” “俺不当家，等俺哥回来……小林哥，他们买香帅。” 一群人迎过来，邢荣说：“老板还记得我吧，俺同学想买香帅传奇，550中不中？” 李林认出了邢荣，笑笑说：“原价570，看你面子给560吧，少了不说。” 邢荣看赵国彬，赵国彬直接掏钱。 他想赶紧把碟买了回学校找二叔搬电视机，能不能当班长就看这部香帅传奇啦。 第0008章 关羽和牛魔王 香帅传奇全集最终以560元高价成交，今日销售任务圆满完成，哥俩找个饭馆填饱肚子。 要两大碗羊肉烩面，两瓶汴京啤酒，再要两盘莲菜、花生米下酒，结账时付款18元。 回到小旅馆李林从腰包里倒出一堆钱，有三四张50的，其余都是10元5元2元1元。 按面额从大到小整理，手指蘸口水开始点数，发现连本带利共收入2016元。 售出100盒单碟外加44张香帅传奇，平均每张售价14元，每张毛利12共盈利1728元。 除去住宿费、饭钱、烟水钱，净盈利至少1600元，这种暴利绝对能让人犯罪。 今天的生意很好，根本原因还是来自上辈子的阅历，做小生意也是需要文化学历的。 相比其他小贩李林最大的优势就是看过手里的影碟，能以剧情为突破点留住客户。 “小西，今天卖了2016元，赚了1600元。” “多……多少？赚了多少？” “赚了1600块，1600块。” “我的个亲娘呀……” 李西统一屁股蹲在地上，白眼仁向上翻嘴里流哈喇子，浑身除了脑袋都在颤抖。 他家种10亩地，一个麦季能收8千斤小麦，交完公粮等农业税后能剩5千斤。 小麦3毛钱一斤，一个麦季的收成才能卖1500元。 李西统激动哭了，这个敢跟流氓拼刀的硬汉因为1600块钱哭的像个奶娃子。 李林静静地看着他，5分钟后把他扶起来，用袖子给他擦干泪。 “跟着哥好好干，不出3年让你家住新房，让你娶漂亮媳妇，不漂亮的咱不要。” “俺好好干，小林哥谢谢你，俺……俺不知道该说点啥。” “啥也别说，咱俩从小一起玩尿泥长大，关系比亲兄弟还亲。” 哥俩闲聊几句开始准备明天的货，李林分析客户反馈记录整理郑城客户的需求。 备完货9点多了，李林坐在台灯下用笔记账，李西统拎着暖壶去楼下要热水。 10分钟后李西统拎着水壶回来，用搪瓷杯给李林倒杯热水。 “哥你先去洗澡，俺把衣裳给你洗了。” “中。” 洗漱完毕，李林换上新衣服打算去外面找个网吧查资料。 拿着钥匙和记事本出门，发现走廊里站着个小阿姨，烫着大波浪卷颇有几分姿色。 小阿姨笑着问：“20，做吗？” “小西，你做不做？” “做啥呀？” “没啥。锁好门看好家，别给任何人开门。” 李林出门关门，小阿姨赶紧拉他的袖子。 “15中不中，给15就做。” “不是钱的问题，大姐请放手。” 李林甩开袖子大步下楼，96年安全套还是国营，70%的货源掌握在计生委手里。 这大姐身上绝对没有安全套，李林可不想得那方面的病。 离开旅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网吧，李林蹲在路灯下抽烟，努力搜索脑海里里的记忆。 烟没抽完就露出了苦笑，想起了上辈子看过的一本杂志《华国互联网风云录》。 就在今年今月，未来乐视网的第二大股东曾总在京城开了全国第一家网吧，好像叫网络咖啡屋，网费一分钟5元却天天爆满。 所以1996年的郑城根本就没有网吧，这个年代能上得起网的都是超级土豪。 李林突然有个想法，这几年先攒够本钱，等互联网在郑城起步时也开家网吧，先整他50台电脑。 一台电脑每天能挣15块钱，50台一天挣750，一年差不多也能挣个二十五六万。 再加上卖游戏点卡，卖饮料、香烟等副食，一年挣30万应该问题不大。 上辈子在电脑城打过工，维护着好几个网吧软硬件系统，自己开网吧能大幅度节省成本。 另外卖光盘不是长久之计，明年下半年侵犯著作权罪、销售侵权复制品罪会上刑法，涉嫌犯罪的事最好别搞。 李林又在街上溜达半个小时，最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旅馆。 这天夜里特别热，吊扇没一点用，蚊子隔着蚊帐咬人，整的他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10点继续去天桥卖货，刚摆好摊就有生意上门。 顾客是6个大美女，昨天买《搭错车》的皮靴妹也在其中，只是今天没有穿皮靴。 秦桂香说：“听莹莹说你很懂电影，给我介绍几部好看的。” 妹子的说话口气很满，家里应该有当官儿的大人，如果跟她谈得来会发展成大客户。 李林笑脸相迎，“你喜欢哪个类型的，爱情片，动作片，爱情动作片？” 秦桂香说：“介绍两部爱情片1部恐怖片，爱情动作片是啥，好看吗？” 李林快速翻开笔记本找到爱情片目录。 “今年最火的爱情片是曼玉主演的甜蜜蜜， 剧情我就不多说了，一代歌后丽君姐的《甜蜜蜜》贯穿电影始终，这就够啦。” 从影碟箱里找出甜蜜蜜给秦桂香，李林继续翻笔记本。 “建议你看看1995年上映的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和仙履奇缘，是星爷的经典作品。 以西游记为蓝本，以无厘头的方式演绎，主线是孙悟空和紫霞仙子的爱情故事。 虽然票房不好却很经典，几十年后会成为典中典，星爷的电影我最喜欢这两部。 另外……姐姐们都看过三国演义电视剧吧，大话西游里的牛魔王就是关羽扮演的。” “你说啥？陆老师演牛……牛魔王？” “老板，真的假的呀？” 小姐姐们都惊呆了。 李林笑而不语，他刚看这两部电影时也被惊呆了。 秦桂香说：“大话西游我买，我倒想看看关羽怎么演牛魔王，嘻嘻。” 李西统找出大话西游递给美女们，他红着脸畏畏缩缩的，惹得美女们捂嘴轻笑。 李林说：“恐怖片建议你们看看有爱情元素的，譬如倩女幽魂，改编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剧情、插曲、演技都很经典。” 秦桂香仔细看完碟盒海报，笑着说：“你真的很懂电影，这4本我要了，包起来吧。” “谢谢夸奖，请稍等哈。”李林摆手，李西统赶紧把4本碟装塑料袋里。 这时扎马尾辫的小妹说：“香香再买两本歌碟呗，光看电影也没意思。” “好，服了你了。”秦桂香满脸宠溺。 “嘻嘻，谢谢香香姐，我肯定发动所有朋友选你当班长。”马尾妹抱住秦桂香撒娇。 秦桂香翻白眼儿，说：“老板，最近哪些歌曲比较流行，给我们推荐几首。” 第0009章 笑傲江湖VS香帅传奇 “近两年流行的金曲太多了，说10首我认为好听的歌，小姐姐们可以做参考。” 李林翻开笔记本找到歌单。 “根据互联网上的数据，今年传唱度最高的是懂你，心太软，我的心太乱。 然后是挪威的森林，独角戏，九妹，囚鸟，鸭子，我的眼里只有你，热情的沙漠。” 秦桂香很惊诧，“你还会上网冲浪，你有伊妹儿吗？” “那是email，还没来得及申请。”李林也有些惊讶，上网不是有手就行吗？ 秦桂香说：“姐妹们，都听过这些歌吗？” 闺蜜1：“我听过心太软和囚鸟。” 闺蜜2：“我听过懂你、心太软、独角戏。” 皮靴妹许莹莹说：“我没听过热情的沙漠和鸭子。” 马尾妹说：“除了鸭子，其余的我都听过，都好听。” 秦桂香打个响指豪气的说：“除了鸭子剩下的都要，再来个丽君专辑。” “好嘞，谢谢小姐姐。”李林心里美滋滋，要凑够这9首歌至少需要4本歌碟。 按照目录快速翻找，两分钟不到找齐5张歌碟，包括歌后丽君的专辑。 马尾妹高兴坏了，抱着歌碟去亲秦桂香，搞得秦桂香又白眼儿。 李林说：“5张歌碟4张影碟，别人买14元每张，我给你13元每张，9张共117元。” “好的。”秦桂香真的土豪，也不讨价还价直接掏钱包。 隔壁小贩们又是羡慕嫉妒恨，有的暗骂秦桂香是地主家的傻丫头，人傻钱多好骗。 有的暗骂李林太能蛋，恁奶奶个腿儿的，你说你懂恁多干啥，看把你能的。 忽然熟悉的铃声响起来，秦桂香从包里掏出摩托罗拉startac翻盖手机。 一时间所有人都把目光聚焦于她，她成了天桥上最靓的仔。 96年大哥大还没淘汰，能用骡子拉摩托的人绝对非富即贵。 “你说啥？”秦桂香突然大叫：“赵国彬那个鳖孙能想恁孬的点子？他奶奶个腿儿！” 秦桂香气的用河南话骂人，闺蜜们赶紧问咋回事。 “赵国彬在班里放香帅传奇，同学们都去看电视啦，都不参加咱们的茶话会啦。” “香香你说真的？那和王八羔子一肚子坏水儿，同学们看完电视肯定选他当班长。” “赵国彬就是个混球，用卑劣的手段恶意拉票，姐妹们咱们去学生会告他。” 闺蜜们同仇敌忾，恨不得抓烂赵国彬的脸，唯独许莹莹沉默不语。 秦桂香气的两眼含泪，“姐妹们怎么办，我到底该咋办？” 李林很想说这好办，你先把影碟钱给我，你们去一边想办法别耽误我做生意。 “香香别急，我有办法。”许莹莹淡定的说：“咱们有影碟机，咱也找个大电视请同学们看电影，争取把选票拉回来。” 闺蜜1马上声援，“莹莹说的对，咱们也放影碟，不信打不死他！” 秦桂香意动，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马尾妹突然说：“咱们放啥碟？香帅传奇好看的很，俺妈打了十几年麻将自从看了香帅晚上都不去牌场啦。” 小姐姐们的目光同时聚焦在李林身上，李林呵呵一笑，心说这回终于轮到我了吧。 “小姐姐们，香帅传奇改编自古龙的小说楚留香传奇，古龙是武侠小说大师，楚留香传奇也是他的代表作。 纵观整个武侠小说界，能跟古龙硬刚的只有金庸，金庸的笑傲江湖可以vs香帅传奇。” 李林眼神示意，李西统急忙抱起那盒43碟装的吕版笑傲江湖递给许莹莹。 一时间所有人都懵了，秦桂香才是买主，这憨货递给许莹莹是什么意思。 闺蜜们纷纷捂嘴笑，许莹莹嘟着嘴背过脸去，让李西统闹个大红脸。 李林捂脸，心说我的傻弟弟你咋恁好的眼光，许莹莹确实是美少女团队中最靓的仔！ 秦桂香及时接住影碟给李西统挽尊，说：“老板你继续讲。” 李林说：“这是港岛刚上映的tvb版笑傲江湖，剧中的令狐冲、任盈盈的颜值虽然比楚留香、上官无极差点意思，但演技不差。” “你等等。”秦桂香说：“颜值是啥意思？” 李林挠挠头，说：“颜值就是表示人靓丽的数值，颜值高就是长的帅。” 马尾妹笑着说：“你这人说话真有意思，颜值……还真形象，嘻嘻！” 李林继续推销影碟，“剧中的小师妹岳灵珊，衡山派小师太仪琳，小师弟林平之的颜值都很高，整体上说并不比香帅传奇差。 演员们都是tvb老戏骨，演技绝对不会让你感到尴尬，主题曲和插曲都是明星演唱。 特别是插曲笑傲江湖之琴箫合奏，由港岛谱曲鬼才胡大师为创作，改编自我国古典佛教音乐清心普善咒，听着犹如天籁之音。 我个人认为这版要比83年的周版更好看，以后也会被广大网民评为经典。” 5位小姐姐都懵了，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林，现在小贩的文化素养都这么高吗？ 马尾妹小声问：“老板，你也是郑大的学生吗？趁周六周日出来赚生活费？” 李林笑了，原来你们是郑大的学妹……不对，96届的郑大学生应该是我的学姐。 秦桂香明显被说动了，抚摸着影碟盒子说：“老板给个实落价，我要了。” 李林说：“盒子里共43张碟片，每张13共559元，你给550吧。” 秦桂香贝齿轻咬，把碟塞到马尾妹手里，“别让其他人买走了，你们在这等等，莹莹跟我去银行取钱。” 李林有些开心，又一单大买卖做成了，刚才说那么多废话没白说。 不过两个女孩子去取钱不安全，李林从腰里掏出手电棍，“小西跟她们去，保护她们。” 李西统点点头，说：“放心吧小林哥。” 说完把电棍放兜里，紧紧跟在两人身后，跟她们一起去火车站对面的工行。 秦桂香取1000千块装兜里，和许莹莹手牵手出银行。 走出200多米李西统突然说：“你……你们等等，屁股后有俩小蛋籽儿一直跟着咱们。” 秦桂香差点被逗笑，赶紧捂住嘴防止笑出声，觉得西统很“可爱”，言谈举止很个性。 许莹莹翻白眼，心说你小林哥像个知识分子，你满嘴脏话像个二流子，净丢人。 李西统满脸杀气，盯着三米外的两个不怀好意的牛仔青年，撩开外套拽出三棱军刺。 第0010章 同行们想搞事 李西统平举三棱军刺，先用刺刀指梳中分头的瘦子，又指梳偏分头的矮胖子。 杀气腾腾的说：“小蛋籽孩儿给恁爹滚一边子去，滚！” 最后这声“滚”如同炸雷，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秦桂香许莹莹也被吓的一哆嗦。 两个小青年见西统有家伙，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知道讨不到好处就灰溜溜走了。 43集笑傲江湖加9盒单碟共667，秦桂香给李林7张百元大钞，李林抹零找零35元。 客气几句后秦桂香带着闺蜜团匆匆离开，她要回学校主持影碟放映大赛。 李林觉得这届学生的脑洞挺大，竟然能想到放影碟拉选票的馊主意。 不过能当大学班长有很多好处，班长更好拿奖学金，有入党名额还会记录到档案里。 李林瞅瞅魂不守舍的西统，忍不住摇头叹气，他看上那个叫莹莹的女孩子了。 可这怎么可能呢？人家是前途无量的郑大高材生，你……小学共5级你能上10年。 “小西，看上那个叫许莹莹的女孩儿啦？” 西统红着脸低头抠指甲里的泥，轻轻点头。 “是不是非她不娶？” 李西统点点头，犹豫几秒后又摇摇头。 李林说：“如果你非她不娶，我给你想办法。” 这时有个背双肩包的小年青从摊位前走过，李林马上打招呼：“小哥买影碟吗？” 青年犹豫几秒走到地摊前，“有没有那个……有外国僵尸的碟。” 李林笑着说：“我有林九叔的僵尸碟，外国僵尸范围有点大，能说说碟里的人吗？” 青年说：“有个叫九叔的道士，有小孩儿僵尸，具体记不清了我是在朋友家看的。” “你说的事一眉道人。”李林迅速找到影碟递给他，说：“看看是不是这本？” 青年仔细看盒上的海报，点点头说：“就是这本，九叔、小僵尸、洋僵尸。” 李林边找碟边推销，“既然小哥喜欢看僵尸片儿，再给你推荐两部。 九叔最经典的是85年上映的僵尸先生，是九叔的巅峰之作，20年后被网民誉为典中典。 还有这个僵尸叔叔，剧情好看又搞笑，有很多名场面，譬如我随便就行、祖师爷上身，四目道长整蛊一灯大师那段能笑死个人。” 一大堆废话说完小哥犹豫了，最后放下僵尸叔叔，“这本我没看过，先要这两本吧。” “小哥，没看过才得看看，很好看。” “先要这两本吧，多少钱？” “两本给28吧，都是卖30的。” “便宜点，两本25中不中？” “给26吧，小哥是敞亮人肯定家里拽！” “拽啥拽，都是农村人能多拽？” 青年笑着掏腰包，家里拽是家里有钱的意思，家里有钱你就拽。 青年走后又来个中年大叔，李林笑着说：“俺叔想看啥碟，我给你介绍介绍。” “我先找找。”大叔蹲下来一本本翻影碟，最后挑了本龙叔的快餐车。 掏14块钱捏手里，小声问：“有好碟没？” 李林笑了，心说这就是你的目的吧。 “俺叔，啥好碟？” “就是那种……那种好碟。” “哦？是那种场景道具很简单，一个女的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好些个男的……那种？” “对对对，就是那种。” “没有。” 大叔挠挠头，说：“老弟呀，这个可以有，我给你保密。” 李林摇头，说：“这个真没有。” “那我再转转。”大叔放下快餐车起身离开。 “老师儿来这边。”隔壁小贩冲猥琐大叔招手。 大叔走过去，问：“你有好碟？” 小贩说：“咱先说好，20块一张不还价。” 大叔也不废话，掏出40说：“要两本。” 小贩从怀里掏出七八张裸盘，大叔随便拿两本给钱走人。 小贩晃着钱很嘚瑟，李林咯咯笑不搭理他。 中午饭点没生意，李林准备找个饭馆吃个饭，天桥上的小贩们却抱着箱子围上来。 “老弟，你的货质量不错，兑给俺们吧。” “兑了吧，6块钱一张，天热省的你卖啦。” 李西统见状护在李林身边，李林笑着从兜里拿出烟。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没想到的这么快。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李林能说会道活儿好货也好把天桥生意抢完啦。 这几天小贩们生意惨淡，肯定会联合起来对付他，毕竟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李林笑着说：“对不住了各位，我的存货不够我自己卖，下次多进点货再兑吧。” 小贩们瞬间变脸，有的冷笑有的凶狠。 “小孩儿，哥几个兑你的货是看得起你。” “对，有钱大家赚，吃独食儿不好。” “小孩儿别给脸不要，这里是郑城。” 李林淡淡的说：“郑城就没有法律吗，郑城就不是党的领导吗？” “哎呦，嘴上没毛的货还敢跟恁爹讲法律？” “我是恁爹，没素质的玩意儿，找茬是吧？” 李西统拎起马扎挡在李林跟前，大声吵吵：“俺日恁奶奶，谁敢动俺哥俺闷死谁。” “恁奶奶个腿儿，你咋恁凶类？！” “弄他俩，他俩一来咱都吃不上饭啦。” “弄他，奶奶个臭脚。” 李林放下箱子拎起马扎，“来呀窝囊废们，做生意俺不怕，打架更不怕！” “弄他们！” “弄！” 十几个小贩嗷嗷叫把光盘箱放地上，抡起摆摊的马扎围上来，嘴里都骂骂咧咧的。 李林决定先用马扎迎敌，打不过再动刀子跟电棍，对方毕竟不是专业的流氓无赖。 这些货不能惯着，你越认怂他们越上脸，这个年代想做生意就不能怕打架。 双方拉开架子斗殴一触即发，李林突然感觉下半身发凉，偷眼一看吓一跳。 天桥下停着一辆警车，车门外站着个穿警服公安，正仰着头静静的看着天桥。 小贩们也发现了公安同志，所有人都愣了，三方人大眼瞪小眼画面就此定格。 三分钟后有个小贩扛不住压力，抱起光盘箱子夹着马扎灰溜溜下天桥。 接着第2个小贩认怂走人，然后第3第4个…… 小贩走完李林也夹着马扎开溜，桥下的公安也上车走人，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一家烩面馆里七八个小贩坐一桌喝啤酒。 “伙计们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哥几个，要不兑钱找几个混子撵跑他们？” “先打一顿再撵跑，生意都被他抢跑了。” “腿给他俩打瘸，我日他奶奶的。” 第0011章 不知不觉团灭他们 郑城火车站治安很差，无业游民组成大小15个犯罪团伙，偷盗抢劫，敲诈勒索…… 50元每张的地图，70元每斤的苹果，20元每人的过路费，敢不给钱就揍你。 上个月警方一举打掉了14个，还有个漏网的常年混迹在二七纪念塔和火车站附近。 这天中午有俩小混混找到郑龙，说火车站人行天桥上有生意。 几个卖光盘的出800块钱想撵走两个外地卖光盘的小屁孩儿。 郑龙觉得这事好办，揍一顿让他们滚蛋就行，于是领着一帮同伙带着打狗棒去天桥。 打狗棒又称牛皮棒棒，是一尺长拇指粗的钢筋棍，外面用牛皮纸和胶带缠住。平时藏袖筒里，揍人时手一松就能亮出来。 一群人浩浩荡荡来到天桥找到接头人，郑龙问：“弄哪俩人？” 李林隔壁的小贩从夹克里掏条豫烟，“他俩吃饭还没回来，估计快啦。” “先交400块定金，办完事再交400尾款。” “知道，俺知道龙哥的规矩。” “那好吧，等下我把那俩货的屎打出来。” 郑龙把钱装兜里去天桥对面拆开硬豫烟，一群小混混边抽烟边等李林过来。 几百米外的烩面馆里李林吃完饭结账，去隔壁小卖部花4元钱买包豫烟。 箱子里还剩20多张影碟和一套宰相刘罗锅，哥俩决定先回旅馆补货再去天桥卖货。 过红绿灯时听到身后有人喊，“卖盘的小伙子，小伙子。” 李林回头看见个老头，正是昨天那个抗美援朝老兵，他儿子在文化局稽查大队上班。 “俺二爷，昨天那几张戏碟看完啦？” “还没看完，影碟机坏啦去给我修修吧。” “俺二爷，你咋知道我会修影碟机呀？” “蒙的，俺想着卖影碟的应该会修影碟机，哈哈。” 李林把影碟箱给李西统，“床底那堆货是我整好的，你装箱去天桥上等我。” “小伙儿让你弟跟咱一起去吧。”老人手摇芭蕉蒲扇，昏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光。 李林脑门上挂起了问号，静静的盯着老人的脸，10几秒后笑着点点头。 哥俩一路跟着老人回家，家里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爷爷，你咋把影碟机的插头儿拔啦？” “我没拔，是影碟机坏了。” “影碟机没坏，插上插头就能看，我试啦。” “没坏更好。”老人哈哈笑，说：“小伙儿坐下来喝杯水。” 李林彻底明白，修影碟机只是幌子，老人的目的是阻止他去天桥卖货，为什么呢？ 李林说：“二爷，我叫李林，这是俺弟李西统，他爷也是个退伍兵。” “好，当兵好。”老人招呼哥俩坐下，“董娇娇给客人倒水，把象棋给我拿过来。” 娇娇跑去卧室拿象棋，又跑到电视边伸双手抱暖壶。 李林说：“小西去帮忙。” 李西统急忙过去提暖壶，娇娇指指暖壶边的玻璃杯，转身跑到沙发上继续看电视。 “这妮子看电视上瘾，小林你会下棋吧，咱爷俩杀几盘？” “我是个臭棋篓子，董爷让我个馬。” “先杀一盘看看情况再说。” 棋盘摆开棋子落位，李林执红先行，起手象三进五。 董震走当头炮，李林馬二进三，爷俩走棋都很快，1分钟不到走完6个回合。 董震说：“飞中象，屏风马，担子炮……你的棋路太稳健，只守不攻怎么赢？” 李林说：“稳固的后方才是取胜的关键！董爷，家和才能兴万事嘛。” 董震点点头，“有道理，你说话也很稳健，不像个十六七的半大小子。” 人行天桥上郑憋了一肚子火，恶狠狠的说：“那俩龟孙儿咋还不来，耍恁爹呢？” 小贩赶紧陪笑，“哥你别急，他俩生意很好肯定会来，估计是回家装货啦。” “他奶奶的！等会往死里打，至少断条腿。” 天桥上的小混混们也纷纷叫嚣。 “放心吧龙哥，三条腿都给他打断。” “龙哥放心，非让那俩龟孙哭爹喊娘不可。” 龙哥拎着打狗棍砰砰砸栏杆，“他奶奶的净耽误他爹吃面，必须给俺往死里打。” “龙哥快跑，公安来啦。” “快跑呀。” 天桥上突然出现一群警察，后面还跟着一群文化稽查队。 天桥上瞬间大乱，小混混怕公安，卖光盘的小贩既怕公安又怕稽查队。 稽查队会没收光盘会罚钱，警察也会罚他们钱，因为他们藏黄碟卖黄碟。 俩部门一起罚款没有4000下不来，所以小贩们疯了，端着影碟箱子往天桥下倒，从衣裳里掏黄碟往桥下扔。 一时间天上下起影碟雨，过往的旅客马上围过来哄抢，无主的东西谁抢住是谁的。 公安和稽查队也不是吃素的，火速冲过去阻止影碟贩子。 小贩们的心是崩溃的，那俩外地混蛋为啥不来，凭啥我们被抓他们不来？ 桥上忽然跳下来个大物件，惊慌失措的郑龙直接跳下4米高的天桥。 “有人跳桥啦，有人跳桥啦！” “腿，我的腿折了，腿……” 龙哥身上藏着二两面粉，要是被公安逮住得枪毙。 所以他跳桥逃跑，人没跑掉腿还摔断了，被桥下蹲守的公安民警摁住。 郑龙心里苦，早知道说啥也不接这单生意。 一个中年警官拿出手机打120叫救护车，满脸冷笑的盯着桥下的郑龙。 如果李林在现场会一眼认出这个中年警官就是今天上午买黄碟的猥琐大叔。 警官数了数被制服的影碟小贩，说：“还差两个，他俩生意挺好咋没出摊？” 稽查队长说：“老黄，你不是说那俩小伙子不卖黄碟吗，没出摊算他们运气好！” “家柱，他俩卖的也是盗版碟，你们不管？” “管啥呀，大鱼都管不完哪有时间管虾米？” 董家柱说的大鱼是光盘批发商，小鱼是音像店，虾米就是李林这种小商小贩。 96年文化稽查队还没有“临时工”，确实没有人手和精力管小虾米。 要不是黄建国警官强烈要求协查天桥涉嫌黄的影碟小贩，董家柱根本就不会带队过来。 黄建国摇头叹息，稽查队人手不足，警方人手更不足。 这年头儿还没有辅警，一个乡镇派出所只有四五个警员，不吃不睡也忙不过来。 “家柱，你家老爷子最近还好吧。” “好的很，在家给俺带闺女，没事就出去下象棋。昨天不知从哪买了5本老戏碟，抱着影碟机看了大半夜，哈哈！” 第0012章 董二爷是恩人 晚上7点董家柱下班回家，妻子已经做好晚饭，老爹和闺女在沙发上看电视。 电视里演的是宰相刘罗锅，刘墉中状元初次面圣，和珅跳出来说罗锅状元影响大清形象，然后被刘墉当场作诗怼脸。 董家柱很爱看这部剧，央视播出时他一集不落全看完，很喜欢刘罗锅的演技。 火速洗手吃饭，泡杯茶边看电视边和老爹聊天。 爷俩随口聊工作，当董震听董家柱说到天桥执法乱象时，昏黄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狡黠。 片尾曲响…… “我听爷爷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里的事是那昨天的事” “故事里有好人也有坏人” …… 董震走到影碟机边换碟播放下一集。 片头曲响…… “天地之间有杆秤” “那秤砣是老百姓” “秤杆子挑江山咿呀咿而呦” 董家柱懵了，老爹看的竟然是影碟，宰相刘罗锅全剧40集呀，他哪来的碟？ “爹，这盒碟是租的吗？” “有个老战友的孙子过来陪我下棋，用宰相刘罗锅从我这换走了一条红塔山。” “这……碟换烟？他是弄啥的？” “卖碟的，叫李林，既聪明又懂事的孩子。” 董家柱苦笑，40集宰相刘罗锅最少400块，一条红塔山最多130，那孩子亏大了。 然而李林却觉得赚大了，40张碟的进货价80元，红塔山他去烟酒店能卖125。 当然了，这件事最重要的并不是钱，而是交情和人脉。 第二天早上9点李林照常出摊，却发现天桥上一个小贩都没有。 心里很纳闷儿，让西统去附近打听打听，西统带来的消息震惊了他。 此时此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董老爷子昨天非拉着他玩一下午的象棋，这个人情得还。 没竞争对手生意更好做，哥俩迎来送往忙的不可开交，一张张影碟换回一张张钞票。 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这个时节正好是夏收秋种时，外地打工的年轻人会回家农忙。 在郑城下火车的农民工兄弟在天桥上买本影碟也很正常，毕竟生活离不开娱乐。 到了第四天手里只剩140多张影碟，不出意外明天就能回家。 这天郑大财会专业2班正在竞选班长，导师胡明俊忙的不可开交。 从同学们手里收集一张张选票，用粉笔在黑板上一笔一划的写“正”字。 1号竞选人赵国彬，2号竞选人秦桂香，两人名字后都有6个正字，每人30票旗鼓相当。 手里仅剩的两票将决定班长花落谁家，教室里鸦雀无声，两个竞选者都很紧张。 胡导师很想笑，他觉得竞选班长的不是赵国彬和秦桂香，而是香帅传奇和笑傲江湖。 这几天财会专业像过年，教室里一到晚上就人山人海，香帅传奇笑傲江湖隔着放。 校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影视剧能丰富学生的精神文化生活，只要不放黄碟就行。 第一票是赵国彬。 赵国彬笑了，压力来到了秦桂香这边。 秦桂香紧张的不得了，导师宣布第2票时她如坠冰窟，她以两票的劣势败北了。 胡明俊宣布：“赵国彬同学获得32票，成为咱们财会2班的班长，大家鼓掌欢迎。” 热烈掌声响起，赵国彬的死党嗷嗷怪叫，赵国彬满面春风的走上讲台。 “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与信任，我保证以后全心全意为同学们服务，为班级……” “别说恁些没用的，香帅没了该换碟啦。” “老班该换碟啦，换甘十九妹跟白眉大侠。” “老板换碟！” 下午4点左右火车站天桥，李林坐在马扎上抽烟，李西统坐在一边嘿嘿傻笑。 地摊上的光盘只剩18张，1000张光盘卖的就剩18张，一个多星期挣了1万元。 “小西咱俩已经是万元户啦，高兴吗？” “高兴啊小林哥，俺可高兴。” “哈，跟着哥混你会越来越高兴，今个把货底儿清了明天买点东西然后回家。” “嗯嗯，俺想给俺爷俺爹买酒，给俺妈买新衣裳，给俺妹买辆新洋车。” “买，离家恁久确实得给家里添点东西。” 这时天桥东边走来一群美女，天桥西边走来一群帅哥，两帮人马在地摊前集合。 美女团以秦桂香为首领，除了许莹莹都是满脸的苦大仇深。 5秒后许莹莹也苦大仇深，因为李西统正盯着她犯花痴。 帅哥团以赵国彬为首领，个个兴高采烈，赵国彬手里还拿着把纸折扇很骚包。 “李林你推荐的笑傲江湖输了，我没当上班长，你说咋办吧？” “李老弟谢谢你，谢谢你的香帅传奇帮我打败你的笑傲江湖，哈哈！” “赵国彬，你别太过分。” “秦桂香，我哪里过分啦？你说说笑傲江湖拿什么打败香帅传奇？” 男团女团激烈争吵，李林懵逼当场，这俩大神真的用电视剧拉选票？ 李林笑着说：“姐姐哥哥们先别激动，跟我说说咋回事儿，我已经懵啦。” 赵国彬马上讲来龙去脉，讲的李林哭笑不得，心说这也太奇葩了吧。 李林说：“这两部电视剧的剧情、配乐、武打动作、演技都不相上下，笑傲江湖输在演员颜值和服装上。 港岛tvb是出了名的穷，一套服装能出现在好几部电视剧里，这点香帅传奇更胜一筹。 令狐冲确实没有楚留香帅，任盈盈也确实没有上官无极漂亮。 不怕你们笑话，英姿飒爽的无极是我心中的女神，她影响了我对女人的审美。” 赵国彬说：“小林弟说的对，无极实在太美啦，她也是我的女……女神。” “呸，不要脸！”马尾妹怼赵国彬，“你俩又不是香帅，无极才不会喜欢你们。” 邢荣马上反击，“你也不是上官无极，香帅也不会喜欢你，哈哈！” 男团女团又开始吵架，秦桂香瞪着眼质问：“李林，你当时说笑傲江湖能赢！” “我可没这么说。”李林继续转移话题，“在这个年代有可能打赢香帅传奇的影视剧……我估计只有新白娘子传奇。” “那你为啥不推荐？” “我没货呀姐姐，新白娘子传奇有50集，我不敢备货，怕砸手里。” “哼哼，怕我买不起呀？你进一套我买了！” “中，下次给你搞一套。” 赵国彬说：“还有多少碟我都要了，同学们吵着让我换碟呢。” “还剩18张，都是很不错的片子。”李林说：“诸位如果不嫌弃我请你们吃顿饭，感谢这些天你们捧我场。” “不嫌弃，看我不吃死你。”秦桂香掐着腰说：“姐妹们今天吃大户，都放开肚子吃。” 男团女团纷纷起哄，李林笑着说：“饭店你们选，菜你们点，我买单。” 李西统嘿嘿傻笑，如果说李林的女神是上官无极，那他的女神就是许莹莹。 第0013章 债主堵门 郑城开往兰县的列车上李林美滋滋的看账本，用圆珠笔计算第一桶金捞了多少。 两个星期卖光1千盒影碟，2千元的本钱11500元的盈利，平均利润115元，绝对的暴利。 结果很喜人，过程却很艰辛，如果哥俩没有拼命的勇气估计这批货到不了郑城。 如果李林上辈子不喜欢看电影，不能头头是道的介绍影碟，也不可能这么快把货卖光。 如果没有遇见贵人董二爷，可能会被文化稽查大队罚的血本无归。 列车到达兰县车站，哥俩坐三蹦子去购物广场买买买，再坐城乡公交回李家村。 下车后还有4里路，哥俩顶着烈日徒步回家，沿途都是忙着收麦灌溉的农民。 走到家门前的小路上李林皱眉，发自家门口围着一大群人，依稀还听到了吵架声。 哥俩加快脚步，吵架声越来越响。 “快把钱给俺，俺大儿等着订媒嘞。” “恁儿拿着钱跑啦，不还钱俺牵恁家的牛。” “俺儿还没回来，俺不知道他欠你家钱。” “账再宽限几天吧，种完地我就去工地挣钱还账。” …… “小林回来啦，他大妈，小林回来啦。” 人群中闪出一条路，张翠冲过来搂住李林的脑袋嚎啕大哭，“俺的儿啊你弄啥去啦？” 李西统的老妈王慧拉住李西统的手，一边哭一边说：“他大妈先别哭，看看孩子咋说。” 李西统瞬间暴走，怒吼人群里的外村人，“我日恁奶奶，你们找死是吧？” “你这孩子咋说话嘞？俺几个是张村张二昆的亲戚，要二昆那一千块钱。” 这几人是隔壁张村的，有张二昆的父母张克凡郭秀花，张二昆的大哥张大昆，还有张家的几个叔伯兄弟。 张大昆订媒女方要1800元订媒钱，张克凡给在富仕康当组长的老二打长途要1000块。 恰巧李林哥俩回家，张二昆想省10块钱的汇款手续费就委托李林把钱捎回家。 张家得知消息后三天两头来李家要钱，李林父母不知道这回事表示等孩子回来再说。 过了七八天李林还不回来，张家认为李家想赖账于是找一群亲朋好友堵门要账。 李林的老爹李大山欠一屁股外债，债主们听到这个事儿纷纷上门。 李大山被逼的走投无路，蹲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很想一头撞死在墙上。 张翠心态崩了，家里男人不中用，大儿李森不在家，二儿李林就是她的主心骨。 “我日恁奶奶，我攮死你们！”李西统拽出三棱军刺要攮人，吓的张家人赶紧往后跑。 “我的儿呀！”王慧死死抱住儿子的腰。 邻居们纷纷过来拦李西统，都知道这货是个二杆子，要是闹出人命就去求啦。 “钢蛋你弄啥嘞，别动刀子。” “有话好好说，把刀收起来。” 李林强忍着打人的冲动，如果不是有些理亏他绝对暴打这群人。 “小西，把刀收起来，别吓着俺婶儿。” “哥，这群龟孙就知道欺负大山叔老实！” “我会处理的，你先把刀收起来。” 李林说完直面张家人，“谁管事儿，出来跟我对线。” 张父张母吓的后退，张大昆硬着头皮上前。 “俺是二昆他哥张大昆，你是李林吧，俺弟让你帮他捎1千块钱给俺，有这回事没？” 李林从西装里掏出两沓百元大钞，一沓100张一沓30张，都是崭新不打折的新票儿。 一时间现场鸦雀无声，吃瓜群众被吓到了。 万元户在李家村绝对是稀罕物件，全村400来户只有村长李大军是万元户。 一个半大孩子一下子掏出一万多块，所以一下子干懵了所有人。 “儿子哪来恁多钱？”张翠吓坏了，哆嗦着手拉李林的胳膊。 李大山也小声问：“二林……咋弄的钱？” 李林说：“跟小西做买卖挣的，以后再说。” 说完冷眼瞪张家人，本来对他们还有些愧疚，毕竟把他们的订媒钱拿去做生意了，原打算多给他们100元作为补偿。 现在心里只剩愤怒，敢把俺妈气哭，我不仅不会多给一分还会故意为难你们。 李林晃晃钱，说：“钱我有的是，事儿得说清楚，你们凭什么来俺家要钱？” 张大昆楞了楞，说：“俺弟弟让你捎1千块钱给俺，这事儿你不能赖账吧？” 李林摇头，说：“张二昆托我把钱捎给他妈，没有让我捎给他哥。” “我是她妈。”郭秀花走到张大昆身边掐腰，“二昆是俺二儿，你把钱给俺。” “呵呵，你说是就是？你有证据吗？” “你……你啥意思，你要啥证据？” “口说无凭，你去证明你儿子是你儿子。” “你这人不论理，这有啥好证明的？你去俺村打听打听，谁不知道张二昆是俺儿子？” 李林冷笑，“你回家拿户口本，拿你和张二昆的身份证，我确认后就把钱给你。” “你故意难为人！”郭秀花跳着脚说：“二昆的身份证在深城，咋可能拿过来？” “那你让她寄过来啊。”李林摊开手说：“1千块不是小钱，我不可能随随便便给人。” “俺儿说的对。”张翠也掐腰，“街坊邻居们评评理，俺儿说的对不对。” 王慧说：“二林说的对，无凭无据谁敢把钱给你们，那是1千不是1块。” “你们走吧，闹到派出所也是小林有理。” “别说派出所，到哪儿都是张家没理。” “赶紧走，别在俺村找事儿。” 自己村帮自己人，群众们纷纷指责张家。 郭秀花还想跳脚刚正面，张克凡大声呵斥：“败家娘们儿憋住，都是你坏事儿。” “啥叫我坏事儿？你……”郭秀花见势不好赶紧闭嘴，再不闭嘴就要挨老公的拖鞋了。 张克凡上前陪笑，“李大哥，刚才俺们做的不地道，俺给老哥老嫂子赔礼。” 张翠冷哼一声直接背过脸，刚才受那么大委屈咋能一句道歉就算？ 张克凡叹口气说：“老哥哥，俺儿明天一早必须送订媒钱，钱不到媳妇就没啦。俺孩子邮寄身份证也来不及，老哥哥开开恩。” 李大山心软，刚想摆老子威风让儿子给钱就收到了媳妇的眼刀子，瞬间就怂了。 “这事俺不管，你们看着办吧。”李大山果断闪人，蹲到门口拿出彩蝶抽闷烟。 张克凡哭丧着脸面对李林，说：“小老弟行行好吧，看二昆的面子中不中？” 李林说：“我也不为难你们，你们去派出所开个证明盖个章，只要能证明张二昆是你家的孩子，我就把钱给你们。” “都滚蛋！”李西统大吼：“路已经给你们，再墨迹俺让你们爬着出李家村。” 第0014章 无债一身轻 张克凡父子不停道歉，李林油盐不进，李西统喊打喊杀，张家人最终灰溜溜的走了。 李林冷笑，我本想一到家就去给你们送钱，还想多给你们100元弥补耽误的这几天。可你们非得登门逼哭我娘，那就别怪我心狠。 吃瓜群众们把目光聚焦在钱上，几个债主更是两眼放光。 李林说：“咱家都欠谁家钱，一块清账吧。” 张翠马上摇头，说：“那是我跟你爹欠的债，跟你没关系，你挣的钱你自己留着。” 李林说：“欠债是因为给我看病，现在我有能力挣钱，所以这个账我还。” 李大山说：“你先替家里还了吧，等收完秋我再补给你。” 说完李大山用眼神征求张翠的意见，张翠摇头叹气，财已经露白再不还账也说不过去。 自从张家人上门闹，债主们也隔三差五登门，大门槛都被他们踢烂啦。 李大山说：“二林，咱家欠你文斌叔300块。” 一个满脸皱纹的中年人上前，说：“二林出息啦，300块钱不算啥，晚点还也行。” 李林抽出3张大钞双手递给他，说：“文斌叔看看钱，谢谢你在俺家困难时雪中送炭。” 李文彬笑着拍李林的肩膀，说：“这孩子真出息都学会拽文啦，也懂事儿了。” 李大山说：“立彬婶，你那400也给你吧” 一个中年妇女上前，“咱两家谁跟谁，恁家二林出息啦，恁两口等着享福吧。” …… 还到最后李大山直抹泪，曾经只知道打架斗殴的次子终于像个人了，养了这么多年儿子终于见到回头钱了。 一轮债下来还了4千块，李大山和张翠顿时觉得浑身轻松。 李林说：“各位叔伯长辈，再次感谢你们在我家困难时伸手帮忙，谢谢！” “二林别说这种话，谁家都有困难的时候。” “就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吧。” “二林发达啦，给恁爹带好东西了吧，快让婶儿看看箱子里装的啥。” “宝林婶儿说的对，二林快让咱们开开眼。” 吃瓜群众起哄，李大山两口乐的合不拢嘴。 李林心说幸亏早有准备，差点丢大人。 打开旅行箱拎出铁盒宋河粮液和一条红塔山，“爹，这是给你买的孬烟孬酒。” “二林欺负恁叔不识货？铁宋河15块1瓶。” “就是，红塔山县里卖130一条，能贵死个人。” “你这孩子真孝顺，大山有福啦，哈哈！” 乡亲们纷纷调侃李大山夫妇，言语间带着浓浓的羡慕。 张翠笑的合不拢嘴，说：“以后别买恁贵的烟酒，恁爹只配喝两块钱的二锅头抽7毛的彩蝶，美得他。” 李大山抱着烟酒嘿嘿笑，他这辈子都没吸过这么好的烟。 “妈这是你的雪花膏，尚海女人牌儿的。” “哎呦尚海女人，这个也贵死个人。” “比百雀羚的更贵，你这孩子真舍得。” “我的乖乖呀，一瓶十好几块。” 一群老娘们围过来看货，七嘴八舌的讨论着，乐的张翠笑逐颜开。 雪花膏是奶奶辈儿化妆品，是一种以硬脂酸为主要成分的霜膏，涂在皮肤上会像雪花那样溶入皮肤，所以称雪花膏。 牌子有很多，最贵的就是尚海女人，这年头儿凡是名字里有尚海的都是高档货。 在农村只有待字闺中的大姑娘舍得买，大老娘们儿真舍不得买。 李西统见自己老娘也是满脸羡慕，赶紧打开自己的箱子。 “俺也买烟买酒啦，跟小林哥一样。妈，俺也给你买了雪花膏，也是尚海女人。” 王慧乐的牙都碎啦，“我的亲儿诶，乖！” 李刚强：“你这熊孩子，买恁贵的酒干啥？” 群众们赶紧围上来吃瓜，也夸西统有出息。 李刚强和王慧美滋滋，抱着儿子的孝心挺直腰杆儿。 西统嘿嘿傻笑，他不知道自己为啥高兴，就觉着心里面很爽很甜。 李林一拍脑袋想起正事，西统的本钱和分红还没给呢。 进货时西统投资500买了250盒影碟，影碟平均利润115元，连本带利该给他3375元，除去烟酒等花销还剩3000元。 李林点出30张大钞递过去，“连本带利分你3000块，点点钱吧。” 王慧直接吓傻，李刚强手一哆嗦差点把酒瓶子扔地上。 现场也安静下来，群众们心里有点儿酸。 李钢蛋是出了名的大草包，小学5个年级他愣是上了10年，他凭啥跟着二林发财？ 李西统不知道该不该接，心里觉得小林哥给多了，卖影碟时他就是个打杂的。 李林说：“强叔强婶儿别慌，小西兑500块钱跟我合伙做生意，这是他的分红。” 张翠赶紧说：“西统快接钱呀，亲兄弟明算账，别不好意思。” 王慧腿肚子直哆嗦，说：“二……二林呐，恁哥俩到底干的啥买卖？” “你给我憋住！”李刚强扯着嗓门咆哮：“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王慧梗着脖子回怼：“咋？我问问都不中？” 李刚强气的放下酒瓶抡拖鞋，李大山张翠赶紧劝架，现场也乱成了一片。 李林暗翻白眼，小西同志小学上10年的原因找到了，发家致富的秘诀是要保密的。 这边张家人垂头丧气回到家，张克凡第一时间带着张大昆去找村长张结实，一五一十说明讨债经过，求张结实去派出所开证明。 张结实直接拍桌子，伸手怒指张克凡。 “你看你办的啥事？派出所才不会开那种证明！还想盖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张克凡吓坏了，哆里哆嗦说：“那咋办呀，明天大昆的彩礼不能耽误。” “咋办？凉拌！三里五庄谁不知道李二林李钢蛋是二杆子货，你敢欺负到他家门里？” “结实爷别骂俺爹啦，帮俺想想办法吧，我……”张大昆说着说着捂脸哭了。 “我以恁奶奶，哭啥？没出息的货！”张结实气的吹胡子瞪眼。 张家父子一个劲的哀求，张结实只能无奈叹气，说：“去买两瓶好酒跟我去李家村找李大军村长，请他出面办这个事儿。” “结实爷，李村长……能行吗？俺听说去年李钢蛋拎着砖头追了他三道街。” “他行不行我也不知道，李钢蛋没脑子，李二林倒是靠谱，别说这些买酒道歉去。” 第0015章 年底盖两层楼 李林家院子里摆了张八仙桌，放着一碟油炸花生米和一瓶赊店老酒。 张翠在厨房炒菜，李大山父子在饭桌上边喝边聊。 李大山已经知道了李林的赚钱门路，心里面既惊讶又激动。 李林说：“这事要保密，对外就说我遇见了做大生意的老板，跟着大老板发了点财。” 李大山说：“中吧，吃完饭我去跟西统的父母对对口风，这事不能外传。” 李林很开心，说：“账都还清了你别去打工啦。” “不去了，恁哥没给家，家里的10亩地恁妈自己忙不过来。” “中，咱家不挣那危险钱。老妈，别炒恁多菜，够吃就行啦。” “再炒个绿豆芽，你爷俩好好喝几杯，吃完饭去地里把那点花生种上。” “中，俺哥去哪打工啦？” “去苏杭，别跟我提他，提他我就上火。” 当啷一声饭铲敲在铁锅上，李林吓的一缩脖子，看来老娘对老哥的怨气很大。 李大山小声说：“你哥在苏杭仨月换俩厂，没挣到钱恁妈声他的气。” 李林不禁皱起眉头，大哥李森老实巴交又能干，怎么会三天换两个厂？ “俺哥到底咋回事？厂里有人欺负他？” “哎……别提啦。” 李林苦笑，看来猜对了。 大哥李森是典型的老实人，受欺负时会选择忍气吞声，实在受不了就换厂逃避。 李林就是个暴脾气，受欺负时会用拳头和刀子奋起反抗，真逼急了他敢杀人。 重生并不能改变他的性格，李林一直在尽力控制脾气，生怕像上辈子那样逃亡一辈子。 父子俩边喝边聊，李林偷眼打量这个家，脸上的苦笑更浓。 简易的院门，长满青苔的院墙，东南角只有一个旱厕，上厕所非常不方便。 挨着厕所是猪圈，再往北是牛棚，放眼过去都是牛粪猪屎，牛粪不臭猪粪能熏死人。 北边有三间爷爷留下来的青瓦房，老旧的木门破烂的窗户，玻璃烂了用塑料布代替，一阵风过来哗哗响。 三间房是通着的，用立柜和帷幔隔出三个房间，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 父母住西间，李林兄妹三人住东间，李林哥俩睡一张床，妹妹李沐睡一张。 李沐已经是个读初三的大姑娘，跟俩哥哥睡一间房太尴尬，幸亏她备战中考住校了。 这个家用一句话概括：贫贱夫妻百事哀。 李林决定今年必须盖新房，盖它个两层楼。 “爹你大概算算，盖两层小洋楼得多少钱。” “两层楼？” 李大山满脸不可置信，很快又摇头苦笑，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 “我没本事给你盖楼，也不能给你盖楼。” “我知道，我打算自己盖，你算算盖100平两层楼需要多少钱。” 李林明白老爹的意思，家里有两个儿子，父母得先给老大盖房。 按农村的规矩，爹娘咱给长子李森开新庄户盖新房，然后跟着李林住老院，所以这个院子就是李林将来的家。 李大山点根彩蝶，半分钟内连喝两杯酒，放下酒杯给儿子算账。 “至少需要10万块红砖，孬砖5分，好砖7分，光买砖就得大7000块。 水泥30吨够用，用200每吨的劳改场水泥，黄河大沙400方，每方20元左右。 钢筋至少6吨，每吨2500左右。预制板120个每个25元，你算算多少钱吧。” 李林撇撇嘴，光建筑材料就得4万，再加上门窗玻璃至少得4万3。 李大山说：“20个垒墙师傅，10个掂泥兜力工，每天工价400元，半个多月就能盖好。” 李林大概算算，说：“再拉道院墙盖个厕所，连工带料带装修5万快应该能下来。我想办法搞钱，争取年底把楼盖好。” 李大山说：“别光喝酒，吃点花生米。” 李林有点懵，这是被老爹鄙视了？ 李大山说：“影碟生意不能常干，上次是董老爷子帮你，要是被稽查队逮住至少罚你几千。” 李林点点头，觉得这话说的不假，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董震可以帮我一两次，却不会帮我无数次，只要继续卖碟早晚会被文化稽查队逮住。 老妈端着饭菜上桌，一碟腌萝卜一碟绿豆芽，两个煮鸡蛋三碗大米汤。 张翠说：“全村400家都是平房，你咋恁能啊，还想盖楼？” 又被老妈鄙视了，李林忍无可忍，下决心年前必须把楼盖起来，非让你俩看看你们的儿子到底有多能。 这时院子外出现三个人，村长李大军领头，后面跟着张克凡和张结实。 “吃着呢？俺们等会再来？”李大山径直来到饭桌前，说：“二林回来啦，听说你弄住大钱啦？” “没弄多大的钱。大军叔，不信谣不传谣。”李林放下筷子站起来，瞅了瞅畏畏缩缩的张克凡。 “一把手掏出一万多还说没弄大钱？二林有好门路别藏着，要带乡亲们一起发财。” “大军叔，我又不是村长没恁大的能耐。” 张翠把筷子一丢黑着脸回堂屋，李大山叹口气说：“二林，去屋里搬几个板凳吧。” 李林搬几个凳子放院子里，李大山招呼客人坐下。 李大军说：“大山哥，这位是张村的村委会主任，按邻居辈儿你要喊声结实叔。” 张结实：“邻居辈儿不靠谱，咱们各论各的，大山老弟握个手。” 李大军：“结实叔好。” 李林给他们让烟，说：“大军叔结实爷，吸根烟再谈吧。” 李大军笑着说：“二林真有出息，出手就是红塔山，比大队部的招待烟还好。” 张结实掏火柴点烟，说：“大山老弟，克凡不会办事，我带他过来给你赔礼道歉。” 张克凡赶紧把两瓶老白干递给李大山，这酒还不错10块钱1瓶。 “大山哥，今天的事俺家做的不对，俺给你赔礼道歉。” 李大山没接酒，说：“二林是个老实的，怎么可能昧你家的钱？” “都是误会！”张结实说：“都知道二林有出息，是克凡办事不地道，大山你骂他几句出出气。” 李大军说：“大山，都不是外人，算了吧。” 李林说：“张家堵俺家的门欺负俺的家人，把俺妈气哭了，这事不能算，没有派出所开的证明我就不给他钱。” “都是我的错。”张克凡直接跪了，抹把老泪说：“大山哥把钱给俺吧，明天再不送钱大昆的媒就吹啦。” “这是弄啥？赶紧起来！”李大山赶紧拽他。 张克凡老泪纵横，“亲家说了，明天不见彩礼就让闺女跟别人订媒。大山哥，咱都是当爹的，俺求你啦！” “二林，把钱给他。”张翠在堂屋门口冷眼盯着李大军，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咱家不干那种缺德事。” “还是俺嫂子通情达理！”李大军不敢直视张翠，笑着看李林，“二林，结束吧。” 李林笑看张克凡，说：“看俺妈的面子我把钱给你，再有下次跟你算总账。” “保证没有下次。”张克凡战战兢兢抹眼泪。 张翠说：“把你的酒带走，俺家不稀罕。” 第0016章 向全村人复仇？ 李林数1千块钱还给张克凡，钱包里就剩5千元多点，有点少啦该去继续搞钱啦。 李大军张结实两位村长一个劲的夸李林有气度，夸完带着张克凡美滋滋的走了。 吃完午饭李大山套上牛车，李林换上破衣裳跟爹娘下地种花生。 李家村共有400农户，村委会下辖15个生产组，李林家属于12组。 责任田在村南边的范家坟，因为旧社会地主范家的祖坟在这所以叫范家坟。 来到地里看见西统一家也在种花生，李刚强用锄头刨坑，西统挽着竹篮往坑里播种。 王慧说：“嫂子咱俩一组吧。” 张翠说：“中，先种你家的。” 王慧用锄头刨地，张翠往坑里播种，两人边干活边聊天。 “嫂子你的心太软，太便宜张克凡那王八蛋啦。” “没法儿，总不能真耽误人家定媒吧。” “张家人欺负到门里，要我说就不该给他钱，就该拿捏他们。” “算了吧，张克凡又是道歉又是下跪，张村长跟李大军都在，我寻思着也差不多了。” “李大军就是个笑面虎，表面上哥啊嫂啊叫的怪亲，暗地里捅咱刀子，这些年没少欺负咱。” “慧儿，咱两家是外来户家里人丁又少……” 李林跟李大山一组，李林一边往坑里丢花生一边皱眉头，现在没有花生播种机吗？ 李林上辈子经历过三种花生种植方式，第一种是用锄头刨坑播种，是最古老的种植方式。既费时又费力，两个人种10亩地需要十天半月。 第二种是人力花生播种机，类似种小麦用的麦耧，一人拉一人扶10亩地两天就能种完。 第三种是机械播种，用拖拉机驱动大型花生播种机，一天能种几十上百亩。 记忆中人力花生播种机是豫省一个老农民发明的，豫省大河报刊登过他的事迹。 他向国家申请了专利，靠专利费发了笔小财，半年不到盖小洋楼买198万的桑塔纳2000。 李林说：“你们听说过花生播种机吗，就是像种麦那样种花生的机器。” 李大山说：“用麦耧种花生？那不可能！小麦是一棵挨一棵的种，花生要有间隙。” 李刚强也说：“大山哥说的对，麦耧真不能种花生，我也没听说过花生播种机。” 麦种在麦耧里一直往下流，靠牛马前行实现播种，所以花生播种机的核心就是在麦耧上加个延时播种模块？ 李林突然有个想法，要不要把花生播种机搞出来申请个专利？ 努力回忆播种机的构造原理，几分钟后脑袋乱成一锅浆糊。 心说还是去球吧，让一个初中毕业的学渣搞物理机械设计有点强人所难。 不禁想起上辈子当高中物理老师的媳妇柳盼娣，如果把花生播种的创意告诉她，她应该能根据创意设计出图纸。 可惜柳盼娣97年下半年才会来余砦中学当支教，余砦中学也是李林的母校。 这时南边传来争吵声，声音越来越大，李林忍不住抬头看。 一个中年妇女扯着嗓门咆哮：“王建彬你是混蛋，占亲弟弟的地边你还要不要脸？” 另一个妇女直接跳脚，“肖荣花你要脸吗？指名道姓骂恁大伯哥，文彬管管恁媳妇！” “你让我管啥？占俺的地边儿你还有理啦？王建彬你还要不要脸？” “俺家才没占你家的地边儿，你胡说八道！” 两家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大，看这架势要上演全武行。 占地边是农村的漏习，是指相邻的两块田地之间本来有一条可以区分界限的界沟。 然而有些邻居却将自家的庄稼种在界沟内，甚至越过地沟种到别人家的田地里。 往小处说这叫耍无赖，往大处说这叫侵权，如果你忍气吞声对方会得寸进尺。 因为占地沟打烂头的事在农村屡见不鲜，因为田地就是老百姓的命。 两家人果然打了起来，兄弟俩先动手妯娌俩后动手，两家四口在田地里打的不可开交。 李大山放下锄头，“刚强，咱去劝劝吧？” “不去！”张翠瞪着眼说：“别搭理他们，打死一个少一个。” 李刚强摇摇头说：“大山哥别多管闲事。” 王慧也帮腔，“都不是好鸟儿，当初抢恁家的他兄弟俩也有份儿。” 听这话李林不禁皱眉，说：“娘，你说抢俺家的地是咋回事？” 李大山摆摆手说：“别提啦，过去恁些年了。” 王慧说：“大山哥还是说说吧，二林已经成年也该让他认清某些人的嘴脸了。” 随着王慧的讲述李林的心越来越沉，到最后恨不得掂刀砍死村长李大军，砍死李家村的所有人，这个梁子结的确实很大。 10年前李家村分田地，农田有的肥沃有的贫瘠，为了公平每家每户都抓阄，抓住良田算你运气好，抓住孬田怪你运气差。 李大山运气爆棚竟然抓到了10亩红丝沙质田，沙质土壤最适合种植花生，花生的亩产量能达到400斤以上。 花生又是唯一能当零食吃的五谷杂粮，花生油也是最好的食用油，所以花生米的价格在90年代是每斤2—25元。 10亩良田每年能收4千斤花生米，能卖8千到1万元，换算成工资是每月750元，96年全国的平均工资才500元左右。 豪不夸张的说，是花生供养了无数农家子弟上大学，是花生帮无数农家子弟娶媳妇。 村长李大军当时就不乐意了，联合其他村户污蔑李大山作弊，强行宣布抓阄无效。 李林家是上山下乡时来的外来户，又是没有亲戚的独门独户，所以是被当地人欺负的对象。 当时闹的很凶，除了李西统家全村都来堵李林家的门，逼的李大山跪地磕头，把李林的大哥李森吓的半个月没说一句话。 李林并不知道这回事，因为事发前他和年幼的妹妹李沐被王慧带到西统的姥姥家避难。 最终10亩良田被夺走，李大山抓阄的资格也被剥夺，村长把最孬的胶泥地分给了李家。 胶泥地种花生就是灾难，产量和质量差的惨不忍睹，李家只能少种花生够打油吃，其余的田地都种成更好管理的红薯。 红薯产量高价格低，便宜到在农村都是用红薯喂猪。 这就是李林家全村最穷的原因，地里种不出值钱的东西，人再勤劳也白搭。 因为这件事还把李林爷爷气的卧病在床，没多久就去世了。 李林冷笑出声，亲兄弟因为占地边儿能大打出手，那抢良田那就是不共戴天。 如果10亩良田不被夺，家里不可能因为穷欠外债，老爹也不可能去工地打工出意外。 李大山放下锄头蹲在地头儿抽烟，张翠两眼噙着泪不停的唉声叹气。 李林说：“爸妈放心吧，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李大山摇头，说：“别说傻话啦，欺负咱家的不是一个两个，全村400户两千多口人，你怎么报仇？” 第0017章 排队交公粮 睡梦中的李林被村头大喇叭吵醒，迷迷糊糊坐起来点根烟，发现客厅里亮着灯。 “都赶紧起来交公粮，今个明个后天三天之内，咱村必须圆满完成夏粮征收工作。” “哪家要是拖后腿害咱村被乡里点名，我天天在广播里通报你，督察员也天天去你家催。” “村民们也会点着你的鼻子骂，要是因为你这块臭肉粘的满锅腥，别怪我不客气……” 李林把烟头丢进装水的酒瓶里，瞪着黄橙橙的烟茶冷笑，这特么李大军说的是人话吗？ “二林赶紧穿衣裳跟我去县里交公粮。” “中。” 李林火速穿衣服去厕所，再拿着水杯去压井边刷牙。 李大山用绳子捆驾车上的尿素袋，袋子里装的都是小麦，看数量至少有20袋。 “老爹，咱家到底交多少公粮？” “2200斤公粮，600斤统购粮，共2800斤。” 公粮是无偿缴纳的农业税，统购粮是有偿的农业税，国家按亩统购粮食每斤给8分钱。 李大山把架车上的攀绳斜挂在胸前，跳起来用身体压下车辕说：“走吧，恁强叔在等着。” 李林在后边用力推车，推出院子看见李刚强父子。 打过招呼后李刚强掌握方向，李西统在后边推。 李林皱着眉问：“老爹，县里恁远咋不用牛拉车？” 李大山说：“早上的老牛不能出大力，会把牛累病。” 李刚强笑着说：“排队的人太多，牛要是惊了会踩人，县里也没法喂牛，牛拉屎粮站还会罚钱。” 所以李林只能在后面推车，架车上装着一吨半的粮食，四里的土路累的李林汗流浃背。 上公路桥时又作难了，一个人根本推不上去，西统先帮李林把车推上公路，李林又帮他家推车。 柏油路上推车轻松很多，李大山说：“二林咱俩换换，你来前边扶车把。” 李林说：“我还不累，累了再换班。” 两辆驾车并排行驶，西统一边推自家的车一边给李林搭把手。 到粮站还有7里多地，两对父子轮换推车，天亮后发现路上都是拉架车交公粮的农民。 快到粮站时李林懵逼了，架车排成了长龙，就像10列火车并排停靠在铁路上。 老农们有的躺在粮车上打盹，有的凑在一起闲聊，有的吃馒头喝凉水。 路边的柳树上挂着各种宣传标语。 “先国家，后集体，再个人！” “支援国家工业建设我骄傲！” “农民交粮不能缺斤少两！” “及时交粮光荣，超期纳粮可耻。” 李刚强叹气，说：“这么长的队又得熬夜，明天这个点能交上就谢天谢地。” 李大山从帆布包里拿出馒头和咸菜疙瘩说：“二林先垫垫肚子，看情况要排一天的队。” 李林皱着眉说：“我记得收麦时各乡粮站都会派征粮队驻村征粮，我们为啥排队来粮站交？” 李大山说：“你记错了，都是这样交的。” 李刚强说：“真像你说的就好啦，这些人都是夜里十一二点来排队。” 李林不再说话，拧开塑料壶灌两口水，干噎馒就咸菜先把肚子填饱。 接下来就是漫长又无聊的等待，李林觉得手里缺个智能手机，太特么煎熬了。 过了10点日头开始毒，路上找不到阴凉的地方，热的李林钻到架车底避暑。 很快一个上午过去，车队向前走了不到10米。 中午更热，排队的人用草帽当扇子不停的扇，脖子里挂的擦汗毛巾都能拧出水。 中午饭又是馒头咸菜头凉开水，嗓子冒火的李林彻底受不了，说：“小西跟我买水去。” “水壶里有水，别乱花钱。” “就是，你挣钱不容易，省点钱娶媳妇。” “不差这点钱，小西跟我走。” 哥俩离开车队找个小卖部，李林买一件汴京啤酒20个变蛋，4个鸡腿加20个鸡头。 一下子消费50多块，乐的老板娘眉开眼笑。 “小伙子，喝完酒把啤酒瓶送过来，9个瓶子我给你8个变蛋。” “中。” “别把啤酒瓶嘴儿弄烂，弄烂就不值钱啦。” “中！” 回去时遇见个骑二八大杠卖冰糖葫芦的，木棍头上用尿素袋裹着秸杆，插满各种糖葫芦像个狼牙棒。 糖浆裹苹果的3毛，裹山楂果的4毛，山楂果加橘子瓣的5毛，李林果断买四根5毛的，上辈子老婆柳盼娣最爱吃这种糖葫芦。 回到队伍里却发现出事了，有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想插队。 壮汉：“老乡往后让让，大热天排队不容易。” 李大山：“你……插队不好。” 李刚强：“大山哥别让，他来恁晚凭啥插对？” 李大山：“老哥别加塞儿，后面的人有意见，大家都不容易！” 壮汉软的不行来硬的，一掀背心露出一巴掌护心毛，“有啥意见？我看谁敢有意见！” 李林淡淡的说：“我敢有意见，给我滚一边子去。” 壮汉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板儿砖，李西统直接拽出腰里的三棱军刺。 李林梗着脖子说：“你很牛b呀！来来来，往我的头上砸。” 李西统大吼：“滚后面排队去，拿个半截头吓唬谁，爹给你放点血吧？” “你这孩子咋说话嘞，你是谁爹？” “我是恁爹，你滚不滚？！” 李西统大踏步走过去，抡起手里的家伙作势攮人，吓的壮汉往驾车后躲。 李林自报家门：“我是铁道南李家村李林，你马上给我滚，不滚弄死你。” “恁俩是李二林……李钢蛋？”护心果断毛认怂，拉着驾车灰溜溜的溜走。 李林有点懵，我跟西统已经凶名在外，几十年后会不会被当成村匪村霸撂进牢房？ 这可不行！ 李大山唉声叹气，说：“你哥俩的脾气得改，一言不合就动刀子肯定不行！” 李刚强反驳：“孩子们做的对，咱两家是外来户，孩子不孬会被外人欺负死！” 李林转移话题，“老爸强叔喝啤酒吃鸡腿，别吃干馍。” “你这孩子净浪费钱，让恁叔咋说你？攒钱娶媳妇多好？” “哈哈，我有媳妇，我知道俺媳妇是谁。” “胡说八道。”李大山翻白眼，咬开啤酒盖儿递给李刚强，老哥俩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旁边的队友们可眼气，手里的馒头瞬间不香了，啤酒鸡腿鸡头变蛋，这家人真拽！ 有个老汉过来搭讪：“老兄弟，哪个村的？” 李大山：“道南乡李家村。” 老汉：“巧了，俺是道南乡余砦村的，恁孩子是李家村的李二林？” “额……是。”李大山有些脸红，他的宝贝儿子在方圆十里孬的出名。 老汉笑着说：“俺给孩子说个媒吧，俺家外甥女儿长的可好看，在余砦中学当老师。” “中啊。”李大山瞬间笑嘻嘻，递给老汉一瓶啤酒俩鸡头，“老哥先吃先喝，吃完再说。” 李林翻白眼儿，这老头明显是借说媒骗吃骗喝。 李林也懒得戳穿他，不能当众驳老爹的面子。 酒足饭饱坐在尿素袋上吃糖葫芦，刚吃两口就吃不下去了，齁甜齁甜的。 这时妇女们骑着自行车给排队的老公们送饭，都是馒头咸菜面条，跟啤酒鸡腿比起来一点都不香。 忽然一个貌若天仙的大姑娘拎着饭盒出现在车队里，老公们瞬间觉得自家媳妇也不香了。 第0018章 这不是我媳妇儿吗？ 女孩拎着饭盒牵着个小女孩，慢慢在车队里走着。 老少爷们儿眼都直了，这是哪家的姑娘，真水灵真俊！ 女孩虽然穿衣朴素，却集美貌和气质于一身，完爆几十年后的流水线美女。 走到李林身边把饭盒递给骗吃骗喝的老汉，“三舅，吃饭啦。” “恁妗子吃罢没，三丫头吃罢没？” “爷爷，我吃罢了，你赶紧吃。” “中，二娣等我吃完你把饭盒捎家。” 老汉蹲着吃面条，柳盼娣静静的站在驾车边，小女孩丽丽却被糖葫芦勾引了。 李林坐在驾车上右手托腮沉思，左手的糖葫芦杵在膝盖前。 昨天种花生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怎么做才能报复李家村的400多户人？ 突然想起上辈子1998年在广告公司打工时有个好兄弟叫胡晋，李林去帮他家收过麦。 胡晋家交公粮就是各乡粮站派工作队下乡收，不用老百姓吃苦受累的往粮站里送。 心里犯嘀咕，难道是国家体察到老百姓交公粮的苦，在98年改变了征粮方式吗？ 广告公司的那个赵老板…… 有道灵光在李林脑海中闪过，李林紧皱眉头冥思苦想。 小丽丽终于受不了糖葫芦诱惑，小心翼翼靠近李林，低头张嘴咬下半颗山楂果。 李西统瞪眼想呵斥，李刚强赶紧拉他的衣角，李大山憨厚一笑假装没看见。 没挨骂的小丽胆子更大，咬着橘子瓣顺着竹签往外扯，吃完橘子又去咬山楂果。 李西统有些懵，心说这俩老家伙肚子里肯定憋着坏水儿，不然不会看着小林哥吃亏。 李大山使个眼色，李刚强捂着胸口大声咳嗽把俏姑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柳盼娣见状瞬间尴尬，“小丽快给叔叔道歉，怎么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 老汉也骂小孙女儿，“臭妮子！想吃糖葫芦爷给你买，你看你下作嘞！” 李林回过神儿，看看只剩两颗山楂果的糖葫芦，又看看满嘴糖浆的小女孩，剑眉直接竖起来，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小孩子不懂事，我赔你钱。”柳盼娣一边道歉一边掏钱包。 李林目瞪口呆，这不是我媳妇儿吗，你好像是97年才来蓝县当的支教吧？ 两个人四目相对，柳盼娣眼中有丝惊讶，这个小男孩儿竟然长的像杨康。 李大山和李刚强心里美滋滋，一串糖葫芦换来一场邂逅，这生意稳赚不赔。 李林把糖葫芦递给小女孩，“老婆你怎么在这？你不是97年才来兰县当支教吗？” 柳盼娣说：“我临时代课，编制还没下……你刚才喊我什么？” 李大山心里凉半截儿，这姑娘竟然满嘴京片子，四九城里的姑娘可不好娶。 “你喊我什么？”柳盼娣瞪着桃花眼质问。 李林说：“我掐指一算，你我千里姻缘一线牵，将来你会成为我的媳妇儿。” “耍流氓是吧？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你不信？那我继续算。” 李林煞有介事说：“你叫柳盼娣，家住京城朝阳区，父母在机关单位上班，上面有个姐姐下面有个弟弟。 你最爱看射雕英雄传，最爱听鲁冰花，最爱读唐吉坷德，最爱吃冰糖葫芦，最……” “别说啦，我不认识你！”柳盼娣转身背对李林，清秀的脸颊升起两朵红晕。 柳盼娣的三舅刘老憨吓的脸色潮红，心说一定要阻止外甥女报案，毕竟刚才喝了人家的啤酒吃了人家的鸡头。 李大山吓的色煞白，二林这熊孩子不知道流氓罪吗，光天化日敢调戏黄花闺女？ 李林当然知道最高可判死刑的流氓罪，他也知道柳盼娣心善，不会因为几句话报案。 “有人中暑啦，有人中暑啦。” “快来人，快打120。” 附近有突发情况，李林马上过去看，李西统拎着水壶跟上。 一个中年汉子躺在路上浑身抽搐，看样子已经失去了意识。 有个十五六岁的姑娘一边哭一边摇他的胳膊，“爸你咋啦，你咋啦……” 李林说：“中暑，小西脱外套脱打120。” 人群里有人喊，“打过120啦，打过啦。” 李林脱掉西装铺地上，把西统的牛仔衣铺上，五六十度的沥青不是开玩笑的。 “小西，去把卖桑葚的遮阳伞买喽。” “我的伞免费让你用，赶紧来俩人帮忙。” 卖桑葚的大妈解开三轮车上的遮阳伞，两个大叔跟西统一起给病人遮凉。 “你别晃啦，给我憋住！”李林大声吼那个哭啼啼的妹子，吓的妹子双手捂嘴。 “妮儿先别哭，我看这小伙子有谱。” “姑娘你别影响他，救护车马上就来啦。” “再来俩人扶伞，大家伙儿都出点力。” 李林把病人的左手放到脑袋右边，把右手放在右脸下方，弯曲右腿让他侧躺衣服上。 调整病人头颅让他仰头，调整手脚位置让他保持侧卧状态。 “老少爷们儿，谁有水赶紧拿过来。” “我有。” “我也有。” 有人递过来五六个白色塑料壶，都是老百姓为了交公粮准备的饮用水。 李林拧开壶盖往病人身上浇，从头到脚浇一遍，浇完一壶换一壶。 这样太浪费，李林又说：“我要在壶盖儿上开孔，救完人我赔水壶钱。” “小伙子别说这话，谁还买不起个壶盖儿？三分不值二分的东西。” “你赶紧救人，谁也不会让你赔壶钱。” 李西统用刺在壶盖儿上开孔，李林双手挤塑料壶往病人身上喷水。 “小西，去买两瓶二锅头三条干毛巾。” “中。” “我这有。” 清脆的话语响起，白皙的手臂出现在眼前。 李林很欣慰，心说我媳妇还是这么的善良。 快速折叠毛巾，拧开二锅头往毛巾上倒，在病人的额头、腋下放置降温毛巾。 “120来啦，都让让。” “伙计们快给担架让路。” 医生护士抬着担架到现场，为首的中年医生给病人把脉， 半分钟后说：“病情稳定，不会有大碍。” 小女孩哭着问：“医生，俺爸没事了吧？” 医生说：“幸亏抢救及时，你要谢谢他。” 医生看向李林，说：“你的手法很专业，你是医生？” 李林摇头，急救常识是上辈子在医院里开救护车时学的。 病人被抬上担架，小妹让邻居帮忙照看自家的粮车，她要跟救护车一起去医院。 走到李林跟前，说：“谢谢哥……我帮你把衣裳洗了吧，搁地上都弄腌臜了。” 说着弯腰捡地上的衣裳，却发现一只精美的小皮鞋踩在李林的西装上。 小妹拽两下拽不动，抬起头说：“姐，你抬抬脚。” 李林赶紧婉拒：“西装不能用水洗，你快去医院照顾你爸吧。” 第0019章 我保证不打死你 天上群星闪闪，地上燥热一片，李林叼着烟躺在粮车上仰望夜空。 路上没路灯，无数排队的粮车隐藏在夜色里，今晚要熬夜排队。 两位老爹被李林赶回家陪媳妇，小哥俩替老爹们排队。 李林满脑子都是柳盼娣，心情也很爽，谢谢老天爷再次把那个善良的女孩送到了他身边。 柳盼娣是余砦中学初三物理的代课老师，李林打算交完公粮给她写封小情书，请她帮忙设计花生播种机。 “小林哥，明天能交公粮吗？” “应该能吧，我估计中午能排到跟前。” “哥，你看上那个老师了，柳盼娣？” “啥柳盼娣，那是你未来的嫂子。” 李西统喝口啤酒，说：“哥，咱们啥时候再去省城卖碟？” “嗯？你想许莹莹啦？” “我跟俺妈说了，俺妈叫俺别做白日梦，说她是大学生不可能看上俺。” “别听她瞎说，只要你跟着我好好挣钱就能把她娶回家，这个世界上除了盼盼我就没有见过不现实的女人。” 李西统突然说：“交完公粮先打谁？要先打村长咋样？” “先打你！”李林翻白眼，说：“报仇不一定打人，全村400户你能打过来一遍？” “那咋报仇？” “会有办法的！吸完烟你先睡，我守前半夜你守后半夜。” 哥俩要轮流守护粮车，夜里排队丢粮的事儿每年都会发生。 李林继续遥望夜空，10年前全村人联合起来坑害他家人，他该怎么报这一箭之仇呢？ 一直熬到凌晨也没想到办法，李林叫西统起来守夜，钻进他暖热的被窝蒙头大睡。 这一觉睡的腰酸背疼，柏油路上铺凉席，蜷着身子睡车底，简直活受罪。 早上7点两位爹骑车过来送饭，李大山从帆布包里掏出油炸花生米和宋河粮液。 “老憨哥喝点酒暖暖身子。” “那多不好意思，嘿嘿。” “老憨哥，柳丫头还没订媒吧？” “没呢，我那外甥女长得水灵，家庭条件好工作好，一般人家她看不上。” 车底的李林被吵醒，揉揉脑袋钻出来看见3个老家伙用花生米喝宋河。 李林很无奈，老爹是真想让盼娣当儿媳妇，铁宋河都舍得拿出来讨好刘老憨。 8点半粮站上班，队伍开始龟速前行，11点左右李林终于走进粮站。 粮站里的气氛明显比外面压抑，农民们不敢大声说话，害怕被粮站的质检员盯上。 交公粮有两大难，第一是在烈日、星夜下排队，第二是粮食质检员。 质检员多是粮食局临时招募的社会人员，一个个牛气哄哄的。 他们检查你交的粮食是否合格，扣多少斤杂质他们说的算，敢顶嘴就拒收你的公粮。 被拒收只能拉回家重新挑捡，再过来重新排队，能把人折腾死。 黑框眼镜质检员走到一辆粮车前，用工具攮烂一个粮袋，小麦顺着小孔流出来。 “你的麦有点秕，扣100斤杂。” “同志这麦不秕吧，这是俺家最好的麦。” “这还不秕？再叭叭扣你200斤，下一个。” 老农脸色苍白，低头含泪不敢吱声，100斤麦够5个壮劳力吃半个月。 工作人员把粮袋抬到磅秤上，过完磅带老农去会计室，完事儿给他几张农业税收据。 李林盯着从尿素袋里流出来的小麦，心里突然咯噔一声，终于抓住了昨天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的那道灵光。 1998年在津市宏图广告公司打工，有一次赵老板请全体员工聚餐，喝醉酒在酒桌上吹嘘他的发家史。 他说96年他做粮食生意，下半年小麦的价格跌到了历史新低，从每斤3毛跌到2毛2。 当时赵老板囤了500多吨小麦，正准备跳楼自杀时突然传来惊天大喜讯。 1996年国庆节后，国家为刺激农民的种麦积极性，规定全国粮站回收小麦的价格不能低于9毛/斤。 粮食这种数量庞大的商品涨1分钱都能把老百姓高兴坏，一下子涨68毛绝对吓死人。 赵老板一下子赚了60多万，1996年的60多万也能吓死人。 97年赵老板进军户外广告业，凭借着60万的本钱闯出了一片天地。 李林满脸诡笑，囤300吨小麦吧，3毛钱买进9毛钱卖出？ 每公斤毛利12元，每吨毛利1200，300吨小麦咱也挣它个36万？ 到时候先盖两层小洋楼，再买桑塔纳2000，剩下的钱继续倒腾影碟。 忽然李林的心脏开始变冷，他想到了报复村长和李家村400户村民的办法。 高价买走他们的存粮，用他们的小麦赚一大笔钱，同时也让他们亏一大笔钱。 李家村有400户，收集300吨小麦绝对没问题，到时候应该能气死几个人。 “小林哥有人打俺大爷……爹你撒手。” 李林看见奋力挣扎的李西统，看见死死的搂住西统腰的李刚强，还有蹲在地上不停的揉眼老爹。 “小林哥，这眼镜儿打俺大爷。” “我没有打，是不小心碰住了他的眼……” “我日恁祖奶奶！” 李林瞬间丧失理智，冲过去一脚踹在眼镜儿质检员的胸口，直接把他踹出去3米远。 质检员趴在地上哀嚎，幸亏他出于本能用胳膊挡胸口，不然非被踹断几根肋骨。 90年代人们的法律意识非常低，打架斗殴基本都会选择私了，不像几十年后鸡毛蒜皮都打110，李林宁愿赔钱也要暴打这个人。 “别打人！”李大山顾不上眼疼冲过来抱李林的腰，嘴里大喊：“老憨哥快来帮忙。” “孩子别动手，有话好好说。”刘老憨拦在李林身前。 “都起开！”李林挣脱李大山拨开刘老憨，弯腰拎起地上的马扎。 “杀人啦，杀人啦。” “快去叫领导！” 一道靓丽身影挡在李林面前，柳盼娣张开双臂弱弱的说：“别打架，打架不好！” 突然出现的女人让李林恢复理智，努力放缓语气说：“你让开，他打的是我亲爹。” “二林，他不是故意的。”李大山又抱李林的腰，焦急的说：“把板凳给我，快给我！” 李林问西统，“刚才怎么回事？” 西统说：“他拒收俺大爷的粮，让俺大爷拉走重新挑，俺大爷拉他的胳膊说好话，他甩胳膊碰住了俺大爷的眼。” 听这话李林火气更大，老子为了交粮排了一天一夜的队，你一句话就让老子拉走？ “眼镜儿你滚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第0020章 谈笑间扭转乾坤 “怎么回事，都住手！” “周局我冤枉，是他们欺负人。” 眼镜儿跑到中年人跟前痛哭流涕，滔滔不绝的倒苦水，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他家的麦太秕达不到好粮标准，我按规定让他拉回家换好麦。 这老乡不愿意拉走，拽我的袖子不让我干活，我一甩胳膊不小心碰住了他的眼。” 李西统瞪眼怒骂：“放狗屁，都碰住眼了还说不是故意的，你特么欺负人。” 李大山揉着右眼说：“同志，俺家都是胶泥地种的麦不好，俺都是挑最好的麦交的。” 归根结底的祸根还是村长李大军，10年前他怂恿村民围攻李大山，强行把原属于李林家的10亩良田换成贫瘠的胶泥地。 胶泥地种出的小麦颗粒都不饱满，每次交粮至少扣200斤杂，这次扣都不扣直接拒收，10年来李大山不知道因此受了多少委屈。 此刻李林心中恨意达到了顶峰，恨不得马上收拾村长李大军和李家村400户村民。 周建军直视李林，说：“同志，先把板凳放下，别把小事儿闹大。” 柳盼娣夺走板凳放到门外，掏出手绢给李大山，“俺叔，我给你擦擦眼。” “不用不用，我自己揉揉就好啦。”李大山可不敢用柳盼娣的手绢。 李林直视周建军，说：“他先动手打俺爹，我后动手收拾他，没毛病吧？” “是恁爹先纠缠我……” “你给我憋住，领导问我话你插啥嘴？你以为你是哪根葱？” “同志别激动，大民你先别吭声，这个事我亲自协调。” 周建军脸色严肃，说：“武大民是粮食局临时聘用的质检员，工作过程中可能存在瑕疵，但你动用武力是不对的。” 武大民顿时挺直腰杆，心说你个傻吊不知道我关系硬吧，局里招质检员每天给50块钱，你以为是谁不是谁都能混进来？ 柳盼娣暗暗叹息，她认为李林会吃亏，这位周局可能会请公安局出面处理这场纠纷。 李大山赶紧说好话，“同志，俺家二林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您看这事儿……” “孩子就能随便打人？”武大门跳着脚说：“我的心窝疼的狠，这事儿没完。” “疼死你个鳖孙！”李西统来到李林身边，伸手指武大民，“信不信我弄死你！” 周建军冷眼盯李林，说：“同志，大民受的伤不轻，你说咋解决吧。” 李林微笑，说：“昨天排队时有个老乡中暑昏迷差点闹出人命，您听说了吧？” 李西统马上接话，“你们去打听打听，救他的人就是俺小林哥。” 吃瓜群众开始交头接耳，对李林的观感也发生了改变，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能见义勇为的人应该不会随便打人。 周建军惊讶，这人年纪不大却会收买人心给自己造势，这样就算公安来了群众们也会帮他说情，估计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小林同志是吧，救人的事你做的很好，但一码归一码，救人跟打人无关。” “周局，说这个事并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高尚，我想表达的是乡亲们……苦呀！ 我跟俺爹前天半夜推着1吨半的粮车徒步10里来交粮，排一天一夜的队吃不饱睡不好，要不是俺爹身子硬估计也会中暑。” 这话在吃瓜群众心里产生共鸣，都是风餐露宿过来的，有的人开始唉声叹气。 李林继续说：“我向您建议派工作人员下乡村征收夏粮，让老百姓少跑路少吃苦。” “你的建议很好，但……”周建军突然闭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后露出一丝笑。 走到李林家粮车前，双手从尿素袋里捧把小麦仔细翻看，转身怒视武大民。 “你告诉我拒收夏粮的标准是什么？” “是……是在粮食中恶意掺杂泥土、颖壳、砖头坷垃等杂物。” “那你你告诉我，这车粮符不符合拒收标准？” “这……” 武大民人傻了，他想不明白领导的态度为啥180度大转弯，为啥把枪口对准自己人。 吃瓜群众也不明白，现场唯一的明白人就是站在李林身后的柳盼娣。 柳盼娣盯着李林的侧颜，心说这个人言谈举止不卑不亢，能在谈笑间扭转乾坤，家人被欺负时敢站出来，还……还算不错吧？ “武大民，这车粮食符不符合拒收标准？” “不……不是太符合。” “什么叫不是太符合？” “周局，不符合拒收标准。” “那你告诉我符合什么标准？” “按……按规定应该扣杂1到2百斤。” “那你凭什么拒收？” 满头大汗的武大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俩腿肚子直打哆嗦。 周建军怒斥：“给你的权利不按规定办事，谁给了你刁难老百姓的胆子，是谁？” “说的好！” “好！” 群众们鼓掌，常年交粮的他们没少被质检员欺负，想收拾你鸡蛋里都能给你挑出骨头， 武大民差点吓尿，“领导我错了，我给他们道歉。” “周会计，把工钱给他结了，再给我招个靠谱的质检员！” “领导我错了，给我一次机会吧。” 吃瓜群众再次鼓掌，掌声盖住了检讨声，几个工作人员强行抬走武大民。 周建军说：“小林同志，你的麦籽太秕按规定扣称200斤，你有意见吗？” 李林摇头说，“没意见，但我不想交，农业税法是不是规定可以用公粮款抵扣公粮。” 周建军说：“可以，但是不划算。现在好麦市价3毛，你家的麦最多卖2毛8，今年的公粮抵扣款是3毛2每斤。” 李林说：“我家要交2800斤小麦或者896块钱，我选择交钱。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不想让俺爹再受气。”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数出9张大钞递给周会计，“姐姐帮我开票吧，记得找零。” “二林你弄啥？”李大山赶紧拽儿子的胳膊抢钱，“交钱不划算，你是不是傻？” “爹，听我的。”李林抢先把钱塞到周会计手里，心说我才没疯呢。 国庆节后咱家的麦能卖9毛一斤，2800斤麦能卖2520块，比896划算多啦。 “小西，你也交公粮款吧。” “中！” 李西统二话不说也掏900块钱塞给周会计，他家也得交2800斤小麦。 “熊孩子，败业子儿！”李刚强直接开骂，也想抢钱却被西统拦腰抱住。 周会计抱着钱跑去办公室开收据，她也喜欢直接交公粮款的，多省事儿啊。 李林看着气呼呼的老哥俩，搂住西统的肩膀说：“赶紧装车，咱哥俩该做去大生意啦。” 旁边的柳盼娣翻起了白眼儿，俩大老爷们儿勾肩搭背的，咋恁膈应人呢？ 第0021章 大鱼已经咬饵 李刚强重新把公粮归仓，黑着脸走进堂屋，气呼呼的往破沙发上一坐。 王慧直接拍桌子，“你吊脸子给谁看？小西想跟二林做生意你凭啥有意见？” “他敢做粮食生意？小麦从3毛8跌到3毛，好不容易挣点钱他想赔个底儿朝天？” “二林比你靠谱！你除了在俺娘俩跟前耍威风你还能弄啥？看把你能嘞！” “你说的啥话？之前小西是跟二林挣了点儿钱，留着娶媳妇不好吗？非得再赔进去？” “老娘跟着你受了一辈子苦，儿子想做生意你还吊脸子，这日子没法过啦。” 王慧捂着脸哭，李刚强差点气晕，撂下一句“我不管啦”黑着脸去牛棚喂牛。 李西统有点头疼，拿120元放老妈腿上。 “妈，我就用我挣的两千跟小林哥合伙儿收麦，不用家里的钱。” “胡说八道，等恁姐出门子等恁妹上大学，家里的钱还不都是你的？” 王慧脸上没有一点泪，把那120块又塞给儿子，“跟二林好好干，他坑谁也不会坑你。” 李西统说：“赔本生意小林哥不会干，恁俩别操心啦，我去找小林哥玩。” 儿子走后李刚强屁颠屁颠进屋，说：“二林这孩子越来越皮，得找个人管管他。” 王慧冷笑，“找谁管？想把恁爹接过来你明说，我是拦着不让你去接吗？” 李刚强老脸一红，说：“二林跟西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爹，让咱爹劝劝二林别做粮食生意，再说咱爹一直住咱妹家也不像话。” “行啦！”王慧瞪着眼说：“你想接就去接，别给我说这些没用的。” 李林家东卧室，李西统把20张百元大钞放床上。 “小林哥，俺兑两千跟你合伙儿收麦。” “你小子上道了，哈哈！” 李林美滋滋的收钱，现在已经有7千块本钱，虽然差很多却能把摊子立起来。 “小林哥，还差多少本钱？” “还差19万多。” “多少？” 李西统一蹦两尺高，我的个亲娘呀！ “我想收300吨麦，至少需要19万2千元。” “俺……俺的哥，收恁多麦你想赚多少钱？”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能赚50多万。” 李西统脸红脖子粗，捏烟的手不停的颤抖。 李林满脸鄙视，说：“50万都吓成这样，以后挣50亿还不把你吓死？瞧你这点出息！” 李西统挠头憨笑，说：“咱上哪去找19万呀？把咱俩卖了也不值恁些钱。” “本钱我想办法。”李林下床穿鞋从抽屉里拿出两包红塔山，“走，骑车找村长去。” 19万的本钱需要慢慢筹，李林打算用贷款、花生播种机的专利筹集本钱，实在不行再去倒腾几次光盘。 院子里张翠在刷锅，李大山用铡刀给家里的老黄牛铡草，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把李林摁在铡刀上铡了喂牛。 “妈，我跟西统出去玩啦。” 李大山瞬间暴走，“玩啥玩，下地薅草去。” “李大山，你看你那个样子？二林去跟西统玩吧，别搭理恁爹那二脸。” “谢谢妈，亲个。” 张翠受不了儿子的亲密，尴尬的脸都红了，“你这孩子没大没小，往我脸上啃啥？” 李林和西统推着自行车开溜，李大山气的脸都绿了，也不铡草了坐在铡刀上抽闷烟。 “你就惯着他吧，我看你能惯成啥样儿。” “铡你的草吧，只要俺儿想干正事儿，他赔1万我还1万，赔10万我给他倾家荡产。” “咦！你看你能的，倾家荡产你倾10万块钱让我看看。” “别叫姨，俺没恁高的辈儿。” 李大山差点气出内伤，扔下一句“慈母多败儿”扛着锄头下地除草。 刚出门就看见李刚强套牛车，王慧在牛车上铺被子。 “大山哥有空没，跟俺去孟庄接俺爹吧。” “中，把俺叔接过来好好收拾那俩皮猴子。” “嗯嗯，我也是这样想的。” 李林走进村长家小卖部，李林说：“大军婶儿拿条豫烟，俺叔给家没？” “给家嘞，我叫他。”刘美菊从柜台里拿出一条烟冲院子里喊：“大军，二林找你。” 李林付40块钱，说：“大军婶儿找个红兜把烟装起来，我送礼用。” 李大军叼着烟出来，说：“二林，啥事？” 李林给他一根红塔山，“我想用3毛2每斤收麦，你在广播里给我吆喝吆喝吧。” 在农村做广告很简单，让村长在大喇叭里吆喝几声就行，诸如广大村民注意啦，前街张三家有公猪，想配种的赶紧去张三家配。 “3毛2每斤？咋恁贵？”李大军大吃一惊，粮站里才收3毛。 李林神秘一笑，把包好的豫烟交给李西统。 “二林，这里有啥巧儿吗？走，进屋说话。” 李大军请李林去客厅，小声说：“二林，你咋收这么贵？” 李林笑着说：“我跟你说实话吧，是俺老板委托我帮他收300吨小麦。” “300吨？咋收恁多？你老板是干啥的？” “酿粮食酒的，他说汴京小麦酿的酒好喝，给我几万块钱让我先帮他收点麦。” “几万块？他为啥相信你让你帮他收麦？” “他当然相信我，我在省城帮他挡过刀，你要不信我让你看刀疤？” 李林站起来脱衣服，李大军赶紧拉住他，“你这孩子净瞎胡闹，叔信你。” 两人再次坐下，李大军说：“他为啥出这么高的价钱？” 李林小声说：“他不知道咱这的麦价，我说3毛2他就信，哈哈。” “你这孩子机灵。”李大军脸上笑嘻嘻，心说我信个锤子，你那傻吊老板给你的价肯定比3毛2高，你小子肯定从中间抽成了。 “二林，你刚才说你老板想收多少吨？” “只收300吨，多了不要。” “那你听我的，别在广播里吆喝。光咱村就能拿出300吨，一广播外村人都来啦。” 李林很想笑，心说你这鳖孙真会给我省事，为了骗你入坑我可是准备了一大筐谎言。 “大军叔的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 “必须的，总共300吨必须先照顾村民，你要是敢高价收外村的麦，咱村的父老乡亲能把你生吞活剥。” “哎呦，叔你别吓我，我胆子小。” “这事你搞不定，量少要平均分配。你收张三400斤收李四500斤，张三恼你一辈子。” 李林目瞪口呆，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李大军悠闲的抽烟，心说小屁孩，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面多，乖乖的喂饱我吧。 “大军叔你给想个法子，我该咋办？” “好办，我当了15年的村长，你要信得过我就把这事交给我办。” 李林心花怒放，他等的大鱼已经咬饵。 第0022章 拉村长挡枪 李林和李大军在屋里谈笑风生，村长媳妇刘美菊还摆上了茶水瓜子。 西统坐在门口发呆，他想不明白小林哥心里明明想弄死村长，为什么还能谈的这么开心？ “二林，你的大老板到底靠不靠谱？” “应该靠谱吧，你说这话啥意思？” “俺家有点余粮，差不多能凑两吨左右。” 李林微笑，说：“新麦3毛2，陈麦3毛1。” “中。”李大山一拍大腿说：“下午收拾收拾，我让你国兵哥开车送到你家。” 李国兵是村长的长子，车是农用四轮拖拉机，也是李家村唯一的铁牛。 李林说：“后天再送吧，我先找仓库。” 李大军点头，“300吨粮食必须找个正儿八经的仓库，后天中午送过去咋样？” 李林说：“可以的，到时候钱货两讫，我先走啦去县里找仓库。” 李大军礼送李林出门，让刘美菊从小卖部里拿两瓶健力宝硬塞给李林。 白绿相间的易拉罐健力宝，国产第一款碳酸饮料，风靡90年代的东方魔水，3块钱1瓶一般人真舍不得喝。 李林拉开拉环仰头喝口，舒服的打个饱嗝，是记忆中的味道，比可口可乐好喝。 喝完把易拉罐拧扁了装兜里，这东西是铝的将来可以熔了造勺子饭铲。 西统用力蹬自行车，李林坐在后座上，哥俩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 “小林哥，咱们为啥不自己收麦？为啥让李大军那熊孩子当行户从中赚钱？” 行户就是中间商，外地人来李家村买牛马猪等家畜时都会找行户李大军。 买卖双方都认识李大军，中间有个熟人好谈生意，行户说白了就是吃两头儿大忽悠。 买方对行户说：“这头牛最多给2100。” 行户对卖方说：“人家只给2000，卖不卖？” 卖方说：“卖吧。” 就这样行户从交易中落100块钱辛苦费。 李林拿两根烟同时点火，分一根给西统。 “小西，如果我3毛每斤买你家两吨麦，国庆后麦价突然涨价到9毛，你会不会恨我？” “不会恨，但……” 李西统沉默，两分后说：“俺这辈子都不会恨你，但俺心里肯定不得劲。” “是吧，两吨麦少卖2400块你心里肯定不爽，咱俩亲如兄弟你不恨我，其他人呢？” “哥，你是说到时候全村人会联合起来堵门欺负咱，就像以前的吃大户？” “是的！他们少卖那么多钱肯定会发疯，全村围攻咱家是非常危险的，会闹出人命。” 李林上辈子亲历过这种事，2004年他在齐鲁省明东县给盗版书制造商打工，有一次老板家被全村人围攻。 老板家是人单力薄的外来户，种着八亩苹果园年年大丰收，靠批发苹果挣得盆满钵满。 村民们不乐意了，我们天天馍加咸菜苦哈哈，你天天大鱼大肉还盖楼，那哪行啊？ 在仇富心态法和不责众心态的驱使下，村民们联合起来哄抢苹果园，敢反抗就打你。 八亩苹果被哄抢一空，老板的爹妈也因为阻止哄抢被打住院。 后来老板报警，处理结果不疼不痒，为了你一家把全村人都抓走吗？ 聚众哄抢放在2022年也很难处理，公安机关最多处理几个领头羊，法院用聚众哄抢罪判他们一两年，想完全追回损失是不可能的。 老板报警后村民们三天两头去祸害苹果园，今天砍树枝当柴烧，明天挖树根种自家地里，吓的老板挨家挨户的赔礼道歉。 苹果园并没有直接影响村民的利益，李林收麦却是直接让村民承受经济损失，所以他们的报复会更加疯狂。 在90年代你一个人对线全村人，你再有理也不行，最好的结果是被逼补差价，一斤麦赚6毛你补3毛，不补闹死你！ 李林辛辛苦苦挣钱不可能让外人坐享其成，所以他拉村长当中间人挡枪子儿。 最好的结果是村民围攻村长，村长和李林扯皮，村长一对多，李林一对一。 一对一的经济纠纷好解决，警方法院都会依法办事，李林有把握在不损失大笔金钱的情况下周璇到底。 “小林哥，我知道你在想啥，但让李大军那熊孩子跟着咱挣钱我心里不得劲！” “我也不爽！放心吧小西，我有办法让他赔个精光，你想钓大鱼就得下好鱼饵。” “中，我信你。” 西统加快速度蹬自行车，从余砦上公路时差点把李林的屁股颠成八瓣。 余砦中学就在公路边，未来媳妇柳盼娣是初三的物理老师，是小妹李沐的班主任。 李林忍不住笑出声，如果小妹知道未来的嫂子是她的班主任估计会哭晕在厕所吧。 “哥你笑啥呀？” “没啥，想到了开心的事。” “想嫂子啦？要不咱往学校里拐拐？” “不拐，你嫂子跑不掉，先去粮食局办事。” 下午三点左右来到县里，哥俩热出一身汗，李林先去小卖部里买东西。 一箱20瓶装易拉罐健力宝，一条硬通货红塔山，一共花了190元。 骑车来到粮食局门口发现铁将军把门，李林冲门里喊话：“有人吗，有人吗？” 传达室大爷摇着芭蕉扇出门，“找谁？” “大爷好，我找周建军同志。” “他去县里开会啦，你明天再来。” “大爷喝口水，天怪热的。” “不喝啦，我屋里有凉茶。” 大爷看见健力宝瞬间眯起小眼，这可是好东西，他孙子馋了好几天他爹都不买。 李林见他把饮料装兜里，又拿出两瓶递给他，“大爷你也解解渴。” “不要啦，两瓶就够。” 李林直接拽开拉环递过去，老头笑呵呵的接手，掏出钥匙打开大门。 大爷说：“周局真去开会啦，今个不一定能回来。” 李林掏出一盒硬豫烟递给他，说：“想想法儿呗，我真有急事儿。” 大爷摇头摆手，“我一个看大门的没法儿。” 李林再塞两盒烟，“大爷帮帮忙吧，真有急事。” 大爷犹豫片刻，说：“把箱子给我，我看看里面的人能不能给他打个电话。” “中，谢谢您。”李林勾勾手，西统赶紧把饮料箱搬过来。 “你们俩先帮我看大门，我去去就回。”大爷抱着饮料箱往院子里走。 李林坐在躺椅上打量四周，发现都是老房子，办公条件挺艰苦的。 半个小时后大爷抱着箱子回来，说：“去接待室等吧，顺着这条路一直走。” “谢谢大爷。”李林很开心，让给他一根红塔山给他点上火。 大爷把饮料箱给李林，说：“这四瓶汽水你拿走吧，3块钱一瓶老贵了。” “拿回家给您孙子喝吧，俺家里还有。”李林说完拉着西统离开。 哥俩进招待室等着，一直等到天黑终于见到周建军。 “你……你是李家村的李林？” “叔的记性真好，有点小事想咨询您。” “啥事儿，说吧。” 第0023章 这个小同志有魄力 粮食局办公室烟雾缭绕，周建军把烟蒂摁进烟灰缸拿起茶杯喝口茶叶水。 “小林啊，从前年到今年麦价一直跌，看行情还会继续跌，你到底咋想的？” “一般来说，跌到谷底的东西都会触底反弹，您看做粮食生意都需要办啥手续？” “先不谈手续，粮食生不是小孩子过家家，需要有雄厚的本钱。” “这我知道，我手里有10万块启动资金，后续还会有，面前我打算先收它300吨小麦。” 周建军呵呵一笑，好家伙10万块启动资金，我怎么感觉你在吹牛逼呀。 “你去租个仓库办个营业执照，粮食局这边不需要办啥手续。” “不需要其他手续？不需要粮食收购许可证吗？” “啥是粮食收购许可证？我没听说过。” 李林直接懵逼，粮食收购许可证是国粮局依据《粮食流通管理条例》颁发的资格证。 企业或个体户向国粮局提交粮食收购资格申请，并提供资金证明、仓储设施、质量检验和保管能力等证明材料。 国粮局自受理之日起15个工作日内完成审核，作出是否准予许可的决定。 没有这个证就是非法收粮，被国粮局稽查大队逮住轻则没收非法收入重则吃牢饭。 周建军也懵了，这个证听起来跟粮食局有关，但他真没听说过这个证。 李林弱弱的问：“叔，现在有没有一部叫做粮食流通管理条例的法律？” 周建军眉头紧锁，半分钟后摇摇头，“应该没有，如果有我肯定知道。” 李林忍不住笑出声，看来1996年这部法律还没颁布，不用担心因为无证收粮蹲大牢啦。 上辈子06年在电脑城打工时，有个同事的爸爸就是因为无证收粮被判了4年。 据说这个证的办理门槛太高，需要脂肪测定仪，粗纤维测定仪等高大上的粮食检测设备，还需要配备专业的粮食检测员。 专门做粮油生意的大企业能做到，普通的收粮散户做不到，所以同事的爸爸无证收粮。 李林很开心，上辈子已经受够了担惊受怕日子，这辈子不想再犯罪。 “小林咋恁高兴啊？” “老叔，我突然想到了开心的事。我想租个至少容纳300吨小麦的粮库，您看……” “这个让我想想。” 周建军眼中闪过狡黠，煞有介事的点根烟，心说这次必须喝范厂长的珍藏茅台。 一根烟抽完周建军说：“你知道韩村棉麻厂吗？” 韩村棉麻厂是七八十年代的集体产业，刚开始挺火后来倒闭了，没人承包一直荒废。 周建军说：“棉麻厂里有点几间大仓库挺合适，你可以去找范守志厂长谈谈。” 李林说：“请您出面牵头吧，我跟范厂长素味平生恐怕谈不成。” 周建军笑着说：“我先打个电话探探口风。” 说完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打电话，5分钟后说：“走吧，去他家找他。” 李林说：“再打个电话约范厂长出来吃个饭，去家里谈工作好像不大合适。” “嗯，是这个理。”周建军再次打电话，约范守志在一品居菊花包间见面。 一品居是兰县的高档宾馆，前身是兰县机关大院招待所。 周建军也是抱着吃大户的心思，你小子吹嘘你有10万块收麦资金，我给你介绍大粮库吃你一顿好的不过分吧？ 离开粮局周建军去接范守志，李林哥俩先骑自行车去一品居订包间。 一品居确实挺高档，环境优雅干净整洁，8荤4素12道硬菜要300多块。 “有没有飞天茅台？” “有，一瓶280元你要几瓶？” 老板心中颇为惊讶，一个小年轻开口就要飞天茅台，开玩笑的吧？ 李林说：“先要4瓶，再帮我找4个倒酒的服务员。” 老板更惊讶，心说这年轻人是个老油条，于是笑着说：“50元一位，不包括后续服务。” “可以，麻烦老板安排几个质量好的。”李林说完去饭店门口等范厂长。 见李西统欲言又止，李林笑着说：“想说啥你就说。” 李西统小声说：“咱这一顿饭得花一千多吧，我有点害怕。” 李林拍拍他的肩膀，说：“想把生意做起来这种钱不能省，以后你就懂了。” 晚上8点左右周建军范守志骑着自行车过来，李林赶紧过去迎接。 “周叔，这位大叔一定是范厂长，胸宽体阔相貌堂堂，一看就有万夫难敌的气势。” “你还真说对了，老范当过咱县的民兵连长，威风的很。” “老周过奖啦，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好汉不提当年勇。” 范守志主动和李林握手，说：“小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将来肯定是国家栋梁。” 李林笑着说：“栋梁都是你们老一辈培训出来的，树苗不修是不会成材滴。” 一通彩虹屁拍的范守志眉开眼笑，他亲切的拉住李林的手。 “老周你看小林的脸蛋儿，像不像射雕英雄传里的杨康？” “哈哈，还真像。不过小林见义勇为敢抢救中暑的老百姓，人品比杨康好太多。” “叔叔们别夸啦，咱们进去说话吧。” 包间圆桌上摆着4瓶飞天茅台，范守志不禁抿嘴唇，心说这酒可不孬啊，看来这个小同志真的很尊重老一辈人。 周建军按住李林拿酒的手，笑着说：“今个你们俩是主力，我是个陪客的。” “老周你不厚道。”范守志瞪着眼说：“每次喝酒你都糊弄，跟你喝酒净赔本儿。” 李林赶紧说：“范叔，我这里有赚钱的生意能让您买一赚二。” “哦？怎么个买一赚二？” “就是你喝个我陪个，另外我单独再喝俩。” “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耍赖皮。” “放心吧叔，跟谁赖也不能跟你赖。” 酒桌上一片欢声笑语，李林先敬他们三杯，再跟范守志喝一赚二。 两瓶飞天茅台飞快见底，李林开第3瓶时周建军站起来。 “你们俩也熟了，留下来继续喝，我明天还得去县里开会，先告辞。” “那不中，每次你都这样，这次必须陪俺爷俩喝到底。” “周叔再喝几杯吧，现在还早。” “不早啦，你俩好好喝，我先走啦。” 今天的周建军就是个牵头人，租赁仓库的细节他不方便听。 李林和范守志也都明白，客套几句一起送他离开。 重新回到饭桌上范守志叹口气，说：“小李，棉麻厂虽然破产了但它还是集体企业，你说的那个事不好办。” 李林给他倒酒，说：“范叔，今个我喝的有点多，脑子有点不清醒。” “那今个只喝酒不谈事。”范守志哈哈笑，说：“酒我自己倒，你坐着吧。” “不能让叔自己倒酒。”李林转身吩咐西统，“去找几个倒酒的。” 李西统很快领进来4个时尚靓丽的陪酒妹。 范守志的老脸更红，两只三角眼往外放精光，心说李林这个小同志……有魄力。 第0024章 白菜价租仓库 调节气氛是陪酒妹的基本操作，范守志喝的面红耳赤，服侍他的两个妹子也很开心。 陪李林的妹子有点不开心，心说挺帅的小伙儿咱就不解风情呢，我贴身上他都不搂我。 陪李西统的妹子更烦躁，西统是个榆木疙瘩，自斟自饮根本就不搭理陪酒妹。 干他们这行的主要收入是陪酒后的增值服务，碰见木头不能挣钱妹子们很不开心。 李林估摸范守志喝的差不多了，笑着说：“范叔，俺婶儿给家忙啥嘞？” 范守志瞬间不开心，摆摆手说：“除了带孙子她还能忙啥，天天还没事找事。” 李林说：“我打算找几个半大小子给我看粮库，让俺婶儿过来给他们做饭吧。” 听这话范守志拨开嘴边的酒杯，眯着眼说：“小林，你这话我听不懂。” 李林说：“让俺婶儿来我这帮忙，每天给工人们做两顿饭，我每月给她300块钱的辛苦费，你看少不少？” “少啥？不少！”范守志笑逐颜开：“她天天给家不挣一分钱，找点事干干也好。” 300块钱在兰县绝对是高工资，李林在南方富仕康累死累活一月才300块钱。 “那你问问俺婶儿愿不愿意干，每月300再管两顿饭。” “你自己问吧，我给你家里的电话。” 范守志掏出小本本拿出钢笔写字，写完撕掉递给李林。 李林把纸条装到兜里，起身敬范守志3杯酒，然后握住范守志左手的拇指和食指。 “范叔就这个数吧，生意刚起步资金少。” “太少了，我没法给村集体交代。” “半年后俺婶儿的工资加倍。” “这……” 范守志紧锁眉头，400吨的大仓库月租200元是在开玩笑。 不过李林开出的条件太诱人，媳妇每天做两顿饭还管吃，还不影响带孩子。 半年后工资加倍，打着灯笼也找不到比这好的工作。 李林的意思很明显，你出卖韩村利益中饱私囊，我少拿仓库租金咱俩双赢。 李林对身边陪酒妹说：“你们俩也去照顾俺叔，等会儿给俺叔泡杯醒酒茶。” “谢谢老板。”俩妹子美滋滋的跑去范守志身边，都知道泡茶的意思。 “小林你说话要算数，可不能诓恁叔！” “放心吧老叔，我是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那中吧，明天下午给我打电话。” “那咱继续喝。” 气氛再次热烈，李林心情很爽放开肚子陪他喝，很快就干完了四瓶茅台。 散场后李林下去结账，房间费酒水费总共消费1980，酒店老板收他1950元。 西统骑自行车驮着李林回家，李林抱着西统的腰胡言乱语。 “400吨的大仓库每月800不一定能租到，我请他喝酒每月200拿下，我牛b吗？” “哥，牛b是啥意思？吹牛b吗？” “牛b是很厉害的意思，不是吹牛b。” “那很厉害！” “哈哈……” 李林扯着嗓门笑哈哈，幸亏夜里的公路上没人，西统也不怕李林耍酒疯。 走到余砦中学门口时李林失去意识，整个人从后座上摔下来，吓的西统直接跳车。 “小林哥，小林哥……” 很快西统急的满头大汗，想把李林背回家怕丢自行车，想骑车回家拉驾车又不能把李林一个人扔在荒田野地。 正着急上火时从学校大门里射出一道光，“谁呀？给学校门口弄啥？” “你管我弄啥……” 西统突然闭嘴，把李林放在桥栏上，从兜里拿出一盒豫烟隔着大门递进去。 “大爷帮俺叫一下三四班的李沐，她哥喝醉了先让她看住，我回家拉驾车。” 门卫大爷用手灯看看烟，笑着说：“你家给哪住？他咋醉成这个样子？” “大爷帮帮忙吧，先让小沐妹照顾俺哥，我回去拉驾车把俺哥拉走。” “你等等哈。”大爷拎着电瓶手灯去三年级教师办公室。 中考还剩个把月，为提高升学率学校要求初三学生住校，此时学生们正在上晚自习。 今天是初三物理老师柳盼娣值班，她听完保安大爷的话起身去三四班喊李沐出来。 “柳老师你找我？” “你哥喝醉了在校门口，去照顾他一会儿。” “中。” 李沐撒腿往校外跑，昨天听同学说二哥回来了还赚了不少钱。 柳盼娣不放心女学生深夜外出，于是下楼跟保安一起去看情况，一到学校门口就听见李沐哭着指责李西统。 “你不知道俺二哥身体差吗，还让他喝醉？” “我……我管不住他。” “小沐别激动。”柳盼娣轻声安慰说：“刘大爷开开门吧，先把她哥放门卫室。” 门卫大爷磨磨蹭蹭不想开门，他怕李林吐他一床。 柳盼娣说：“大爷开门儿吧，天不冷就让他躺在桥上歇着。” 门卫这才开门，李沐跑过去握住李林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喝这么多干啥，身体不好还喝酒？！” “我回去拉车。”李西统骑上自行车开溜，再不溜还得当小沐妹妹的出气筒。 “小沐别哭，去给你哥倒杯水……嗯？” 柳盼娣认出李林后心里颇为惊讶，忽然闻到一丝奇怪的气味，低下头猛抽鼻子。 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咬着牙说：“小沐，我把你哥扔河里让他冷静冷静？” “啊？”李沐懵圈了，急忙用身体挡住李林，弱弱的问：“柳老师你说啥？” 柳盼娣说：“年纪轻轻就敢搂着野女人喝酒，你说该不该让他醒醒酒？” “俺哥不是那种人。”李沐脸红了，弱弱的说：“等小西哥回来我问问咋回事。” 李西统蹬着自行车回家，把被子放牛车上悄悄的出门，不敢用家里的牛也不敢通知大人。 拉着驾车回学校里，来回8里地差点把他累成狗，一到学校门口又吓的头皮发麻。 李西统：“你们为啥这样看俺？咋啦？” 李沐：“你们喝酒为什么找三陪女？” 李西统：“啥是三陪女？我不知道。” 李沐：“说实话，不然我一辈子不理你。” 在柳盼娣和李沐的双重压力下李西统只能坦白，他不敢得罪小沐妹妹和未来的小嫂子。 着重强调是野女人往小林哥身上贴，小林哥没搂她们一下，为了谈生意才叫的女人。 姐妹俩听完松口气，终于想起还在桥上躺着的李林，急忙搭手把李林抬车上。 李西统拉着驾车开溜，柳盼娣忽然有些心疼李林，年纪轻轻就跟老狐狸们勾心斗角吗？ 回到教师办公室她久久不能平静，犹豫很久提笔给在京城某改委工作的父亲写信。 简明扼要写出李林做小麦生意的情况，在信末尾问父亲：李林会不会赔的血本无归？？ 第0025章 金条给你哥当本钱 西统迷迷糊糊听见老妈的声音，捂住耳朵翻个身继续睡，昨晚他也喝了不少酒。 忽然屁股传来剧痛，西统睁开眼“妈呀”一声滚下床，心里只有两个字：逃命。 出堂屋向西跑，看见紧闭的大门和守门的老爹，心里只有两个字：完蛋。 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低着脑袋把身体弓成罗锅，动作娴熟的让人心疼。 “小鳖孙我叫你跑，我叫你胡嘟弄！” “敢干违法犯罪的事儿，看我不打死你。” 西统的亲爷李雷吹胡子瞪眼，拐棍雨点般的落在爱孙身上。 “恁老表卖影碟被公安抓走，你敢走他的老路我打死你！” 李西统闷着头挨打，心说这老头儿啥时候回来的，俺妈也不跟我说一声。 “别打啦，我就这一个儿。”王慧泪流满面护住西统，“你把我打死吧，我不想活啦。” “刚强，把恁媳妇拽开。” “李刚强，你敢拽我我就死给你看。” 李刚强闷着头不敢动手，气的李雷连连怒吼：“倒反天罡，倒反天罡！” 身为老公公不能拉扯儿媳妇，所以李雷只能跳着脚无能狂怒。 炸雷般的嗓门既吓住了李刚强，也吓坏了对门邻居张翠。 张翠放下猪食撒腿往屋跑，“二林快起来跑，快起来跑。” 李林被晃的七荤八素，迷迷糊糊睁开眼说：“亲妈你干啥？叫我再睡会儿。” “别睡啦我的儿，你雷爷回来啦正给那打西统，一会儿也得打你，赶紧跑吧。” “跑啥跑，谁打西统……你说谁打西统？” “你雷爷，昨天你爹跟你强叔去孟庄把他接回来就是为了收拾你跟西统。” “我了个去！” 李林吓出一身冷汗，翻身下床穿上鞋就跑，他从骨子里怕那老家伙。 李雷和李林的爷爷一起打老美，爷爷去世后李雷非常照顾李大山，可以说李大山就是李雷带大的。 农村夫妻长年都闲不住，会把家里的孩子交给老人带，没老人就把孩子放养。 李刚强家的李娟、李西统、李娜，李大山家的李森、李林、李沐都是李雷带大的。 李林从小体弱多病，被李雷逼着打军体拳练拼刺刀，敢偷懒就用拐棍儿敲，所以李林从小就害怕他。 一出堂屋门李林瞬间懵逼，就见李雷拎着拐杖气势汹汹，李大山关闭院门守住门口。 “小鳖孙你也跑不掉。” “我的亲爷，你这是干啥？” “你敢领着西统违法，打死你个小鳖孙。” 李雷拎着拐杖冲锋，李林避其锋芒躲在柴草堆后，一老一少围着柴堆转圈。 “你给我站住！” “不站住。” “站住！” “不站住。” “小鳖孙儿死我啦！大山，过来摁住他！” 李大山不敢搭腔也不敢动，他真想帮忙收拾李林，他这两天快被李林气死了。 用钱交公粮，赔钱收小麦，昨天喝的烂醉如泥竟然半夜起来唱歌。 唱的是啥玩意儿？ 爷爷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 老公公想儿媳妇的话还哭着送花，这不就是老扒灰吗？ 最可气的是他媳妇张翠同志，听完歌感动的稀里哗啦，抱着铺盖去搂儿子哄儿子睡觉，恁娘俩还要不要脸？ 李大山不敢打李林，张翠会跟他拼命，他这辈子就打过李林一次，气的张翠离家出走半个月都不回家。 张翠疼爱李林是有原因的，她怀孕李林时得了重感冒，无奈之下只能用抗生素治病。 受药物影响李林一出娘胎就体弱多病，张翠觉得亏欠李林，所以肆无忌惮的宠溺他。 张翠拦在李雷跟前哭着说：“阿爹你消消气，我叫二林给你跪下，别打他中不中？” “我受不起！”李雷吹胡子瞪眼，“挺好的孩子就出去仨月咋就学坏啦？” “俺亲爷，我哪里学坏啦，你别冤枉我。” “还犟嘴儿？你投机倒把卖影碟……” “大人，时代变啦，现在没有投机倒把罪。” “胡说八道，西统他老表就是因为卖影碟被公安抓走的，听说正准备判刑。” “卖个碟公安抓啥……等等，他老表是不是因为卖黄碟被抓的？” 听这话李雷愣住，很快老脸红成了猴屁股。 李林来劲了，跳着脚说：“卖黄碟公安当然抓，我跟西统没卖黄碟，公安凭啥抓俺？” 李雷老脸更红，梗着脖子问：“你俩真没卖那种碟？” “没有！”李林举手发誓，“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涉黄。” 张慧赶紧帮腔，“阿爹你知道二林的为人，他从不对长辈说谎。” 李雷又梗着脖子质问：“你咋不早说？” 李林翻白眼，觉得西统这顿打挨的冤。 “那你为啥收麦？挣点钱非得再赔进去？” “你们为啥都笃定收麦会赔钱，我今个把话撂出来，我收麦一定赚钱。” “看把你能嘞？走，跟我回家说道说道。” “说道可以，但您不能动手。” 李林拎着拐杖走了，张翠过来劝李林，“别去，那糟老头子憋着劲找茬呢。” “放心吧妈。”李林笑嘻嘻揽住老妈的肩膀。 “没大没小，去把衣裳穿上。”张翠满脸嫌弃的打掉李林的手。 李林回屋穿上外套去西统家，在东屋小房子里拜见李雷。 李雷让西统关门，语重心长的说：“这几年小麦一直跌，你到底咋想的？” 李林问：“强叔前年种了几亩麦，去年种了多少，今年又种多少？” 李雷说：“前年种10亩，去年种8亩麦2亩菜籽，今年打算种7亩麦3亩菜籽。” “麦为什么越种越少呢？” “因为麦越来越便宜。” “说的对，如果全国都像强叔那样少种麦，国家会不会出现粮食危机？” 李雷蓦的瞪大双眼，眼仁中满是震惊。 “亲爷，粮仓缺粮心里会发慌，国库缺粮国家会不会慌？” “会的，粮食才是根本。” 李雷的手开始哆嗦，西统赶紧给他揉捏。 李林问：“国家会怎么解决粮食危机？” 李雷想了很久，最后叹口气说：“会出相关政策鼓励老百姓多种麦吧？” 李林竖起大拇指，“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抬高小麦的价格，您以为呢？” 李雷沉默了，吧嗒吧嗒抽烟袋锅，抽完一袋再换一袋，最后把整个屋子搞得云雾缭绕。 就这样沉默半个小时，李雷突然说：“收麦得有大本钱，你现在有多少？” 李林直接蔫儿了，手里就剩不到5000块钱。 “我打算先搞仓库和营业执照，过两天带西统再去倒腾几次影碟攒点本钱。” “放屁，一心不能二用，没有金刚钻你也敢揽瓷器活？” 李雷从裤腰带里掏出一把老古董钥匙递给李西统，“把箱子打开，把我那三根金条拿出来给恁哥当本钱。” “金条！卧……卧！” “窝啥窝？赶牲口呀？” 李雷捋着胡子冷笑，“不就几根金条嘛，老子打老美时还见过金砖嘞！” 第0026章 用美金擦屁股？ 李西统用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横开锁，从立柜里抱出个小盒子放床上。 李雷打开盒子拿出个红色小本本，金色的八一五角星，下面写着退伍证明书。 又拿出一把保养很好的手枪，上面全是英文，仔细一看竟然是老美的m1911。 李林伸手想摸却被李雷一巴掌打手上，“你小子别打它的主意，这是我的战利品。” 李林呵呵笑，心说你别宝贝它啦，再过俩月国家就会颁布枪支管理法，全力收缴民间枪支。 这玩意儿是正规军的装备，比猎枪更牛逼，到时候绝对要上交国家。 李雷又从箱子里拿出三根金条，火柴盒大小每根大约50克，上面也雕刻着英文字母。 “二林啊，这3两黄金你拿去当本钱，我去金店问过能当1万6千块。” 李林没心情看金条，伸手从盒子里抓出一把美金，竟然是颇具收藏价值的50年代美金。 “爷，你怎么有这玩意儿？” “打上甘岭时缴的，据说是老美的钱，战友们都用它擦屁股，我也擦过没树叶好用。” “额……” 李林人麻了，心说俺爷永远是俺爷，好家伙竟然用美金擦屁股？！ 把盒子里的美金倒床上，按面额大小一张一张的整理，用手指蘸口水开始数钱。 竟然有8325刀，96年的汇率应该在1:8左右，所以这就是6万6千6百元人民币。 李林有些哭笑不得，这老头打老美时管着一营大兵，缴过收集8千美刀应该很核理吧。 “二林你激动啥？这玩意儿能卖钱？” 李林不知道怎么解释，笑着说：“金条你留着压箱底，我用美金钱当本钱。” “美金也能买麦？去年我用它买猪粪人家都不要。” “那是他们不懂，也幸亏他们不懂，嘿嘿！” “想要你就拿走吧，把金条也拿走，就当西统跟你合伙收麦的本钱。” 李林右手握金条左手握美金，弱弱的说：“爷，你真相信我能赚钱？” 李雷说：“你小子在三里五乡精的出名儿，我相信你不会做赔钱买卖。” “那借您吉言啦。”李林把美金和金条装兜里，说：“等赚钱了我给你物色个老太太。” “夯死你个小鳖孙！”李雷举拐就打，李林灵活走位闪到门外。 “小西跟我去县里，咱不跟这老头子玩。” “嗯。” 李西统赶紧闪人，李雷给他的压力太大，这老家伙一言不合就抡拐杖。 王慧说：“你俩吃完饭再走，锅里有窝窝头有刚榨的豆糁。” “不吃啦，俺跟西统去县里喝胡辣汤。” “你这孩子，家里有饭还乱花钱。” “主要是有事儿，你跟俺叔先吃吧。” 哥俩骑自行车去县里，在村口遇见村长李大军。 “你俩弄啥去？” “租仓库办营业执照，你的麦准备好了吗？” “昨个都备好啦，明个给你送过去吧。” 李林想了想，摇摇头装模作样叹口气。 “仓库在县里呢，离咱村太远运输不方便。” “啥意思？想收外面的麦不要咱村的麦？你不怕父老乡亲戳你的脊梁骨？” “大军叔你先别急，我说的是实情，牛车拉的太少确实不方便运输。” “那不叫事儿，我让你国兵哥开拖拉机给你送麦，这中不中？” “中是中，就是太麻烦。要不这样吧，你把车装好我去你家开车，不能既用你家的车又用你家的人。” “一点都不麻烦，就这样说定啦。” 李大军又说：“必须先仅住咱村的麦收，你要是吃里扒外咱村的人肯定堵你家的门。” 李林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你威胁我呀？就像10年前你联合全村夺走我家10亩良田？ “有大军叔这句话我就放心啦，只要运输没问题我肯定先仅着咱村的麦收。” “这才对嘛，恁哥俩去忙吧。” 告别村长后哥俩继续走，西统小声说：“村长又被你玩啦？咱以后能免费用铁牛？” 李林说：“走着瞧吧弟弟，我会一步一步把他玩死的。” 一路来到棉麻厂附近，李林找个公用电话给范守志打电话，约好在大门口见面。 范守志带着媳妇许翠莲一起来，许翠连长的很丑，又矮又胖像颗炮弹，难怪范守志看见陪酒妹就走不动路。 “范婶儿你好，我猜你今年不到40岁。” “你去球吧，我今年都55啦。” “不是吧婶儿，我看你顶多40岁。” 许翠莲很开心，“我这辈子没其他本事就是做饭好吃，当年吃大锅饭我就是生产队里的掌勺老师儿。” “哎呦，那俺有口福啦。”李林给她点赞。 “好啦，先谈正事。”范守志打开大门，带李林直奔最东边的大仓库。 棉麻厂已经倒闭十年，厂区里到处都是比人高的草丛，有些地方的院墙已经坍塌。 不过路还不错，竟然是非常奢华的柏油路，虽然坑坑洼洼却胜在宽阔。 仓库是个大筒子房，水泥地起脊房大窗户，看空间能容纳500多吨小麦。 李林很满意，明个换换玻璃修修门，卫生打扫一下就能马上使用。 双方现场起草租房合同，李林每月200的租金租下这间仓库，一次性缴纳半年房租。 范守志在合同上加盖棉麻厂公章，李林签名盖手印，点出1200块钱给他。 “钱不着急给，晚几天再给也没事儿。” “拿着吧叔，早晚都得给。” “那中，恁婶儿啥时候过来帮忙？” “明天中午吧，我得先把锅碗瓢盆买了。” “那中，先这样吧。” 范守志把仓库钥匙给李林，两口子提着10斤猪肉和一箱健力宝美滋滋的走了。 李林在工厂里巡视一圈，带着西统去街上喝碗羊汤，骑车去工商局办营业执照。 4瓶健力宝放桌上，眼镜长在头顶的工作人员马上变的热情起来，免费帮李林复印身份证和房租租赁合同。 取店名李氏粮食经销部，经营者李林，个体工商户，个人经营。 经营范围：粮食购销，粮油批发、零售。 信息登记好半个月后再来拿证，估计要经过市级工商局的审核，应该问题不大。 离开工商局李林去二手家具市场买厨桌餐桌、板凳椅子写字台，买4张上下铺铁床。 去集市上买锅碗瓢盆，买煤气罐煤气灶，买柴米油盐酱醋茶。 买的东西太多干脆雇辆农用三轮车，很快腰包里只剩900多人民币，花钱如尿炕一般。 把钥匙给西统，说：“你先回店里守着，送床的来了让他放在仓库东南角。” “小林哥小心身上的宝贝。” “放心吧，我去银行把美金换成人民币。” 第0027章 一串三看着真爽 李林打算坐三轮摩托车去银行把美金兑换成人民币。 棉麻厂在县城西边位置比较偏，平时没有三蹦子停留，只能步行去主街建设路坐车。 边走边考虑工人问题，觉得必须找四五个工人白天在仓库盘麦，夜里住仓库当保安。 李林不想用陌生人，陌生人联合起来会监守自盗，李林不可能天天守在仓库。 也不能用村里人，不能让他们知道仓库在哪，小麦涨价后发疯的村民会围攻仓库哄抢小麦。 李林有些头疼，去哪找信得过的人呢，要不打电话让大哥李森回来帮忙？ 刚走到建设路街口迎面飞来一辆自行车，李林一皱眉大喊一声，“段磊。” 骑车少年扭头看见李林后赶紧调车头回来。 “二林哥你啥时候回来啦？” “小磊，你是不是有啥急事？” 段磊是李林在余砦中学的同桌，也是余中5大打架高手之一，人送绰号南帝。 其余四大高手分别是东邪段大庆，西毒毕坤，北丐董彪，以及最牛逼的杨康……李林。 李林跟83版射雕英雄传里的小王爷杨康撞脸了，于是就有了杨康的绰号，为此他很苦恼因为他想当郭靖。 五大高手经常跟社会青年打架斗殴，是余中建校以来最让人头疼的5个学渣。 “二林哥赶紧跟我走，董彪他们出事了。” “嗯？出啥事？” “你先上车，咱边走边说。” 李林见他很急，就跨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毕竟是学生时代的铁哥们儿，去看看也不多。 段磊一边踩脚蹬子一边说事，李林听罢不禁皱起眉头，原来是北丐董彪惹的祸。 董彪家里很穷，去年他爹喝酒喝死，他妈是聋哑人，家庭条件异常艰苦。 余中要求初三学生住校并缴200元住宿费，董妹妹正好是初三，他家拿不出这笔钱。 于是董彪从家里偷走30元钱来游戏厅玩拳皇赌钱，希望赢出来妹妹的住宿费，没想到遇见高手把钱输光了。 想捞本又借高手50块钱继续赌，最后输的一塌糊涂，被高手扣在游戏厅要债，段磊被高手放走回家筹钱。 李林紧锁眉头，想跳车走人又有点不忍心，去年董彪还去李林家帮忙收花生。 到游戏厅门口李林打定主意，心说能帮就帮吧，读书时这四个货也没少帮他挡拳头。 游戏厅1楼是索尼ps1电视游戏机，2楼是曾经风靡全球的街机，也被称为大型游戏机。 里面乱糟糟的，有哇哇叫的小屁孩儿，有抽烟喝啤酒的中年大叔，还有很多站在后边观战的小穷光蛋。 游戏有恐龙岛，三国志，豪血寺一族，街头霸王等等。 李林在角落里看见了鼻青脸肿的董彪，脸上有伤的毕坤以及鼻孔里塞着卫生纸的段大庆，这仨货都受了皮肉苦。 “二林哥。” “哥你咋来啦？” 董彪眼里竟然有泪，低着头说：“二林哥。” 三人对面站着七八个人，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叼着烟卷。 “哎呦，找到帮手啦？” “小蛋籽孩儿拿钱了没有？” 两帮人中间是拳皇95游戏机，有个光膀子的小年轻正在打游戏，身上还纹着一条带鱼。 李林走到游戏机前问：“你就是高手？有多高啊？” 小年轻抬头看李林，“你是来平事儿的？” 李林伸手指董彪，说：“他输给你多少钱？” “不多，也就350吧。” “我陪你玩一把，赌注就是他欠你的钱。” “那不行，帮人清赌债得按69规矩来。” 小年轻点根豫烟，吸一口把烟雾喷李林脸上，看起来很嚣张的亚子。 李林笑问：“请问什么是69规矩？” “我赢你给我9块钱，你赢我只给你6块钱。” “这样啊，那不如玩的大一点。” 李林掏出9张百元大钞，在小年轻脸前抖两抖，“我估计你身上没有600块钱，那我就用900赌你所有的钱，敢不敢玩啊？”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纷纷围过来看热闹，头一次遇见这么大的赌注。 游戏厅老板也注意到情况，让闺女看柜台他也过来凑热闹。 纹身男脸色有点难看，狠狠的瞪着李林，迟迟不从兜里掏钱。 李林说：“怎么？没钱玩吗？” 纹身男冷笑，“钱我有，但我不想跟你玩，因为你不配。” “不是我不配，而是你不敢。”李林把钱拍在游戏机上，说：“要不这样吧，你帮我选人，一局定胜负。”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呼，老板说：“老弟你有点狂了，张勇是拳皇高手，我敢说整个兰县没人是他的对手。” 李林说：“无所谓，我打的就是高手。” 董彪突然说：“二林哥你快走吧，他打拳皇很厉害。” 李林摆摆手，居高临下俯视张勇，“有卵蛋吗？你要承认没有我转身就走。” “赌了，你可别后悔！”张勇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钱拍桌子上。 有两张100的，其余都是零钱，加起来不一定有350块。 张勇往游戏机里填两枚铅镚，帮李林选了铁球猪陈国汉，吐火老头镇元斋和火棍男比利，这仨角色是拳皇95里的战力地下室。 他又给自己选了八神庵、草薙京，最后还选了大boss卢卡尔，这仨角色是拳皇95里的战力天花板。 董彪忍不住大声说：“你耍赖选boss，二林哥别跟他玩啦。” 张勇瞪着眼说：“是他让我随便选的。” 李林坐在折凳上，一手握摇杆一手按游戏键，把镇元斋编成1号出场。 上辈子他玩的最久的游戏就是拳皇95，最爱的角色恰巧就是镇元斋。 镇元斋的原型是电影《醉拳》里的苏花子，就是教龙叔醉八仙拳的那个老头。 扮演苏花子的演员更牛逼，是国际知名武打动作设计师袁氏兄弟的父亲。 游戏开始后双方互相试探，李林抓住机会先轻拳确认，再接连招一套打晕八神庵，最后一个超必杀带走八神庵。 小伙伴们目瞪口呆，游戏厅老板也瞪大双眼，这个人绝对是个高手，操作太流畅啦。 张勇不敢再掉以轻心，第二局用草薙京龟着打镇元斋，最后还是被轻拳确认一套带走。 第三局的张勇彻底慌了，全力防守还是被找到机会，镇元斋打出42连打出perfect，一串三看着真爽。 游戏结束，李林看了眼看脸色铁青的张勇，起身先把自己的赌本装兜里，又伸手去拿张勇的赌金。 张勇突然伸手摁住赌资，昂起头瞪着眼说：“这把不算，再来一把。” 第0028章 跟着李林讨生活 这把不算，再来一把？ 李林微笑，心说你搁这我闹呢，再来一百把也是你输。 “什么意思啊勇哥？输不起耍赖皮？” “我说再来一把，你特么听不懂……” 话没说完张勇摔直接躺下，四肢僵硬像触电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李林二话不说抬脚就跺，重生后还没人跟他耍过赖皮，还没人当面骂过他老妈。 眼前的一切太突然，回过神的董彪第一个加入战团，跑过来猛踹张勇的后背尽情发泄心中的怒火。 很快段磊、段大庆、毕坤也动了手，雨点般的脚丫子招呼张勇的屁股和脊背。 四大金刚都有丰富的打架经验，一般不打后脑勺除非想打死人。 张勇的小伙伴们杵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张勇挨揍，他们惧怕李林手里的电棍。 游戏厅老板大声喊：“都停手，别打啦！” 李林举起电棍瞄准他，意思很明显，再敢逼逼老子连你一块打。 老板低头不跟李林对视，李林也懒得搭理他，捡起张勇的赌金迈步离开游戏厅。 吃瓜群众闪开一条路，董彪四人见主心骨走了也跟着一起离开游戏厅。 董彪焦急的说：“二林哥快上车，赶紧走。” 其他人也很焦急，毕竟县城不是他们的主场，他们害怕张勇摇人，也害怕张勇报警。 李林不怕张勇摇人，真被堵了就继续打。也不怕张勇报警，这种屁股不干净的人没胆子报警。 四大金刚个个鼻青脸肿，李林叹口气说：“先去人民医院。” “二林哥我没事。” “我也没事，别去医院。” “少废话，叫我哥哥就得听我的，去医院。” 李林坐董彪的车，四辆破自行车一起走，刚出路口董彪差点跟人撞车。 年轻大姐吓的尖叫，自行车歪在路边柳树上，脸都吓白了。 “急什么？一切有我！”李林板着脸教训董彪。 跳下车扶起受惊的大姐，轻声道歉：“大姐对不起，您没事吧？” 大姐摇摇头说：“没事，我没事。” “董彪，过来给咱姐道歉。” “不用啦，我没事。” “大姐对不起，怪我没看路。” 董彪诚恳道歉，大姐一个劲的说没事，她也是个不想惹麻烦的人。 李林塞给她10块钱，“姐你拿着修车，人没事的话我们就先走啦。” 处理完纠纷来到医院，李林带着他们去急诊科。 大夫仔细检查后说：“都是皮外伤，处理一下吧。” 说完戴上眼镜写纸条，写好撕下来给李林，“去收费处交钱。” 四个人的外伤总共花了47块钱，在医院门口李林掏出赢来的赌金，数了数有352元。 拿230给董彪，“200给你妹交住宿费，30还给你妈，钱是我借给你的，记得还我。” “你们都回家吧，找点正事干少去游戏厅。” “二林哥，我想跟着你干。” 董彪满脸诚恳，李林平事儿、付医药费、借给他钱、一把手掏出900元的种种举动，让董彪有了跟着李林讨生活的渴望。 段磊：“二林哥，我也想跟着你。” 毕坤和段大庆异口同声，“我也想！” “呵呵，跟着我干什么？” “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那好，都跟着我收麦吧。” 李林说：“我搞了个粮仓，你们白天跟我管理粮仓，夜里轮流守夜，每月每人200块钱，包吃包住。” 四人被薪资待遇吓住了，包吃包住每月200块钱在兰县绝对是高工资，跟着村里建筑队累死累活掂泥兜一天才挣6块钱。 李林又说：“跟着我干会很苦很累，你们要是吃不了苦受不住累就别跟我。” “哥你放心，我能吃苦。” “都是农家苦孩子，吃苦不算啥。” “只要能挣钱，再苦再累我都能抗。” 李林点点头，说：“还要敢打敢拼守住咱仓库里的麦，不能让外人偷抢。” “放心吧哥，我回家掂刀过来，谁敢偷咱的麦我砍他的爪子。” “我也掂刀过来。” “我把俺爸的气枪拿过来。” 李林说：“好，都记住刚才说的话。都知道韩村棉麻厂吧，现在回家收拾衣服铺盖，明天早上8点在棉麻厂门口等我。” 兄弟5人达成协议，四大金刚骑车回家收拾东西，李林在路边柳树下点根烟。 这四个人都是上学时的狐朋狗友，除了好勇斗狠也没啥大毛病，李林了解他们也愿意相信他们。 抽完烟去路对面的银行，90年代银行的办公环境比后世差很多，服务态度也差很多。 门口的经警趴在桌子上打瞌睡，柜台里的四个年轻妇女边嗑瓜子边聊天。 李林说：“同志你好，我想换点钱。” 她们聊的很开心不想搭理李林，李林隔着玻璃也不知道她们聊什么。 “同志你好，我想换点钱。” 一个胖女人瞥李林一眼，把嘴里的瓜子皮吐地上继续和姐妹们谈笑风生。 这些人挺豪横的，不过人家确实有豪横的本钱，个个手里捧的都是铁饭碗。 李林弯腰趴在柜台上，把嘴巴对着小窗口。 “我说我想换点钱，你们听不懂人话？” 柜台里瞬间安静，妇女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胖女人抬起手怒斥李林。 “你怎么说话的？你有教养吗？” “你也配跟我谈教养？放下你的爪子，你的教养就是用爪子指人吗？” 经警走过来大声问：“怎么回事，吵什么？” 李林直接冲柜台里竖中指，“知道这是什么手势吗？白脖儿！” 又掏出兜里的美元一边晃一边说：“知道这是什么钱吗？白脖儿！” “你才是白脖儿，给我等着！”胖妇女转身往门里走，看样子想出来收拾李林。 柜台里乱成一团，三个女人拉着胖妇女不让她出门，年纪最大的领班神色焦急。 “你怎么骂人？”经警伸手拉李林的袖子。 李林说：“同志，请不要对我动手动脚，你是经警也是公安。” 经警是企业警察，由银行等大型企业雇佣，专门管理企业范围内治安问题的警力，于2002年被国家撤销。 经警马上松开李林的袖子，对方知道经警和公安的关系，他不能轻举妄动。 领班突然大吼，“吴彩霞你要是敢出这个门，我马上向上级举报你。” 柜台里突然安静，胖妇人吴彩霞懵逼的看着班长。 她不敢相信班长竟然为了外人骂她，还要向上级领导举报她。 班长跑到柜台边笑着说：“同志你拿的是美金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这不重要。”李林手指吴彩霞，说：“你把她放出来咬我。” “同志，这很重要！”班长兴奋的满脸红光。 第0029章 日思夜想的外汇 银行领班肖萍很激动，激动原因是李林手里的美金，为此她不惜呵斥得力助手吴美霞。 “同志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我没激动，她想打我就让她出来打嘛。” “同志请等一下，我马上给领导打电话。” 听这话吴美霞有些害怕，赶紧跑过来拉肖萍的手，“萍姐你咋能帮外人？” “你别说话啦中不中？”肖萍的脸色有些狰狞，甩开吴美霞拿起桌子上的电话机。 另外两个柜员心思比较活道，主动远离吴美霞跟李林打招呼。 “同志你先歇歇，班长正给领导打电话呢。” “董牛叔麻烦给小同志倒杯水吧。” “好嘞。”经警回写字台倒水。 李林有点懵逼，她们的态度为什么变好啦，难道这就是美元的威力吗？ 县外汇局接线员小袁接到了肖萍的电话，半分钟后扔下电话就跑。 一口气跑到会议室门口直接推门，“孔局，刚才嫂子打电话说……” “说啥？”孔刚直接拍桌子，瞪着眼质问：“你不知道敲门吗，不知道我在开会吗？” “对不起孔局，嫂子说有个年轻人拿着至少7千美金去银行换钱。” “你说啥？至少7千美金！” 孔刚霍然起身，会议室里的人都把目光聚焦在小袁身上。 小袁赶紧说：“是嫂子说的，还说他跟吴柜员起了冲突，吴柜员还想打他呢。” “胡闹，越来越不像话。”孔刚又拍桌子，说：“小袁备车，老贾跟我去看看。” 肖萍亲自来大堂招待李林，笑着说：“同志请稍等，郑行长和外汇局孔同志马上到。” 李林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把我的美金当成外汇啦，怪不得班长同志这么亲切。 外汇在90年代是非常牛逼，别说兰县这个小县城，地处中原的豫省也没有多少外汇储备。 改革开放后国家和世界做生意，外汇多代表表赚钱了，所以外汇是经济指标。 这时3个人走进银行，肖萍赶紧介绍，“同志，这位是我岗郑行长。” 郑建国看见美金两眼放光，亲切的握住李林的手。 “真不好意思，我是郑建军，不介意的话叫我一声郑叔吧。” “郑叔太客气啦，是我不好意思。” 孔刚主动和李林握手，笑着说：“小同志你好，请问贵姓？” 李林说：“免贵姓李，老叔您好，也请问您贵姓？” “姓孔。”孔刚笑着说：“小李，我不说免贵可不是因为我没礼貌，你知道原因吗？” 李林说：“因为孔是孔圣人的姓，所以您不能说免贵，孔是贵姓不能免贵。” “哈哈，对啦。”孔刚竖起拇指称赞：“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几个人笑哈哈，气氛也和谐起来。 孔刚介绍完贾新建，郑建国带众人去行长办公室。 李林应邀把全部美金放桌子上，郑建国用专业的眼光一张一张辨别真伪。 孔刚递过来一支红塔山，李林双手接烟用火机给孔刚贾新建点火。 “小林呀，你的美金是咋来的？” “这个……说出来怕孔叔笑话，我在粤省打工时胡乱写了本书，没想到被我的米国朋友寄到米国发表，这些钱是稿费。” “哎呦了不起！”孔刚竖起拇指，扭头跟老贾确认眼神，这就是咱们日思夜想的外汇呀。 贾新建提笔在文件上奋笔疾书，一手钢笔字写的倍儿工整。 其实李林在说谎，他也知道这个谎言经不住推敲，郑建国肯定能戳穿这个谎言。 美金上的编号标注着生产日期，96年的出版社用五十年代的美元支付稿费？扯淡呢！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美元是不是真的？ 孔刚陪李林继续聊天，一个随口询问稿费细节，一个满嘴跑火车随便说。 20分钟后郑建国说：“老美还是讲信誉的，没用假钱诓小林。” “他敢！”孔刚瞪着眼说：“老美敢偷奸耍滑咱们再打他个满地找牙。” 李林给他点赞，说：“敢不老实咱们就揍他，到时候我也当兵去。” “好，有志气。”孔刚接过老贾文件递给李林，“把文件签了吧，按规定赚外汇是要去咱们外汇局登记的。” 贾新建问：“老郑，现在汇率是多少？” 郑建国把计算器拿过来啪啪点击，“最新汇率是1:842，小林的8325美元能兑换700965元人民币。” 贾新建笑着说：“老郑，你要亲自给小林办理兑换手续。” 孔刚说：“现在就办，晚上去我家喝几杯。” 郑建国说：“放心吧老孔，不会耽误大事。” 按流程外汇要先在银行兑换成人民币，银行出具凭证后才能在外汇办登记备案。 李林仔细阅读完外汇登记文件，并没有接孔刚递过来的签字笔。 “真不好意思，我打算明天去市里的银行兑换美金。” 三位大佬同时苦笑，看来小林同志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孔刚说：“老郑，8千多美元的外汇不是小数目，你得帮我的忙。” 贾新建说：“老郑，我听说有些同志的工作态度很恶劣，你得说她几句。” 郑建国苦笑更浓，这仨货是在将我军，一个比一个不要脸，我特么也需要这笔外汇。 “小林给郑叔个面子，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郑叔您说什么？我听不懂！您还是把钱给我吧，我听说市里的汇率高。” 郑建国忍不住翻白眼，暗骂李林小狐狸，你搁这装疯卖傻呢，汇率全国统一。 “别去市里啦，来回跑路净麻烦，叔现在就给你兑钱，不过今晚我不请你喝酒。” “那我谢谢叔，请帮我办手续吧。” 孔刚和贾新建开心的笑了，这件事终于尘埃落定，今晚能开怀畅饮喽。 半个小时后手续办完，李林把6万元存折1万元现金装兜里，提笔在外汇文件上签名。 完事儿要了三位大佬的名片，婉拒三位大佬的聚餐邀请，离开银行找个三蹦子回仓库。 与此同时吴美霞接到了郑建国的辞退通知书，她两眼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柜员们掐人中倒凉水把她弄醒，砸了铁饭碗的吴美霞哭着去找郑建国理论。 郑建国把她拒之门外，心说对不住了小吴，李林那个小鳖孙借势造势，我没办法。 吴美霞又哭又闹还踢门，烦不胜烦的郑建国直接叫来两个经警把她轰出银行大门。 第0030章 小小的专利 李林回到仓库看见西统正站在梯子上钉窗纱，马上走过去给他扶梯子。 “小西，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把窗纱钉上就中啦。” “大门检查没有？不能过老鼠吧？” “放心吧哥，保证老鼠羔都过不来。” 窗纱是为了保持通风，修理门窗是为了防老鼠，潮湿和老鼠都是小麦仓储的大敌。 仓库大门向南开，大门东边放着4张上下铺铁床、8个小衣柜、洗脸盆等生活用品。 西边是煤气灶和锅碗瓢盆，放着酱油味精等调味品，旁边还放了个大水缸。 “小林哥，压井打好了在大门外，电业局的电工也把电表安好了。” “嗯，干的漂亮。水电、卧室、厨房全部搞定，明天上午会有四大高手拎包入住。” “你找到工人啦，都谁呀我认识吗？” “你认识，是余砦中学的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你和他们一起喝过酒。” “原来是那四个鳖孙，这下好玩喽。” 西统钉完窗纱从梯子上下来，李林写张清单拿三百块钱给他，让他按着清单买东西。 点根烟打开笔记本，努力回忆人力花生播种机的外观、结构和原理，尽可能详细的写在笔记本上。 打算等西统回来一起回家，顺便去学校里把笔记本给柳盼娣请她画播种机设计图。 下午4点多西统回来，从洋车上卸东西往屋里搬。 李林终于写好文件，把笔记本装兜里说：“该回家啦，明天一早再过来。” 西统犹豫片刻，说：“我给这看家吧，东西太多我不放心。” 仓库里的东西确实不少，加起来也值两千块，没人看着可能会被蟊贼一锅端。 棉麻厂北边是公路，东西是韩村的农田，南边是一大片坟地，确实是盗贼最喜欢的盗窃宝地。 “那你留下吧，我回去拿凉席被褥，今晚咱俩住这。” “中，你让俺妈给我多拿几件衣裳，再把我的牙膏牙刷洗脸盆拿过来。” “就拿衣裳被褥吧，其他东西明天去小卖部买，刚才买东西剩钱了没有？” “还剩10几块钱，沙子水泥明天店家送过来，尼龙袋也订好了明天去拿。” “中，钱你留着吃饭，我先走啦。” 李林骑着自行车回家，听着车链子摩擦链盒的噪音，点根烟边骑边吸。 骑了6里地来到学校门口时正赶上学生放学，无数自行车从校门中涌出。 等他们走完李林进学校，锁好自行车去三年级教室。 “二林哥，二林哥。” 李林扭头看见董彪，他身边跟着个脏兮兮的中年妇女，还有个穿着校服的小姑娘。 董彪一边比划一边说话，“妈，这是俺二林哥，俺妹的住宿费是他借给我的，也是他给我200工钱让我给他干活。” 妇女一把抓住李林的手，嘴里面不停的啊啊，神情激动眼里也有了泪花。 董彪出身挺可怜，他爸有小儿麻痹症左腿残疾，妈妈是逃荒的难民。 董父好吃懒做常年酗酒，手里有钱就去买酒喝，这样的家庭肯定穷的叮当响。 他还经常家暴妻子和两个孩子，幸亏去年死于酒精中毒，一家人终于不用继续挨揍。 董母万分感激李林，每月200元还包吃包住，能给他家减轻很大的负担。 李林笑着说：“大娘您别激动，我跟彪子是铁哥们儿，肯定要帮他的。” 董彪给董母打手语，董母突然蹲下来把胳膊上的布兜放地上，布兜里是用罐头瓶子装的豆糁和咸菜，还有两个白皮鸡蛋。 董母剥开一个鸡蛋伸到李林嘴边，嘴里面不停的啊啊。 “大娘我不饿，留给俺妹吃吧。” “啊，啊！” “我真不饿，好吧。” 李林低头咬鸡蛋，咽下去继续吃另一半。 李林吃完鸡蛋笑着说：“大娘煮的鸡蛋真好吃，是家里养的柴鸡下的蛋吧？” 董母好像听懂了，一边啊啊一边摆手。 “二哥，你咋来啦？”说话的是李沐，身后还跟着柳盼娣。 李沐拉住董妹的手，说：“这是你彪哥吧？” 董彪说：“三妹好，我是董彪。” 董园园和李沐肩膀靠肩膀，两人关系很好。 李沐又问：“二哥，找我有事吗？” “给你零花钱。”李林拿出100块钱给妹妹，又从兜里拿出笔记本递给柳盼娣。 李沐嘻笑出声，勾住董园园的腰说：“园园让俺大娘先跟咱回宿舍，彪哥你提行李。” 很快现场只剩李林和柳盼娣，尴尬在两人之间蔓延。 李林说：“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跟我出去走走吧，就去校门外不走远。” 柳盼娣脸色微红，低着头加快脚步往外走，老师被学生吃恋爱瓜还是很尴尬的。 两人离开校园往东走，东边是厕所粪坑很臭，继续向东沿着公路散步。 李林说：“你打开笔记本看看我写的东西。” 柳盼娣以为是情书，瞪李林一眼停下脚步打开笔记本。 “你的字写的很工整，很好看。” “那当然，上学时我啥也没干就练字了。” 90年代硬笔书法风靡全国，李林靠临摹中华钢笔字帖打发上学时间。 “李林，花生播种机是你想出来的？” “嗯，用你的专业眼光看看能不能实现，能不能根据我的创意画设计图。” “可以，完全可以实现，设计图也没问题。” “那就好。” 柳盼娣很兴奋，她知道播种机的出现意味着花生、玉米、大豆等经济作物的种植即将步入半机械化时代。 李林说：“我给专利局打过电话，没有类似的专利。最近我比较忙，你帮我画设计图申请专利吧。” “没问题，今晚我就开始画。” 柳盼娣忽然沉默，明亮的眸子注视着李林。 “我姑父的科研成果被他的助手偷走，气的他差点上吊，你不怕我偷你的专利？” “呵，小小专利我还真看不上。你是我未来的媳妇，专利写谁的名字都一样。” “谁是你媳妇儿，不要脸。” 柳盼娣转身往学校走，心里扑通扑通的。 她觉得这个小男人好像很聪明，竟然能想到花生播种机。 好像也很善良，董园园母亲的手那么脏，他竟然一点都不嫌弃。 李林慢慢跟着她，他不介意柳盼娣私吞花生播种机专利。 上辈子她放弃豪门生活跟李林私奔，李林觉得一个小小的专利不足以补偿她。 第0031章 偷奸耍滑的村长 李林回到家套上牛车，张翠和王慧给爱子们收拾行李。 凉席被褥衣服袜子，牙膏牙刷洗脸盆，甚至还把花生油搬上牛车，生怕儿子们受苦。 牛车装满货李林上牛车，手里拿着小皮鞭准备调教家里的大黄牛。 “吃完饭再走，馍都馏好啦，我再给你炒俩鸡蛋几分钟就能吃。” “妈我不吃啦，天马上黑。” “那你等等。” 张翠跑厨房里切根大葱，把馒头从中间掰开用筷子往里抹豆糁，再把葱花洒豆糁上。 王慧拎着简易饭盒说，“把卤面给西统带过去，有点咸让他多喝点水。” “中，慧娘你还有啥要交代西统吗？” “让西统好好干，别惹祸。” “放心吧，我会看好他的。” 王慧的饭盒十分简单，用手绢兜住装满卤面的大瓷碗，再插两根筷子就是饭盒。 张翠把馒头给李林，嘱咐道：“路上吃，经常看着车上的东西，别丢喽。” “知道了。”李林甩小皮鞭开路，大黄牛摇摇尾巴慢悠悠的启动。 出了李家村李林大口吃馍夹豆糁配葱花儿，真香！ 到仓库时天黑了，把卤面给西统让他先吃，把大黄拴到树上往仓库里搬东西。 西统几口扒完卤面过来帮忙，哥俩睡最北边的上下铺，李林睡上铺西统睡下铺。 铺好床放好枕头，李林准备把牛车赶回家再骑洋车过来。 西统挠挠头说：“你明天再来吧，夜里骑洋车不安全。” 李林想了想，说：“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小时候我都是自己看西瓜，你明天还得去李大军家拉麦，又得骑车跑10里地。” “那行吧，拿着这个防身。” 李林把电棍给西统，赶着牛车一路慢行，刚进家就听见爹娘在吵架。 “李大山，你明天给大森打电话让他回来帮二林。” “你胡扯啥？大森22了还没结婚，他打工是为了攒钱结婚，咋能让他回来帮老二？” “二林又不懂好麦孬麦，被人骗了咋办？让大森回来给他把关，这电话你不打我打。” “我不打，你也不能打！你这人就偏心老二，李森李沐不是你亲生的？” 李林咳嗽两声争吵声消失，张翠跑出来站李林身边，跳着脚数落李大山。 “妈，你少说两句。”李林把牛拴好拉着张翠进屋。 “爹，让俺哥回来帮我吧，我每月给他400块钱工资，包吃包住。” 李大山点根烟，几分钟后说：“他在厂里工资是300，你也给他300。” 李林说：“中，在外地打工不安全，我这不忙时他还能帮你干活。” 李大山叹口气，说：“孩子，亲兄弟明算账，不能让你哥一直给你免费帮忙。” 张翠说：“今晚给家睡吧，锅里有菜我去给你热热。” 李林吃完饭回东屋睡觉，老妈也抱着铺盖上床，一吵架她就跟老爹分床。 第二天李林睡到9点，老两口已经下地干活，李林吃点剩菜锁住门去李大军家。 看见李大军在他家门口抽烟，刚想打招呼就听李大军喊：“哎呦，二林来啦！” 快步迎上拉住李林的胳膊，“你可来啦，我正说去恁家找你呢。” 李大军很热情，他的媳妇刘美菊，儿子李国兵和儿媳胡玲正在往编织袋里装麦。 地上铺着塑料布，上面全是黄灿灿的小麦，旁边还有七八袋装好的。 李大军捧把小麦说：“二林你看看，都是好麦都是今年的新麦。” 李林弯腰捧一捧，颗粒又大又饱满，捏两粒放嘴里嚼嚼口感也好。 李大军说：“我不会诓你的！” 李林说：“这麦确实不错，全村只有你家的红沙质地才能种出这么好的粮食。” 李大军哈哈笑，“那当然，好地才能出好粮，过磅装车吧。” 李林摆摆手，走到麦袋边解开扎布袋绳，并拢五指用力往袋子里插。 抓出一把麦籽仔细看，袋子里麦质量也很好，跟地上的没啥区别。 李大军说：“麦都一样，你大军叔是要脸的，哪能用孬麦糊弄你？” 李林说：“大军叔你别介意，老板给的价高，质量要求也高，你说是不是？” “是，做生意要讲诚信！”李大军拍着胸说：“放心吧，都知道我是实诚人，过磅吧。” “再等等。”李林弯腰并拢食指中指，沿着尼龙麦袋从上到下一寸寸的摁。 摁到中间不禁皱眉，手感明显不像麦籽，再按几下确定后脸上闪过冷笑。 飞起一脚把麦袋踹倒抱着袋子往外倒，先倒出一堆麦又倒出一堆沙土。 这是夹心饼干，布袋里上下是小麦，中间夹泥土，很低级的掺杂套路。 上辈子在广告公司打工时大老板曾经是个大粮商，各种粮食的各种掺杂套路他都说过。 李林说：“大军说，你可真是个实诚人！” “二林你别走。”李大军老脸通红，死死拽住李林的胳膊，“我不知道咋回事，我真不知道咋回事。” 李林甩开袖子，“你以为我是啥都不懂的沙雕吗？没有你我就收不到粮食？” “我真不知道咋回事！”李大军突然冲刘美菊怒吼，“咋回事？谁让你往麦里掺土的？” 刘美香也是个心思活络的，马上哭丧着脸说：“我不知道是二林收麦。” “死娘们儿，不管谁收麦你都不能这样干。” 李大军勃然大怒拎起铁锨打媳妇，“老子的脸让你丢光啦，夯死你。” 李国兵和胡玲赶紧劝。 “别动手，俺妈以为是外人买麦才往里面掺土，要知道是二林肯定不掺。” “是啊爹，俺妈又不是故意的。” 李林觉得很搞笑，你们搁这给演苦肉计呢，真以为我是傻子？ “大军叔先别动手，我信俺婶儿的话，但这麦我要。” “二林你说咋做，你说咋做我咋做。” 李林说：“你把土清干净重新给我装袋，价钱我不给你3毛2只给你2毛9。你卖我就收，你不卖我扭头就走！” 第0032章 收麦要除皮 “二林这不行，少的太多。” “大军叔别跟我讨价还价，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主要是这个事太过分。” 李林一副没得商量的语气，做生意必须毫厘必争，特别是粮食这种大宗商品。 一斤小麦少给3分钱，一吨小麦能省600元，另外偷奸耍滑的人必须付出代价。 李林笃定李大军会屈服，因为粮站每斤麦只给2毛8，李大军舍不得2毛9的价格。 李家人一个劲求情，李林咬紧牙关不松口，身上有理就要拿住气势。 最后李大军妥协，说：“这批就2毛9吧。” 肚疼的同时他也放下心，李林检查掺杂手段很专业，看来他背后真有大老板大量收粮。 李林严肃的说：“希望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咱俩散伙，我找郭有才合伙。” 郭有才也是行户，是李大军的竞争对手。 “以后我把好关，绝对没下次。”李大军信誓旦旦：“郭有才的名声都烂大街了，你跟他合伙绝对吃亏。” 烈日下李家人开始忙碌，把袋里的麦倒在塑料布上，很快金灿灿小麦堆成山。 李林仔细检查，做粮食生意最关键的是仓储，最怕的是收到湿粮。 如果麦里的水分多，装袋后就会返潮、发霉、结块儿，时间一长就会报废。 后世收粮小贩会随身携带粮食水分测量仪，仪器探头往粮食里一插就能测出水分。 可现在是1996年，没有测量仪判断湿度全靠人的经验。 眼前这批货是干货，李林捏两粒麦用牙嚼碎，点点头说：“装袋子吧，速度。” 胡玲给李林两个冰袋，说：“小林吃个冰吧，天怪热的。” “谢谢嫂子。”李林坐在拖拉机上吃袋袋冰。 这玩意儿其实就是把糖精、香精、甜蜜素、色素等化工产品混在水里调成饮料。 用塑料包装机密封在聚乙烯塑料里，放冰柜里冻成冰块，零售1毛钱1袋能把舌头吃麻。 李林边吃冰袋边摇折扇，悠哉的瞅着日头下装麦的李家人，心里面莫名的酸爽。 6袋麦装好，李大军陪笑说：“能过磅吗？” 李林让他稍等，站在磅称上称体重，一番操作后体重定格在75公斤。 昨天他也买了个新磅秤，跟李大军的磅差1两，属于可以接受的误差范围。 李林说：“可以过磅，过完磅直接装车。” 李大军说：“中，国兵过来过磅。” 李家父子往磅秤上抬麦，李林记录磅数，“645斤6两，你们也记个数。” 李大军用圆珠笔记录，过完磅跟李国兵一起抬着麦袋撂进拖拉机车斗里。 就这样6袋过一磅，从9点多一直忙到12点才忙完，把李家人累的大汗淋漓。 李林从腰包里拿出计算器，“一共4096斤，你也算算吧咱俩对账。” 李大山连算两次，说：“没错，是这个数。” 李林正要用计算器算钱，忽听门外有人喊他，好像是老爹的声音。 赶紧打开铁门出去，看见满头汗的李大山站在路上。 李大山瞅瞅院里的麦，拉着儿子远离大门。 “老爹你咋来了？” “你收麦除皮没有？” “除啥皮？你是说扣掉布袋的重量？” 李林不禁皱眉，屠夫下乡买猪时会除皮，200斤的猪只给190斤的钱，说是要扣除猪肚子里的屎尿，这是屠夫的行规。 李大山说：“收麦也除皮，1个布袋扣1斤。” 李林小声说：“1个尿素袋顶多2两，扣1斤秤卖家会愿意？这是粮商的行规吗？” 李大山点头肯定：“是的，你不管干哪一行都要遵守行规。” 李林暗道万幸，幸亏老爹来的及时，干生意还是不犯规的好。 “谢谢爹，你真是咱家的宝。” “少拍马屁，你到底懂不懂孬麦好麦、干麦湿麦？不懂的话我跟着教你。” “这些知识你之前教过我，我要是连这都不懂凭什么当粮商呢？” 李林笑着说：“你回家歇着吧，我能搞定，这种事要靠自己。” 李大山满脸不信，最后叹口气说：“有不懂的就回家问我，经验都是慢慢积累的。” 送走老爹李林回院子里，掏出计算器说：“毛重4096斤，扣掉41斤布袋还剩4055斤，每斤2毛9分，一共117595元，对吧？” 听这话李大军脸上闪过愠怒，心说除皮的事肯定是李大山说的，这个老货真烦人。 “二林你给我1175块9毛，那5分钱不说。” “我给你1176，凑合整。” 李林从腰包里点钱，李大军乐呵呵接钱，一张张鉴别百元大钞的真伪。 鉴别完李大军说：“国兵把门打开让二林走。” 李国兵笑着问：“二林的车把式没问题吧？” 李林说：“我经常开老板的桑塔纳，区区拖拉机不在话下。” 大门敞开后李林轻松把拖拉机开走，娴熟的操作惊呆了李国兵。 冒黑烟的拖拉机出李家村停在张庄诊所外，李林进门掏5块钱放在桌子上。 “张婶儿给我拿10块钱的废吊针管。” “你要这玩意儿干啥？” “当扎布袋绳用。” “那中，我去给你拿。” 村医拿出个尼龙布袋，里面装的都是输液管，这东西是好塑料扎布袋口很结实。 有良心的村医会把它们销毁，坏良心的村医会卖掉，一番回炉后就变成了婴儿奶瓶。 96年兰县的拖拉机非常少，路上基本都是牛拉车，所以李林成了国道上最靓的仔。 戴上墨镜一路冒黑烟，回头率超高，拖拉机竟然被他开出了兰博基尼的感觉。 回到棉麻厂看见西统带人盖厕所，董彪用铁锹挖坑，段大庆搬砖，段磊毕坤垒墙。 他们看见李林后马上围过来，范守志的媳妇许翠莲说：“小林啊，该买菜做饭啦。” “哎呦把这事忘了，不好意思。”李林从兜里掏出10块钱给她。 “去买菜，以后每顿饭10块钱的标准，必须两荤两素能办到吧？” “放心吧绝对能，我先去买菜。” 许翠莲美滋滋离开，心里暗暗盘算：一斤猪肉3块，一斤馒头4毛，一斤番茄5毛…… 10块钱能轻松搞定两荤两素，如果操作的好还能贪污1块钱。 董彪有些心疼，小声说：“10块钱太多，咱们下锅面条就能吃饱。” 李林笑着说：“不吃肉哪有力气干活？放心吧兄弟们，吃饭我不亏待你们。” 西统说：“要不我买菜吧，我担心她贪污。” 李林摇头，他知道许翠莲一定会想方设法中饱私囊，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许翠莲的枕边风吹的越多，范守志就会越维护李林，仓库的纠纷就会越少。 “兄弟们开工吧，先把麦卸下来过磅。” “好嘞，开工开工。” 第0033章 喝酒吃肉工作 董彪、李林在车上递麦袋，西统带人扛麦上磅，过完磅再把重量报给李林。 中午12点终于过完，弟兄们累的汗流浃背，许翠莲也拎着一大兜菜回来。 李林说：“都歇歇，吃完饭再干。” 掏出40块钱给西统，“骑车去买条散花烟，再买两件冰镇啤酒。” 董彪马上说：“二林哥别买烟，我们都有。” 段磊说：“酒也别买，喝完酒没法干活。” 李林摆摆手，“我是老板我做主，这是开张第一单生意，喝瓶啤酒庆祝下也不多。” 四大金刚都有些感动，他们是老师眼中的学渣，邻居眼中的街溜子，父母眼中的败家子。 只有李林看得起他们，不仅给他们工作还买烟买酒，这份尊重让他们很受用。 董彪突然掏出一张折叠成心形的纸，红着脸说：“哥，俺妹，俺妹让我给你。” 李林笑了，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收情书，赶紧夺过来打开看……原来是封感谢信。 董园园先感谢李林借给她住宿费，又感谢李林给她哥好工作。 最后说中考结束后有俩月暑假，她想过来打工偿还那200元住宿费。 “彪子，中考完我打算让小沐过来打杂，园园要是没事也让她过来玩吧。” “中，谢谢哥。” 李林打开账本记流水账：6月2日收购李大军小麦4055斤，单价029元，支出1176元，距离300吨小目标还差2979吨。 半个小时后饭菜上桌，众人围着饭桌吃的热火朝天。 有蒜苔炒肉、豆角炒肉、烧茄子、凉调黄瓜，还有半锅米汤。 许翠莲厨艺确实不错，花生油和大料可劲放，四道菜吃的众人满嘴流油。 李林也觉的很香，首先蔬菜不是大棚菜，其次这个年代的猪肉真香。 猪是提供农家肥的主力，农村家家户户养猪，张翠都是用淀粉、麸皮和红薯喂猪。 干花生秧磨碎是淀粉，小麦磨面粉时脱落的外壳是麸皮，猪娃需要一年才能长成大猪。 屠夫们下乡村买猪，所以猪肉既美味又安全，完爆后世那些在养殖场里吃饲料、激素等，几个月就长成的肉猪。 哥几个都是穷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才能吃口肉，吃到最后都找不到舌头了。 李林心里也有点愧疚，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家庭，以后经常给家里买点肉吧。 吃完饭许翠莲有些紧张，10块钱的伙食费还剩下8毛。 下意识伸手摸兜，打定主意如果李林问起就一口咬定只剩2毛。 李林放下筷子掏出10块钱给她，“范婶收拾下饭桌，7点左右过来做晚饭。” “知道啦。”许翠莲把钱装兜里，火速穿上围裙去仓库外刷盘子洗碗。 哥几个在地上铺塑料布，把袋子里的小麦倒塑料布上，挑出麦里的杂物重新装袋。 农村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卖粮不卖装粮的袋子，寓意类似于商人不卖自己的秤。 所以李林要把粮食装进自己的尼龙袋里，腾出李大军的袋子送还给他。 西统说：“哥你别忙啦，去弄麦药吧。” 董彪也说：“别沾手了哥，俺几个干。” 段磊说：“你去弄麦药，重活我们干。” 李林哑然失笑，看来弟兄们都把我当老板，这倒是个好现象。 “那中吧，你们忙。”李林边戴上手套拾掇磷化铝，这是一种剧毒麦药。 粮食仓储防虫也是重中之重，李林先用剪刀剪一块破布包裹麦药，再用缝衣线缠结实。 麦药吸收粮食里的水分会产生剧毒的磷化氢气体，通过呼吸道毒死小麦里的麦象。 麦象是寄生虫，北方叫它麦牛，南方叫它米虫。 小麦包浆时麦牛把虫卵产在麦籽上，小麦包浆时会把虫卵包裹在麦籽里，虫卵长成麦牛会把麦籽吃成空壳。 李林越想越觉得搞笑，这几个狗屁不懂的货竟然让老板干最毒的工作，扣他们工资吧？ “二林你怎么用新布包麦药？这多太浪费，下午我从家给你拿点碎布。” “不用啦婶子，我用的量大。” “我给你找碎布，以后别再买新布啦。” “那中吧，谢谢婶子。” 许翠莲走后毕坤说：“二林哥，咱中午的饭钱绝对不到10块钱，她绝对贪污了。” 西统说：“哥，以后还是我去买菜吧。” 李林笑问：“范守志既是厂长又是韩村村长，你们说什么样的人能当村长？” 西统说：“像李大军那样弟兄多的才能当村长，弟兄少的镇不住村民。” 段大庆说：“现在这个社会谁家兄弟多谁家就有势力，人多的欺负人少的。” 李林说：“咱们的仓库在韩村，如果韩村人过来闹事你们说范守志会帮谁？” 董彪冷笑，“谁敢闹事我弄死他。” 西统突然说：“我明白了，范守志得了好处会帮我们，能给我们减少很多麻烦。” “说的好。”李林给他点赞，“咱们不怕打架，但不到万不得已最好别打架。” “咱哥说的对，都学着点。” “都跟咱哥好好学，将来也当老板。” 弟兄们哈哈笑，李林笑骂两句开始下麦药。 把药包放在麦袋子里，用竹杆用力往下捅，把药包捅到袋子中间位置。 下完药再用剪子剪输液管，段大庆和毕坤用输液管扎紧布袋口。 李林交代他们，“布袋一定要扎结实，咱摞的高别把布袋口压开。” 段大庆说：“放心吧哥，我打了两个死结，上面压十袋麦都没问题。” 扎好布袋口把麦袋放倒，哥俩抬到仓库西北角平放。 哥几个干劲足，董彪最强壮，110斤的粮袋抗着就走。 段磊最麻利，他装两袋麦别人才装一袋。 大热的天仓库里没电扇，众人热的汗流浃背却没有一个人偷奸耍滑。 41袋麦忙了3个多小时终于搞定，弟兄们去外面打凉水洗身上的泥。 李林让他们每人喝瓶啤酒解渴，看着摆成楼梯状的粮袋露出了笑。 国庆个过后政策就会下来，这堆粮食能赚2400块钱，这哪里是粮食分明是金山。 俯身从塑料布上捡起几颗麦，放在嘴里用牙磨碎，静静的感受面粉的清香。 片刻后转身说：“弟兄们以后别丢粮食，要保证颗粒归仓。” 西统瞬间沉下脸，“麦都是钱买的不能浪费，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就骂人。” 段磊低头道歉：“二林哥对不起，我没清理干净，我保证没有下次。” 李林说：“咱们都是穷孩子，都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儿。弟兄们喝酒吃肉我不心疼，但浪费一粒麦我就心疼。” 段磊更惭愧，说：“我以后绝不丢一个麦。” 其余人也纷纷表态，李林拍拍手说：“我相信弟兄们能做到，都记住今天说过的话。” 第0034章 只能当夜猫子 干完正事干杂活，李西统和段大庆在仓库里下老鼠药。毕坤和段磊继续垒厕所，董彪给他们搬砖打杂。 李林指着厕所说：“在这挖个大坑，用砖头水泥硬化，用下水管连接便池和大坑，” 董彪说：“二林哥打算安装冲水马桶吗，我估计不行，这里没有下水道。” 李林摆摆手，“不用冲水马桶，把下水管斜着插到进进粪池里，让粪便自然往下流。” “那粪池底部不能用砖垒，让粪水自然往地底渗，粪池上边用几块石板盖住。” “就这样设计，两米长的坑够咱用半年吧？” “没问题，咱几个人用半年绝对没问题。” 这时南边倒塌的院墙里突然进来几个小孩，一边叽叽哇哇一边往这边跑。 李林皱眉，说：“把他们撵走。” 董彪拎起瓦刀大喊：“你们几个去外边玩。” 小孩子们被吓跑，李林围着院墙转一圈，共发现四处坍塌，最大的一处竟然有4米长。 经常有附近村的小孩子进厂玩耍，还有一些老人赶着牛羊进厂吃草。 李林不想让外人知道存粮仓库，也舍不得出钱买砖头修葺院墙。 “彪子，你说用沙袋堵住缺口行不行？” “不是太行，今天咱们放沙袋明天就有人偷，偷回家倒出里面泥要布袋。” “这特么有点无语。” 哥俩同时苦笑，这个年代不要脸的人太多，能把你活活气死。 李林问：“你有办法没？” 董彪想想，小声说：“夜里我去公路上砍几棵树，把头削尖做成三国演义里的拒马。” “去球吧，别干小偷小摸的勾当。”李林拍拍他的肩膀，说：“通知弟兄们开会。” 哥俩回到仓库把兄弟们叫过来，西统从床底拿出6根15米长、铅笔粗细的螺纹钢筋。 钢筋通体缠着棉布，一头儿用砂轮机打磨成圆锥形，这是李林设计的简易长矛。 长矛自古以来就是兵器之王，万一有贼人过来偷麦打群架，拎着刀子迎敌会吃亏。 这个年代的贼十分嚣张，李林在酒桌上听范守志讲过个小故事。 韩村南边是陇海铁路，由于靠近火车站经常会停靠一些僵尸火车皮。 韩村人经常组团去偷火车皮里的煤，看守员根本就不敢管，敢不让偷就往死里打你，有人甚至靠偷煤卖煤发家。 西统带着四大金刚一字排开，个个手里都拿着钢筋长矛。 李林问：“彪子，有人抢咱的粮该咋办？” 董彪咬着牙说：“攮死他。” 李林问：“大庆、段磊、毕坤，你们呢？” 毕坤：“放心吧哥，来几个我攮几个。” 段大庆：“我不白拿工资，也不白吃酒肉。” 段磊：“哥你放心，一个麦籽都丢不了。” 李林笑着说：“这种情况是正当防卫，打死人顶多赔钱。你们都记住，出了事我扛着，不会让你们出一分钱。” 训完话看看手表，说：“哥几个尽快把厕所盖好，小西你跟我回家不？” 西统摇头，“我留下跟弟兄们轮流守夜。” 李林又交代他们几句，开着四轮拖拉机回李家村，有西统带队驻守他放心。 去菜市场割三斤肉，买几斤黄瓜豆角，回到村里时已经天黑。 李大军的院子里又堆着几十袋麦，李林既开心又惊讶，心说这鳖孙做的还不错。 “二林，这是你二军叔的35袋麦，拉走吧。” “大军叔你是这个。” 李林给他点赞，35袋麦至少1吨半，李大军同志已经是头给李林打工的大黄牛。 李大军满脸嘚瑟，“只要钱到位，收300吨麦是小事，咱村谁不给我几分面子？” 李林再次竖起大拇指，你们家是村里的一霸，横行霸道之下谁敢不给你面子？ 李大军说：“挑几袋倒地上验货吧，验完货就过磅拉走，今晚就拉走。” 李林问：“这么急吗？明天你用四轮车？” 李大军说：“明天国兵要用四轮车浇地，没办法你只能当夜猫子。” 李林呵呵一笑，说：“中吧，我回家吃个饭就过来。” 家里张翠烧地锅做饭，一见李林就翻白眼，“去西屋看你亲爹，光荣的挂彩啦。” 这话有点不对劲，李林赶紧问咋回事儿。 “他一脚踢到了钢叉上啦，有才的很。” “哎呦。” 李林赶紧把菜放厨房回屋，李大山坐在床上摇着芭蕉扇，右脚踝缠着纱布和绷带。 “咋回事啊我的爹，你没事踢钢叉干啥？” “你小子少说风凉话，那批麦没问题吧？” “没问题，都是好麦。” 张翠也跟着过来，抱怨道：“没有一点眼色，干一分钱的活耽误两分钱的事。” 李林有点无奈，说：“老妈别抱怨啦，我买了点肉你给俺爹补补身子。” “不年不节买肉干啥？别乱花钱！”张翠说完拎着菜兜回厨房，留下父子俩苦笑。 李大山说：“我没事，大夫说歇几天就好。” 父子俩继续聊天，期间李林不停的看手表。 李大山又说：“去忙你的，你妈会伺候我。” 李林说：“你好好休息，我明天给你买药。” 起身去厨房问老妈，“妈，啥时候做好饭？” 张翠说：“做的新馍，再蒸半个小时。” 李林等不及，看时间已经晚上7点半，他不想熬到半夜三更。 “我先去送货，你给我留点菜。” “回来！不吃饭会中？都不让我省心是吧？” “我去买方便面吃。” 张翠拎着勺子跑出厨房，凶巴巴的样子让李林头皮发麻。 “这样下去你的身体扛不住，以后别做生意啦，我只想你平平安安不想你挣大钱。” “别说傻话喽，不做生意哪有钱让你当富太太，我想让你下辈子锦衣玉食。” “我才不想当富太太，我只想你平平安安。” “好啦，我会一生平安的，夜里给我留门。” 李林说完转身就跑，张翠望着空荡荡的大门，眼角突然有了泪。 以前的儿子天天打架不争气，她经常偷偷的流泪，现在儿子一心挣钱非常争气，想不到还是把她搞哭了。 李林走进村东头黄旭家小卖部，买两包南德方便面，两根金锣火腿肠，一瓶娃哈哈纯净水。 黄旭小声说：“今个我见你开村长的四轮车啦，那老抠门舍得把车借给你？” 李林说：“他让我帮他送点东西，你再给我拿包彩蝶。” 黄旭嘿嘿坏笑，“你之前吸4块多的豫烟，现在吸7毛钱的彩蝶，档次降了不少。” “彩蝶好吸，有钱没钱吸彩蝶。”李林付完账李林走出小卖部。 找个僻静的地方填饱肚子，忽然觉得白天拉货不好，时间一长肯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要不以后当夜猫子吧，晚上拉货白天休息？ 第0035章 大量收购优质小麦 填饱肚子的李林来到村长家，刘美菊在厨房里做饭，李国兵两口子在堂屋看电视。 李大军说：“时候不早啦，先验货吧。” 李大军让儿媳打开门灯，给李林一个虎头牌铁壳手电筒，麻溜的解开所有布袋口。 李林挨个检查小麦颗粒的大小及饱和度，把胳膊插进麦袋里感受麦的干湿度。 “大军叔，如果我没看错这是豫麦18吧。” “就是豫麦18，你眼光真好这都能看出来。” “这批麦品相不错，我按约定价给你。” “好，国兵出来装车。” 约定价是032元，市场价是028元，李林和李大军都明白，想在4月内收购300吨麦必须抬高价钱。 李大军说：“过完磅就直接装车？” 李林说：“可以，但丑话说前头，如果这批麦还是恶意掺杂咱俩就散伙。” 李大军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我今天筛了一天的麦，保证里面一个颖壳都没有。” 李国兵把磅秤推出来放平，父子俩往秤上抬麦袋，李林拿着圆珠笔记录磅数。 大尿素袋能装120斤麦，抬到拖车斗里还得摆正位置，不然一趟拉不走35袋。 忙到10点半终于把车装好，李林和李大山分别拿出计算器累加重量。 “大军叔，我加的是3635斤，你看对不对？” “我加的多2两，按你的算吧。” “中，除35斤的皮，我按3600斤给你算账。” 李林点击计算器，ai语音播报：3600乘以032，等于1152。 再算一遍确定无误，先从腰包里掏钱给李大军，在掏出账本记流水账。 1996年6月2日，收购李大军18吨小麦，单价032元，支出1152元，距离300吨小目标还差2961吨。 李大军用验钞机验真伪，又一张张的看水印，确定没假钱就笑呵呵装兜里。 “二林，不是不相信你，100的钱太大！” “没事儿，当面点钱不为丑。我可能11点多回来，是把车送你家还是先放俺家？” “送俺家吧，射雕英雄传我天天看到夜里11点，不耽误事。” 又寒暄几句李林去开车，这时有人过来买东西，李大军去小卖部里应酬。 胡玲递给李林一瓶易拉罐可口可乐，罐上写着金奖连环迎奥运，好像35元一罐。 “谢谢嫂子，你总这样客气，我不好意思。” “一瓶汽水而已，没啥不好意思的。” 胡玲突然靠近压低声音，“俺娘家有点麦，你抽空拉走呗。” 李林默默一笑，说：“你跟大军叔商量，我暂时还没有下乡收麦的打算。” 说完用摇把儿启动拖拉机，打开大灯小心翼翼的开车，速度比自行车快不了多少。 每走几分钟就停下车用手电筒检查，万一丢袋麦能把他心疼死。 李林郁闷的点根烟，心说这样是不行的，再拉货还是找个伙计作个伴儿吧， 从余砦中学上国道后加快速度，走到孙庄发现前方有红点晃动，好像是交警查车。 李林硬着头皮往前开，他没有驾照害怕被交警截停罚款。 交警没搭理他，去拦停后面过路的大货车，原来开个拖拉机没有被罚款的资格。 一路来到棉麻厂北大门，再次检查确定没丢麦袋，李林掏钥匙打开大门。 大门一开5道光线射过来，李林赶紧用左胳膊挡住双眼，右手去摸兜里的电棍。 西统扯着嗓门大喊：“是小林哥，是咱哥。” 董彪喊：“快把手灯关了，把矛枪拿远点。” 弟兄们警惕性很高，李林十分满意，扯着嗓门喊：“都跟住车，看好麦袋子。” 嗓门一个比一个洪亮，拖拉机一直腾腾响不大声喊听不见。 把车开到仓库外边熄火，懒得废话直接吩咐兄弟们开工。 先把麦袋扛进仓库，再倒地上重新装袋，下麦药扎紧口袋，最后再抬到麦堆上存储。 李林很满意这批麦的品相，看来李大军是真想当好中间商，这很好！ 李家村，李大军叼着烟去李二军家串门，李二军一家正在吃饭。 “大哥来啦，吃罢饭没？” “吃罢了，我来给你送卖麦钱。” “坐下来喝两杯，娃他娘再去炒俩菜。” 李大军也不客气直接坐下，从兜兜里掏出一沓钞票，李二军赶紧给大哥倒酒。 “二军，毛重3635，除50斤皮剩3585斤。” “35个布袋他扣我50斤？按行情一个布袋扣1斤，为啥多扣我15斤麦？” 李二军直接拍桌子，瞪着眼开骂：“我日他万奶奶，收麦的人走没？我找他去！” “你骂啥？按行情麦价只有2毛8，人家一斤给你3毛钱，多扣你15斤麦算啥呀？” “这……大哥你别发火，我就随口说说。” 李二军心里美滋滋，一斤多卖2分钱，算下来多卖七八十块，够割二三十猪肉了。 李大军心里也美滋滋，心说倒倒手我就挣了80多块，这特么的来钱真快。 看来李二林那小子还是比较靠谱的，我得抓住机会好好赚一笔。 三杯酒下肚李大军回家，点根烟打开广播开始吆喝。 “李家村的父老乡亲们，现在我说个广告哈，前街李大军家大量收购优质小麦。 我保证价钱比市场价高，外地的大老板只给我300吨的量，所以我只收咱村的麦。 希望广大村民们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卖麦的赶紧来俺家卖。 我再强调一遍，只有300吨的量，收够这个数大老板就不收啦，你们抓点紧。” 广告循环3遍才停，张翠拧着眉头回屋，端盆热水帮李大山洗脚。 李大山满脸愁云，“二林到底是咋想的？收个麦为啥牵扯李大军？” 张翠摇摇头叹口气，“从小他的心思就重，谁也不知道他在想啥，等他回来我问问他。” 李大山说：“别问，他肯定不跟你说，你要真想知道就去问西统。” 李西统家的院子里，李雷老爷子静静的站在门口，仔细品味村长李大军的广告。 李刚强出来喂牛看见老爹，赶紧走过去问：“你站门外干啥，咋还不睡觉？” 李雷冷笑，“二林这孩子了不起，他在给李大军挖坑，李大军已经跳坑。” 李刚强有点懵，“爹你说啥呀？外面凉你回屋歇着吧。” 李雷叹口气，二林这孩子啥都好，就是太看重恩仇，都过去10年了还有必要报仇吗？ 第0036章 二林哥是啥人？ 夜里10点半，李林开着拖拉机离开棉麻厂，仓库里熄灯睡觉，董彪和段大庆巡逻守夜。 两人拿着手电筒，握着螺纹钢长矛，腰里还别着匕首和三棱军刺。 “彪哥，二林哥明天晚上让你去他家干啥？是不是让你跟他一起拉麦？” “应该是吧，一个人走夜路不安全，既担心丢麦又担心遭贼。” “羡慕羡慕，我也想能跟咱哥学开四轮车。” “羡慕啥？等我学会了先教给你。” 哥俩按照李林制定的巡逻路线在仓库周边巡视，重点巡视那4处坍塌的院墙。 段大庆说：“上学时你跟二林哥同桌，你说说他到底是个啥人？” 董彪想都不想直接说：“是个好人！” 段大庆问：“怎么个好法儿？” 董彪说：“讲义气重感情，为朋友两肋插刀，上学时他还帮俺家种过麦。” 说到这董彪停住，淡淡的说：“你说这话啥意思？怕二林哥不给你工资？” “我没怕。”段大庆矢口否认，“今天收了7千多斤麦，这样下去他得花多少钱呀？” 董彪冷笑，“说来说去还是担心不给你工资，你把心放肚子里，咱哥不是那种人。” 巡逻到南院墙缺口时看见一道黑影跑了出去，董彪马上大叫：“是谁？” “2号点有贼，有贼！” 哥俩同时大喊大叫，很快仓库里的电灯亮起，小哥俩握着长矛冲了出去。 李西统、毕坤、段磊穿着大裤衩跑出来，个个手里拎着钢筋长矛。 “阿坤守家，二磊跟我走。”李西统拎着长矛冲出去，段磊提着手电筒紧随其后。 在棉麻厂南边河道上四人汇合，贼人已经不见踪影，气的西统大声骂娘。 董彪咬着牙说：“他们往韩村的方向跑，至少3个人，都是年轻孩子。” 西统点根烟，说：“先回去吧，明天让咱哥拿主意，彪子跟大庆继续守夜。” 回到仓库段磊问西统，“咱哥为啥让咱们去外面巡逻？要我说咱们就守住仓库，有人进来偷东西往死里打就行啦。” 西统考虑半分钟，摇摇头说：“咱哥的想法把贼吓跑，他还不想打死人。” 段磊又说：“遇见那种吓不跑的该咋办？” “往死里打！”西统脱鞋上床，淡淡的说：“关灯睡觉吧。” 李林开车回到李家村，先把拖拉机送到村长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自己家。 地锅里的饭菜还有温度，快速填饱肚子刷盘子，端着碗蹑手蹑脚回堂屋。 轻轻插上门，倒碗热水回东屋，从腰包里掏出账本仔细看，看完又数数腰包里的钱。 水有点烫，李林先躺床上等等，身子一挨床板就睡着了。 今天开着拖拉机来回跑了40多里路，倒腾了7千多斤小麦，累的他精疲力尽。 张翠半夜起床去厕所，放心不下儿子就去东屋看看，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台灯。 碗里的水已经冰凉，床上的人紧皱眉头，看起来十分憔悴。 张翠心疼儿子，坐在床边自言自语，“水没喝就睡觉，抱着钱包能睡好吗？” 伸手抚平李林的眉心，解腰包时李林突然抬手死死摁住，眉心再次凝成疙瘩。 张翠更心疼，轻轻给儿子盖上床单。 “儿呀，我没本事帮你，我不拖你的后腿。” 关台灯准备回屋睡觉时听见儿子说梦话，张翠赶紧低头趴脸上仔细听。 “盼盼……” 张翠轻声叹息，心说这事可不好办，人家是京城里的姑娘。 回西间叫醒李大山，“先醒醒，你到底有没有给大森打电话？” “大半夜的你作啥妖？”李大山气的直挠头，说：“打过了，他明天夜里坐火车到兰县。” “你小点声。”张翠心情稍好，都说打虎亲兄弟，有大森帮忙二林肯定轻松很多。 “李大山，你之前说柳盼娣的父母都在京城里当大官，到底真的假的？” 李大山瞬间清醒，揉揉眼说：“应该是真的，刘老憨没必要撒谎。” “那咋办？咱两家门不当户不对，二林跟盼盼能成吗？” “你就别操心啦，那姑娘挺好，二林心里有谱知道该怎么做。” “我是他亲娘能不操心？要不我明天问问二林的想法，实在不行就托人去提媒。” “别问，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你家老二心里有谱，赶紧睡觉吧。” 第二天早晨李林被菜香勾醒，饭桌上放着豆角炒肉和油炸豆糁。 去院子里刷牙洗脸，去厨房里拿碗拨菜给李大山送过去。 “爹吃饭，俺妈呢？” “下地薅草去啦，早上凉快。” 现在是大夏天中午太热，张翠趁着早上凉快下地除草，天热了就回家休息。 李林去客厅吃饭，吃完饭开始收拾饭桌。 “老爹，我去院子里喂牛，有事儿你叫我。” “中，你忙吧。” 李林先用铡刀把青草铡成段儿，用钢叉放在水缸里淘干净，把水控干放进牛槽里喂牛。 喂完牛清理猪圈打扫院子，期间扶李大山去两次厕所，9点半左右张翠从地里回来。 她从早上5点干到现在，架车上都是新鲜的青草，李林用钢叉把草卸到牛棚外。 张翠说：“去忙你的吧，我给家照顾他。” 李林骑自行车回仓库，听西统说昨夜有小贼光顾，急忙带着弟兄们去看现场。 西统说：“我估计是韩村人，咋办？” 李林冷笑，这才几天就被贼惦记上啦？想做个小生意就这么难吗？ “二林哥，要不要去找范守志说说？” “暂时不用，无凭无据不好说。” “那咱们怎么应对？照旧吗？” “照旧，提高警惕，该动手时不要手软。” 董彪说：“二林哥，要不先挖土堵住墙吧。” 李林想了想，说：“可以，在缺口处挖壕沟，用土把缺口堵起来。” 弟兄6个说干就干，从上午一直干到黄昏终于堵住四个院墙缺口。 李林去家具店买一对拐杖，骑着自行车搭黑回家，献宝似的把双拐给李大山。 “你净乱花钱，我的脚过几天就能走路，到时候拐杖就浪费啦。” “不浪费，我去县里找个脑袋大、脖子粗把拐卖给他，再忽悠一辆自行车回来。” “县里人才没那么傻！二林，自从你从南方回来，你说的话有时候我都听不懂。” “哈哈，以后你就懂啦。” 张翠端着饭菜进屋，“都过来吃饭。” 李林扶李大山上饭桌，刚咬两口馒头就听见有人叫门，“二林给家没？我是李大军。” “给家嘞。”李林放下筷子去院子里开门。 “家里有36袋麦，你搭夜拉走吧。” “中，你先回家等等，我吃完饭就过去。” 第0037章 罚500块钱没问题 李林送走李大军，回屋开始狼吞虎咽。 现在是8点18分，36袋麦又得折腾到凌晨十一二点。 张翠唉声叹气，说：“你一个人走夜路我不放心，去叫你刚强叔给你押车。” 李林摆手，把嘴里的菜咽下去说：“有人押车，一会儿就到。” “你把喝汤了，我给你打了俩鸡蛋。” “让俺爹喝，他有伤要补充营养。” 这时又有人敲门，李林扭头问：“谁呀？” “二林哥，我是董彪。” “稍等。” “你喝你的汤，我去开门。” 张翠把董彪带进来，颇为惊讶的说：“你以前帮俺家收过麦吧？你叫啥来着？” “大娘，我叫董彪，去年来恁家帮过忙，当时您还包饺子犒劳我。” “哎呦，看我这记性。”张翠拉着董彪坐下，笑着说：“孩子吃罢没？再吃点饭。” 董彪赶紧婉拒，“我在仓库吃过了，二林哥让我跟他一起拉麦。” 张翠更高兴，一个劲的嘘寒问暖，把董彪搞的很尴尬。 吃完饭李林带董彪离开，李大军早就等急啦，拉住李林的袖子往院子走。 院子里站满尿素袋，李林一袋一袋的检查，说：“这是谁家的麦？质量挺好。” 李大军很得意，说：“你三孬叔的。” 三孬是李大军的三兄弟，本名李自强绰号三孬，在三里五庄也是孬的出名。 检查到最后一袋时李林皱眉，说：“这一袋有点返潮，我不要。” 李大军急忙上前查看，半分钟后说：“是有一点潮，我觉得还可以吧，晒半天就干啦。” 李林摇头，说：“你晒干我再要。” 李大军无奈，心说这小子真专业，胳膊往麦袋里一插就能确定潮不潮，比我还厉害。 验完货开始过磅装车，车快装好时有人拍打李家的大铁门。 李大军沉声问：“谁呀？” “是我，李不精。” “啥事儿？” “没啥事儿，想问问麦价，想卖点麦。” 李大拉着李林、董彪去堂屋，对儿媳妇胡玲说：“先带二林躲躲。” 胡玲打开卧室让李林进去，对董彪说：“你不是俺村的不用躲，给这看电视吧。” 卧室是李国兵的婚房，有个穿红色肚兜的小婴儿在床上睡觉，满屋子都是奶气。 李林有些尴尬，他不习惯待在别人的卧室里。 李不精：“大军哥，你到底啥价收麦？” 李大军：“你小点声，俺孙儿刚睡着。” 哇的一声婴儿被吵醒，胡玲赶紧抱起孩子喂奶。 李林转头看窗外，他听不见屋外的对话，估计李大军拉着李不精出去谈了。 李大军不想让外人知道李林参与收麦，他怕村民们直接找李林交易。 也不想让李林知道他收麦的价格，他怕李林心里不平衡一脚把他踢开。 置身事外也恰恰是李林想要的，等国家政策下来小麦大涨价时，心里不平衡的村民会针对甚至围攻李大军。 李林突然有个主意，干脆彻底的置身事外，以后只在夜里开车拉麦。 白天开拖拉机会引起村民的主意，到时候村民会认为李林、李大军是同伙。 胡玲抱着奶娃子坐在李林身边，小声说：“二林，俺妈家的麦你抽空去拉走呗。” 李林轻轻往旁边挪挪身体，笑着说：“我没时间下乡收麦，你跟俺叔说吧。” 胡玲气的咬牙，暗骂李大军不是东西，说什么先收村里的，收不够数量再收外村的。 “二林你的粮库在哪？我让俺哥开车给你送去，不叫你跑路。” “嫂子这不好，我跟大军叔约定……” 这时院子里传来李不精的声音，李林果断闭嘴倾听。 “大军哥，这是谁家的麦，准备送到哪？” “你打听这干啥？想卖就把麦送过来，不想卖就留着自己吃。” “你给这个价我肯定卖，比市场上贵两分钱呢。” “那你明天拉过来，我给家等你。” “中，我先走啦。” 李不精离开后李林马上离开卧室，叫给董彪去院子里继续装车。 35袋麦足足垒了四层，李林从腰包里拿出计算器跟李大军算账，付完钱拿出账本记账。 1996年6月3日，收购李大军21吨小麦，单价032元，支出1344元，距离300吨小目标还差294吨。 李林让董彪把自行车放到拖车车斗上，启动拖拉机星夜去仓库。 乡间小路上李林慢慢开车，这条破路骑自行车都颠簸，碰见大点的坑能把屁股弹飞。 拖车斗里摞着35袋小麦，车顶距离地面接近3米，董彪趴在上面战战兢兢。 “彪子有树，趴着。” “诶。” 董彪赶紧趴在麦袋上抱头蜷腿，树枝划过脊背疼的他龇牙，双手死死拽住自行车不让树枝挂掉。 “彪子有树！” “我日他万奶奶！” 董彪只能再次承受蹂躏，发誓明天一定拿斧头把路边的树都砍掉。 他不能下去骑车，他要保证麦袋不颠簸丢，之前李林一个人时都是走一段路就下车看看。 一上公路董彪瞬间轻松，公路护路树离的远，董彪终于能挺直腰杆坐着。 快到孙庄时路边停着辆灯光闪烁的长安面包车，是交警拦路查车。 李林心慌慌，他是无证驾驶，拖拉机也无牌无证，拖车斗超高超宽，农用车非法载人…… 这要搁2022年5000块钱包不住，搞不好还得拘留15天。 96年虽然对农用车管得不严，真要较真罚李林500块钱还是没问题的。 李林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怒吼：你不要过来呀，你不要过来呀！ 不过警车没搭理他，他们应该是专门检查310国道上过路大货车的。 过检查点后李林松口气，真被罚个三五百真能把他心疼死。 “二林哥，麦掉啦！” “啊？我日他万奶奶！” 李林气的直接爆粗口，这破车非得在检查点搞事，非得让交警弄我是吧？ 松油门熄火停车，董彪也下来帮忙，哥俩用力抬起掉在10米外的麦袋，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拖车边。 董彪把麦袋子放在李林肩头，然后爬到车顶伸手，等李林把麦袋举高高。 车顶距地2米多高，李林身高只有175米，必须把麦袋举过头顶才能递给董彪。 一袋麦120斤想举起来是真的很难，李林使尽全身力气网上举。 “二林哥，我够不到，这里离俺家近我回家拿绳吧，咱俩用大绳拴住麦往上薅。” 这倒是个好主意，李林决定明天就去赶集买绳应付这种突发情况。 “小伙子用点力，我帮你。” 身上的压力骤减，李林用眼角余光看，帮忙的竟然是刚才在路边执勤的交警。 第0038章 年纪轻轻就懂人情世故 兰县交通大队二中队二小队长韩平良、李林合力把麦袋举上去，董彪抓住布袋用力拽上车顶。 李林赶紧表达谢意，从兜里掏出红塔山递过去，“谢谢同志，您辛苦了。” 韩平良摆摆手不接烟，说：“别客气，为人民服务嘛。” “不能让你白服务。”李林强行把烟塞他手里。 韩平良不再客气，笑着说：“昨天夜里我也看见你拉货了，你拉的是小麦吧。” 李林说：“是的，拉点粮食赚点辛苦钱。” “为啥搭夜跑车？四轮儿车灯不亮多危险呀。” “俺爸的脚受伤了，白天我要帮家里干农活，晚上才有空。” “小伙子，今年多大啦？” “正好18岁。” 韩平良一愣，刚成年就敢跑出来做生意，这孩子的胆子有点大，将来混的肯定不会太差。 拆开烟盒给李林一根红塔山，李林摆手婉拒，从兜里拿出黄皮彩蝶。 韩平良微笑，心说这年轻人真有意思，送人13元的红塔山自己却抽7毛的彩蝶。 李林也很无奈，以前都是抽4块钱的豫烟，一收麦档次直接降到彩蝶。 “呦，抽烟的姿势很标准嘛，几年烟龄啦？” “好像有三四年了。” “哎呦，烟龄比我大。” 李林有点尴尬，上学时跟狐朋狗友们一起叼烟卷觉得自己很吊，谁知没吊起来还染上了烟瘾。 韩平良问：“麦咋收的？俺老父亲想卖点。” 李林迟疑片刻，说：“我给你3毛5一斤，但我只收你家的麦，其他的不要。” “多少？”韩平良有些惊讶，今早刚去问过粮商，粮商只给2毛8分，他为啥给我4毛？ 很快韩平良露出诡笑，这个小朋友心思活络，年纪轻轻就懂人情世故，了不起呀！ “明天你去韩村前街找韩健民收麦，俺家邻着大路很好打听。” “后天去中不中？我明天要在家照顾俺爹，你让俺爷先准备好吧。” 李林的大哥李森明天凌晨到兰县火车站，李林打算让他先在家里照顾老爹，等老爹康复后再让他来粮库帮忙。 韩平良点点头，指着检查点旁边的长安面包车说：“老弟，我的几个伙计也想卖麦，一起收了中不中？” 李林表面很为难，心里却美滋滋，心说我高价收你们的麦，以后你们查车时会高抬贵手吧。 “老弟帮帮忙吧，大家交个朋友。” “嗯……中吧，既然你开了口，我不收也说不过去。” 韩平良很开心，一嗓门把4个伙计喊过来，一说情况众人都很开心。 “老弟把俺家的也拉走，俺家在大王庄，离这不远。” “还有俺家的千把斤，你去田庄找田向前。” “哥哥们慢点说，我一个一个记。” 李林掏出笔记本快速记录，其实钱不钱的无所谓，人脉人情才是最重要的。 记录完把笔记本装兜里，李林又戴上“为难面具”。 “咱先说好，我只给你们3毛5，其他人比如你们的亲戚邻居，我要按行情2毛8收。” “放心吧老弟，我跟老头儿说让他保密。” “老弟，要是有其他人问你，你该给啥价就给啥价。” 谈完生意队员们纷纷给李林香烟，一番亲切交谈后继续去路边执勤。 韩平良说：“你抽空去县大队办个驾驶证，再给四轮车办行车证，大队马上大力整治无证驾驶、机动车无证上路等交通违法现象。” 李林赶紧答应：“记住了，谢谢老叔。” 韩平良说：“叫哥吧，叫叔都把我叫老了。” 这时从南边射来了灯光，韩平良说句“再聊”转身离开。 李林开车走人，考驾照这种事在96年应该很简单，估计交钱就能过。 先办个开拖拉机的g证，等国庆赚钱后直接一步到位办个b证。 拖拉机上牌儿就算啦，又不是自己的车。 真被截停就把麦卸下来用牛车运走，把车扔给交警让他们找李大军罚钱。 到棉麻厂已经夜里11点，负责守夜的李西统叫醒伙计们开工。 先卸车再过磅，把小麦倒出来重新装袋，下麦药入库，弟兄们一直忙到凌晨3点多。 西统说：“哥你给这睡吧，到6点我叫你。” 李林上床睡觉，6点起床6点40回村，李大山差不多也该起床了。 西统说：“毕坤跟我继续巡逻，小林哥今晚在仓库睡，大家都安静点。” 董彪、段大庆、段磊纷纷答应，去外面打水洗脚睡觉。 李林刷完牙倒头就睡，感觉还没睡几分钟耳边就想起了西统的叫声。 “小林哥快醒醒，6点10分啦。” “啊？哦！他奶奶个腿儿！” “别骂了哥，吸个烟赶紧走吧。” 李林爬起来去仓库外刷牙，西统给他准备洗脸水。 西统说：“要不你守仓库，我回去伺候俺叔。” 李林说，“就这一天，今晚咱哥回来。” “大森哥？太好啦，他回来能帮咱的大忙。”西统很开心，他跟李森的关系也非常好。 李林洗把脸去厕所，发现弟兄们确实很能干，只用两天就盖好了厕所。 掏200元给西统，说：“去买椽子和石棉瓦给厕所搭个棚，以后不怕雨雪天。” 西统还给李林100元，说：“光买石棉瓦吧，东边厂房里有几根破椽子。” 李林驾驶拖拉机离开棉麻厂，先去烧鸡店买个烧鸡，路过一个邮局报刊亭时把车停住。 老板正在出摊，亭子里到处是报纸、杂志和书籍。 有青年文摘、读者、故事大王、少年文艺、少男少女等等，封面设计的都很精美。 俊男们骑着山地车出现在《少男少女》杂志封面，估计是给山地车做广告，这年头儿山地车很火。 “小伙子，你要啥？” “一份人民日报一份大河报，多少钱？” “四块钱。” 报刊亭大爷瞅瞅李林胸前的伟人像章，问：“我有新到货的毛选，买一套吧？” 大爷从书架上拿出4本递给李林，竟然是毛伟人选集，每本书一卷共四卷。 李林摸摸胸前的伟人像章，忽然觉得有些尴尬。 像章是李雷爷送的，他说戴在身上能逢凶化吉，李林拗不过他就戴在了胸口。 李林又挑了本《废都》，一本《万历十五年》，连同四本毛选一起递给报刊亭大爷。 “6本书加2份报纸，大爷你看一共多少钱？” “废都10块，万历十五年20块，毛选字字珠玑每卷30块，再加两份报纸你给154块。” “贵了，100块钱我就要，报纸我以后经常买。” “100块钱太少，你先拿两份报纸吧。” 李林掏4块钱买了报纸，转身没走几步就听大爷喊话，“100块钱拿走吧，大清早的给我个开业大吉。” 第0039章 货应该不愁卖 李林回到家看见李大山拄着双拐从厕所出来，赶紧把东西放地上跑过去扶他。 “俺妈又下地薅草啦？” “嗯，你去把东西拿走，地上脏。” “你吃饭没？” “还没，你别扶我，我自己能走。” 这老头很倔强，李林笑呵呵扶他进堂屋，去厨房把烧鸡剁吧剁吧，又从锅里盛碗番茄鸡蛋汤给他端过去。 李大山轻叹口气，说：“以后别买烧鸡啦，省点钱做生意。” 李林点头答应，吃完饭扶他上床歇息，收拾完饭桌搬个凳子去院子里看报。 这个年代想了解外界消息只能通过电视和报纸，李林家没有电视机，看报就是了解时事的唯一途径。 “二林，我能照顾我自己，你去忙你的。” “我在院子里看书，有事你见我。” “你这孩子咋不听话？你去忙你的生意。” 李林懒得废话，翘起二郎腿打开人民日报，一打开报纸就看到了重磅消息。 新闻说严打取得阶段性成果，一大批车匪路霸、煤霸、菜霸、市霸相继落网，该新闻还统计了全国各省收缴非法枪支的数量。 96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霸”，特别是菜市场里的菜霸最嚣张，你问菜价就得买菜，敢不买一群菜贩子围殴你。 还有一条消息引起了李林的兴趣，从今年开始大学生不再包分配。 96年之前的大学生很牛逼，毕业后国家包分配工作，分配到各个机关单位、事业单位、国企上班，所以出现了很多毫无家庭背景的官员。 从今年开始大学生就要自主就业，上大学再也不是鱼跃龙门的唯一途径。 其余报道李林不太感兴趣，譬如即将在8月举行的亚特兰大奥运会，足球、篮球、影视等等。 放下报纸回卧室找剪刀和胶水，又翻箱倒柜找到一本李沐的日记，打算把报纸上感兴趣的消息剪下来粘在日记本上。 打开日记本忍不住笑出声，李沐那臭丫头有点过分，竟然在日记本上抄写歌词，九妹、心太软、九月九的酒…… 再往后翻李林的血压瞬间飙升。 “3月4日，晴，我二哥李林和西统哥打了经常欺负女同学的金名。” “3月7日，阴天，我二哥李林、西统哥、董彪、段大庆、毕坤、段磊等6人，和勒索学生零花钱的社会青年打群架，西统哥左脸破皮儿流了血。” …… 李林气的翻白眼，你写日记为啥写我的黑历史？过分了哈！ 果断用剪刀剪报纸，用胶水粘在日记本上掩盖黑历史。 剪着剪着突然有点后悔，96年的报纸放到2022年能卖100块钱一张。 咬咬牙继续剪，钱不钱的无所谓，掩盖黑历史最重要，剪完人民日报再剪大河报。 大河报是豫省的权威报刊，基本上都是关于民生的报道，还有长篇累牍的致富经专栏。 正看的津津有味，忽然两篇报道扰乱了他的神经，一是郑城连下10天特大暴雨，二是焦市发生山洪。 一个个词汇在脑海里呈现，李林终于想起上辈子经历过的大事。 好像是96年的秋天，全国大范围强降雨，多地遭遇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黄河好像还出了事。 一般来说，灾年粮食必涨价。 想到这李林不禁苦笑，本来还担心宏观调控小麦涨到9毛钱后，供求关系改变囤积的小麦会滞销。 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不用担心，别说区区300吨小麦，再囤1千吨也不愁卖，麦价说不定还会突破1元大关。 囤积小麦一定赚钱，关键看你能囤积多少，能搞到多少囤粮资金。 “二林，你过来。” “哦。” 李林放下剪刀回屋，李大山从枕头里翻出了一把钱，3张100的，1张50的，剩下的都是10块5块的。 把350元整钱给李林，说：“家里钱不多，这点钱你拿走做生意。” 李林翻白眼，从腰包里掏出5张百元大钞拍在他手里，说：“我有本钱，你别瞎操心。” “你给我拿着！”李大山直接把钱塞李林兜里。 李林知道老爹的脾气，挠挠头说：“小沐马上考高中，你给我钱干啥？留着给她交学费不好吗？” 李大山说：“咱家的猪该卖啦，如果她是平价生我卖猪就能给她交学费。” 李林问：“啥是平价生？” 李大山开始讲，最后把李林讲的懵逼。 县一中是兰县最好的高中，今年中考将制定一个分数线，全县前240名的考生只需缴纳500元学费，这就是所谓的平价生。 其余学生按分数高低，想进一中就要缴纳从500元到8000元不等的高价学费。 李林觉得这个年代的学校就是吞金巨兽，再收3000吨麦也没他们搞个中考挣钱多。 有个想法涌上心头，等收麦结束就去做学校生意吧，比如跟校长搞好关系请他们推销现代汉语词典、牛津英语词典等工具书。 李林上辈子在盗版书印刷厂打过工，知道词典的大概出厂价，到时候去印刷厂低价进货，应该能挣不少钱。 记忆中2006年《义务教育法》修订后，国家才明确规定学校不得以向学生推销或者变相推销商品、服务等方式谋取利益。 李林觉得这生意能做，就走当当网的卖书模式，从印刷厂直接卖到学生手里，甩掉那些中间商。 “二林，二林，你发啥呆呀？” “额？老爹你说啥？” “我说，你哥夜里11点50到火车站，你去火车站接他。” “中，包在我身上。” 李大山说：“明天让他歇一天，后天去你那帮忙。你也给他开工资，不能比别人多，也不能比别人少。” 李林说：“我打算先让他在家照顾你，等你伤好了再让他去我那，工资我照给。” “胡说八道。”李大山说：“当哥的在家照顾亲爹，却让亲弟弟给他开工资，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李林挠头笑笑，心说还真有这个道理，在一切向钱看的21世纪这种事屡见不鲜。 接下来的时间李林一边读书一边陪护李大山，中午去厨房做饭等张翠回来，下午继续怀着崇敬的心情看毛选。 他也想背上喷雾器替老妈打农药，让老妈留在家里照顾老爹，没想到老两口都严词拒绝。 张翠说：“你没打过农药，别农药中毒了。” 李大山说：“她给家净气我，我还想早点康复呢。” 做晚饭时李大军突然叫门，说他家有78袋小麦让李林搭夜拉走。 李大军瞪着眼说：“你赶紧去拉麦，再墨迹我用拐棍儿打你。” 李林无奈只能蹬着自行车回粮库，叫董彪一起回李家村拉货。 第0040章 大队长想卖高价货 李林回到粮库时弟兄们正准备恰饭，西统抱着一捆麻绳过来，“哥，看看这绳行不行，不行的话我去换。” 买绳是为了应急，如果再有麦袋从车上掉下来，可以用绳子拉上去。 “可以的，这绳不错。”李林把麻绳放车篮里，说：“大森哥今晚12点到火车站，你去接他，让他在这住一夜再回家。” 西统说：“放心吧哥，我跟段磊一起去接。” 李林喊上董彪骑车离开仓库，在街上花6块钱喝碗烩面，然后搭夜回到李家村。 看着村长家院子里的78袋小麦，李林既开心又惆怅，拖拉机一趟装不完78袋，估计又要干通宵。 李林说：“彪子你懂好麦孬麦、干麦湿麦吗？” 董彪拍怕胸脯说：“放心吧哥，我跟小麦打了一辈子交道，应该没问题。” 李林说：“那好，这批货你来质检。” 董彪二话不说开始验货，一袋一袋仔细质检，手法相当专业。 李林十分满意，以后质检的工作可以交给董彪。 78袋货全部验完，董彪说：“都是好麦，也没发现返潮的情况。” 李林说：“那行，过磅装车吧。” 装够40袋跟李大军算账，李林在账本上记流水账：1996年六月4日，收购李大军22吨小麦，单价032元支出1408元，距离300吨还差2918吨 结完账用大绳刹车，李林举着自行车想递给车顶的董彪。 董彪赶紧说：“我骑洋车跟着走吧，昨天屁股都被树枝划出血道子了。” 李林有点尴尬，说：“中，我开慢点。” 路很孬李林开车很慢，董彪跟在后面看车，如果掉了袋子他要通知李林停车。 从余砦中学上公路后李林加速，董彪用力蹬着自行车跟上，走到孙庄检查点交警大老远就亮停车牌。 李林硬着头皮停车，看见韩平良时暗松口气。 韩平良严肃的说：“知道为啥截停你吗？你的朋友骑洋车拽着拖拉机走，这很危险！” 李林明白他的意思，董彪一只手扶着自行车车把，一只手拽住拖拉机借力，目的是为了省力。 这非常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出意外。 韩平良教训董彪，“前天有人骑车拽拖拉机，拖拉机加速把他拖到了车底，车轱辘碾头上直接碾死，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危险吗？” 他的语气太过严厉，脾气本就暴躁的董彪梗起了脖子。 李林赶紧开口：“彪子，平良叔是为你好，快给咱叔赔不是。” 董彪听李林的话，站直身子低头道歉：“平良叔对不起，别跟我一般见识。” 韩平良说：“这次算了，再有下次罚你款。” 说完揽住李林肩膀离开，走到没人的地方说：“明天去俺家拉麦，老爷子等的急。” 李林说：“明天上午9点之前一定到，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会把麦拉走。” 韩平良小声说：“二林，有个事我可不好意思，俺大队长听说了咱的事，也不知道是谁告的密。” 言外之意是俺大队长也想卖高价麦，其实是我告的密，我想用高价麦拍他马屁。 李林心知肚明，说：“价还是那个价，你问问他愿意卖吗，明天去你家拉麦时让俺爷给我个准话。” “没问题。”韩平良递给李林一根烟，说：“没事了，你赶紧去忙。” 李林开车离开，走2里路把车停在路边，掏出火机点根烟。 董彪推着车子过来，小心翼翼说：“哥，咋不走啦？” 李林说：“我现在没有实力跟交警叫板，刚才我要不拦着他们肯定罚钱。” 董彪早就意识到了错误，低着头说：“对不起哥，都怪我！” 李林说：“罚钱是小事，万一出意外你让俺大娘咋活？你让我如何向她们交代？” 董彪更加惭愧，把头低的更低。 李林把手放他肩膀上，说：“在我心里你跟西统一样，都是我的好弟弟，我希望你能扛着家庭负重前行，明白吗？” 董彪拍拍胸脯，咬着牙坚定的说：“我知道。” 李林启动拖拉机继续赶路，心里却有点惆怅，以他现在经济实力真的承担不起交通意外。 回仓库卸完货，拉第二趟货时把董彪留下，让段磊坐车押车。 西统见董彪闷闷不乐，随口问怎么回事，董彪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讲清楚。 毕坤说：“二林哥说的对，你不能跟交警顶牛，他们说罚钱就罚钱。” 段大庆说：“咱哥是为了你好，你心里可别埋怨。” “我没埋怨，谁埋怨谁不是人！”董彪矢口否认，说：“只是咱哥不让我跟他回去拉麦，我心里不得劲。” 西统点根烟，说：“假如你出意外死了，咱哥会怎么做？” 董彪摇头，“我不知道，应该不会亏待俺妈跟俺妹吧。” 西统说：“他最大的缺点就是重感情，他会照顾你家一辈子，哥几个都长点心吧，没事别给他找麻烦。” 众人低头不语，气氛也有些压抑。 李林开车回到村长家，把剩余的38袋麦装车。 打开账本记账：1996年六月4日，收购李大军21吨小麦，单价032元，支出1344元，距离300吨还差2897吨。 李大军说：“明天有5家人卖麦的，至少一百多袋，你搭夜拉不完吧？” 李林说：“白天我没空，先放你这吧。” 李大军说：“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货只会越收越多，只在夜里拉货是不行的，要不我让国兵白天给你送？” 李林果断摇头拒绝：“明天我教伙计们开车，以后让他们过来拉货。” 李大军想把李林踢开直接跟幕后老板合作，所以才会慷慨的出车又出人。 可惜根本没有幕后老板，李林就是老板，李林不想让他知道仓库在哪。 李大军暗骂李林是小狐狸，心说我就不信我搭不上大老板。 拖拉机在国道上前行，距离棉麻厂还有3里时突然熄火，李林赶紧下车检查，摇了两次都没能启动。 “二林哥，是不是没油啦？” “不应该，昨天我刚把油箱加满，你去找个小木棍。” 段磊爬到杨树上折一根枝条，李林打开油箱盖把枝条插进油箱里。 几秒后取出枝条用打火机照亮，油还有很多，是车坏了。 段磊说：“怎么办？这么晚找不到修车的人。” 李林拧上油箱盖，郁闷的挠挠头，遇见这种事只能怪自己倒霉。 段磊说：“我回家拉架车吧，咱们不能在共路上过夜。” 李林想了想，说：“你去仓库通知西统、董彪，让他们也回家拉架车。” 第0041章 赶紧过来抢我吧 拖拉机在半路抛锚，李林既郁闷又烦躁，坐在拖拉机上抽烟。 突然想买一辆拖拉机，一直用别人的车真不行，经常在夜里跑车也不安全。 快10点时西统带着董彪、段磊过来，李林让他们各自回家拉架车，最好请家里的牛帮忙。 西统很气愤，说：“李大军不是好鸟，他家的车也烂，都是不让人省心的玩意儿。” 李林笑着安抚他，“汽车是有灵性的，你越骂它它越撂挑子，弟兄们都回去拉车吧。” 三人骑着自行车车各回各村，董彪家住余砦离孙庄最近，最先回到家。 他家是没有铁门的篱笆院，架车是值钱的东西被他老妈放在屋里。 董彪隔着窗户往屋看，几分钟后转身离开，他老妈是聋哑人听不见叫门声。 在篱笆墙外抽根烟，决定去刘老憨家借架车，李林正在跟柳老师处对象，她应该会借车帮忙吧。 到刘家门口院子里的狗汪汪叫，董彪隔着院墙喊话：“老憨叔，我是董彪，老憨叔。” 狗叫是传染的，很快全村的狗都汪汪叫，刘家院子也亮起门灯。 刘老憨走到院墙边大声问：“谁呀？大半夜干啥？” “老憨叔，我是董彪，想借你的架车用用。” “三更半夜借啥车？明天再过来！” “二林哥拉粮食的车坏在孙庄，他想用架车把麦运走，帮帮忙吧叔。” “你家不是有架车吗？” “俺家的车在屋里锁着，俺妈睡觉啦。” 听这话刘老憨叹气，说：“你等等，我回屋穿上布衫再给你开门。” 这时院子里传来柳盼娣的声音，“是董彪吗？” 董彪赶紧回应：“是我。” 刘老憨说：“二娣，你起来干啥？” 柳盼娣：“三舅你先回屋睡，我跟董彪去一趟。” “你说啥？大半夜你去干啥？” “我有件大事要亲口跟李林说，说完我就回来。” “啥事不能明天说？夜里出门多危险？” “没事儿，我跟董彪一块去。” 柳盼娣和李林都很忙没时间见面，她想说的事又很重要，所以她想搭夜去见李林。 铁门打开，董彪低头说：“嫂子好。” 柳盼娣瞪眼，“叫我柳老师，是不是他让你喊嫂子？” “不是，没有！”董彪硬着头皮解释：“西统哥说，二林哥正跟你谈朋友。” 柳盼娣说：“把自行车给我，你去推架车。” 董彪拉着架车出门，看这情况借牛是不可能的，能借到车就知足吧。 柳盼娣从外面把铁门锁住，推着自行车跟着他走。 此时在段庄段磊家的院子里，段磊正在跟父亲段春光吵架。 段春光：“想用架车就推走，别打牛的注意。” 段磊：“我就拉两趟麦，用完就送回来。” 段春光跳着脚骂：“你去球吧，我怕你把老子的牛卖了。” 段磊鼻子一酸，颤声说：“爹，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懂事吗？” “你懂个屁！”段春光更来气，说：“李二林在三里五村孬的出名，你天天跟他混？想进去劳改吗？” 段磊也怒了，提高嗓门说：“我跟二林哥干活顿顿吃肉，他一月给我200块钱。” “他给你个屁！”段春光嗓门更高，“不是我瞧不起他，他真给你200块钱我反过来叫你爹。” 段母赶紧出来，“二磊赶紧拉车走，你爹干一天活累一天，你别惹他生气。” 段磊二话不说拉着车就走，脸色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忍不住喘粗气。 国道上的李林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八个壮汉围住拖拉机想搞事。 孙庄被310国道分割为东西两半，东孙庄有户人家办白事，这8个人是去给事主帮忙的。 帮完忙喝完酒结伴回家，过公路时看见路边停着车，车上还拉着一车东西。 月黑头加阴天，一个年轻人拉着一车货，车还坏在了鲜有车辆经过的公路上。 这情形就是告诉歹人们：赶紧过来抢我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90年代最疯狂的刑事案件就是车匪路霸，这年头儿银行卡还没普及，银行的服务态度奇差无比，人们不想跟银行打交道。 移动支付还没出现，人们出行往往会携带大量现金。 所以犯罪分子们会截停过路的公共汽车，实施抢劫侮辱妇女，还会哄抢货车上的货物。 一个浑身酒气青年走到拖拉机边，脚踩拖拉机前轮说：“小孩儿，下车聊聊。” 李林下车背靠车头，右手插裤兜里握住电棍，淡淡的质问：“你叫谁小孩儿呢？” 小孩儿这个词在豫省如果用来称呼成年人，就有骂人和挑衅的意思。 “哪个村的？” “李家村。” “跟我说说你叫啥？” “李林。” 人群里突然有人喊，“呦，你就是李二林呀？” 李林没搭理他，警惕的注视着眼前人。 “哎呦，你就是那个可吊的李二林？” “呵，你有意见？” “你去球吧，在俺村你吊不起来？” 李林说：“你们想干啥？把道儿摆出来。” 青年嚣张的说：“车上拉的啥？是不是麦？” 有人伸手去摸麦袋子，“大东哥，就是麦。” 孙东东笑笑，抬手指着李林的鼻子，“你开货车把俺村的公路碾坏，咋说吧？” 李林问：“你想咋做？” “留下几袋麦给俺村修路……”孙东东话没说完人群就爆发惊叫，其他人纷纷向后跑。 李林先用电棍电倒孙东东，又把电棍杵在一个偏分头的脸上，强电流直接把他电到硬直。 “打人啦，快去叫人。” “二坝快去叫人。” 一人撒腿去村里报信，剩下的五人去路边拿砖头木棍。 李林一脚踢在孙东东脸上，踩着偏分头的鼻子来到车尾，左手拿电棍右手拿匕首。 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人拉架车，赶紧大声喊：“彪子吗？去叫交警，有人抢劫。” 董彪说：“柳老师快去找交警。” 架车上拉着自行车，车杠上捆着螺纹钢筋长矛，董彪解开绳套抽出长矛冲向粮车。 人群叫嚣，“没你的事，滚一边子去。” “我日恁万奶奶！”董彪抬矛就刺，劫匪们吓的赶紧躲，有个倒霉蛋不小心绊倒。 董彪二话不说一棍砸他头上，倒霉蛋一边打滚一边嗷嗷叫。 “彪子过来守车。” “中！” 董彪站在李林身边，哥俩肩并肩守护粮车。 柳盼娣终于回神，撒腿往南边的检查点跑，那里有辆警车和几个交警。 她太紧张了，忘记架车上的自行车，跑二里路能累坏她。 李林看不见柳盼娣的脸，只觉得女人奔跑的样子很熟悉，神经高度紧绷的他也没在意。 第0042章 韩平良有私心 柳盼娣一口气跑了二里路累的气喘吁吁，一到警车边就喊救命。 韩平良赶下车问情况，“同志你别急，有话慢慢说。” 柳盼娣说：“我朋友的拉粮车坏在了孙庄，有人抢他的麦还叫人打他。” 韩平良急了，“你朋友是不是叫李林？” “是他，同志快去救他吧。” “伙计们都上车，赶紧去孙庄。” 众人火急火燎上车，韩平良暗骂抢麦的鳖孙，你们抢李林让俺家的麦去哪里卖3毛5？ 一斤多卖7分钱，一吨多卖140元，我一个月工资才300块钱，我日恁万奶奶。 被查的大货车司机有点懵，心说前面是不是出大事了？他们竟然放我走？ 司机赶紧把驾驶证、行车证装兜里，一脚油门开着斯太尔拖挂车向前冲，再一脚油门超过警车。 警车很快来到事发地，看见一群村民正和三个年轻人对峙。 “你看你把俺儿打成啥啦？”一个中年妇女冲过去挠李林，段磊飞起一脚把她踹倒。 段磊的家在东北方向，他刚从他爹那里受了一肚子气，正愁没地方发泄。 “打死他们！” “敢在咱村撒野，往死里打！” …… 妇女坐在柏油路上哭天抢地，孙庄人群情激奋却不敢上前动手。 如果李林三人手里没武器，他们肯定不分青红皂白先把哥仨打个半死再说，敢在俺村的一亩三分地上打俺村的人，谁管你有理没理？ 手上有武器性质就不一样了，人都有趋吉避凶的本能，不敢拿自己的命去拼，这就有了讲道理的时间和空间。 李林了解农村人的本性，再加上2里外有韩平良小队，所以他认为快刀斩乱麻最能止损。 韩平良带人下车，5个交警横在中间把双方隔开。 李林赶紧把电棍和刀子藏身后，悄悄塞进麦袋之间的空隙里。 转头看见柳盼娣，指着车门喊：“回车里待着，别下来。” 柳盼娣关车门稳坐副驾驶，既担心李林又有些暖心，她明白李林不想把她牵扯进来。 韩平良大声说：“我是兰县交警大队三中队韩平良，你们为什么打架？” 李林指着孙东东和偏分头，说：“他们8个抢我的麦。” “你胡说！”村长孙玉民大声反驳：“交警同志，他们偷俺村的麦，不道歉还用电棍钢筋打人，还有没有王法？” 李林冷笑，“你真给兰县百姓丢脸，你这号人怎么当的村长？” 孙玉民叫嚣：“李二林你把嘴放干净，这里是孙庄不是李家村，你孬不起来？” 李林回怼：“你办事不干净，凭啥让我把嘴放干净？” “都别吵。”韩平良控制现场，转身面对李林，“小同志你先说。” 李林一五一十说出前因后果，孙东东插嘴马上被队员呵斥，“别插嘴，还没轮到你说话。” 韩平良问孙东东，孙东东一口咬定李林偷他家的麦，所以他们才拦李林的车。 韩平良说：“孙东东，你说这车麦是偷你家的？” 孙东东梗着脖子回复：“是的，就是偷俺家的麦。” 韩平良冷笑，说：“一个小时前，我在检查点亲眼看见李林拉一车麦经过。 10分钟后，这个小同志经过检查点，我问他为啥半夜在路上跑，他说拉麦的车坏了，他回家拉架车转货。 孙玉民村长，我再问你一遍，这车麦到底是不是从孙东东家偷的？” 孙玉民哑口无言，意识到自己被孙东东骗，气的直接背过脸不说话。 韩平良说：“上个月在县北的大王庄，6个人在国道上抢大货车司机被判了10年。孙东东你再说一遍，这车麦到底是不是偷你家的？” “就是偷俺家的。”孙东东死鸭子嘴硬。他虽然喝酒了脑子却很清醒，如果他承认麦不是偷的，他就要做实拦路抢劫。 韩平良疾言厉色，“国家正在严打车匪路霸，你们还敢顶风作案，等110过来你们都得坐10年牢。” 孙东东叫嚣：“他偷俺家的麦，110来了也是抓他。” 韩平良不再废话，打开对讲机说：“道南呼叫总台，孙庄有拦路抢劫，请派110出警。” 见韩平良动了真格，刚才挨打的偏分头大声嚷嚷道：“李林没偷麦，是孙东东想抢麦。” 同伙1：“是孙东东抢的，跟我没有关系。” 同伙2：“我们去孙屋家帮忙，回家时孙东东见有车停路边，他就过来找李二林的麻烦。” 同伙3：“是孙东东干的，我不知道咋回事。” 同伙们纷纷倒戈，他们真的害怕被抓走，坐10年牢不是开玩笑的。 孙玉民赶紧说：“同志先别让110过来，我给你个交代。” 说完一脚踹孙东东屁股上，抓住头发拽到李林跟前，“跪下打自己的脸，打！” 孙东东一犹豫，孙玉民又一脚踹他腿上，直接把孙东东踹倒。 “大伯哥你干啥？”孙母爬起来护儿子。 孙玉民怒不可遏，说：“他没爹，我这个亲大爷管他。” 孙东东吓坏了，一巴掌打自己左脸上，“我不该起歹心。” 又一巴掌打右脸上，“二林哥，你饶了我。” 现场静的可怕，孙东东一边打脸一边求原谅，村民们怕惹祸上身也纷纷离开。 李林仰头看天不搭理他，心里也有些无奈。 韩平良报警时根本没打开对讲机，他想让这事私了。 原因很简单，孙东东还没实施抢劫就被电晕，连抢劫未遂都算不上。 走法律程序未必能坐实罪名，说不定法律还会追究李林持械伤人。 李林也不可能等他们抢劫后再报警，一来月色太暗，他记不住孙东东等人的脸。 二来腰包里有几千块钱的现金，有6万块钱的存折，有3根50克的金条，如果认怂就会被抢到解放前。 孙东东还在自打耳光，孙母也哭着哀求。 孙玉民说：“二林老弟，东东他爸去年被车撞死了，你可怜可怜他们孤儿寡母吧。” 见李林继续沉默，孙玉民拿起拖鞋打孙东东的脑袋，打的孙东东抱头哀嚎。 打了二十多下把鞋扔地上，从兜里掏出一把钱说：“老弟消消气，算了吧。” 李林转头问韩平良，“这些钱我能拿吗？” 韩平良点头，孙玉民赶紧把钱塞给李林。 李林直视孙东东，“看在你寡母的面子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滚吧！” 孙玉民点头哈腰不停的道谢，最后带着孙东东母子离开。 李林给韩平良递烟，说：“谢谢韩叔，没有你们今晚可能会出事。” 韩平良笑着说：“不用跟我客气，记得去我家拉麦。” 李林知道韩平良有私心，如果李林被官司缠身就没时间去他家买高价麦。 再者现在的交警只能管车，不能处理治安纠纷，韩平良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很够意思。 李林说：“放心吧，明天一定过去。” 韩平良扭头看面包车，小声说：“你眼光真好，车上的姑娘报警时都急哭了。” 第0043章 突然很想唱首歌 韩平良小队开着车走了，李林掏出孙玉民的赔偿金，数了数有57块钱。 给董彪、段磊每人10元，“这是给你们的奖金，拿去给家里割两斤肉。” 哥俩摆手拒绝，李林硬塞给他们，又拿出20块钱递给柳盼娣，“你也有份。” 柳盼娣双手插兜，说：“等下你要送我回家，这20块钱给你当保镖费。” 李林笑笑把钱装兜里，让董彪爬到麦车上卸车，他跟段磊在下面接。 把第一袋麦抬到拖拉机旁边放平，李林先用毛巾抽打袋子，又脱掉外套盖在袋子上。 “你先歇歇，等西统过来我送你回家。” “啊？哦！” 柳盼娣弯腰拿起李林的外套，坐在麦袋上抱着衣服看李林忙碌。 哥仨把拖车上的麦袋子转到架车上，每袋麦都有110斤左右，把哥仨累的满头汗。 装第10袋时西统拉着架车来到，他也没有说服长辈们借牛。 李林表示理解，牛是农民安身立命的本钱，牛走夜路太危险，大人们不想借。 只是李国兵哭丧着脸跟在西统旁边，李林有些不明所以，“国兵哥你咋来啦？” 李国兵低着头说：“真对不起，四轮车买的时间太长了，三天两头出毛病。” 李西统瞪着眼训斥：“有毛病你还不修？净给这耽误事？” 李国兵脸色苍白，小声说：“真不好意思，明天一早我就找人修车。” 李林笑笑，看着西统说：“小西，大半夜你把咱哥叫过来干啥？” 西统咬着牙说：“让这混蛋守夜看车，这是他家的车不能让咱们修。” 李国兵赶紧点头应承：“今晚我睡车里看车，明天等俺爹来了我就找人修车。” 李林也点点头，坏在路边的拖拉机要是没人看守，附近村民绝对把四个车轱辘卸走。 西统又吼李国兵，“还杵这干啥？去帮忙呀，一点眼色都没有。” 李国兵赶紧下手扛麦，他打心里害怕李西统，小时候三天两头被西统揍，都有心里阴影了。 37袋麦装在三辆架车上，大人们不想让孩子们夜里赶牛，孩子们只能把自己当牛。 现场6个人，李国兵留下来看车，柳盼娣不算劳力。 李林说：“盼盼，我是先送你回家？还是先送麦再送你？” 柳盼娣瞅瞅汗流浃背的众人，轻声说：“先把货送到仓库，省的你牵肠挂肚担心货。” 李林转身吩咐众人：“小西、二磊咱仨一人拉一辆，彪子轮流帮大家推车。” 柳盼娣说：“董彪你帮西统、二磊，我给李林推。” 三辆一千多斤的麦车在公路上缓慢前行，李林弯着腰向前拉，刚走2里就累的气喘吁吁。 歇几分钟继续走，越走心越累，越觉得今天倒霉。 陇海铁路从东西方向贯穿兰县，去棉麻厂要穿过铁路桥，整个桥洞就是个大凹坑。 哥几个已经筋疲力尽，1个人拉车3个人推，愣是上不去斜坡。 李林说：“彪子喊口号，小西二磊推，盼盼来前面帮我。” 西统用大绳绑住李林的腰，把绳头递给柳盼娣，“嫂子，你听口号拉绳。” 就位后董彪开始扯着嗓门喊口号。 “伙计们听口号，往前走嘞。” “嘿！” “使几把力儿嘞。” “嘿！” “再使点劲嘞。” “嘿！” 第一辆麦车成功上坡，拉第二辆时柳盼娣说：“我喊口号，董彪你去推车。” 董彪赶紧解开李林腰上的绳子，跑到车尾做准备。 柳盼娣的声音很洪亮，喊出来的口号既动听又带劲，不愧是当物理老师的。 很快三辆麦车全部上坡，拉到仓库时已经夜里11点多，弟兄们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西统用凉水洗头洗脸，董彪用水瓢猛灌凉水，段磊打一盆冷水直接把头摁水里。 留守仓库的段大庆、毕坤成为卸车主力，哥俩也不废话撸起袖子开干。 柳盼娣走到李林身边小声问：“这里有厕所吗？” 李林拿着手电筒领她去厕所，在厕所门口把手灯递给她，点根烟静静的等。 柳盼娣出来后有点脸红，眨着眼问：“你们这怎么有女厕所？” 李林回答：“我找个了阿姨给我们做饭。” 柳盼娣很惊讶，说：“这太浪费了，等中考完让小沐过来给你们做饭吧。” 李林摇头，“这不是浪费，这是人情世故。” 回到仓库发现众人正在工作，弟兄们吃苦耐劳，李林很满意。 “都歇着吧，明天再干。西统12点去火车站接咱哥，让他在这睡一夜再回家。” “中，明天6点我叫醒他。” “彪子用笤帚把你家的架车扫干净，跟我一起送盼盼回家。” 董彪说：“架车是柳老师家的，我就不回去了，明天还得早起去拉交警家的麦。” 李林想了想，说：“可以，今晚你跟段磊好好休息。” 段磊突然站起来，“二林哥能不能……能不能先把工资给我？” 仓库瞬间安静，李林笑着说：“可以呀，家里有急事吗？” 段磊有点扭捏，把回家拉架车时跟他爹的冲突讲出来，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西统说：“你爹看不起人，二林哥把工资给他，让他回家驳他爹的面子。” 董彪笑着说：“要不是明天跟二林哥收麦，我非看看你爹咋开口叫你一声爹。” 段大庆也跟着起哄，“春光叔反过来给段磊叫爹，这也太有意思啦，哈哈。” 兄弟们一个劲的调侃，把段磊搞的脸红脖子粗，这事真的很丢人。 李林从腰包里掏钱，说：“这个月的工资提前发，二磊明天我放你的假，你买两斤肉让俺春光叔好好看看。” 段磊脸更红，说：“我把架车送回家就来仓库，不用给我放假。” 李林开始发工资，四大金刚每人200块，钱到手弟兄们都很开心，脸上的喜悦怎么都藏不住。 李林感触颇深，拍拍手说：“突然很想唱首歌，我起头，弟兄们一起唱。” 酝酿下旋律李林开口领唱，“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预备，唱！” “是谁制造了钞票，你在世上称霸道。” “有人为你卖儿卖女啊，有人为你去坐牢。” “一张张钞票，一双双镣铐。” “钞票，人人对你离不了。” “钱呀，你是杀人不见血的刀。” 这首歌大家都会唱，众人还打起了节拍，气氛也开始活跃。 李林感觉浑身的疲劳的消失了，也开心的拍着巴掌跟唱。 “东奔又西跑，点头又哈腰。” “钞票，你的威风真不小。” “钱那，你把多少人儿迷住了……” 第0044章 现在我需要钱 凌晨的310国道很安静，偶尔会经过几辆大货车，灯光刺的人睁不开眼 李林拉着架车往家走，车上铺着被褥、凉席、枕头。 柳盼娣坐在车前，看不清李林的背影，却能感受到一步一个脚印的执着。 “李林，最近有好多学生找我告状，说自行车上的车标被偷了。 还有校外青年进学校，整天在自行车堆里转悠，看见凤凰自行车就用螺丝刀偷车标。 听说县里有人出2元钱回收凤凰车标，还有人说凤凰车标里有黄金。 昨天我把我车上的凤凰标卸掉，用天平称重，用两杯测体积，得出的数据就是铁的密度，里面根本不含黄金。 所以我很纳闷儿，为什么会有商贩花2元高价去收收购不值钱的凤凰车标牌？” 李林哑然失笑，想不到柳盼娣会相信车标里有黄金，凤凰自行车厂家没有那么傻缺。 “李林你知道原因吗？” “知道，不法商贩回收车标是协助造假。” “协助造假？” 柳盼娣凝眉沉思，几分钟后说：“你是说商贩们会把车标卖给某个自行车生产商，修复以后安装在假的凤凰自行车上。” 李林解释道：“凤凰牌自行车是驰名商标，标牌就是防伪标签，不良商家想用它制造假冒伪劣商品攫取利益。” “原来是这样啊。”柳盼娣有些尴尬，拍拍脑袋抱怨：“这些人真讨厌，他们散播黄金谣言是想混淆视听吧。” 李林说：“这和高价回收茅台酒瓶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造假获利。” 柳盼娣嘻嘻一笑转移话题，“聪明的李同学你猜猜，我为什么会跟董彪一起来找你？” 李林脚步一顿，说：“我不想知道原因，我只知道我很生气。” 柳盼娣嘟嘴，问：“我哪里得罪你啦？” 李林说：“这个时代很危险，以后不许夜里出门，我真的会生气。” 柳盼娣继续转移话题：“你快猜嘛，我为什么搭夜找你？” 李林想了想，说：“是花生播种机的专利？” “恭喜你答对了，好聪明的李同学，你要不辍学肯定上清华。”柳盼娣很开心，说：“中午我接到了京城快信，爸爸让我把你的身份证寄过去，说申请专利已经十拿九稳。” 李林说：“不用那么麻烦，请他想办法卖掉图纸，现在我需要钱。” “这不好吧。”柳盼娣摇摇头，“申请专利比卖技术好，以后不管谁制造花生点播机都要给你专利费，你会发家致富。” 李林说：“你想的太简单，这年头儿想靠专利发家是痴人说梦。” 90年代的大环境根本就不重视专利法，李林也没精力和实力陪侵权人打官司。 现在的他羽翼未丰，只能苟起来稳健发育，不能得罪任何大人物，工商、消防、卫生、国粮随便来个就能让他关门大吉。 “你跟咱爸说，如果有人出5万就卖掉，我给他百分之一的辛苦费。” “好吧，你的东西你说的算，天我明就给他打电话。哼哼，口花花占我便宜，我想躺着休息不想理你。” 李林弯腰把车放平，柳盼娣脱掉运动鞋，用鞋带绑成“哑铃”搭在车辕上，躺上凉席盖上毛毯，露出脑袋仰望躲在云朵后的月亮。 回到余砦已经凌晨1点，李林叫醒睡着的柳盼娣。 “到余砦了，三舅家在哪？” “嗯？我再睡会儿。” “那行，去俺家吧，俺家的床大。” 柳盼娣瞬间清醒，穿鞋下车在前面带路，很快来到刘老憨家门前。 李林把车放在院子里，柳盼娣找绳子把被褥捆成豆腐块，李林背着被褥步行回李家村。 回到家拿钥匙开门，吃点馒头填饱肚子，喝口凉水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被张翠叫醒，大哥李森回来啦，李林赶紧穿上衣裳去堂屋。 李森又高又壮，脸上带着一股憨气，他的脾气随李大山，老实巴交的。 “哥，回来啦？” “回来啦。” “回家高兴吗？” “高兴。” 李林张开双臂拥抱，李森不习惯这种亲密，尴尬的挠头憨笑。 张翠把番茄鸡蛋放在八仙桌上，“大森去扶你爹吃饭，二林去刷牙洗脸。” 一家四口上饭桌，张翠说：“大森，你先在家歇几天，等你爹腿好了再去帮二林。” 李森点点头，说：“我下地干活，妈给家看俺爹吧。” 张翠说：“地里没啥重活儿，除了打药就是薅草，我能忙过来。” 李大山说：“二林，把工资给你哥说清楚。” 李森急忙摆手，“不要钱，亲兄弟帮忙要啥钱？” 李林也摆手，“要的要的，又不是三天两天。每个月我给你300块，包吃包住。” “多了，太多了。”李森放下筷子讨价还价。 李林转移话题，说：“两位大佬，今天我下乡收麦，想用咱家的牛和架车。” “好好说话！”李大山瞪眼，说：“这几天地里没事，你可以用牛，一定要按时喂草喂水。” “嗯，我知道。”李林说完埋头干饭，今个的早餐很丰盛，有蒜苔炒肉和番茄鸡蛋。 吃完饭李森帮李林套牛车，李林把铺盖装到车上，挥着小皮鞭离开家门。 路上遇见村长的儿媳妇胡玲，打过呼后胡玲小声说：“家里有50多袋麦，啥时候拉走？” 李林说：“明天吧，我先走啦。” 到余砦中学时走小路进余砦村，一路打听来到董彪家，他受董彪的委托把200元工资交给董母。 董彪的妹妹董园园在信里明确表示，她借的那200元住宿费她自己还，所以李林拒绝了董彪以工资抵债的请求。 董母一见李林就笑，拎着锄头跑过来啊啊叫。 “大娘您把钱收起来，这是彪子的工资。” “啊，啊啊？” 董母不停的摆手拒绝接钱，她以为这两张百元大钞是李林的施舍。 李林拿出笔在笔记本上写字：大娘这200元是董彪的工资，他托我把钱交给你。 董母后退两步继续摆手，她不识字。 李林束手无策，心说还是把钱捎给董彪吧，忽听身后有人说，“李林，你在做什么？” 是柳盼娣，李林赶紧向他招手，“快过来帮忙，用哑语告诉她，这200块钱是董彪的工资。” “嗯？你怎么知道我会哑语？”柳盼娣过来一番比划。 董母接住钱啊啊大哭，情绪非常激动，腰身一弯竟然想跪。 柳盼娣赶紧拉住她，李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兄弟的妈妈竟然因为200块钱向他卑躬屈膝？ 第0045章 觉得自己像个人 铁道南段庄，段磊拉着架车回到家门口，架车上放着自行车和两斤猪肉，正想敲门突然听见老爹段春光发牢骚。 段春光：“那个熊孩子还不回来，昨天割的草都晒干啦，他想饿死咱家的牛？” 段母：“大清早你嗷嗷啥？二磊昨晚不知道忙到几点，晚回来一会儿你嗷嗷啥？” 段春光：“他被你惯成二流子啦，游戏厅录像厅没有不去的，这孩子毁啦。” 段母：“二磊已经回头啦，现在一个月拿200的工资，你一个月能挣200不？” 段春光气的跳脚，“整个道南谁不知道李二林又精又凶？就段磊信他的鬼话。我还是那句话，他要是真能从李二林手里拿走200块钱，我反过来叫他爹。” 段磊受不了直接拍门，“妈，我回来啦，开门。” 吱哇两声铁门打开，段磊拉着架车进院子。 “二磊，你咋弄的肉？”段母两眼放光，拎起塑料袋仔细看，家里已经仨月不知肉味。 段磊把自行车搬下来，从裤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老妈。 “这是二林哥给的工资，昨天他还给我10块钱的奖金，我买了3斤肉。” “你说啥？李二林真给你200块钱？” 段母目瞪口呆，半晌后竖起大拇指说：“我的个乖乖，李二林说话算数。” “他从来都是一言九鼎。”段磊扭头看看老爹，发现老爹的脸已经黑成锅底。 感受的儿子的目光，段春光恼羞成怒，“你看啥？我叫声爹你敢答应吗？” 段磊无奈回头，说：“妈，昨天割的草在哪？我去拉回来。” “不，等会我去拉。”段母把200块钱装兜里，又掏出10块钱给段磊。 “你赶紧回去上班，这10块钱拿着零花，回去跟李二林好好干。” “不要，二林哥管吃管住，我没有花钱的地方。我先去把草拉过来，不能饿咱家的牛。” “别拉草啦，赶紧上班去，少干一天他少给你一天的钱，” “妈你放心，二林哥给我批了一天假，今个不上班照样拿工资。” “你有个屁拿。”段春光再次开炮：“你不给他干活他会白给你钱？你傻还是他傻？” 段磊说：“你不了解他，他只要说到就能做到。” “你再给我犟嘴，再犟个试试？”段春光拎着拖鞋过来，“反了你了，给我滚回去上班去。” 段母赶紧把段磊拉一边，说：“快去上班吧，不用操心家里，一定要听二林哥的话。” 段磊推着自行车出门，刚走到门口又听到老爹大叫。 “他娘，去把柜子里的豆奶粉拿过来给他。” 段磊瞬间懵逼，家里的维维豆奶是弟弟段堂的专属营养品，根本就没有他的份儿。 段堂回回考试都是第一名，段春光整箱批发维维豆奶让他欢乐开怀。 段春光瞪着眼说：“你跟李二林好好干，他让你干啥你就干啥，要是丢了工作就别回家了。” “我知道。”段磊把两袋豆奶放车篮里，骑自行车往县里走，一出村就停在路边抹眼泪。 段家有3个儿子，大哥考上大学，小弟也是大学坯子，段磊因为学习不好成了二老冤。 好像屙到了段春光眼里，从小到大有好吃的没他的份儿，动不动就被拳打脚踢，造就了段磊叛逆的性格和好勇斗狠的秉性。 今天却因为200块钱的工资被父亲高看，还喝上了豆奶粉，他终于觉得自己像个人。 “这都是二林哥给的。”段磊擦干泪用力踩脚蹬子，很快就来到棉麻厂仓库。 段磊问：“西统哥，该干活了吧？” 西统扔给他个布袋，说：“弟兄们加把劲，争取把这87袋麦过磅归仓。” 李林赶着牛车来到时就看见一副热火朝天的画面，特别是段磊的干劲特别足。 “彪子大庆，拿40个布袋跟我走，西统带着段磊、毕坤看好家。” “好的哥。” 李林赶着牛车出门，准备先去把韩平良家的麦拉走。 韩村几步就到，李林先去拜访棉麻厂厂长范守志，奉上两瓶杜康。 范守志笑着说：“你总这么客气，我家的酒喝不完。” 范家夫妇热情迎接，李林又把一袋小龙人奶糖给范守志的小孙女。 女孩妈说：“娇娇，快谢谢叔叔。” 小女孩怯怯的往妈妈身后躲，瞪着大眼睛偷看李林，女孩爸赶紧给李林上烟。 寒暄后李林笑着说：“我就不进去打扰了，得去办点事。” 范守志说：“有事你说话，能帮我绝对帮。” 李林说：“范叔，经常有咱村的孩子去厂里玩耍，我觉得太危险，想把四周坍塌的院墙修葺一下。” 范守志皱眉，“那需要很多砖头，村里现在没钱买砖。” 李林说：“仓库西边有个厂房塌了，那里的砖能不能用？” 范守志哈哈笑，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想用你就用，只要不往外拿就行。”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李林诚心道谢，决定抽出空就拆厂房补院墙。 告别范守志去韩平良家，董彪牵着缰绳停车，李林上前敲门。 院子里的狗汪汪叫，一个老人打开门缝说：“你们找谁？” 李林说：“请问您是平良叔的父亲吗？我叫李林是来拉麦的。” “哎呦，可把你等来了。”韩建民打开门笑着说：“快进屋喝口水，都等你两天啦。” “大爷您客气，我先拉麦再喝水，不敢让你再等。” “吸根烟，麦在东屋麦囤里，都是今年刚下来的新麦。” “谢谢大爷，咱先去看看。” 李林接过喜梅香烟卡耳朵上，跟韩健民一起去东屋看货。 韩建民从麦囤里抓把麦籽，信心满满的说：“看看这麦咋样，是不是好麦？” 李林仔细看看，捏一颗放嘴里嚼碎，说：“是特等麦，现在装不？” 韩健民说：“再多给两分钱吧。” 李林摇摇头，“这个真不能，特等麦粮站只收2毛7。” 韩健民一摆手，说：“装吧，我去给你拿簸箕。” 第0046章 买四轮拖拉机？ 韩村韩建民家，董彪站在椅子上往簸箕里装麦，装满后弯腰递给麦囤下的段磊。 李林撑着布袋口，段磊端着簸箕往里倒麦，装满后扎口袋抬到院子里的磅秤上。 第6袋麦上磅，李林说：“富良哥家里有热水没，给弟兄们加点水吧。” “有，我去拿。”韩富良去堂屋拎出暖水瓶，给董彪段磊的水杯里加水。 李林去东屋叫他们出来，小哥俩出门休息，段磊从兜里掏出3包豆奶粉。 董彪惊呼：“豆奶粉，二磊发达啦？” 段磊扔给他一包，抬手又递给李林一包。 李林摆手说：“我不想喝，你留着吧。” 说完掏出圆珠笔和笔记本，“大爷过来看看磅，6袋麦共690斤半。” 韩健民趴在磅上仔细看，李林从旁讲解，“这是200公斤的砣，这是100公斤的，这是25公斤的。” 又指着刻度尺说：“这是20公斤的刻度，你看对不对。” 韩建民拿掉秤砣一个个查看，看完又把儿子韩富良叫过来确认。 韩富良说：“二林，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的秤准吧？” 李林说：“你不放心可以找砝码测试，秤不准我当场吃秤。” “开个玩笑，别当真。”韩富良笑笑，提笔记录磅数。 董彪、段磊继续去东屋装麦，韩富良帮李林把秤上的麦抬上牛车。 “李老弟，牛车装的太少，俺家的麦一车可能拉不完，你应该买个四轮拖拉机。” “有四轮车，昨天夜里坏在了孙庄，我没法儿才赶牛车过来。” “你的四轮车上牌没？俺哥说从明天开始大队严机动车无证上路和无证驾驶。” “富良哥，办个开拖拉机的驾驶证麻烦吗？大概需要多少钱？” “咱交警大队就能办，g证450元，h证300元，都能开四轮拖拉机，你想办吗？” “都需要啥证件？几天能出证？” “你把身份证和一寸免冠照片给我，差不多明天就能出证。” “这么快啊，我先考虑考虑。” “你尽快，无证驾驶被交警逮住至少罚300。” 6袋麦抬上牛车，韩富良去厕所，李林用苍蝇拍打黄牛身上的苍蝇。 考虑要不要办个驾照，现在从家到仓库这段路暂时畅通，韩平良小组会开绿灯。 就怕大队把其他小队换岗到孙庄，拉麦只能走310公路，走土路既费时又危险。 哥仨从8点一直忙的10点终于装完货，整整20袋麦共23007斤。 李林拿出计算器，“按行规除20斤的皮，剩2280斤7两，每斤3毛5共798块零3毛。” 韩健民用铅笔演算，算好后说：“扣20斤确实有点多，不过不能让你坏规矩。” “谢谢大爷，您真通情达理。”李林拉从腰包里拿钱付钱。 拿出账本记流水账：1996年6月5日，收购韩村韩平良114吨小麦，单价035元支出7983元，距离300吨还差28856吨。 韩富良又问：“你到底办不办驾照？我再给你优惠5块钱。” 李林说：“我考虑考虑，明天给你个准话。” 韩健民把钱装兜里，说：“赶紧去许迎春家拉麦，天还早，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许迎春是交通队大队长，韩平良牵头让李林用高价收他的麦。 “大爷，说说许队家的地址吧。”李林打开圆珠笔，从腰包里拿出通讯录。 “粮食在他爹家，他爹叫许二庆。你顺着这条路往西走，进黄楼第二家就是，门朝南可好找。” “中，我把货卸到仓库就去。” 董彪、段磊把磅秤抬车上，李林告别韩家父子赶着牛车回仓库。 段磊说：“我下来跑吧，牛有点吃不消。” 李林摸摸大黄牛的头，苦笑着说：“都下来跑吧。” 货加人有13吨，在车好路好的情况下成年公牛能拉2吨左右的车，眼前这条路太次。 董彪、段磊在架车两边扶磅秤，哥仨跟着黄牛一路步行回仓库。 李林想了又想，决定买辆四轮拖拉机，用牛车拉麦真不靠谱。 昨夜的闹剧也提醒了他，一直用别人的车是不行的。 买拖拉机也不多，以后可以给家里用，犁地、种麦、浇地都能事半功倍，老爹老妈也能少受点累。 李林用毛巾擦擦头上的汗，问：“买个四轮儿得多少钱，你们俩知道吗？” 董彪说：“上个月俺村长买中州小拖给窑厂拉砖，车头加车斗一共1万5。” 段磊说：“中州小拖是咱汴京产的，我感觉不如东方红，买个东方红170吧，下来就比中州小拖贵几百块钱。” 李林知道东方红，1958年我国第一台拖拉机就是东方红。 身后突然想起叫卖声，“冰糕，雪糕，冰袋……” 李林听见吆喝，原本热冒烟的喉咙直接喷火。 一辆破自行车从身边经过，后座上捆着泡沫冷藏箱，老板是个穿大裤衩的小年轻。 “卖冰糕的，咋卖？” “冰糕1毛，绿豆雪糕两毛，还有5毛钱一块的香芋香、刘罗锅。” “有老冰棍儿没？” “没有。” “拿仨刘罗锅儿。” 小年轻打开冷藏箱拿出三块雪糕，塑料包装纸上还真是刘罗锅那张有个性的脸。 李林先掏出一块钱硬币给他，低头从腰包里找5毛的。 “你是二林哥吧？” “嗯？你认识我？” “不认识，都说你长的像杨康。” “滚，再特么说杨康我把气门芯给你揪喽。” “对不起哥！”小年轻吓的骑车就跑，5毛钱都不要了。 董彪、段磊哈哈笑，李林有点郁闷，心说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回到仓库西统带着弟兄们卸车，李林牵黄牛去厂里吃草，左手用苍蝇拍打苍蝇，右手在牛背上挠痒。 西统提桶水过来喂牛，说：“有个韩村老太婆提着篮子要麦，让我骂一顿撵走啦。” 李林皱眉，“要麦？啥意思？” 西统冷笑，“她说她家穷的揭不开锅，死皮赖脸非要麦，要不是大庆拉着我非打她。” 李林呵呵一笑，心说来我这吃大户吗？这种人不能惯着！ “小西，她要是再来直接给我打。” “你放心吧哥，我会守好家的。” 李林看看表，说：“让范婶儿少做三个人的饭，我去黄楼拉交通大队长的麦。” 第0047章 5块钱的工本费 大黄牛吃饱喝足后重新上套，李林带三个兄弟去黄楼收麦，留下西统和段大庆看家干活。 大庆比较沉稳，遇事会用脑子解决问题，不像西统一言不合就动手。 李林先去韩村拜访范守志，简明扼要说出老太婆想吃大户的行径。 范守志的老脸黑成锅底，拍着李林的肩膀说：“我知道啦，你先去忙吧。” “谢谢老叔。”李林道完谢带人离开，还没出村就听见村口大喇叭怒吼。 “现在我说个事儿，厂里的仓库是俺亲外甥租的，谁要是打他的主意就是跟我过不去。 今天咱村有个人去俺外甥那里要麦，我也不说你叫啥，我就问问你要不要脸？ 人家的麦凭啥给你？啥年代了还想吃大户打秋风？奶奶个腿儿，你丢咱村的人。 这次我不说啥，再有下次我就不客气啦。我报案让派出所抓你，人家打死你我都不管。” 广播结束李林呵呵笑，这就是利益链上朋友，之前的礼没有白送。 再有韩村人搞事，李林可以直接打，有范守志罩着不会出现村民围攻仓库的情况。 董彪小声说：“二林哥，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巴结范守志了。” 李林说：“这不是巴结，是人情世故，他能帮我解决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你们要记住，如果你们觉得某个人有用，就要提前经营好关系。 别等事上再拿礼物求他帮忙，效果会差很多，还会让别人觉得你是势利眼。” 小哥仨不明觉厉，都觉得李林的话有道理，却说不出道理在哪。 来到黄楼村许家大门外，李林瞅瞅门口的桑塔纳小轿车，轻轻敲响许家院门。 “请问有人在家吗？” “有，你找谁？” “我找迎春叔。” “你是谁？” “我叫李林，是平良叔让过来拜访。” 很快铁门打开，一个面容憨厚的老人笑着说：“来啦？吃罢饭没？” “许爷好，吃过了。”李林抬眼往院子里看。 这时从堂屋走出一男一女，男的穿西装，女的穿裙子，35岁左右，看起来斯斯文文的。 李林上前伸握手，“您就是迎春叔吧？” “叫我迎春哥，我比你大不了多少。”许迎春笑着和李林握手。 李林特地穿上笔挺的西装，给人既干净又礼貌的样子，许迎春对他的第一印象不错。 许迎春说：“这是我的爱人，裴娜。” 李林赶紧点头问好，没有伸手求握手。 裴娜说：“你好，进屋喝口水吧。” 李林婉拒：“谢谢嫂子，我先看看麦吧。” 许二庆说带李林去西屋看货，解掉麦囤绳掀开塑料布，捧一把麦放在李林面前。 “小李你看看，这是正宗的豫麦18。颗粒既大又饱颜色也好看，是特等麦。” 李林笑着说：“还不错，是好货。” 许二庆说：“那再加2分吧，这是好麦。” 李林面露难色，心我就知道你想说这话，这个糟老头子很坏。 许迎春也觉得尴尬，3毛5一斤比粮行情贵了7分，再提价就有点贪心了。 李林点点头，说：“中吧，既然你开口了我就照办吧。” 许二庆眉飞色舞，扯掉麦囤上的塑料布卖货。 许迎春更尴尬，扭头对裴娜说：“天太热，去给咱弟拿两瓶水。” 裴娜去堂屋拿四瓶健力宝，李林再次道谢。 “阿彪、二磊、大……阿段先干活。”李林差点叫出大庆，真叫出来就会出事。 许迎春他爹叫许二庆，段大庆的名字跟他相冲，听起来像亲兄弟。 小哥仨把磅秤抬下车放在平地上，董彪端着簸箕装袋，段磊、段大庆往院子里抬。 李林说：“许哥，你这有校秤的砝码没？” 许迎春摆手说：“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我相信你的秤。” 李林陪着许迎春聊天，两人都很健谈，裴娜搬俩凳子让哥俩好好聊。 聊到酣处李林说：“我想办个开四轮拖拉机的g证，都需要啥证件？” 许迎春想了想，说：“你把身份证给我，明天下午去队里找我拿证。” 李林又问：“需要多少钱呢？” 许迎春回答：“5块钱的工本费。” 听到这话李林心中暗爽，办个g证韩富良开口要450元，到许迎春这5块钱搞定了？ 我收麦多给许二庆加两分钱，许迎春投桃报李让我省445，这就是礼尚往来吧。 许迎春说：“建议你一步到位办个b证，能开大货车，能开c证小轿车，能开大小型拖拉机和四轮农用运输车。” 李林知道许迎春说的是老b证，记忆中2004年国家颁布《机动车驾驶证申领和使用规定》，将老a/b/c详细分为a1a2等级别。 老b证直接变更为a2，能驾驶重型半挂牵引车等各种大货车。 2020年之后想考a2能把人难死，以后的卡车司机就是靠一张a2讨生活。 李林有点动心，决定趁机一步到位解决驾照问题，以后能节省海量的时间和金钱。 “许哥，现在考b证的流程是啥？” “先花1000块钱办个学员证找师傅学开车，再交考试费和其他杂费等1300元，然后去市车管所参加考试，个把月就能出证。” “是去驾校办学员证吗？” “咱市还没有驾校，教车的师傅都是在市支队备案的老司机，据我所知豫省只有郑城有一家驾校。” 李林有点懵，看来现在驾校还没流行，考驾照还是高大上的事，费用得2300块。 许迎春说：“你可以直接去咱们司训中队报名，费用是2500元，通过率更高。” 现在的交通司训中队还兼&职驾校教练，李林也明白通过率更高是什么意思。 这时6袋麦上磅，两人结束话题共同看磅计数，下午3点多所有的麦过完磅。 李林突然很头疼，30袋麦3480斤，从这拉到仓库能把大黄牛累伤，只能分两次拉走。 许迎春笑着说：“牛车拉的太少，建议你买个四轮拖拉机。” “忙完这两天就去买。”李林恨的咬牙，拖拉机必须买，牛车太耽误事。 这时裴娜漫步向院子外有，许迎春皱眉说：“你干啥去？” “去俺爸家看看。”裴娜加快脚步走出门，惹得许迎春再次皱眉。 李林察言观色，觉得这两口之间有事，并且这个事很有可能跟他有关。 第0048章 价值千元的介绍信 许二庆家30袋麦共3480斤，3毛7每斤共12876元。 李林从腰包里掏钱数钱，这时裴娜领着个和许二庆年龄相仿的老农过来。 许迎春微不可察的摇摇头，鉴定完钞票真假后把钱递给许二庆。 许二庆掏出两张2角的纸币找零，李林笑着摆手婉拒。 打开笔记本记流水账：1996年6月5日，收购黄楼村许迎春174吨小麦，单价037元，支出1288元，距离300吨还差2868吨。 裴娜微笑着说：“李林弟，把俺爸的麦也拉走呗，量不大也就千把斤。” 李林赶紧换上为难面具，他从五官上确定老农和裴娜是父女，也猜到了裴娜的意图。 许家的麦卖价比市场价高9分钱，3千多斤麦多卖322元，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所以裴娜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想方设法让李林把娘家的麦拉走。 李林不说话，摆出万分为难的脸，静等许迎春说话。 裴父裴长征说：“小儿啊，俺家的麦也就1千来斤，你作作难拉走吧。” “拉走吧兄弟。”裴娜满脸讨好，说：“我让俺爸赶马车给你送麦，不用你来回跑两趟。” 裴长征给李林递烟，说：“俺家有骡子有马车，我套车给你送麦。” 李林还是苦着脸不说话，也不接裴长征的烟，急的裴娜频频给许迎春使眼色。 许迎春无奈，轻叹口气说：“李林弟，拉走吧。” 李林脸色恢复正常，笑着说：“既然许哥发话，我照办，价钱还是3毛7。” 裴娜心花怒放，竖起大拇指说：“李林弟不愧是做大生意，嫂子服你。” 裴长征激动的直戳手，心说还是我的好女婿面子大，他一开口这年轻人都不打别了。 李林还真不想打别，他不会傻到去得罪交通队大队长，因为只要人家一句话，李林的麦车在路上就会寸步难行。 许迎春在岳父和妻子面前出风头，一时间心情非常舒畅，心里面又高看李林3分，心说这年轻人有颗七窍玲珑心。 裴娜说：“林弟咱去看麦吧，天也不早了，尽量别搭黑。” 李林说：“好的，走吧。” “等我几分钟。”许迎春转身回屋，5分钟后拿张信纸出门。 一行行红线把白纸分成横格，是那种从五六十年代风靡至今的老式信纸，“介绍信”三个钢笔字写的格外工整。 “你不是想考b证吗，拿着我的介绍信去司训中队报名，能酌情减免培训费。” “谢谢许大哥，你太客气啦。” 李林也是心花怒放，学车培训费是1000块钱，所以这封介绍信等于1000块钱。 许迎春又说：“你去第二人民照相馆拍两张1寸免冠照片，交给司训中队先办g证。” 李林再次点头道谢：“我记住了，谢谢许哥。” 这就是礼尚往来，其实钱不钱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脉网上多了个许迎春。 李林牵着牛车跟裴家父女走，裴家和许家离的不远，进门后啥都不说开始工作。 裴家人都来帮忙，很快就装好了13袋麦，上磅统计共1560斤不到，李林支付577元。 李林打开笔记本记账：1996年6月5日，收购黄楼裴家078吨，单价037元，支出577元，距离300吨还差286吨。 裴家人丁多，家里也没有商品粮户口，留足口粮后只能卖这么多。 钱入口袋的裴长征很开心，毕竟比市价多卖了140块钱，足够小孙子一年的学费。 裴长征带着几个儿子忙里往外，套上马车免费送货，还对李林感恩戴德。 许、裴两家的麦相比市价李林多出462块钱，却收获免费的g证，价值千元的b证介绍信，绝对稳赚不陪。 十一过后每斤麦至少赚5毛钱，最主要的是李林的车队以后会在兰县畅通无阻。 回到仓库打发走裴长征，安排西统在厂里放牛，安排弟兄们卸货入库。 李林骑着自行车先去第二人民照相馆，花10块钱加急搞了4张驾驶证专用1寸照片。 拿着照片去交通队报道，在大院里遇见了准备去孙庄的韩平良小组。 韩平良看着介绍信哈哈笑，说：“你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队长还是第一次开介绍信。” 李林说：“多谢韩叔提点，等你有空了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韩平良说：“那必须喝，谁让你是大老板呢，哥几个必须吃大户。” 队员们纷纷过来打招呼。 “二林，俺家的麦啥时候拉？” “吴哥你放心，明天就去你家。” “还有俺家，俺爸这两天天天念叨你。” “田哥你也放心，明天百分之百去你家。” 寒暄完李林去司训中队报名，接待员满脸惊讶，看看介绍信又看看李林，赶紧拿资料让李林填表。 “明天过来拿g证。从下周开始，每周2周5来找冯中队长学车，他亲自教你。” “谢谢大姐，我记住啦。” “把你的身份证给我，在这个位置签名盖手印，把考试费交一下。” “中，请问多少钱？” “原来是2500元，介绍信可以免1000元学费，你交1500元吧。” 李林赶紧掏腰包，接待员把学员证递给李林，又让李林在收据上签名。 办完手续李林去银行，找班长肖萍从存折里取出1万块钱，又马不停蹄的去工商局。 把许迎春给的健力宝放工作台上，笑着说：“姐，我来拿李林的营业执照。” 大姐说：“执照已经到了半个多星期，为什么才来拿？” 李林赶紧解释：“我这几天太忙，大姐您费心啦。” 大姐打开抽屉找营业执照，这时有个中年人进门，“钱二狗的营业执照出来没？二狗冷饮部的。” “没看见我忙着？等会儿！”大姐头都不抬继续帮李林找营业执照，说：“按规定要把执照挂墙上，你去隔壁买个相框。” “好的，谢谢大姐。”李林确定执照无误，笑着说：“那你忙，我去买框。” “嗯，再见。”大姐打开健力宝喝两口，对门口的人说：“等我喝口水再给你找。” 李林去隔壁小卖部花3块钱买个简易相框，发现小卖部女老板的五官很像隔壁大姐。 办完事去肉店割3斤肉，回到仓库天已经黑了，一群人围着饭桌吃饭。 范守志的媳妇许翠莲给李林搬凳子，“中午来要麦的老妇女是俺村魏三刀她妈，出了名的不要脸，刚才我堵门骂她，她以后不敢再来了。” 李林点赞：“俺婶儿出马一个顶俩。” 许翠莲冷哼，“十里八乡我就没见过恁不要脸的人，魏三刀也不是个好东西，天天跟一帮二流子偷鸡摸狗。” 李林呵呵一笑，有什么样的爹娘就有什么样孩子，突然间觉得这件事可能还有后续。 吃完饭套上牛车，带董彪和段磊回李家村，李大军这两天又攒了百十袋小麦，今天夜里又得熬通宵拉过来。 披着星光赶路，李林突然觉得自己很累，很想找个大床好好的睡一觉…… 第0049章 财富和实力成正比 牛车走到余砦中学附近，初三的两层教学楼都亮着灯，即将中考的学子们还在上晚自习。 李林坐牛车上看灯光，今天该柳盼娣住校值班，身为班主任她的压力应该也很大，是不是也跟我一样累呢？ 突然很想叫董彪停车，很想去学校里看看她，哪怕就说两句贴心话也是好的。 董彪感觉李林的情绪不太正常，轻拉缰绳小声说：“哥，要不要停下歇歇？” 李林错愕两秒，摇摇头说：“走吧，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们做。” 晚自习课堂上柳盼娣给李沐讲了两道浮力计算题，拿着课本离开教室去校长办公室。 轻轻敲门，几秒后张海英校长打开门。 “校长好，这么晚还没休息吗？” “你呀，没人的时候叫我海英姐就行。” “叫校长是尊敬你，嘻嘻。” 张海英翻个白眼，拉着柳盼娣进屋坐，提起茶壶给她倒杯热水。 “盼盼，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白天他工作不在家，晚上我不敢去外面打公用电话。” “嗯？我记得你之前胆子挺大，现在怎么连夜路都不敢走？” 柳盼娣脸颊微红，耳边又响起了李林的话“这个世界很危险，以后不许你晚上出门。” 张海英又翻起白眼，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座机电话的长途锁，“我去巡视教室，你帮我看下门。” “谢谢海英姐。”柳盼娣拿起听筒给京城打电话，很快听筒里传来了父亲沙哑的声音。 “爸爸，我是盼盼。” “嗯，申请专利的事你跟李林说了没？” “他不想申请专利，想请你把图纸卖掉。” “他真这样说？” 电话那边突然沉默，远在京城的柳援朝剑眉紧锁，片刻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心说那个年轻人有自知之明，明白怀璧其罪的道理，也明白财富和实力成正比的道理。 “盼盼，他想卖多少钱？” “他说5万以上。” “我明天给你打两万，剩下的3个月内结清。” “爸？你想要那个专利？” 柳盼娣很吃惊，她心目中的父亲是个醉心专研权术的人，怎么会对花生播种机感兴趣？ “盼盼，这个专利能产生的财富和专利拥有者的地位成正比，李林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放弃申请专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了，我会转告他的。” “之前你在信里问我收麦能不能赚钱，现在你转告他，让他放心大胆的收。” “我明白了，爸爸再见。” 柳盼娣挂了电话看看手表，本次通过2分58秒，掏出3块钱放在电话机边。 走出校长办公室关上门，手扶栏杆望着西边李家村方向，不知道那个小男人睡觉了吗。 李林进村后把董彪、段磊留在村长家验麦，自己则赶着牛车回家。 李大山的脚恢复的很快，已经能放在地上缓慢行走，前两天一挨地就疼。 一家人围着餐桌吃饭，豆糁、咸菜、豆腐老三样，每人一碗小米粥。 桌子上放着个崭新的收音机，播放着《乱世枭雄》评书。 张翠瞪眼教训李林，“又买肉干啥？上次买的还没吃完。” 李林嬉皮笑脸，“俺哥都给俺爸买收音机了，我再不买点肉可就太不孝喽。” 张翠翻白眼，说：“你俩少花点钱，早点娶媳妇，早点让老娘抱孙子才是最大的孝。” 李大山给媳妇竖拇指，李森笑两声低头喝汤，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李林说：“妈，吃完饭你跟我去西统家，跟俺慧娘说说，明天我想用她家的牛车。” 张翠放下筷子，问：“咱家车不够用？” 李林说：“明天要去四个村，我担心一辆车拉不完一家的麦，耽误事。” 李大山说：“你把这条肉给你刚强叔送过去，你自己跟他说就行。” 李林端起小米粥一边搅一边喝，喝完粥放下碗说：“我走啦，别给我留门，我在仓库里睡。” “二林你等等，等你哥喝完汤让他跟你一块去。” “不用啦爹，俺哥累了一天让他歇歇。” 李森放下碗站起来，“我不累，一块去吧。” 张翠说：“一块去，夜里有个伴儿我放心。” 李林拗不过父母，只能带着大哥一起去西统家，他们一家人也围着饭桌吃饭。 “你这孩子拿肉干啥？赶紧拿回去让大山嫂包饺子吃。”王慧笑眯眯的盯着肉，这个年代肉在农村是奢侈品。 李林笑着说：“慧娘你误会啦，这是西统买来孝敬你的。” 张慧眉开眼笑，李刚强抬起头说：“二林，有啥事你说吧。” 李林说：“明天想用你家的牛车，我去县北拉麦一辆车不够用。” “中。”李刚强答应了，让李森坐下陪他说话，让李林去西屋陪里雷说话。 李林推门去西屋，看见李雷穿鞋下床，赶紧过去帮他穿，“俺爷，你起来干啥啊？” 李雷说：“去厕所解手，你给这等我。” 这老头很倔强，李林在屋里等着他，从腰包里掏出那3根金条放在床头柜上。 上辈子没碰过黄金，这辈子过过手瘾，过完瘾就还给李老头吧。 李雷解手回来看见金条，问：“你不想用？” 李林说：“暂时不用，黄金以后会涨价，现在卖了有点可惜。” 李雷说：“中，啥时候用着了来找我拿。” 爷俩开始闲聊，李雷问了收麦情况，又问了西统的近况，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半个小时后李林带着李森离开，来到村长李大军家就见满院子都是麦袋。 “二林你可来啦，再不来院子里都放不下啦。” “大军叔的生意挺好，我有个好消息有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李大军有点懵，笑着说：“想说啥你就说，咱爷俩谁跟谁？” 李林说：“好消息是我打算过两天去市里买辆拖拉机，拉完这批货就不用你家的车。” 李大军心说这确实是个好消息，不用车能省很多柴油，自己也就能多赚点钱。 李林说：“坏消息是粮食行情不好，麦价已经跌到2毛7，我以后只能给你3毛钱每斤。” 听这话李大军心里一咯噔，陪着笑试探：“从下次开始每斤3毛也可以，毕竟小麦行情不好。” 第0050章 好受了吧！ 李大军很紧张，他必须确定李林说的“以后”是什么意思，必须确定眼前这批货的单价。 他收这批货的单价是3毛，如果李林也给他3毛他绝对撕破脸皮。 李大军说：“说好的3毛2，你想降价得提前打招呼吧？” 李林面沉似水，说：“这话我听不懂，商业的核心是追逐利润，咱们好像没有签定价合同吧。” 李大军皮笑肉不笑，“别开这种玩笑，商人要爱惜羽毛，做生意最重要的是诚信。” 李林马上回怼，“大军叔，你在教我做生意吗？” 两个人针锋相对，李大军的脸黑成锅底，心说你爹来了也得跟我客客气气，你凭啥跟我横？ 李林淡定掏出烟盒，打开翻盖发现盒里没烟，于是拿1块钱给段磊，“去黄旭小卖部给我买包彩蝶。” 李大军也开着小卖部，李林却让人去黄旭家买，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心思活络的李大军知道这是个台阶，忽然开口笑让李林稍等，去自家小卖部拿3盒阿诗玛出来。 白色阿诗玛7块半一包，是真正意义上的高档香烟，在农村一般人舍不得抽。 “二林，你没烟跟我说呀，我还能短你的烟？” “老叔啊，这烟太贵，7毛钱的彩蝶就行。” “要啥钱呀，我跟你发财早该给你几包好烟表达谢意，过两天我去烟草局整两条红塔山。” 李大军不由分说把烟塞给李林，李林当然不会跟他客气，接过来笑眯眯的装兜里。 眼前这批货李林并不想压价，因为3毛2是约定价，做生意诚信才能赢天下。 故意搞事是为了摸清李大军的底线，果然李大军更看重利益，没有因为丢面子翻脸。 李大军问：“二林，这批麦还按原价吧？” 李林故作惊讶，说：“为什么这样问呢？我想降价肯定提前通知，这是做生意的原则。” 李大军暗叫好险，陪着笑说：“那你为啥不早点把话挑明，快把我吓死了！” 李林说：“你也没给我挑明的机会，上来就质问，我也是有脾气的。” 李大军一拍大腿说：“哈哈，都怪我考虑不周，是我误会你。” 一时间相谈甚欢，都选择性忘记刚才的剑拔弩张，李大军乐呵呵去门推磅秤。 李林仔细检查每袋小麦的质量和干湿度，董彪段磊一边扎口袋一边往磅秤上抬。 6袋麦过一磅，过完磅装车，装够35袋用大绳刹车。 李林跟李大军核对磅数，付钱后在账本上记流水账。 1996年6月5日，收购李大军小麦21吨，单价032元，支出1344元，距离300吨还差2839吨。 开着拖拉机出村，在张村小卖部买两包彩蝶香烟，分给跟车的董彪和段磊。 刚上国道就被3辆拉砖拖拉机堵路，拉满砖的拖车斗非常宽，车速慢的像蜗牛。 96年汽车保有量不大，国道普遍偏窄，砖车往路中间一横根本没办法超车。 现在是夜里9点，李大军家的货还得再拉两次，李林不想熬通宵。 他跟韩平良小队约好，明天下乡去收购他们家的小麦，跟这种人打交道绝对不能失信。 李林连按三声喇叭，声音跟火车汽笛差不多，想请前面的砖车行个方便。 然而5分钟过去了，砖车还是缓慢前行，李林再按三声喇叭。 董彪加速跑到最前边，边骑车边对司机喊：“老师儿让让，让让路。” 路上很黑谁也看不见谁，司机胡谚听见有人喊话，呵呵一笑选择无视。 心说你一个骑破洋车的敢叫我让路，我日恁万奶奶，等着吧！ 身后又传来刺耳的喇叭声，胡谚火冒三丈，一松油门车速又慢三分。 董彪无奈减速，跟李林并行大声说：“那鳖孙不让路，我跟二磊去弄他。” “不，去后边跟着。”李林觉得没必要，也觉得很搞笑，开个拖拉机也犯路怒症吗？ 点根烟慢慢的跟着，很快来到孙庄检查点，两边饭店的路灯很亮能看清路。 胡谚有些得意，看见前方有交警查车心里面咯噔一下。 中午他刚被交警逮住，无证驾驶罚款200元，所以他夜里出车拉砖，没想到夜里也有交警。 四辆拖拉机被截停，韩平良走到胡谚跟前敬礼，“同志，请出示驾驶证。” 胡谚气的牙疼，陪着笑说：“同志，我的驾驶证忘家了。” 韩平良微笑，这种借口他听过太多，懒得废话直接开罚单，“无证驾驶按交规罚款200，交钱吧。” 胡谚急了，提高嗓门喊：“白天交警刚罚过我200，为啥还要罚？” 韩平良淡淡的说：“你冷静，配合我们执法。” 胡谚十分郁闷，一天被罚400元他受不了，继续扯着嗓门跟韩平良理论。 李林也十分郁闷，点根烟静等交警过来处理，掏出那3包阿诗玛希望蒙混过去，真被罚钱就自认倒霉。 交警处理完前面的砖车往李林这边来，走到一半突然扭头回去。 李林赶紧下车启动拖拉机，一加油门从砖车旁边超车，董彪和段磊赶紧骑车跟上。 交警没有拦截，李林逃出生天，决定明天就去找大队长解决g驾问题。 先把g照搞出来应急，b证按照流程需要1个月时间，急也急不来。 同时有些幸灾乐祸，心说开砖车的小鳖孙，你要是给我让路让我走前面，韩平良会认为你们是我的车队，会开绿灯放行。 非得跟我怄气，被罚钱了吧，好受了吧！ 韩平良瞅瞅熟悉的麦车，继续警告撒泼的胡谚，直接把罚单递过去 “请配合执法，如果拒不配合，你将面临15天的行政拘留。” “你们白天罚过我，一天总不能罚两次吧？” “被处罚过你还敢无证驾驶？立即下车接受处罚，否则我们将依法拘留你。” “刚才那个车你们为什么不罚？为啥非罚我钱？” “那个司机有驾照，他今天刚去大队办的。你不配合是吧，宝山、王正过来执法。” 5名交警围上来，胡谚不敢再造次，咬着牙从兜里掏钱交罚款。 李林回到粮库卸完货，拉着董彪、段磊原路回李家村，拉第二趟货还是一路绿灯，搞得李林很不好意思。 拉第3趟时已经凌晨2点半，韩平良小队已经离开，李林忙到4点才把货卸完。 提笔记流水账：1996年6月6日，收购李大军小麦42吨，单价032元，支出2688元，距离300吨还差2797吨。 记完账倒头就睡，明天要去3个地方拉货，一时间觉得心累人更累。 第0051章 简单的令人发指 早上8点李林被西统叫醒，弟兄们正忙着往仓库里盘货，李林起床去仓库外洗漱。 西统送来早餐，四根油条一碗小米粥，还有一份从报刊亭买的汴京日报。 李林边吃边看报纸，翻到广告专区寻找拖拉机广告，打算明天去汴京买拖拉机。 96年全国电视保有量不高，商家做广告一般会选择收音机电台和各大畅销的报纸。 报纸上汽车广告列表花里胡哨。最便宜的是昌河ch6320小面包，售价495万。 最贵的是奔驰s600，售价整整160万人民币，估计只有把1个亿当小目标的土豪才能买得起。 李林从腰包里掏出圆珠笔，在桑塔纳2000型、电喷金属漆、195万元的列表行上画个圈，心说先以你当小目标吧。 汽车广告下面是拖拉机广告，品牌有中州小拖、东方红等，马力有17匹18匹等等。 所有的拖拉机广告都有相同的销售地址：汴京市龙亭区农机城。 拉几吨麦，干犁地、浇地等农活，18匹的拖拉机足够，没必要买太大的。 忽然想起个网络段子：96年二大爷花2万块钱在4线城市买300平地，98年建6层楼，如今成县级市中心区价值百万 。我老爸花1万多买了辆拖拉机 ，如今成了一堆废铁。 李林仔细想想，觉得房地产有点虚无缥缈，还是买拖拉机拉货比较实在。 西统说：“麦药不够了，我出去买点。” 李林放下报纸，说：“明天跟我去汴京，我打算买辆拖拉机。” 西统小声说：“让董彪、段磊跟你去吧，咱俩都走了我不放心粮库。” 李林让西统坐下，笑着问：“你担心内贼还是外贼？” “外贼！”西统斩钉截铁，“弟兄们不会监守自盗，我担心外面的人过来闹事，弟兄们不知道怎么处理。” 李林说：“买拖拉机要携带一万多现金，你跟着，我放心。” “中！”西统说：“让董彪跟咱一块去，咱们6个人分成两组。” 李林看看李大军的拖拉机，说：“去把弟兄们叫过来，我教你们开车。” 很快仓库里传出欢呼声，众人一窝蜂冲出来。 “终于能学车喽。” “我的亲哥，我天天做梦等着你教我开车。” “咱哥良心发现，大家鼓掌。” 董彪带头起哄，都觉得开拖拉机有面子，96年的拖拉机就是农村的豪车。 “行啦，开拖拉机而已，看你们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李林笑着打趣，先让西统用摇把点火，仔细向众人讲解驾驶要点。 “这是档杆，往这边是1档，1挡往后是2档，这个是倒挡。” “这个是快慢档调节扳手，这个是离合器，挂挡之前先踩离合。1档起步，挂完档轻轻的松离合加油门。” “西统你先试试，我跟着你。” 西统当仁不让，在李林的指导下挂档就走，在厂里转七八圈才停下。 接下来是董彪等人，李林手把手的教，他们学的都很快。 新手学车最忌讳紧张，可这些货经常打群架，一言不合就动刀子，所以都不知道啥叫紧张和害怕。 所以他们学车很快，两个小时不到都能把车开走，还能尝试着慢慢倒车。 李林很满意，以后拉麦能轻松很多。 看看手表上午10点，李林让他们继续练车，骑自行车去交通大队拿驾驶证。 在大队长办公室见到许迎春，不待李林开口许迎村就把g照递给李林。 李林急忙道谢：“谢谢哥。” 许迎春说：“不客气，你去忙吧。” 李林下楼梯，站在楼梯口看驾照，跟后世的驾照区别不大，整体颜色偏黄偏淡。 正证的背面是准驾车型代号规定，g证准驾大型包括拖拉机、四轮农用运输车和h，h证准驾小型拖拉机。 今天是b证学习时间，李林下楼去司训中队报道。 接待员给他两本钉在一起的白皮书，书皮上写着道路交通管理条例。 “回去学习吧，6月10号来这里报道，跟车去市里考试。” “好的，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请问考科目1需要多少学时？” 接待员满脸鄙视，低头不搭理李林。 李林觉得莫名其妙，正想继续询问，有人拍他的肩膀，是个满脸和善的中年胖子。 胖子说：“老弟，去外面说话。” 李林点头，两人离开交通队。 胖子说：“你刚才唐突了，不能问那样的问题。” 李林掏烟递烟，说：“请老兄指教。” 胖子小声说：“你回去把这本资料扔厕所，到时候直接跟着去市里考试，只要你识字就能考过去。” 李林有点懵逼，小声说：“老哥你说明白点，我听不懂。” 胖子鬼笑，叽叽喳喳说一大堆，把李林雷的外焦里嫩。 原以为96年考驾照很简单，没想到简单的令人发指，一个搞笑画面浮现在脑海。 某路怒症：你会开车吗？你的驾照是买的吧！ 李林：恭喜你，说对了。 胖子小声说：“你以为谁都进能司训队考驾照？你以为2500的驾照费是白交的？” 李林说：“我就交了1500，许队长的介绍信给我免了1000块钱的学费。” “哎呦喂！”胖子竖起大拇指，“你关系比我硬，回家去吧，该干嘛干嘛，我保你一个半月后驾照到手。” 李林给他一包烟，要不是这胖子提醒，他还打算准时过来参加培训呢。 骑车回仓库，发现董彪还在仓库门前练车，其他人都在仓库里干活。 董彪熄火停车，解释道：“是西统哥让我多练，说我经常跟你拉货，让我把车技练好。” 李林说：“去仓库拿60个布袋，再叫给二磊，跟我去大王庄收麦。” 董彪跑回仓库拿布袋，毕坤、段磊把磅秤推出来合力抬车上。 段磊上车扶住磅秤，李林用摇把启动拖拉机，董彪爬到车头上坐在李林旁边。 西统问：“去拉交警的货？” 李林点头：“你收拾好行李，买3张去汴京的火车票，买明天早上6点左右的。” 第0052章 交养路费没？ 李林开着拖拉机从县南到县北，一路上被交警截停3次。 他们说着统一的口头禅，“驾驶证让我看看。” 李林双手把驾照递过去，笑呵呵说自己的口头禅，“这么热的天还执勤，辛苦啦。” 交警核对完驾照，性格外向的会调侃一句，“杨康也有拖拉机驾照啦？”。 性格内向的点点头不说话，交还驾照和行车证后摆摆手放行。 出了县城让董彪开车，哥仨一路上边打听边赶路。 李林：“大叔您好，去大王庄怎么走？” 大叔：“一直走，从第3个下路口向西走。” 李林：“好嘞，谢谢您。” 10分钟后再让董彪停车，掏烟问路边骑三轮的大爷，“大爷您好，去大王庄咋走？” 大爷笑眯眯接烟，说：“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从第2个下路口往东走。” 李林懵逼，说：“刚才那个人让我从第3个下路口往西走。” 大爷笑着说：“他诓你的，你问路时没给他敬烟吧？” “额，我日他万奶奶。”李林再给大爷一根烟，上车继续往前走，沿途继续打听。 没有手机导航真不方便，问个路差点被人骗，差点南辕北辙。 李林暗暗咒骂那个故意指错路的混蛋，祝你20年后碰瓷被撞死，跳广场舞被泼大粪，躺地上讹诈扶你的好心人被人肉搜索。 一路折腾终于来到大王庄王正家，王正是韩平良的部下，他父亲打算卖800斤麦给小女儿交学费。 过磅付钱再去田庄田宝山家，他也是韩平良的部下，他家卖1200斤麦也准备交学费。 这个学期马上结束，初中高中学费都是200块钱起步，家长们都提前准备着。 交易完到了中午，李林在路边花3元钱买9个烧饼，去小卖部花15元买3包榨菜，哥仨坐在车上填饱肚子。 一直忙到下午3点终于完成收麦计划，跑了4个村40多里路，从韩平良4个部下手里收了3700斤麦。 返程时路过加油站，李林花20块钱把油箱加满，0号柴油1块8一升。 这是他上辈子养成的习惯，借别人的车用，还车时把油箱加满，下次再借就好说话。 一路又被交警截停3次，李林手上有证心里不慌，看来兰县铁了心整治无证驾驶。 第4次被拦截时李林慌了，因为截停他的不是交警，而是一辆喷着种国公路的运政车，差点忘记1996年是要交养路费的。 养路费是运政部门向有车单位、个人征收的用于公路养护、修理等专项事业费。 记忆中自2009年1月1日起，全国统一取消养路费，国家用燃油附加税取代养路费，就是把养路费加到了油价里。 长安面包车拦在拖拉机前，几个身穿制服的执法人围过来，为首的是个中年男人。 拉满货的拖拉机跑不过长安面包车，李林只能熄火停车，脑瓜子嗡嗡的。 上辈子2018年跟老婆一起做生意，当时觉得做生意很难做，没想到在1996年更难做。 中年人质问：“交养路费没？交费凭条给我看看。” 李林说：“还没交，该交多少钱？” “你是不是没交过养路费？”中年人说话语气很生硬。 5个工作人员全部围上来，把拖拉机车头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好像看到了一只肥羊。 李林不禁皱眉，说：“你想表达什么？” 中年人说：“你的车最少买了两年，你补两年的养路费，每月90元，两年补2160元。” 李林笑了，本以为自认倒霉交个二三百元了事，没想到开口两千多，我很像大款吗？ 于是眯着眼问：“这位同志，请问贵姓？” 中年人说：“我姓李。” “真巧，我也姓李。”李林当即质问：“你凭什么认定我该补两年的养路费？凭你搭眼一看吗？” 这话攻击性很强，队长李海峰瞬间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衅，其他队员也严阵以待。 李林不怕他们，闹到底最多让他们把拖拉机扣走，找找关系交300块钱完事儿。 李海峰冷笑，“我们依法办事，请你配合执法。” 李林针锋相对，“我很配合，只要你拿出证据证明我该补两年，我一分钱不少。你要张口乱收费，我一分钱不交。” 队员1：“你说谁乱收费？你给我下车。” 李海峰：“我扣你的车，你给我下来。” 李林回怼：“你说扣就扣？我就不下来，看你们能咋做？” 双方比谁的嗓门响，他们没权利拘留司机，最多打110请民警过来配合。 董彪和段磊见势不好直接跳下麦车，一左一右护住拖拉机的两个出口。 段磊握拳作出攻击姿势，他叔段春风是大货车司机，因为养路费受过伤，他不想让李林吃亏。 报纸上经常报道因为养路费罚款问题，执法人员和司机大打出手，甚至打死过人。 李林面沉似水，董彪满脸凶戾，段磊蓄势待发，只要对方敢动手，小哥仨绝对打回去！ 李海峰瞪着眼说：“同志，我劝你不要暴力抗法，这对你没好处。” 李林说：“请不要乱扣帽子，我可以缴纳或补交养路费，前提是你拿出收费单据。” 李海峰觉得遇见了难缠的人，眼前这年轻人好像懂公路法。 李海峰说：“把你的行车证给我。” 李林摇头说抱歉，“行车证只有交警能查。” 李海峰瞪眼，“你这是不配合工作。” “你的要求不合法，我拒绝配合。”李林说：“我直说吧，这辆车没注册没上牌，所以不用也不能缴养路费。” 执法人员笑了，李海峰说：“你是个傻子，我们最多罚钱，交警来了既罚钱又扣车。” 李海峰又说：“你的驾照会被扣12分，没千把块钱搞不定，哪轻哪重你自己考虑。” 李林说：“我宁愿扣车、扣分、罚钱也不跟你们打交道，因为我确实不该交养路费。” “你确定让交警过来？”李海峰气急败坏。 “你叫吧，他们罚款我认，因为我确实违法，你们罚款我不认。”李林争锋相对。 “敬酒不吃吃罚酒！”李海峰吩咐手下：“看住别让他们跑了，我通知交警过来扣车。” 李林点根烟，说：“彪子二磊看好车，我去那边打电话。” 一时间李海峰去路东小卖部打电话，李林去路西电话亭插ic卡联系韩平良。 “喂你好，这里是交通大队二中队。” “你好同志，我叫李林，能让平良哥接电话吗？” “韩平良是吧，稍等哈。” 很快听筒里传来韩平良的声音，李林简明扼要说明情况。 韩平良说：“别让他们扣车，我马上到。” 第0053章 不能让交通工具拖后腿 10多分钟后韩平良小队来到，李海峰过来亲切握手，两人在马路边谈笑风生。 李海峰说：“老韩，我帮你的小队创收了，你请我喝酒。” 韩平良大声说：“放心吧，这几天队里事多，过两天有空了我好好安排你。” 李海峰扭头瞥了眼李林，说：“交给你啦，这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好好教育他。” “放心吧，我会让他天高地厚！”韩平良指指李林，又指指警车。 交警赵恒和田宝山一左一右站在李林身边，押着李林上警车。 他们让李林坐面包车的后座，哥俩又一左一右挨着李林坐。 韩平良吩咐王正，“你开肇事车辆跟着我走。” 王正命令董彪和段磊，“都给我上车，都老实点儿别想着逃跑。” 警车里田宝山掏出打火机，“李大老板掏好烟吧，我的散花在你面前拿不出手。” 李林翻白眼，掏出一盒阿诗玛扔给他，心说这些货们又想打秋风。 田宝山撇嘴说：“李老板不厚道，拿阿诗玛糊弄咱们，兜里的红塔山不往外掏。” “大哥们，别出我窝囊。”李林哭笑不得，说：“没有红塔山，你们不信可以搜我。” 韩平良上车启动引擎，领着拖拉机往南走，李海峰见状也带着手下开车闪人。 韩平良问：“二林，你的粮库在哪？” “在韩村棉麻厂。”李林满脸惭愧，说：“对不起平良叔，给你添麻烦了。” 韩平良摇头，说：“到地方再说话。” 20分钟后警车停在棉麻厂门口，韩平良让李林下车坐副驾驶上。 韩平良说：“我先声明，不是我徇私枉法，是县里的政策不让我们为难农用车。” 李林点头受教，“我明白，谢谢平良叔。” 这个时代全国对农用车都是睁只眼闭只眼，兰县甚至没有农用车检测站，让农民开着拖拉机跑80里去市里登记上牌是不现实的。 韩平良说：“做生意的车要得劲，建议你买辆拖拉机把手续办齐，别让交警、运政天天找麻烦，净搁这耽误时间。” 这话李林万分认同，做生意不能让交通工具拖后腿，那是很不明智的。 李林说：“我明天就去市里买车，买完车就去注册上牌，再买养路费把手续办齐。” “你能这样想最好。”韩平良点根烟，说：“养路费一个月90，一次交一年900元，手续办齐就能放心大胆的上路。” “我记住了，谢谢韩叔提醒。”李林小声说：“后天有空没，咱们去喝几杯？” “以后再说喝酒，你先搞定车。”韩平良说：“下车吧，把王正叫过来。” 李林再次诚心道谢，下车关门走到拖拉机边跟王正搭话。 王正说：“二林，路政那些货黑的很，你的车要是让他们扣走，没有500块钱出不来。” 李林说：“谢谢正哥提醒，这次多亏你们。” 两人寒暄几句，李林打开仓库大门把拖拉机开进去，韩平良带着队员去孙庄执勤。 一辆运政执法车停在棉麻厂东边的十字路口，车里的人气的咬牙切齿。 “怪不得那小子嚣张，原来是关系户。” “峰哥，以后咱们就盯他，有事没事就来这里转，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他。” 李海峰咬牙切齿，心说人情这种东西是有保质期的，鳖孙韩平良不可能次次护你。 李林一进棉麻厂就觉得心情舒畅，有个能让他舒心的人来了。 正在草丛边看书的柳盼娣迈步往这边走，李林让董彪开车，自己迎着小女人走过去。 看样子她来了很久，仓库里一群大老爷们儿她不好意思待着，就跑出来看看书。 李林笑着问：“你怎么来啦？有事吗？” 柳盼娣说：“当然有事，不过现在不能说。粮食局周局长，范守志村长在仓库等你。” “好吧，我们去看看。”李林带她去仓库，柳盼娣竟然拿着李林买的废都。 李林说：“盼盼，以前看过这本书没？” 柳盼娣摇头，“去年听大姐说过，刚才看了几十页，贾老师的文学造诣很高。” 李林竖起大拇指，贾老师的作品脍炙人口，窃以为比他闺女某浅浅的屎尿诗强太多。 “盼盼，我建议你现在不要读废都，等咱们拜堂后再读。” “嗯？为什么呢？” “因为这本书对性的描写尺度太大，以后会被关小黑屋16年，贾老师还会因此荣获流氓作家绰号。” 柳盼娣直接把书杵给李林，加快脚步向前跑两步，又放慢脚步低头走路。 李林呵呵一笑，再次和她并肩，轻声说：“你可以读读黄老师的万历十五年，我认为也是经典。” “去年就读过了，是本好书。”柳盼娣十指相扣放在身前，“你刚才说……拜什么堂？” 孙守志忽然大笑，“小林可回来啦，老周等的头发都白啦。” 周建军笑骂，“你这老货满嘴跑火车，我懒得理你。” 李林过去搭讪：“周叔、范叔，让你们久等我很惭愧，为表歉意今晚喝茅台。” 范守志摆手，说：“过两天再喝吧，我老丈人住院我得去医院陪护。” 李林说：“不严重吧，改天我去医院看望。” “不用。”范守志说：“你跟老周先聊，我先去人民医院。” 范守志推着自行车离开，周建军说：“二林，去送送我。” 李林介绍柳盼娣，“周叔，这是我对象柳盼娣。” 柳盼娣脸颊微红，点头向周建军问好，“周叔叔好，您可以叫我小柳。” 周建军哈哈笑，心说这俩人关系真好，李林这小子肯定明白我的意思，却坚持让对象跟着，工作上完全不避讳她。 三人向大门外走，周建军说：“先说好消息，市里批准了我的建议。从明年开始，粮站派人去下乡村现场征收夏粮，不再让百姓熬夜排队交公粮。” 李林举起大拇指说：“提前恭贺周叔官运亨通，您真是咱兰县的包青天。” “少给我戴高帽子。”周建军心情高兴，说：“再说个笑话，昨天有人去局里举报你非法收粮。” 李林楞了两秒，忍不住哈哈笑，“周叔，举报我的人是个狗屁不通的老太婆吧？” 周建军眼中闪过惊讶，摇摇头说：“这个不能说，我们要为举报人保密。” 李林心里明镜似的，举报人就是韩村魏三刀他老娘，那个不要脸的好像叫孟秀花。 前几天她拎着篮子来仓库里要粮食，先被西统点着鼻子骂，又被范守志在广播里腌臜，最后被许翠莲堵着门教训。 没想到她还不老实，竟然跑到粮食局举报？ 第0054章 有关部门 李林笃定是韩村的孟秀花举报，因为这个举报其实很无聊，国家不让私人买卖粮食是老黄历。 1953年国家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政策，严禁私人买卖粮食，粮票登上历史舞台。 1978年改革开放后，随着家庭承包制的推广，国家对私人买卖粮食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从1993年开始，国家彻底放开允许私人买卖粮食，这也是李林敢当粮商的根本原因。 只有经历过1953年的人，且不了解最新粮食政策的人，才会傻乎乎去粮食局举报。 李林觉得很搞笑，21世纪的网络上说，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坏人指的应该就是像孟秀花这种，讨要不成就恶意举报的小鳖孙们。 李林考虑要不要安排段大庆去教训她，好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走出棉麻厂大门，周建军说：“你有了营业执照，就要准备好应对第二个麻烦。” 李林明白周建军的意思，从营业执照办好那天起，许多和粮食相关的监管部门都会知道李林的经营地址，他们会逐一拜访。 粮食局是粮店的主管部门，监督、检查粮食经营者的收购、储存、运输等流程，有周建军坐镇李林不太担心。 其次是技术监督局，他们依法查处粮食加工活动中掺杂、掺假、以假充真等违法活动。 再有就是卫生局的两个部门，卫生证件科和卫生防疫站，前者办理卫生许可证，后者监督粮食的卫生、安全问题。 这个没啥说的，乖乖认罚就行，这个年代的粮食都存在安全问题。 最后还有物价局，监督粮商哄抬价格、价格欺诈、垄断或者操纵价格等违法行为。 总之一句话，李林必须想办法公关上述机关单位，保证自己粮店能正常经营下去。 李林诚心道谢：“谢谢周叔，做生意都会遇见有关部门，少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 据说有关部门是全球最神秘的组织，比中情局更神秘。 周建军说：“你有心理准备就好，有搞不定的情况就给我打电话，我尽量帮你斡旋。” 李林说：“我知道该怎么做，以后少不了麻烦你。” 周建军忽然满脸神秘，说：“还有个坏消息，要不我改天再说？” 李林呵呵一笑，说：“盼盼扶我一把，我怕我扛不住连番打击。” 柳盼娣翻个白眼，右手很自然的扶住李林的胳膊，在外人面前配合他搞怪。 周建军说：“是这样的，有几个粮商举报你哄抬粮价，影响他们做生意。” “噢？就这？”李林满脸不屑，说：“商场是战场，同行是冤家，他们生意的好坏与我无关。” 周建军说：“理是这个理，但人心不可测，我担心他们会联合起来挤兑你。” 李林诚心受教，“周叔教训的是，我知道该怎么做。” 周建军很满意李林的态度，现在能虚心受教的年轻人真不多。 “记住一句话，高调做事低调做人，你们回去吧。” “周叔我记住了，咱们去吃个家常便饭吧，已经到了饭点儿。” 周建军摆手，“你婶今天在单位加班，我得回去给孩子做饭，以后有机会再坐。” 爷俩又寒暄几句，周建军骑上自行车离开。 李林心里有些感动，老周这人确实不错，从互相认识开始就很照顾他。 看手表该演新闻联播了，李林对柳盼娣说，“跟我回仓库吃饭吧，吃完饭我送你回家。” 柳盼娣小声说：“我爸想买花生播种机图纸，昨天给我打了两万块钱，剩下的3万会在3个月内打过来。” “额，干的漂亮。”李林给她点赞：“5万块不少了，谢谢你。” “我觉得你吃亏了。”柳盼娣说：“如果专利在你手里，将来的收益应该比5万多吧？” 李林摇头，“专利在我手里就值5万，在咱爸手里才能利益最大化，这不是吃亏，是双赢。” “你总是有理。”柳盼娣从包里拿出存折递给李林，小声说：“密码19751108，你抽时间去邮局取钱吧。” 李林看看手里的邮政活期储蓄存折，觉得几张纸放在手里很轻，搁在心里却很重。 “为什么不把钱取出来给我呢？” “我自己不敢取太多钱，小西他们太忙了，我不想麻烦他们跟我去邮局。” “额，只是这个原因吗？” 柳盼娣低头看鞋尖儿，小声说：“18号中考完有两个月的暑假，我想回家看看。” 今天是6月6号，12天后妹妹李沐就要完成人生第一次拼搏。 李林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说：“小沐的成绩能考进全县前240名吗？” 柳盼娣说：“应该能，之前她物理不好，现在赶了上来，只要正常发挥应该问题不大。” 李林稍稍放心，说：“他的物理成绩提升应该是我的功劳。” “哼哼，有你什么事……”柳盼娣突然把头偏向一边，脸上有些发烧。 两人回到仓库，桌子上摆着四菜一汤，兄弟五个都穿着长袖和裤子静等李林入席。 许翠莲拉柳盼娣入席，拿一次性筷子给她，“柳老师饿了吧，快吃饭。” “谢谢许阿姨。”柳盼娣把一次性筷子放在李林的餐位上，随手拿起李林的筷子。 李林有些想笑，之前弟兄们都是光膀子穿大裤衩，盼娣一来都换上了长袖和裤子。 西统里面穿背心外面套西装，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热的满头是汗。 柳盼娣说：“小西去把外套脱了，弟兄们都拿我当外人，我以后没脸来啦。” 西统满脸尴尬，抬眼看看李林，挠挠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林说：“都去脱外套，大热的天你们想捂痱子吗？” 众人嘿嘿干笑，西统带头都把外套脱掉扔床上，穿着背心围成一桌。 气氛也和谐起来，众人有说有笑，柳盼娣也很开心。 吃完饭弟兄们去外面乘凉，柳盼娣想帮忙收拾饭桌，许翠莲一个劲的摆手拒绝。 许翠莲走后仓库里只剩李林，柳盼娣看着堆成楼梯状的麦袋，心中有股莫名的欣慰。 “李林，这是多少麦？” “有24吨。” 李林拿出账本记流水账：1996年6月6日，收购小麦合计37吨，单价035元，支出2590元，距离300吨还差276吨。 柳盼娣抚摸洁白的麦袋子，摸完这袋摸那袋，心里面有了自豪感。 “你打算再收多少吨？” “打算再收270多吨，凑够300吨。” “收货资金不会断链吧？” “不会，我有办法。” 柳盼娣看看手表，说：“时候不早啦，你送我回家。” 李林让西统、董彪作伴回李家村送拖拉机，自己骑着自行车送柳盼娣回家。 两人边走边聊，6里路走了个把小时，在刘家大门外又说了几分钟悄悄话。 李家村回到家通知西统6点起床，明天一早坐火车去市里买拖拉机。 第0055章 买拖拉机 6月7日早上7点，李林坐上了去汴京的绿皮火车，坐在座位上看大河报。 报纸上有条告全省人民群众书，大概意思是从明天开始，全省各部门联合大力收缴民间枪支。 一般来说谁家有枪村干部都知道，想逃避收缴很难。 李林将手比枪，小声说：“小西，咱爷的这个估计保不住，要上缴国家。” 西统捂着嘴打哈欠，说：“那玩意儿是他的心肝宝贝，老头会难受可多天吧。” 董彪说：“咱爷是退伍军官，那把家伙是军方大领导送给他的纪念品，应该没事吧？” 李林摇摇头，心说十有八九保不住，等办完正事给他买把仿真玩具安慰他。 96年的火车是真的慢，时速只有481公里，从兰县到汴京40公里路还没坐汽车快。 最无奈的是没空调，6月份正热的时候，车厢里的人也多，汗水很快就湿透了衣衫。 下车时差点中暑，李林花高价买娃哈哈纯净水解渴，刚喝下去就变成了汗流出来。 到站后火速下车出站，走到广场被一个小女孩抱住腿。 小女孩脸上脏兮兮，流着两筒鼻子，仰着脸瞪着眼不说话。 李林说：“滚吧，我没钱给你。” 西统和董彪弯腰把她拽开，旁边的中年妇女大叫：“你俩干啥？拉我孩子干啥？” “再叫唤我打你！都是汴京人你给我唱哪出戏？”西统掀开衬衫亮出腰带上的匕首。 妇女见点子硬赶紧提着孩子走人，李林继续赶路，这种事他见过的太多。 指使孩子抱腿要钱是90年代火车站的特色，你要是好心给钱，马上会有一群孩子抱你的腿。 出租车起步3公里2块钱，9点半来到农机城，放眼望去都是卖拖拉机、水泵、犁耙等农用设备的。 四轮拖拉机，手扶拖拉机，农用机动三轮车等各种车型应有尽有，刚走几步就好有几个车托过来拦路。 “哥几个买车吗？跟我走吧。” “跟我走，我这里优惠多。” “我这里送的东西多，价格优惠。” 西统和董彪护在李林，李林不废话径直向前走，让一个又一个车托知难而退。 先在市场里转一圈，挑几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进去聊聊，收集东方红710s的报价。 各个店给出的价格差别不大，最高是11900元，最低是11600元。 转完一遭到中午11点，李林从提包里掏出剪报本，按照广告上的地址找到陈静东方红拖拉机销售部。 一对年轻夫妇热情迎接，年龄都在30岁左右，男的面相憨厚，女的穿着时尚。 陈静问：“老弟想买拖拉机吗？” 李林说：“你是陈静老板？” 陈静笑着说：“是的，老弟是看报纸来的吧，吕强去拿杯子给咱弟倒杯冰水。” “不用，谢谢。”李林打开剪报本放在桌子上，指着剪报说：“我想要这个，有货吗？” 陈静看了看，说：“这是最新款的东方红710s，单缸17匹马力的柴油机。犁地浇地拉货统统不在话下。 东方红也是咱们国家的驰名商标，质量绝对比汴京生产的中州小拖好，咱国第一台拖拉机就是东方红。” 说到这陈静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币，竟然是第三版的一元拖拉机票，一个女同志开着拖拉机犁地。 “老弟你看，钱上的拖拉机就是东方红。” “我知道，不过在我的记忆中，现在的东方红还不是驰名商标吧？” 陈静脸上闪过尴尬，笑着说：“老弟博学多才，现在咱国还没有拖拉机的驰名商标。” 李林说：“带我看看货吧。” 陈静赶紧起身，“老弟来这边，有新货。” 李林来到拖拉机前，装出很懂的样子仔细看发动机，一番研究后摇摇头。 陈静有些小紧张，轻生说：“有不满意的地方吗？” 李林说：“我不太满意发动机，你说个能卖的价。” 陈静马上说：“报纸上的价就是最低价，我们刚开业想把招牌打出去，登报价就是最低价。” 李林摇头，说：“11800太贵，1万卖不卖？” 陈静气笑了，说：“1万肯定不行，那不现实！” 李林继续讨价还价，“我再给你加300，不行的话我再转转。” 陈静使劲摇头，“这价不可能的，诚心要你就给我11600，我再给你优惠200。” 李林说：“这样吧，我接受11600，但你必须给我开1万3的普通发票。” 听这话陈静瞬间笃定李林是某个单位的采购员，心说干采购员的油水儿真大，一倒手就能贪污1400块钱。 普通人买拖拉机不会要发票，因为国家规定购买拖拉机不用缴纳车辆购置税，不像小轿车那样不交税就不能在车管所登记上牌。 陈静说：“1万3的发票我要交给税务局390块钱的税，算下来只合11200元，这肯定不行呀，这个价我赔钱。” 李林点根烟吸两口，说：“问你个问题，现在有免费额度没？就是每个季度开的发票不超过9万就不用交税。” “这个我不知道，我问问。”陈静扭头对老公说：“你朋友不是在税务局上班吗？赶紧打电话问问。” 吕强从抽屉里掏出大哥大，几分钟后挂电话说：“兄弟，税务局没这一项。” 李林撇撇嘴，看来96年的个体工商户还没有每季度9万的免税发票。 李林说：“陈姐，还是刚才说的，我给你11600，你给我开13000的发票。” 陈静继续叫苦，“真不行啊兄弟，这个价我真赔钱。” 李林站起来，笑着说：“那不好意思，谢谢陈姐招待。” “兄弟别走！”陈静直接上手拉扯，焦急的说：“你买车上牌吗？我告诉你，拖拉机都不符合上牌标准，你想上牌得花200块钱找中介。你再加200块钱，我让我爱人跟你去车管所上牌。” 李林想了想，说：“意思是我用11800买车，你给我开13000的发票，再让你爱人跟我去车管所办理注册登记？” 陈静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我爱人干着中介呢。” 所谓的中介就是车管所外边的黄牛，是个非法产业链，一直到2022年国家都在重拳打击他们。 李林说：“可以，我可以先把中介费给你，我相信陈姐一定会信守承诺。” “放心吧老弟，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诚信。”陈静很开心，说：“车管所6点下班，咱们抓紧时间，我去税务局开发票。” 生意得以继续，陈静找机会套近乎，“老弟，你在哪个单位上班？” 李林说：“个体户。” 陈静懵逼，瞪大眼说：“个体户你要发票干啥？有那390块钱咱们吃饭喝酒多好？” 第0056章 多大的粮商啊？ 李林知道购买拖拉机不用缴车辆购置税，要发票是为了将来找银行贷款。 备货的本钱只剩下5万多元，再加上5万的花生播种机图纸也才10万。 囤积300吨小麦需要19万左右的本钱，所以贷款是必须的。 贷款需要抵押，银行会过来评估，拖拉机有发票应该能多贷几千。 吕强骑摩托车去国税局开发票，李林把董彪留在店里当人质，带着西统去逛农机城。 买个农用自吸水泵，再买200米灌溉pe水管，以后老爹浇地时能省大劲。 再买个打农药用的药泵，把管子备齐，给庄稼打农药时就能告别喷雾器，既轻松又安全。 肩背式喷雾器打农药容易中毒，天热时人的毛孔变粗，药水流在身上会通透毛孔进入人体。 现在的农药基本上都是剧毒，譬如辛硫磷、氧化乐果等，如果中毒严重会有生命危险。 李林又买了耕犁耕耙，种麦用的麦耧，一大堆东西放在陈静的店门口。 陈静有点懵，说：“我看李老弟也像庄稼人啊，买这些东西干啥？” 李林说：“买回去给俺爹用，家里种着10亩地呢。” 陈静更惊讶，竖起大拇指由衷称赞：“李老弟，你是个有孝心的人。” 李林说：“我还想买辆小拖车，你有认识的人吗？” “有，俺弟就在那边卖拖车。”陈静让邻居帮忙看店，领着李林去拖车店。 拖车都是用电焊手工焊的，李林买个适合干农活的两轮拖车，不做粮商时也留给家里用。 吕强把发票拿过来，李林掏腰包付车钱，车头、拖车、农具加起来花了两万大洋。 吕强笑着说：“我开摩托车带路，你开四轮儿跟着我，咱们去车管所上牌。” “你胡说啥？”陈静瞪着眼教训吕强，“这都晌午12点了，不带咱弟去吃碗烩面？” 吕强挠挠头尬笑：“怪我啦，李老弟咱先去吃碗烩面喝瓶啤酒吧。” 李林婉拒：“家里还有一堆事，下次再来我请你们喝酒。” 双方又客气几句，吕强开着摩托车在前面带路，李林开着拖拉机在后面跟着，个把小时后来到汴京市交警支队车辆管理所。 汴京市共有五县一郊，除了摩托车以外全市的车辆都要来这里年审、上牌，不过现在能买得起车的并不多。 吕强先请民警过来外检，先核对拖拉机的外观，再用卷尺测量车身长宽是否符合国家标准。 外检通过后西统、董彪看着拖车上的东西，李林开着拖拉机上检测线。 凡是拖拉机刹车都不灵，都不符合机动车检测标准，因为有吕强的关系所以一次通过。 行车证拿到手，李林坐吕强的小摩托去交通局缴纳养路费。 1月90块钱，一次交1年900元，很快就拿到了养路费标签。 把机动车检验标签、养路费标签贴在车头上，手续齐全了，再上路就不用怕交警和路政。 李林跟吕强亲切握手，说：“多谢老哥帮忙，以后有朋友买车我介绍给你。” 吕强递给李林名片，“再来汴京就给我打电话，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李林满口答应，说：“以后要是在市里遇见了麻烦，还得请老哥出手相助。” 吕强一拍胸膛大包大揽，“有麻烦就给我打电话，黑白两道都会给我几分面子。” 告别吕强后李林回车管所，拉着一车农具回兰县，车少人少时就让西统和董彪练车。 拖拉机是低速车，最高时速40公里，路上用了3个小时才回到兰县。 刚进县城就遇见了路政执法车，执法员下车后李林笑了，竟然是上次截停他的原班人马，冤家路窄有木有？ 李海峰也认出了李林，心说老子在棉麻厂附近转了十几遭，终于逮住你个鳖孙啦，“同志，请出示你的养路费标签和凭证。” “标签在车头上贴着，自己看吧。”李林点根烟，悠悠哉从兜里掏出养路费凭证递过去。 李海峰目不转睛鉴别凭证，又跑到车头前一丝不苟的核对标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鉴定出土文物。 几分钟后李海峰沉着脸把凭证给李林，“刚买的新车？养路费为啥不去县局交？” 李林把凭证装兜里，说：“好像没区别吧，难道咱县不认市里的手续？” “哼！明年去咱县交通局交养路费。”李海峰撂句狠话扭头上执法车，执法车掉头回县城。 李海峰打听到李林在交警队、粮食局都有关系，手续齐全的情况下他不敢乱罚钱。 李林回到棉麻厂仓库，段磊、毕坤、段大庆围着拖拉机转，个个笑逐颜开。 “咱们有了自己的车，新车呀！” “哈哈，跟着咱哥混有前途。” “哥，以后不忙了俺们能练车吧？” 李林笑着打趣：“一辆拖拉机而已，至于这个激动吗？国庆后咱再买辆桑塔纳。” 董彪说：“桑塔纳小鳖卧？那感情好，等我订媒时你得开车给我壮壮面子。” 段磊很惊讶，“桑塔纳得20多万，除了当官的整个兰县不到5辆。” 哥几个嬉笑几句，段磊又说：“刚才大森哥来了，李大军家有90多袋麦，问问咱们啥时候去拉。” 李林想了想，说：“明天白天吧，我不想再搭夜干活，不安全。” 段磊说：“上午粮食局的人过来传话，让你明天上午10点准时去粮食局1号会议室参加……参加什么粮商大会。” 段大庆补充：“兰县第一届粮食经销商座谈会，说是只有大粮商才有资格参加。” “多大的粮商啊？”李林呵呵一笑，心说我现在能称得上大粮商吗？ 仓库里存着17吨小麦，17吨是3万4千斤，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李林点根烟问：“还有其他事吗？” 毕坤说：“下午卫生局来人，让你明天下午去证件科办理卫生许可证，还有你的健康证。” 李林挠头苦笑，营业执照加健康证，1千块钱应该下不来。 关键这钱不能省，如果不办这些证件，卫生局稽查大队会过来检查，最低停业整顿。 老周说的对，只要营业执照下来，有关部门都会闻着味儿来。 抽完烟李林安排工作，“西统，彪子，二磊，你们明天去李大军家拉货，叫咱大哥帮忙验货。” 西统说：“给不给他麦钱？如果不给现钱我估计拉不过来？” 李林想了想，说：“跟他说明天晚上我回家给他钱，他让拉你们就拉，不让拉就开着车回来。” 第0057章 我是来开会的 6月8日早上8点半，西统开着拖拉机回到李家村。 回李林家卸货，李大山直接懵逼，“西统这是咋回事？这些东西咋来的？” 西统笑着说：“山大爷，着都是俺哥买的，你看卸在哪屋？” “家里有犁有耙有耧，买新的干啥？这孩子净浪费钱。”李大山的手有些颤抖，不停的抚摸崭新农具。 张翠调侃他，“别装相啦，咱家的犁早就该换了，你心里高兴坏了吧？” 李大山不理张翠，伸手去摸水泵和药泵，继续抱怨：“这孩子啥都不懂，这东西都是用铁牛带的，家里又没铁牛！” 说到这抬头瞪西统，“去叫李林回来，把这些东西拉走退货，啥都不懂净搭钱。” 西统指指门口的拖拉机，说：“山大爷，这个铁牛是俺哥昨天去汴京买的？” “你说啥？说啥！”李大山满脸潮红，白眼一翻直接晕过去。 院子里瞬间鸡飞狗跳，众人合力把李大山抬床上，西统又是掐人中又是敷冷水。 李森吓的六神无主，跑到西统家喊李雷父子，王慧也跑过来安抚张翠。 李大山悠悠转醒，西统小心翼翼的说出来龙去脉，一院子人都惊呆了。 老爷子李雷捋着胡子教训李大山，“二林又有本事又有孝顺，你应该高兴，你说你晕个啥？” 李大山很尴尬，说：“雷叔，我被那孩子吓傻啦。” 李雷冷笑：“所以我说你没见过世面，当年老美的飞机大炮都吓不住我。” 李大山拿掉额头上的湿毛巾，说：“我不敢相信，我不敢相信我这辈子能用上铁牛。” “哼，看你那点出息。”李雷转头问西统，“恁二林哥去哪了？” 西统说：“去粮食局开会了。” 众人又是一楞，李雷瞪着眼质问：“他又不是官儿，开啥会？” “我也不知道。”西统拉着李森往外走，说：“我们去李大军家拉货，等二林哥回来你问他吧。” 李森闷着头跟着走，兄弟几个开车去李大军家，李森开始检查小麦的质量和湿度。 李大军问西统，“二林咋没来？” 西统敷衍道：“俺哥有事。” 李森验完货说：“小西，都是好麦。” 西统给李大军一根烟，“俺哥的意思是先过磅拉货，今晚他回来跟你结账。” 李大军瞬间变脸，“这不行，不是我信不过二林，钱货两讫是规矩。” “规矩是用来打破的。”西统看看手表，说：“现在9点，我给你10分钟考虑时间。” 10点李林要去粮食局开会，9点05骑着自行车离开仓库，打开棉麻厂大门看见个中年妇女。 妇女烫着波浪卷穿着高跟鞋，手里提着公文包迈步往厂里走。 李林叫住她，笑问：“同志你找谁？” 妇女上下打量李林，掏出笔记本说：“你好，我想问问李氏粮油经销部在不在这里？” 李林指指铁门上的红油漆大字：仓库重地，闲人免进。 “这里不允许外人出入，请问你找谁？。” “我找李林李老板，老弟帮我传达一下吧。” “可以，麻烦你告诉我找他什么事。” 妇女忽然捂嘴笑，说：“李老板你好，我朋友说你长的像杨康，刚开始我还不信。” 李林不接话茬，看看手表说：“我要去开会，你长话短说。” 妇女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李老板，我是美娜信息部的付美娜，代办各种执照和证件。” 信息部就是靠传递信息为生的小店，主营房屋出租买卖、货汽车运和婚介等。 一间门面房，一个张办公桌，一张贴着纸的大木板，纸上用油笔写着各种信息。 诸如东街三室两厅招租，西街刘大爷想找20左右的媳妇，代办健康证毕业证等等，想得到具体信息就要交中介费。 李林猜到她的来意，说：“付老板是想帮我办理卫生许可证和健康证吗？” “哎呀，李老板真聪明，难怪这么年轻就当大老板。”付美娜又竖大拇指，神色很夸张。 李林考虑片刻，说：“你说吧，我听听。” 付美娜直接报价，“卫生许可证300元，健康证100元1个、200元3个，半个月之内出证。” 李林从公文包里掏出《卫生监督防疫收费管理办法》，说：“国家明文规定，卫生许可证和健康证只收10块钱的工本费。” 付美娜小声说：“李老板把书收起来吧，你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我简单给你说一下。” “我知道。”李林摆手打断她，说：“名片我留着，有必要的话我会去拜访你。” 说完蹬着自行车离开，他当然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刚才的操只是为了以后的讨价还价。 付美娜大喊：“你去打听打听，我要的价最低。” 李林到粮食局大门口，掏出散花香烟礼敬传达室大爷，“我是来开会的，大爷开开门吧。” 大爷有点不信，说：“俺这里的人叫你来开会？” 李林点头，说：“是的，昨天上午通知的。” 大爷还是不信，其他开会的人都骑着摩托车，还有个开小轿车的，就你骑个洋车，你跟我说你是来开会的？ “这里没有会，你走……诶？你是不是上次来找局长，请大家喝健力宝？” “大爷您记性真好，可不就是我嘛，哈哈！” “哎呀小伙子好久不见，快进来吧。” 铁门打开李林进来，大爷指着前面说：“看见没？那群人都是来开会的。” 李林点头道谢，“大爷您先忙，我先过去。” 把自行车停在车棚里，走过去打招呼，“老哥也是来开会的吧，抽个烟。” “不吸啦。”地中海男人摆摆手，瞟了眼李林手里的散花，从兜里掏出一包红塔山说：“大强哥，吸个烟。” 啤酒肚中年人伸手接烟，笑着说：“还是建彬哥阔气，出手就是红塔山。” 两个人有说有笑无视李林，13的红塔山确实有资格看不起17元的散花。 李林继续跟别人打招呼，大多数人不接李林的烟，少数人接了也不吸，直接卡在耳朵上反手给李林让烟。 有13的红塔山，有7块5的阿诗玛，最低是4块的豫烟，最孬的就是李林的散花。 李林有些小郁闷，他不想被人看不起，特意穿西装、打领带、穿皮鞋过来开会，没想到因为烟孬被鄙视。 第0058章 周建军发飙 李林能感觉到粮食们的疏离，也大概知道原因。 首先是高价收粮，虽然只局限于李家村，但风声还是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给他们的生意造成了些许困扰。 其次因为李林年轻，俗话说嘴上没毛儿办事不牢，成年人大多不信任年轻人的办事能力，不想跟年轻同行为伍。 最后就是交通工具和交际香烟，开摩托车的鄙视骑自行车的，抽红塔山的鄙视抽散花的。 这很现实也很无奈，李林做生意的本钱都不够，不可能打肿脸充胖子再买摩托车。 他也懒得再拿热脸去贴冷屁股，走出人群站在水泥花坛前独自抽烟。 啤酒肚黄大强瞅瞅孤零零的李林，小声说：“这个骑洋车的小年轻就是李二林吗？” 地中海武建彬小声说：“就是这鳖孙，乱抬粮价胡乱搞。” 黄大强冷笑，说：“五得利面粉厂才收3毛，他也收3毛？我看他卖给谁！” 武建彬说：“他之前收的是3毛2，我感觉这货就是个傻屌。” 有个穿正装的女工作人员从会议室出来，拍拍手说：“会议马上开始，请大家进场。” 众人走进会议室，围着长条形的会议桌入座，主位置是正北方。 李林挨着主位置坐，从公文包里拿出圆珠笔和笔记本，正襟危坐等领导过来。 工作人员拿来纸和笔，纸上是用米尺和圆珠笔画成的简易表格，写着各个粮商的店名。 李林提笔在李氏粮油经销部后边签名，把签到表递给身边的武建彬。 10点整粮食局局长周建军卡点过来，大马金刀坐在主位上，从公文包里掏出白皮书。 抬眼扫视会场，问会议接待员郭敏，“人都到齐了吧？” 郭敏说：“报告周局，人都到齐啦。” “那就开始吧。”周建军再次搭眼扫视众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武建彬同志，你是来干嘛的？” 武建彬有点懵逼，扭头瞅瞅众人，笑着说：“周局，我是来开会的呀。” “哦，开会呀。”周建军冷笑，说：“笔和本都不带，你开哪门子的会？” 武建彬暗叫不好，赔着笑说：“报告周局，今天来得太急忘记拿了。” 周建军说：“现场26个人，只有最年轻的李林带着笔和本？” 砰的一声直接拍桌子，“我要向你们传达国家最新的粮食政策，你们连笔都不拿，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吗？” 周建军又拍桌子，厉声质问：“你们看不起谁呢？看不起我周健军？还是看不起国家政策？都是三四十岁的人啦，参会态度还不如一个小年轻？” 连珠炮一般的责问，众人被熊的抬不起头，身为粮商谁都不敢顶撞粮食局的一把手。 周建军看看手表，说：“现在是10点10分，都滚出去买笔和本，10点20之前谁要是回不来，谁就给我滚回去停业整顿。” 现场一阵大乱，粮商们争先恐后出门，很快屋子里就剩李林和周建军。 李林满脸尬笑说：“周叔，我也去买个笔吧？” “你去买个锤子。”周建军瞪眼，喝口茶叶水说：“你做的不错，办事态度比那些鳖孙好。” 李林继续尬笑，心说不是我比他们态度好，而是我比他们吃的亏多。 上辈子做生意经常参加机关单位举办的各种会议，第一次参会也是因为没有带笔、本被领导点名批评。 批评后还在企业微信群里通报，喜得停业整顿半个月套餐，从那后李林随身携带笔和本。 领导们最在意的就是态度，不带记录工具说明你不把开会当回事，说明你不尊重领导。 周健军想了想，说：“你的缺点是喜欢说俏皮话，这很不好，不是所有的领导都有幽默细胞。碰见那些小心眼的，你说错一个字就会得罪他。” 李林挠挠头尬笑两声，又被老周教训啦，也知道自己有这个缺点，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周建军继续教训，“须知祸从口出，如果你不熟悉某个人，在他面前就要做到谨言慎行。” “周叔教训的是。”李林虚心受教，说：“我会竭尽全力隐藏自己的缺点。” 周建军点根烟，说：“昨天那个女娃是你的对象？” “是的。”李林有些无语，老周说话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怎么又扯到了柳盼娣身上？ 周建军说：“她额头开阔饱满，五官明朗大气，山根高挺鼻头圆润，这种面相旺夫旺家，在古代是要当皇后的。” 李林小声说：“周叔，您还会相面啊？” 周建军摇摇头，说：“这种面相的女人醋性太大，你这辈子只能守着她过日子。” 李林翻白眼，说：“我这辈子只想搞钱，没心情去乱搞男女关系，有她就够啦。” 这时武建彬拿着笔和本回来，赔着笑说：“周局，那个……” 周健军懒得理他，翻开白皮书低头看文件，搞得武建彬坐立不安。 粮商们陆陆续续回来，手里都抱着笔和本，一个个正襟危坐目不斜视。 周健军说：“人都到齐了，开会吧。” 会议都是无聊的，周建军在上面讲，众人在下面开小差，唯独李林仔细听用心记。 揣摩分析周建军的话，听出了国家准备宏观调控粮价的征兆，一时间既惊讶又兴奋。 半个小时会议结束，周建军打发走献殷勤的粮商，“二林，去我办公室坐坐。” 来到办公室周健军默默的抽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李林主动搭话，“周叔，你和卫生局的领导熟吗？” 周建军喝口茶，问：“有什么事吗？” 李林说：“昨天卫生局通知我去办理卫生许可证和健康证，我不知道办理流程。” 周健军把烟掐灭，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李林起身告辞，出门后轻轻带上屋门，走到一个花台前静静的等待。 20分钟过去，身后有人说话，“李林同志，你好。” 李林转身看见郭敏，笑着点头问好：“郭女士您好。” 郭敏递给他一张折纸条，说：“周局让你明天上午去三义乡仇楼村，去仇万里家拉货。” 李林瞅瞅字条上的“035”钢笔字，掏出记事本快速记录，“郭姐，周叔还有其他吩咐吗？” 郭敏说：“明天上午带着你的身份证、营业执照副本、两张1寸免冠证件照，去卫生局证件科找仇千里主任。” “我记住了。”李林从包里拿一瓶健力宝递给郭敏，诚恳的说：“麻烦郭姐转达周叔，李林一定做到。” “你太客气啦。”郭敏推辞几下后把饮料握手里，说：“我还有事，李老板先忙。” 李林目送郭敏离开，去车棚里推自行车，离开粮食局回仓库。 段大庆、毕坤正在打扫卫生，西统坐在柳树下抽闷烟，李林没看见拖拉机就知道他在李大军那里吃瘪了。 西统说：“二林哥，李大军不见钱不让拉货。” 李林问：“彪子跟二磊呢？” 西统满脸惭愧，说：“在咱家等着咱俩回去。” 李林说：“你回去把车开回来，明天跟我去三义乡拉货。” 西统满脸犹豫，小声说：“哥，跟我回家一趟吧，山大爷知道你买拖拉机都高兴昏倒啦。” 第0059章 重量级的人物 李林跟着西统回村，一路上心情凌乱，老爹竟然因为一辆拖拉机高兴晕。 回到家心情更乱，老爹李大山拄着双拐趴在车上研究，大哥李森用毛巾蘸水擦车轱辘上的泥。 董彪段磊在旁边帮忙，用洗脸盆从压井里打水，把洗毛巾的脏水泼在院子里。 李大山质问李林，“买车恁大的事儿你也不跟家里说一声？” 李林翻个白眼，说：“有啥好说的，不就是个拖拉机嘛。大哥你别擦啦，等我的桑塔纳买过来让你擦个够。” 李大山气的瞪眼，“孩子乖你咋恁能啊，拖拉机、水泵、药泵，下来总共花了多少钱？” 李林懒得报价，走过去扶住他，“别管多少钱，等我做完生意赚够钱，车留给你种地。” 李大山瞪着牛眼说不出话，最后只能一声叹息：“你翅膀硬了，我管不住了。” 李林呵呵笑，心说我翅膀不硬的时候你也没管住。 “俺爹，俺妈干啥去啦？” “去你强叔家啦，今中午村长带着派出的所过来收枪，被你雷爷用拐棍儿打跑啦。” “啥玩意儿？他用拐棍儿打谁？大李大军还是派出所？” “打了李大军，没打派出所。” 李林瞬间头大，赶紧去西统家看看，刚出大门就遇见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个中年汉子，穿着95式军绿色警服，左腋下夹着个皮包，身后跟着七八个警服。 李大军点头哈腰陪着他，笑着和李林打招呼，“二林回来啦，这是县公安局邱荣军局长，你赶紧劝劝你爷配合缴枪。” “邱局长好。”李林伸出右手，保持一米社交距离，上半身稍向前倾，四指并拢拇指张开，作出标准的握手礼仪。 邱荣军有些惊讶，第一遇见主动握手的农家孩子，姿势还非常标准。 “小同志你好。”邱荣军跟李林握手，瞅瞅紧闭的大铁门说：“让你爷开开门吧，我再找他谈谈。” “好的，请稍等。”李林转身叫门，“小西，开开门。” 铁门打开，西统怒视李大军，眉心的两道竖纹里隐藏着怒意。 李林拍拍他肩膀，说：“咱爷呢？” 西统小声说：“在西屋生闷气，要我去叫他吗？” “不用。”李雷拄着拐杖出门，走到邱荣军跟前说：“你是派车所的大领导？” 邱荣军哈哈笑，“大爷，我不是领导，你叫我小邱就行。” “不敢！”李雷扫视众人，说：“你们是来缴我的枪的？” 李刚强夫妇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张翠看见儿子手伸手就拉，想把李林拉到自己身后。 李林轻轻握住老妈的手，使眼色示意她别激动。 邱荣军笑着说：“老先生为国家流过血立过功，我很敬重。不过呢，依法收缴民间枪支是国家的政策，还要请您支持我们的工作呀。” 李雷冷哼，板着脸说：“枪是我的老领导送给我的，不能交给你们，说啥都不交。” 邱荣军继续笑，说：“老爷子，您的老领导是谁呀？” 李大军插嘴：“李老头，收枪是省里下的文件，你不配合可不中？” “中不中你说的不错。”西统直接瞪眼，扬起拳头怼李大军，“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你是哪根儿葱？” 李刚强夫妇也怼李大军，收枪的工作人员赶紧大声喊停，气氛瞬间燃了起来。 “都少说两句！”邱荣军控制局面，脸上的笑也没了，“李老爷子，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吗？” 李雷摸出个红本本递给他，“你自己看。” 邱荣军笑呵呵接手，很快瞪大牛眼，脸色变的异常凝重。 两分钟后双手捧着红本还给李雷，满脸都是纠结，“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您先把枪收好，我先回去向市局请示。” 李雷大手一挥，“去请示吧，我就不留饭啦。” “老爷子能不能行个方便，把枪给我吧。”邱荣军满脸凝重，那个小本本太厉害，市局都不一定能做主。 李雷家伙更牛逼，是老美正规军的制式装备，属于必须上缴的枪种。 如果他不收这把枪，将来这把枪出了事，他绝对逃脱不了干系，邱荣军有些骑虎难下。 “邱同志请回吧，那把枪跟了我一辈子，我舍不得交。”李雷说完转身就走。 邱荣军急忙挽留，“老爷子先等等。” “爷，你等等。”李林拦住李雷，笑着说：“交给他们吧，那玩意儿留着是祸害。” 李雷抬头瞪李林，淡淡的说：“小鳖孙，胳膊肘往外拐？” “看看，你又冤枉我。”李林扶住李雷，说：“我烟瘾犯啦想吸你的烟袋锅，去你屋里聊聊呗。” 邱荣军看到了希望，陪着笑说：“小兄弟，跟咱老爷子好好聊，千万别惹老爷子生气。” 李林扶李雷回屋，他知道最严厉的《枪支管理法》马上就会颁布，全民禁枪时代已经到来。 那把枪就是个定时炸弹，强行留在家里是不明智的，以后非常持枪是要判刑的，李林不想让西统家出意外。 邱荣军在大门外等了半个多小时，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殷切的望着院子里的小屋。 他是个有野心的人，执着于收缴李雷的枪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退役老兵的工作最难做。 郑城就出现过类似情况，有个老兵拿着某位军方大佬亲笔签署的枪证去堵市局大门，骂的局领导不敢出门，最后不了了之。 上午邱荣军听说了李雷的情况，权衡利弊后决定亲自出马，如果能说服李雷交枪，肯定会被报纸立为“典型”宣传。 这时小屋门打开，李林举着双手出来，左手是一把m1911，右手是李雷的小本本。 李林说：“俺爷同意配合，枪里没有弹夹，弹夹在我左边的兜里，我也没有攻击性。” “好，好，我相信你。”邱荣军差点流泪。 不顾危险两步跑到李林跟前，先从李林兜里掏出3个弹夹，又拿走手枪和枪证交给随行的部下。 邱荣军向李雷鞠躬，“老爷子，谢谢您配合我的工作，谢谢。” 李雷背过脸不搭理他，邱荣军也不在意，从皮包里掏出名片，提笔在名片上写数字。 写完递给李林，说：“这是我的电话号码。” 李林双手接名片，笑着说：“谢谢邱局。” 两人亲切握手，李林心里美滋滋，人脉圈又多了个重量级的人物。 想做大生意必须有大人脉，特别是在鱼龙混杂的90年代中后期。 第0060章 区别是罚多少 处理完老爷子交枪的事，李林带着弟兄们回县里仓库，还没出村就被李大军拦住。 李大军问：“家里的麦你咋不去拉走呀？” 李林说：“小西跟你说过原因，大老板的钱几天后到账，我现在没钱。” 听这话李大军很气愤，心说我帮你收十几吨麦才挣几百块钱，你小子却挣了辆新车，这不公平。 李大军说：“二林你给个准话，啥时候把货拉走？” 李林说：“3天后吧，你先收着，到时候我一起拉走。” 李大军咬牙，“你先把货钱给我，我才有钱继续收呀。” 李林摆手，“那就先不收，3天后再说。” 启动拖拉机走人，决定晾他几天磨磨他的脾气，顺便也给西统出口气。 李大军拉住李林的袖子打商量，“先给8成吧，剩下的3天后结清。” 李林说：“你要是信的过我，就让我先把货拉走，明天这个时候给你送钱。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等3天后钱货两讫。” 李大军纠结半晌，最后咬咬牙说：“你可以先把货走，但你要给我打个欠条。” 李林冷笑，说：“说到底你还是信不过我，那没啥好说的，你再等我三天吧。” “先拉一车中不中？”李大军再次妥协。 天气预报说今天夜里大到暴雨，院子里的95袋麦不能放在外面，屋里又放不下。 几千块钱的货李大军不敢全部赊账，想让李林先拉走40袋，剩下的可以凑合着放屋里。 李林安排西统、董彪、段磊去拉货，安排完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休息。 张翠下地干去农活还没回来，李森在家照顾李大山，顺便喂猪喂牛打扫卫生。 李大山躺在摇椅上听评书，李林给他泡杯茶陪着他聊天。 “俺爹，你的脚恢复的咋样？”李林看看他的脚，已经取了纱布和绷带，只是脚面伤口处还有些肿。 李大山说：“再换次药就差不多了，你咋不跟着去李大军家拉麦？” 李林说：“我那三个兄弟在，当老板不能事事躬亲，要培养手下独当一面的能力。” 李大山调低收音机音量，小声教诲：“必须让西统跟着，不要太相信外人。” “我懂的。”李林掏出一盒烟放在桌子上，从公文包里拿出毛选阅读。 李大山翻着白眼调侃：“现在装勤奋，早年要是也这么用功，估计也是个大学生。” 李林笑着说：“我不是上大学的料，语文历史政治还凑合，看见数理化就头疼。” 李大山叹口气，“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只要你知道能挣钱我就放心。现在我不用拐能走路，让大森去给你帮忙吧。” 李林说：“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家里要是不稳当我没心情去外面拼。” 父子俩把天聊死，李大山开大尽量继续听三国演义，李林闷头读毛选。 个把小时后西统登门，“二林哥，装了40袋麦一共4800斤，这是段磊记的磅数。” 李林掏出计算器累加，确认无误后哥俩步行去隔壁张庄，董彪段磊在张庄大路上等着。 西统开拖拉机，快到孙庄检查点时换李林开，白天执勤的交警不是韩平良小队，弟兄们没驾照不能冒险。 交警大老远就亮停车牌，检查完李林的驾照却没有交还。 小队长眨眨眼，说：“李大老板，韩平良的麦是你收的吧。” 他用肯定的语气说疑问句，李林不能用谎言敷衍，只能笑着承认。 96年兰县的城市化面积很小，县城和乡村没有明显的分界点，公务员家里有田很正常。 小队长伸手，说：“认识认识，我叫黄杰，在三中队上班，这几个是我的同事。” 李林亲切握手，说：“黄队好，各位辛苦。”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阿诗玛敬烟，黄杰小队纷纷摆手婉拒。 黄杰说：“俺老父亲想卖千把斤麦，李老板能给哥哥啥价？” 李林戴上为难面具，说：“最近资金紧张，要不过两天再说吧？” 其实李林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这种事都是人传人的，追求利益也是人的本性。 一个小队员笑着插话，“老弟你不厚道，不能只收老韩的不收俺们的，是不是呀？” 又有个队员半开玩笑的说：“大老板，杰嫂在咱县的卫生防疫站稽查队上班。” 意思很明显，防疫站肯定会去调查你收的麦安不安全，有个熟人好说话，到时候少罚你几百块钱。 李林立马换上开心面具，从腰包里掏出笔记本说：“老价钱，哥哥们说地址吧。” “不能按老价钱。”黄杰笑着说：“俺们5个给你凑3吨货，给俺们涨2分钱不作难吧？” 李林明白了，这几个货早就商量好了在这堵我，准备的还挺充分。 这单生意必须做，不为别的，就为搭上黄杰的老婆，卫生防疫站也是粮商的大冤家。 “哥，别为难我呀！”李林大吐苦水，“我给你们涨2分，平良哥绝对掂刀砍我，他要是把我砍了，我看谁还收你们的高价麦” 众人哈哈笑，黄杰说：“开个玩笑，看把你吓的，还按老价走。不过今下午你就得去我家拉货，最迟明天上午。” 李林拍着胸脯说：“放心吧，不给你掉地上，让我记下地址。” 众人各自报了地址，黄杰又开玩笑：“大老板为啥亲自开车？让弟兄们开。” 李林说：“只有我有驾照，他们的驾照还在办理中，过两天就会下来。” 黄杰哈哈一笑，拍拍李林的肩膀，“当老板要有当老板的派头，不能事事躬亲。” 李林瞬间领悟黄杰的意思，粮车以后会在这条路上日夜畅通，这就是礼尚往来。 哥几个又聊几句，李林直接让西统开车，自己坐在西统旁边保驾护航。 棉麻厂大门口站着十来个人，穿着白色的制服，有的夹着皮包，有的拿着提包。 李林让西统靠边停车，正想过去打招呼他们就围了上来。 谢顶大叔掏出证件，“你是李林吧，我叫苏景。我们是防疫站执法大队的，依法检查粮食的卫生问题。” “欢迎欢迎！”李林看完证件双手奉还，让西统打开大门把麦车开进去。 这必须配合，现在虽然没有妨害公务罪，却有妨害社会管理秩序罪，性质是一样的。 李林心知肚明，96年国家还没有禁售剧毒农药，90年代也是毒药满天飞的年代。 特别百草枯等有机磷除草剂，会导致小麦农药残留接近或超出国家标准。 不合格就罚你钱，区别是罚多少，是罚300块还是罚3000元。 防疫站会按经营规模下罚单，做袋袋冰的小作坊罚300，收粮食得大仓库罚3000。 苏景说：“你这里为什么总关门，我们来过两次，都被你的铁将军拒之门外。” 第0061章 这个年轻人会办事 “真是对不起。”李林满脸惭愧，说：“我的粮库处于备货阶段，暂时只进不出。目前只从老家收粮，所以铁将军把门。” 李林掏出阿诗玛让烟，说：“苏队长可以去找粮食局的周建军局长，或者韩村的范守志厂长，他们有办法联系我。” 苏景婉拒香烟，心里呵呵冷笑，你以为我没找过周建军和范守志吗？ 那俩鳖孙不知道喝了你多少假酒，周建军就是跟我拖，拖一天少两晌。 范守志更过分，家里的大门都给我不开，想要棉麻厂的钥匙根本不可能。 一行人来到仓库，李林一边陪着苏景，一边偷眼打量执法队里的唯一女性。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穿高跟鞋的烫头少妇，应该就是交警小队长黄杰的妻子。 苏景指着麦袋山说：“李老板，我随便挑几袋取样带回去化验，可以吧？” “没问题。”李林安排弟兄们，“西统你跟董彪、段磊卸车，毕坤、大庆配合苏队工作。” 西统三人扭头就走，毕坤、大庆也是满脸的不爽，他们都明白这些人来意。 李林笑着打圆场：“这几天太忙啦，弟兄们睡不好觉所以脸色不好看，今个早点下班好好睡觉。” 苏景笑而不语，安排两个手下从麦山上选袋子取样，又安排两个工作人员记录，其中就有黄杰的妻子。 安排好一切，苏景问话李林，“李老板，粮库经营多久啦？” 李林答：“快两个月啦，粮食生意不好做，俩月就收了15吨货。” 苏景笑着说：“我看不止15吨吧，都是从哪里收的货呀？” 李林说：“大部分是从道南李家村收，还有咱县交警大队许队长的，二中队韩队长的，正准备去收购咱卫生局仇主任的。” 李林想表达两个意思，一是我的生意不好，你们酌情少开点罚单。 二是表明我也是有关系的，交通大队长照顾我的生意，请你们看面子开罚单。 老狐狸成精的苏景自然心知肚明，转头吩咐取样员，“一个村种的小麦都差不多，你们尽量捡外面的袋子取样。” 取样员明白领导的意思，乖乖的挑选那些好拿的麦袋，原打算挑几袋压在下面的为难毕坤和段大庆，因为他们吊脸子。 稽查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苏景问话李林回答，记录员记录完毕，取样员取样完毕。 苏景说：“李老板，明天上午会出采样结果，你明天下午3点去一趟防疫站卫生监督科。” 李林点头，“收到指示，明天准时到。” 苏景笑着和李林握手，“那好，我们就不打扰啦。” 李林说：“苏队长，公事谈完了，我能借此机会谈谈私事吗？” “李老板请便。”苏景眼中闪过不屑，心说终究是年轻人，私事怎么能公开谈？ 李林走到女记录员跟前，说：“冒昧问一句，您的爱人在交警队上班吗？是不是三中队的黄杰黄哥？” “是啊，你认识老黄？”杜丽萍笑着说：“你们是朋友吗，我没听他说过。” 李林说：“嫂子好，黄哥让我下午去拉你家的小麦，我想问问家里有人吗？” 杜丽萍是直性子，开口就是抱怨，“麦恁贱他卖啥麦呀，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们谈的啥价？” 李林说：“3毛5一斤。” 杜丽萍吃惊，“多少？你说几毛几？” 李林肯定的重复一遍，包括杜丽萍在内所有人都很惊讶，行情价2毛7他竟然收3毛5，这肯定是友情价。 苏景嘴角闪过笑意，这个年轻人会办事儿，送礼送的别出心裁，送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杜丽萍眉开眼笑，“你去拉吧，俺公公婆子都在家，我也快下班啦，你知道在哪吧？” 李林说：“我知道的，嫂子您先忙，卸完这货我就过去。” 话到这个份上其他人也不淡定，跟黄丽萍一起做记录的青年笑着说：“也把俺家的拉走吧，俺家就在孙庄。” 李林掏出圆珠笔做记录，“你把详细地址给我，再报下姓名，我去了好打听。” 记录员马上自报家门，“东孙庄东南角，德华小卖部对面，你去打听岳爱民。” “俺家也有千把斤，你去大寨村最南边找薛明磊。” “俺家在城关镇许贡庄转盘往东100米，你去打听许留洋。” 队员们把李林围在中间，七嘴八舌的自报家门，那场面就像抢低价鸡蛋的老头儿老太太。 只有3个人没围上来，有两个是商品粮家里没有田地，只能酸溜溜的看着别人占便宜。 还有就是大队长苏景，他从兜里掏出一包白豫烟和一个煤油打火机，点根烟随手把烟盒、火机放在身边的八仙桌上。 等弟兄们都消停了，苏景笑着说：“私事谈完啦，都回去上班吧。” 众人呵呵陪笑，李林瞟了眼桌子上的烟火，起身礼送执法队出门。 回到仓库看见毕坤正在掏那盒烟，赶紧出声喝止，“阿坤别动，放回去。” 毕坤吓一跳，赶紧把烟塞到烟盒里，尴尬的有些脸红。 西统走过来小声说：“哥，为啥生气呀？他们来找事来罚款，咱们就抽他的烟。” 李林摇摇头，说：“你们不懂，这里面有文章，等着看好戏吧。” 这时李森蹬着自行车出现在门外，满头大汗的样子看起来很着急。 西统赶紧给他拿水，李林赶紧问怎么回事，“大哥，你怎么来啦？” 李森喘口气，说：“李大军让你继续去他家拉麦，天气预报说夜里有大到暴雨。” 李林瞅瞅阴沉沉天，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李大军的意思。 村里面没有柏油路和水泥路，一场暴雨会把土路变成沼泽，坑里有水水里有泥，自行车都能给你陷进去。 没有七八天路不会干，李大军家的55袋麦就运不出去，所以他急了。 李森说：“二林，李大军想让你回去跟他谈。” 李林点根烟，说：“大哥你回去告诉他，还是3天后给钱。毕坤你跟咱哥一块回去，把李大军的话带回来。” “中，那我先走啦。”毕坤推着自行车出仓库，跟李森一起回李家村。 李林拿出记事本翻开，说：“小西，你带着彪子去马头村拉黄杰家的麦，我随后就到。” 西统拿50个尼龙袋放拖车里，弟兄们把磅秤抬上去，西统开车去马头村。 李林又吩咐段大庆，让他去厂门口等人。 段大庆小声问：“哥，你叫我等谁呀？” 李林神秘一笑说：“别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从下午3点一直等到6点半，一脸懵逼的段大庆领着苏景出现在仓库门口。 正主出现了，李林急忙起身迎接。 第0062章 真父慈子孝 苏景说：“真不好意思呀李老板，我把烟火忘你这啦。” 李林笑脸相迎，拿起八仙桌上烟火递给过去，“怪我喽，刚才一紧张忘记提醒你啦。” “紧张啥？我们执法队又不是吃人的老虎。”苏景把红塔山装兜里，向李林展示他的铁壳煤油打火机。 “这东西不值钱，关键这个打火机是我当兵退伍时老连长送给我的纪念品，所以我厚着脸皮来讨要。” “哎呦，那可得好好保存，礼轻情意重嘛。” 李林陪着他说谎，心说别跟我说老连长，就算你说这是玉皇大帝送给你的，我也百分之百相信。 寒暄几句李林送苏景离开，苏景给李林一根红塔山，点上火开始说正事。 苏景说：“李老板，明天去南马庄苏老桐家一趟，把他家的千把斤粮食拉走吧。” 李林满口答应，说：“我可能晚点去，上午我得去卫生局办卫生许可证跟健康证。” 苏景想了想，说：“今天是8号，你11号去防疫站找我。苏老桐的父母走的早，他是吃老嫂子的奶长大。” 李林提笔记录，说：“帮我问问苏老奶奶卖麦不，我的拖拉机能装4吨货，跑一趟多拉点货能省油钱。” 走出棉麻厂大门，苏景主动跟李林握手道别，看得出来他心情很好。 李林的心情也很好，拉完货去防疫站交罚款时应该能少交1千块钱。 把烟踩灭回仓库，安排段磊段大庆守家，骑上自行车去马头村。 马头村在黄楼西边，离韩村有9里路，李林的自行车是凤凰大杠，路也是坑坑洼洼的土路，骑了半个小时才到村口。 董彪在村口等着，看见李林赶紧迎上去，“货装好了就差付钱，西统哥在黄杰家看车。” 李林说：“上车，我载你过去。” 董彪摇头说：“我带你吧，你骑恁远的路肯定累。” 李林不再废话，屁股向后挪坐在后座上，董彪上车带他去黄杰家。 黄杰家门口停着辆长安面包巡逻车，院子里黄杰杜丽萍夫妇都在，李林核对磅数直接付钱。 在账本上记流水账：1996年6月8号，道南乡马头村收购黄杰小麦1840斤，单价035元合计644元。 黄杰夫妇很高兴，拉住李林不让走，非让弟兄们喝留下来喝酒。 李林以喝酒不开车婉言谢绝，人家只是客套客套，真留下来吃饭就是沙雕。 7点半左右夜色降临，麦车回到仓库时毕坤也从李家村回来，带回了李大军的口信。 毕坤说：“李大军让你回去拉麦，他说可以赊账3天，但必须你回去给他承诺。” 李林嗯了声，说：“先吃饭吧。” 弟兄们去仓库外洗手吃饭，吃完饭李林安排工作，留董彪和段磊看家，带着西统、段大庆、毕坤回李家村拉货。 拖拉机连夜出厂，西统开着车李林坐他旁边，点上一根烟心情有些惆怅。 夜里出车危险系数很高，李林也不想夜里出动，可惜计划进度压力太大。 现在是6月上旬，距离国庆涨价只剩5个月，要完成300吨的小目标，平均每天需要入库2吨左右，压力太大了。 一阵凉风过来，李林忍不住双手抱胸，夏天吹冷风十有八九会下暴雨。 孙庄检查点执勤的还是韩平良小队，截车的队员懒得搭理李林，看见李林的车扭头就走。 来到村长家，李大军愁眉苦脸。 李林呵呵一笑，说：“你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欢迎我吗？” “唉，不是因为你。”李大军压低声音，“我那不孝子听他媳妇的怂恿，刚才跟我生了一大场气。” 李林没兴趣听家长里短，笑了笑给自己点根烟。 李大军说：“咱村的麦还没收完，我不收李国兵他老丈人家的，他两口就跟我吵架。” 李林随口敷衍，之前胡玲三番五次让李林去她娘家拉麦，都被李林找借口婉拒。 胡玲心有不甘就吹丈夫的枕边风，于是李国兵找他老爹的麻烦，赌气不帮他爹往屋里抬麦，真父慈子孝。 恰巧李大军的媳妇回娘家，他又是出了名的霸道抠唆，请人帮忙都不给一根烟，所以村民们都不给他帮忙。 天马上就会下暴雨，小麦淋雨就会返潮，李大军没能力独自把55袋麦扛屋，只能捏着鼻子同意李林赊账。 李大军说：“二林你给个承诺，我只信你的话。” 李林说：“我用我的名誉担保，6月12号之前结账。” 李大军说：“好，过磅吧。” 西统带着毕坤段大庆过磅装车，李林和李大军记录并核对磅重。 李林很开心，赊账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可以用赊账温水煮青蛙。 这次承诺3天给钱，下次承诺6天给钱，下下次承诺仨月给钱。 只要能用货款拿捏李大军，他就有办法敲骨吸髓。 45袋麦装上车，大门有点矮，李林让西统把拖拉机开到大门外，把最后的10袋麦抬到门外装车。 李林说：“这车6600斤，加上中午的4800斤共57吨。” 李大按计算器，说：“3毛钱一斤，57吨货共3420元，咱俩都记住，三天后你给我清账吧。” “不用担心钱，我说到做到。”李林晃晃圆珠笔说：“你要加把劲，大老板的意见很大，就是因为咱俩收货太慢。” 李大军说：“放心吧，只要钱到位货就不是问题。” 李林说：“大老板的压力我顶着，啥时候我顶不住了咱俩就散伙。” 李大军昂着头保证：“放心吧二林，绝对没有那一天。” 轰隆一声巨响，一声炸雷响彻天际，李大军尴尬的老脸通红。 西统毕坤赶紧抬着塑料布去外边，跟段大庆一起包裹麦车，再用麻绳缠结实。 李林说：“你店里卖雨伞吧，给我拿6件雨衣6把雨伞。” 李大军开门进小卖部，只找到3件雨衣1把伞，“只有这些了，都是天堂伞牌的，你给20块钱吧。” 李林付了钱把雨衣给西统，“你们穿上赶紧走，我骑车跟车。” 哥仨也不废话穿上雨衣开车走，李林路过黄家小卖部发现已经歇业。 刚出村又是一声炸雷，风力也明显加强，李林用力蹬着自行车。 10分钟后一道闪电，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李林的伞差点被风吹走。 拖拉机停下，西统下车大声喊：“哥你回家吧，这么大的风撑不住伞，让大庆骑车跟车。” 李林把自行车给大庆，也大声喊：“你们路上小心，到孙庄让韩平良开车跟车。” 西统又喊：“下大啦，你去余砦中学躲雨。” 第0063章 我让二哥收拾你 雨越下越大，李林撑着雨伞走到中学门口。 学校大门很简单，四根水泥砖一字排开，用钢管和钢筋焊成铁门，中间是大门两边是小门。 大门上套角门，四个门都上着锁，传达室大爷从厕所里回时看见李林。 大爷质问：“你谁呀？干啥的？” 李林说：“我给俺妹送生活费，三年级的李沐。” 大爷很不高兴，说：“你早干啥去啦？非得下着暴雨搭夜来？” 李林说：“我白天忙，麻烦开开门吧。” 老头走到门口从雨衣兜里掏钥匙，借着灯光看清李林的脸，几秒后黑脸变笑脸。 “是二林呀，咋不早说耶？”老头火速开角门，笑着说：“快进屋避避雨，喝杯热水再走。” 一道闪电划破夜幕，一辆拖拉机公路上缓慢行驶，牛毛般的雨线在灯光里交织成雨幕。 段大庆蹬着自行车跟在拖拉机后，雨滴打的他挣不开眼，雨水顺着脸往下流。 雨水湿透他的裤子，段大庆咬着牙稳住车把，低着头用力踩脚蹬子。 不知过了多久，拖拉机停在路边，西统下车低头走向警车。 掀掉雨衣帽子露出脸，对着车玻璃大声喊：“平良叔，平良叔……” 车玻璃摇开个缝，韩平良问：“啥事？” 西统说：“平良叔，那是李林的车，我是李林的弟弟，俺哥想请你帮个忙。” 玻璃又降两公分，韩平良用手灯看西统的脸，很快就认出了西统。 关掉手灯问：“啥事儿你说吧。” 西统说：“俺哥想请你跟着麦车去粮库，雨下的太大，俺兄弟骑洋车不安全。” “中，我开车跟着你。”韩平良心里美滋滋，这下又能吃大户啦。 “谢谢叔。”西统赶紧跑到段大庆身边，让他把自行车放在拖拉机上。 拖拉机后边有两个升降臂，专门用来固定犁、耙等农具，段大庆把自行车卡在升降臂上，人站在拖车的牵引杆上。 西统继续开车，拖拉机缓慢前行，韩平良开着警车在后面跟着，如果麦袋掉下来他得超车截停通知西统。 王正说：“老大，李林会请咱们喝啥酒？” 赵恒抿抿嘴笑着说：“最低铁盒宋河，李林不是小气的人，也会办事儿。” 坐副驾驶的田宝山说：“酒不酒的无所谓，得让李林请咱们去一品居。” 副组长林新荣开玩笑说：“你们不厚道，一品居消费太高，让他买两瓶茅台意思意思就行啦。” 众人哈哈笑，韩平良开口，“虽然我跟李林接触的少，但我能号准他的脉，他肯定会请咱们喝茅台。” 车厢瞬间沉默，半新荣试探着说：“不至于吧，咱们就帮他个小忙。” 韩平良问：“你知道李林为什么请咱们帮忙吗？” 林新荣想了想，说：“为了让骑洋车的小孩少受点罪？” 韩平良说：“如果你是那个小孩，知道李林花大钱请咱们喝酒，你会怎么想？” 车厢里再次沉默，林新荣动动嘴唇欲言又止，他不敢相信18岁的年轻人竟然有这么深的城府。 李林在传达室喝两碗热水，起身向传达室大爷道谢，撑着伞去三年级教学楼。 今天是柳盼娣值班，李林打算把存折还给她，那两万块钱的图纸费已经取出来买了拖拉机。 再有10天李沐会参加中考，李林想问问她缺什么，想再给她点零花钱。 学校最北边有个两层教学楼，初三的六个班就在那里，1班到4班是应届生。5班6班是复读生。 二楼走廊里亮着灯，李林准备上楼，忽然有高空坠物砸在他的伞上，是一把闭合状态的小雨伞。 楼上传来李沐的声音，“段二庆，你咋恁孬啊？凭啥扔柳老师的伞？” 一个尖锐男声说：“俺几个在这聊会儿天，她就出来说我们？” “你们嗷嗷叫影响大家学习，柳老师当然说你们。”李沐掐着腰说：“你去把伞拾过来，信不信我让俺二哥收拾你。” “关你啥事儿？”段二庆满脸不忿，转身冲楼下喊：“楼下的，把伞拾过来。” 李林俯身捡起雨伞，走进楼梯口合起自己的伞，慢慢的上二楼。 “二哥，你咋来啦？”李沐满脸惊喜的拉李林的手，瞅瞅脸色微红的柳盼娣，嘻嘻坏笑两声。 李林说：“拉货下大雨，我没有雨衣不能跟车，来学校里避避雨。” “二林哥。”段二庆走过来，着说：“俺大哥还在跟你吧？” 李林看看段二庆几人，说：“都把烟掐了，把烟头装兜里。” “都把烟掐了。”段二庆急忙把烟扔地上抬脚踩灭，弯腰捡起烟头装兜里。 一道红色抛物线从二楼抛出，一个穿着长袖衬衫的学生把烟头扔到了楼下。 李林盯着他，说：“去捡回来，装兜里。” 衬衫男生瞬间懵逼，段二庆赶紧走到他身边，“快去捡啊，他是咱二林哥。” 衬衫男好像很怕二林哥大名，撒腿就往楼下跑，撅着屁股从雨水里找烟头。 李林拿出邮政的存折给柳盼娣，说：“钱我取出来啦，还你存折。” 柳盼娣说：“20号我回京城，以后我爸再打钱我怎么给你呢？” 李林说：“我把我的存折账号给你，让你爸直接打给我。” “好吧。”柳盼娣笑着说：“这么大的雨打伞不管用，我去宿舍给你拿雨衣。” 李林拿出一百块钱给李沐，说：“缺啥就买啥，争取考上一中。” “我不要，你上次给的钱还没花完。”李沐笑嘻嘻的说：“老师走吧，我跟你去拿雨衣。” 说完抱着柳盼娣的胳膊下楼，现场只剩下五个战战兢兢的问题学生。 李林转身看段二庆，说：“你说你大哥跟我，是不是段大庆？” “是的。”段二庆头皮发麻，小心翼翼的问：“二林哥你跟柳老师……啥关系啊？” 李林掏出棉麻厂大门的钥匙，说：“韩村棉麻厂最南边有个大厂房，你现在过去找你大庆哥，把刚才的事告诉他。” 段二庆脸色刷白，“二林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跟柳……” “去吧，别让我说第二遍。”李林看看其他人，说：“这几位都是你的小伙伴吧，给他们每人一巴掌。” 段二庆的脸憋成猪肝色，半分钟后咬牙转身打人，小伙伴们捂着脸跑路。 李林说：“去找你哥吧，现在就去。” “我知道了。”段二庆接钥匙下楼，一路淋了俩小时的雨，步行走了6里地来到棉麻厂。 打开厂门去仓库，在众人的惊愕下按照李林的要求坦白。 “我打死你！”段大庆一巴掌甩在弟弟脸上，又一脚把他踹到墙上…… 第0064章 这人真好玩儿 粮库里段大庆满脸狰狞，咬着牙疯狂输出段二庆，拳打脚踢的可劲招呼。 一边打一边骂：“我跟着咱哥讨生活，200块钱工资我花100给你买洋车，你敢扔咱嫂子的伞？” 又一脚踹屁股上，段大庆接着骂：“你惹那么多事，不是咱哥帮忙你以为我能搞定？打死你个熊孩子！” 段二庆低头默默地承受，既不还手也不还嘴，他十分敬重替他挨过刀的大哥。 董彪、段磊、毕坤冷眼看戏，西统静静的抽烟，全力克制着暴揍段二庆的冲动。 10分钟后西统开口，“大庆，停手吧。” 段大庆站在原地喘大气，用颤抖的手点烟，说：“我先把他送家，明天再带他过来见咱哥。” “不用了”，西统淡淡的说：“这事咱哥交给你解决了，你先把他送走，下雨天骑车慢点。” “我知道了，把他送家我再过来。”段大庆推着自行车出门，冲弟弟怒吼一声：“走！” 310国道上漆黑一片，李林穿着柳盼娣的雨衣和拖鞋，卷起裤腿打着伞步行回粮库。 小麦见水就会返潮，他放心不下那车货，于是放弃了回家睡觉的年头。 走到孙庄检查点发现警车不在，走到陇海铁路地下道时雨势变小，李林收起雨伞。 这时一辆自行车从身边经过，地下道里有路灯，骑车人扭头看看李林，然后双脚杵地急刹车。 那人问：“二林，是你吗？” 李林抬头看，皱着眉说：“大哥？你咋来啦？” 骑车人竟然是李森，李林迈步小跑过去。 李森说：“咱爸咱妈知道你今个拉麦，怕麦淋湿叫我过来看看。” 李林见他满脸是水，裤腿和袖子都湿透了，一时间心里被感动填满，“麦车有塑料布盖着，没事的。” 李森说：“先别说这个，赶紧上车去仓库，不看看我不放心。” 李林跨坐在后座上，双脚蹬地给自行车助力，哥俩很快来到仓库里。 麦车停在仓库里，西统说：“大森哥放心吧，我检查过了，麦没有见水。” 李林笑着说：“这下你放心了吧？” 李森检查完也很满意，说：“没见水就好，我先回家吧。” “你给这睡，这么晚还下着雨走夜路不安全。”李林没看见段大庆，也知道怎么回事。 西统说：“我睡大庆的床，大森哥你睡我的床。” 下着雨李林不让弟兄们守夜，今晚都睡个囫囵觉。 第二天一早段大庆骑自行车回来，满脸愧疚的走到李林跟前，“我昨天教训了二庆，让他去找嫂子道歉了。” 李林拍拍他肩膀说：“这事过去了，你好好干活。” 说完骑车给弟兄们买早餐，路过报刊亭买份人民日报和大河报。 回来后边吃饭边看报纸，忽然瞪大双眼，大河报的头版头条让他大跌眼镜。 大标题是：兰县公安局长三顾茅庐，百战老兵李雷交出爱枪。 新闻先介绍豫省收缴民间枪支的概况，又简单介绍了李雷老爷子的生平往事。 1940年，年仅13岁的李雷投笔从戎，参加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从大头兵一路高升到营长。 1954年底退伍回家，两年后投奔远嫁兰县的姐姐，并在兰县安家落户。 退伍时某将军赠他一把m1911手枪，并亲自签署枪证。 下面的篇幅介绍邱荣军如何三次登门拜访，如何苦口婆心劝李雷响应国家号召，最终说服李雷交出爱枪。 最后号召全省人民向李营长学习，全省公安干警向邱荣军学习，做到豫省民间没有一支非法枪支。 李林呵呵一笑，把新闻剪下来贴到剪报本上，心说如果以后遇见麻烦请邱荣军帮忙，他应该会投桃报李吧。 吃完早餐去第二人民照相馆拍证件照，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身后挂着一块红布。 阿姨举着照相机弓着身子拍照，“同志，要快照要慢照？” 李林反问：“2个小时后过来拿，是啥照？” 阿姨笑着说：“那是普快，6块钱。” 李林讨价还价，“4块钱中不中？胶卷洗照片顶多40分钟。” 阿姨靠进两步小声说：“可以给你免费，前提是你让我拍3张宣传照。” “那还是6块吧，您先忙。”李林转身离开，这阿姨想让他当模特，把帅哥的照片贴在橱窗上吸引客户。 回到仓库留下董彪、段磊守家，李林开车带着西统、大庆和毕坤去三义乡仇楼村仇万里家。 8点半到目的地，装麦过磅装车忙到9点半，付完钱记流水账。 1996年6月9日，三义乡仇楼村收购小麦1800斤，单价035元支付630元。 10点半回到仓库，李林给西统3千块钱，让他带人去孙庄收购苏景亲戚家的小麦。 然后骑自行车去照相馆取照片，再去卫生局拜访仇千里主任，轻轻敲门得到回应后进门。 李林说：“仇主任您好，我是李氏粮油的李林，周叔让我过来拜访您。” 仇千里扶扶眼镜看看李林，放下报纸说：“你先坐吧。” “谢谢主任。”李林走过去掏出红塔山敬烟。 仇千里摆手，按响电话机上的免提啪啪拨号，很快电话机里传出了男声，“你好，找谁？” “海哥，我是千里，你叫俺哥接电话。” “千里啊，你先等等，我去叫他。” 随后电话里传出各种杂音，3分钟后传来气喘吁吁的男音，“千里，啥事？” 仇千里问：“今个有人去恁家拉麦没？” “有的。”仇万里说：“是几个年轻孩儿开着四轮拖拉机拉的。” “中，先挂啦。”仇千里挂电话，说：“李老板，资料带齐没？” “带齐啦。”李林打开公文包，拿出营业执照副本，卫生许可证申请表，身份证和证件照片。 仇千里从中山装口袋里揪出英雄钢笔，在申请表底部空白处签字，说：“去1楼的登记处登记。” “谢谢主任，您辛苦啦。”李林起身告辞，悄悄把两包红塔山留在椅子上。 李林走后仇千里起身倒水，发现椅子上的烟，古板的脸上露出一丝笑。 心说这人真好玩儿，张嘴不离“谢谢”不离“您”，不像农村出来的孩子。 李林寻找登记处时遇见了黄牛付美娜，她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应该也是办卫生许可证的。 “李老板你没有找我？真想自己办？”付美娜满脸惊讶，眉宇间还隐藏着一丝不屑。 第0065章 搞定卫生许可证 李林很有礼貌的笑笑，说：“你收费太高啦，我有点舍不得。” 付美娜小声说：“大老板，该花的钱必须花，你不知道这里的水有多深，中介的存在是有道理的。” 李林知道非法中介的套路，却没时间听她讲道理，礼貌一笑从她身边走过。 付美娜再次拦住，说：“不信我？你肯定办不成事，净搁这耽误时间，不信你去试试！” “那我先试试。”李林走进登记处，心里有些小不爽，做不成生意也没必要挖苦人吧。 登记处里的吊扇嗡嗡响，三个女青年坐在柜台里聊天。 李林把相关材料摆在桌子上，说：“女士你好，我想申请办理卫生许可证。” 中间的陈秀枝瞅瞅李林，漫不经心扒拉李林的证件，先看营业执照副本再看身份证。 付美娜过来看戏，心说要不是你长的好看，秀枝姐根本不会看你的证件，一句材料不合规定就把你打发走啦。 陈秀忽然瞪大双眼，再次抬头看李林，侧身指着签名小声说：“二盼你看，这是不是主任的笔迹？” 薛二盼仔细辨认，压低声音说：“好像是，给他办吧。” 陈秀枝站起来笑着说：“同志你先坐，我给你办理登记手续。” “谢谢女士，辛苦你了。”李林坐在吧台前的椅子上静等。 付美娜有些懵，开口说：“秀枝妹你别误会，我不认识这个大兄弟。” 意思是这人不是我的客户，你别误会我跟他的关系，请公事公办吧。 “我误会啥？跟我有关系吗？”陈秀枝脸色难看，很想把营业执照扔在付美娜脸上。 这是仇主任的朋友，你想让主任给我穿小鞋吗，奶奶个腿儿的。 付美娜被怼的哑口无言，同时也意识到李林的关系很硬，把脸扭向一边不敢再搞事。 一番忙碌后陈秀枝留下证件照片，把原件整理好还给李林，说：“李老板交20块钱的工本费吧。” “好的，谢谢。”李林拿出两张崭新的老头票，双手递给陈秀枝。 陈秀枝说：“你的证件需要市卫生局文印室统一制作，过10天再来拿吧。” 李林再次道谢，瞅了瞅浑身不自在的付美娜，呵呵一笑大步离开。 回仓库时路过一家报刊亭，老板是个年轻大姐，穿衣打扮很时尚。 她笑着招呼李林，“想买啥书？我这有刚到货的金庸全集。” 李林说：“我想买法律的，有没有关于食品安全的法律书籍？” 大姐有些惊讶，又觉得有点搞笑，说：“我给你找找，应该有吧。” 5分钟后递给李林一本黄皮书，“你看是不是这本？” 黄皮封面顶部是国徽，中间是“食品卫生法”红色大字，底部写着法律出版社。 封底定价38元，李林掏出2块钱说：“2块钱，我要啦。” 大姐也不讲价伸手接钱，这书是去年邮局强压下来的，放了半年多也没人要，能够本卖就阿弥陀佛了。 李林把书装公文包里，决定先回去读一遍，下午3点再去卫生防疫站。 卫生防疫站是卫生局的下属部门，1953年1月26日国家批准在全国建立卫生防疫站，是负责食品卫生和疾病防治的卫生机构， 李林去防疫站打过狂犬疫苗，记忆中2000年后防疫站改组，陆续分离出卫生监督所等部门后，改名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 粮车还没回来，董彪、段磊处理昨天夜里的货，李林换上工作服去帮忙。 董彪说：“二林哥别沾手，就剩七八袋麦。” 段磊也说：“歇歇吧，这点活不够俺俩干的。” “好吧，弟兄们辛苦。”李林坐椅子上阅读食品卫生法。 这部法律去年10月30施行，读到第27条时有点懵逼。 食品生产经营企业和食品摊贩，必须先取得卫生行政部门发放的卫生许可证，方可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门申请登记。 未取得卫生许可证的，不得从事食品生产经营活动。 当初李林办营业执照时并没有卫生许可证，难道粮食不是食品，只是食品原材料？ 点根烟仔细考虑，觉得这个概念模棱两可，工商局认为粮食是原材料，卫生局认为粮食是食品，好像都没毛病。 11点半许翠莲过来做饭，李林放下书拿出20块钱说：“我这几天太忙没去看望老爷子，这钱给老爷子买点营养品吧。” “二林你干啥？把钱收起来！”许翠莲推李林的手，说：“又不是啥大毛病，你有空去看看就行。” 李林说：“别跟我见外，是我不好意思。” 许翠莲坚决不要，吃完饭就匆匆离开。 1点半西统拉货回来，董彪和段磊穿上工作服卸车。 西统拿着账本汇报：“南马庄苏老桐家20袋麦，他老嫂子的四个儿子卖给咱45袋，总共65袋麦6160斤。” “你看对不对。”西统把账本给李林，拿出计算器计算，“每斤3毛5，总共2156元，你给我的3千还剩884，在我包里装着一分不少。” “一分不少？”李林说：“你没带弟兄们吃饭？这怎么行呢？” 西统瞬间语塞，尴尬的直挠头。 李林质问：“不吃饭哪里力气干活？小西，饭钱不能省。” 段大庆赶紧解释：“西统哥想去小卖部买猪杂碎，是我跟阿坤不让他买。” 毕坤也解释：“外面的菜贵，许大娘做了我们的饭，我们想回来吃。” 这真是亲兄弟，李林笑着说：“你俩赶紧去热菜吃饭，不够吃再去街上买。” 说完轻拍西统的肩膀，问：“我误会你，你为啥不解释？” 西统挠挠头说：“解释啥？你是哥，你说啥我听着。” 李林翻白眼，看着账本说：“这是大庆记的账吧？我桌子上书你以后每天读一页，有不认识的字就问我。” 西统心里咯噔一声，苦着脸哀求：“你还是跺我两脚吧，别让我看书！” “没得商量！”李林从公文包里拿3000块钱给他，说：“吃完饭去把黄杰小队的货拉回来。” 第0066章 再不接招就会出大事 吃完午饭西统带着段磊、董彪下乡拉货，李林在账本上记流水账。 1996年6月9日，南马庄收购小麦308吨，单价035元支付2156元。 用表格把流水账拆分统计，统计完有些头疼，从6月2日到现在已经备货346吨。 支付货款1万9千255元，还欠李大军3420元的货款，再加上考驾照、交养路费、工人工资和日常花销等，已经花了2万5千元。 存折里只剩4万存款，李林点根烟凝眉沉思，打算再备3万块钱的货，等驾照出来就找去银行申请贷款评估。 到时用5万左右的小麦，拖拉机和驾照b证做抵押，应该能从银行贷款8万元左右。 两天后6月11日下午，该去防疫站接受处罚了，争取今天搞定，明天去汴京考驾照。 毕坤见李林愁眉苦脸，走过来小声问：“哥，有啥不顺心的事吗？” 段大庆说：“哥是不是还生二庆的气？干完这点活我就回学校把他揪过来。” “没事，别大惊小怪。”李林给他们烟，说：“我出去办点事，你俩看好家。” 卫生防疫站在县城西汴兰大道上，跟卫生局不在一个地方办公。 李林去行政办公区时迎面遇见杜丽萍，走过去笑着打招呼：“萍姐你好，忙着呢？” “不太忙。”杜丽萍很热情，说：“你是来找苏队长的吧，跟我来。” 两人走到个小办公室外，杜丽萍掀开竹篾帘子说：“苏队长忙吗，李林过来找你。” “让他进来，帮我把门带上。”苏景打开文件盒找文件，说：“小李你先坐，喝水不？” “不喝了，谢谢叔。”李林拿出红塔山敬烟。 “刚掐，不抽啦。”苏景把文件递给李林，说：“这是小麦化验结果你看看吧。” 李林快速预览各种检测参数，发现甲拌磷含量是0014毫克/千克，国标是不大于001，所以这项有点超标。 这很正常，因为各种剧毒农药的存在，诸如有机砷、有机氯、有机磷等等，诸如甲胺磷、对硫磷、水胺硫磷等等。 农民伯伯们也没有科学种田的观念，农药毒不毒无所谓的，能杀害虫就行，如果害虫有了抗药性就加大剂量。 所以现在的粮食基本都不合格，后来国家颁布法律法规禁用剧毒农药，粮食的农药残留才大幅度降低。 把文件翻到最后，看到罚款200元的条款后，李林心里有些小开心。 罚款逃不掉，关键看罚多少，国家只给了罚款标准，具体罚多少由各地执法队决定。 譬如无证驾驶罚款200元以上2000元以下，无证开拖拉机可能罚你200，无证开桑塔纳可能罚你2000。 苏景说：“小李啊，上面的领导可不满意，嫌我罚款罚的少，我的压力很大呀。” “我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李林正襟危坐，装出一副满脸惭愧的样子。 苏景说：“你知道建彬米粮店的武建彬吧，他的问题跟你一样，昨天我按照最高标准罚他3000元，你的是最低标准。” 李林又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不停的道谢，“我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太感谢啦。” 心里却为武建彬同志默哀，前两天武建彬因为开会不带笔、本被周建军骂个狗血淋头。现在又被防疫站罚款3000元，真倒霉！ 苏景点根烟说：“提起这事我就愁，站里好几个领导都对这次的执法结果有意见。” 李林明白他的意思，这已经是第2次提醒，再不接招就会出大事。 于是从公文包里拿出笔和本，小声说：“我想请你再帮个忙，我的店刚开业生意不好，给我介绍几个客户呗。” 苏景呵呵一笑，说：“倒是有几个朋友想卖点麦，你能给他们啥价？” 李林不会傻到给苏景的朋友报价，必须直接给苏景报价，“苏队，我给你3毛3吧。” 言外之意是，你就是我的供货中间商，你能从中赚多少钱看你自己的能力。 苏景掏出一张纸给李林，说：“俺村有3家想卖麦的，我给他们报价2毛9，你去拉货时让我父亲给你帮忙。” 纸上共有两行字，第一行写着南马庄胡拥军、李永久、范文顺，第二行写着三义乡张良坟张海军。 苏景说：“张良坟的张海军老先生，是俺这一把手的父亲，你按原价收吧。” 李林说：“可以，明天下午我安排人过去。” 张良坟在陇海铁路旁边，村头的大土堆里据说是埋着西汉的张良，因此该村叫张良坟。 苏景低头看报纸，李林起身告辞，“苏队，我先回去准备吧？” 苏景站起来跟李林握手，说：“去忙吧，别忘了去财务室交罚款。” 李林出门关门，在院子里又遇见杜丽萍，说明情况后杜丽萍带李林去财务室。 杜丽萍把罚款文件和凭条递给工作人员，说：“二娜，把这个罚款办了吧。” 刘二娜看看罚款单，站起来凑到杜丽萍脸前小声说：“萍姐，是不是少个0啊？” 杜丽萍说：“你别管这些，按单收钱就行。” 刘二娜重新坐下，笑着说：“李老板交钱吧，我给你开收据。” 交完钱签完字，李林又跟杜丽萍聊几句，骑车离开防疫站。 粮商的第二大主管单位公关完成，今年卫生部门应该不会再过来稽查执法。 代价是用高于市场价7分的单价收批货，结果是少交2800元的罚款，这生意稳赚不陪。 想做大生意必须黑白通吃，公关有关部门是重中之重，人脉也是一笔无形的财富。 回到粮库看见李森、大庆、毕坤手里拿根筷子，围着辆自行车用筷子抠泥瓦里的泥。 李林过去打招呼：“大哥你咋来了？” 李森指指仓库里的油壶，说：“咱妈让我给你送花生油。” 李林说：“送油干啥？我这里有油。” “买的油不好。”李森说：“李大军有五六十袋麦让你拉，刚下雨路很孬，拖拉机会陷进去，咱爸让你等路干了再去拉货。” 父母和大哥的关怀让李林暖心，笑着问：“咱爸的脚好没？” 李森苦了脸，说：“差不多了，他不让我给家照顾他，非让我过来给你帮忙。” “那就来吧，别惹他生气。”李林拉李森进屋，指着床说：“今晚你住这，以后咱俩并肩作战。” 李森点头憨笑，简单收拾下床铺，去仓库外继续用筷子捅泥。 李林拿出交通法阅读，明天去考驾照法规。现在没有科目一、二、三、四的概念，只有法规、桩考、路考，也没有考前体检。 第0067章 考驾照谈生意 晚上8点西统开着粮车回来，李森带着众人卸车，西统拿出账本跟李林对账。 这次收的是交警黄杰小组的小麦，跑了5个村收了5400斤。 幸亏5个村子离的不远，不然一天时间拉不完，就这还熬到了天黑。 李林记流水账，1996年6月11日，收购黄杰小队27吨，单价035元支付1890元。 弟兄们抬麦袋入库，李林上街买两件月山啤酒和8个凉菜，开怀畅饮庆祝李森上船。 李林举杯说：“弟兄们最近都辛苦，我谢谢你们。” 董彪举杯，“该说谢谢的是我，敬二林哥。” 段磊说：“余砦中学老师的工资才195元，二林哥给200元还管吃管住，都敬咱哥吧。” 段大庆把李森的酒杯倒满，笑着说：“大森哥啊，你要起带头作用。” 李森有点腼腆，弱弱的说：“我酒量不行，我少喝点你们多喝点。” 西统说：“彪子别让大森哥喝太多，他喝酒不在行。” 弟兄们情绪很高，李林说：“大森哥以后跟咱们在一个锅里吃饭，弟兄们合作愉快。” 说完一口气吹一瓶啤酒，弟兄们嗷嗷叫都抱着酒瓶吹。 西统说：“我这辈子就服俺这俩哥，弟兄们都记住，这是咱亲哥。” 董彪站起来说：“敬大森哥，我干了，你随意。” 李森说：“我不太会说话，彪子咱俩喝个。” 碰酒瓶对瓶吹，而后段磊、毕坤、大庆轮着敬酒，把李森喝的红光满面。 夜里11点饭局结束，弟兄们躺床上扯淡，李森在仓库下老鼠药，李林和西统看书。 西统把手里的书放到李林面前，弱弱的问：“哥，你看这俩字念啥？” “念翡翠，李瓶儿私语翡翠轩，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卧槽，你看啥书？”李林反手看封面，竟然是插画版的金瓶梅。 西统挠挠头，说：“今个去大王庄拉麦时，卖麦的老头把这本书忘咱车上啦。” “这书少儿不宜，你看这本。”李林把毛选第一卷递给他，把金瓶梅锁抽屉里。 第二天7点众人起床，吃完早餐李林安排工作，“大哥、小西、大庆、段磊，你们按照纸上的地址去拉防疫站执法队的货。” 纸条上写着6家人的姓名和联系地址，6家人分别住在6个村，最远的离仓库20多里。 李森看看纸条，说：“那得早点去，不然一天拉不完。” 李林把腰包递给李森，“包里有货款，吃饭别节省，让咱弟弟们吃饱喝好。” 交代完李森又交代董彪，“你看好家，遇见紧急情况就去找范守志。” 董彪说：“家里不会有事，放心吧。” 安排好一切，毕坤骑车送李林去交警大队。 半路上毕坤说：“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林说：“你说吧。” 毕坤有些不好意思，说：“俺姐下个月15号出门子，到时候我能不能用用拖拉机？” 出门子就是出嫁，毕坤用车估计是帮他姐拉嫁妆，吃完酒席再把亲朋好友拉回家。 李林说：“没问题，到时候弟兄们都过去，俺们都得给咱姐随礼。” 毕坤很高兴，说：“要不咱几个拜把子吧，彪子、二磊、大庆咱几个。” 拜把子就是桃园结义，把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忙，红白喜事要随份子，过年要聚餐喝酒。 李林也有这个想法，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姐出门之前咱们喝结义酒。” 毕坤笑着说：“那我回去跟俺爸说说，不让他花钱请四轮车啦。” 来到交警队毕坤回仓库，众学员在司训中队汽车训练场集合，唐胖子过来跟李林聊天。 天南海北聊几句，李林问唐胖子，“你家最近有卖麦的打算吗？我是做粮食生意的，可以给你高价。” 唐胖子哈哈一笑，颇为自豪的说：“10年前俺家就是商品粮，家里早就没地啦。” 李林给他点赞，说：“你如果有想卖麦的亲戚朋友，就让他们去韩村棉麻厂找我吧，看你的面子我给高价。” 一个叼烟卷的大叔走过来，瓮声瓮气说：“我想卖点麦，你能给多高的价？” 李林掏出阿诗玛敬烟，“今年的新麦质量只要不是太次，我给你2毛8分一斤。” 大叔撇撇嘴说：“咱们是一起考驾照的同学，这个价有点低啦，再加1分钱吧。” 李林笑眯眯的摇头，说：“老同学，市价才2毛7分钱，我给的够高啦。” 这时司训中队冯有为队长过来点名，给大家说一些考试的注意事项。 一个交警手里拿个摇把儿，插进解放卡车的前保险杠里摇车，一连两次才把车摇着。 李林有些懵逼，这应该是国产的ca10大鼻子老解放，启动方式跟拖拉机一样。 车厢上搭着帐篷，40多个学员要坐卡车去汴京，上车后众人坐在车厢两边。 帐篷里闷热闷热的，李林觉得身上缺套军装，背上缺把五六半，手里缺个智能手机。 唐胖子摇着扇子骂骂咧咧，“万奶奶，热死啦，早知道我就坐火车去汴京。” 烟卷大叔弯着腰来到李林身边，说：“考试完你跟我去俺家，把俺家的麦拉走。” “好的。”李林赶紧掏笔和本，说：“大叔你贵姓，家在哪里住？” 大叔说：“我叫董大海，是张寨的。” “真巧，我有个兄弟也姓董。”李林提笔记录，笑着说：“考试完你跟我回仓库，我开拖拉机去你家” 车里的抱怨声更响，柴油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那气味儿简直了。 李林没扇子，从公文包里掏出食品安全法，从中间打开当扇子用。 忽然车下有人大喊，“谁是李林？下车！” 李林有点懵，大声说：“我是，啥事儿？” 车下的人不耐烦，“你先下车，冯队找你。” 李林弓着腰走到车尾，看见个交警站在车下，急忙下车跟着他走。 来到个长安面包警车前，交警把后门打开让李林进去，问前面的司机：“冯队，现在走吗？” “出发吧。”冯有为启动引擎，开着警车在前面带路，拉着一群人的大卡车在后面跟着。 李林递烟搭话，“冯队长你好，谢谢你让我搭顺风车。” 冯有才接烟点火，淡淡的说：“老韩说的不错，你是我见过的最奖励礼貌的孩子。” “冯叔过奖啦。”李掏出打火机点烟，摇下一半车窗跟冯有才闲聊。 冯有才随口问：“小李，现在的麦收啥价？” 李林觉得这就是搭顺风车的原因，笑着说：“外人我给2毛7分，自己人我给3毛5分。” 第0068章 李林这货太现实 冯有才问：“我是不是外人？” 李林从公文包里拿出圆珠笔和记事本，认真的说：“你跟韩叔是朋友，我得喊你一声叔。” 冯有才从后视镜里目睹李林的动作，脸上露出满意的笑。 李林问：“冯叔，你老家在哪？” 冯有才答：“古寨村9组冯谢彬家，临着310国道很好找。” 李林快速落笔，说：“那咱两家离的不远，我家在李家村，余砦中学往西四里地。” “那确实不远。”冯有才说：“你认识黄旭吧，他在恁村开着小卖部，我跟他是老同学。” 两人开始拉家常，李林其实不想跟他说太多废话，开车时注意力不集中是很危险的事情。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汴京交警支队车辆管理所，开卡车的交警让考生们下车集合。 李林下警车后被群众们围观，到处是羡慕目光。我们在车里热成烤猪，你小子坐专车吹空调，中队长给你当司机？ 唐胖子走过来搭讪：“老弟，回去时带上我呗，你不知道帐篷里有多热，我日他万奶奶！” 李林笑而不语，心说又不是我的车，想坐你就去问老冯吧。 来考驾照的还有其他县的学员，车管所考场不大，只能一批一批的进去考试。 院子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李林跟众人一样站在日头下等待，眯着眼读交通法手册。 他很重视这次驾考，拿到b证就代表有开大货车挣钱的能力，能从银行多贷点款。 跟后世一样，有个好工作就能多些信用额度，现在的货车司机很吃香，工资能拿到400以上。 唐胖子递给李林一瓶农夫山泉，小声说：“别假装用功啦，考试就是个过场。” “多读法律有好处。”李林微笑，说：“谢谢唐哥，我不渴你留着喝吧。” “拿着，别跟我客气。”唐胖子把水瓶塞到李林的西装口袋里。 李林掏出水诚恳的说：“唐哥，你能不能坐警车回去我说的不算，真的。” “你想多啦。”唐胖子撇撇嘴，说：“我跟你投缘，请你喝瓶水不行啊？” 李林心说我没想多，你的目的就是想跟我坐警车回去，回程时我都不一定能坐。 喝口水继续阅读交通法，唐胖子蹲在地上玩掌上游戏机。就是那种装3节干电池，能玩俄罗斯方块、贪吃蛇的黑白屏掌机。 半个小时后李林把书装包里，去车管所外的小卖部买两瓶健力宝，给唐胖子一瓶还人情。 唐胖子小声说：“老弟你注意到没，那俩小姑娘总是偷眼看你，不过你确实长的排畅。” 排畅在河南话里帅的意思，说你长的排畅就是夸你长的帅。 李林早就注意到那两个时尚小女生，只是没心情搭理她们。 闲着也是闲着，李林掏出笔和本继续跑业务。 李林：“大哥你好，我是做小麦生意的，您最近有卖麦的打算吗？” 中分头青年：“暂时不打算卖，现在麦价贱。” 李林：“我给的价好，你要想卖就去韩村棉麻厂找我。” 11点半工作人员通知进考场，李林拎着公文包坐在座位上，考卷发下来用圆珠笔答题。 答题之前先闭上眼，趴卷子上用力嗅嗅，品味那股奶香般的油墨香味。 考试时间40分钟，70道选择题和30道判断题，满分100及格90分。 题目都出自交通法，李林用30分钟搞定，检查一遍去交卷，回到卡车边继续跑业务。 张寨村的董大海过来搭讪，特跟李林约定好的，回兰县去他家拉货。 很快所有人交卷，交警司机让众人上卡车，冯有才站在面包车边向李林招手。 李林走过去打招呼，唐胖子跟在他身后，他也想搭顺风车。 冯有才说：“这位同志，去坐大卡车。” 唐胖子赶紧说：“冯队，我是他的朋友。” 李林心里有了火气，我给你健力宝就是为了还你那6毛一瓶的农夫山泉，你小子还给我找麻烦？ 冯有才眯着眼说：“这是我的车，你别为难李林，去坐大卡车吧。” 最后唐胖子红着脸走了，冯有才教导李林，“这种动不动就给你添麻烦的人，不能交。” 李林说：“我说我做不了主，他非厚着脸皮跟过来。” 回头瞅瞅在卡车边抽烟的董大海，李林笑小声说：“冯叔，回去我要去他家收麦，能不能让他搭个顺风车呀？” 冯有才笑着点点头，李林赶紧向董大海招手，董大海楞了楞，马上扔烟头大步往这边走。 排队上车的唐胖子气的咬牙，暗骂李林这货太现实，跟你做生意就能坐空调车吗？ 正晌午日头更毒，开车的冯有才隔三差五打哈欠，搞得李林心惊胆战。 李林说：“叔，找个地方吃点饭再走吧。” 冯有才打着哈欠说：“没事儿，我抽跟烟提提神。” 车子里烟雾缭绕，下午两点半回到兰县司训中队。 冯有才说：“冯谢彬有四个孩子，老大吃商品粮，老二老三老四都在家务农。” 李林明白他的意思，说：“他们要是想卖，我就一趟拉走。” 冯有才给李林一根烟，“做生意就是这样，朋友托朋友，关系托关系。” 李林从包里拿出健力宝递给冯有才，在空调车里待的时间久了会口干舌燥。 冯有才仰头灌几口汽水，全身汗毛孔都透着舒爽。 对李林也越发满意，随口问：“物价检查所有没有去你店里检查？” 李林说：“现在还没有，我估计也快了。” 周建军说粮商们很不满李林3毛收麦的行径，已经把状纸告到了粮食局。 老周维护李林，得不到反馈的粮商们肯定会去物价局举报。 物价检查所隶属于物价局，负责检查各行各业的物价，如果某个理发店洗剪吹向客户要1万元，物价局就会罚他50万。 李林用高于行情3分的价格收麦，正常情况下问题不大，如果照本宣科就是扰乱市场，物价局有权检查开罚单。 冯有才打开皮包掏出名片，说：“你尽快去古寨拉麦，到时候给我打电话。” “谢谢冯叔，我知道该怎么做。”李林双手接名片，郑重的装进真皮名片簿里。 名片簿是90年代的特色，用于存放各种名片，21世纪都是把联系方式存进手机里。 李林笃定冯有才在物价局里有朋友，否则不会提物价局的话题，也不会给这张名片。 离开交警队李林和董大海坐1元公交去棉麻厂，董大海开玩笑说：“李老板在交通队的关系很硬呀。” 李林笑着说：“做生意嘛，关系不硬不行。” 董大海说：“厉害，以后交警要是查我的车，我就走你的关系。” 李林说：“没问题，我尽量帮你搞定。” 第0069章 这杯酒可能有点辣 1元小公交就是个昌河面包车，票价1元在县城里随便跑，缺点是经常半路载客，经常改变路线。 棉麻厂在县南，司机竟然先去县北送客，理由是县北离车近。 第二次变线后李林怒了，“要有先来后到，我先上车不能后到站，你现在调头去棉麻厂。” 司机有点横，说：“你急啥？干俺们这行都这样，哪里近就先去哪。” “卧槽，跟我横？”李林掏出冯有才的名片拍在驾驶台上，瞪着眼说：“我叔是司训中队冯有才，我给他打电话投诉你吧？” “交警又不管公交车。”司机的语气明显怂了，他的驾照就是在司训中队办的，一打方向盘原地拐弯向南走。 10分钟后到棉麻厂大门口，李林收起名片下车，把两个1元硬币扔副驾驶座椅上。 司机踩油门开溜，他怕李林记住他的车牌号投诉他。 仓库外老槐树上捆着一只大老鼠，四肢和头被布条五花大绑，后背贴着树干肚子向外敞开。 董彪手握钢筋长矛一个冲刺，枪头跑偏刺进鼠头上的树干，直接把老鼠吓尿。 毕坤提着老鼠夹子出门，上面也有个大老鼠，头被夹住，四肢不停的挣扎。 “哥你回来啦，考的咋样？”毕坤把老鼠夹子扔进装满水的水桶里。 弟兄们都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考试情况。 李林先介绍董大海，说：“大哥，你带几个人去张寨送咱大海哥回家，顺便把他家的麦拉过来。” 李森说：“张寨是不是古寨南边那个村？” 董大海说：“是的，古寨往南4里地，跟旗县挨边儿。” 一番忙碌后拖拉机出动，西统开车，李森、段大庆、段磊坐在拖车里陪董大海聊天。 仓库里李林坐椅子上看报纸，做生意是无聊的，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弟兄们都是用老鼠当靶子练习长矛刺杀。 李林最讨厌老鼠，个个都是祸害粮食的高手，存粮的布袋经常被它们咬烂。 看完报纸看看手表，提着公文包出门，“彪子，我出去办点事，不用等我吃饭。” 董彪说：“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李林摆摆手，骑自行车去粮食局，周建军帮他解决了卫生许可证，必须请人家吃顿饭。 打开厂门发现门口停着辆夏利两厢轿车，李林瞟了眼也没在意，转身把厂门锁住。 这时车门打开，建彬粮行老板武建彬下车打招呼：“李老板，你好啊。” 李林看见武建彬，笑着走过去握手，“武老板你也好，各位老板好。” 武建彬身后跟着3个人，都是上次参加座谈会的粮商，关系跟武建彬走的很近。 李林说：“诸位老板大驾光临，我很欣慰，跟我进去喝杯茶吧。” “不必麻烦。”武建彬笑着说：“有点小事想跟李老板探讨，咱们去车里谈谈？” 李林不会傻到上同行的车，笑着说：“在车里吸烟熏的慌，附近也没啥人，就在这里聊吧。” 鑫鑫粮油的老板金鑫抖抖脸上的肥肉，打趣道：“看来李老板怕咱们抬人，哈哈。” 玩笑声响起，李林却笑而不语，抬人在河南话里是绑架的意思，这些老板们都很聪明。 笑声过后武建彬掏出红塔山敬烟，说：“我们专程过来是想通知你一声，如果周建军找你借粮，你千万不要借给他。” 这话听着有点新鲜，李林把烟点着，说：“武老板你开玩笑吧？堂堂的粮食局一把手怎么可能找我借粮食？” 金鑫说：“老武没有开玩笑，周建军已经找我们借了，被我们找借口婉拒。” 大华粮油店的老板周大华说：“李老弟，周建军开口借我100吨麦，这不开玩笑吗？” 倩倩粮油老板孙明涛冷笑，说：“他也找我借100吨，100吨不是100斤，他还不如直接掂刀杀了我。” 李林静静的听他们说完，也明白了他们意思，他们想联合粮商抵制周建军借粮食。 周建军到底摊上了什么事？竟然拉下脸找粮商借粮食应急？ 李林觉得很不合理，把烟掐灭问武建彬，“周局为什么借粮，知道原因吗？” 武建彬说：“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借给他，当官的说话都不可信。” 金鑫帮腔说：“官字两个口，上说有理，下说也有理，他们说的话不能信。” 孙明涛再次冷笑，“俺村挖河时占了老百姓的耕地，当官的承诺占1亩补1亩半，到现在都过去七八年啦，县里1个土坷垃都没补。” 话到这份上李林彻底明白，说：“周建军没跟我说借粮的事，他嫌我没实力不想跟我提。” 武建彬说：“你刚干这行羽翼未丰，最好别蹚这趟浑水，说实话对你没好处。” 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浓，李林心中闪过一丝不悦，表面上却笑嘻嘻的点头。 金鑫说：“李老板已经同意了，建彬哥，咱们去通知其他伙计。” 四大粮商跟李林握手再见，开着小奥拓离开。 李林笑容消失，心说我可没有明确表态，参不参与要看是否有利可图。 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先去粮食局看看情况，先探探周建军的口风。 来到粮食局大门口，传达室大爷笑呵呵的接烟，说：“周局开了一下午的会，现在还在办公室里待着呢。” 李林小声问：“开了一下午的会？是不是有啥大事？” 大爷摆摆手说：“那谁知道，不过我看他脸色不好，你要没急事就改天再来。” 李林不再说话就在传达室等着，阅读报纸夹里的报纸打发时间。 6点半左右大铁门打开，工作人员陆陆续续下班，李林去门口等周建军。 他是来还人情的，周建军帮他搞定卫生许可证，必须请人家吃顿家常便饭。 不大会儿周建军推着自行车出来，李林走过去打招呼，“周叔你好，我拿到了许可证。” 周建军明白李林的意思，说：“跟我去合记喝碗烩面吧，我请客。” 爷俩推着自行车慢慢走，10分钟后来到合记烩面馆，期间两人一言不发。 进店里周建军说：“徐老板，两大碗烩面多加羊肉，再来瓶13块钱的杏花村。” “好嘞！”中年老板笑脸相迎，打开最里面的小包间说：“周局坐这里吧，清静！要啥下酒菜？” 周建军回头问李林，“你是汉民吧，有啥忌口的菜没？” 李林说：“没有，我吃啥都行。” 周建军说：“油炸花生米，调个藕，烩面等会儿再下。” 小包间里爷俩对面坐，老板把酒菜送来，周建军抬起酒杯说：“二林啊，我先敬你一杯。” 李林呵呵一笑，心说你敬的这杯酒可能有点辣。 第0070章 树立榜样的费用 李林和周建军边吃边聊，白酒下去一半周建军进入正题，“二林，你手里有多少粮食？” 李林拿出账本看了看，说：“不到40吨。” 周建军和李林碰杯，说：“这个月25号之前，能不能攒够100吨？” 李林拿出计算器算账，如果单价3毛，再收60吨需要3万6千元，资金没问题。 半个月时间平均每天收4吨，在拖拉机不坏的情况下，咬咬牙应该也没问题。 于是李林说：“应该能做到。” 周建军说：“我租你100吨货，25号我派人去仓库拉货，7月3号准时归还，给你1万块钱的租金。” 果然是借粮，李林刚想开口问原因，周建军却摆摆手，“什么都别问，你就说租不租吧。” 两条路摆在李林面前，一是和武建3彬等人联和起来阳奉阴违，二是配合周建军工作。 深思熟虑10分钟，李林也大概猜到周建军借粮的原因，重生前听说过96年的粮食危机，没想到危机到这种程度。 危机的原因是粮价太低，低到老百姓能不卖粮就不卖粮，除非家里急用钱。 国家每年都会拨款从民间收购粮食充实国储库，却因为粮价过低收不到粮，县里的国储库能饿哭老鼠。 周建军之所以借粮，估计是有上级领导过来检查，空空如也的国储库肯定是不行的。 李林说：“我多句嘴哈，武建彬、金鑫那些大粮商的实力都比我强。” 周建军说：“他们用各种理由搪塞，本来我不想跟你开口，现在我需要一个榜样。” 听这话李林就明白了，那1万块钱不是租金，而是树立榜样的行政费用。 李林决定赌了，咬牙说：“只要你保证不拖欠租金，我可以当榜样。” 周建淡淡的说了句：“谢谢李老板，我说到做到。” 气氛变得和谐，爷俩喝完白酒再吃烩面，结完账推着自行车各回各家。 李林心情很不错，租粮10天白嫖1万块钱，说起来也挺爽的，不过风险也不小。 跟国家做生意就是赌博，她能让你赚的盆满钵满，也能让你赔的血本无归。 关键是不赌还不行，周建军有1万种办法碾死李林。 李林希望借此和周建军建立盟友关系，粮食危机是全国性的，国家肯定会出手解决。 在宏观调控小麦价格的同时，还会拨专款从民间购买粮食填补国储库。 到时候手握支票和订单的周建军，应该会先把大蛋糕给盟友李林吃，等李林吃饱了再给其他人。 正因为想通了这点，李林甘愿冒着得罪同行的危险帮周建军，跟国家做生意能挣大钱。 回到仓库已经夜里9点半，忙了一天弟兄们在聊天打屁，李林刷牙洗脸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酒后马上安排去李大军家拉货，必须在25号之前凑齐100吨麦，答应周建军的话不能食言。 6月14日粮价跌倒2毛6分，李家村人纷纷卖货，李林的生意迎来小高潮。 弟兄们忙的脚不沾地，仓库的货不断增加，腰包里的钱不断减少。 李林一直暗中观察，发现兄弟们都是勤劳能干的人，不存在偷奸耍滑。 大哥李森更是尽心尽力，经常为了几毛钱跟李大军争得面红耳赤。 于是李林彻底放权当甩手掌柜，一边在仓库里读书看报，一边去司训中队练车迎接17号的桩考。 17号这天，李森6点起床，把李林叫醒骑车送他去西关交警队。 李林坐车上看账本，时至今日已经收购80吨货，25号之前能凑够100吨。 半路上李森突然开口，“我想不明白，现在行情价是2毛6，你为什么非用3毛收咱村的麦？” 李林想了想，说：“大哥，如果咱也2毛6收，你一天能收多少货？能在国庆前给我收300吨麦吗？” 李森皱起眉头，几分钟后无奈叹气。 前段时间李大军家没货，李森不想闲着就开车下乡收麦，结果第1天跑空，第2天用高于市价1分的价钱收了1吨半。 粮价太贱老百姓不卖，想用行情价在国庆前收300吨是痴人说梦。 到交警大队门口李森从兜里掏出一个建行存折，说：“西统说你没钱进货了，存折里有4千块钱你先用，密码是098188。” 李林已经经济危机，手里只剩1万块钱，打开存折看看发现是死期存折，连本带息能取出4千200多元。 现在银行死期存款的利率是1098%，4千本金存1年利息是4392元，相当夸张。 李林把存折递过去，说：“这是你两年打工攒的钱吧，现在存款利率高，存银行吃利息将来给我娶嫂子吧，我有办法筹钱。” “你是想从银行贷款吧？”李森不接存折，说：“你拿着用，少贷点款，少出点利息。” 李森态度坚决，李林笑了笑把存折装兜里，“这两天咱妹中考，今天你去陪考，明天我去。” 7点半左右一辆老解放拉着40多考生去汴京，后面跟着辆尼桑皮卡。 冯有才边开车边和李林聊，“最近见你天天来大队练车，有把握考过去吧？” 李林说：“我已经熟悉了老解放，应该没问题。” “那就好。”冯有才突然冷笑，说：“其他人都不把驾考当回事儿，有他们吃亏的时候。” 9半到达车管所考场，考生们跟着冯有才进场，在一片树荫下等待。 董大海说：“二林天天练车，考100分应该没问题。” 唐胖子笑着说：“李大老板净搁这浪费时间，考试就是走过场，有练车的时间还不如去喝杯小酒。” 李林也跟他们扯淡，“我的生意进入了正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免费的车为啥不练呢？” 考生们哈哈笑，交头接耳抽烟打屁，没有一点紧张感。 考试开始后冯有才把人分成4队，李林在最后一队，等到11点终于进考场。 考场有点复古，水泥地上用黄线画着a库和b库挨着，库头库尾分别悬挂3根反光桩，所以考试叫桩考。 现在没有驾考系统和摄像头，库前站着两个监考交警，考生的成绩由他们裁断。 第一个上车的是唐胖子，倒车入库时车尾碰杆，这是妥妥零蛋，唐胖子乖乖下车。 胖考官看看文件板上的名字，指着鼻子训话：“唐志豪，车都让你倒到西南地啦，哪个老师教你这样开车？” 唐胖子被吼懵，红着脸连个屁都不敢放，人家手里的笔决定着他的成绩。 瘦交警把卡车开到原位，也瞪眼骂人：“就你这样的货色，给你个驾照又能咋做？” 这边冯有才也骂：“我都没见你练过车，我还以为你可厉害呢，原来也是个草包！” 第0071章 吹流氓哨？ 考试继续进行，队友们前仆后继的中枪，李林人麻了。 考官的脾气越来越暴躁，说话也越来越难听。 考生经常把车闷灭，他俩得用摇把摇车，会累的腰酸手麻。 冯有才的脸黑成锅底，现在汴京有没驾校，驾考由交警司训中队负责，他这个中队长就是教练。 学生们被骂的狗血淋头，当教练的也跟着丢人，冯有才秒变冯无能气的一直抽烟。 最后参考的李林成为全队人的希望，冯有才说：“你好好考，别紧张。” “我尽力，放心。”李林进场先给考官鞠躬，再上车系安全带。 挂倒档松离合，看倒视镜打方向盘，卡车成功倒入a库。 接下来移库，调整车位把卡车从a移到b，再从b库开出来。 然后再倒进b库，再移库到a库，最后从a库开出来完成考试。 胖考官看看文件板上的姓名，绷着脸说：“李林是吧，一上午终于见着个合格的，你去买挂火鞭崩崩吧。” 瘦考官怒斥众人，“都看看人家咋考的，都是个人为啥李林能考过，为啥你们考不过？” 这话把李林整不会了，尴尬的挠挠头，也不知道说啥好。 胖考官说：“李同学归队吧，你水平可以，我能放心的在你名字后面打勾。” 考试结束众人离场，在车管所外卡车边集合，窝一肚子火的老冯终于爆炸。 “万奶奶，一个一个都能成吊毛啦，让你们来练车你们都不来，一个个都能成鳖孙啦！” “给你们脸了是吧？10天后27号的路考，谁考不过去谁交钱补考。” “李林，坐我的车回去。” 众人被骂成孙子，唯一不是孙子的李林坐老冯的车回兰县，一时间想笑又不敢笑。 3点多回到仓库，晚上8点多麦车还没回来，李林有点担心。 段磊小声说：“哥，我骑车去迎迎他们吧。” 李林摇头，说：“再等等吧，应该没事。” 董彪说：“还是去迎迎吧，按说早该回来啦。” 李林有些心烦，让段磊骑车回李家村看看。去仓库外散步，真想给兄弟们都配个手机。 可惜不现实，一个手机5000，入网费3000，总计8000元以上。 董彪说：“二哥，你是不是为钱发愁？” 李林嗯了一声，希望27号的路考尽快到来，有了驾照就准备贷款的事。 董彪说：“你去考驾照时弟兄们商量好了，7月的工资我们先不要，等你周转开再发钱。” 李林心中一振，伸手揽住董彪的肩膀，“等周建军的租粮款下来我就能周转开，你们别胡思乱想。” 走到大门口李林说：“明天我去陪考，园园跟小沐在同一个考场，你跟我一起去吧。” “我不去了。”董彪说：“大森哥他们拉货，二磊一个人看家没人照应。” 李林又感到暖心，说：“园园不是想来仓库帮忙吗，让她跟小沐做个伴。” 董彪瞬间憨笑，说：“谢谢哥，园园应该很开心。” 6月18日早上8点，李林骑车来到镇一中，校门外的家长们闲聊着，都希望孩子能考个好成绩。 现在是9年义务教育，上高中要拿学费，事实上从小学到大学都不免费。 李林走到一个大叔跟前递名片，“大叔好，我做粮食生意，最近有卖麦的打算吗？” 李林穿着西装，胸口戴着伟人像章，梳着七三开偏分头，造型像城里人。 金南征穿着破中山装，缩手缩脚没接名片，说：“我不卖麦。” 李林又说：“接住名片吧，上面有地址，啥时候想卖就去找我。” 一口气发完30多张名片，这时考生队伍抵达，老师们带考生进学校。 柳盼娣看见李林，点头笑笑继续往学校里走，李沐笑着叫声二哥，董园园也腼腆的叫声二哥。 自行车队先进考场，而后李沐跑出来说：“二哥你回去照顾生意，不用陪我考试。” 李林说：“你好好考，别有压力，考不上平价我给你拿高价。” “哼，看不起人。”李沐背着手说：“我一定是平价生，考不上平价再复读一年。” “复读个锤子，浪费青春。”李林又对董园园说：“你也好好考，别让彪子失望。” 说完掏出10块钱给李沐，“我进不去校园，缺啥文具自己看着买。” 李沐不要钱，向人群里的柳盼娣招手，“柳老师快来这边。” 柳盼娣走过来，“刚才看见你发名片，谈成生意了吗？” “没呢。”李林从车篮里拿出鞋盒，说：“你的拖鞋和雨衣，一直没时间还给你。” 柳盼娣看见鞋盒里干净的雨衣和拖鞋，甜丝丝的说：“该进考场了，你说几句鼓励的话。” 李林说：“祝你们考满分，中午跟我回去吃肉。” 中午考物理化学下午考政治，李林也大概明白了中考情况。 语数外各120分，政治100，物理60化学40体育30，共590分。 考生先报志愿再考试，最好的学校是兰县一中，次一点的是三中。 李沐的第一志愿和第二志愿都是一中，性格跟李林很像，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中午考完回仓库吃肉，下午家里用拖拉机打农药，李林就带着董彪和西统一起陪考。 下午4点半铃声响起，兰县96届中考结束，考生们从学校里涌出来。 一个男孩跑到金南征跟前，兴冲冲说：“考试结束啦，快给我买小霸王学习机。” 金南征的脸色一黯，说：“现在家里没钱，过几天再买吧。” “你说话不算数！”男孩瞬间急眼，书包砸车篮里把自行车砸倒。 小霸王就是插卡游戏机，连电视上可以看教学视频、打游戏，学习只是噱头，魂斗罗、超级玛丽才是真的香。 忽然一声尖锐的口哨传来，李林扭头看路口，几个年轻孩在大声说话，领头的染着黄头发。 那声口哨是流氓哨，有逞能和挑衅的意味，遇见暴脾气的会挨打。 金南征不能说服儿子，叹口气对李林说，“跟我去田庄拉麦吧。” 这时柳盼娣、李沐出来，李沐欢快的说：“二哥，我放假啦。” 柳盼娣示意李沐安静，李林对金南征说，“我的车不再，明天去找你吧。” 金南征说：“你离田庄远不远，我用牛车给你送麦。” 李林哑然失笑，说：“就在韩村棉麻厂，夜里也有人。” 金南征走后众人回仓库，走到路口时黄毛又吹流氓哨，嘴里“诶诶”两声怪叫，色眯眯的盯着柳盼娣。 柳盼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李林哥仨同时扎住自行车。 李林走过去笑着问：“兄弟，你诶啥？” 黄毛横着脸说：“你管我？” 李林一巴掌甩他脸上，西统和董彪同时出手，两脚把黄毛踹倒。 黄毛爬起来想逃又被踹倒，只能蜷着身子抱着脑袋挨打。 第0072章 拿到驾驶证B证 旁边瘦猴儿忍不住动动身子，李林反手一巴掌甩他脸上，淡淡的说：“站好了。” 瘦猴儿双手捂脸站原地一动不动，其余3个同伙吓的大气不敢出。 李沐和董园园脸色苍白，柳盼娣倒是很淡定，伸手揽住李沐的肩膀。 5分钟后李林说：“够啦，走吧。” 西统和董彪停手，几人骑车扬长而去，留下倒地不起黄毛和一干懵逼的小伙伴。 走到棉麻厂附近柳盼娣说：“李林跟我去邮局取点钱吧，我想买火车票。” 李林调头陪她去邮局，让西统和董彪先带李沐和董园园去仓库。 来到邮局门口，李林说：“刚才你害怕吗？” 柳盼娣抿嘴浅笑，反问：“有什么好怕的？” 李林撇嘴，用链子锁把两辆自行车锁一起。 邮局里柳盼娣很不开心，家里没有往她的存折里打钱，她家还欠李林3万技术转让费。 李林柔声安慰她，“别担心我的周转资金，过几天我去银行贷款，能贷7万左右。” 柳盼娣把存折递给柜员，说：“您好，麻烦取700元。” 李林一把抢过存折，打开看看笑着说：“存折里就剩720元，为什么取700呢？火车票好像不到100吧？” 柳盼娣嘟嘴，说：“当然是借给你周转啦，你先拿去用嘛。”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李林把存折递给柜员，说：“麻烦给她取100，谢谢。” 取完钱买完火车票，两人在路上漫步，接下来的俩月要天各一方，李林突然有些惆怅。 回到棉麻厂门口柳盼娣鼓起勇气说：“后天别去送我，把生意做好，年底让媒人去我三舅家提亲。” 这句话让李林兴奋了10天，27号一大早独自去司训中队集合，坐车去市里考驾照路考。 路考就是开车上路，考完这项再等10天就能出证，拿到b证后就能启动贷款计划。 李林被分在第一小队，跟15个队友爬上卡车车厢，唐胖子先去驾驶室开车。 这货又把李林干懵逼了，好家伙一档大油门儿向前冲，你小子不知道换档吗？ 3分钟后卡车停下，唐胖子爬上车厢说：“李林该你啦，考官凶的很，你要小心。” 李林笑着道谢，进驾驶室系安全带说：“老师，可以开始吗？” 考官用鼻子嗯了声，掏出钢笔在唐胖子的资料上画鸡蛋，送给他补考套餐。 李林平稳起步，加速换档稳如老狗，在十字路口挂空档等红灯，过红绿灯后再次加速。 考官看看手里的资料提笔写100分，说：“靠边停车，叫范豹过来考试。” 路考很顺利，中午考试结束回到兰县，仓库外停着1辆斯太尔拖挂车和1辆大铲车。 搬运工从仓库里搬粮，李沐用笔在袋子上做记号，李森带人检查扎口袋绳，换掉那些被老鼠咬破的布袋。 4点半左右粮库被清空，拖挂车、铲车和工人都是周建军协调的，从25号开始已经拉走了两车，这是最后一车。 李林和西统坐卡车去粮食局中储库，先上地磅称毛重，卡车开到粮库里卸货，卸完货再上地磅除车皮。 3卡车货共103吨，超额完成了周建军给的100吨任务，卸完车李林去找周建军。 周建军看看记录欣慰的说：“不错，超额完成任务，比那些混蛋们强多了。” 那些混蛋就是其他粮商，周建军给的任务他们阳奉阴违，借100吨最多拉过来40吨。 李林苦着脸说：“我彻底得罪他们了，刚才武建彬的眼神想杀人，榜样果然不好当。” 周建军从抽屉里掏一沓钱，冷笑两声说：“现在你告诉我，榜样好当吗？” “还行吧。”李林的心情顿时舒爽，收麦这么久终于见到回头钱啦。 “老叔，怎么只有5千？剩下的呢？” “你急个锤子，局里一下子拿不出1万，7月3号再给你另外一半。” “好吧我等着。”李林苦着脸说：“你不知道我最近有多难，马上没钱进货啦。” “别跟我哭穷。”周建军扔过去一根烟，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孙猴子，鬼精鬼精的。”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周建军又说：“听说你想找银行贷款，选好银行了没？” 李林说：“打算找建行，我跟郑建国行长有点交情，你有银行要介绍给我吗？” 周建军说：“我介绍的也是建行，我跟郑建国是发小，昨天还在一块儿喝酒。” 李林笑着说：“那你给他打个招呼，让他贷给我二十万。” “去球吧，建行又不是他家开的。”周建军想了想，说：“我只能请他加快审批和放款的速度。” “这就够啦。”李林诚心道谢，说：“抽空帮我约约他，找时间一起吃个饭。” 周建军把烟掐灭，说：“你先回去忙吧，我还有点工作要完成。” 李林起身告辞，跟西统坐1元公交回仓库，弟兄们正围着饭桌吃饭。 吃完饭李林让李森送李沐和董园园回家，她俩的主要工作是记账管账，同时也打打杂。 譬如往粮袋里下麦药，采买日常用品以及打扫卫生，偶尔也帮弟兄们洗衣服。 李林现在就是个甩手掌柜，去李大军家拉货的事交给了李森，财政大权交给了李沐。 7月2号周建军安排卡车往仓库里送粮食，7月3日中午全部入库完毕。 当时借出的磅数是10356吨，现在收回的磅数是10352吨，误差40公斤也很正常。 李林终于松口气，当天下午就去找周建军讨要剩余的5千元的尾款。 不巧周建军去市粮食局参加培训，两个星期后才回兰县。他特意安排办公室科员郭敏接待李林，并结清剩余的尾款。 郭敏说：“14号晚上周局让你在一品居定包间，让你向郑行长请教贷款细节。” 李林满口答应，说：“谢谢姐，我知道了。” 有了这1万块钱生意也恢复往常，李林继续当甩手掌柜，在粮库里读书看报打杂。 10号中午冯有才过来仓库拜访，亲自送来李林的驾驶证b证，驾照的事终于搞定。 第0073章 暂时缓解经济危机 7月14是农历五月廿九，是西统父亲李刚强的生日，李林买了两瓶宋河粮液让西统捎回家。 仓库里董园园和李沐记账对账，对完账开始打扰卫生，李林趴在写字台上看报纸。 墙上的北极星挂钟突然报时10点，李林放下报纸说：“小沐看看咱们收了多少麦，多少是李大军的。” 李沐快速翻账本，说：“总共收了130吨货，110吨是李大军的，共支出793万元，平均单价是061元每公斤。” 李林原计划从李家村回收300吨，给李大军放价3毛，李大军给村民放价2毛9，虽然比市场价高3分钱但村民们还是不想卖。 国庆涨价前必须再从李家村回收190吨，必须从他们手里抢走政策带来的福利，这样李林才能出口恶气。 李林问李沐，“账上还有多少钱？” 李沐说：“算上柳老师给的600还剩3628元。” 提起柳盼娣的钱李林就生气，上个月20号柳盼娣回京，竟然取孔存折交给李沐，让李沐转交给李林周转。 李林批评了老妹，责怪她自作主张不懂事，这笔钱就在钱包里单独放着，李林暂时不想动用。 资金已经断链，李林只能寄希望于下午的酒席上，希望郑建国尽快搞定贷款申请。 李沐把账本锁抽屉里，红着脸小声说：“哥，我想去买个月事带。” 月事带是90年代农村的妇女之友，用棉布缝制而成，可以理解为反复使用的卫生巾。 李林拿出30块钱给她，说：“卫生带不透气对身体不好，你去买卫生巾。” 李沐羞红脸，小声说：“那个太贵，1包20片要16块钱。” 李林拧着眉说：“那个对身体好，你快去快回。” 李沐不敢再犟嘴，骑车来到卫生纸店毅买了条卫生带，卫生巾太贵真舍不得买，反正我用什么你也不会知道。 路过一家小卖部看见公用电话，李沐犹豫片刻推着车子过去说：“老板，我想打电话。” 中年妇女问：“往哪打？” 李沐回答：“往京城。” 妇女说：“一分钟1块5，你长说短说哈。” 李沐咬咬牙给柳盼娣打电话，听筒里传来男生，“您好这里是柳宅，请问您找谁？” 李沐说：“您好，我是柳盼娣老师的学生李沐，能让老师接电话吗？” “稍等，我去叫她。”柳明辉去柳盼娣的卧室敲门，说：“二姐，有个叫李沐的给你打电话。” 柳盼娣马上开门出来，在四合院里一路小跑去厅堂。 柳明辉觉得李沐应该跟李林有关系，于是也跟着去厅堂。 柳盼娣说：“是小沐吗？我是柳盼娣。” 李沐有点尴尬，小声说：“柳姐姐好，我二哥没钱进货了，我……” 柳盼娣抿嘴微笑，说：“前天我去建行给他打了3万元的花生播种机尾款，你让他查查到账没。” “真的吗？太好啦！”李沐瞬间开心，说：“他正为钱发愁呢，谢谢嫂子。” 柳盼娣说：“快回去告诉他吧，电话费很贵，省点钱。” “柳老师再见。”李沐赶紧挂电话，付完电话费骑车回仓库。 来到棉麻厂却不敢进门，心说如果二哥知道我向小嫂子催债，肯定又会狠狠的骂我。 忽然看见西统骑车回仓库，李沐眼珠一转有了鬼主意，赶紧跑过去甜甜的叫一声小西哥。 西统有点头疼，见到李林后更头疼，从兜里掏出3个棉布包，拿出3根金条放写字台上。 小声说：“二哥，咱爷让我把金条给你。” 李林很无奈，叹口气说：“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告诉咱爷干啥？” 西统咬咬牙说：“我回来时咱爷算了一卦，说什么完璧归赵，让你去银行查查存折里的钱。” “额？”李林瞅瞅面红耳赤的西统，又瞅瞅紧张兮兮的李沐，呵呵一笑说：“你们俩都张能耐啦！” 完璧归赵是小学五年级的课文，你小子三年级就辍学，咱爷也不知道啥叫完璧归赵。 李林懒得搭理他们，骑车去建行一查存折果然多了3万块钱。 把钱取出来去县城主街上的老凤祥金店，笑着跟柜员打招呼：“你好女士，请问黄金什么价？” 女柜员笑着说：“先生您好，黄金要看纯度，足金107元每克，千足金109元每克。” 李林问：“什么是足金和千足金？” 服务员说：“纯度99%是足金，999%是千足金，其实价位差别不大。” 李林从兜里掏出三个棉布包亮出3根金条，说：“帮我鉴定一下，合适就卖。” “先生请稍等。”服务员两眼放光，转头对柜台里的同事说，“快去叫胡经理，有大客户。” 很快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过来接待，和李林亲切握手，一阵寒暄后开始用专业仪器鉴别金条纯度。 个把小时后胡华笑着说：“是足金，我给你107元每克。” 李林想了想，说：“108行不行，行的话就卖，不行我再转转。” “哈哈，李老板是爽快人。”胡华伸出手说：“就108吧，请跟我去贵宾室。” 中午12点半李林从金店出来，身上又多了161万元现金，总共46万元的巨款暂时缓解经济危机。 骑车去小商品批发街请关二爷神位，又买个香炉和一包青香。 毕坤的姐姐明天出嫁，今天哥几个要拜把子，拜把子才能出份子钱。 回到仓库李沐低着道歉：“二哥对不起，中午我给嫂子打电话说你缺钱，但是那3万块钱是她前天去银行汇的。” 李林翻个白眼儿，问：“老实交代，完璧归赵又是怎么回事？小西你别说话！” 李沐弱弱的说：“是我让小西哥帮我说谎的，你骂我吧。” “你可真能啊！”李林伸手敲她的脑袋，从兜里拿出44万元递给她，说：“下不为例，点钱入账吧。” “谢谢二哥，嘻嘻！”李沐见钱眼开，抱着钞票去写字台上过数。 下午3点李森拉着一车麦回来，卸完货弟兄们都累的气喘吁吁，李沐和董园园烧绿豆水给众人降暑。 李林问李森，“李大军家还有多少货，回收情况咋样？” “就剩20多袋。”李森叹口气，说：“这几天卖家越来越少，想卖麦的人早就卖了，剩下的都是不想卖的，贵贱不想卖的。” “贵贱不卖吗？呵呵！”李林咬咬牙，说：“告诉李大军，把价涨到3毛2，我就不信比行情高6分买不走他们的麦。” 第0074章 拜把子 李森心惊肉跳，他害怕二弟脑子一热不顾一切。 赶紧把李林拉到仓库外，小声说：“如果你出3毛2的高价，咱们还不如下乡收麦，肯定能收到。” 李林摇摇头，说：“开车来回跑耽误时间，未必能在国庆前收够300吨，其实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因为借粮的事儿，粮商们联合起来对付李林，在市里进修的周建军专门让郭敏找李林，建议李林只在李家村高价收麦。 郭敏临走时说了句话，哄抬物价不仅会得罪其他粮商，还会触动某些高层的利益。 李林当然明白，粮食危机不是天灾，粮食贱到这种程度不是几个粮商能左右的。 听完分析李森吓的不轻，李林拍拍他的肩膀说：“我要跟弟兄们要拜把子，大哥帮忙主持吧。” 哥俩回仓库，弟兄们听说要拜把子都很开心，赶紧清理写字台请关二爷归位。 用麦子填满香炉摆在二爷神像前，弟兄们人手一炷香在神像前一直排开。 李森看看墙上的日历，严肃的说：“丙子年，乙未月，壬子日。李林、李西统、董彪、段磊、毕坤、段大庆义结金兰，跪！” 6人双膝跪下，挺直腰身凝视关二爷。 李森说：“自报大名。” “我李林。” “我李西统。” “我董彪。” “我段磊。” “我段大庆。” “我毕坤。” “今日结为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同心协力，不离不弃，皇天后土，实鉴此心，如违誓言，五雷轰顶。” 李森大喊三声拜，兄弟6人向关二爷磕3个头，把青香插进香炉里。 礼毕，带头大哥李林站在神像前定规矩。 “弟兄们，我先说规矩，有不合适的地方大家可以提出来。 我先说白事，祖父母、父母、本人和配偶、子女去世，弟兄们随份子50元，其余亲属的白事不随礼。 再说红事，本人结婚随礼50元，兄弟姐妹、子女结婚随礼30元，一婚二婚等一视同仁。 子女办九天随礼30元，一胎二胎等一视同仁，其余亲属的红事不随礼。 祖父母、父母、本人及配偶、子女出现伤病，都随礼金30元。 每年过年聚餐喝酒，东道主准备酒席，其余弟兄随礼20元。 东道主轮流做，今年先去俺家聚会，明年在西统家，一个一个的往下轮。 当然啦，礼金也会与时俱进。譬如明天阿坤姐结婚咱们每人随礼30元。 二十年后彪子妹妹结婚，30块钱肯定拿不出手，我可能重新定规矩把礼金涨到300元。 到时候阿坤别有意见，说什么俺姐结婚你们只给30元，董妹结婚你们让我出300元？” 毕坤马上搭话，“二林哥言重啦，我不是那种人，我相信弟兄们都不是那种人。” 董园园红着脸说：“二哥，20年后我都35了，嫁不出去啦。” “哈哈……” 众人都被逗笑，李林说：“规矩就是规矩，谁因为礼金闹意见我就把谁踢出去，如果你们都闹意见就把我踢出去。”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李林打算找个电子厂好好上班，连小团队都管理不好的人，怎么可能有机会掌管大企业？ 一口气说完规矩，李林又说：“大家有意见可以提出来，有更好的想法就说出来。” 西统首先表态，“我没意见，都听哥的。” 董彪说：“我也听哥的，咱哥让我咋做我就咋做。” 段磊、段大庆、毕坤纷纷表态，都表示拥护大哥的决定。 李沐高兴的拍巴掌，抱着董园园的胳膊说：“以后咱俩又多了5个亲哥，开心不？” 董园园腼腆一笑，说：“这还用说吗，当然开心啦。” 众人又是哈哈笑，李林说：“小沐把7月份的工资发了，除了毕坤和大哥，每人出30块礼金给我。” 李森说：“我也随份子吧，虽然我跟你们不是一把子，但坤弟的好事我不能落下。” “大森哥别拿，等我结婚再拿。”毕坤赶紧拒绝，不是一把子的人给他姐随礼是不合适的。 董彪说：“弟兄们，二哥现在周转不开，工资下个月再发吧。” 段磊说：“我没意见，我们有吃有喝暂时没用钱的地方。” 段大庆和毕坤也劝，李林摆摆手说：“我宁愿饿肚子也要按时发工资，都听我的。” 李沐打开抽屉发工资，5个把兄弟每人200元，李森是300元。 弟兄们都很开心，除毕坤外每人都拿30元给李林，共150元的份子钱递到了毕坤手里。 关系确定后弟兄们继续工作，李森带人去李大军家拉货，西统和董彪看家。 李林骑车去一品居定酒席，今晚宴请周建军和郑建国，商量贷款的事。 订完酒席去粮食局，在拐角处看见了武建彬的两厢夏利。 武建彬、金鑫等四人下车堵住李林，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好看。 他们知道周建军昨天从市里回来，过来堵周建军讨说法，其实就是想要点借粮的好处费。 武建彬说：“李老板，咱说好的，你为啥中途变卦借给他粮食？” 李林愁眉苦脸，说：“周局专门请我吃饭，我哪有胆子不借？” 武建彬不屑的说：“咱们联合起来不搭理他，他肯定没办法，你咋就不信我呀？” 李林尴尬一笑，跟你们合作对抗顶头上司，我有那么脑残吗？1万元的租金它不香吗？ 金鑫咬着牙帮腔，“都不借粮他没脾气，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慢慢的谁都跑不掉。” 武建彬说：“咱们白给他忙活几天，他一个钢镚都不给咱，这不瞎忙吗？” 他们怨气都很大，李林点根烟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诸位先聊着，我去办点事。” 局长办公室里见到周建军，李林笑着说：“快下班了吧？” 周建军看看手表，“你先去准备，我在这等老郑。” 李林起身告辞，骑车去一品居饭店等着。 7点半左右大佬们骑车来到，李林请大佬进包间。 服务员送来菜单，李林递给周建军，“周叔知道郑叔的口味，帮忙点菜吧。” 周建军把菜单转交给郑建国，说：“我是陪客，老郑是核心领导。” “啥领导啊？太见外啦。”郑建国不推辞，边点菜边说：“李老板最近又搞到外汇没？外汇局的老孔问过我好几次了。” 李林陪着笑说：“郑叔净开玩笑，我写的书在米国被封杀，再也挣不到美金。” 第0075章 你办事太老练 郑建国随便点几道菜把菜单给周建军，周建军再点几个凑8个菜，李林让服务员上烟酒。 4瓶飞天茅台两包红塔山，郑建国很惊讶，“李老板，有点奢侈了吧？” 李林说：“这酒不上头，我喝其他酒光头疼。” 郑建国竖拇指，说：“不愧是做生意的大老板，看看人家这气魄。” 周建军说：“再大的老板也得求你帮忙，你是财神爷嘛。” 郑建国哈哈笑，说：“老周这话不对，我们就是服务行业。” 李林开酒瓶倒酒，说：“我认为没有服务就没有生意，所有的生意最终都是服务。” 周建军说：“二林先喝三杯，再敬老郑一杯，向他讨教贷款的门路。” 1两的杯李林连干3杯，又倒1杯站起来敬郑建国，“我干了，郑叔随意。” 郑建国也一口闷，让李林坐下，放下酒杯说：“说说吧，想怎么贷？” 李林说：“我想贷个短期，有半年贷吗？” 郑建国说：“你运气好，5月1号央行降低了贷款利率，现在半年贷是972%。” 李林直呼好家伙，现在的利率这么高吗，2022年长期房贷的利率好像不到5%。 掏出计算器大概算算，李林说：“贷10万元6个月，连本带息还10486万元？” 郑建国点头，说：“本金乘以年利率再乘以时间，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李林说：“可以按月结息到期还本吧，到期还本付息也行。” 郑建国说：“原则上可以，客户可以和银行协商申请这两种还款模式，银行根据客户上年度的经营状况，综合评估后酌情批准。” 言外之意就是，像你这种初次贷款的菜鸟就别想啦，银行会选择更稳妥的等额本息。 周建军说：“二林还有问题吗？有的话再喝3杯，没的话咱们一起喝。” 又是刚才的套路，李林也不含糊再喝4杯，说：“我干了，郑叔请随意。” 郑建国一口闷，给足李林面子，豪迈的说：“还有啥问题尽管问。” 李林说：“抵押的折价是多少，驾驶证b证能贷款吗？” 郑建国说：“实物的折扣率在60%到80%之间，b证可以办理信誉贷款。” 信誉贷款就是不用抵押和担保，银行根据客户的工作、信誉度批付贷款额度。 郑建国又说：“卡车司机的平均月薪在400元以上，b证说明你有月入400元的能力，能批10到20倍的额度，就是4到8千元。” 李林再问：“贷款担保人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郑建国放下酒杯逐条讲解，首先要求18到65周岁之间，与本案无牵连，即不是李林的生意合作伙伴。 其次是享有政治权利，人身自由未受到限制，没有违法犯罪记录。 在兰县有常住户口和固定住所，同时有能力履行担保义务。 李林诚恳道谢：“我暂时没啥问题了，谢谢郑叔。” 周建军马上接话，“那就开怀畅饮，你们平时都是大忙人，能聚一起也不容易。” 爷仨进入自由喝酒模式，酒越喝越多，第四瓶酒打开时郑建国也打开了话匣子。 最后酒桌上只剩3杯酒，郑建国说：“二林，如果资金能周转开，我建议你8月下旬再办贷款。” 李林咬咬舌尖强迫自己清醒，笑着说：“我啥也不懂，郑叔教我。” 郑建国说：“8月中旬央行会召开存贷例会，我估计还会降低存贷利率。” 李林很想说你的估计完全正确，往后的几十年利率会一直降，国家不想让老百姓把钱存银行里吃利息，想让老百姓买商品房。 周建军看看手表，说：“差不多啦，把杯子里的喝完结束吧，老郑还能骑车吗？” 郑建国拍拍胸脯说：“没事儿，挤着眼我都能摸到家。” 周建军问李林，“安排后续没？” 李林说：“安排好了，我的把兄弟都在下面等着，负责送您和郑叔安全到家。” “做的好！”周建军拍拍手，说：“你办事太老练啦，不像年轻人。” 郑建国举杯，说：“干了，结束吧。” 爷仨喝完最后一杯酒，头重脚轻的李林去结账，老周老郑互相搀着下楼。 门外停着两辆1元公交车小面包，李森带着兄弟们照顾大佬上车。 把面包车的两个后排座放倒，把自行车抬上去，一个兄弟在前面照顾副驾驶上的大佬，一个兄弟在后面照顾自行车。 郑建国摇下玻璃夸李林，“老周说的不错，你办事太老练，真的很不错。” “过奖了。”李林安排西统和董彪，“一定要把咱叔送到家门口，等咱叔进屋你们再走。” 面包车走后李林就觉的一阵天旋地转，两眼一黑倒进李森怀里。 第二天清晨醒来，吃完早饭开车带弟兄们去毕坤家，帮忙送毕姐姐出嫁。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待，每天都把经济日报看完，希望看到利率调整的好消息。 8月23日上午终于看到好消息，央妈把半年贷的基准利率下降到918%，各大商业银行根据基准利率上下浮动。 李林高兴的咧嘴，打算去银行请郑建国过来评估，刚出门就被李沐扑进怀里。 “二哥，我考了571分全县第4名。”李沐泪流满面，仰起脸哭诉：“二哥，我是平价生。” “厉害了我的妹。”李林忍不住竖拇指，全县第4确实了不起。 董园园抹着眼泪说：“二哥，我只考了522分，全县第239名。” “那也了不起，彪子会高兴哭的。”李林给她个摸头杀。 只要进前240名就是平价生，只需拿500块钱的学费，对董家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李沐从二哥怀里出来，弱弱的说：“嫂子明天中午到火车站，你能帮我摆个谢师宴吗？” “必须的，我要好好感谢她。”李林把报纸装兜里，说：“我先去建行，等我回来咱就去菜市场买菜。” 李林一溜烟跑到建行，郑建国让他写了一堆申请材料，并约好25号来仓库现场评估。 第0076章 把李林整不会了 8月25日建行要来仓库贷款评估，李林特意给兄弟们放假一天，卫生大扫除静等财神爷登门。 弟兄们围着八仙桌玩扑克牌打升级，李林看报纸标注想收藏的新闻，李沐和董园园帮他剪报。 剪报本里有各种新闻，诸如奥运会落幕，人保集团成立，三峡水库移民，建国以来最大的七名毒枭伏法。 李沐说：“二哥，你什么新闻都看？” 李林放下报纸，说：“下午交学费，有想买的东西吗？” “谢谢二哥。”李沐赶紧给二哥捏肩，娇滴滴的说：“我想买现代汉语词典和牛津词典。” 董彪从外边跑进了，“二哥，银行的人到大门口了。” 李林站起来，说：“弟兄们赶紧收拾摊子。” 段磊等人收拾牌场，李森兄妹、西统董彪跟李林去大门口迎接。 8个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郑建国行长为首，伸出右手打招呼：“李老板，好久不见。” 李林跟他握手，谦卑道：“郑行长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来到仓库郑建国看看堆积如山粮袋，说：“开始吧，让我看看原始账目。” 李沐双手递账册，郑建国仔细看一遍而后交给工作人员，从笔迹的颜色能看出来这是真账。 一个女士手持相机给每页账目拍照，快门一按马上吐照片，另一个女士按顺序整理照片。 李林给她们点赞，竟然是宝丽来拍立得，100元的胶卷能出10张照片，建妈果然财大气粗。 郑建国去仓库外看拖拉机，说：“李老板，让我看看行车证和购车发票。” 李林掏证件递过去，李沐从抽屉里拿发票，工作人员开始鉴定。 郑建国突然说：“这辆车的发票是13万元，好像比市价贵了两千吧？” 李林说：“我买的是高配。” 郑建国笑而不语，让相机女过来拍照取证，又说：“李老板，让我看看驾驶证。” 驾驶证b证递过去，郑建国看完掏出手机给交警队大队长许迎春打电话，请他在交管系统里核对驾照信息。 10分钟后许迎春回电，郑建国竖起拇指说：“李老板关系真硬，之前想收到老许的反馈至少得等半个小时。” 李林故作惊诧，说：“大队长肯定很忙，也想他正好有空。” 郑建国拍拍李林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能走到这步很不容易，再接再厉。” 说完去整理文件，和部下讨论细节，不停的在文件上书写。 很快评估进入尾声，郑建国把李林交到身边，把评估文件递给李林。 “李老板，204吨小麦和拖拉机的抵押比例是80%，驾驶证可以信誉贷8千元，合计10万元。有意见吗？” “谢谢郑行长，我没意见。” 李林很开心，有了10万贷款就能突破300吨小目标。 接下来在各自文件上签字，按照身份证和户口本上填写各种信息，写的手腕发酸。 郑建国问：“担保人在吗？” 李林说：“我父亲愿意担保，下午我带他去行里拜访你。” 郑建国想了想，说：“下午我要去市里开会，明天再见吧。” 李森突然走上前，说：“我担保吧，俺弟弟急用钱。” 董彪掏出身份证说：“我也可以担保。” “我担保吧。” “我也担。” …… 兄弟们争着担保，郑建国等人当场懵逼，这年头儿还有抢着担保的？ 李林既感慨又无语，心说你们可能对担保有什么误解，于是转身扫视众人。 淡淡的说：“如果我将来赖账，银行会找担保人还款，不还款要坐牢，你们不害怕吗？” 仓库里瞬间安静，弟兄们都沉默了，就没有不怕这种事的人。 李森憨憨一笑，说：“我担保吧，咱爸年纪大，别这天他。” 李沐走到大哥身边，昂着头说：“我跟大哥一起担保，你要是赔钱了我们一起还债。” “你还是省省吧。”李林翻白眼，说：“未满18不能担保，你以后也不能给任何人担保，你不知道老赖的威力。” 西统把身份证放在郑建国面前，说：“我给他担保。” 董彪咬咬牙，说：“我也担了，如果将来真出事，那就怪我有眼无珠。” “娘的，我也担。”段磊也放下身份证，说：“是兄弟就同甘共苦，大不了进去劳改。” “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段大庆也掏出身份证。 很快6张身份证整整齐齐，把李林整不会了。 郑建国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说：“既然弟兄们有心，就共同担保吧。” 担保书一份一份的签，李林一直处于半懵逼状态，直到下午3点老爹的牛车出现。 兄妹三人马上过去，李林摸了摸牛车上的袋子，说：“俺爹，你带两袋麦干啥？” 李大山说：“恁妈说了，小沐的学费你出的，饭票不能再让你出。” 饭票的解释权归学校食堂所有，学校里没有刷卡售饭机，家长们会用钱、粮向食堂兑换饭票，学生们凭票吃饭。 李林指指仓库里的麦山，说：“我这里几十万斤，用得着你的麦？” 李森说：“二林，咱爸说的有理，让咱爸去兑饭票。” 李沐也说：“二哥，你花我身上可多钱了，饭票就用家里的麦吧。” “好啦。”李林有些头疼，说：“饭票我用钱买，这两袋麦放我这。” 李大山说：“大森去搬麦，你快领我去银行担保，家里一堆事。” 李林说：“不用了，你回去忙吧，我现在带小沐交学费。” 县一中到处是交学费的家长，招生榜附近围满人，红榜上李沐和董园园被分在高一四班。 看完榜去招生处交学费，一番登记后工作人员手指墙边的麻袋，说：“把钱放袋子里。” 墙边站着3个麻袋，两个满袋1个半满袋，里面都是大额钞票，吓的李林直呼好家伙。 就你们这挣的速度，建行妈妈要流泪。 交完学费去食堂买饭票，路上停的都是粮车，那场面像交公粮。 李林掏出100块钱，说：“女士你好，我买100元饭票，能买多少斤？” “3毛钱一斤，我给你305斤。”女青年很开心，2斤票能吃3顿饭，一次买半年饭票那绝对是大款。 “305不好听，给310吧。”李林掏出名片递给她，说：“我是个粮商，想高价收你们麦。” 女青年楞了楞，也从抽屉里拿张名片，“这是老板的名片，上面有电话，你跟他联系。” 第0077章 明年继续跟着我干 李沐捧着饭票翻白眼，说：“你把我当成猪了，一次买这么多干啥？” 李林说：“只要你乖乖听话，上学的饭票我全包。” 董园园俏皮的对董彪说，“俺哥，我的饭票你包吗？” 董彪说：“包！” 县一中大门西侧是兰县新华书店，进门后书香扑鼻，书架上摆满各种书籍。 李林大概扫几眼，到柜台边说：“同志你好，我想买现代汉语词典和牛津词典，请问有货吗？” “有的，稍等。”中年店员马上找书，3分钟后两本词典放柜台上。 现汉1996年修订版，也被称为第3版，精装深红色封面，国家商务印书馆出版，定价55元。 牛津英汉双解词典1988年版，根据牛津高阶英语词典第3版译出，商务印书馆和牛津大学出版社联合出版，定价88元。 新华书店不打折，两本书加起来143元，董彪大半个月的工资，这谁顶得住？ 董园园马上说：“哥，我不要了。” 李沐也说：“不买了，太贵。” 董彪脸色难看，三个月拿了600元工资，给老妹交了500学费买了30元饭票，口袋里就剩20元。 眼镜叔扶扶眼镜，说：“这两本书物有所值，它们能陪伴同学们一辈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还能留给孩子。” 李林觉得大叔会做生意，指着牛津说：“我记得有第四版，你们这有吗？” “没第四版。”大叔忽然皱眉，说：“第四版目前只有繁体版，叫做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只在港澳台发行。” 李林问：“您知道什么时候出简体版吗？” 大叔摇头，说：“94年商务印书馆就和牛津出版社签订了第4版简体版的出版协议，我估计也快了。” 李林说：“这两本词典我买，您再给我拿本《呐喊》、《活着》。” “稍等，我去拿。”大叔马上去找书，女售货员急忙打包词典。 三本书拿过来，李沐第一时间翻开呐喊，“孔乙己、故乡、社戏，还有狂人日记，我想看这本书。” 李林说：“大叔，麻烦再帮我拿本呐喊。” “不要！”李沐合起书放柜台上，说：“先你看，我等你看完。” 四本书共200元，李林把词典给李沐，说：“词典是工具书，你和园园共用。” 俩妹子浑身肉疼，李沐嘟嘴说：“太贵了，以后再也不买书了。” 回到仓库妹子们闷头读书，李沐读呐喊，董园园读活着。 李林、董彪在厂里溜达，李林说：“彪子，如果那本55元的现汉降价到15元，你会买吗？” “会的！”董彪说：“如果15块钱1本，我绝对给园园买。” “那好吧，明年咱们去做词典生意。”李林把烟头扔地上抬脚踩灭。 望着西北方的齐鲁省洞明县说：“咱们去盗版印刷厂采购现代和牛津，以10元左右的价格批发给豫省的书店和学校。” 董彪手一哆嗦烟掉地上，瞪大牛眼弱弱的说：“哥，你不想再收粮食啦？” “明年改行。”李林呵呵一笑，说：“不过你放心，明年你们继续跟着我干。” 董彪松口气，挠挠头说：“你吓我一跳，嘿嘿。” 接下来的日子，李林着手制定书商计划，整天埋头写文案。 29号郑建国送来好消息，建行妈妈已经批准贷款申请，一个星期内放款。 郑建国很给力，促使建妈同意了李林到期还本付息的申请。 9月1号学生们开学，李林送李沐住校，仓库里只剩下阳刚之气。 9月3号贷款下来，李林去县一中、三中分别拜访餐厅老板，用两天时间跟他们达成协议，用3毛的高价收购他们的小麦。 与此同时粮价跌到2毛5，李林的生意迎来高峰，弟兄们日夜去李家村拉麦。 到了9月25日共收货350吨，李林天天读最新的人民日报、经济日报和大河报，希望早日看到宏观调控粮价的好消息。 96年还没有国庆7天长假，国庆节就放一天假，不过对于忙着收秋的农民来说，假期是开玩笑。 收花生的过程既繁琐又辛苦，累了一中午的李大山夫妇赶着牛车回家，刚进村就听见歇斯底里的叫骂声。 中街的李爱民、李爱国兄弟和他们的媳妇，正和李大军两口子唇枪舌战。 李爱民跳着脚咆哮，“把俺家麦退给我，我不卖啦！” 李爱国拎着铁锹大声嚷嚷，“把我的2400斤给我，麦钱我退给你，你要不退麦我跟你没完。” “我给你个锤子！”李大军也气的跳脚，说：“当时钱货两清，麦刚涨价你就过来退货，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 李爱民说：“当时麦3毛，现在涨到9毛，当时要不是你怂恿，我根本就不卖。” 李爱国扬着铁锹叫嚣，“不退麦也行，一斤麦你补给我6毛钱的差价。” “我补你个锤子，想打架是吧？”李大军暴跳如雷，扯着嗓门大叫：“国兵，去把恁那几个叔叫过来。” 李大山吓的满头冷汗，急忙回家锁住院门，跑到堂屋给观音菩萨磕头。 嘴里面祷告着，“救苦救难的菩萨，求您保佑二林平安，你要是怪罪就报应在我身上吧。” 张翠小声说：“你干啥？二林能有啥劫难？” “翠儿，快给菩萨磕头，二林闯祸啦。”李大山的腿肚子开始颤抖。 张翠直接瞪眼，“你在菩萨面前胡咧咧个啥？二林好好的你咒他干啥？” 李大山说：“李大军的上家就是二林，村里的麦都是二林收走的。” “你说啥？”张翠腿一屁股蹲地上，赶紧爬起来跪在神像前。 一时间泪如雨下，“菩萨保佑我那苦命的孩子，千万别让村里人找他的麻烦。” 李爱民兄弟是不讲理的老鳖一，他们横起来敢打李大军，自然敢对付李林。 祷告完夫妻俩稍微冷静，觉得这个事太大，于是跑到李刚强家求助。 李刚强和王慧惊的目瞪口呆，心里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俩孩子挣了大钱，害怕的是村里人过来找事。 李雷一杵拐杖，说：“10年前我不敢动，现在让他们试试？惹急我三枪打死仨，我恁大年纪我怕啥？” “爹，别就这说。”李刚强让王慧锁门，小声说：“咱们占理，大不了报警解决。” “那些混蛋不讲理，敢找事儿我就跟他们拼了。”李雷咬牙切齿，说：“当初二林就不该劝我交枪，有枪我多打死几个！” 说到这李雷突然闭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两分钟后突然咧嘴笑。 众人都懵了，这老头干啥呀？ “那把枪交的好，交的妙！”李雷笑逐颜开，说：“都把心放肚里，这是二林策划好的，他能解决问题。” 第0078章 天价合同 粮食局周建军办公室，李林看着手里的采购合同全力控制面部表情。 合同甲方是兰县粮食局中储库，乙方是李氏粮油经销部。 甲方以每吨1900元的单价向乙方采购350吨一级小麦，乙方必须在1996年10月10日之前把货物送至甲方指定仓库。 经甲方验收合格后，乙方提供665万元的增值税普通发票，甲方于1996年10月15日之前向乙方支付665万元购粮款。 周建军眯眼盯着李林，说：“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沉稳吗？如果我一夜暴富肯定蹦到桌子上跳舞。” 李林掏出计算器啪啪按，苦着脸说：“普票3个税点，我要交给国税局2万元的税，我这心哇凉哇凉的。” “你凉个屁！”周建军冷笑，“听我一句，以后不管你做多大的生意，该交的税1分钱都不能少。” “收到。”李林收起计算器说：“依法纳税是每个公民的基本义务，不过我想去找县领导诉苦，求他们安排个免税、减税套餐。” “醒醒吧。”周建军点根烟，说：“你吃政策的红利发大财，你敢去诉苦领导敢拍桌子，到时候再让你多交税。” 李林很夸张的叹口气，还真有这种可能。 周建军说：“四家粮商投标，局里偏偏选择了你，是因为看重你的办事能力，所以不要让我失望，违约金不是开玩笑的。” 李林马上保证：“放心吧领导，保证完成任务。” 周建军说：“有个小事你要注意，你的货大部分来自李家村，小麦涨价肯定有村民找你麻烦。” 李林嘿嘿笑，说：“放心吧，我不怕他们来，就怕他们不来。” “哦？看来有后手。”周建军考虑两秒，说：“说说你的后手，我看看靠不靠谱。” 李林从公文包里拿出剪报本，找到那篇邱局长三顾茅庐收缴退伍老兵枪支的报道。 周建军仔细读完，问：“这个李雷老爷子是？” 李林回答：“不是亲爷，胜似亲爷。” “好吧。”周建军送还剪报本，说：“回去准备吧，今天是10月2号留给你的时间不多。” 李林起身告辞，去东地下道找辆13米的挂车，再去人力市场找几个老推头。 老推头有侮辱人的意思，指那些在县里打零工的农民，譬如卸水泥、扛大包等等。 他们则称呼雇主是野兔子，帮雇主干活是打兔子，双方互相侮辱互相伤害。 搬运工用绳子把粮袋拉到卡车上，再把粮食倒进车斗里。 4点左右装满车，李林跟车去粮食局找郭敏交货，质检员检查货的品质，卸完车郭敏记录磅数。 一车拉40吨，明天继续装，运输350吨至少需要5天。 第二天卡车司机突然搞事，要求李林增加运费，理由是搬运麦袋时划伤了挂车的油漆。 李林最讨厌坐地起价，让司机和搬运工一起滚蛋，重新去货运站找新车，又请周建军从兰县公路养护段协调一辆铲车。 公路养护段就是以后的公路局，负责修建养护公路等等，单位里有辆80年代的徐工铲车。 弟兄们齐下手，把麦袋从仓库搬到门口，解开绳子把小麦倒铲车里，铲车举高高倒进挂车里。 新司机比较憨厚，主动拿铁锹帮忙摊平小麦，李林也不会亏待他，健力宝、红塔山轮流伺候。 装到一半李大山夫妇、李刚强夫妇突然来到，李林迎上去说：“老天爷，你们来干啥？” 李刚强说：“大森说这两天库里忙，我们来帮忙。” 李林觉得很搞笑，说：“地里的花生没收完，你们给我帮啥忙，赶紧回去收花生吧。” 张翠说：“花生晚几天也没事儿，先把你这忙完。” 说完捋起袖子开干，跟孩子们一起搬粮袋。 李大山把李林叫到一边，说：“这两天快把我吓死了，昨天李爱国和李大军打架，打的满脸是血。” 李林冷笑，打出血不算啥，打出人命才好，这两家人都不是什么好鸟。 李大山心有余悸，说：“现在我终于明白，你当初为啥拉李大军入伙。” 弟兄多的李大军既是村长又是村霸，李爱国为了讹钱敢跟他打架，这要是换成李林，估计早就被村里人打到家门口了。 李大山问：“二林，李大军会不会把你供出来？” 李林说：“暂时不会，他们还会继续打，到时候你去黄旭小卖部打110报警。” 李大山不假思索的说：“报警干啥，别让公安掺和。” 李林伸翻白眼，现在的人法律意识淡薄，双方关系不太融洽，可能是因为83年的原因。 农村妈妈吓唬小孩儿的口头禅是：再不听话就让公安把你抓走。 李林说：“现在其他人还在观望，如果李大军和李爱国再打两次架，其他人就会帮李爱国出头，扛不住压力的李大军就会把我供出来。” 听这话李大山脸色苍白，10年前被村民围攻，被李大军强行换走10亩良田的画面再次浮现。 李林说：“你别怕，一切有我。他们再打架你必须报警，必须把苗头掐死在摇篮里。” “啊到底该咱做？你教教我。”李大山脸色更白，嘴唇也轻微颤抖。 李林从兜里掏出记事本，把邱荣军的电话写纸上，再撕下来递给李大山。 小声交代：“报警时带俺爷一块去，打完110再给这个号码打电话，让俺爷跟这个号码实话实说。” 李大山强迫自己冷静，说：“你想让他说啥？” 李林嘱咐：“让俺爷说我是幕后老板，也害怕被村民攻击，向邱局报警求助。” 说完正事李林小声调侃，“俺爹，你会打电话吧？” 李大山冷哼，说：“我还会打长途电话嘞，前几天我给你舅打电话，他家在齐鲁省洞明县。” 李林回忆片刻，想不起来娘舅长啥样，就知道他叫张魁。 想当年姥爷也是个传奇人物，1964年扔了锄头发奋读书，第二年楞是考上了大学。 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先跟张翠的亲娘离婚，再娶小新娘生下张魁。 毕业后国家分配工作，当了汴京市宣传部部长。 后来站错队被批斗，日子太苦就把张翠嫁给了李大山，因为老李家有几块钱的退伍补贴。 老人去世后张翠、张魁互不联系，因为兰县和洞明县有110多里路，他们俩也不是一个娘生的。 李林认为这个关系有价值，打算去拜访老舅，从他嘴里打听盗版书生产商的地址。 第0079章 想做什么书籍？ 李林正在想那个毫无印象的老舅，一转身又发现惊喜，柳盼娣骑着车子正往这边走。 一道人影从身边闪过，张翠一路小跑过去，“妮儿你咋来啦？这么远的路累坏了吧！” “姨姨好，我不累。”柳盼娣下车，略显紧张的说：“我父亲打电话说小麦涨价，我来给李林道喜。” “同喜同喜。”张翠眉开眼笑，扭头吩咐李林，“你别发呆，去给盼盼拿汽水。” 柳盼娣急忙推辞，“姨姨，我不渴的。” 王慧笑眯眯说：“把洋车给我吧，你歇歇。” 短暂的尴尬后柳盼娣恢复正常，帮忙整理地上的空布袋，动作娴熟且麻利，乐的张翠心里直呼满意。 卡车装满后陪李林去粮食局，先过磅再对账，赵司机把李林带到东地下道。 陇海铁路将兰县一分为二，在县城留下三个涵洞，兰县人称其为地下道。 李林结算运费，说：“明天早点过来，您有名片吗？” 赵民说：“没名片，想用车就来这里找我，我一般都在这里拉活儿。” 李林把车牌号记本子上，说：“过段时间跟我去跑长途吧，去洞明拉货。” 赵民笑着说：“那不叫长途，离咱县才100多里路，你想用车随时找我。” 和司机告别过地下道时，李林邀请柳盼娣去涵洞上看铁路，这地方没人适合约会。 柳盼娣从包里拿出3盒软中华，说：“我爸爱抽这个，两个月前停产了，他买了很多。” 李林哭笑不得，心说我这媳妇太“贤惠”了，不劝我戒烟还给我带烟。 柳盼娣说：“李林，我爸劝你见好就收。” 李林把华子装皮包里，说：“清完仓就改行，打算先做书籍生意，做到明年国庆再改行。” 这时4个小孩子出现在对面，从兜里逃出一些东西摆在铁轨上。 柳盼娣说：“想做什么书籍？我感觉畅销书就像衣服，本来挺好突然就不流行了，过时的衣服只能赔钱甩卖。” “你担心我赔钱？”李林神秘一笑，说：“盼盼，你知道哪本书在欧美永远畅销吗？” 柳盼娣看着李林的笑脸，忽然眼目一亮，“是圣经！这本书永远在欧美畅销。” “大聪明！”李林由衷点赞，继续问：“哪本书在咱国永远畅销？” 柳盼娣抿嘴浅笑，说：“是新华字典，商务印书馆出版，每本3块钱。” 李林说：“工具书永远畅销，譬如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牛津英汉词典等。” 柳盼娣很开心，说：“你刚才说书籍生意只做到明年国庆，为什么呢？” 这就很尴尬，李林既不想说假话也不想说真话，正纠结间西边传来汽笛声，一列火车开过来。 轰隆声越来越响，李林拉着盼娣退两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 火车靠近时，李林大声说：“明年3月国家会修正老刑法，贩卖盗版书籍会变成犯罪行为。新刑法会在1997年10月1号正式施行，所以我必须在国庆节前抽身，我不想犯罪。” 火车疾驰而过，柳盼娣一个字没听清，耳朵里只有连绵不绝的轰鸣声。 聪明的女人不会再问，柳盼娣翻个白眼说：“我弟弟柳明辉可能会来。” 李林说：“是来找我的吧，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柳盼娣摇头，“我不担心，你俩都是明白人。我大姐是北交大辅导员，你想办成人教育本科毕业证吗？” 北交大就是北方交通大学，学历这种东西也挺重要，生意做的越大就会越重要。 李林说：“那就麻烦招娣姐费心，明辉啥时候到，他是学建筑设计的吧？” 柳盼娣眨眨眼，问：“你怎么知道我姐的名字和明辉的专业，是三舅告诉你的？” 刚才那几个小孩子又跳进火车道里，捡起几个东西重新放在铁轨上。 李林终于明白他们在干啥，把大铁钉放在铁轨上，让火车把铁钉碾压成小刀。 可以当飞镖，可以裹上棉布当刀子，李林上学时就是用这种“钉刀”跟社会青年火拼。 这时一个铁路乘警往这边走，几个小朋友竟然傻乎乎的不跑路。 李林呵呵笑，说：“盼盼咱们走吧，那几个小朋友要倒霉。” 10月8号下午，350吨小麦全部交货，李林去国税局开了7张增值税普通发票，单张95万共665万。 交税2万元，在国税局享受到了贵宾级待遇，副局长全程接待，税务员笑开了花。 10月14号郑建国率领建行经警队去粮食局，把665万元巨款押运到建行，存进李林的存折里。 郑建国全程笑开花，再也不用担心李林还不起贷款。 与此同时李家村发生一件大事，村长李大军和他的4个弟弟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被兰县公安机关依法刑事拘留。 10月25号兰县举行公捕大会，爱看热闹的老百姓从四面八方来到会场等待。 囚车队先在大街上游行，前后警车开路，中间是站满军警的卡车。 卡车上站着罪犯，脖子里挂着长方形纸板，上面写名字和罪行。 譬如故意伤害犯李大军，故意伤害犯李二军，流氓犯李爱国。 如果卡车上架机关枪，如果纸板上用毛笔打x，那就完犊子了，公捕完就会直接押赴刑场。 李林小时候最爱看枪毙人，找老妈要1毛零花钱，带着西统步行十几里去刑场玩耍。 夹在人山人海里听枪响，听完枪响再买两个大米球，一边吃一边看白大褂解剖死囚尸体。 后来国家不让公捕，刑场也不再对外开放，再也看不到西洋景了。 …… 游完街囚车来到公捕大会场，半个小时后李大军等人上台，被法警宣读罪行。 7天前李大军兄弟四人携带铁锹闯进李爱民家行凶，致李爱民右腿骨折。 后经热心群众举报，县局邱局长高度重视，组织警力连夜抓捕李大军等犯罪嫌疑人。 台下的李林有点搞不明白，李爱国拎着铁锹去李大军家闹事，按理说应该是寻衅滋事罪。 为啥给他挂流氓罪牌子，难道现行刑法里没有寻衅滋事罪？ 宣读员一声令下，李大军等人跪在台上，警员用绳子将他们五花大绑。 看完戏李林闪人，董彪和西统护在他左右，哥仨离开会场骑车回仓库。 仓库里来了个不速之客，毕坤和段大庆手握钢筋长矛将柳明辉堵在仓库里。 柳明辉心里苦，大声说：“兄弟别冲动啊，我真是柳盼娣的弟弟，你们咋就不信我呢？” “放狗屁！”毕坤瞪着眼说：“柳老师是好人，怎么可能有个劳改犯弟弟？” 段大庆说：“刚才我就去拉个屎，回来看见你在仓库里鬼鬼祟祟，你到底想干啥？” 第0080章 这辈子没有私奔 柳明辉抱着书解释：“我来找李林，不巧这里没人，我就寻思着边看书边等他。” 毕坤冷笑，说：“你骗鬼呢，别人家里都没人，哪个正常人会随便进别人的家？” 柳明辉苦不堪言，说：“别人的家我肯定不乱进，但李林是我姐的对象啊。” “我呸，俺二哥才没有当劳改犯的小舅子。”段大庆拎着钢筋靠近。 这时李林回来，董彪和西统马上掏刀围过去，毕坤赶紧跟李林说情况。 李林盯着熟悉的脸，淡淡的说：“家伙收起来吧，这是盼盼的三兄弟，柳家三爷。” 柳明辉仔细打量李林，试探着问：“你就是李林？” 李林说：“在兰县圆寸头被称为劳改头，蓝色中山装被称为劳改皮，你这发型和造型会被人当成劳改犯。” 柳明辉郁闷的翻白眼，摸摸圆寸头说：“看来这里的规矩跟四九城不一样，你的兄弟都是楞头葱，都不带听人解释的。” 西统冷哼，说：“如果你不说认识李林，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对不起您嘞，冒犯啦。”柳明辉走到李林跟前，说：“我叫柳明辉，柳盼娣的三兄弟。” 李林和他握手，说：“刚才兄弟们多有冒犯，你别在意。” “不在意。”柳明辉哈哈笑，说：“弟兄们都很尊敬我姐，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位有社交牛逼症，又是不拘小节的性格，很快就和弟兄们有说有笑。 李林集合众弟兄，说：“从今天开始放假，都回去抓紧时间收秋，1号去我家集合。” “好的。” “我先值班。” “弟兄们，谁跟我去县里买东西？” 众人欣喜若狂，从六月初忙到现在，累了小半年终于能回家歇歇啦。 粮油店已经被注销，李林正式结束粮商生涯，从下个月起做个小书商。 李林交代他们，“挣钱要顾家，都别空手回家，都给家里添点东西，割几斤肉也行。” 董彪说：“我给俺妈买件羽绒服。” 段大庆说：“彪子咱俩一块去，我也买。” 李林让弟兄们路上注意安全，带着西统、柳明辉去建行取钱，哥仨边走边聊。 路过陵园时柳明辉说：“我想去缅怀焦烈士，二哥给我当导游呗。” 焦烈士就是人民的好干部裕禄同志，陵园就是他的陵墓，曾带领兰县人民除三害。 李林把存折给西统，说：“去建行取20万，6位密码是咱俩离开电子厂的日期。” 在兰县取大额存款要找银行提前预约，取20万要提前5天预约。 西统把存折装内兜里，说：“我先去银行等你，20万太多我自己不好拿。” 说完骑车离开，柳明辉瞠目结舌，小声说：“那可是20万，您就这么相信他？” 李林把自行车放在存车处，拿着存车牌走进烈士陵园。 哥俩先去墓前鞠躬，李林点3根烟插进水泥香台里，又买票参观烈士纪念馆。 馆里面放着烈士遗物，诸如打补丁的衣服和被子，各种各样的手稿和照片。 离开纪念馆哥俩在纪念馆前合影，约定3天后来取照片，每张照片两元钱。 柳明辉说：“直觉告诉我，我二姐铁了心要跟你在一起。” 李林问：“你家里啥情况？” 柳明辉说：“爹娘和我都是支持的，我大姐不发表意见，我爷爷不乐意。” 李林点点头，跟重生前情况一样，那时的柳明辉也经常偷跑过来看望李林夫妻。 柳明辉说：“老爷子是个老学究，我爹被他教成了愚孝子，家里的事他做主。” 李林说：“我知道，你家是书香门第，你是来劝我上学读书的吗？那不可能！” “您别误会我。”柳明辉摆摆手，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找你侃大山。” 李林点根烟说：“那就先聊10块钱的。” 柳明辉说：“别人的意见左右不了她，她肯定会跟你，我只是希望结果更美满。” 李林问：“你觉得什么样的结果是美满的？” 柳明辉说：“结婚是人生大事，得不到亲人祝福的婚礼是人生遗憾，您觉得呢？” 李林说：“您说的不错。” 柳明辉说：“我想请你给她一个完整的婚礼，给她个有亲人祝福的婚礼。” 李林说：“这也是我想要的，这辈子没有私奔，我要让她光明正大的嫁给我。” “您是这个！”柳明辉竖起大拇指，说：“有什么好主意吗？说给我听听。” 李林半开玩笑的说：“5天后我去当个书籍经销商，让书香洗涤我身上的铜臭。” “我觉得可行。”柳明辉说：“老爷子教了一辈子书，最大的愿望是人人有书读。” 他越说越兴奋，“先不说全国，如果你能在豫省搞出名堂，他兴许会同意这门亲事。” 李林呵呵笑，说：“你不是学建筑设计的吗，我想盖个两层小洋楼，你给我设计。” “哎呦，您要抓壮丁。”柳明辉戳戳手，说：“二哥，我的设计费很贵的。” “1毛钱都没有。”李林满脸鄙夷，说：“那是你二姐婚房，你好意思收钱？” 柳明辉气的翻白眼，阴阳怪气的说：“您老可真行，说的我无话可说。” 李林说：“你给我掌掌眼，明天陪我去郑城买桑塔纳2000，当你的姐夫不能太寒酸。” “请好吧您嘞。”柳明辉一拍巴掌，说：“带我去你家看宅基地，我连夜画设计图，明儿早就去郑城。” 段家村段大庆家，一群邻居围观一辆崭新的三枪牌脚踏三轮车。 “武斗叔，这东西大几百吧，大庆出息啦。” “大庆这孩子真出息，这些天没少挣钱！” “三轮车可得劲，打油、打面可方便。” 段武斗乐的合不拢嘴，“也就390块钱，李老板管吃管，所以大庆能攒点钱。” 段大庆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件羽绒服，说：“妈，你穿上试试。” 一个邻居突然惊叫，“波司登羽绒服，跟支书媳妇那件一模一样，380块一件。” 苗桂花双腿一软差点摔倒，捂着心口说：“太贵了，去退了吧。” 段大庆说：“二林哥给我们多花了500块钱奖金，我就想给你买件冬天穿的袄。” “多花500块的工资？老天爷！”苗桂花激动的脸色潮红，抱着羽绒服不撒手。 邻居们也惊呆了，段武斗说：“大庆你再跟二林求求情，让二庆也去跟他干。” 段大庆苦笑，说：“不可能，二庆扔过二嫂的伞，二哥永远不会提携他。” 第0081章 手机靓号 西统家堂屋，八仙桌上放着105万元人民币，旁边围着已经石化很久的一家人。 当初李林借李雷价值7万多元的美金，价值1万多元的金条，所以还给他9万元。 西统投资5了千元，本金加分红给他15万，加起来是105万。 王慧努力挪开视线，颤颤巍巍看向李刚强，“当家的，你说这钱咋办？” 李刚强看李雷，小声说：“爹，你说咋办？” “看你那点出息。”李雷冷哼，说：“栽下梧桐树，自有凤凰来，有钱当然先盖房。” 李刚强夫妇同时点头，家里的房子有多漂亮，将来的儿媳妇就有多漂亮。 王慧对李刚强说，“李娟李娜快回来了，她们俩都是大姑娘，该给她们弄单间了。” 一家人马上商量盖什么样的房，10万块钱能盖两层楼，剩下的钱还能买辆拖拉机。 西统说：“我二哥也打算盖楼，咱们跟他盖一样的吧。” 李雷拄着拐杖起身，说：“走，先去看看。” 李林一家都在院子里，柳明辉左手抱着文件板，右手不停的在院子里指点。 “山大爷你看院子，地基要用土垫高，下雨时必须让院子里的水流到外边。” “猪圈也要填平，院子里不要厕所，我会在新楼里设计卫生间。” “卫生间用抽水马桶，在楼房东边挖个大坑积存粪便，一圈院墙也推倒重盖。” “牛棚拆了，有拖拉机没必要养牛，到时候在院子里设计个花坛，一年四季都种花。” 李大山听的直撇嘴，家里没有猪和牛地里就没有农家肥，种花还不如种菜呢。 李林说：“把猪牛卖了吧，以后买化肥用。” 李大山满脸纠结，说：“化肥太贵，猪可以不养，牛没必要卖吧？” 张翠说：“你听二林的，将来他结婚就结在这个院子里，他想怎么拾掇都可以。” 话到这里李大山只能妥协，看着李林说，“有必要盖楼吗，三里五庄的都是平房。” 李林哈哈一笑，说：“我就是想让俺爹俺娘先住上楼房，让三里五庄都羡慕。” 张翠和李森都笑了，李大山一狠心也豁出去，说：“那好吧，你说咋盖就咋盖。” 柳明辉急忙趴桌子上画图纸，详细讲解客厅卧室布局，卫生间和走廊的位置。 画完图提笔列清单，譬如买多少砖瓦，用多大标号的水泥，买什么样的瓷砖等等。 李林从皮包里数8万元给李大山，“材料按明辉说的买，他设计专业的大学毕业生。” 大学生是相当牛逼的，李大山接钱说：“我听他的，合计好我就和你哥收拾院子。” 李林对柳明辉说，“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兄弟别让我失望。” 柳明辉笑而不语，心说这是俺亲姐的婚房，我肯定竭尽全力呀。 盖房子是大事，李刚强一家要帮忙，西统说：“也把董彪他们叫过来帮几天忙吧？” “不了，让他们歇几天，你跟我去县里。”李林打算先买手机和汽车，11月1号就带着弟兄们去齐鲁省调查书籍市场。 哥俩来到村支书李庆家，李林把两包红塔山放桌子上，“我想去邮电局买手机，庆叔帮忙开个介绍信呗。” “二林啊，别跟恁叔客气。”李庆把烟还给李林，说：“你先坐椅子上等等。” 说完戴上老花镜写信，他打心眼里感激李林，因为李林搞垮了李大军。 李大军当村长时非常强势，在村里搞一言堂，他这个支书放屁都不响。 现在李大军被刑拘，派出所说至少判3年，他终于能挺直腰杆工作了。 写完信盖上大队的公章，李庆说：“听说市里就给咱县40个电话机，你赶紧去吧。” 李林又把烟放桌子上，说：“庆叔，俺父亲想给你帮帮忙，你看行吗？” 李庆愣了愣，说：“这是好事儿，下午我去找他聊聊，看他有啥想法。” “谢谢庆叔，那就不打扰啦。”李林起身告辞，李庆亲自送到大门口。 路上西统问李林，“你为啥想让俺大爷当村长，容易得罪人还没有什么好处。” 李林笑而不语，如果将来不出现偏差，1998年底g30连霍高速会正式动工。 g30占了李家村的耕地，国家协商土地征用款时，西统就会明白当村长有什么好处。 邮电局在粮食局隔壁，现在没有手机经销店，也没有移动通讯公司，负责办理移动入网业务的是国家邮电局的移动通信部。 几年后邮电局会分成邮政和电信，再后来电信会分出移动，就是鼎鼎大名的移动通讯。 工作人员秦乐秀看看介绍信，又看看年轻的李林，试探着问：“你来申请移动入网的？” 李林说：“是的，麻烦你受理业务吧。” 秦乐秀满脸惊诧，说：“电话机3500元，入网费5000元，gsm卡200元，总计8700。” 李林不再废话，打开提包掏出一沓百元大钞，说：“我知道的，麻烦你啦。” 秦乐秀马上安排同事，“海康快准备入网申请表，小马快核实身份信息。” 现在能用起手机的都是成功人士，市里只分给兰县40部手机，现在还剩37部。 他们不会傻到怠慢成功人士，服务态度超级好，秦乐秀亲切指导李林填表。 填完表从保险柜里拿出个盒子，里面是合格证、说明书、手机、电池和座式充电器。 秦乐秀笑着说：“这是摩托罗拉最新款的gsm8200，屏幕是汗显的。” 黑色的机身，整体比较小巧，经典的下翻盖设计，机头上有可伸缩的天线。 李林听说过这款手机，好像是大哥大的弟弟二哥大，用的是2g的gsm卡。 秦乐秀拿来日记本，上面写着37个4位数字，“李老板，请挑个心仪的号码。” 李林一眼就看中了6888，说：“秦姐，怎么只有4位数呢？” 秦乐秀说：“前三位只能是139，中间三位是汴京区号378，后面四位就是顺序编号。” 李林有点懵，现在的手机号只有10位数吗，听这意思现在只有139号码段。 6888有点不完美，李林说：“有没有8888，我想要个1393788888的手机号。” 秦乐秀犹豫几秒，小声说，“俺们领导说，8888需要多交8888元。” “好家伙！”李林被逗笑，再从包里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放在秦乐秀手里，“买了！” 第0082章 拜码头 兰县开往郑城的列车上，柳明辉不停的研究手机。 附近旅客纷纷侧目，几个年轻妹子两眼放光，大胆而又含蓄的偷瞄这边。 昨天办完卡秦乐秀非把小侄女介绍给李林，李林离开邮电局就接到了秦侄女的电话。 少女邀约去陵园瞻仰烈士墓，李林以有未婚妻为借口婉言谢绝。 然后骑着自行车去粮食局拜访周建军，没想到被泼一头冷水。 周建军说，你见过哪个有手机的老板骑自行车？别人会说你打肿脸充胖子，说你买个手机模型穷显摆，去买个小摩托吧。 李林无言以对，心说别买小摩托了，一步到位买桑塔纳2000吧。 回到家想让爹娘自豪一下，好家伙直接没信号，李林很想再去邮电局买个bb机。 不仅信号坑，电话费也坑。 这是月租50元的全球通手机卡，接打电话双向收费，还有长途和漫游。 市话每分钟4毛，长途每分钟6毛，漫游每分钟7毛。 如果李林在汴京给其他地区打电话，话费是市话长途，每分钟1元。 离开汴京给其他地区打电话，话费是长途漫游市话，每分钟17元，贵的离谱。 柳明辉突然满脸贼笑，说：“二哥，让我给二姐打个电话呗。” 这小子想在妹子面前装逼，李林一脸嫌弃，从提包里掏出银行卡大小的手机卡。 柳明辉把卡插手机里，抽出天线拨打校长室的座机。 “张校长您好，我是柳盼娣的弟弟柳明辉。请让她回个电话，我的号码是139，378，8888。” 对面的地中海大叔也掏出手机，笑着说：“你的号码很好，多少钱买的？” 柳明辉说：“手机8700元，号码8888元，加起来也就1万8吧。” “厉害！”大叔竖拇指，说：“冒昧问一句，小兄弟在哪发财？” 柳明辉说：“也就做点小买卖，倒腾几本书，老叔您在哪发财？” 大叔说：“咱俩是同行，我也开了家书店。” “巧了，交换名片吧。”柳明辉对李林使眼色。 李林拿出空白名片，提笔写上名字和电话。 突然想起几年后手机号会变成11位，自己的手机号会变成1390，378，8888。 1390号段是建国后的第一批手机号，号主是改革开放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也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几十年后被称为绝版死人号。 李林的靓号如果放在2022年，应该能卖两百多万人民币。 写完名片双手递，满含歉意道：“真不好意思，我是新入行的，名片还没设计。” 孙明俊用双手看名片，首先觉得字写的很工整，其次觉得店名有点狂，豫省万卷图书量贩。 看完后递出自己的名片，说：“李老板恕我孤陋寡闻，量贩是什么意思？” “批量贩卖，也就是批发，比批发文雅一些。”李林也用双手看对方的名片。 郑城学海书店，经理孙明俊，陇海西路伏牛路西北角郑城图书街。 文字都是繁体字，看起像高大上的港商或台商。 李林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孙老板的店名雅俗共赏。” 孙明俊哈哈笑，说：“你的电话号码归属地是汴京，所以你是猛龙过江势不可挡！” “您言重！”李林满脸谦虚，说：“我是批发商，您是零售店，将来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 孙明俊笑而不语，从背包里掏出两瓶125毫升的劲酒，说：“相逢即是有缘，陪我喝两杯吧。” 这时hellomoto铃声响起，柳明辉小声接电话，“二姐你记下，这是二林哥的电话号。” 柳盼娣说：“你的设计图还不错，你二哥在干嘛呢，让他接电话。” 柳明辉起身走两步，小声说：“我们在火车上，二哥正和书店孙老板聊天，有什么指示我帮你转达。” 柳盼娣说：“注意安全！还有，你要是敢带他去歌舞厅那种地方你就死定啦。” 电话被挂断，柳明辉哭笑不得，他去歌舞厅为什么死的是我？ 李林和孙明俊聊了一路，从《九三年》聊到《万历十五年》，从巴黎圣母院聊到郑城火车站。 下午4点李林去建行郑城市分行，预约取款25万元，一下子惊动了行长。 行长办公室，冯跃进反复确认取钱的用途，笑着说：“李老板，我明天派经警陪你去提车。” 李林急忙摆手，“不必了吧，那样太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冯跃进说：“你是大客户，25万也不是小数目。” “多谢冯行长。”李林起身握手。 他还欠建行10万贷款，他们害怕李林取走大额现金。 坐车租车去文化厅职工家属院儿，柳明辉说：“如果你欠银行1千万就能在街上横着走，银行会帮你擦屁股。” 李林说：“暂时还欠不了1千万，不过你说的对，他们会帮我解决99%的麻烦。” “就是这个理。”柳明辉小声说：“我爸说，不欠银行钱的商人不是真商人。” “你爸活的通透。”李林给司机6块钱，拎着20斤花生油走进家属院儿。 5号楼下把油桶给柳明辉，掏出手机挂在腰上，一口气上5楼摁响董震家的门铃。 当初在郑城卖影碟时结识董震，他儿子董家柱是文化稽查大队长。 房门打开，董家柱隔着防盗门打量李林，很有礼貌的说：“同志，请问你找谁？” 李林说：“董叔您好，我叫李林，来拜访老爷子。” 董家柱见李林西装革履，腰里还挂着手机，就让李林先等等。 很快董震出现，想不起李林是谁，“我看你有点面熟，你是哪位呀？” 李林说：“5月份我跟您下过棋，还卖给你5张戏碟，1套宰相刘罗锅电视剧。” “哎呀，是小林。”董震赶紧开门，说：“好久不见，快进屋说话。” 李林提起油壶说：“这里俺家榨的花生油，俺母亲让我给您带过来。” “这孩子，来就来呗，拿东西干啥？”董震更高兴，拉着李林去沙发上坐。 花生油在农村不稀罕，农民自己种花生自己榨油。 在城市里有点稀罕，死贵死贵的，一般人家都是吃大豆油、葵花油等等。 董震问起这半年的经历，李林言简意赅讲述，惊的董震竖拇指。 董家柱也有些惊讶，当初只觉得李林懂事，没想到他能搞这么大的事。 董震说：“小林，这次来郑城想往哪方面发展？” 李林实话实说，“我想开家小书店，做个小书商。” 董家柱两眼一眯，终于明白李林的来意，这小子是来拜码头的。 第0083章 我想要豫B66666 第二天上午8点，建行郑城分行，李林去行长办公室拜访冯跃进。 办完取款手续，两名配枪经警把25万钞票装箱，冯跃进亲自陪同买车。 坐建行的桑塔纳去郑城汽配城，李林觉得很不真实，市分行的行长竟然陪客户买车？ 冯跃进十分健谈，给李林分享94年之前买辆小汽车有多难。 那时候不管公务车私家车，都需要各级主管部门的层层审批，如果你的关系不够硬，有钱你也买不到车。 94年国家出政策鼓励个人买车，今年8月国家正式取消对经济轿车的限制，个人拿身份证就能买车，不用再找有关部门审批。 冯跃进笑着说：“李老板赶上了好时候，要是8月份之前买车，能把咱俩的腿跑断。” 李林陪着笑，“冯行长不用客气，叫我李林吧。” 销售店老板在门口等候多时，双方亲切握手，冯跃进面子还挺大。 店员得知李林想买桑塔纳2000，就带着众人来到车边介绍配置参数。 诸如黑色烤漆，电喷发动机，16l的排量，5个档位手动挡，电动车窗等等。 十几分钟介绍完，冯跃进问李林，“有没有相中这款车？” 李林点头，问老板于大江，“您给个实在价，合适的今天就提车。” 于大江赶紧上烟，“裸车19万8，看冯行长的面子，我送你免费贴膜、真皮座套，车载录音机，再送你两年免费保养。” 冯跃进总结，“礼品不错，价位太高。咱打开天窗说亮话，一口价18万5。” “不可能。”于大江当场翻脸，转身迈步想走。 冯跃进赶紧搂住他肩膀，“你别走，我再让李老板加1千块钱。” “那不可能，别拉我！”于大江黑着脸挣脱束缚。 李林说：“我再加1千，给你18万7。” 冯跃进笑着说：“就这吧老于，差不多得了。” 于大江半分钟后缓过气儿，咬着牙说：“两年的免费保养我不送。” 李林说：“免保是厂家送的，你以后不想做我的生意了？” 冯跃进马上帮腔，“李老板能买第一辆就能买第二辆，你把眼界放宽嘛，赶紧让人开发票。” 于大江脸色更难看，建妈的面子必须给，捏着鼻子让工作人员办手续。 李林给柳明辉1千块钱，让他去买三盒烟两瓶水。 柳明辉来到店外，对胖经警说，“劳驾您陪我买点东西，这里我不熟。” 胖经警对瘦经警说，“这里你熟，你陪他去。” 瘦经警的家就在附近，下车问柳明辉，“你想买啥？” 柳明辉说：“3条红塔山，两瓶飞天茅台。” 胖经警马上开门下车，说：“一块去，这附近有点乱。” 20分钟后烟、酒买过来，柳明辉把两瓶酒两条烟装后备箱里。 打开第3条烟给他们两包，笑着吩咐他们，“后备箱里的留给冯叔。” 胖经警小声说：“放心吧老弟，我知道怎么做。” 半个小时后李林陪着冯跃进出门，车玻璃贴防爆膜、安装车载录音机要时间，冯跃进不可能陪到底。 冯跃进突然问：“你今年多大了，谈女朋友没有？” 李林说：“下个月19岁，已经有结婚对象，明年国庆结婚。” 冯跃进暗道可惜，他想把李林介绍给他小外甥女，这么优秀的年轻人真不多。 送冯跃进离开，李林去音像店买几本磁带，回到汽配城继续等待。 下午1点终于把车开走，去加油站加90号汽油，加满60l的油箱花了138元。 放好临时车牌开车上310国道去汴京，打算在汴京车管所注册登记。 柳明辉看看购车发票，说：“二哥，17万的票额行吗？” 李林说：“这是最低额度，你系好安全带，没有必要就别跟司机说话。” 郑城到汴京80多公里，磨合期的新车不能开太快，下午3点多才到汴京。 先去车辆购置附加费征稽所交费，把17万的购车发票、车辆合格证、身份证给工作人员，按10%比例交费17万元。 拿着购置费凭证去汴京车管所，把相关证件给交警。 交警查验机动车，核对17位车架号，车辆的品牌型号，发动机型号发动机号，车身颜色整备质量，核定载客数等等。 查验合格后给一张机动车查验表，李林拿着表去后续窗口完成注册登机。 汴京市下辖五县一郊，全市机动车都来这里登机，可这里只有3个业务窗口，现在的有车一族是凤毛麟角。 现在车牌的样式和后世一样，都是第6代92式车牌，汴京地区是豫b开头。 李林的籍贯是兰县，车牌号必须是豫b6开头，不过现在选号牌不用50选1。 把相关资料交给窗口业务员，李林打招呼：“大姐您好，我想要豫b66666车牌号。” 中年阿姨手一抖，用惊愕的目光看李林，“同志，那种号牌普通人拿不到。” 李林看看她的工作证，说：“车牌越好价钱越好，韩姐帮我问问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韩丽娜犹豫几秒，小时说：“老弟，我还是那句话，普通人拿不到。” 李林让她稍等，掏出手机给司训中队冯有才打电话，冯有才建议他咨询大队长。 这时有人办业务，韩丽娜柔声说：“老弟你先找人，我先给别人办。” 李林点点头走向一边，给许迎春打电话说诉求，许迎春说了句“知道了”就挂断电话。 10分钟后铃声响起，李林下意识看屏幕，撇撇嘴把电话接通，现在没有来电显示业务。 “您好，我是李林，请问您是？” “我是吕强，你想要5个6的豹子号？” “是的，您叫吕强，我怎么感觉很熟悉？” 很快李林想了起来，笑着说：“原来是吕老板，我的拖拉机就是在你那买的，你还骑着摩托车带我上车牌。” 拖拉机上车牌的并不多，吕强也记起了李林，“老弟你在哪，见面再说。” 李林说：“我在市车管所业务受理窗口。” 吕强说：“等我20分钟，我马上到。” 20分钟后两人见面，吕强把李林拉到旁边，“那个号码的车主要价1万，我给你谈到了9千，你看合适不？” 李林心说那百分百合适，5个6的车牌号在20年以后应该能卖7位数，增值一二百倍。 李林装出肉疼的样子，说：“再便宜200吧，9千8比较吉利。” 吕强陷入纠结，说：“老弟呀，我估计不行。” 李林掏出一沓百元大钞抽出两张，把剩下的塞给吕强，“吕哥帮帮忙，这200块钱咱俩喝酒。” 第0084章 半个成功人士 昨晚跟吕强喝到夜里11点，哥仨干了两瓶宋河粮液，要不是柳明辉拼命挡酒李林绝对喝懵。 上午9点继续去车管所办业务，10左右办完车辆注册登记，车辆落地价定格在215万元。 确实有点贵，不过豫b66666的车牌号非常拉风，不管停在哪都会被围观。 拿到行车证先去车辆购置附加费征稽所建立档案，再去运管局养路费征稽所交养路费，1年900块钱。 柳明辉特别爱旅游，李林索性用360元买个国产珠江s270单反相机。 哥俩把汴京的旅游景点游个遍，诸如包公祠、龙亭公园、大相国寺等，还看了正建设中的清明上河园。 柳明辉是个拍照狂人，两卷胶卷不够他糟蹋的，经常偷怕那些长的漂亮的女游客。 旅游完去逛大相国寺服装市场，给爹娘、兄妹、柳盼娣买羽绒服，现在的冬天非常冷。 波司登大衣款面包羽绒服，除了黑色就是棕色，每件380元贵成了狗。 再去五金市场买6根棒球棍，6根短橡胶辊，6把高压电棍放后备箱备用。 按照报纸上的广告去电子店买摄像机，索尼dcrvx1000便携性磁带摄像机竟然卖36万元，李林想了又想没舍得买。 回兰县的路上柳明辉说：“后背箱变成武器库，您想干啥？” 李林聚精会神开车，“后天我去鲁省看货，武器是为了应付车匪路霸。” 柳明辉突然兴奋，“我跟你们一块去，到时候咱哥们几个一起打架。” “你留下来给我盖楼。”李林轻蔑一笑，说：“把嘴闭上，不要搭讪司机。” 柳明辉说最后一句，“到兰县去学校找我姐，让他看看你们新买的车。” 下午3点回到兰县，李林先去县一中给妹妹李沐送羽绒服，再给她100元零花钱。 又去照相馆把胶卷留下洗照片，然后去余砦中学找柳盼娣。 下课铃声响起，同学们看见轿车纷纷围观。 一个牛仔裤男生认出李林，跑过来打招呼，“二林哥来找柳老师吧？我去叫她。” 李林不认识他，问：“你哪个班的？” 男生说：“我是三二班的康双剑，哥你等等我去叫柳老师。” 柳明辉觉得被围观很有意思，笑着调侃李林，“你已经辍学好几年，为什么还有小朋友认识你？” 一高一矮两个男生走过来，高同学小心翼翼说：“二林哥，最近有3个社会青年找我们要钱，不给钱就打人，你能管管吗？” 李林摇摇头，“你们去找校长，让她解决。” 矮同学苦着脸说：“二林哥，校长不敢管。” 柳盼娣看见李林后快速下楼，牛仔裤男生跟在她身后。 柳明辉指着车牌号说：“二姐看这车漂不漂亮，这车牌号回头率高的很。” 柳盼娣围着汽车转一圈，俏脸上露出自豪，柔情似水看李林，“你是成功人士，我以你为荣。” “半个成功人士。”李林看看手表，问：“下午还有课吗？跟我去司训中队报名考驾照。” 柳明辉打开后备箱抱出羽绒服献宝，“姐你试试，波司登最新款。” “谢谢李同学，等我几分钟。”柳盼娣很开心，抱着羽绒服回宿舍。 牛仔裤男生小声哀求李林，“余砦的社会青年杨春晖、杨平和段强总是欺负人，二林哥你管管他们吧！” 李林摆手，“去告诉校长，让她打电话报警。” 上课铃声响，牛仔裤同学带着郁闷回教室，他认为现在二林哥已经不是当初嫉恶如仇的鲁提辖。 柳盼娣坐在车上压抑不住兴奋，“林，好漂亮的车，花了多少钱？” 李林说：“落地21万5，你喜欢就好。” 柳明辉说：“姐你考个c证，让二哥教你开车。” 柳盼娣仔细看车里的装饰，说：“又买车又盖房，做生意的本钱还够吗？” 李林大概算算，还给西统105万元，还给李森4千元，盖房买手机10万元差不多。 还有10万元贷款，加上汽车共消费53万多。花钱如尿炕一般，存折里只剩13万流动资金。 李林说：“该花的钱必须花，本钱应该够，你别担心。” 柳盼娣说：“董彪说你们大后天去鲁省，路上注意安全。” 李林说：“社会渣滓勒索学生的事你跟校长说说，让她报警给派出所。” “我说过了。”柳盼娣轻蹙眉头，说：“他们再来欺负人，我就打电话报警。” 来到司训中队拜访冯有才，李林给柳盼娣报名考c证，交了1500元报名费。 冯有才说：“二林，俺老父亲想卖点小麦，你抽空去拉走。” 李林说：“冯叔，我改行了。” “哎呦，我还不知道。”冯有才递根烟，说：“见好就收也挺好，你准备干点啥？” “打算卖点书。”李林给他点烟，说：“冯叔，我媳妇考驾照的事请您帮忙。” 冯有才说：“放心吧，这点方便还是能给的。” 柳盼娣赶紧道谢，“谢谢冯叔，给您添麻烦啦。” “别客气。”冯有才笑笑，说：“二林，昨天许队去支队开会，国家准备把驾考的培训和考试分开，驾校负责培训，交警负责考试。” 李林说：“冯叔，我还没有经营驾校的实力，买不起那么多教练车。” 现在开驾校能饿死，04年以后还可以，不过要跟冯有才搞好关系。 冯有才说：“不是现在，政策从制定到实行需要时间，保守估计至少3年。” 李林明白他的意思，说：“那咱俩常联系，以后我多关注驾考政策。” 冯有才哈哈一笑，“以后常联系，你先忙吧。” 李林送柳盼娣回学校，柳明辉跟李林回家，他三舅家实在没有他住的地方。 家门口停着几辆拉砖拖拉机，李大山监督他们卸砖码砖。 猪猪光荣牺牲，张翠和王慧清理猪肉，准备做饭招待帮忙的村民。 李大山请了6个人帮忙，有支书李庆的几个兄弟，有开小卖部的黄旭，都是平时关系不错的邻居。 汽车又被围观，众人围过来看热闹，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李大山宝贝的不得了，“二林你把车开到西统家，拉土的架车马上回来，别碰着。” “大山哥别急，还没看够呢。”李庆笑问李林，“这车得20多万吧？” 李林递给他烟，说：“您能抽出时间过来帮忙，我很感激。” 李庆说：“我让乡里给你颁发先进个人锦旗，领导人说先富带后富，你要带领乡亲们奔小康。” 黄旭起哄：“翠嫂，你给咱村生了个财神爷。” 众人哈哈笑，张翠笑逐颜开，“别给二林戴高帽子，他有多大本事我心里清楚。” 第0085章 面子确实很大 11月1日东郑省道，李林驾驶桑塔纳，车上坐着段大庆、董彪、段磊、毕坤四兄弟。 西统留在家里给柳明辉打下手，盖楼行动已经开始，老房子已经扒掉，家具拉到棉麻厂仓库。 院子里搭着人字形帐篷，夜里李大山夫妇去仓库睡，西统陪明辉睡帐篷。 豫鲁两省交界处有个收费站，这是省政府批准的，李林乖乖交10块钱过路费。 进入鲁省又遇见两个简易收费站，这是当地的村政府批准的，李林自然不会交钱。 第一波人比较怂，李林跟他们讲道理，吵几句嘴后他们搬开路障放行。 第二波人很横，狮子大开口索要500元过路费，李林也懒得废话，哥五个拎出棒球棍开打。 跑慢的人被乱棍打倒，其余人跑的比兔子还快，哥5个自己搬开路障走人。 李林有点纳闷，96严打的对象就是车匪路霸，为什么他们敢顶风作案？ 思来想去觉得是地理原因，两省交界处是三不管地带，治安确实乱很多。 豫、鲁两省就是鲜有来往的邻居，兰县人犯罪会跑到洞明县避难，洞明人犯罪会跑到兰县，96年的案件很难跨省。 李林拿本磁带塞进车载录音机，悦耳的二胡声响起，竟然是经典囚歌铁窗泪。 “铁门啊铁窗啊铁锁链，手扶着铁窗我望外边。外边地生活是多么美好啊，何日重返我的家园。” 弟兄们都跟着唱了起来，唱到嗨处还打起节拍。 “月儿啊弯弯照我心，儿在牢中想母亲。悔恨未听娘的话呀，而今我成了狱中的人，而今我成了狱中的人。” 接下来是段女声，李林轻轻的唱，“月儿弯弯照娘心，儿在牢中细思寻，不要只是悔和恨，洗心革面重做人，洗心革面重做人。” 弟兄们哈哈笑，李林唱歌有点五音不全。 志强叔的囚歌是经典也是绝唱，天才就是天才，坐牢都能做出成绩。 后来进去的那些歌手们都不太给力，没有好的囚歌作品问世。 听完铁窗泪听狱中望月，再听瞅啊瞅菜里没有一滴油。 李林越听越不对味儿，吱呀一声把车停路边，掏出95年的鲁省地图。 副驾驶董彪小声问：“二哥，咋啦？” 李林挠挠头开骂，“他万奶奶，路不对。” 11月不是农忙季节，两边农田里没有人，李林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 8里路后有村庄，李林街边问路，“大爷您好，请问去洞明县城怎么走？” 大爷手指前方，“往前开，走到头右转，然后再左转，然后右转再右转。” 李林又问：“派出所有多远，怎么走？” 大爷说：“往前走10里，在大路的右边。” “谢谢大爷。”李林继续走10里，来到比较热闹的乡镇。 路右边有个院子，门口写着洞明县公安局马头派出所，李林直接把汽车开到所里。 二哥大挂在腰带上，从后备箱拿1条阿诗玛，掏身份证去接警室。 李林递身份证，说：“警官好，我想请求帮助。” 青年警官看看身份证，说：“啥事儿？” 李林说：“我是豫省兰县人，去洞明县城走亲戚，第一次来找不到路。” 中年领导看看李林的二哥大，又看看外边的桑塔纳，柔声说：“齐明，去把他领到大路上吧。” 齐明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说：“同志，你跟着我的车走。” 长安面包警车开路，桑塔纳在后边跟着，走了20多里遇见个小巴车。 警车截停小巴，齐明对李林说，“这是去洞明汽车站的客车，你跟着他走。” “谢谢警官，您辛苦了。”李林急忙下车，从兜里掏红塔山报答。 齐明坚决不要，调转车头原路返回。 李林把红塔山递给小巴司机，“麻烦师傅带个路，我跟你的车去县城。” 司机大叔开心的说：“中，你跟好。” 俩小时后到洞明汽车站，这里确实比兰县繁华，主街区堪比汴京市区。 张魁家在县城南边城关镇，具体地址张翠说不清楚。 城关镇很大，想打听人也很难，李林故技重施直接去城关镇派出所。 说明情况后拿出张翠的身份证照片，求助道：“警官，能帮忙查询张魁的地址吗？” 林副所带李林去户籍室，瞅了瞅豫b66666桑塔纳，笑着说：“这个牌照不便宜吧？” 李林憨笑两声，说：“不到1万块钱。” 林副所长撇撇嘴，让户籍科查出张魁的家庭住址，开口说：“我带你过去，走吧。” 又是警车开路，二哥大和桑塔纳2000的面子确实很大。 按照地址来到张魁家门口，红砖房、高院墙、小门楼，张魁的家境还行。 林副所敲门，“有人冇？城关镇派出所的，家里有人冇？” 院子里传来女声，“谁呀，找谁呀？” 林副所：“城关镇派出所的，你先开门。” 角门半开露出个中年妇女，年纪40多岁，身材矮小五官端正，面相比较老实。 林副所打开纸条，“你是张魁的爱人卜秋菊吧，你兰县的外甥来走亲戚。” 卜秋菊有点懵，皱着眉头说：“你说哪来的外甥，兰县？” 林副所把张翠的照片给她，“张魁在兰县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你看是不是这个人。” 卜秋菊脸恍然大悟，看完照片说：“确实有个姐，人在哪呢？” 李林上前两步说：“妗子好，我是张翠的二儿子李林，您小时候抱过我。” 卜秋菊仔细打量李林，十几秒后哎呦一声，拉着李林的手说：“二小都长这么高啦，我差点认不出来。” 李林笑着说：“妗子记忆力真好，俺大舅呢？” 卜秋菊说：“出去干活啦，6点半下班，二小赶紧进屋。” 林副所长说：“你们舅甥好好聊聊，我先走啦。” 李林鞠躬道谢，卜菊花邀他进屋喝杯水。 林副所婉言谢绝，回车上看看副驾驶，默默一笑开车离开，心说这年轻人能开桑塔纳不是没有原因的。 李林转身吩咐众兄弟，“都把东西掂下来。” 弟兄们打开后备箱，拿出两件健力宝，两箱酱牛肉，两瓶宋河粮液，1提小磨香油。 卜秋菊目瞪口呆，“二小，拿这么多东西干啥？” 李林笑着说：“几年没来走亲戚，不能空手来。妗子你开开门，我把汽车开院子里。” “这是你的车？”卜秋菊彻底懵逼，印象中他姐家穷的叮当响，怎么能开小轿车？ 第0086章 把好书拿出来吧 张魁家有7口人，大儿子张虎22岁，已经结婚生子，在北边大街上经营着家电维修部。 二女儿张晓红在洞明县二中读高三，小女儿张婷婷读高一，最巧的是张魁在一家印刷作坊码书页。 李林跟卜秋菊聊了小半个小时，拉完家常步入正题，说：“妗子，我这次来是想批发字典、词典去郑城卖。” 卜秋菊一拍大腿说：“那巧啦，你舅上班那里就是印字典的，我带你过去瞅瞅？” 李林说：“你要有空就带我去看看，我也想早点见到俺舅。” 卜秋菊说：“那走吧，你舅见到你肯定可高兴。” 桑塔纳在一片居民区慢行，这里的黄泥路跟农村差不多，坑坑洼洼的路上还有臭水。 坐在副驾驶上的卜秋菊小心翼翼指路，看起来很紧张，屁股都不敢坐实。 李林笑着说：“妗子第一次坐轿车吧，感觉咋样？” 卜秋菊扶扶鬓角，说：“说不上啥感觉，就觉着浑身不得劲。” 李林说：“让大表哥给你买一辆，天天坐就习惯啦。” 卜秋菊冷哼，“他不找我要钱就谢天谢地啦，指望他给我买车等下辈子吧。” 李林不再接话，再说下去就是家庭琐事，又臭又长又没意思。 小轿车在一处院门外停下，卜美菊下去敲门，“大豹给家没？范豹开开门！” 院子里没人回应，对门邻居探头观望，第三次叫门时门楼里传来男声：“谁呀？” 卜美菊说：“我是你魁嫂，张魁在吧？” 范豹打开门锁洞，看到桑塔纳时皱起眉头，说：“这个车是干啥的？你领过来的？” “俺外甥的车，从兰县来的。”卜美菊靠近门洞，小声说：“俺亲外甥，来咱县批发字典。” 范豹半信半疑，干他们这行不能见光，不会让任何陌生人进门。 他先打量西装革履的李林，再看腰里的手机，最后看桑塔纳的车牌号。 豫b是汴京车，豫b66666让范豹放心，如果是记者和省文化厅暗访，不会跑到豫省租这种车。 范豹开大门笑脸迎客，“老嫂子，来之前给我打个电话嘛！” “俺家穷，拿不起电话费。”卜美菊开个玩笑，说：“二小，这是你舅的老板。” 李林伸出右手打招呼，“范老板您好，我叫李林，冒昧拜访请您多担待。” 大部分兰县人喝（h）火（f）不分，“访”被李林读成huang。 范豹彻底放心，亲切的和李林握手，“李老板大驾光临，快进屋说话。” 董彪、毕坤、段磊跟李林进门，段大庆留下来看车。 范豹锁大门请李林进堂屋，用娃哈哈纯净水招待众兄弟。 李林道完谢说：“范老板，能不能带我参观您的工厂？” “不是工厂，就是个小作坊。”范豹哈哈笑，领着李林去第二道院子。 看到单色印刷机李林倍感亲切，上辈子在印刷厂打过工，是操作印刷机的师傅。 它的设计理念是毕昇的活字印刷术，版面由一个一个的铅字组成，有专门出售各种书籍印刷版面的商人。 印刷书籍用的是正度全开纸，标准尺寸787x1092毫米。 全开纸印刷32份，尺寸是130x184毫米，就是一张书页的大小，用专业术语说是32开。 用专业的裁页机裁出32张书页，工人按照页码把书本码起来了，就是张魁干的码书页。 张魁五官和张翠相似，李林一眼认出他，急忙过去打招呼。 “二林都这么大啦？”张魁拉住外甥的手，激动的说：“二小，你妈来没？” 李林说：“家里正在盖房，过年时我带他过来看望您。” 张魁摇摇头，说：“今年我去兰县看她，我是兄弟她是姐，我要先去看她。” 这话李林不反驳，笑着点点头。 张魁叹气，问：“你爸妈身体好吧？家里欠的账都还了吗？” 李林说：“家里现在不欠账，老两口能吃能喝能干活，身体比我还棒。” “那就好啊。”张魁眼里有泪光，吩咐卜美菊，“你去肉店买肉，晚上俺爷俩喝几杯。” 范豹笑着插话，“魁哥，你爷俩回到家再叙旧吧，我先跟李老板谈正事。” 张魁抹了抹眼角，说：“我外甥是大老板，老姐姐享福啦。” 安慰张魁几句，李林继续参观作坊。 几个妇女用热熔胶粘书脊，粘好后用重物压在书面上，两三天功夫就能压实。 压实后用裁纸机裁掉书页多余的部分，李林在裁纸房里看到了成堆废纸边。 不良商家回收这些废纸边，回炉制成卫生纸，市场上贼便宜的卫生纸都是用废纸造的。 范豹带李林去书籍定型现场，比较厚的书都会有个弧度，书口内凹，书脊外凸。 定完型再用重物压实，然后大批量批发给像李林这样的书商。 参观完回到堂屋，范豹在桌子上摆3个样品，分别是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楚留香传奇。 李林拿起楚留香传奇，看看粗制滥造的封面，忍不住摇摇头。 范豹笑着说：“这本书很火的，里面有血海飘香、大沙漠、画眉鸟三个故事，都卖脱销了。” 李林说：“火的原因是因为香帅传奇电视剧，这种火很难持久，你早点出手吧。” “嗯，看看字典吧。”范豹掏出红塔山敬烟，请李林坐下说话。 李林忽然想起明年有一部火遍亚洲的电视剧，97年tvb版天龙八部，被网民们称为不可逾越的武侠经典影视剧。 里面有扛着音响的乔峰，一代逼王鸠摩智，一代劈腿王段誉。 美如画的神仙姐姐，演技炸裂的虚竹，以及坏的可爱的四大恶人。 李林点上烟，说：“你有天龙八部吗？” 范豹拿起桌子上的大哥大，一番通话后挂断电话，“你要多少本？” 李林给范豹点烟，说：“找同行调货？” 范豹说：“市面上的书太多，我不可能哪本都做。” 李林拿起新华字典仔细看，从书脊到书口，从封面到书页，从纸张质量到印刷油墨，一点一点的抠。 抠完字典抠词典，闭上眼用鼻子闻油墨的味道。 放下书摇摇头，说：“范老板，把好书拿出来吧。” 范豹说：“李老板外行了吧，这就是最好的书。” 李林淡淡的说：“这就没意思了，如果你这里都是这种货色，那我只能去别家看看。” “你这话我不爱听。”范豹脸色转冷，眯着眼说：“李老板，您凭什么说我的货不好？” 第0087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 范豹皮笑肉不笑，淡淡的说：“李老板请讲，我洗耳恭听。” 空气突然紧张，董彪和毕坤盯紧范豹，手伸进西服里握住电棍，段磊出门在门口警戒。 李林翻开现代汉语词典，手指略带蓝色的书页说：“孬纸浆漂白后有淡黄色，纸厂就加入染料掩盖，染料褪色后纸张会变黄。” 范豹马上反驳：“纸厂造纸时不可能完成去除植物中的木质素，木质素在空气中氧化，书页就会变黄，所有的书都会变黄。” 李林说：“词典要陪伴学子们度过中学和大学，10年后变黄是好书，1年后变黄是垃圾。” 范豹起身泡茶，笑着说：“李老板，喝口茶慢慢说。” “谢谢。”李林从皮包里拿出透明胶带，用牙咬掉一段粘在字上，用手指压严实。 慢慢的揭起一半胶带，再很快的将另一半揭起，胶带上有了清晰的字迹。 从烟盒拿根烟，用过滤嘴蘸茶水涂抹在词典文字上，用手指轻轻的戳，很快一行文字变成一团墨迹。 把烟扔垃圾桶里，把胶带和词典放范豹面前，“范老板，我这次来打算采购5千到1万本词典。” 范豹不看胶带和词典，说：“李老板请继续。” 李林说：“假如有学生从我这里买1本词典，半年不到黄了，沾水秒变无字天书，我的生意还怎么做？” 范豹呵呵笑，说：“你的话太夸张，这是不可能的。” “一点都不夸张。”李林满脸严肃，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到时候学生们都不照顾我的生意，我只能赔干赔净往河里蹦。” 李林点根烟，笑着说：“范老板，把我坑死了，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范豹摊开双手，很无所谓的说：“良心？请问多少钱一斤？”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忽然都笑了起来，剑拔弩张的气氛很快缓和。 “李老板，你的话太夸张。”范豹把书放在左边抽屉里，又从右抽屉里拿出两本样品。 李林懒得废话，仔细检查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先看纸张质量再看油墨品质，最后看整体做工。 半小时后摇摇头，说：“纸张和油墨还可以，书脊这里我不满意。” 卸掉塑料封皮从中间打开词典，书脊向上放在桌子上，用指甲抠书脊上的凝固胶。 伸出手指说：“这是eva热溶胶，翻看时间长了书页会散开，您为什么不用聚氨酯热熔胶，价钱也贵不了多少。” 范豹说：“十本百本不差钱，千本万本差大钱。李老板很懂行，我感觉你比我更专业？” 李林说：“不懂行的生意我不做。” 俗话说隔行如隔山，一本盗版书就有这么多机关陷阱，贸然入其他行会赔的倾家荡产。 “你这话我不抬杠。”范豹重新拿两本，说：“再看看，如果还不满意就没得谈喽。” 半个小时后李林点点头，说：“可以谈价钱了。” 这时门口传来女声，“你谁呀？这是我家！” 范豹赶紧站起来，对门外穿着牛仔服女孩说，“慧敏你先去东屋，我跟客户谈生意。” “知道啦。”范慧敏很不忿，瞪着段磊小声质问：“这是我家，你凭什么不让我进门？” 段磊掏出墨镜扣在脸上，杵在原地一言不发。 这个动作的意思是，你长的太丑了，我戴上墨镜不忍直视。 范慧敏双手掐腰，小声说：“穿西装打领带戴墨镜，你跟我装黑社会？” 卜秋菊赶紧跑过来打圆场，笑着说：“婷婷说你可会剪纸，教教我咋剪大红喜字呗。” 范慧敏狠狠瞪段磊，笑眯眯跟卜秋菊说话，“婷婷妹乱说的，我剪的不好看。” 屋子里范豹满脸尬笑，说：“这闺女被我惯坏啦，李老板别在意。” “我感觉还不错，既不硬闯也不喧哗，知进退。”李林点根烟，说：“范老板，可以谈钱了吗？” 范豹反问：“李老板打算提多少货，一千本和一万本的价钱肯定不一样。” 李林说：“您说说，我听听。” 范豹伸出3根手指，“千本以下16元，万本以下15元，万本以上14元。” 李林翻开词典看尾页，从包里拿出计算器放在桌子上。 “范老板，现汉有1651页共828张，每张的成本加人工不到1分钱，我给你按1分钱算，成本是828元。 扉页的硬纸和塑料封面最多5毛2分，所以这本书的成本是88元。 每本书你可以赚我1块钱，所以不要跟我说什么15、16，我最多出9块8毛钱。” 范豹霍然起身，咬着牙说：“你说的不对，一页书的成本至少1分半，不信你去打听，谁敢说不是1分半我免费送给你一车书。” 李林抿嘴笑，说：“范老板，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跟我说聊斋。” 范豹重新坐下来，说：“咱哥俩打开天窗说亮话，1万本书你给13块，少了不说。” 李林拿起深红色塑料封面的新华字典，这是商务印书馆出版的第8版。 新华字典的价格一直很亲民，不管现在还是以后，约等于一斤猪肉的价钱，现在是4块钱1本。 正因为价格亲民，小学生们基本上人手一本，所以是历年来最畅销的书。 李林看附录上的世界各国面积、人口、首都一览表，问：“字典什么价？” 范豹说：“5千本以上每本9毛。” “好吧。”李林掏出名片给他，说：“我会在洞明待5天，我的手机24小时为你开机。” 范豹也知道生意不是一天谈成的，拉住李林的手说：“你不能走，咱哥俩好好喝几杯。” 李林婉言推脱：“改天我请您喝酒，今天刚到洞明，我得去老舅家认亲。” “这好办，我让魁哥魁嫂留下。”范豹热情留饭，说啥不让李林走。 双方互相扯皮，李林干脆留下等张魁下班，在院子里跟范豹聊手机和汽车。 卜秋菊和范慧敏在院子里剪纸，范慧敏一直偷眼看段磊，时不时的轻哼一声。 人老成精的卜秋菊小声说：“慧敏妮儿，我外甥还没订媒，又有手机又有车，家里正在盖楼，晚上我跟他说说你？” 范慧敏翻白眼，小声说：“姨姨千万别说，他长的不孬，肯定看不上我。” 卜秋菊很纳闷儿，忽然趴到范慧敏耳朵上说：“你相中那个不让你进堂屋的人啦？” “我没有！”范慧敏一剪子把囍字剪两截，咬着牙说：“那就是个木头，比郭靖还傻。” 天黑时张魁下班，李林开车跟他回家，刚出胡同发现前方有一男一女。 张魁推着自行车过去搭话，半分钟后回到车边说：“他们也是搞印刷的，跟范豹住一个胡同，想让你去他家看看。” 李林看看表，说：“中，去看看吧。” 张魁让卜秋菊骑车回家做饭，李林让段磊段大庆留下来看车，带着董彪毕坤上前打招呼。 第0088章 做人太世故 拦车青年姓朱，跟范豹家错对门，也是搞字典、词典印刷的，不过他的生意比范豹好。 朱永良跟李林吹牛逼，“李老板你不知道，俺父亲是洞明县第一家搞印刷的，其他人都是后来的。” 李林点赞说：“谁先入行谁生意好，你的生意肯定不孬，你的货都卖到哪呢？” 朱永良说：“大部分卖到京津的学校里，剩下的走冀省和苏省。” 学校是消耗字词典的大客户，特别是大城市里的学校，新生入学时学校统一发放现代汉语词典。 套路是学生交正版钱，学校发非正版书，校领导含泪赚差价每本至少赚20元。 高一入学新生少说有五六百，多说有一千五六百，所以这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 李林当然深谙其道，问：“朱老板不往豫省发货吗？” 朱永良摆摆手，说：“洞明搞印刷的基本不去豫省，豫省人太穷，现汉的销量不大。” 李林认为这话有点地域黑，虽然你们的邻居兰县是全国有名的贫困县，但这并不代表豫省人穷。 张魁很不高兴，说：“小朱你这话不对，俺外甥开小轿车用大哥大，可不是穷人。” 朱永良也意识到说错话，赶紧笑着打哈哈：“我没说李老板，哪个地方都有穷人，咱们洞明县的穷人也不少。” 李林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指着桌子上的书说：“这种质量的字典和现汉各要5千本，你给我个最低价。” “现货肯定没有，我敢说整个洞明都没有。”朱永良掏出烟盒递烟，说：“高档货赚的少，我们一般不做。” 李林问：“假如生意谈成，多长时间能供货？” “大半个月吧，先谈价格。”朱永良用计算器计算，说：“我给你最低价，字典8毛词典13，总共6万9千元。” 朱永良的妻子梁改华端来果盘，盘里放着5个苹果，她笑着说：“李老板吃个苹果，又脆又甜的烟台果。” “嫂子您先放着，我等会儿吃。”李林说完再看朱永良，说：“朱老板别拿我当普通客户，我是洞明书籍的豫省总代理。” 朱永良摇头说：“总代理不会只提1万本书，咱哥俩还是就事论事吧。” 梁改华拿苹果给董彪毕坤，“你们也吃，别客气。” 董彪道谢，“您先放着吧，等下我自己拿。” 双方客气一番梁改华又把苹果放回果盘，半开玩笑说：“李老板太见外，谈不成生意我也不给你要苹果钱。” 和谐的笑声响起，张魁拿起苹果说：“我先尝尝甜不甜。” 李林拿个苹果放手里，继续搭讪：“朱老板只印工具书吗？” 朱永良说：“还给学校里印试卷，现在的学生真辛苦，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 李林严肃的说：“我就是因为太烦考试选择辍学的。” 笑声再起，气氛一直很和谐。 李林开继续正事，“咱们也别兜圈子，字典5毛现汉10块，我要5千本字典8千本现汉。” “这不可能。”朱永良当场否决，说：“我敢打包票，这个价你从洞明拉不走一本书。” 李林把苹果放果盘里，起身递名片说：“谢谢朱老板盛情款待，交换名片吧。” 开车回张魁家，张魁说：“二小你给的价很低，想成生意很难。” 李林说：“先谈谈看吧，这几天我了解市场，实在不行再加价。” 张魁犹豫片刻，说：“明天我跟你一块跑，如果没有熟人跟着你，人家不敢让你进家门。” 李林问张魁，“你一天拿多少钱工资？” 张魁说：“一天12块，下面的话你别说，别惹我生气。” 李林嘿嘿笑，“该说还得说，我一天给你15块钱，你带着我跑几天。” 张魁叹气，“你跟俺姐脾气一样，做人太世故，不能啥都看成钱。” 做人太世故是指通达人情，富有待人接物的处世经验，词性既有褒义又有贬义。 李林笑笑不接茬，这个世界很现实，亲戚间也要礼尚往来。 可以耽误1天，不能耽误5天，5天少挣60块钱，舅舅家里肯定有意见。 路过旅馆时李林订个标间，张魁家7口人挤在5间平房里，确实住不下李林等人。 卜秋菊做了一大桌菜，老表张虎热情打招呼：“二老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大老表变富态了。”李林和张虎拥抱，向表嫂林莹鞠躬问好。 林莹喜欢李林拿来的礼品，也看得起这个开轿车的表弟，笑眯眯的说：“二林弟跟你虎哥好好喝两杯。” 李林转身对董彪等人说：“这是咱表哥咱表嫂。” 弟兄们齐声问好，那架势像黑涩会拜见大哥大，把张虎夫妻整不会了。 大表妹张晓红比较腼腆，弱弱的叫声二林哥，对董彪等人点点头。 二表妹张婷婷很活泼，跑过来甜腻腻的说：“二表哥，你长得怪俊嘞。” 李林嘿嘿笑，说：“还真没人夸我俊，都说我戴着一脸孬气，像电视剧里的大坏蛋杨康。” “男孩子就得孬，越孬越有本事！”卜秋菊亲切的招呼李林入席。 男女分两桌，盘子、碗、凳子明显不一家，应该是从邻居家借的。 现在的人很节俭，家里舍不得买太多的餐具，来客人时就去东挪西借。 不过鲁省人真能喝，李林兄弟5个的酒量干不过张魁父子俩。 席间聊起了生意，李林问张虎，“家电维修应该好做吧，有家电的人越来越多。” 张虎直摇头，“洞明县的家电不多，挣的钱交了房租也剩不多，够俺一家三口吃花，我都想改行了。” 李林说：“你想改哪行，有没有目标？” 张虎喝完杯里的酒，咧着嘴说：“我想干广告，听说很能挣钱。” 李林想了想，说：“是做铜字、灯箱和条幅吧，那投资可不少呀，要买电脑和刻字机。” 张虎说：“电脑2万，刻字机7千，再买喷绘布和不干胶贴纸，没有3万块钱下不来。” 现在的广告牌是用电焊和三角铁焊骨架，蒙上一层pvc喷绘布，用电脑和打字机雕刻不干胶文字，把文字粘在喷绘布上。 张虎突然清醒，瞪着眼说：“二老表，你咋知道这么清楚？你也想干广告？” 李林说：“明年国庆节后，我打算在郑城经营广告部。” “中，到时候我给你打工。”张虎给李林倒酒，说：“我会电焊气焊，先跟你干两年，等学会了我回洞明开广告部。” “中，大老表喝酒吧。”李林适时结束话题。 夜里10点多打车回旅馆睡觉，刚躺下有人敲门。 董彪去开门，门外站个靓丽少女。 少女说：“老板，玩不玩？” 董彪说：“不玩。” 说完把门反锁，“咱哥喝多了，轮流守夜吧。” 段磊小声问：“彪子，刚才是鸨吗？” 董彪说：“咱哥说别碰那种女人，会得病。” 第二天8点李林睡醒，坐出租车去张魁家，继续跟张魁走访印刷作坊。 第0089章 您夸人的词汇很别致 接下来的3天，张魁带李林把洞明印刷厂逛个遍，李林收获很多名片，也大概摸清了他们经销策略。 这里的印刷业已经形成产业链，李林表示理解，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嘛。 在笔记本上将他们分成三六九等，生意好的老板不会低价卖书，像朱永良那种的直接pass掉。 筛选出3个潜在上家，其中就有范豹的名字，他家的生意确实不好。 期间范豹打了3次电话，把现汉降价到12元每本。 李林还是不乐意，他的心理价位就是10块钱。 这里的人们非常聪明，发明了很多高科技的东西，譬如卤水可以喝，袜子不用脱，扑克牌越打越多。 段磊早上穿新买的袜子出门，晚上脱鞋睡觉时发现脚上没有袜子，气的他从鞋里掏出袜子扔垃圾桶里。 弟兄们为了打发时间买副扑克牌，4天后1副变2副，扑克牌从中间开胶。 李林笑的肚疼，董彪气的非去找商家理论。 11月5号两个表妹放假1天，李林建议去外面拍照，他想把老舅的全家福带回家给老妈。 于是张家7口全部出动，带李林弟兄去火车站、百货大楼和人民商场取景。 拍照时遇见逛商场的范慧敏，她跟张晓红关系好，于是也加入拍照大军。 人民商场外张婷婷把李林拉到一边，弱弱的叫声表哥，“慧敏姐想和段磊合影，你撮合他们呗。” 李林有点发愁，范慧敏是范豹的闺女，脸蛋儿和身材都一般，有点配不上段磊。 张婷婷嗲声嗲气的哀求，“二表哥帮帮忙，他俩要是成了你就是媒人，能喝谢媒酒的。” 李林说：“嗯，我不保证段磊一定同意。” “嗯嗯，谢谢表哥。”张婷婷跑过去见范慧敏。 李林回车上跟段磊说情况，笑着说：“我只负责转达，想不想合影你自己决定。” 段磊犹豫半分钟，说：“二哥，那个女人太泼辣，我妈肯定不同意。” 李林认真的说：“我觉得人品还行，她是范豹的独生女，娶了她你能少奋斗10年，好好考虑下。” 段磊撇撇嘴，开门下车去找张婷婷。 这时手机响铃，李林打开车窗揪出天线，“您好我是李林……好的，稍等半个小时我马上过去。” 李林下车去人民商场外，看见段磊和范慧敏正在合影，两人保持1尺的距离。 段磊戴着墨镜，看起来很排斥，范慧敏的脸色也不好看。 李林觉得这样不礼貌，笑着说：“二磊把墨镜摘了，和范千金靠近点，生意伙伴合影留念很正常。” 段磊依言照做，双方距离只剩一寸，范慧敏瞬间露出笑脸。 董彪摁快门，闪光灯闪烁合影完成，段磊戴上墨镜回李林身边。 李林看向范慧敏，说：“我要去你家拜访你父亲，你回去吗？” 范慧敏点头，李林让弟兄们带她上车，转身对张婷婷说，“你跟俺舅说一声，我去范豹家。” 张婷婷说：“晚上回来吃饭吧，你一直在外面吃，左邻右舍会说俺家不会办事。” 李林说：“你不懂，我带一群外人去你家吃饭是不合适的。” 说完转身回车里，4个兄弟挤在后座，范慧敏略显紧张的坐在副驾驶上。 汽车很快来到范豹家，堂屋里双方对面坐，段磊站李林身后，董彪毕坤守住门口，范慧敏静静的坐在范豹身边。 李林给范豹红塔山，说：“范老板考虑的怎么样？” 范豹接烟，叹口气说：“新华每本5毛，现汉每本10元，新华至少5千本，现汉至少8千本。” 字典加现汉共825万元，李林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范老板送货上门，我见货付款。” 范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不行，你找车来装货，我们钱货两讫。” “那不可能。”李林正襟危坐，说：“如果按你说的做，我的货绝对离不开洞明县。” 范豹脸色骤冷，“李老板，请问你什么意思？” 李林直接言明，“洞明文化稽查会带着派出所在路上堵我，扣押并没收我的货，8万多的货款会打水漂。” “李老板的意思是你前脚走，我后脚去文化部门举报！”范豹陡然起身，双手摁在桌子上，“李老板，你污蔑我的人格！” 范慧敏吓的不轻，赶紧站起来抱父亲的胳膊。 李林淡淡一笑，说：“范老板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范豹的脸色狰狞，半分钟后气呼呼坐下，“你必须把话说清楚，不然咱的生意谈不下去。” 李林说：“我在这里逛了5天，早就被有心人盯上，他们就不能举报我？您为什么非往自己头上扣帽子？” 范慧敏赶紧搭话：“爸爸，李老板没说你，他是怕其他人举报。” 范豹脸色稍缓，坐在椅子上点根烟，5分钟后说：“抱歉李老板，刚才是我太激动。” 李林掐灭烟，说：“我是豫省人，在鲁省没人脉，货被扣只能赔个精光，范老板要理解我的难处。” 范豹皱眉沉思而后说：“我在豫省也没有关系，我也不敢在豫省跑货，我也怕你联合兰县执法队搞我。” 李林马上说：“那就各自负责，你负责出鲁省，我负责进豫省，在两省交界处交易。” 李林从包里掏出地图放桌子上，指着标注说：“这是东郑道，这是洞明县马头镇，这是兰县固阳镇。” 公路上有个蓝圈，李林指着蓝圈说：“这是豫鲁交界牌，四周都是田地没有建筑，我们就在这里交易，你看行不行？” 范豹突然笑了，说：“老谋深算，老奸巨猾，李老板年纪轻轻就能开小轿车是有原因的。” “您夸人的词汇很别致。”李林收起地图问：“范老板，什么时候交货？” 范豹说：“这月15号，到时候我给你发电话，你有传呼机吗？” “15号我会待在有信号的地方。”李林拍怕段磊的肩膀，说：“范老板，他会住在这里严把质量关，请多多关照。” 范慧敏瞬间笑容满面，起身低头快步出门，搞得范豹莫名其妙。 李林说：“段磊会留下来监督生产，按我的要求监督质量，希望范老板不要介意。” 范豹竖起拇指，说：“李老板算无遗策，我现在是真的佩服你，我会安排你的人住在这里。” 李林说：“我还有个小要求，货如果出现质量问题，还请范老板调换。” “这是必须的。”范豹让李林坐下，说：“只要不是人为引起的质量问题，我可以免费调换。” 李林起身直视段磊，“有信心完成质检工作吗？” 段磊说：“有信心！” 第0090章 决定攻略铁老大 11月6号中午李林回到兰县，车上只剩董彪、段大庆和毕坤，段磊留在印刷厂质检，同时也兼任人质。 按规矩讲订货要交定金，李林不想交定金，所以留下段磊人肉担保，美名其曰创造他和范慧敏深入交流的机会。 段大庆突然说：“二哥，你说二磊会不会留在鲁省做上门女婿？” 弟兄们嘿嘿贱笑，毕坤说：“缘分就是奇妙，二磊还没我排畅，范姑娘为啥看上他？” 董彪说：“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阿坤，其实就你自己认为你比二磊排畅。” 弟兄们互相调侃，李林也被逗笑，拐弯去县城老吕家烩面馆吃面。 要个小包间，4个凉菜4碗烩面，再要1瓶48度的洋河大曲。 董彪拿着酒瓶问：“二哥，你喝点不？” 李林说：“开车不喝酒，你们喝。” 众人埋头干饭，忽然有人敲门，李林放下筷子说请进。 3个西装革履的青年进门打招呼，看年龄都在20岁以上，为首的剑眉星目很帅气。 他快速扫视众人，最后对李林点头，“朋友你好，我叫蒋文彬，他们俩是我的兄弟。” 弟兄们也放下筷子，李林起身说：“我叫李林，请问有什么事吗？” 董彪和毕坤端着烩面挪位置，梁文彬也不客气直接坐下，掏出白豫烟礼让。 让完烟笑着说：“朋友，那辆六六大顺的桑塔纳是你的车吧？” 坐在蒋文彬左边，留着偏分头的杨华帮忙补充：“我们来这里吃面，在门外看见那辆车，就找老板打听到了你们。” 李林说：“是我的车，让诸位见笑了。” 蒋文彬说：“是这样的，后天我结婚，想用你的爱车当花车。” 花车就是娶新娘的婚车，现在流行自行车，以后流行法拉利。 蒋文彬说：“帮帮忙吧朋友，我给你100元的喜钱。” 100元确实不少，李林婉言谢绝：“按理说我应该接下这个好，可惜我明天去郑城，抱歉了朋友。” “200元喜钱。”蒋文彬加价，说：“帮帮忙吧，我媳妇的生日是6月6，想用你的车讨个彩头。” 坐在蒋文彬右边，面相憨厚的袁震云帮腔：“李哥帮帮忙吧，就当大家交个朋友。” 李林说：“爱莫能助，我要去郑城租房开店，真的很抱歉。” “那好吧，打扰啦。”蒋文彬起身告辞，带着杨华和袁震云离开。 蒋文彬3人要个包间报三碗烩面，蒋文彬闷闷不乐，豫b66666彩头太好，能用崭新的桑塔纳2000当婚车也很有面子。 杨华小声建议：“要不……再给他加钱？” 蒋文彬苦笑，“没用的，他好像不喜欢帮别人娶新娘。” 袁震云说：“彬哥，让俺大爷给交警队打电话，请大队长帮忙撮合。” 杨华有点懵，问：“给交警打电话有啥用？” 袁震云翻白眼，“你傻呀兄弟，没交警队的关系他能用那么好的车牌？” 兰县交管大队长办公室，许迎春接到了火车站站长蒋红兵的电话。 许迎春笑着说：“老领导你好，请问有什么指示？” 蒋红兵说：“老许别开玩笑，我正愁着呢！文彬想用豫b66666的桑塔纳当婚车，可惜被车主婉言谢绝。” 许迎春微微皱眉，说：“车主为什么拒绝？是不是嫌喜钱少？” 蒋红兵说：“不是钱的问题，车主要去郑城租门面房做生意。” 许迎春问：“蒋哥，您想让我做什么呢？” 蒋红兵说：“想请你撮合撮合，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我不想让文彬留遗憾。” 许迎春考虑几秒，说：“蒋哥，这事儿你别管啦。” 蒋红兵马上笑呵呵，“谢谢老许，改天请你喝飞天茅台。” 电话挂断，许迎春掏出电话本找到李林的电话，名字后面还备注着“兰县驾校待定合伙人”。 李林吃完面去逛国营百货大楼，用2千块钱买个摩托罗拉汉显传呼机，号码是68548866呼8108，服务费每年500元。 别人可以用固话打给传呼台呼叫李林，传呼机会发出滴滴的声音，李林可以收到汉字信息，诸如你手机没信号赶紧给我回电话。 这玩意儿不买也不行，现在移动信号的覆盖区域太小，李家村距离县城只有10里路楞是覆盖不到移动信号。 bb机挂腰带上很拉风，李林却觉得很傻，直接扔进手提包里。 开车回家时手机响铃，李林把车停路边接电话，“您好，我是李林。” 对方说：“我是许迎春，火车站蒋站长想请你帮忙娶儿媳妇，后天有空吗？” 李林想都不想直接说：“有空，许叔把他家的地址给我。” 许迎春说：“铁道职工家属院1号院，大门朝北蒋红兵家。” 李林说：“我知道了，后天一早过去。” 挂断电话李林吩咐众人，“都回去休息两天，大后天跟我去郑城。” 董彪小声说：“二哥，是不是姓蒋的找许队长逼你？” 李林摇头，“许队没逼我，他在帮我。” 说完启动汽车，先去段村送段大庆，再沿着310国道送董彪和毕坤。 今早离开鲁省时李林和范豹聊了很久，学到了很多物流知识。 90年代末是汽车货运的黄金时期，换句话说就是运费死贵，车少业务多所以运费贵。 5千本字典和8千本现汉约有65吨重，兰县距离郑城120公里，用汽车运输每公里5块钱，运费至少600元。 然而现在的铁路是铁老大，在物流业极其不发达的96年，铁路运输就是物流的主力。 分为整车、零担两种运输模式，零担运输的运费构成是发到基价运营基价。 发到基价每吨26元，65吨就是169元。运营基价每吨每公里0035元，65吨120公里就是273元。 李林用火车把65吨书籍从兰县运到郑城，运费只有44元，相较于汽车运输的600元真不是开玩笑的。 火车运输虽然便宜，却不让一般人使用，现在发家的大老板99%都是铁老大奶起来的。 为了以后的发展李林决定攻略铁老大，先送弟兄们回家，再去学校找柳盼娣，两人在车里说情话。 柳盼娣听完鲁省之行，坚决的说：“让明辉给你找几个退伍军人，最好找那些越战老兵，你的兄弟不是专业保镖。” 李林点头答应，问：“我什么时候提亲？” 柳盼娣说：“等寒假吧。” 李林戏谑道：“你要多少彩礼？” 柳盼娣说：“兰县的标准有660元、880元和1001，我要660。” 李林说，“那就按最高标准，1001寓意千里挑一。” 柳盼娣摊开双手说：“我无所谓，你看着办。” 李林轻抚她脸颊，“豪门千金下嫁穷小子，将来别后悔。” 柳盼娣看着越来越近的脸，紧张的无以复加，说：“我……我给你买了衣服，我去拿。” 第0091章 请保镖 11月7日中午，李林的房子已经动工12天，现在没有吊车等机械设备，盖房全靠人工进度很慢。 楼房已经显露雏形，瓦工蹲在脚手板上垒墙，力工给他们供应砖头水泥。 院子里十分热闹，工人们边干活边闲聊，这让柳明辉很不爽。 他来回巡视，指着西墙上的瓦工说：“李海，他没戴安全帽，扣他1个工。” 扣1个工意味着拿不到今天的工钱，这让李海很为难。 李海是支书的长子，也是包工头，他苦着脸说：“明辉老弟，饶他一次。” 柳明辉反问：“我饶他几次啦？砖头掉下来砸头上你担责吗？” 李海郁闷的翻白眼，仰头大声说：“赵春来，下工留下来吃饭。” 赵春来赶紧戴安全帽，憨厚的脸上闪过狡黠，今晚可以大鱼大肉了。 农村盖房有包工和庆工两种模式，包工是要工钱，庆工是留下来喝酒，主家一般只招待本村帮忙的邻居。 赵春来是外村人，馋庆功宴上的烧鸡牛肉好酒，宁愿不要工钱也要留下吃饭。 柳明辉转身去西统家，去厨房里找张翠抱怨，“我的亲姨，别再大鱼大肉啦，有的工人千方百计想庆工。” 王慧捂嘴笑，张翠切块酱牛肉给柳明辉，“这是二林的意思，你大山叔打算竞选村长。” 柳明辉翻白眼，吃口牛肉继续抱怨：“他去哪了？他竟然当甩手掌柜，一天天的不见人影。” 张翠说：“他是门外汉，你看着就行啦。” 王慧笑着说：“他跟西统去西边的楚楼村，说是请保镖。” 楚楼村，李林腰上挂着二哥大和bb机像个社会精英。 村长楚鹏满脸陪笑，指着院墙说：“这是楚岳家，他兄弟楚飞打过越战，一直打光棍儿。” 院墙上挂着长方形铁牌，写着光荣军属四个字，李林掏出手绢擦拭上面的灰尘。 楚鹏砰砰拍铁门，大声喊：“楚飞给家没，二林过来找。” 楚岳开门憨笑着说：“俺弟砍柴还没回来，钟梅去给咱叔拿橘子。” 钟梅回屋拿橘子，满脸讨好的说：“二林吃个橘子，刚去集上买的。” “谢谢嫂子，我最近牙疼。”李林随口敷衍，稍稍退后保持距离。 楚岳夫妇不是好人，弟弟在南疆浴血杀敌，他们却霸占弟弟的宅基地。 还骗走弟弟155元退伍费，89年155元能娶两个媳妇。 这时楚飞砍柴回来，腰里别着砍柴斧，背上扛着百十斤柴火。 楚鹏说：“阿飞把东西放下，二林来提携你啦。” 楚飞放下东西慢慢来到楚鹏跟前，腰身挺直散发着军人的气息。 李林掏出红塔山说：“会开车吗？” 楚飞点点头转身走进东边小屋，拿出个草绿色小本本，李林直呼好家伙，竟然是部队驾驶证b照。 能在部队考驾驶证的只有两种人，要么关系硬，要么自身硬。 李林问：“知道什么是保镖吗？” 楚飞反问：“是不是警卫员？” 李林说：“你给我当警卫员，包吃包住月300块钱，跟我走吧。” 楚飞又回东屋，从屋里把门关上。 钟梅谄笑着伸手，“二林把俺弟的工资给我，我帮他存起来，将来给他娶媳妇。” 李林说：“我只给他工资。” 钟梅瞬间变脸，“你得给我，楚飞跟着我吃饭，你得给我！” “我给你两巴掌！”西统一个箭步过去，扬起巴掌往她脸上甩。 钟梅吓的往后跑，楚岳吓的不敢说话，扭头求助一脸懵逼的楚鹏。 村长楚鹏赶紧说好话，瞪着眼小声教训楚岳，“管好你媳妇，别给我丢人现眼。” 楚越急忙点头，他知道李二林、李西统是混头货，却没想到混到这种程度，一言不合就打人。 这时楚飞走出门，身穿87式陆士兵冬常服，腰扎87式人造革腰带，背着草绿色军用挎包。 手里草绿色匕首刀鞘，深棕色的刀柄带着铁环，应该是87式军刺刀。 李林转身出门，直接坐桑塔纳副驾驶上，打算先检查楚飞的驾驶技术。 一路上桑塔纳稳如老狗，楚飞把车开到西统家，下车给李林开车门。 下午5点夜幕降临，工人们下班回家，李林帮张翠准备酒席。 共两桌酒席，在座的都是来帮忙的村民，李林挨个敬酒。 边吃边聊到9点，李家兄弟送众宾客回家，20个宾客喝醉了10对。 从黄旭家出来柳明辉说：“楚飞打过越战肯定杀过人吧？” 李林岔开话题说：“房子多久能完工，我现在都没地方住。” 楚明辉说：“还得大半个月，你去供电局借个汽车吊，我保证10天完工。” “你以为我在兰县手眼通天吗？”李林双手插兜，说：“你留下来过年，元旦时我跟你姐订婚。” 柳明辉嘿嘿笑，“我肯定留下，不能让你欺负我姐。” 走到胡同口李林说：“家里准备给你安排什么工作？” 柳明辉不禁唉声叹气，说：“我想去城建监察办公室，他们非让我去铁路局。” 城建监察办公室就是以后的城管，李林觉得这俩单位都不错，问道：“去哪个铁路局？” “还没确定。”柳明辉突然停住，沉默几秒试探着说：“你想让我进郑城铁路局？” “那最好。”李林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说：“不管现在还是将来，物流都是商业的生命线。” 柳明辉说：“如果我进郑城铁路局，你的事业能突飞猛进？” 李林肯定的说：“你要是能当郑铁局一把手，我马上倾家荡产成立李林快递。” “得了吧您嘞，您能倾多少钱？”柳明辉陷入沉思，忽然觉得进郑铁局也不错，能经常见到二姐。 清晨李林被拖拉机吵醒，李森开拖拉机带着柳明辉、李刚强和李西统回李家村。 家里没地方住，李大山夜里睡帐篷，张翠王慧睡西统家，其他人只能睡仓库。 李林拿5块钱给擦汽车的楚飞，说：“去街上买早餐，煎包油条都可以。” 楚飞走后李林打开后备箱，拿出柳盼娣买的衣服，衣盒上“红都”俩字差点亮瞎他的双眼。 打开盒子果然是中山装，李林断定这套衣服是从京城寄过来的，价格至少400元以上。 因为红都服装厂很牛，曾经给伟人定制中山装，也曾给许多领导人定制。 柳盼娣每月工资230，舍得买400以上的衣服，李林觉得她傻的可爱。 对着试衣镜换衣服，黑色大尖领造型，上下四个口袋，左胸口袋还留着插笔袋。 伟人像章挂胸口，英雄钢笔插笔袋，突然觉得胳膊上少个红臂章。 翻出西装口袋里的东西，打算把旧西装送给楚飞，等下要去参加婚礼，他那一身87式军装戾气太重。 第0092章 找机会还他人情 楚飞买了一兜水煎包，李林指指床铺上的西服，“咱俩身材差不多，你先穿那套衣服。” 楚飞：“是！” 吃完早餐楚飞火速换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仪容仪表，然后把桑塔纳倒出仓库。 铁路职工家属院里张灯结彩，邻居纷纷去蒋红兵家道喜，年轻人帮忙布置喜堂和洞房。 蒋红兵在家门口迎来送往，时不时观望家属院的大门，桑塔纳出现时他露出了笑脸。 “文彬跟我接车。”说完迎着豫b66666走过去，大老远就笑呵呵的招手。 楚飞下车给李林开门，李林下车后觉得有点尴尬，竟然和蒋红兵撞衫了。 同款同色中山装，胸口也戴着伟人像，左胸笔袋里也插着钢笔，两人造型一模一样。 蒋红兵倒不觉的尴尬，反而赞许李林的品味，现在佩戴伟人像章的年轻人已经绝迹。 他亲切的伸出手说：“净给李老板添麻烦，实在是太抱歉，哈哈。” 李林和他握手，“蒋叔客气，该说抱歉的是我。如果早知道您和许叔是朋友，当时我免费接文彬哥的好。” “不能免费。”蒋红兵看看桑塔纳车牌，由衷的赞叹：“小李呀，你的车牌太讨喜。” 蒋文彬和李林握手，“抱歉耽误你做生意。” 李林说：“文彬哥大喜之日，祝愿你跟你的她相亲相爱到永远，同心同德创佳节。” “谢谢兄弟！”蒋文彬笑逐颜开，拉着李的手说：“杨华和震云都在，咱去找他们。” 楚飞把车开到蒋家门外，几个小姐妹马上过来装饰，在后视镜上绑气球，用透明胶带在引擎盖上粘各种塑料花。 接下来没李林啥事，他可以躺车里睡觉，也可以找地方打牌，到时间开车接新娘就行。 不过他不想闲着，把自己当成蒋文彬的把兄弟，跟杨华和袁震云一起忙碌。 譬如在电线杆上贴囍字，在迎亲自行车的车把上绑红花，在蒋家门上贴喜联。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跑前跑后帮帮忙，就当锻炼身体了。 楚飞坚决履行保镖职业，李林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小心翼翼的警惕着四周。 蒋家父子很满意，蒋红兵小声教导儿子：“少年得志却不骄不躁，这种人可以交。” 中午11点迎亲队伍出发，五菱6320面包车开路，后面跟着桑塔纳，再后面是一大群自行车。 11点半抵达新娘家，花车停在门外，蒋文彬下车接新娘。 结婚进行曲响个不停，欢声笑语一片，许多人围着桑塔纳指指点点，到处是准备抢喜糖吃的孩童。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坐在副驾驶的李林只觉得他们吵闹。 鞭炮声响起新娘子出门，陶秀敏穿着大红喜服，烫着波浪卷头发，头上戴着大红花，在伴娘的陪伴下坐上花车。 农村不流行欧美婚纱，那一身白像孝服。 回程时伴娘搭讪，“你是蒋文彬的朋友吗？这辆车是你的吗？” 楚飞专心致志开车，李林回头说：“我是文彬哥的朋友，车是找朋友借的。” 这时手机响铃，李林打开提包拿车手机接电话，“您好，我是李林。” 对方说：“我是许迎春，你最近去郑城吗？” 李林急忙说：“明天就去。” 许迎春说：“忙完尽快来大队一趟。” 李林说：“收到，迎完亲就过去。” 挂电话收起手机，打开空调再放首歌，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的好看又善良…… 伴娘好像对李林有兴趣，不停的说话搭讪。 李林耐着性子敷衍，放歌曲的目的就是让她们闭嘴，怎么就不识相呢？ 陶秀敏突然开口，“李老板，文彬说你做大生意，能请教个问题吗？” 李林退出磁带让车里安静，扭过头说：“嫂子别客气，叫我李林就行。” 陶秀敏说：“郑城有家婚纱摄影店生意很好，兰县还没有类似的店，我想在兰县开一家，你觉得可行吗？” 李林仔细想想觉得可行，老百姓舍得花钱办红事，以后拍婚纱照需要成千上万，这一行也是妥妥的暴利。 李林说：“我感觉可以，新兴的行业利润大，先入行的能抢占商机。我明年春节结婚，到时候请你操办婚礼。” “好呀，给你打7折。”陶秀敏很开心，笑着说：“你了解摄像机吗？哪个牌子好？” 李林说：“如果是我就买索尼，其实最重要的是买辆好车当婚车，譬如奔驰s600。” 陶秀敏翻个白眼说：”我可买不起百万豪车，到时候能不能租你的豫b66666？“ 这就是她的最终目的，李林说：“文彬哥有我的电话，等你的婚庆店开起来再说吧。” 花车到蒋家门外，蒋红兵点2000头火鞭围着花车转两圈，寓意红红火火。 蒋文彬请新娘下车，给50块钱下车费，背着新娘走红地毯。 接亲任务结束，李林让楚飞去交警队，途中楚飞说：“老板，蒋家还没给花车钱吧？” “额……”李林尴尬一笑，竟然把这茬给忘了，都怪许迎春催的太急。 这个时候也不能专门回去要钱，李林在潜意识里也没在意花车钱，让楚飞继续往前开。 到兰县交警队，许迎春给李林一个档案袋，“到郑城抽空去一趟总队车管所，找副所长田正明，帮我把他的房产证捎给他。” 李林有点纳闷，许迎春解释：“他是从咱县出去的领导，准备用老家的房子贷款，老家只剩年迈的父母，所以委托我帮忙送。” 解释完又给李林名片，说：“名片上有他的电话和呼机，找不到他就给他打电话。” 许迎春说的总队是豫省交管总队，市一级的是支队，县一级的是大队。 李林收好名片和文件，说：“我知道了，完成任务后第一时间联系你。” 说完拿出楚飞的军车驾照，“许叔你看这个，能不能直接开蓝牌车吗？” 许迎春仔细看看，说：“这是军车b证，可以免费换成普通c证，换b证需要参加考试。” 李林说：“换成c正吧，需要多久？” 许迎春记录驾照上的档案编号和身份证号，把驾照还给李林，说：“半个月后去找冯队长拿证，你去忙吧。” 李林起身离开，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铃，许迎春接电话。 很快他听到了蒋红兵的抱怨：“李林咋回事？突然就找不到人，车钱还没给呢。” 许迎春想了想，说：“都怪我，刚才打电话让他来大队，他一着急可能忘了。” 蒋红兵：“老许，赶紧让他过来吃饭。” 许迎春说：“他刚去郑城，肯定不会回去。” 蒋红兵叹口气，说：“你看这事闹的，耽误他做生意，还没给他礼金，以后咋见面？” 许迎春默然一笑，说：“礼金都是过期不候，他不可能找你要，你也别惆怅，以后找机会还他个人情就行啦。” 第0093章 书店街租房 一辆宇通客车在公路上奔驰，后玻璃上贴着兰县郑城，满脸横肉的司机时不时的看后视镜。 屁股后跟着辆桑塔纳，从兰县一直跟到现在，搞得司机既莫名其妙又有点烦躁。 客车减速停在路边，售票员大姐喊话：“汴京电厂到了，有下车的没有？” 几个乘客提着行李下车，司机见桑塔纳也停下，咬咬牙解开安全带下车。 李林打开副驾驶车窗，胳膊伸外面向司机招手，从兜里掏出红塔山。 司机走到车前说：“老师儿，你一直跟我着干啥？” 李林说：“老师儿抽个烟，我不知道去郑城的路，所以跟着你找个方便。” 司机忍不住咧嘴笑，接过烟说：“你看这事闹的，我还以为你想抢我的车嘞。” 李林又拿瓶娃哈哈给他，“大哥别误会，你记住我的车牌号，觉得有危险随时报警。” “那你跟好我。”司机拿着水离开，扭头瞟了眼车牌号，好家伙竟然是六六大顺。 李林哭笑不得，楚飞的执行力太强，让他跟车他就一直跟着。就不能换一辆吗，兰县到郑城的公共汽车太多啦。 两个小时后到郑城，一路打听来到交管总队车管所，李林给副所长田正明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说：“请问是田所吗，兰县许队长托我给你带个文件，我叫李林。” 电话里田正明笑着说：“小李你好，在哪？” 李林说：“业务大厅外面，一辆黑色桑塔纳旁边。” 田正明说：“等我两分钟，马上过去。” 很快业务大厅里走出个中年警官，李林摇摇手里的档案袋，对方看见后快速往这边走。 李林迎上去说：“您是田叔吧，我是李林。” “谢谢。”田正明接档案袋，说：“麻烦你大老远跑过来送东西，晚上一起吃个饭。” 这是客套话，李林谨慎回复：“感谢田叔赏光，我还怕请不到你呢。不过许叔说您最近很忙，叮嘱我不能给你找麻烦。” 田正明哈哈笑，“这个老许，吃个饭又不麻烦，不过最近确实事多，改天吧。” 两人又客套几句，田正明拿着资料回大厅，李林上车去伏牛路书店街。 中午12点抵达书店街，楚飞把车停在街口烩面馆外，李林带兄弟们填饱肚子。 饭店没有包间，弟兄们围着桌子坐，李林要4个凉菜5碗烩面。 老板娘把菜端上掀帘子去后厨，对丈夫赵海平说，“那几个像黑社会，你出去看看。” 赵海平皱眉，放下勺子去前厅，这个地段比较乱，经常会有吃霸王餐的社会渣子。 李林穿黑色中山装，楚飞、董彪、毕坤、段大庆穿黑西装，都埋头干饭一言不发。 赵海平回后厨继续煮面，说：“那个年纪大的是个老兵，从吃饭的架势能看出来。” 老板娘终于放心，继续去前厅守着买卖，赵海平煮好烩面给李林端上。 最后一碗烩面端上桌，李林掏出红塔山说：“老板抽根烟。” “谢谢，不抽啦。”赵海平摆手婉拒。 “拿着吧。”李林把烟撂过去。 赵海平赶紧伸手接住，董彪起身给他点火，赵海平弯腰双手捂住火苗点烟。 李林笑着说：“我想在这条街开家书店，你知道这条街的房租大概是多少吗？” 赵海平说：“我这两间房在街口，房租1年1千4，街里面的应该更便宜。” 李林笑着道谢：“谢谢老板，您忙。” 吃完饭众人离开，在书店街里慢慢转悠，从西口转到东口再调头回来。 这是条比较偏僻的商业街，距离市中心很远，东西两边是两条南北大路。 门面房上下两层，下层做生意上层住宿，宽度在7米左右，使用面积差不多35平方。 街里有家卖狗粮的宠物店，一家小诊所和一家理发店，剩下的都是书店。 最大的是学海书店，李林想起上次来郑城买车时，在火车上遇见的书店老板孙明俊。 掏出名片簿找到孙明俊的名片，核对招牌上的手机号码，推开玻璃门走进去。 孙明俊看见李林赶紧起身，笑着说：“你好老板，欢迎欢迎。” 李林伸出右手，“孙老板还记得我吗？半个月前咱们再火车上聊过。” 孙明俊有点懵逼，仔细看几秒笑着说：“有印象，请问兄弟贵姓？” 李林说：“我叫李林，手机尾号5个8。” 孙明俊掏出名片簿找到李林的名片，“原来是李老板，快请坐。” 他请李林坐在沙发上，让店员倒两杯水，温和的问：“李老板是来开店的？” 李林说：“街上有两家空房，还有1家挂牌转让的书店，我想打听这条街的房租。” 孙明俊说：“这个没必要打听，各家房租不一样，你感觉合适就租呗。” 李林说：“房东之间都有联系，如果我租的贵，其他房东会以我为借口给商户们涨房租，我不想被同行们埋怨。” “哦？”孙明俊竖起拇指说：“李老板考虑的周全，我这4间门面房每年2400元。” 这时有顾客进店，李林起身告辞：“孙老板您先忙，改天再来拜访。” 离开学海书店李林直奔清华书店，和柜台里的老板打招呼，“您的店要转让吗？” “是的。”王清华赶紧走出柜台，说：“小伙子你想接手吗，我带你看看。” 他殷勤的介绍，李林陪他在店里转悠，渐渐的发现了他转让的原因。 首先是卫生不好，书架书本上有明显的灰尘，煤球炉旁边放着一堆煤渣。 其次书籍摆放杂乱，葫芦娃和母猪的产后护理放在一起，基督山伯爵和梅花烙挨着。 然后就是没有流行书籍，金庸古龙都没有，整一堆马列主义卖给谁呢？ 楼上也是一团糟，卧室里臭烘烘，袜子内裤到处扔，跟家里的猪窝差不多。 回到楼下李林直奔主题：“你想怎么转让？” 王清华说：“还剩10个月的房租，你给我1200元，店里的货你给1000，一共2200。” 李林说：“让我看看租房合同。” 王清华从抽屉里拿出合同递给李林，房租确实还剩10个月，不过没写租金。 李林说：“房租我给你1千，你的货我只给500，你要感觉不合适就把货拉走。” 王清华连连摆手，“你给两千中不中？” 李林摇头，说：“最多1600，不行就算。” 第0094章 申请交易保护 经过两天的谈判，清华书店老板王清华终于妥协，1600元把清华书店转让给李林。 包括10个月的房租，4个大书架和1个办公桌，以及一堆能当破烂卖的图书。 李林安排弟兄们大扫除，楼下的垃圾清理干净，桌子、货架、图书等擦干净。 准备好个体工商户变更登记申请书，经营者转让协议等材料，去工商所变更个体工商户经营法人。 李林懒得重新办营业执照，毕竟就干到明年国庆，清华图书经销店这个店名还可以。 李林成为新的法人，先去二手家具市场买上下铺铁床、桌子衣柜等家具。 再去集市上买锅碗瓢盆等厨房用品，床单被褥等床上用品，脸盆毛巾等生活用品。 14号下午把门店搞好，一楼是经营区，二楼是生活区，里里外外焕然一新。 弟兄们都很开心，终于不用睡阴暗的小旅馆，终于能躺在单人床上聊天打屁。 李林也很开心，虽然租店加采买花了两千多元，却有了个看起来还不错的小书店。 腰里的手机突然响铃，李林接通说：“您好，我是李林。” 对方说：“李老板你好，还记洞明县的范豹吗？” “我只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李林哈哈笑，说：“范老板您好，我的货准备好了吗？” “那您是贵人多忘事。”范豹笑着说：“今天搭夜装车，明天中午在约定地点交易，记得带上货款。” 李林说：“明天不见不散，我不会少你一分钱，你让段磊接电话。” 几秒后传来段磊的声音，“二哥，我段磊。” 李林说：“辛苦了，明天晚上给你庆功。” 段磊说：“这些天我全程盯着他们生产入库，质量应该没问题。” “我相信你，你好好休息，明天见面再说。”李林挂断电话。 回店里召集众人开会，说：“大庆你留下来看家，其他人收拾东西跟我回兰县。” 段大庆说：“二哥拐俺家一趟，把我的行李拿过来，俺妈都给我收拾好了。” 毕坤调侃段大庆，“你一个人在里这害怕不？半夜有人喊你的名字千万别答应，鲁迅先生说有美女蛇。” 段大庆懒得搭理他，抬头问李林：“除了看店还有其他事儿没？” 李林想了想，说：“去郑城教育委员会请求全市中小学校信息，记录校名和地址。” 教育委员会简称教委，就是以后的教育局，再以后的教体局。 李林又说：“教委如果不给资料，就去求助郑城公交公司，从公交路线里找学校。” 段大庆再问：“这个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儿没？” “没了。”李林扭头看毕坤，说：“你也留下，陪大庆一起干美女蛇。” 弟兄们全员嘿嘿笑，毕坤苦着脸说：“你也拐俺家一趟，把我的行李捎过来。” 董彪说：“二哥，明天交易范豹肯定带很多人，咱们的人要是去少……会不会吃亏？” “我有分寸。”李林从包里拿出100元给大庆，说：“这是伙食费和活动经费，你们注意安全。” 交代完马上回兰县，车上只剩董彪和楚飞，现在下午两点，回到兰县时天肯定黑。 趁着没出市区还有移动信号，李林拨打兰县火车站站长办公室的电话。 听筒里传来声音：“你好，请问找谁？” 李林说：“蒋书你好，我是李林。” “哎呀，你小子终于联系我了。”蒋红兵开心的说：“赶紧过来，把200块的花车钱拿走。” 李林笑着说：“打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要钱，就是奔着帮忙去的，我想咨询个事儿。” 蒋红兵问：“啥事儿？” 李林说：“我有6吨的图书明天到兰县，想走火车运到郑城，你看我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几秒后蒋红兵说：“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你把货拉到田庄铁路货场，见面再说。” 李林露出笑容，说：“收到，我明天联系您，不打扰您啦。” 挂了电话继续翻找电话本，拨打兰县交管三中队办公室电话。 接通后说：“同志您好，能让韩平良韩队长接电话吗？我叫李林，是他的朋友。” 对方说：“韩队正在出勤，人不在队里。” 李林又说：“能通知让给我回电话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找他。” 对方有点不耐烦，“他执完勤不一定回队里，你明天9点之前再打电话。” 李林赶紧说：“我的手机号是139、378、8888，麻烦您帮帮忙。” 几秒后对方说：“你等等。” 很快李林听到了对讲机独有的电流声。 “三中队办公室呼叫韩队，听到请回复。” “韩平良收到，请讲！” “有群众请求帮助，电话号码是139、378、8888，求助人名叫李林。” “收到。” 对讲机电流声消失，对方笑着说：“韩队已经收到信息，请问还有什么事？” 李林说：“谢谢您，没事了。” 十分钟手机铃声响，李林赶紧接通，听筒里传来韩平良的笑声。 “听说李大老板最近发达啦，开5个6的桑塔纳，用5个8的电话号码。” “韩叔，这话说的挺押韵，快别取笑我啦。” 李林嘿嘿笑，“不好意思哈，又要给你添麻烦。” 韩平良呵呵冷笑，“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你小子找我准没好事，说吧。” 李林说：“您明天去哪执勤？去不去固阳？” 韩平良说：“巧了，我的小队明天巡逻固阳北东郑道。” 李林说：“巧了，我从鲁省买了批现代汉语词典，明天在东郑道豫、鲁两省交界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交易额8万多人民币，我怕卖家搞猫腻，所以向人民卫士申请交易保护。” “这事儿你应该找派出所。”韩平良渣渣嘴，说：“说说看，想让我怎么保护？” 李林说：“很简单，您老人家就往那一站，什么话也不必说，宵小之徒就不敢造次。” “你小子少给我灌迷魂汤！”韩平良满脸不屑，说：“先这样吧，等我回队里再说。” 李林挂断电话，忽然有些头疼，于是把手机关机，拿风油精抹在太阳穴上。 董彪小声说：“二哥，我给你揉揉头？” “不用。”李林摇摇头，身子一躺闭目养神。 这时腰里传来讨人厌的滴滴声，李林摘掉bb机看信息，“柳盼娣，速回电。” 掏出手机拨打校长室电话，接通后问：“是盼盼吗？” 柳盼娣说：“大姐说报考北交大成人本科需要高中学历，你想办法办个高中毕业证。” 李林头更疼，“我只有初中毕业证，帮我想想办法吧亲。” 柳盼娣噗嗤一笑，柔声说：“你是不是很累？回来找我吧，我给你舒筋活血。” 李林苦笑，“对不起您嘞，我可能没有时间。” 柳盼娣柔声细语：“明天我没课，陪你去提货吧。” 第0095章 想拍戏吗？ 东郑大道上，一辆车牌号鲁r的平头柴货车在行驶，司机许明突然刹车停在鲁豫交界处，后面的3辆五菱面包也紧急刹车。 五菱车上下来一群人，范豹冷着脸质问许明，“你的驾照是买的吗？为什么急刹车？” 许明苦着脸指前面，小声说：“范老板你看，前面有交警，就停这吧。” 前方路牌上写着欢迎来到中原大地，路牌下停一辆长安警用面包车，车上写着交警巡逻。 范豹的妻女来到车前，妻子吉丽丽小声问：“为什么有警车？是不是李林想玩花活儿？” “老板娘，请不要胡乱猜测。”段磊沉着脸说：“我二哥不是那种人。” 吉丽丽背过身不搭理段磊，范慧敏满则是脸纠结，范豹摆摆手说：“别乱说，再等等。” 这个地方没有手机信号，附近都是农田也找不到固定电话，范豹只能盯着豫省望眼欲穿。 渐渐的有个车队逐渐清晰，为首的桑塔纳车牌号是豫b66666，范豹露出笑脸。 楚飞下车走到卡车前，核对好车牌号转身返回，打开后门请李林下车。 桑塔纳后面跟着辆出租车，李西统、柳明辉、董彪下车，个个西装革履戴墨镜。 李林开车门照顾柳盼娣下车，带着她走向大货车，扬起胳膊跟范豹打招呼。 韩平良小队全员懵逼，不明白李林为啥搞这么大阵仗，想拍戏吗？ 范豹：“李老板好，好久不见。” 李林：“亲爱的范老板，我想死你啦。” 两人亲切握手，范豹说：“这是我爱人吉丽丽，上次你来我家时她在京城谈业务。” 吉丽丽微笑，“我爱人说李老板年轻有为，刚开始我不信，现在我信啦。” “嫂子您过奖！”李林鞠躬问好，说：“这是我未婚妻柳盼娣，她很仰慕像嫂子这样的女强人。” 柳盼娣鞠躬，“嫂子巾帼不让须眉让人羡慕，我都帮不上阿林。” 两个女人商业互吹，搞得范慧敏很尴尬，她不想喊李林大叔，也羡慕柳盼娣的美颜，暗恋对象段磊也站到了李林那边。 范豹带来12个彪形大汉，腰里鼓囊囊的都带着家伙，整齐的站在范豹身后。 现在做生意就是这样，8万多的货款足以激起人的犯罪欲望。 范豹说：“李老板，看货吗？” 李林点头，“二磊去帮忙，随便挑两件。” 段磊爬到卡车上，随便挑一包现汉和一包字典。 两个壮汉抱着包裹来到人前，用刀子割段包带，打开牛皮纸露出书籍。 董彪摘掉墨镜装兜里，随便挑本书查验，按照李林制定的步骤查验纸张质量、印刷质量和整体做工。 验完词典验字典，20分钟后小声说：“二哥，没问题。” 李林点头，柳明辉大开鞋盒露出钞票，反手递出钞票盒。 范豹眉开眼笑，父女三人开始点钞验钞，用验钞机一张一张的照，用肉眼一张一张的看，825万够他们忙半个小时。 巡逻车里的韩平良坐不住，马上带领队员下车，那一张张的百元大钞实在太扎眼。 韩平良站到李林身后，其余队员把卡车围住，他们让许明夫妇下车，担心范豹收钱不给货。 李林觉得这画面有走私军火、面粉的既视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拍戏嘞。 范豹的人很紧张，范豹也是忧心忡忡，不敢相信李林能请动官方。 货款清点完毕，范豹笑着说：“可能是我点错钱了，好像还差500元。” 李林问卡车司机，“师傅，范老板跟你结算运费没？” 许明急忙说：“还没，从洞明到兰县火车站运费300块钱。” 范豹也不废话，抽出3张大钞给司机。李林也不含糊，让柳明辉补500块钱给范豹。 两个老板再次握手，李林说：“今天你不能走，找个地方喝两杯，庆祝我们建立合作关系。” 范豹摇头，“这次不敢叨扰李老板，下次咱哥俩不醉不归。” 李林也不强求，“小西、二磊、彪子给司机大哥带路，司机大哥请让嫂子坐我的车。” 柳盼娣马上拉住许明妻子的手，亲切的套近乎：“嫂子咱们坐小车，咱姐妹俩说些体己话。” 西统3人爬上卡车驾驶室，许明满脸为难却不敢拒绝，他妻子倒是很大方的跟柳盼娣走。 范豹说：“李老板，合作愉快，我先回去吧？” 李林作出请的手势，“范老板，我祝你一路顺风。” 范豹带着妻女等人离开，范慧敏走到卡车前仰头凝望段磊，吉丽丽一把将女儿拉走。 董彪满脸八卦说：“二磊你们发展到了哪一步？有没有亲亲抱抱？” 段磊木然摇头，说：“她妈不同意。” 李西统说：“那就去她妈的，你要是喜欢就把她拐走，到时候抱着孩子去她家认姥姥。” 董彪给西统竖拇指，拍拍段磊的肩膀说：“真想要的话就跟咱哥说，让他想办法。” 段磊摇头，“无所谓的，反正我妈也不会同意，她和我注定没戏。” 韩平良弯腰拿一本现汉，翻看几页随口问：“这书怎么卖？” 李林说：“你跟我谈什么钱，这几本样品我送给大家。” 韩平良满脸严肃，说：“你吃的是这碗饭，亲爹买书也不能免费。” 李林撇嘴说：“想要就给个成本价，15块钱。” 韩平良二话不说直接掏钱，15块钱塞进李林手里。 他闺女读高二需要现代汉语词典，书店里卖55块他舍不得买。 第一单生意做成，李林觉得莫名其妙，只能满怀愧疚的赚他5块钱。 韩平良带着队员上车，拆开1条红塔山每人分两包，“走吧，去固阳北巡逻。” 桑塔纳领着卡车去田庄货场，楚飞开车，柳明辉坐副驾驶。 柳盼娣不停的陪许明妻子聊天，缓解她的紧张情绪。 来到铁路货场门外，李林亮出蒋红兵开的出入证，货场门卫马上抬杆放行。 卡车开进仓库，李林又展示入库凭条，工作人员马上安排卸货。 货场领班凑到李林跟前，小声说：“蒋站长想跟你说说话，跟我走吧。” 李林让柳明辉照顾柳盼娣，跟着领班出门，在接待室里见到蒋红兵。 蒋红兵教李林填写零担货运申请表，详细讲解零担的收费规则。 最后收50块钱运费，给李林一张取货凭证，明天下午3点去郑城柳林货场提货。 李林开开心心把钱交，这批货用汽车运到郑城要600元运费，省下那550元是真的香。 两人又谈了很久，蒋文彬夫妇已经着手经营婚庆店，昨天刚租好店面。 蒋红兵邀请李林参加半个月后的开业典礼，核心目的还是想建立合作关系，想用李林的豫b66666当婚车。 第0096章 争取明年买四合院 下午3点卡车离开田庄货场，4点半书籍装进火车皮，共5千本新华和8千本现汉。 弟兄们的行李也装上火车，西统、董彪、段磊留在货场，等晚上8点坐火车去郑城。 柳明辉说房子即将竣工，李林打算先回家看看，再连夜驱车回郑城书店。 轿车里柳盼娣柔声开导李林，“兰县是小县城，不可能天天有人结婚，你别闹心嘛。” 李林握住她的手说：“倒也不是闹心，只是不太喜欢陌生人坐我的车。” 柳明辉咳嗽两声扭头看窗外，楚飞专心致志开车，柳盼娣有些害羞想把手抽出来。 兰县人的思想挺保守，小情侣不敢在大街上手牵手，会被老太太们骂有伤风化。 柳盼娣继续安慰：“接一次新娘挣200元，很多人一个月也挣不到200，所以你别闹心，没车的人想挣这个钱也挣不到。” 李林被她逗笑，说：“我的车能在郑城买房，我专门打听过，郑城房价最高2000，我考虑明年要不要在郑城买房。” “不如在京城买。”柳明辉说：“邻居家的四合院住房面积200平，整体面积400平，报价80万每平4千元，就比郑城贵两千。” 听这话李林怦然心动，据说21世纪的四合院以亿计费，现在买下来将来肯定稳赚不赔。 于是打定主意，说：“那就订个小目标，争取明年把你邻居的四合院买下来。” 柳明辉也怦然心动，说：“如果你买那个四合院，我爷爷肯定同意你跟二姐的婚事。” “你别乱说！”柳盼娣脸有愠色，“买不买四合院无所谓的，有个住的地方就行。” 柳明辉继续忽悠：“说实话吧，爷爷不是嫌二哥没学历，他只是不想让你远嫁他乡。” 这话让柳盼娣很生气，想开口训斥却被李林阻止。 李林说：“你们都少说两句，我会尽全力搞钱争取买下。” 柳明辉异常严肃的说：“只要你真心买，明年我把工资全部存起来借给你，怎么样？” “那感情好！”李林呵呵笑，说：“我不为别的，只为给你姐一个有全家祝福的婚礼。” 柳盼娣很感动，主动握李林的手，“你不要有压力，爷爷不能左右我。” 李林轻拍她的手，男人要干两件大事，搞房子娶媳妇，给儿子搞房子娶儿媳妇。 路过余砦中学时柳盼娣不下车，想多陪陪李林，汽车直接开到李林家。 两层小别墅已经建好，整个前脸贴满白色瓷砖，屋里面正在安装水电。 最近这段时间李大山笑麻了，没事就去新楼里转悠，每寸地板都有他的足迹。 张翠拉着柳盼娣不撒手，感觉比见李沐还亲，嘴里一个劲的妮儿啊妮儿。 柳明辉详细介绍工程进度，“走完水电开始粉墙贴地板砖，安装完门窗就能入住。” 李林问李大山，“盖房钱还剩多少？” 李大山说：“还剩两万二，明辉说完工后能剩一万五左右。” 李林问柳明辉，“够不够买家具家电？” “不够。”柳明辉说：“索尼彩电9800元，金松洗衣机2280元，三菱空调6400元。” 李林咬咬牙，说：“先把家具买齐，彩电、冰箱、洗衣机必须买，空调到时候再看。” 柳盼娣突然说：“按照兰县的结婚规矩，男方买家电女方买家具，我买家具吧。” “妮儿，太早啦！”张翠笑的合不拢嘴，说：“家具是结婚前买的，你们还没定亲嘞。” 李大山说：“我跟你翠婶买家具，你跟二林想办法买家电。” 李森说：“我存着六七千块钱，家电钱要是不够你就跟我说一声。” 李林笑着说：“你的钱留着给我娶嫂子，等盖好房我让楚飞接你，去给我帮几天忙。” 接下来柳盼娣陪张翠去厨房做饭，男人们坐下来聊天，楚飞抱着水盆在门灯下洗车。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饭，李林陪老父亲喝几杯，心情很好的柳明辉直接喝醉了。 李林把他扛进卧室，收拾好行李送柳盼娣回去家，再搭夜驱车回郑城。 g30连霍高速还没修建，兰县去郑城只能走国道，再加上夜间开车速度很慢，回到书店街时已经凌晨两点。 李林不想打扰弟兄们休息，就在附近找个旅馆对付一夜，第二天一大早退房走人。 书店街路口有个摆地摊的大娘，李林跟她买个火机、两双袜子、七毛钱的彩蝶香烟。 为了攒80万买四合院，李林决定再次发扬艰苦奋斗的作风，在口袋里装3包烟。 13元的红塔山礼让领导，45元的白豫烟礼让客户，7毛钱的彩蝶留给自己抽。 大娘用沙哑的声音说：“小伙子怎么经常买袜子？是不是看我可怜照顾我的生意？” 李林说：“倒不是照顾，我出脚汗脚臭，袜子最多穿3天就得扔。” 大娘连连摆手，说：“你不能这样，袜子要天天洗，地主老财才天天扔袜子嘞。” 好家伙直接上纲上线，李林觉得这老太太很可爱，笑了笑上车离开。 书店已经开门营业，毕坤和段大庆出门迎接李林。 李林问：“大庆，事情办的怎么样？” 段大庆戴上痛苦面具抱怨：“官老爷的架子太大，我们见不到正主。” 毕坤说：“这两天我和大庆就是皮球，被这个主任踢给那个科长，头昏脑涨的。” 段大庆又说：“去公交公司也是处处碰壁，没办法只能去火车站抄写公交站牌。” 这是一部血泪史，李林看看段大庆的作业本，上面写着七八个学校地址。 “这不怪你们。”李林无奈叹气，这里是郑城不是兰县，公关工作任重道远。 如果在兰县找领导办事，事成不成先不说，绝对能见到人，在郑城却是两眼一抹黑。 李林说：“下午咱得货到郑城，等下你们俩去柳林铁路货场帮小西他们。” 交代完让楚飞开车去教委，必须想办法搞到全市中小学的地址，靠弟兄们一个个采集是不现实的。 一路不停的问路，没有导航实在难受，郑城太大，路人也不清楚去市教委的路。 路过一座桥看见个老大爷坐在马扎上听评书，身边放个硬纸板，用笔写着5元带路。 李林：“大爷，去教委多少钱？” 大爷：“那太远，你给6块。” 李林：“4块，去的话就上车。” 大爷：“好嘞，今个咱也坐坐洋车。” 第0097章 一肚子坏水儿 “过前面那个红绿灯，往右拐弯儿。”老头指完路开始胡吹大气，“小时候放羊，长大了跑堂，老了给人带路，一辈子不出力。” “大爷是有福人。”李林笑着恭维，心说你这职业还挺押韵，放羊跑堂人肉导航，过几年北斗定位出来您就会失业。 据说今年海峡危机时，老美掐断gps卡国家的脖子，导致武器无法正常定位，所以国家发狠研究北斗定位系统。 网络上被欧美卡脖子的项目很多，李林仔细想想觉得自己可能搞不定网络，还是老老实实的多卖点工具书吧。 用工具书帮学子们搞好成绩，帮他们考上名牌重点大学，让他们去研究网络高科技吧。 人肉导航指着前面说：“一直走别拐弯儿，再走二里就到啦。” 汽车很快开进教委大院，李林拿4块钱给大爷，下车进办公楼里找门牌。 教委下有很多机构，诸如教委办公室，基本建设科，基础教育科，高等教育科等等。 基础教育就是小学初中高中教育，李林把二哥大和bb机挂腰里，敲基教科的门。 木门开个缝，女科员问：“你找谁？” 李林礼貌回复：“同志好，我找基教科长。” 女科员见李林穿衣不凡，腰里还别着高科技，想了想开门请李林进来。 李林说明来意：“我想求取全市中小学校的地址，您能行个方便吗？” 科员摇头笑着说：“你去基本建设科问问吧，基教科没有你想要的资料。” 李林问：“请问咱们科长在吗？” 女科员摇头，“科长不在，你去基建科问问吧，他们那里应该有资料。” “那行，谢谢大姐。”李林起身告辞，懒得去基建科，直接去教委办公室。 靠着一身装备成功登堂入室，见到了办公室主任童向明，两人对面坐，科员奉上茶。 童向明4面相温文尔雅，说话也好听，“请问李老板，您为什么想要学校信息？” 李林说：“兰县有本书叫做兰县黄页，记录着兰县各行各业各店铺的名称、地址、联系方式等信息，做这本书的人发了大财。” “哦？”童向明来了兴趣，说：“怎么发财？” 李林说：“跟报纸类似，免费把书送给商铺，在黄页里做各种广告收广告费。” 童向明微笑，说：“所以你想效仿兰县黄页，也想在郑城搞黄页？” 李林点头，说：“我想搞个教育黄页，所以厚着脸皮请您提供全市中小学信息。” 童向明仔细想想，说：“这是好事，我原则上同意。不过以前没有先例，学校信息一般也不对外透露，我们需要开会研究。” 李林笑着说：“我认为学校信息是公开的，不是涉及隐私的学籍信息，您说呢？” 童向明拿起桌上的郑城教育报，“教委信息是内部资料，一般不对私人公开。” 李林瞄了眼报纸，起身鞠躬告辞：“谢谢童主任，我就不打扰您啦。” 下楼走到车前，导航大爷拎着马扎过来，“小伙子还去哪？” 李林问：“去郑城教育报社多少钱？” 大爷说：“最低5块。” 李林开门上车：“最多3块。” 大爷拎着马扎上车，再次充当人肉导航。 马路上基本是自行车，这年头儿很难堵车，半个小时左右来到郑城教育报社。 桑塔纳就是通行证，楚飞直接把车停在办公楼前，导航大爷拎着马扎继续接客。 李林走进一楼，接待台里站着两个制服美女，看见李林后马上小跑过来。 略显丰满的接待员说：“你好同志，需要帮忙吗？” 李林说：“您好，我想投个广告。” “请跟我来。”胖接待员拉着李林上楼。 瘦接待员暗骂同事恬不知耻，看见好男人脸都不要啦？他不就是开个桑塔纳吗？ 广告部办公室主任于达江接待李林，教育报的发行量很小，广告客户显得弥足珍贵。 科员武文学上茶，于达江过：“李老板想做什么广告？在哪个版面做？做多长时间？” 李林说：“做悬赏广告，向全体市民悬赏，谁能在20号之前提供全市所有小学、初中、高中的地址资料，奖励200元人民币。” 于达江停笔，抬头说：“全市中小学成百上千，4天时间太少，200元也太少。” 李林说：“先做金水区的，时间金钱不变。” “这还差不多。”于达江提笔说：“报一下你的地址和电话。” 李林说：“金水区书店街清华书店，139、378、8888。” “号码不错！”于达江呵呵一笑，说：“抱歉了李老板，这个广告我不批准刊登。” 李林不慌不忙说：“请您给个解释。” 于达江说：“缺乏有关部门的公证函，教育报不会刊登，其他报社也不会刊登。” 这个借口很蹩脚，李林却很高兴，起身告辞：“谢谢于主任，再见。” 桑塔纳离开教育报社，导航大爷再次拦车，“小伙子，还去哪？” 李林问楚飞，“你记得回去的路吗？” 楚飞说：“记得。” 李林说：“大爷您忙吧，我们原路返回。” “别呀。”导航大爷有点急，说：“把我捎回去，这里没有直达的公交车。” 李林说：“可以，5块钱。” 导航大爷：“啥5块钱？” 李林说：“给我5块钱，坐车不用给钱吗？” 大爷气的跳脚，“我坐公交最多花两块钱。” 楚飞一脚油门儿开飞桑塔纳，李林悠闲的点根烟，心说20多万的车不是让你白嫖的。 教育报社办公室，于达江从兜里拿出信纸，看着李林的地址电话轻笑出声。 自言自语说：“醉翁之意不在酒，那小家伙一肚子坏水儿，不过很对我的胃口。” 说完用座机拨通教委办公室电话，“老童啊，我是于达江，最近忙啥呢？” 童向明说：“你找我肯定有事，说吧。” 于达江呵呵笑，说：“想请你帮个忙，我想要金水区全部中小学校的地址。” 童向明瞅瞅手边李林的名片，淡淡的说：“老于，是不是有个叫李林的人找你？” 于达江沉默两秒，说：“那个人很有意思，想在报纸上悬赏100元求取学校资料。” 童向明说：“老于，中午下班吃个饭吧。” 于达江有点肚疼，说：“等下我去找你。” 第0098章 有钱一起挣 教育报社广告科武文学科员，开着采访车载着于达江来到教委院。 童向明开门上车，把一个日记本递给于达江，“二马路新开一家惠元泡馍馆，咱俩去尝尝鲜。” “小武，去泡馍馆。”于达江从包里掏出个档案袋，把日记本装进去，用钢笔写上李林的姓名地址。 新闻车来到泡馍馆，于达江把档案袋给武文学，“按这个地址退稿，收他200元退稿费。” 武文学楞楞，小声说：“主任，退稿还收费吗？” “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于达江下车摔门，阴着脸走进泡馍馆。 童向明说：“老于，你的助手看起来有点老实。” 于达江叹气，“他是关系户，整天晕乎乎的，我都懒得搭理他。” 武文学持续懵逼，报社投稿退稿都是免费的，于主任为什么收退稿费？ 那可是两百块，人家肯定不愿意掏钱，完不成任务肯定挨骂。 一路纠结的武文学来到书店街，把捷达停在清华书店外，抱着档案袋进门。 李林站起身说：“小哥好，欢迎光临小店。” 武文学说：“请问李林先生在吗？” 李林掏出白豫烟礼让，“我就是李林，有事请说话。” 武文学递出档案袋，“我是郑城教育报的，于主任让我来退稿。” “飞哥，给拿瓶纯净水。”李林招呼他坐下，解开档案袋拿出笔记本。 一行行文字整齐排列，字体娟秀笔迹工整，应该出自女人笔下。 豫省实验小学，经五路78号，省级重点小学。 优胜路15中，文化局优胜南路，重点中学。 郑城第25高级中学，经三路纬四路交叉口南侧150米，省级重点高级中学。 …… 李林越看越欢喜，信息就是金钱，抓住了信息就等于抓住了财富，这两百块花的值。 同时也有些想不明白，在网络时代教育部门为了便民，会把学校信息全部公布在教育网上，现在怎么不免费给呢？ 武文学咳嗽两声，李林合起笔记本说：“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喝口水吧。” “我不渴。”武文学咬咬牙，说：“于主任让你交200元退稿费，你看……” “抱歉。”李林掏钱包拿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他。 武文学彻底懵逼，真给退稿费啊，天底下真有这么傻的人？ 楞了几秒木然接钱，装进西装内兜里说：“李老板你忙吧，我先走啦。” 李林起身送客，指指桌上的档案袋说：“小哥，要不要把钱装袋子里？” “不用，李老板留步。”武文学转身出门，开着捷达轿车扬长而去。 李林觉得这小子是铁憨憨，如果他直接把钱给于达江，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从抽屉里拿出郑城地图和公交路线图，以书店街为起点查询去某个学校的公交路线，把查询结果记在笔记本上。 譬如去25中，从书店街站乘坐28路公交到黄花岗站，再转乘2路汽车到达目的地。 金水区共有小学60所，初中18所，高中4所，共82所基础教育学校，找路线的工作量很大。 李林问楚飞：“你会看地图吧，过来帮我查路线。” 楚飞把毛巾搭在晾衣架上，回店里帮李林查地图，他是人狠话不多类型。 平日里沉默寡言，最大的爱好是清洗汽车，一有时间就洗车。 下午两点时分书店街里人不多，斜对门育才书店老板马青山，博士书店老板龚文博在门口闲聊，话题是清华书店和李林。 龚文博说：“王清华那货啥时候走的？新来这个老板是汴京人吧？” 马青山瞅了瞅六六大顺车牌号，撇撇嘴说：“这么有钱为啥干书店？这行又不赚钱！” 龚文博笑着说：“过去打个招呼吧，咱们既是邻居又是同行的，以后见面好说话。” 两人联袂走进清华，马青山打招呼：“老板好，我们俩也在这条街上做买卖，没事儿过来串串门。” “欢迎欢迎，两位老板请坐。”李林起身相迎，收拾下办公桌让楚飞泡茶。 楚飞先快速评估来人的危险度，从茶柜里拿三个白瓷茶杯，泡三杯毛尖茶端上来。 泡完茶用热得快烧水，静静站在李林斜后侧半步外。 三人互报姓名，龚文博说：“李老板天天在店里不出门，也不跟出去跟大家聊聊天吗？” 李林说：“抱歉啦，这段时间比较忙，过段时间我安排大家坐坐，互相认识一下。” 马青山看看店里的布局，说：“还是王清华那套东西，李老板打算主营什么书？” 李林说：“暂时只做工具书，譬如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牛津英汉词典等等。” 马青山摇头，说：“有点单一了，不怕卖不完就怕货不全，我感觉种类越多生意越好做。” “马老板说的对，不过我是搞批发的，开店只是为了有个落脚点。”李林让楚飞拿两本新华和两本现汉，说：“两位老板看看货。” 两人随手翻看，龚文博说：“你想把书批发给我们，然后大家有钱一起挣。” 李林说：“是的，我暂时不打算做其他书，你们看看字典的质量，看我的货值多少钱。” 俩老板都是内行，很快心里有了谱，马青山说：“李老板，批发价多少？” 李林说：“新华字典1元，现代汉语词典20元，现汉在新华书店卖55，咱们卖30应该不难卖。” 两位老板互相看看对方，马青山说：“15吧，15元一本我先拿5本试试。” 李林笑着说：“不行啊，卖15我赔钱，诚心要就给19，咱们兄弟以后长期合作。” 龚文博说：“就15吧，剩下的4本我要了，这一件我和老马瓜分了？” 李林笑着摇头，现汉的成本在105元左右，只赚45有点少。 这时门外出现个小姑娘，腼腆的对马青山说，“爸，店里有两个人想买汉语词典。” 三人同时笑，都感觉有点凑巧，马青山拿本词典说：“我先拿走让人家看看。” 说完快步出门，龚文博出于好奇也跟过去看看。 十几分钟后小姑娘又跑回来，红着脸说：“叔叔，我爸让我再拿一本词典。” 李林挑一本给她，笑着说：“小妹妹，你爸爸卖的啥价啊？” “29块。”小姑娘突然一愣，翻个白眼狠狠的瞪李林，抱着词典小跑离开。 李林觉得还不错，自己赚9块5，分销商赚10块，只要大家都能赚钱，生意就能平稳的做下去。 不过分销商属于细水长流型，真正的大客户还得是学校。 第0099章 唯一傻的就是你 龚文博和马青山再次回到清华书店，李林还是好烟好茶招待他们。 马青山做成了生意心情很好，把80块钱放桌子上，“李老板，再让我捎走两本词典。” 李林收钱，半开玩笑说：“4本现汉76元，你看我也没零钱，再拿走4本新华吧。” “哎呦，李老板想强买强卖。”马青山也不矫情，说：“要么找我4块钱，要么给我5本新华字典。” 李林豪迈道：“5本就5本，那都不叫事儿。” 楚飞从货架上拿大塑料袋，装进去2本现汉5本新华，简单包裹下放在马青山面前。 龚文博说：“给我也拿两本，咱两家斜对门，啥时候买完我啥时候过来拿。” 这时有人走进博士书店，李林提醒龚文博，“老哥，有人进你的店买书。” “没事，你嫂子在店里。”龚文博拿40块钱给李林，说：“两本新华，两本现汉。” 楚飞又用红塑料袋装货，李林找他4毛钱，新华字典也给他8毛钱一本。 龚文博拿着书和钱回店里，马青山觉得李林还不错，留下来继续喝茶聊天。 马青山小声说：“你的房东可孬孙，一喝酒就到处耍酒疯，你千万别跟他一起喝酒。” 李林没见过房东的面，也不太关心他是什么人，过10个月等房子到期了再说。 马青山继续说房东的坏话，李林悄悄的岔开话题，“青山哥，咱这条街哪家生意最好？” “当然是学海书店孙明俊。”马青山喝口茶，说：“他亲哥是5高的校长，经常从他这里拿作文书发给学生，都是几百本的拿。” 这是典型的校、商勾结向学生推销商品，现在这样做是没问题的，因为2006年以后义务教育法才明令禁止这类行径，法无禁止即可为。 李林决定抽空再去拜访孙明俊，争取用利益链捆住他，争取请书店街所有老板上船。 这时两辆轻型箱式货车停在店面口，西统从驾驶室下来对李林挥手。 马青山起身告辞，李林送他出门，约定改天一起喝几杯。 董彪、毕坤、段磊、段大庆也从车上下来，把兄弟六人聚首郑城，准备开启新的征程。 李林很高兴，说：“弟兄们辛苦，卸完货咱们去吃烩面喝白酒。” “好嘞，兄弟们干活！”西统一声招呼，众兄弟撸起袖子加油干。 李林刚加入战团就被嫌弃，都不想让他干重活，老板要有老板的样子。 西统说：“二哥你歇着，这点活不够我们干。” 李林也不坚持，站在货车边给他们打杂，拿个毛巾递个矿泉水啥的。 众人要把6吨半的书一件件搬到楼上，工作量非常大，估计要干到天黑。 唯一闲着的就是楚飞，他是保镖不是工人，必须把精力放在保护老板的安全上。 李林掏烟让给货车司机，“师傅们辛苦，去屋里喝口水吧。” 司机下车跟李林聊天，笑着递出名片说：“老板，下次继续合作，有事您呼我。” 李林问：“运费给你们结了吗？” 司机说：“结过了，弟兄们都是爽快人。” 街上的同行们有的出来看热闹，有的过来搭讪闲聊，斜对门的马青山文问：“需要帮忙吗？” 李林说：“你要有空就来，晚上一起喝酒。” “你有酒我就有空。”马青山直接爬到货箱里，跟董彪一起给弟兄们递书件。 李林和楚飞也不闲着，回店里继续查地图，逐一标注金水区每个学校的公交路线。 就这样一直忙到晚上8点，估摸着再有个把小时就能完工，于是去街口海平烩面馆订餐。 饭馆里只有两桌食客，李林跟老板娘孔莹打招呼，说：“嫂子我想订餐，你这9点多不歇业吧。” “营业到11点，尽管来吧。”孔莹殷切接待李林，这些天弟兄们都在这里吃饭，关系早就熟络了。 李林点4荤4素8个菜让她提前准备，回店里给弟兄们打下手。 9点10分终于忙完，去喊马青山吃饭却被婉言谢绝，他就帮了半个小时忙也不好意思喝酒。 弟兄们去烩面馆吃饭，没外人在场也放的开，有说有笑都很开心。 教育报社武文学却是食不知味，今天连着被领导骂两次，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吃完饭他父亲武同运放下筷子说：“有烦心事跟我说说，别愁眉苦脸的。” 武文学把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苦着脸问：“都怪李林那个傻子，买学校资料干啥？害我被于主任臭骂。” 武同运说：“他不傻，于达江和童向明更不傻，唯一傻的就是你。” 武文学尴尬挠头，苦着脸聆听父亲教诲。 武同运说：“你不能在外人面前质疑领导，在领导面前要少说话多做事。” 武文学仔细想想，说：“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 武同运说：“李林提醒你用档案袋装钱，你却明着给于达江，活该你挨骂。李林的悬赏广告只是借口，真正的目的是通过于达江买资料，他断定于童两人有联系。” 武同运小声说：“李林为什么兜圈子找于达江，直接找童向明买不就行啦？” “那肯定不行！”武同运冷笑，说：“你可以和李林交朋友，他办事很老练，你能学到东西。” “知道了。”武文学知道李林是开书店的，决定抽时间去买本书，先混个熟脸再说。 第二天早上李林安排工作，众人手一个笔记本，上面写着学校地址和乘车路线。 “弟兄们，金水区共有82所学校，我把它们平均分成了4份，地址和公交路线都在你们手里。 小西留下来看店，彪子你们去调查每个校长的信息，包括姓名、性别、年龄、爱好等。 最主要的是家庭住址，他们住哪个公寓，几号楼几单元几楼几户，越详细越好。 你们可以去居委会打听，可以去行贿物业公司，总之想方设法搞资料，都听明白没？” 弟兄们齐声说，“听明白了！” 西统说：“二哥，让我也去打听资料吧，我不会卖书。” “你慢慢学。”李林神色严肃，说：“楼上有8万多块钱的货，你要看好家。” 弟兄们执行力很强，简单收拾后背着书包出门。 李林和楚飞拿着样品去学海书店，先跟生意最好的孙明俊聊聊。 第0100章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96年11月24日星期天，4高的学生们三五成群进学校，他们一个月只有一个星期天。 董彪下身穿牛仔裤，上身穿黑色夹克衫，背着书包假装自己是学生。 低头走到校门口，搂着一个男生的肩膀说：“同学早，昨天看楚留香没？” 刚进校门就听身后有人吼，“你站住，背大脸猫书包的那个，你给站住。” 门卫大爷健步如飞，拦住董彪瞪着眼说：“同学，你哪个班的？” 董彪镇定回答：“大爷，我是高二三班的。” “你不是。”大爷冷笑：“全校学生我都认识，你这张脸就不是学生脸。” 董彪有点尴尬，梗着脖子说：“学校这么多人你都认识？吹牛的吧？” “你给我出来！”大爷拉着董彪出门，嘴里面互吹大气：“想当年当兵时，我能认全一个营的兵，4高才几个人？” 来到校门松开董彪，大爷问：“你到底是干啥的？” 董彪掏烟赔笑说：“我找校长有点，大爷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吧。” 大爷不接烟，说：“星期天校长不来学校，你去他家找他。” “大爷您说地址。”董彪赶紧掏记事本，他的目的就是查到校长家庭地址。 大爷冷哼，“自己打听去，你赶紧给我滚蛋，别在这里影响学生上课。” “哎呦喂！”董彪脾气上来，瞪着眼说：“就你这怂人还当兵？校长家住哪都不敢说？” 大爷不怒反笑，说：“别跟我用激将法，都是我玩剩下的小把戏，滚蛋吧。” “老杂毛儿，信不信我揍你？”董彪气坏了，捋胳膊挽袖子想动手。 大爷双手抱胸说：“小东西过来陪大爷练练手，我打老美时你还没出娘胎。” 这老家伙软硬不吃，搞得董彪没了脾气，只能撂下狠话灰溜溜离开。 从17号到现在，他每天早出晚归，历尽艰辛打听到21个校长住址，4高是最后一家。 董彪把口罩戴上，围着校园兜圈子，8天时间马上就到，逾期完不成任务就对不起二哥。 走着走着忽然听见哭声，拐过墙角发现胡同里有人搞事。 几个人围着一个女孩打骂，女孩被打的呜呜哭，一个社会青年骂骂咧咧打她耳光。 董彪不想多管闲事，刚想转身就听青年嚷嚷：“那个人，滚一边子去！” 一个身材高挑女生指着董彪，“快滚蛋！” 本就郁闷的董彪被气笑，心说我日恁万奶奶，你们这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从兜里掏出高压电棍藏在背后，边靠近边示弱：“大哥别误会，我是路过的，想去前面大街上坐公交车。” 社会青年一脸嘚瑟，很不屑的瞄着董彪，忽然浑身硬直侧身摔倒。 董彪把他的头当球踩，连踹8脚才解气，再反手一巴掌甩在高挑女生脸上。 女生一屁股蹲地上，双手捂脸不敢抬头，其他女生都傻在原地不敢动。 董彪把电棍装兜里向前走，走到街口发现被殴的妹子跟着她。 妹子捂着脸低着头，不敢跟董彪对视，更不敢说谢谢。 董彪瞅了瞅她胸前的4高校牌，随口说：“你是学生，知道校长楼民生家吗？” 妹子小声说：“惠民小区8号楼，4单元3楼东户。” 董彪赶紧掏笔记录，“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妹子说：“之前我跟校长家闺女楼青青是好朋友，去过她家几次。” 董彪觉得可以从闺女那里打听爹的喜好，笑着说：“帮我把楼青青叫出来呗，请教她几个小问题。” 妹子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刚才你打耳光那个，就是楼青青。” 董彪傻脸，几秒后指着妹子怒吼：“马上给我滚，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完转身就走，坐公交车回书店街，一路上脑瓜子嗡嗡的。 李林把金水区82所中小学分给董彪四人，第一步是查询校长的家庭住址，第二步让他们登门谈生意。 用金水区的学校积累推销经验，再进军郑城其他地区，董彪四人就是地区销售经理，李林会招聘业务员分给他们。 董彪回到书店小声问西统：“二哥去哪了？” 西统说：“学海书店谈生意。” 董彪看看段磊，说：“咱俩换个学校吧，我把4高给你。” 段磊说：“你去找咱二哥谈，他点头我就跟你换。” 西统皱起眉头：“彪子，是不是4高出事了？” “没有！”董彪矢口否认，出门去学海书店，看见李林正和孙明俊交谈，就乖乖站在旁边等着。 孙明俊放下茶杯开玩笑：“二林你是真执着，这都四顾茅庐了吧。” 李林说：“你也觉得我的货不错，价钱也公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跟我合作呢？” 孙明俊神色严肃，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说实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嘴上没毛是嘴上没胡子，泛指年轻人和女人，年轻人阅历浅经验不足，女人容易冲动上头。 商人认为他们办事不牢靠，不太愿意跟他们合作。 譬如刚毕业的年轻律师，生意肯定不会太好，人们打官司更放心那些年纪大的老律师。 李林摸了摸光秃秃的上嘴唇，“我先去买两道胡子粘上，再来找你谈生意？” “哈哈，李老板真幽默。”孙明俊端起紫砂壶倒茶，翻开手说：“李老板，请喝茶。” 这是下逐客令，李林还想再抢救一下，这时两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子进店。 戴帽子的男生说：“老板，有倚天屠龙记吗？” 女店员笑着说：“是金庸的武侠小说吧，里面有张无忌和乾坤大挪移？” “是的。”帽子哥很兴奋，说：“你有吗？我想买一本。” “有的。”女店员快速从书架上取书，双手捧着递给帽子哥。 帽子哥翻开扉页看目录，随行的围脖哥赶紧凑过脑袋看，小哥俩不停的小声讨论着。 哥俩研究几分钟，帽子哥合起书问店员：“多少钱？” 店员说：“定价19块8，你给14块钱。” 帽子哥还价：“13行不行，我只有13块钱。” 说着掏出一把零钱，都是5毛1块的零钱，估计是攒了很久的零花钱。 店员接钱点数，帽子哥说：“俺朋友想买连城诀，你们这有吗？” “有的。”女店员点完钱快速找书。 围脖哥接书翻看，兴奋两分钟又把书放柜台上，苦着脸说：“还是不买吧。” 帽子哥怂恿：“买了吧松林，咱俩换着看，学校里管得严咱们就拿回家看。” 围脖弟黄松林摇头，“不买了，俺妈经常翻我的房间，上回把笑傲江湖扔煤火里烧了，俺爸还打我一顿。” 李林起身笑着说：“小兄弟，我给你介绍一本看了不会挨骂的爽文。” 第0101章 我亲自出马 李林衣冠楚楚有绅士风度，看起来像个成功人士，笑容温和却不显突兀。 双脚站成外八字，双手交叠放在肚脐处，这种站姿给人以亲和感。 所以帽子哥钱亚龙、围脖哥黄松林并不抵触李林的搭讪，反而有礼貌的点头笑笑。 钱亚龙是社牛，抱着武侠小说问李林，“大哥，你刚才说的爽文是什么？” 李林反问：“你们是中学生吧，我记得语文课本里有一篇孔乙己，你读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钱亚龙摇摇头说：“读着没意思，读的心里不爽。” 李林说：“还有一篇课文鲁提辖拳打镇关西，读完后有什么感受？” 钱亚龙说：“那个我经常看，鲁达三拳打死郑屠，看的我热血沸腾。” “所以读的爽就是爽文，你的倚天屠龙记就是爽文。”李林又问黄松林，“小兄弟，你读哪种课外书不会被老师、家长反对？” 黄松林仔细想想，说：“他们不反对我读作文书和世界名著，但我读不下去。” 钱亚龙说：“我也读不下去，世界名著写的太惨，没有武侠小说读的爽。” 李林说：“武侠读的爽，家长不让读；名著读的不爽，家长允许读。那么有没有既是名著又是爽文的书呢？答案是，有的！” 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厚书，指着封面说：“基督山伯爵，超级大文豪大仲马著，全球公认的世界名著。” 钱亚龙说：“我看过基督山伯爵的影碟，好看。” 李林讲剧情：“本主角被仇人陷害锒铛入狱，监狱里的贵人教给他各种知识，还告诉他基督山宝藏的秘密。 主角越狱后找到宝藏，化名基督山伯爵，然后快意恩仇让3个仇人身败名裂。” 黄松林马上拿起柜台上的连城诀，“这个名著和连城诀一样？” 李林说：“基督山伯爵是现代爽文鼻祖，金庸先生的连城诀是在致敬基督山伯爵。 你就买回家光明正大的读，然后昂起头跟父母说，我读的是世界名著，其实你读的是男频爽文。 最重要的是，你能享受那种让父母哑口无言的爽感。” 钱亚龙嘿嘿笑，“你的嘴真能说，说的我想买一本回去。” 李林笑着说：“生意人的嘴皮子必须利索，其实金古梁卧等武侠大师们都在借鉴大仲马。” 钱亚龙补刀说：“松林买了吧，基督山伯爵电影很好看，原著肯定也不差。” 黄松林犹豫几秒，把基督山伯爵抱怀里小声问：“这本书多少钱？” 女店员火速找价格表，说：“跟倚天屠龙记一样，你也给13块钱吧。” 黄松林掏钱付钱，笑着对李林说：“谢谢你，我要当着我妈的面看爽文。” 孙明俊啪啪鼓掌，“小吴跟李老板学学，基督山伯爵就得这样卖。” 吴店员冲李林娇媚一笑，“原来书还可以这样卖，谢谢李老板。” 李林点点头，走到茶台边说：“每个人的办事能力都不同，凡是总有个例外的，您说呢？” “你就是那个例外的。”孙明俊笑着请李林坐下，说：“好吧，我先要100本现汉试试，如果卖的好就继续合作。” “谢孙老板。”李林吩咐董彪，“去拿10箱现汉，再送孙老板两本新华。” 董彪转身就走，很快带人抱着货回来，每件货10本书，用牛皮纸和包带打包。 孙明俊说：“干销售的要有两大特长，一是人长的好看，二是能说会道，李老板适合吃销售饭。” 李林说：“谢孙孙老板夸讲，这辈子打工是不可能的，我要当一辈子老板。 孙明俊竖起拇指，说：“我在5高和实验校园里面开着小书店，这100本现汉会去那里试售。” 李林心说你的关系真牛逼，竟然把书店开到了学校里。 孙明俊说：“李老板应该明白，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李林说：“你放心，我不会去这两所学校推销字典和现汉。” 10件货摆的整整齐齐，孙明俊拿1900元给李林，“李老板请过数吧。” 李林点完数装兜里，伸出右手说：“谢谢孙老板，祝我们合作愉快。” 孙明俊哈哈笑，“你这么信任我？都不看看真假钱？” 李林心说我信你个屁，我点数时顺便验了真假，我用手就能摸出来。 孙明俊说：“小吴把昨天我收的那张假钱拿过来。” 吴店员打开抽屉拿钱，孙明俊说：“假钱又有了新花样，你看一下。” 李林拿着钱仔细看，几秒后忍不住笑出声，这张百元大钞左半边真右半边假，所以骗过了孙明俊。 “去银行能换50块钱，不打扰你了。”李林起身告辞。 费这么多口舌终于谈成买卖，100本现汉赚了950元，感觉还可以。 董彪小声说：“二哥，我不能继续跑四高的生意，你让我跟段磊换个学校吧。” 李林停住脚步问：“出什么事了？” 董彬把英雄救美糗事，打校长闺女耳光的烂事讲完，红着脸说：“二哥对不起，我惹事了。” “打的好，我在现场我也动手！”李林点根烟，说：“我们来到世上不是为了挨骂，谁敢骂我们，我们就打回去，嘴给他打烂。” 说完给董彪一根烟，“四高的事你别管了，我亲自出马。” 董彪很愧疚，苦着脸继续道歉：“都怪我没忍住脾气。” 教育报社的捷达停在书店外，武文学下车向李林招手，“李老板，我想买本书。” “欢迎。”李林走过去跟他握手，笑着说：“武哥想买什么书？” 武文学说：“活着。” “余老师的作品，很经典。”李林说：“学海书店有货，跟我去拿吧。” 武文学说：“你这里没呀，那我买一本别的。” 李林笑着说：“我这里只有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暂时不做其他书籍。” 武文学说：“给我拿本词典吧，干我们这行离不开工具书。” 李林呵呵一笑，感觉这货不是来书的，像专门过来套近乎的，那就先聊10块钱的。 回到店里李林热情招待，两人边喝茶边扯淡，一直扯了半个多小时，武文学抱着一本现汉开开心心的走人。 李林也开开心心的挣他30块钱，说：“彪子，上楼搬一件词典放我的后备箱里，下午我去拜访楼校长。” 董彪小声说：“晚几天再去吧，她闺女刚挨打，他心情肯定不好。” 李林摇头，“今天去最好，在气头儿上的他才会记住我的。” 第0102章 林弟想要什么伤？ 东风路惠民小区8号楼，4单元3楼东户客厅，郑城四高校长楼民生正窝着一肚子火气。 耐着性子柔声问女儿，“打你的人到底长什么样子？你看清他的脸没有？” 楼青青捂着红肿的左脸，说：“当时他戴着口罩，我只记得他左眼角有颗痣。” “报警吧！”楼民生拿起茶几上的电话机拨号。 “不要报警，不要！”楼青青吓的花容失色，泪水也夺眶而出。 楼民生心疼坏了，“青青你别害怕，爸爸给你做主，我一定让公安抓他坐牢。” “爸爸千万别报警，我跟你说实话吧。”楼青青一边哭一边说来龙去脉。 楼民生听傻了，事情的起因是闺女的好姐妹收到了情书，写情书的是闺女的暗恋对象，所以闺女找社会青年教训好姐妹。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二杆子，一言不合就英雄救美，不仅把社会青年打成脑震荡，还狠狠的甩楼青青一耳光。 楼民生气的七窍生烟，这种烂事不能报警，会影响闺女的前途，只能打掉门牙和血吞。 他又咽不下这口气，闺女就是他的心头肉，他想把那个二杆子碎尸万段。 楼民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柔声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学习，不要再有那样的乱心思。” 楼青青哭着说：“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爸爸原谅我吧。” 这时门铃声响起，楼民生起身走到门口透过门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个陌生人，手里拎着一箱东西，看起来像送礼的学生家长。 楼民生不想理会，也更不想开门，忽然发现对方穿着皮尔卡丹的西装。 这个唯我独奢的国际品牌，没有两千元以下的西服，郑城流传着一句话：科长的儿子，局长的侄子，不如穿皮尔卡丹的小伙子。 对方腰里还挂着手机，楼民生让女儿回房间，打开门说：“同志你好，请问你找谁？” 李林说：“您是楼校长吧，我叫李林，是专程来拜访的。” 楼民生瞬间觉得倍有面子，接住李林手里的健力宝，侧身请李林进屋说话。 倒两杯热水放在茶几上，楼民生问：“李先生是孩子家属吗？孩子在哪个班上学？” 李林说：“不敢欺瞒校长，我是做词典生意的小书商，这次来想跟你谈谈合作。” “原来是李老板，幸会幸会。”楼民生瞬间明白了李林的来意，不着声色的挺起腰杆子。 所谓合作就是校长通知教师，教师在各个班级里推销书籍、复读机、背背佳等商品。 学生们比较听老师的话，小学生们的口头禅：俺老师让我这样，俺老师让我那样。 家长一般不会跟老师对线，在子女教育上也舍得发钱，前提是学校推销的商品有助于孩子学习，且价格不离谱。 李林双手递出现汉，“校长你先看看质量，我的书用个七八年不会出现质量问题。” 楼民生随手翻看，几分钟后点点头，的确不是粗制滥造的垃圾货。 向学生推销字词典最安全，只要不是强制学生购买，家长们绝对不会捅到教委。 楼民生把词典放茶几上，说：“这本书什么价？” 李林伸出两根手指，“20元，您应该知道，现代汉语词典在新华书店里卖55元。” 楼民生说：“新华书店卖的是正版。” 李林神秘一笑说：“校长，世事无绝对。” 楼民生说：“盗版会有错别字问题，会影响、误导孩子们学习。” 李林笑着说：“不管什么版，书籍都是人印的，我认为是人都会犯错，您认为呢？” 楼民生和蔼的说：“你的书是什么版？” 李林说：“能让你挣钱的版。” 楼民生不禁莞尔，说：“李老板年纪轻轻就能先富起来，这让我很好奇，能说说你的发家史吗？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李林说：“5月我在郑城卖光盘，6月回老家收粮食，最近回郑城做书商，也就挣点小钱。” 楼民生竖起拇指，“你这半年时光比我的40年精彩！我前半辈子一事无成，86年在优胜小学当老师，今年3月份才调到四高。” 这是下逐客令，言外之意是我才当了七八月的校长，屁股还没暖热，不敢冒险跟你合作。 李林打开钱包掏出名片，“校长能给我一张名片吗，以后还得向您请教文化知识。” 楼民生说：“我是个印不起名片的穷老师，让李老板见笑了，请喝茶。” 这是第二次下逐客令，再待下去会适得其反，李林果断起身告辞。 楼民生送走李林，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到底是哪个混蛋打了我的闺女？ 李林的桑塔纳驶出惠民小区，没走多远接到了将文彬的电话。 蒋文彬笑着说：“林弟你可别忘了，后天回来参加我的婚庆店开业典礼。” 李林说：“放心吧我的哥，明天我就回兰县，你店里的设备买齐没？” 蒋文彬说：“差不多了，现在就差你的豫b六六大顺给我镇场子。” 李林翘起二郎腿，“文彬哥，帮我问问你的化妆师，会不会化受伤妆？” 蒋文彬有点懵，“你说化什么妆？” 李林说：“就是拍电影时伤员的那种受伤妆。” 手机里传来陶秀敏的声音，“林弟想要什么伤？淤青，擦伤，破皮，割腕我都会。” 蒋文彬哈哈笑，“你嫂子厉害着呢，她是郑城金粉世家婚庆店的首席化妆师，你为什么想搞那种妆？” 李林开始唉声叹气，“客户家的孩子被我兄弟打伤，好说歹说才同意私了，人家也不让我赔钱，就让我给他一个交代。 我不可能动手打我的兄弟，只能给他画个逼真点的受伤妆，拍几张照片给客户赔罪。” 电话里蒋文彬哈哈笑，这种馊主意听着可真新鲜，应该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蒋文彬说：“这事你别管啦，后天带咱兄弟来我店里，化妆、拍照、洗照片我包圆。” “那得谢谢您。”李林笑着说：“如果他亲妈都认不出来他，我请你喝茅台。” 陶秀敏说：“林弟，你直接带着茅台回来。” 李林呵呵笑，说：“没问题，就这样说定啦。” 蒋文彬说：“我也不让你白跑，我父亲邀请县图书馆瞿馆长给我剪彩，明年咱县的图书馆要扩建，事儿不大你看着办吧。” 李林悠闲的点根烟，心说这可真是个好消息，不过馆配商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第0103章 枪毙5分钟的既视感 11月25日中午，李林召集众人开会，听兄弟们汇报工作，并根据工作进度给他们安排工作。 段大庆首先汇报：“我的20所学校全部搞定，校长的姓名、家庭住址都已经收集完毕。” 段磊说：“我的也收集完成，我还要到了优胜小学校长的电话和bb机号儿。” 毕坤笑着说：“我要到5个呼机号，昨天航海路小学的祖校长让我送几件样品给他看看。” 董彪红着脸说：“我差文化路小学的刘校长，他根本不见我。” 李林啪啪鼓掌说：“你们做的很好，毕坤再接再厉，彪子也别气馁。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以后还会遇见更奇葩的。” 西统拿出账本打开，说：“这几天零售5本现汉，单价30元。零售12本新华，单价3元。” 李林问：“同行们要了多少货？都清账没有？” 西统说：“博文书店3本，育英书店3本，希望书店6本，都是现汉，单价19元。希望书店差1本没清账，我下午找他要，其余人都清账了。” 李林看着众兄弟，说：“以后字典零售价3元，批发价2元。现汉零售价30元，批发价20元。 你们先把工作重心放在字典上，字典便宜好卖，新华书店只卖4元。 受众是3年级以上的小学生，核心就是3年级，因为3年级时老师会教学生查字典。 你们先和校长谈业务，如果他有意向就会把推销任务安排给教师。 同时你们去接触班主任，记录他们的电话和呼机，咱们要建立教师档案数据库。” 西统把一箱名片搬上办公桌，拿出两盒递给李林，每盒有名片50张。 李林说：“你们把我的名片给老师，老师向学生推销书籍，想买书的学生把钱交给老师，老师给我打电话订货，我负责送货收款。” 说完李林扫视众人，沉声问：“这是基本流程，都明白吧？” 弟兄们纷纷点头，段磊问：“二哥，我们啥时候开始跑业务？” 李林说：“从明天开始，以后你们的工资是薪资加提成，基本薪资还是200元。每本字典提3角，每本现汉提1元，不管批发还是零售都是这个价。” 弟兄们笑了，如果一个月卖1千本现汉，工资加提成就是1200元，能活活把人笑死。 西统弱弱的说：“二哥，我也想跑业务。” 李林说：“明天我回家把咱大哥接过来，他的性格不适合跑业务，以后看店你跑业务。” 西统连连点头，片刻后又皱眉头，说：“82所学校分完了，我去哪跑业务？” 李林说：“你可以去金水区以外的学校，也可以去跑别的书店，除了这条街上的书店我都给你算提成。” 西统挠挠头嘿嘿傻笑，如果能找到像孙明俊那样一次要100本现汉的大客户，提成肯定比工资高。 李林说：“今天下午做好准备工作，明天开始跑业务，彪子跟我回老家，跑业务也不差这一两天。” 董彪说点点头，他知道李林让他回兰县的原因，一时间浓浓的自责又涌上心头。 跑业务也是看天分的，李林不指望弟兄们都变成销售精英，能出一两个业绩好的就谢天谢地吧。 到时候看他们的业绩情况，决定是否从社会上高薪招聘销售精英。 吩咐董彪搬一件新华一件现汉放后备箱，好不容易回老家一趟，顺便跑跑兰县书店的业务。 先去孙明俊店里买个红包，放100块钱进去，参加开业仪式要给开门红。 基本流程是老板邀请朋友捧场，朋友们组团奉上礼金，老板中午安排喝酒。 楚飞开车，董彪坐副驾驶，李林坐在后排休息。 路过名烟名酒店时买箱茅台，两条红塔山，放在后备箱里备用。 下午四点回到兰县，先去花鸟市场买两盆铁树，让店老板跟车来到蒋文彬的婚庆店。 招牌上的店名是金夫人婚庆摄影，这可是个大品牌，蒋文彬肯定是盗用。 蒋文彬夫妇笑脸迎接，蒋文彬开玩笑说：“李老板大驾光临，我们两口子三生有幸。” “您别取笑我。”李林和他握手，说：“明年我的婚礼交给你，别让我失望哈。” “放心吧！”蒋文彬拍着胸脯保证：“只要钱到位，我能给你搞成皇上娶皇后。” 陶秀敏上下打量董彪，嘴角露出戏谑，“林弟，是不是这位兄弟化受伤妆？” 李林点点头，董彪尴尬的低头，蒋文彬笑着请李林兄弟进店。 陶秀敏是雷厉风行的脾气，马上吩咐店员准备工具，带李林上二楼把空调打开。 董彪坐在化妆台前，满脸生无可恋，陶秀敏不停的在他脸上打腻子。 陶秀敏不愧是首席化妆师，1个小时后董彪的脸变成车祸现场，到处青一块紫一块。 脸脏的像一滩烂泥，右眼眉骨处有个假伤口，下面是很逼真的人造血浆，看起来很狰狞。 嘴唇铁青色，整张脸没有一处好皮肤，李林不知道董妈妈能不能认出亲儿子，却知道自己现在认不出好兄弟。 两个美女店员捂着嘴吃吃笑，陶秀敏很满意自己的杰作，转身对李林说：“林弟，给点意见吧。” “没意见。”李林竖起拇指说：“嫂子你辛苦，拍照吧。” 陶秀敏抱着索尼单反拍照，闪光灯频频闪烁，董彪在陶秀敏的指导下摆出各种姿势，像个没得感情的提线木偶。 拍完照片陶秀敏说：“空调温度已经上来，让咱弟弟脱光膀子，我给他身上画画。” 这是上瘾了，李林笑着道谢：“嫂子您受累。彪子，好好配合。” 又过了一个小时，董彪的前胸后背都是人造血浆，有枪毙5分钟的既视感。 陶秀梅拿着胶卷去照片冲洗室，半个小时后拿着一沓照片出来，连同底版一起交给李林。 精挑细选20张，李林把剩下照片和底版交给楚飞，让他用剪刀全部销毁。 这身妆估计得不少钱，李林掏出钱包说：“嫂子你给个价。” 没想到陶秀敏当场变脸，瞪着杏眼说：“林弟，你在挖苦我吗？” 蒋文彬佯装生气说：“你这话不对，互相帮忙而已，再敢提钱就别怪哥哥翻脸。” 李林也不坚持，笑着说：“咱们去喝飞天茅台？” 蒋文彬说：“直接去我家喝，咱哥俩陪老大人一起喝。” 李林欣然答应，跟火车站站长喝酒绝对不会赔本。 现在他就想着明天回郑城，找楼民生校长，让他看看照片出口恶气，然后把生意谈下来。 第0104章 我想吃这个订单 陶秀敏给董彪卸妆，蒋文彬接到了父亲的电话，说是邀请李林去家里吃饭。 半小时后桑塔纳开进铁道职工家属院，李林打开后备箱抱那箱飞天茅台。 蒋文彬死活不让，义正辞严的说：“我家里有茅台，你别拿自己当外人。” 李林说：“初次登门总不能空着手吧，我怕别人骂我不懂礼数。” 哥俩不停的推搡，最后陶秀敏说：“拿两瓶意思意思，瞿馆长和赵馆长马上到，别耽误时间啦。” 李林打开箱子拿两瓶酒跟着蒋文彬登门，蒋红兵夫妇笑脸相迎，蒋文彬的老妈苏瑞也在铁路上工作。 客厅里摆了两桌饭菜，李林和蒋氏父子聊天，苏瑞不停的拿出各种水果，苹果橙子雪梨等等。 李林能登堂入室是因为他有价值，蒋家需要他的桑塔纳做婚车，豫b66666的寓意太好。 同理李林能来也是因为蒋家有价值，蒋红兵能让他的货上火车，能大幅度的给他节省运费。 聊到酣处蒋文彬说：“林弟入个伙吧，你见过杨华和袁震云，明天再认识我的其他把兄弟。” 入伙就是加入蒋文彬的把兄弟团队，跟蒋文彬、杨华等人一个头磕在地上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那种。 蒋文彬抛出的橄榄枝，李林欣然同意：“那是我的荣幸，到时候我补齐礼金。” 意思是你结婚我没有随礼，入伙后我要把你们曾经有过的礼金都补上，礼尚往来才是把兄弟。 蒋文彬说：“明天杨华他们都过来，咱们弟兄们说说这个事。” 半个小时后贵客登门，分别是县图书馆瞿建设馆长，群众艺术馆赵大刚馆长。 群众艺术馆就是以后的文化馆，他和县图书馆，以及李林这个小书商都归文化局监管。 馆长们应邀参加开业庆典，明天和李林一起剪彩，蒋红兵还邀请兰县电视台拍广告片儿。 蒋红兵介绍双方认识，两位馆长和李林握手，分宾主落座后正式开席。 两位馆长、蒋红兵父子、李林坐一桌，其余人包括董彪、楚飞坐另外一桌。 在96年凡是智商在线的人，都不会轻视穿皮尔卡丹西服，用5个8的手机号，开5个6的桑塔纳的青年。 席间气氛和谐，众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很快5瓶白酒见底，酒桌上只剩蒋文彬一人。 董彪留下来照顾李林，楚飞和蒋文彬送两位馆长回家，等蒋文彬回来陶秀敏说：“把林弟抬到东屋睡，铺好床了。” 董彪马上说：“嫂子别麻烦，来之前二哥在旅馆订了房间，我们去那睡。” 陶秀敏刚想开口，楚飞马上说：“这是老板的意思，蒋兄别为难我们。” 最后董彪和楚飞背李林下楼，陶秀敏说：“酒品看人品，李林的人品怎么样？” 蒋文彬说：“醉酒后能用微弱的意识控制情绪，一言一行不失大体，可以的。” 回到旅馆李林已经不省人事，董彪说：“飞哥你去接嫂子吧。” 楚飞开车去余砦刘老憨家，站在院墙外喊柳明辉，他已经完成了盖楼任务，这几天在刘老憨家里住。 柳明辉和柳盼娣出门，一听情况二话不说上车就走，回到旅馆柳明辉再订个房间。 客房里有暖气，柳盼娣脱掉李林的西服，用温水给李林擦脸。 柳明辉说：“二姐你别生气，生意人都逃不掉酒局，很多订单都是喝酒喝出来的。” “我知道。”柳盼娣说：“你去睡，我照顾他。” 柳盼娣脱掉李林的鞋子给他擦脚，把袜子洗了搭在暖气片上，坐在床边照顾着。 早上7点李林醒来，看见有女人趴在床边，一双剑眉瞬间竖起来。 看见柳盼娣的脸眉心舒展，叫醒她说：“你怎么不上床睡？想感冒吗？” 柳盼娣说：“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说完倒掉冷茶泡新茶，转身去拿衣架上的衣服。 李林说：“昨天图书馆的瞿建设馆长说，明年开春县图书馆扩建，至少上架5万册图书，我想吃这个订单。” 柳盼娣把衣服放床上，说：“政府的订单能挣钱，但你要注意身体，不能让彪子挡酒吗？” “馆长敬的酒别人不能挡。”李林起身穿衣服，说：“等下去买西服，你陪我去剪彩。” 柳盼娣给李林打领带，说：“房子装修好了，不回家看看吗？” 李林抬起下巴，“下午我回家带大哥去郑城，这段时间很忙，抱歉。” 柳盼娣眨眨眼说：“我也很忙啊，这届学生太调皮啦。” 李林说：“你报我的名字，我看谁敢造次。” 柳盼娣噗呲笑，仔细检查李林的仪表。 洗漱完去前台退房，吃完饭去商贸城买西段，楞是没找到皮尔卡丹专卖店。 李林看着穿正装、气质佳的未婚妻，说：“今天剪彩时电视台会录广告。” “上电视吗？”柳盼娣有点惊讶，说：“我还没上过电视呢，快看看我有没有黑眼圈。” “等我回郑城给你买皮尔卡丹。”李林转身吩咐服务员：“给她量三围，记在纸上给我。” “好的先生。”女服务员满满羡慕，那可是两千多的西服，我怎么就找不到大款呢？ 早上9点钟典礼开始，乐队敲锣打鼓，烟花爆竹砰砰响。 李林小两口、蒋文彬夫妇以及两位馆长，手持剪刀笑看摄像机镜头。 柳盼娣很自豪，开业典礼只是小舞台，她认为会有更大的舞台等着她的未婚夫剪彩。 鞭炮再响时李林剪断彩带，开业典礼圆满结束，蒋文彬先送走宾客，再召集众兄弟商讨李林入伙的事。 杨华等人同意李林入伙，李林在腊月二十五那天安排入伙宴。 谈完正事李林辞别蒋文彬，先送柳盼娣姐弟回余砦，再回李家村接李森。 吃完午饭马上回郑城，下午四点回到书店街，又马不停蹄去惠民小区，拎着公文包敲楼民生的门。 楼民生很礼貌的说：“抱歉了李老板，我爱人身体不舒服，改天我去你店里。” 李林拿出一张照片说：“你可以让嫂子看看这张照片，应该能帮她顺顺气。” 第0105章 校长干了件大好事 楼民生家客厅里，楼民生一家三口挤着脑袋看照片，丝毫不掩饰脸上的怨恨与恼怒。 照片上的董彪戴着帽子和口罩，大脸猫书包挂在胸前，无精打采的耷拉着眼皮。 楼青青指着照片说：“就是这个人，左眼角有个黑痣，和打我的那个混蛋一模一样。” 她的左脸已消肿，李林有点想不明白，这个看起来挺单纯的姑娘为什么生了一副蛇蝎心肠。 楼民生掏出钱包直视李林，“请李老板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我必有重谢。” 李林心说下辈子再跟告诉你，笑着打开公文包，掏出一沓照片放在茶几上。 照片上的董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右眉骨裂开个大口子，满脸都是血道子。 楼青青吓的惊叫出声，用颤抖的声音说：“就是他，就是他打我。” 楼民生一张张的看照片，脸色越来越狰狞，狞笑也越来越明显。 当看到董彪光着膀子趴地上，后背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时，忍不住一拳砸在茶几上，很想大吼一声太爽啦。 他的妻子苏晓丹左手拿着照片，右手捂着嘴，眼里还噙着泪，一时间既害怕又解气。 照片上的人垂头丧气的倚靠在墙上，胸前和肚子是蛛网般的鞭痕，肚脐附近都是血。 苏晓丹放下照片看李林，泪眼汪汪的说：“李老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楼青青站起来鞠躬，嗲声嗲气说：“谢谢叔叔惩罚坏蛋帮我出气，你真好。” 李林揉揉手上的鸡皮疙瘩，温和的笑笑没有说话，他怕一开口把中午的饭菜吐出来。 楼民生把钱包装兜里，咬着牙问：“他还在吗？” 李林说：“他在不在你说的算！” 楼民生楞了楞，片刻后摆摆手说：“差不多够了。” 言外之意他已经被你折磨的不人不鬼，我这口恶气也出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李林说：“其实想让一个人永远消失是很便宜的，也就1万多块钱的事。” “够了，到此结束。”楼民生喝口茶，说：“李老板，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李林说：“谢谢校长关心，我既然敢办这件事，就有把握干的干净利落。” “那我就放心了！”楼民生拿50块钱给苏晓丹，说：“你去市场上割几斤肉，再去买两瓶好酒，我跟李老弟喝几杯。” 李林摆摆手说：“嫂子别麻烦了，我回店里吃，等下我还有事。” “我不管你有啥事，必须留下来吃饭。”楼民生很诚恳，继续留饭：“留下吧，陪我喝几杯。” 苏晓丹说：“我们也没吃晚饭，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不麻烦的。” 楼青青坐在李林身边拉着他的袖子，说：“叔叔留下嘛，吃完饭再走。” 李林不着声色挣开，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照片，“这些我拿走销毁，不能留着它们。” “李老弟稍等。”楼民生起身走进房间，片刻后拿着酒精灯、镊子和铁油漆桶出来。 他笑着说：“我是教化学的，这个小区偶尔会停电，青青不喜欢蜡烛的味道。” 说完拿掉灯盖儿用火机点燃，拿张照片用镊子夹住放在火苗上点燃，等烧的差不多了就扔进铁桶里。 “爸爸让我来吧。”楼青青抢走镊子一张张的烧照片，小表情看起来很兴奋。 21张照片很快被烧成灰烬，李林也彻底放心，果然楼青青挨打的事楼民生不敢报警，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 晚饭两荤两素一个汤，苏晓丹的手艺不错，席间的气氛也好，李林和楼民生喝了半瓶泸州老窖。 吃完饭又聊了个把小时，李林起身告辞，楼民生夫妇下楼送他上车，双方全程没有谈生意。 第二天下午5点半，四高学生放学回家，高三16班孙俊青同学兴冲冲的去厨房找母亲。 他焦急的问：“妈，还没有给我买词典吧？” 周香梅摇摇头，苦着脸说：“你先借同学的用，等你爸发工资再说。” 孙俊青说：“学校让统一买，你别去新华书店买，那里的太贵。” 周香梅放下勺子，“学校让统一买？是强制的吗？不买不行？” 孙俊青急忙解释说：“不是强制的，谁想买谁买，学校里统一从书店订货，价钱便宜的很。” 其父孙来喜走进厨房，“多便宜？能比新华书店便宜多少？” 孙俊青说：“能便宜25块钱，新华书店卖55，学校只卖30块钱。” 25块钱可不是小钱，孙家夫妇都有些动心，他们知道现代汉语词典能帮助孩子学习。 孙来喜仔细考虑办分钟，说：“给孩子买了吧，省的25块钱够一个月的水电费。” 周香梅咬咬牙说：“还是买了吧，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孙来喜拿30块钱给儿子，笑着说：“你的校长干了件大好事，买完书你要好好学习，将来争取考个好大学。” 又是老生常谈的教诲，孙俊青嘿嘿笑：“我一直很努力，等我考个清华让你们看看。” 一家人其乐融融，第二天孙俊青开开心心上学，中午吃完饭把30块钱交给班长同志。 孙俊青看着长长的名单，问：“班长，有多少人买词典？” 班长说：“大概42个，有一半多的同学交钱。” 孙俊青问：“你买了没有？” 班长说：“俺妈让我买两本，一本给俺大姨家的表妹，她学校里卖35块钱，比咱这贵5块钱。” 孙俊青来了兴趣，小声说：“你表妹在实验高中吧，实验高中也是统一买词典？” 班长摇头，“不是，她学校里有书店。” 11月25号下午，李林在书店里和武文学聊天，这小子有事没事就来侃大山，两人的关系越来越熟络。 李林半开玩笑说：“你天天在大街上溜达，于主任没意见吗？” 武文学满脸嘚瑟的笑，“我是广告科的，出门是为了谈广告业务，在街上溜达就是正常工作。” “那我羡慕你。”李林哈哈笑，说：“既然你有记者证，为什么不调到编辑或采访科呢，那里的待遇应该更好吧？” “我也想啊，难的很！”武文学摇头叹气，“我的记者证办的很后悔，一点用都没有。” 李林笑着反驳：“你的记者证能赚大钱，晚上咱哥俩去喝几杯，我告诉你怎么赚钱。” 自从3天前见到武文学的记者证，一个邪恶的计划就在李林的脑海里滋生，现在已经钩织的差不多了。 武文学小声说：“请客吧，你教教我怎么搞钱。” 这时手机铃声响，李林接通电话问好，很快他的脸色越来越好看。 挂了电话说：“下个月1号再喝酒，四高打算买3008本现汉，这几天我给他们送货。” 第0106章 毛利3万元 郑城第四高级中学是省级重点高中，每个班级平均70个学生，整个学校有三四千人。 中午放学时学子们纷纷涌进食堂，清一色的蓝白相间校服，校服虽然很丑却洋溢着青春的息。 教学楼广场上停着一辆42米的跃进箱货，中年司机摇开半个窗户，悠闲的躺在座椅上抽烟。 李林走到窗户前说：“师傅把烟掐了，别在校园里抽烟。” 司机笑了笑把半截烟塞进烟灰缸，坐直身子问：“李老板，啥时候卸货？” 李林看看表，“等到一点钟，等师生们吃完午饭。” 司机点点头说：“这是最后一批了吧，明天还来不来？” 李林说：“不来。算运费时把你的呼机号给我，下次有活还找你。” 司机赶紧递名片，略显巴结的说：“多谢李老板提携，想用车你直接呼我，我保证风雨无阻。” 李林把名片装名片簿里，打开后备箱拿出单反相机说：“小西跟我拍几张照片。” 四高是第一个大客户，气息和氛围也很和谐，李林想拍照留念一番。 在操场教学楼里拍一圈，回到广场时有个胖乎乎的女生拦住李林，“大哥能给我拍个照吗？” 李林说：“倒是可以，不过我怎么给你照片？” 胖妹很开心，掏出两元钱说：“你是开书店的吧，后天星期天我去你店里拿，先给你相片钱。” 相机提示胶卷还能拍12张，李林说：“先拍照，拿照片时再付钱。” 胖妹急忙把饭缸给闺蜜，跑到桑塔纳车头前摆出剪刀手，露出自以为最迷人的笑容。 李林调焦距摁快门，觉得她将来会拿着照片到处炫耀，姐妹们看看我男朋友的车子，车牌号帅不帅？ 拍完后胖妹意犹未尽，拉着闺蜜弱弱的问：“能让我们上车拍个照？” “不能。”李林瞅瞅她的腼腆闺蜜，说：“我可以把车门打开，你们站在车门后面拍照。” 拍完照胖妹又说：“能跟我合个影吗？” “不能。”李林把相机给楚飞，从西统手里接过文件板说：“让司机开货箱，准备出货。” 司机下车打开货箱，用扫帚把地扫干净，西统和楚飞在地上扑塑料布。 从教学楼里下来几个师生，青年男教师说：“你是李林老板吧，我是三15班的班主任。” “老师您好。”李林跟他握手，看看文件板上的清单说：“小西，给三15班准备44本。” 司机跑到货箱里转运，西统和楚飞把4件货放地上，另外拆开一件拿出4本。 十几个学生抬着书回教学楼，李林掏出钢笔勾掉清单信息，笑着跟班主任聊几句。 这时第二批师生来到，还是同样的工作模式，李林和教师核对数量，学生们抬货回教室。 两点左右终于忙完，李林支付95元运费打发走司机，去办公楼找楼民生结账。 途中西统小声说：“下次让他先付钱，我担心他耍赖。” “他不敢。”李林信心满满，他向楼民生展示过肌肉，楼民生也不傻。 校长办公桌上有一堆钱，都是10元5元面额，50面额的有7张，百元面额的1张没有。 楼民生说：“3008本现汉共6万零160元，老弟你点点数，不好意思都是些零钱。” 一沓1百张是1千元，60多沓能装半麻袋，李林煞有介事的说：“我认为央妈应该发行20元面额的人民币。” 楼民生哈哈笑，“我母亲见过50年代的20元，我从来没见过，估计你更没见过。” 李林说：“多谢校长照顾我的生意，放学了我们去喝两杯。” 楼民生摇头，“改天再喝，这几天比较忙。” 西统和楚飞清点了40多分钟，装了整整一布袋，西统说：“整好60160元。” 李林让楚飞估摸重量，楚飞把钱袋子扛在肩膀上，几秒后说：“至少110斤。” 两人扛着钱袋下楼，李林和楼民生聊几句，逐渐把话题引向楼民生的妻子。 楼民生笑着说：“弟妹在哪工作？你嫂子天天在家闲着，让她们俩说说话吧。” 李林叹口气，说：“她在兰县教物理，我在郑城做生意，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 楼民生沉默片刻，说：“四高是省级重点高中，所以这个事不太好办，我尽量想办法吧。” 李林说：“请校长费心，该花的钱我不会省。” 跟楼民生聊了半个小时，李林回车上让楚飞去最近的建行。 心情恨不错，首先这笔订单毛利3万元，其次如果楼民生愿意帮忙疏通，应该能把柳盼娣调到四高教学。 来到建设银行金水区支行，李林把存折给柜员，“大姐你好，帮忙存下钱吧。” 柜员们都懵了，中年大姐瞪着眼问：“这一麻袋是多少钱？” 李林说：“有6万多，都是5块10块的零钱。” 大姐马上打电话请示，很快两个配枪的建行经警走进大厅，带着李林去行长办公室。 行长王建民叫来3个员工点钞，亲自给李林泡茶，“李老板，您是做什么生意的？” 李林说：“做文娱生意，就是文化和娱乐。王行长不用客气，叫我李林吧。” 王建民掏名片说：“李老板如果有金融方面的需求，可以随时联系我。” 手机突然响铃，李林问：“我能在这里接电话吗？” “可以可以。”王建民起身开窗，“李老板请便，窗户打开信号更好。” 电话接通，对方声音很大：“李林，我闺女不见了，在不在你那里？” 李林心里咯噔一声，“请问你是？” “我是范豹。”范豹在电话里嗷嗷：“慧敏留字条说去郑城找段磊，她在不再你那里？” 李林松口气，他以为对方是京城老柳，以为失踪的是柳盼娣。 “不在，你先冷静一下。”李林直接挂电话。 半分钟后电话打进来，范豹咬着牙说：“你兄弟拐走我闺女，你必须给我个说法！” “你再冷静一下。”李林再次挂断。 三分钟后电话再次接通，范豹平静的说：“刚才是我不对，请老弟原谅。” 李林说：“她不在我这里，我在银行办业务，等有时间再说。” “你先别挂。”范豹的语气很怂，说：“老弟能告诉我地址吗，慧敏她妈想去郑城找她。” 李林说：“不能！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 第0107章 谁让你来的？ 12月1日星期天上午，弟兄们出去跑业务，店里就剩李林和李森，楚飞在店外用洗洁精洗车。 李林泡杯茶放在办公桌上，抬头问李森：“弟兄们的业绩怎么样？” 李森翻开账本，说：“段磊谈下了双铺小学，卖出新华字典250册，单价3元。” 250本新华提成90元，李林觉得还不错，“二磊干的不错，该给他多少工资？” 李森说：“他还卖出了21本现汉，提成21元，加上基本工资该拿311元。” 李林点头，再问：“其他兄弟呢？” 李森说：“董彪搞定泥沟小学，卖出180册字典，零售了8本现汉，总工资262元。 毕坤和大庆差点意思，加起来卖出88本新华，西统谈成3个书店卖出30本现汉。” 汇报完李森合起账本，笑着说：“毕坤和大庆业绩不好，收集的教师资料也没有段磊多。” “知道了，下午发工资吧。”李点打算再给他们1个月时间，看12月份的销售数据。 如果业绩还不理想，就说明他们不适合吃销售饭，到时候给他们安排新工作。 这时孙明俊进店，笑着打招呼：“李老板好呀，忙啥呢？” 李林起身相迎，“孙老板是贵客，快请坐。” 李森去泡茶，孙明俊竖起拇指说：“恭喜李老弟吃掉四高，几天功夫挣了几万快，我都快羡慕死啦。” 李林摆摆手谦虚，“那是瞎猫遇见死耗子，我也很羡慕孙老哥的销售渠道。” 孙明俊接茶杯向李森道谢，又看着李林说：“我店里有二两极品毛尖，要不要过去尝尝鲜？” 李林说：“这是我亲大哥。” 孙明俊说：“那我直说，我要2千本现汉，每本15元。” 李林继续摆手，“老价钱，每本19元。” 孙明俊说：“李老弟考虑一下，这只是第五高中的供货量，接下来还有更大的实验高中。” 李林说：“我考虑的很清楚，整个郑城除了我李林，没人能大批量供货给你。” “这话说的有点满。”孙明俊喝口水，说：“我就不能去鲁省拉货吗？” “可以的。”李林点根彩蝶香烟，心说你如果真有进货渠道，就不会跑过来跟我废话。 从鲁省搞书到郑城比西天取经难，首先生面孔进不去印刷厂，其次很难拿到低价高质货。 拿到货也很难离开鲁省，因为卖家会点炮，你的货还没装完车，稽查队就已经在路上等着呢。 就算你的货能出鲁省，沿途还有豫省的兰县、汴京、中谋、郑城等四个地区的稽查队，一个环节出问题就是血本无归。 除非孙明俊也有李林的人脉，请韩平良押车到铁路货场，请蒋红兵开火车直达郑城，让郑城的董家柱队长变成瞎子。 孙明俊轻轻咬牙，笑着打商量：“我再加1块，16块已经不少啦。” 这时有个女人进店，低着头走到李林跟前，弱弱的说：“二哥！” “慧敏你先坐吧。”李林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起身给这个跨省找情郎的痴情姑娘泡茶。 孙明俊起身告辞：“老弟再考虑考虑，找个时间咱哥俩再好好聊。” 等孙明俊离开，李林半开玩笑：“范慧敏同志，跟人私奔就带个小皮包吗？这点你要向你二嫂学习。” 范慧敏惊讶抬头，“二嫂跟你也是私奔？” 李林笑而不语，重生前那场私奔让他刻骨铭心，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小激动。 当时柳盼娣背着旅行包，拉着两个大旅行箱，差点清空她的卧室。 还偷走家里的户口本，从京城跑到郑城找李林，第二天两人就去民政局登记结婚。 李林说：“你和你二嫂都是一个心眼的姑娘，不过我帮不了你，我要看段磊的意思。” 范慧敏小声说：“你是不是顾虑我爸，怕他不给你供货？” 李林摇头，“范豹天天给我打电话，求我告诉他我的地址，我懒得搭理他。” 说到这李林有点小郁闷，现在的手机没有来电显示也就算了，竟然也没有拉黑功能。 来电话只能接，不能因为一个范豹耽误其他电话。 范慧敏说：“我不是来找段磊的，我是来打工的。我不要基本工资，我卖书你给我提成。” 李林在心里给她点赞，我这里就缺你这样的人才，摆摆手说：“这个不急，你为啥知道我的地址？” 范慧敏面露尴尬，说：“段磊讲过你当粮商的事，我先去兰县三中队找韩警官，他开车带我去学校里找二嫂。” 说到这脸红了，“二哥你别骂二嫂，是我求她说的。” 李林反问：“骂她干啥？又不是什么机密。” 这时李森下楼，手里捧着热气腾腾的泡面，“你先垫垫肚子，等二磊回来再说。” 李林说：“这是我大哥。” “谢谢大哥。”范慧敏趴桌子上狼吞虎咽，吃碗面跑到楼上洗碗。 这时段磊和董彪回来，段磊很兴奋，“普慧中学让我送40本现汉，纺织厂小学要150本新华。” 董彪说：“东风一小和东风二小要300本新华，我跟二磊回来提货。” “今天倒是惊喜不断。”李林给哥俩让烟，说：“二磊我也给你个惊喜，去楼上看看吧。” 段磊有点懵逼，点点头迈步上楼梯，两分钟后李森下楼，两分钟后楼上传来怒吼。 段磊：“你是不是缺心眼儿？谁让你来的？马上给我回家！” 范慧敏：“我是来打工的，跟你没关系。” 段磊：“少给我废话，马上给我滚蛋。” 范慧敏：“你知不知道我遇见了劫车的，在汴京警局待了两天，来郑城的车票还是派出所给我她买的。” 哭声随之响起，段磊瞬间闭嘴，李森唉声叹气，李林无奈摇头。 董彪满脸贱笑说：“二磊就是死鸭子嘴硬，昨天说梦话还喊慧敏嘞。” 这时有两个姑娘进店，胖妹说：“大老板还记得我吗？你去四高送词典时给我照相，我来拿照片。” “稍等哈。”李林打开抽屉拿找照片。 董彪突然指着另一个妹子怒吼：“谁让你来的？” 妹子双手掐腰说：“你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再次懵逼，李林不禁撇嘴，这个班花级的小姑娘应该是董彪救的那个“美”。 董彪捋胳膊挽袖子，“你以为我不敢打？” 妹子走到董彪跟前仰起脸，“我叫沈佳莹，你叫什么名字？” 董彪认怂，掏出墨镜扣脸上，杵在原地不说话。 “他姓劳叫工。”李林找到照片递给胖妹，说：“我就不该给你照相，4张照片8块钱，赶紧给钱走人。” 胖妹赶紧掏钱给钱，沈佳莹瞪李林一眼，继续问董彪：“你叫什么名字？” 第0108章 拿出你大老板的气魄 楚飞带着董彪去送货，共450本字典和40本现汉，把桑塔纳后备箱和后排座塞满。 桑塔纳2000其实是用来装逼的，李林考虑要不要再买辆长安面包车送货。 不禁呵呵一笑，扭头对李森说：“你去后面的城中村租个一室一厅。” 李森小声问：“让范慧敏住郑城合适吗？” 李林说：“供货商家属来做客，要招待好。” 李森带着笔和本出门，去对面书店借辆自行车，去大铺城中村打听房源。 李林给余砦中学张海英校长打电话，得知柳盼娣正在上课。 20分钟后柳盼娣回电，李林说：“范慧敏在我这里，途中遭遇客车劫匪，差点出事。” 柳盼娣沉默几秒轻声说：“我做错了，我应该先通知你，不应该先告诉她你的地址。” 李林说：“豫省第四高级中学是省级重点中学，想不想来四高教学？” 柳盼娣柔声说：“那很难吧，要花很多钱。” 李林说：“你就说想不想，不用管其他的。” 柳盼娣嘻笑，“当然想啦！做生意帮不了你，我可以给你洗衣做饭呀，在郑城教学工资肯定比余砦高。” “你等我的好消息，去上课吧。”李林说完挂断电话，心情很不错。 学海书店二楼孙明俊也挂断电话，心情却异常糟糕，帅气的脸庞憋成猪肝色。 第五高级中学孙红俊校长是他亲哥，效仿四高向学生推销现汉，得到了2120本的订单。 有四高珠玉在前，售价只能是30元，孙明俊卖李林的货毛利只有11元。 哥俩平分收益，他只能得到5元钱的利润，这让他很不甘心。 刚才孙红俊在电话里要求明天必须交货，不然就把书杂费悉数退还给学生。 书杂费已经收缴了3天，家长们的耐心是有限的，再不发书就会出大事。 如果被家长捅到教委，如果家长去教委讨说法，孙红俊的校长职位可能会寿终正寝。 孙明俊咬牙站起来，打开卧室里的保险柜，数够4万零280元装进皮包里。 下楼去清华书店提货，决定明天去鲁省洞明县找货源，因为实验高中的订单更大。 实验高中是豫省最好的高中，聚集着全省最优秀的学子，4500名学子至少能产生3千本的订单，他想赚更多的钱。 走进清华书店笑呵呵的说：“李老弟好啊。” 李林笑脸相迎：“孙大哥请坐。” 孙明俊说：“我要2120本现汉，现在装车。” 李林快速点击计算器，“一共40280元。” 孙明俊说：“把零头去掉，把货送到五高。” 李林说：“您别开玩笑，货款不能少，搞批发的利润薄很。” 孙明俊笑呵呵：“这可是4万的大生意，拿出你大老板的气魄，把那280免了吧。” 李林给他张名片，“货款一分不能少，金鑫配货站有辆大箱货能装两千多本书。” 孙明俊暗咬后槽牙，笑着问：“装得下吗？” 李林按计算器，“现汉体积1700立方厘米，42米的箱货容积13方，能运输7600本书。” 孙明俊心中愠怒，“李老板不想出运费？” 李林摊开双手，“当然啦，这很合理！” 孙明俊说：“老弟，斤斤计较谈不成生意。” 李林笑着说：“我做生意就是锱铢必较。” 谈判陷入僵局，李林笑而不语，心说当初四顾茅庐求你卖书，现在终于轮到我了。 孙明俊掏出红塔山，拿出一根把烟盒放在李林面前，拿走烟灰缸放在自己面前。 李林从兜里掏出彩蝶，两人各自抽烟谁也不说话，一团团烟雾在店里弥漫。 段磊和范慧敏下楼，小情侣静静站在李林身后，李林指指椅子让他们坐下。 一根烟抽完，孙明俊去鲁省找货源的心思更坚定，把烟蒂扔烟灰缸里，打开皮包拿钱。 4沓百元大钞推到李林面前，李林摆手示意，段磊和范慧敏点数并查验真伪。 20分钟后段磊说：“整整4万，都是真钱。” 李林搓搓手指，孙明俊又从皮包里拿出280元补齐40280货款。 李林把钱放抽屉里给金鑫打电话，“金老板，我是李林，开车过来拉两千本书去五高。” 金鑫说：“谢谢李哥提携，五高离你那有32公里，你给80元运费。” “稍等哈。”李林捏住话筒看向孙明俊，说：“箱货起步50元，每公里收费1元。” 孙明俊再从包里拿80块钱，李林拿起电话说：“马上过来装货，今天必须到站。” 金鑫说：“我现在过去，半个小时到。” 生意谈成气氛和谐起来，两位老板有说有笑聊的很投机。 孙明俊说：“你不用保险箱不怕遭贼吗？” 李林说：“等下我去银行存千。” 孙明俊说：“那倒不用，存款超过4万银行会登门办理。” 李林不知道这种操作，掏出手机给建行金水区支行王建民行长打电话。 接通后先客套几句再说正事，“我现在很忙，又想存38万元，你说怎么办吧。” 王建民说：“地址给我，我马上过去找你。” 李林笑着报地址，王建民也说半个小时到。 孙明俊看看表，说：“先往楼下搬货吧？” 段磊马上站起来说：“我跟慧敏先去搬货。” 李林说：“你自己去，慧敏刚来让她歇歇。” 范慧敏急忙说：“我不累，我也去。” 一本现汉640克，10本一捆将近13斤，范慧敏竟然提着两捆下楼，是个能干的姑娘。 不一会儿李森回来，把房源信息给李林，喝杯白开水也去楼上搬货。 212捆书从楼上搬到楼下，3个人至少需要25小时，箱货司机金鑫也下手帮忙。 王建民来到清华书店给李林办理38万元定期1年的存款，给李林一张纸质存款单。 上面记载着：存款人姓名、存款金额、存款利率、到期利息、存款日期、到期日期等。 定期1年的利率是76%，到1997年12月1日凭存款单连本带息能取40888元。 李林笑着说：“健民哥陪我聊几句。” 王建民知道李林想抓壮丁，就让两个手下帮忙转货，他自己笑呵呵陪李林聊天。 跑业务的兄弟陆续回来，众人齐下手装车，5点左右货车离开。 李林给孙明俊的单价是19元，每本书挣9块钱，2120本毛利19080元。 当初备货8千本，卖给四高3008本，卖给五高2120本，再加上平时的批发零售，现汉库存只剩下2600本。 该联系范豹订货了，不过李林想先跟段磊、范慧敏聊聊，看他们怎么规划以后的生活。 第0109章 真的爱莫能助 1996年12月7日星期六早上，弟兄们全副武装出去跑业务。 毕坤的业绩最差，李林今天没有外出计划，就让李森去给毕坤打下手。 段磊和范慧敏身穿情侣装，头戴情侣鸭舌帽，身后的背包也是情侣包。 段磊的包印着中华地图，范慧敏的包印着宝岛地图，谁棒打鸳鸯谁就是民族罪人。 范慧敏说：“二哥，我和二磊去跑业务。” 段磊说：“我们去兰阳四小和四十五中。” 李林竖死拇指鼓励：“加油！注意安全。” 他们俩住在大铺城中村，一室一厅每月45元房租，两人自付房租坚决不让李林出钱。 李林也替他们高兴，希望弟兄们都能向段磊学习，将来都有自己女人和家庭。 泡一杯碧螺春读完《丰乳肥·臀》的最后一章，书里的母亲也有名叫招娣、盼娣的闺女。 用手机给范豹打电话，笑着打招呼：“范老板别来无恙，我是李林。” 范豹冷声说：“别跟我拽文，如果你跟我说你的店址，癌症我都能扛过去。” 李林呵呵笑：“生意和家事你想先谈哪个？” 范豹说：“先谈生意吧。” 李林报货：“4千本现汉，你啥时候发货？” 范豹想了想，说：“这个月15号上午，咱们在老地方交易。” 老地方是东郑大道豫、鲁两省交界处，双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范豹喟然长叹，说：“慧敏还好吧？” 李林说：“段磊又高又帅又有能力，你们为什么看不上他？” 范豹放缓语气。“是你嫂子不同意！兄弟你帮个忙，别让慧敏未婚先孕。” 李林撇嘴，半开玩笑说：“您别搞笑，我又不是段磊，我要是段磊我敢保证。” 现在想避孕很难，安全套不允许私人买卖，都掌握在计生委手里做计划生育工作。 普通人根本买不到，小情侣同床共枕又没有安全套，怀孕是早晚得事。 范豹说：“你要是段磊能把你嫂子高兴死！林弟帮帮忙吧，段磊听你的话。” 李林仔细想想也觉得未婚先孕不太好，段磊18岁范慧敏20岁，本身就是两个大孩子，现在为人父母有点太早。 于是对范豹说：“下午我先跟他们谈谈，再想办法去计生委搞些安全套。” 范豹沉默四五秒，说：“20分钟前，有一辆车牌号鲁r65378的跃进牌42米白色箱货，从对门家里拉走一车现汉回郑城。” 李林哑然失笑，这确实是个大惊喜，他真诚向范豹道谢，挂断电话开始思考。 第一感觉是孙明俊的货，几天前实验中学收词典钱，孙明俊并没有找他问库存。 不管这批货是不是孙明俊的，李林都不想让它出现在郑城，独门独户的生意才能挣钱。 于是从名片簿里找到兰县图书馆瞿建设馆长的名片，接通电话后礼貌的问好。 一通解释后瞿馆长终于记起李林，笑着说：“原来是小李同志，有什么要紧事吗？” 李林说：“也没什么大事，有个情况想跟您汇报一下。” 两分钟后手机里传来粗重的喘息，瞿建设说：“你再详详细细说一遍，我拿笔记下。” 又过两分钟瞿建设拍了桌子，“小林子，下次回兰县必须联系我，咱爷俩喝几杯。” 李林说：“您还是叫我李林吧，小林子总是让我想起笑傲江湖里的林平之。” 瞿建设大笑着结束通话，马上给兰县文化局孟新刚局长打电话，详细汇报手里的情报。 很快三辆长安面包车驶出文化局，直奔豫鲁交界处设置临时卡点。 10分钟后两辆警车支援，再过10分钟兰县电视台新闻采访车抵达，孟新刚马上安排工作。 学海书店二楼春意盎然，孙明俊的小蜜杨景嗲声嗲气说：“死相，大白天的你干啥呀？” 孙明俊满脸舒爽，说：“货下午到郑城，明天就能送去实验中学，你说我棒不棒？” 杨景说：“你真棒！这次能赚多少钱？” 孙明俊说：“订单3200本，成本价13元，每本至少挣12元。” 杨景说：“比李林便宜6块，你得给我哥加工资，他去鲁省提货肯定吃了不少苦。” 孙明俊说：“放心吧，杨峰是我未来的大舅哥，我肯定不会亏待他。” 杨景嘻嘻娇笑：“你横应该好好感谢李林，这个生意门路是他跑出来的。” 孙明俊说：“李林那小子确实聪明，原来词典还可以这样卖，一个学校挣好几万块。” 杨景奉上红唇，嗲声嗲气说：“明俊，你啥时候跟那个黄脸婆离婚？” 这时床头手机响铃，接通后孙明俊直接跳起来咆哮：“货被兰县扣？警方也参与执法？” 杨景的脑袋一片空白，回过神发现孙明俊正在穿衣服，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说：“我大哥会不会坐牢？你快去救他！” 孙明俊看着青春靓丽的娇躯，耐着性子说：“他不会坐牢，警方只是协助，文化局最多没收我的货。” 说完急匆匆下楼，站在店门强迫自己冷静，现在的他有一颗想杀人的心。 他和实验校方签了供货合同，10号之前必须交货，如果违约就会赔偿5万元违约金，所以他必须两天之内把货提出来。 静静地抽完一支烟，盯着清华书店门口发呆，半分钟后大步流星走过去。 进店跟李林打招呼，坐下来说：“老弟是兰县人，认识县文化局的领导吗？” 李林小声说：“不认识，是不是出事了？” 孙明俊问：“你在兰县还有其他关系吗？” 李林说：“我认识交通队和粮食局的领导。” 这俩单位跟文化局不搭界，孙明俊咬咬牙说：“能不能帮个忙？我有一车货被兰县文化局扣押。” 李林故作惊诧，“我的亲哥，你也太不小心了吧。” 孙明俊死死盯着李林，说：“老弟帮我这一次，哥哥承你的情，以后我们精诚合作。” 李林摊开双手，“爱莫能助！行政执法是国家行为，我们无计可施。” 孙明俊瞅瞅桌子上的烟灰缸，很想拎起来甩在李林脸上。 李林柔声劝：“您快去兰县吧，如果处理不好，货物会被没收，到那时就亏大啦。” 孙明俊忍了又忍，掏出一沓钱放在李林面前，“这是5千元，我在兰县人生地不熟。” 李林又把钱放在孙明俊面前，笑着说：“我不认识局里的领导，真的爱莫能助。” 孙明俊说：“开个价吧，帮我一次。” 李林继续摇头：“您别为难我，我在那里也是两眼一抹黑。” “那就不打扰啦！”孙明俊的脸黑成锅底，收起钞票转身就走，叫辆出租车直接去兰县。 第0110 查获多少本书？ 12月9日中午书店街，楚飞在店外默默地洗车，这也是他最大的爱好，桑塔纳2000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昨天和前天蒋文彬接到两桩喜事，楚飞开车回去迎娶新娘，除去油费净挣400多块钱。 楚飞不在李林足不出户，他已经有敌人，孙明俊的货在兰县被扣，他肯定会怀疑李林。 这时三辆自行车停在店门外，沈佳莹指着玻璃门说：“就是这里。” 沈涛手拿天方方便面，梁喜提着双汇火腿肠，沈家莹拎一箱小磨香油进店。 楚飞打开玻璃门请他们进去，沈佳莹把香油放在办公桌上说：“李哥，他在不在？” “佳莹注意礼貌。”沈涛瞪女儿一眼，笑着对李林说：“李老板好，我们来感谢恩人。” 那起欺凌事件沈涛没有报警，因为行凶者被打成脑震荡，他们不想得罪楼民生。 梁喜微笑说：“李兄弟能不能请嗯人出来，我们当面感谢。” 李林说：“恩人这个词有点重，他叫董彪，去外面跑业务了晚上回来。” 沈涛略带遗憾的说：“那真不巧，我们晚上再来。” 李林说：“沈哥沈嫂温文尔雅，肯定在好单位上班。” 沈涛摆手自谦，“我在豫省人民出版社当工人，我爱人在计生委上班。” 竟然是出版社和计生委，李林笑着说：“沈哥，董彪遇到了难题，估计要请嫂子帮忙。” 夫妻俩对视一眼，梁喜问：“遇见了什么难题？” 李林挠挠头，“他明年结婚，明天他对象过来帮忙，小两口打算租房住，这个……” 梁喜秒懂，抿嘴一笑说：“下午我再来一趟。” 安全套有了着落，李林继续跟沈涛夫妇闲聊，十分钟后礼送他们出门。 这时电话响铃，瞿建设又给李林带来了好消息。 孙明俊的货全部被没收，文化局决定在元旦节当天当众销毁，到时候会上兰县电视台新闻栏目。 李林没觉得高兴只觉得可惜，范豹说那车书整整5千本，至少能卖10万块。 瞿建设说：“大领导很高兴，我给你申请了两千元奖金，应该能批一千。” 李林说：“您马上高升，到时候不在图书馆工作，5万册图书的订单就与我无缘了吧。” 瞿建设哈哈笑：“不要杞人忧天，到时候图书馆会面相社会招标，能不能中标看你的本事。” 李林看见孙明俊拎着皮箱进店，马上说：“瞿老您先忙，有客户进来。” 孙明俊满脸憔悴，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两个眼窝深陷。 李林关切的问：“事情搞定了吧？” 孙明俊摆摆手说：“你现在有多少货？” 李林说：“两千本左右，怎么啦？” 孙明俊瞬间皱眉，“我要3200本现汉，明天下午6点之前给我送到实验中学。” 李林也皱眉，“时间太紧，你怎么不早说？” 孙明俊暗咬后槽牙，把小皮箱放桌子上打开，露出一沓沓钞票。 有两沓百元面额，4沓50元面额，剩下都是10元面额。 孙明俊说：“这是60800元货款，只要你跟我签供货合同，这笔钱就是你的。” 李林伸手摸皮箱，孙明俊马上把皮箱盖住说：“李老板，这笔钱不好挣。” “你先说说合同条款。”李林正襟危坐。 孙明俊说：“很简单，如果明天你不能给我3200本，就赔偿5万元违约金。” 李林直接摇头，“你给的时间太紧，我只有两千本货，不会跟你签这种合同。” 接下来是长时间的沉默，李林能猜到了对方的窘境，决定不见兔子不撒鹰。 很快10分钟过去，孙明俊开口：“郑城到洞明只有200公里，你连夜备货绝对来得及。” 李林说：“那条路可不好走。” 孙明俊嗤笑：“你不想做这笔生意？” 李林直接谈条件，“首先不签合同，其次时间太紧，走夜路也不安全，得加钱。” 孙明俊强惹着滔天怒火说：“库存的两千本保持原价，剩下的我给你加5毛。” 李林摇头，说：“我的货涨价了，每本25元。” 孙明俊霍然起身，楚飞马上站在李林身边，右手放到身后握住军刺。 两分钟后孙明俊坐下，放缓语气说：“你想趁火打劫？” 李林说：“这话不对，不满意价格可以不买，没必要上纲上线。” 孙明俊点点头，说：“假如我同意这个价，能不能马上钱货两讫。” 李林说：“先付货款再签协议，然后我去鲁省调货，明天中午钱货两讫。” “我回去考虑考虑。”孙明俊拎着钱箱走人，出店门后马上变脸，咬牙切齿十分狰狞。 李林电话联系范豹，“范哥，段磊和慧敏是分床睡的。” 范豹说：“那小子还行，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除非他不是男人。” 李林又说：“我从计生委搞到了安全套，我会教他如何避开危险期。” 范豹瞬间心情良好，“你懂的真多，说正事吧。” 李林说：“如果我让你马上送1500本现汉到交易地点，能做到吗？” 范豹迟疑片刻，说：“我只有800本现货。” “那你做好准备，等我电话。”李林挂断电话再联系箱货司机金鑫。 下午四点半柳盼娣下班回家，舅父在牛棚里喂牛，舅母在院子里烧地锅做饭。 柳明辉在堂屋看电视，嘴里抱怨着：“京城去年普及有线电视，这里竟然还是天线接收信号，就能接收三四个电视台。” 柳盼娣搬个小板凳陪他，笑着说：“有电视看就知足吧，这里又不是京城。” 柳明辉继续吐槽：“赶紧让二哥买四合院，以后你们去京城生活。留在这整天只能看兰县新闻，一点意思都没有。” 电视画面忽然剧烈晃动，十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围攻一辆白色箱货，到处是呵斥声。 播音员开始播报：“本月17日中午，县文化局在固阳镇查获一辆非法运载书籍的货车，查货非法现代汉语词典两千本……” 柳盼娣站起来往外跑，柳明辉楞了楞赶紧追出去，“二姐你别急，那肯定不是二哥。” 一口气跑到村东头小卖部，柳盼娣用公用电话拨打李林的号码。 柳明辉柔声安慰：“二哥办事滴水不漏，肯定不会被抓，你别激动。” 电话接通柳盼娣焦急的说：“林，你还好吗？” 李林听她声音不对，马上反问：“怎么了？慢慢说！” 柳盼娣带着哭腔，“新闻里说有辆运输词典的车被查，两千本书被没收，不是你吧。” “多少本？”李林瞪大双眼：“盼盼你说清楚，新闻说查获多少本书？” 第0111章 很耐人寻味 学海书店二楼孙明俊盯着8万元发呆，心里面都是悔恨，悔不该跟实验中学签那份有5万违约金的合同。 当时已经在鲁省找到货源，再加上李林有存货，他笃定能按时交货。 没想到货被兰县扣押，对方把查获行动搞成新闻典型，不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 5千本现汉合计6万5千元打了水漂，气的他差点吐血。 明天下午6点之前，如果不能按时交付3200本现汉，就要面临赔偿5万元的风险。 现在只有李林有货，可李林趁火打劫涨价到25元，孙明俊报的售价就是25元。 他只有两条路，要么赔给学校5万，要么给免费帮李林卖3200本现汉。 孙明的脸色越来越狰狞，几分钟后拎起钱箱去找李林，心说你当初一我做十五，既然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走进清华书店换上满脸和善，打开钱箱子笑着说：“李老弟点钱吧。” 李林吩咐众人点钱，从抽屉里拿出两份订金交付协议给他看。 协议的核心是8万元货款，如果李林不能在明天中午交付3200本现汉就得全额退还货款。 孙明俊仔细阅读两边，提笔在协议上签名，从公文包里拿出印泥盖手印。 协议一式两份，李林也签字盖手印，说：“我现在就去鲁省提货，等我的好消息。” 两人亲切握手，孙明俊友情提醒：“夜里开车视线不好，注意安全。” 李林说：“你早点回去休息，一觉醒来就能看见货。” 孙明俊离开清华书店，两道汽车灯光扑面而来，他闪到路边等汽车过去。 是金鑫的跃进箱货，车牌号豫aj3752，给五高送货用的就是这辆车。 孙明俊回二楼卧室打开窗户，探出头暗中观察，直到桑塔纳和箱货离开书店街。 掏出手机向中谋县文化局举报车牌号，他在中谋卖盗版武侠小说起家，关系相当硬。 从兰县到郑城必经中谋，他的计划是请中谋扣押李林的货，用李林的货挽回自己的损失，然后再把这批货卖给学校赚个盆满钵满。 楚飞驾驶桑塔纳在前面开路，段大庆坐副驾驶，后排西统和董彪护在李林左右。 金鑫驾驶跃进箱货，段磊和范慧敏坐在副驾驶双排座上，毕坤搬个马扎坐在货箱里。 段磊脸色难看，质问女友：“为什么非要跟车？你不来阿坤就不用闷在货箱里！” 范慧敏弱弱的说：“我一个人在家害怕。” 段磊冷哼：“我是让你跟大森哥看店，我也是想不明白，二哥为啥同意让你跟车？” 范慧敏低头抿嘴偷笑，因为你这个小笨蛋没有二哥聪明，他知道我想偷偷看几眼爹娘。 聪明的李林先给范豹打电话，让他马上发货到交易地点。 打完电话盯着手机发呆，耐心的等待瞿建设回电，如果瞿建设给力那么每本书能多赚5元。 李林不觉莞尔，实际查获五千本，新闻只报道两千本，很耐人寻味。 手机信号一格格减少，直到显示无服务，李林把手机装兜里。 西统小声问：“二哥，你怎么了？” 李林摆摆手闭目养神，几分钟后提包里响起滴滴声。 董彪赶紧拿出bb机，小心翼翼的读信息：“5元通吃，696083。” 696083是个电话号码，李林心情瞬间良好，“飞哥，在路上找公用电话。” 楚飞：“是！” 汽车继续前行，半个小时后停在临路的小卖部旁边，众人下车陪李林进店。 李林问店主：“有公用电话吗？” 店主看着这群人有点怯气，笑着说：“往哪里打？” 李林说：“兰县。” 店主说：“8毛钱一分钟。” 李林拿起话筒打给蒋家，接通后说：“文彬哥，我是李林。” 蒋文彬说：“是林弟呀，这么晚有事吗？” 李林说：“我叔睡了没？想请他帮帮忙。” 很快电话里传来蒋红兵的声音：“二林，我是你红兵叔。” 李林说：“叔能让我凑个车吗？我有3800本书着急运到郑城，大概两吨半。” 蒋红兵沉默几秒，说：“你说的有点晚，货场的人早就下班了，火车皮也上了锁。” 李林说：“蒋叔帮帮忙吧，这批货明天急用，我不敢用汽车运输。” 蒋红兵叹口气，问：“多长时间到货场？我提前让工人过去。” 李林说：“谢谢蒋叔，大概10点左右到。” 蒋红兵说：“下不为例哈，想发货你提前跟我说，别忘了给工人买几包烟。” 李林一口答应，挂电话后买四条豫烟和两箱赊店老酒，指着计时器说：“话费128元吗？” “计时器坏啦。”店主打个哈哈说：“你打了4分钟，给我3块钱吧。” 李林先说坏的不是计时器而是你的良心，也懒得废话直接付钱。 7点25分进入兰县，45分来到交易地点，范豹夫妇已经等候多时。 吉丽丽撒腿跑向桑塔纳，西统和董彪手持棒球棍拦住她，毕坤直接打开高压电棍。 啪啪的电火花吓的她心惊胆战，她壮着胆子说：“我要跟你回郑城找慧敏。” 范豹赶紧上前拉住吉丽丽，吉丽丽却甩开他跑到李林面前，楚飞一个箭步将她隔开。 李林说：“小西，让段磊带慧敏过来。” “慧敏来啦？慧敏来啦？”吉丽丽很激动，闪身还想靠近李林。 楚飞直接亮出87式军刺，吓的她当场尖叫。 范豹的三个伙计吓的后退，范豹大声喊：“林弟不至于，不至于！” 范慧敏跑过来，一声妈直接叫哭吉丽丽，母女俩抱头痛哭。 等她们情绪稳定，段磊走过去面对吉丽丽，“我没有欺负她，也没跟她上床。” 李林让楚飞付钱给范范豹，让西统带人去搬货。 现场也忙碌起来，范豹点钱验钱，段磊静静的站在母女面前。 李林走过去说：“范嫂子，慧敏愿意跟你回去我不阻拦，不愿意跟你回去你也拦不住。你可以回郑城跟她一起生活，段磊养你们。” 吉丽丽也恢复了冷静，说：“我跟慧敏去郑城看看，住几天就回洞明，行不行？” 李林点点头去看货，范豹找了两辆车，一辆是昌河面包，一辆是半截斗小货车。 800本书是80捆，很快被装进跃进厢货，众人原路返回县城。 桑塔纳后面坐着段磊和吉丽丽母女，李林坐在副驾驶等移动信号。 一有信号马上拨打696083，跟号主谈那3千本低价货。 第0112章 单价5元的词典 兰县华昌街是个小商业街， 两辆汽车从东出口驶入，董彪留在出口处把风。 街中间有家千仞岗羽绒服专卖店，有一家茜茜女装店，中间夹着个正在招租的门面房。 桑塔纳停在门面房前，李林摇下车玻璃，这间房里有3千本单价5元的词典。 如果能把这批货运到郑城，以25元每本的高价卖给孙明俊，倒手就能挣6万块钱。 来之前四高校长已经给了准信，柳盼娣调职的事情有了眉目，这笔钱足以把女友调到豫省四高任教，异地恋的感觉是真的很不好。 还能让妹妹转学到四高接受更好的教育，兰县的教学质量不能和省重点相提并论。 拼命搞钱的目的是什么呢？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亲人过上更好的生活吗？ 想到这带着弟兄们下车，让西统敲响卷帘门，不大会儿屋内亮起了灯光。 粗犷的声音传出：“是谁？干啥的？” 李林说：“姓李，找马先生买货。” 卷帘门打开，里面站着5个青年，为首的络腮胡壮汉就是交易的卖家马世军。 马世军问李林：“兄弟，你跟着谁发财？” 李林说：“跟着瞿老板吃饭，请问您贵姓？” 马世军说：“免贵姓马，有没有带货款？” 西统打开皮包拿出三沓百元大钞，马世军伸手去接，西统直接把钱放背后。 李林说：“马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马世军侧身请李林进门，指着一堆用牛皮纸打包的货说：“都在这里。” 西统走过去随便打开一包，段磊随便拿一本在灯光下仔细检查，检查完对李林点头。 李林说：“马老板，先装车再付款可以吗？” 马世军说：“可以的，在兰县我不怕你赖账。” 弟兄们开始装车，西统在旁边记录数量，李林站在门口悠闲的抽烟。 马世军走过来搭讪：“听口音你也是本地人，在哪里发财？” 李林给他一支红塔山笑着说：“你跟文化局部门关系肯定很好，这门面房是你的吗？” 马世军指着书山说：“你在文化部门也有关系吧，这批货赚个四五万绝对没问题。” 李林说：“我看这条街都是卖服装的，你这两间房对外出租吗，我想给我妈开一家服装店。” 马世军想打听李林的底细，李林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茬，两人看着像聊天其实是各说各话。 货装到一半，马世军故作神秘说：“想知道这批货是从哪来的吗？” “不想知道，那不重要。”李林直接把天聊死。 他当然知道这批货的来源，眼前这300捆现代汉语词典，每捆都写着孙明俊的名字。 李林还能猜到马世军的职业，这小子是干“公益机构”的。 被国家机关罚没的盗版书可以用于社会公益事业，有关部门会转交给有关公益机构，这些机构会把物质捐献给图书馆或者希望工程等等。 很明显马世军没有依法办事，不过李林并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这笔交易能不能圆满达成。 前几天兰县的那次文化执法行动，所有参与者都有肥肉吃，唯独孙明俊是大冤种。 李林很开心，他最讨厌这种挖墙脚抢生意的恶劣行径。 眼瞅着差不多了，让西统支付3万元货款，马世军马上笑眯眯的招呼伙计们数钱。 钱点完货装完，马世军笑着和李林握手：“记住我的电话号码，以后咱哥俩经常合作。” 李林点头说：“以后有货请第一时间联系我，这次太晚了，下次咱哥俩不醉无归。” 马世军哈哈笑，亲自送李林出门，在门口祝李林一路顺风，然后拉下卷帘门关闭电灯。 6万元计划的第一步已经完成，接下来要去田庄铁路货场，尽快把这批货装到火车上。 只要能搭夜装车，明天一早火车就能开到郑城，就会完成6万元计划的第二步。 走到箱货驾驶室外边敲车窗，金鑫摇开窗户问：“李哥有啥指示？” 李林说：“等下你跟紧我的车，路上不管遇见什么情况你都不能开门下车。” 金鑫信誓旦旦说：“放心吧李哥，我明白的。” 李林说：“我说的情况包括警方和稽查队的截停检查，只要他们不采取破窗手段，你就必须锁死车门待在车里。” 听到这话金鑫的笑脸消失，小声说：“那样不行吧，交警查车不是开玩笑的。” 李林平静的说：“如果你听我的，我保证你平安回家。如果你不听我的，我保证你出大事。”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金鑫心中升起恐惧，人生地不熟的他也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答应李林的要求。 两辆汽车同时启动，离开华昌街沿着建设路往南走，货场离这大概有五里地。 建设路是兰县城的主街，竟然连个红绿灯都没有，不愧是全国知名的贫困县。 一路上倒也没遇见查车的，来到铁路货场大门外李林松口气，吩咐西统去叫门。 后座上段磊小声问：“二哥，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回郑城？货车从郑城跟咱们来兰县，空车和满载也差不多少运费吧。” 李林摆摆手说：“不是运费的问题，是安全问题，我不想赌运气。” 从兰县到郑城途径汴京和中谋，万一被某个稽查队截停就会血本无归，孙明俊的前车之鉴他不想重蹈覆辙。 货场大门打开，两辆车开进货场，李林下车看见工作人员围在一起抽烟聊天，完全没有起身干活的意思。 他们心里有怨气，大冷的天本来可以躺被窝里抱媳妇，却被领班叫到货场装货。 领班笑着说：“弟兄们赶紧盘货，早点完成蒋站长交代的任务，早点回家睡觉。” 众人依旧无动于衷，领班被搞的没脾气，苦着脸对李林说：“李老板您看！” 李林笑着说：“这么晚还麻烦大家真是不好意思，送点小礼物给大家赔罪。” 西统打开桑塔纳后备箱，先把6根棒球棍拿出来放在地上，又拿出一条硬豫烟走到人堆前。 拆开包装拿出一盒递给一个工人，工人却满脸紧张不敢伸手接。 李林笑着说：“拿着吧，只要大家帮我的忙，我绝不亏待大家。” 货场领班头皮发麻，赶紧赔笑说：“弟兄们快点工作，蒋站长让咱们把货装进凌晨1点出发的3号车厢里，大家辛苦辛苦。” 凌晨11点货物装载完毕，李林把1条烟1箱酒交给领班，请他转交给蒋站长。 两辆车连夜回郑城，出兰县过汴京到中谋，刚进中谋地界就被一群人截住，看制服像交警和文化稽查大队。 第0113章 果然被截停了 中谋县原来是汴京的市辖县，后来郑城变成豫省省会，中谋县又变成郑城市辖县，距离郑城只有不到40公里。 县交管大队二中队接到大队长通知，协助县文化稽查大队截停一辆豫aj3752的跃进牌厢式货车。 说是有群众举报，该车装载大批非正规现代汉语词典，会从汴京方向经中谋运往郑城。 中队长时进昌跟稽查队长孙良运汇合，一起来郑汴省道设卡，等了好久终于截停相关车辆。 时进昌看见豫b66666有点头疼，能用这个车牌号的桑塔纳车主绝对跟交管队有关系。 走到车窗前敬礼：“同志您好，我们是中谋交管大队的，请出示你的驾驶证和行车证。” 楚飞把证件递过去，时进昌先检查行车证，暗暗记住车主李林的名字。 检查驾驶证时更头疼，竟然是军用驾驶b证，拥有这种驾照的都是很厉害的军士。 一时间更加忌惮李林的身份，能请拥有军用驾照老兵当司机的人，还是尽量别得罪吧。 时进昌双手奉还证件说：“同志请收好证件，夜间开车注意安全。” 稽查队的人围过来，队长孙良运说：“我们是中谋文化稽查大队，请打开后备箱配合检查。” “飞哥，开后备箱。”李林开门下车，他知道自己被举报了，举报人十有八九是孙明俊。 因为孙明俊在中谋县起家，在这里肯定有很广的人脉，他还知道李林今夜去鲁省提货。 他想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他的5千本书被兰县没收，他就想没收李林的货止损。 李林并不觉的惊讶，商场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耍这种小伎俩很正常。 同时庆幸宁愿欠人情也要让词典上火车的决断，如果当时有侥幸心理，现在就会倒大霉。 后备箱被打开，里面有6根棒球棍，3条红塔山和1箱飞天茅台。 孙良运和时进昌有点惊讶，酒和烟加起来至少1500元，这也太奢侈了吧。 时进昌笑着说：“同志你好，车主李林在车上吗？” 李林说：“警官您好，我就是李林。” “幸会幸会！”时进昌跟李林握手，“请问李老板为什么带几根棍子？” 李林半开玩笑说：“其实我是个棒球运动爱好者，车上带几根棒球棍很和逻辑吧？” 时进昌不知道笑点在哪，指着后面的箱货说：“这辆车也是李老板的吗？” 李林说：“他是我聘请的货车，车主是专门跑运输的，手续应该齐全。” 一个交管员走到时进昌身边汇报，“时队，箱货司机的驾驶证和行车证没问题。” 时进昌展颜而笑，心说只要手续齐全，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就跟我的人没关系。 他瞅瞅李林的车牌号，随口说：“这个号牌不好找吧？” 李林说：“多亏咱们总队车管所田正明所长帮忙，你也知道田所是兰县人，自然要帮帮我这个小老乡。” 时进昌嘿嘿笑：“我只见过田所两面，还真不知道他是兰县人。” 李林一拍胸脯说：“这好办，哪天你去郑城办事，我邀请田所咱们一起喝酒。” 时进昌瞬间眉开眼笑，说：“这可是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两人有说有笑，稽查队执法车里的孙明俊恨的咬牙，心说你们墨迹啥，赶紧检查箱货呀。 稽查队长说：“李老板，现在要检查你的箱货，让你的人打开车门吧。” 李林说：“车里没有违法商品，为什么要检查呢？” 这是不打自招，稽查队长马上说：“我们接到群众举报，箱货里有一批盗版现代汉语词典，请李老板开门让我们检查。” 李林佯装生气的说：“是哪个王八蛋污蔑我？我是遵纪守法的良商，不可能干这种事。” 稽查队长说：“我也相信李老板遵纪守法，但是群众举报我们不能不查，请配合吧。” 李林瞅瞅漆黑的稽查车，笑着说：“举报我的混蛋不会就在那辆车里吧？” 稽查队长直接摆手，“请李老板配合工作，早点检查完咱们早点下班，你看这天也怪冷的。” 现在是大冬天确实冷，李林带着他们去箱货后面，车里的孙明俊激动的老脸通红。 心说李林啊李林，你想不到我也有这招儿吧，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你在兰县举报我，我在中谋举报你，你害我损失5千本货，我就扣你5千本抵账。 他得这车货肯定不止5千本，毕竟去趟鲁省不容易，李林肯定会多拉货。 箱货打开时孙明俊目不转睛，他听不见外面人说话，却看见稽查队长跟李林握手。 随后箱货门关闭，司机重新回到车上，稽查队长还在跟李林说话。 几分钟后李林上车，时进昌开着巡逻车亮起警报在前面开路，桑塔纳和箱货跟着他走了。 队长孙良运回到车里，冷着脸质问孙明俊：“你是不是耍我？那辆车里什么都没有！” 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住孙明俊，他焦急的说：“不可能，李林就是去鲁省拉词典的。” “你的意思我眼瞎？”孙良运火冒三丈：“这么冷的天，弟兄们冻的浑身哆嗦，到最后白忙活一场，你说咋办吧？” 孙明俊脸色发白，小声问：“车里真的没有货？他肯定另外找车运货，咱们继续等肯定能抓到。” “抓你个头！”孙良运直接吩咐部下：“把车门打开，请孙大老板下车。” “孙队长，有话好好说。”孙明俊吓的心惊胆战。 从这里到县城有20公里路，这三更半夜荒郊野岭的，根本就没有出租车经过。 明天他必须去郑城实验中学交货，逾期就要赔偿5万元违约金，所以他抱着座椅不撒手，苦苦哀求孙良运。 现在的孙良运一肚子气，根本就不想搭理孙明俊，刚才打开箱货车门时他颜面扫地，他必须出来孙明俊平息众部下的怨气。 几个人合力把孙明俊拽下车，两辆稽查车扬长而去。 孙明俊赶紧掏出手机，想打电话让家里来接他，却发现这里没有移动信号，一时间死的心都有了。 冻得瑟瑟发抖，咬着牙步行回中谋县城，只要回县城就能坐火车连夜回郑城，就能按时履行供货合同。 一口气走了五里地，又冷又饿又累，一时间气急攻心直接摔倒在路边。 在中谋和郑城交界处，时进昌和李林亲切握手：“老弟下次来中谋一定要联系我，咱哥俩好好聚聚。” 李林笑着说：“那你到了郑城也得找我喝酒。” 时进昌哈哈笑：“前面就是市区，赶紧回去休息吧，以后咱哥俩常联系。” 第0114章 一倒手挣了6万元 书店街清华书店，李森在楼上洗衣服，李林在楼下阅读余老师的活着。 觉得活着挺难，很想把这本书介绍给孙明俊，觉得这段时间他应该很艰难。 距离回兰县拉货已经过去两天，看看旁边的3200本现汉，不明白老孙为什么不来提货。 中午10点孙明俊突然出现，眼神看起来很憔悴，脸上有着不健康的红色。 李林给他倒杯茶，关切的说：“老孙你要多注意身体，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孙明天静静的捧着茶杯，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他绝对弄死李林，挫骨扬灰的那种。 截停李林那夜他被中谋文化局稽查队赶下车，因为气急攻心晕倒在公路上。 12月豫省天气非常冷，幸亏那一夜有交警巡逻车经过，幸亏他穿着很厚的羽绒服，不然肯定活活冻死。 醒来时发现躺在医院里，得知今天是12号，孙明俊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再次昏倒，他和实验中学约定的交货日期是10号。 于是拔掉点滴逃命般跑出医院，坐出租车一路回到郑城书店街，直接来李林的清华书店。 李林指指屋子里的货说：“货已经备好两天，左等右等不见你来，你在忙什么呢？” 孙明俊问：“小李，这批货什么时候到的？” 李林答：“当天夜里到的。” 孙明俊暗咬后槽牙，叹口气说：“小李，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林说：“除了让我退钱，其他都好商量。” 孙明俊摇头：“其实我很想让你退钱，可惜我跟实验中学签了合同，现在骑虎难下。” 李林不禁惊讶，这种不太合法的生意你也敢签合同，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啦。 孙明俊说：“合同上的售价是25元，交货日期是这个月10号，逾期违约金是5万。” 李林差点把茶水喷出来，“老孙你糊涂啊，怎么能签这种合同？” “是啊，当时的我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吊！”孙明俊咬牙切齿，扪心自问：“我为什么会签那种合同？” 这个订单他没挣一分钱，还要赔偿5万元的违约金，如果交易达成最大的受益者是李林，孙明俊是赔本赚吆喝。 普通商人肯定不愿意受这种窝囊气，肯定会想千方百计找李林退货款，把这单生意搞砸，我不挣钱你也别想挣。 李林淡淡的问：“所以你是来找我退钱的？” 孙明俊摇头：“不是，如果这个订单没做成，我在教育界的名声就臭了，以后不会再有学校找我做词典生意。” 李林啪啪鼓掌：“如果我是你，我也会打掉门牙活血吞，生意人的名声比5万块钱贵！说吧老孙，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孙明俊说：“你的口才很好，跟我去实验中学当说客，尽量让我少赔点违约金。” 李林喝口茶摆摆手：“你这是病急乱投医，那可是5万块钱，我没那么的大能耐。” 孙明俊陈恳的说：“你有货我有渠道，只要咱俩合作就能称霸郑城甚至整个豫省的词典生意，你知道郑城有多少中学吗？” 李林笑着敷衍：“这是两码事，你想合作我举双手欢迎，想让我当说客请免开尊口。” 孙明俊沉思半分钟，又说：“你谈下来违约金咱俩一人一半，怎么样？” 李林转移话题：“这批货什么时候拉走？要不要我帮你叫车？” 孙明俊心中暗叫可惜，说：“现在就拉走，帮我叫车吧。” 李林给金鑫配货站打电话，一个小时后金鑫开着箱货来到，他们夫妻俩和李森、楚飞一起装车，320捆书整整装了两个小时。 最后孙明俊跟车离开，交易正式达成，李林的心情很好。 他以5元每本的低价买走孙明俊3千本现汉，又以25元每本的高价卖给他，一倒手挣了6万元。 剩余那200本挣了3千，除去给箱货的运费，给蒋站长的烟酒钱等等，这笔订单净挣62万元。 从抽屉里拿出账本落笔记账，从11月5日去鲁省找货源到现在仅仅1个多月时间，仅仅3个高中就消化掉8328本现汉，净利润11万元。 整个郑城市应该有30多所高中，如果照这个进度发展下去，明年国庆前绝对能买下那套售价80万的四合院。 仔细看账本提笔分析数据，发现兄弟们的业务量虽然小，却也呈现稳步上升趋势。 业绩最好的是段磊和他的女朋友范慧敏，次一点的是董彪，毕坤和段大庆也有进步。 李林很欣慰，希望弟兄们都能靠这个平台多拿提成，拿的越多李林就越高兴。 忙活完的李森坐在李林面前，憨笑着说：“为什么不答应孙明俊，跑不成事咱们没有损失，跑成了能分钱。” 李林哈哈一笑，摇摇头说：“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但我确定他没安好心。大哥，没有把握的事最好别做。”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李林接通问好：“我是李林，您请说。” 对方是瞿建设，他说：“我是你建设叔，有个好消息告诉你，图书馆扩建的日期已经确定，明年3月5日正式动工，工期两个月。”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意味着明年5月份图书馆就会抛出5万册图书的订单。 李林说：“老叔你给我指个明路，怎么做才能吃掉那笔订单？” 瞿建设说：“这个到时候再说，那批货你处理完没有？” 李林说：“已经处理完，应该没问题。” 瞿建设沉默几秒，说：“要保证万无一失，领导很重视这个事。如果这件事你办漂亮，让领导认可你的工作能力，我敢说还有第二次。” 李林说：“放心吧老叔，我办事你放心。” 瞿建设又说：“你现在只做现汉吗？以后会有各种各样的书，你做好准备。” 电话挂断，李林盯着手机发呆，如果真像老瞿说的那样，以后的生意会越来越暴利润。 实验中学的事告一段落，李林对李森说：“抽空去四高附近给我租个四居室。” 李森掏出纸和笔：“说说具体要求。” 李林说：“140平以上，水电齐全，最好能拎包入住，离四高越近越好。” 李森咧嘴笑笑，“是不是弟妹的事有眉目了，小沐的事有进展吗？” 李林说：“楼校长让我明天去学校找他，小沐的事很简单，到时候我跟楼校长说一声就行。” 李森点点头：“是得租个大房子，明辉肯定跟着过来，到时候你和盼盼住一间，小沐和明辉各住一间，剩下那间当办公室。” 李林摇头：“剩下那间给你住，咱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 “不行不行。”李森一口否决：“我是大伯哥，住一起不方便。” 这时一辆捷达停在门外，教育报武文学一进门就哀求：“亲弟弟，求你在教育报上做个广告吧，再拉不到业务我就得下岗。” 第0115章 李林胆大包天 武文学是教育报社广告科的业务员，工作职责是跑广告订单，让客户在教育报上做广告。 然而教育报的受众群体太小，除了全省学校必须订购，普通百姓基本不买这种报纸。 销量小肯定吸引不住商家，李林肯定也不会在这种报纸上做广告，干他这行的做广告等于作死。 武文学唉声叹气，说：“于主任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这个月必须谈成5千元的广告业务，不然就把我调到车间里印报纸。” 李林说：“我不是你客户，但我可以给你介绍客户。只要你敢跟着我干，不仅能让你完成任务，还能让你捞钱捞到手软。” 这话极具诱惑性，武文学放下茶杯说：“你教教我怎么干？” 李林从抽屉里拿出构思了半个月的工作计划本，走到武文学身边翻到最后一页，详细介绍他的发财大计。 10分钟后武文学瞠目结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握着茶杯的手轻轻的颤抖，李林的计划有点吓人。 又过5分钟，武文学小声说：“这恐怕行不通，发表人物专访需要社长批准，还要报给教委审核。” 李林摆摆手说：“那不是人物专访，就是个人广告，到时候直接刊登在广告版块里。” 武文学低头沉思，手指不停地捏着胸前的记者证，他正在做激烈的心理斗争。 李林接着忽悠：“譬如我把我的自传刊登在报纸上，向全省人民显摆我有多牛逼，这既不犯法又合情合理吧？” 长时间的沉默后，武文学扭头看书店的玻璃门，“这里说话方便吗？用不用去你车里谈？” “车里有点冷。”李林让楚飞和李森出去把守店门，暂时不让任何人进店打扫。 武文学说：“能不能给我一支烟？” 李林拿出红塔山和打火机，武文学点上一支默默的抽，很快被呛的连连咳嗽。 一支烟抽完，李林笑着说：“不会抽就别浪费烟草，这种东西有害健康。” 武文学压低声音说：“如果这件事成了我能拿多少好处？” 李林说：“那要看我能买多少货，一本词典我给你1块钱的提成。” 武文学皱着眉说：“这种事必须于主任点头，你打算给他多少好处？” 李林张开4个手指说：“你回去跟他谈吧，他有什么要求及时给我打电话。” 武文学继续问：“如果主任点头，我们什么时候开始？” 李林说：“16号我回兰县办事，算上今天你有4天准备时间，早点做决断吧。” 两人又交流一些细节，武文学起身离开。 回到家向父亲武同运说出李林的计划，有拿不准的事他都会请教曾经做过教委一把手的父亲。 武同运拧眉沉思许久，叹口气呵呵冷笑：“李林想坑死人不偿命吗，他的计划很毒。” 武文学心里直打退堂鼓，弱弱的问：“计划不可行吗？我觉得李林胆大包天。” 武同运说：“这个人还不错，这个社会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文学啊，我同意你参与，不过你觉得1块钱的提成少不少？” 武文学笑着说：“我是这么想的，先干一把看看效果，如果效果好后续再让他加钱。” 武同运点头：“你去找于达江谈吧，如果谈不拢就给家里打电话，到时候我跟他说。” 有父亲做后盾武文学心里有了底气，回到广告科直接去于主任的办公室汇报。 武文学说：“主任，如果把人物自传当作广告放在广告专版里，您觉得可行吗？” 于达江仔细想想，说：“原则上是可行的，不过这种事没有先例，我要仔细考虑一下。” 武文学说：“李林想做的是千字大幅面。” 听这话于达江不禁动容，教育报的广告费按字数收取，千字大幅每月收费7千元。 教育报的广告收入低的可怜，在郑城报纸界排倒数第一，广告科也是被全社鄙视的对象。 于达江说：“我原则上同意他的要求，不过这种事确实没有先例，我要好好考虑。” 武文学只能放大招，蜷起拇指把右手放在办公桌上说：“主任，李林请您务必帮忙。” 于达江眉眼一松，站起来掰开武文学的拇指，“你去跟他谈，最好在3天之内签约，到时候我给你庆功。” 武文学又回到清华书店转达于达江的意思，笑着问：“什么时候出发？我要准备什么？” 这小子办事能力不错，李林给他点赞说：“等下我去四高办点事，如果一切顺利我下午就回兰县筹划，你等我电话随时出发。” 又指着武文学的记者证说：“接下来你要把自己当成记者，回去好好请教你的同事，现场采访都有哪些注意事项。” 武文学拍拍胸脯说：“放心吧！如果这件事成了还有后续吗？” 李林说：“当然有后续，能赚钱为什么不干？” 武文学站起来和李林握手，“我跟你干了，以后请李哥多多关照。” 两人握手达成合作，李林又说：“你先回去等消息，咱们俩争取在年前做一笔大的，手里有钱才能过个好年。” 李林打发走武文学，让楚飞开车去四高，在校长办公室见到了楼民生。 楼民生递给李林一个信封，里面是教委开具的教师调动介绍信。 豫省第四高级中学：根据工作需要，兹介绍柳盼娣同志到你校工作。 你单位按照本校的管理制度，对调入的同志进行管理，管理结果作为绩效发放、年度考核、评优晋职等依据。一九九六年十二月十一日。 介绍信尾部盖着教委公章，有了这封介绍信柳盼娣就能来四高教学。 李林说：“谢谢校长帮忙，我终于不用跟小女友天各一方了。” 楼民生呵呵笑：“恭喜李老板得偿所愿，你对未婚妻的宠爱让我羡慕，扪心自问我是做不到的。” 这话有劝谏的意思，你们俩还没有结婚生子，你就敢花4万块钱给她跑工作，不怕将来鸡飞蛋打吗？ 李林说：“之前生意本钱周转不开时，她拿出全部积蓄给我，虽然只有几百块却让我十分感动。” 楼民生点点头，“人与人之间最难交心，祝你们相濡以沫。” 李林不禁微笑，说：“这段时间你辛苦了！对她的工作你有什么建议吗？” 楼民生说：“柳盼娣同志暂时担任高一五六七八班的物理老师，我校的教师数量不多，还得请她多辛苦。” 李林觉得还行，说：“我妹妹在兰县读高一，每次月考成绩不出年级前五，有资格转学到四高吗？” 这是李林的附加请求，楼民生也不含糊直接答应：“四高欢迎优秀学子，我尽量把她安排到高一五班，那里都是尖子生。” 正事谈完开始闲聊，约好等办完入职转学后，李林带着家属登门道谢。 到了15号晚上，武文学接到了明天出发的通知，激动的一夜没睡。 祈祷李林最好能卖3千本书，让他拿到3千块钱的提成。 第0116章 欢送会 余砦中学三年级办公室，老师们有说有笑正在表达对柳盼娣的羡慕。 化学女教师小吴说：“真的好羡慕盼盼姐，找了个又有钱又英俊的男朋友。” 语文老师说：“最关键的是宠爱盼盼，豫省四高是省重点，不花三四万根本就进不去。” 老师们纷纷感慨恭喜，小吴抱着柳盼娣的肩膀说：“盼盼姐教教我怎么钓金龟婿。” 柳盼娣翻个白眼说：“将心比心就行，用你得真心换他的真情，前提是他有真心。” 政治老师摘下老花镜说：“我教过李林，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严重偏科的学生，对语文历史政治感兴趣，数理化一塌糊涂。” 小吴嘻嘻笑，“所以他才找理科老师当女朋友嘛，盼盼咱们去教室，同学们等着给你开送别会呢。” 柳盼娣有点无奈，本来就是件小事，小吴老师非得开什么欢送会，徒增伤感罢了。 政治老师戴上老花镜说：“我还有课就不参加了，祝盼盼在四高蒸蒸日上。” 其余教师们纷纷送上离别祝福，很快李林就会接柳盼娣离开，以后的日子很难再见面。 柳明辉敲敲门说：“二哥半个小时后到学校，东西都都收拾好了吗？” 柳盼娣说：“早就收拾好了，你去校门口迎你二哥，我去教室里跟孩子们道别。” 柳明辉下楼去校门口，再读一遍bb机里的消息，忍不住露出欣慰的笑。 当初柳家得知柳盼娣和李林交往时，老柳第一时间调查李林的祖宗三代，柳母专程回兰县老家多方打听，得出的结论是这孩子还行。 长相和身高都不差，成绩虽然不好却踏实能干，从不主动惹是生非。 孝顺父母尊敬师长，打架斗殴的对象是勒索学生的社会青年，既有孝心又讲义气。 再加上柳盼娣敢爱敢恨的脾气，所以老柳夫妇持观望态度，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唯一持反对态度的是柳家老爷子，反对原因也不是针对李林，而是舍不得孙女远嫁。 自从得知李林花费四万元把柳盼娣调到四高，老爷子的态度已经开始软化。 柳明辉看见李林的车急忙招手，桑塔纳停下李林打开车门说：“你在这等我？” “不然呢？”柳明辉揽住李林的肩膀说：“干的漂亮，爷爷的态度已经趋向支持。” “别跟我勾肩搭背。”李林拨开他的手说：“我只是做了想我做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柳明辉翻白眼：“你是怕我弄皱你的皮尔卡丹，小气鬼！” 两人并肩走进校门，李林说：“我在郑城租了四居室的房子，你搬过去一起住。” 柳明辉说：“当然，行李昨天收拾好了，村里的黄泥路我也走够了，巴不得现在就去郑城。” 李林说：“等下你跟盼盼开车回郑城，让咱哥带你们去出租房，我过两天再回去。” 柳明辉挠挠头问：“你不跟我们一起走？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李林说：“明天我去县一中给李沐办理转学后续，还要跟校长谈一笔大生意。” 柳明辉撇撇嘴说：“我和我姐都有驾照，开车回郑城没问题，不过你怎么回去？” 李林说：“我让楚飞送你们，有辆捷达跟我一起跑业务，我坐他的车。你姐呢？” 三年2班在二楼，李林走到门口时忽然听到歌声，两个女生在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这是首歌颂教师的歌，女生唱的很好听，李林停住脚步倾听，心情开始慢慢的放松。 歌声结束女生走到柳盼娣面前，双手递出明信片深情的说：“柳老师，祝您一路顺风。” 柳盼娣眼含泪光收起明信片：“谢谢你朱同学，希望你保持成绩再接再厉。” 学生的书桌放在四周，中间的空地是舞台，三个男生走上舞台说：“祝老师一路顺风。” 随后歌声响起，是经典歌曲祝你一路顺风，李林发现自己会唱，于是轻轻打节拍。 歌声停止掌声响起，这时一个男生出教室门，看见李林后马上扭头喊：“二哥来啦！” 李林笑了笑走到门口，几个男生喊二哥，有几个男生起哄鼓掌，很快都开始鼓掌。 柳盼娣跑到李林面前，抬起头说：“林，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李林见她眼眶微红，转身对学生们说：“都把老师感动哭了，这可不行。” 同学们笑声一片，有个男生起哄：“二林哥来一个，二林哥来一个。” 学生们跟着起哄，李林摆摆手说：“我就不来了，会唱的歌不多，五音还不全。” 男生继续起哄：“我们抛砖引玉，大家跟我一起唱，头顶一个天，预备起。” 整齐的歌声再次响起，是田老师的好大一棵树。 李林发现自己竟然也会唱，继续拍手给学生们打节拍。 柳盼娣也跟着打节拍，柳明辉跟着轻声唱，姐弟俩都很开心。 歌声结束起哄的男生双手送出明信片，“祝柳老师万事如意，跟二哥早生贵子。” 同学们哈哈坏笑，柳盼娣白他一眼，收起明信片说：“考体校也是出路，加油！” 桌子上放了一堆名信片，都是学子们的心意，代表着学生对老师的认可。 刚才那个皮孩子继续带头起哄，同学们再次拍手拉李林的歌，搞的李林很尴尬。 另一个皮孩子说：“二哥你不是卖词典吗？你唱一首歌我买你一本词典。” “那我把你唱破产。”李林被气氛感染，笑着说：“既然同学们盛情邀约，我就唱首唐太宗李世民的主题曲，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学生们嗷嗷鬼叫，李林回忆下歌词歌和旋律，转身深情凝望柳盼娣。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美得无处藏。” “人在身旁，如沐春光，宁死也无憾。” “国色天香，任由纠缠，哪怕人生短。” “你情我愿，你来我往，何等有幸配成双。” 这是首情歌，学生们笑着打节拍，柳盼娣直接羞红脸，李林继续唱。 “啊～待我拱手河山讨你欢，万众齐声高歌千古传。” “你看远山含笑水流长，生生世世，海枯石烂。” 这两句歌词太玛丽苏，有腼腆的女生了红了，唱到最后柳盼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唱功不够歌词来凑，最后柳盼娣携手情郎和弟弟向同学们道别，结束兰县的支教生涯。 回到县城唐会宾馆门口，楚飞带着柳盼娣姐弟开车回郑城。 西统带李林回203房，武文学扬着bb机兴奋的说：“那个校长已经上钩，约我明天中午去办公室找他，咱们要发大财！” 李林呵呵一笑说：“我明天去会会他，争取让你拿3千块提成。” 第0117章 制造偶遇 李林来到兰县一高等妹妹下课，课间把她叫出来说：“你卷好铺盖准备跟我去郑城，以后在豫省四高上学，我给你安排好了。” 李沐有点懵，弱弱的说：“你虽然从不骗我，但我还是想问一句这是真的吗？” 李林说：“豫省四高是省级重点中学，你嫂子会在那里继续教你物理。” 李沐兴奋的抱住二哥的胳膊：“这太突然了，咱爸咱妈不知道吧，你总是喜欢先斩后奏。” 李林说：“再废话先揍你，我可能会在兰县待几天，你做好准备。” “你就我这一个妹妹，舍得揍吗？”李沐笑嘻嘻：“二哥，想让我怎么报答你？” “好好学习就是报答我。”李林揉揉她的头发问：“你们学校有多少班级，大概多少人？” 李沐想想，说：“高二高三我不清楚，高一有15班，每个班大概有六十个学生。” 整个学校大概两千七百号人，李林觉的还可以，两千七百本词典也能小赚一笔。 李沐小声问李林：“问这个干啥？是不是又有什么好主意？” “你做好转学的准备。”李林说完转身走下教学楼。 几个女生围住李沐，扎着双马尾的妹子满脸八卦：“沐沐，那个是男朋友吗？好酷呀！” 李沐翻白眼说：“那是我二哥，我还真想有个像他那么酷的男朋友。” 马尾妹突然满脸严肃，“沐沐，你看我长的像不像你二嫂？” 李沐眨眨眼说：“只要你买我一本词典，我就给你个认识他的机会。” 办公楼校长室李林见到王夺权校长，挺有年代感的名字，他绝对是66年至76年生人。 王夺权说：“李沐同学的学习成绩很优秀，考上重点大学没问题，清华北大也有可能，我不想放走这么优秀的学生。” 李林说：“谢谢校长对我妹妹的重视，只是我在郑城做生意，想让她去郑城读书。” 王夺权摇头，“郑城除了那几个重点高中，其他学校未必有这里好，你再考虑考虑。” 他不想放走尖子生，万一李沐将来考上清华就会引来更多的学子，就能赚更多的钱。 李林露出苦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条阿诗玛放桌子上：“校长帮帮忙，我想就近照顾她。” “你这是干啥？”王夺权下意识看屋门，起身把烟塞给李林：“我签字，快把烟收起来。” 说完在转学申请表上签字，说：“赶紧把烟收起来，拿着申请表去档案室提学籍卡。” 李林站起来千恩万谢：“给您添麻烦啦，谢谢王校长。” 这时敲门声响起，王夺权说请进，武文学提着公文包进门。 李林故作惊讶，“文学哥，你怎么来兰县了？啥时候来的？” 武文学放下提包笑着张开胳膊：“林弟不是在郑城卖书吗？回老家有啥事吗？” 哥俩热情拥抱，李林说：“想让俺妹转到省四高上学，文学哥是来采访的？” 武文学说：“省四高是重点高中，看来林弟靠批发现代汉语词典赚了大钱。” 李林谦虚的说：“也就赚点辛苦钱，你啥时候回郑城，咱俩一块回去。” 王夺权忍不住插话：“原来李先生跟武先生是好朋友，怎么不早说呢？” 武文学向王夺权介绍李林，互相握手聊几句，武文学给李林解释为啥来郑城。 李林笑着说：“你得好好采访王校长，要不是他一直关心俺妹的学习，俺妹的成绩不会这么好。” 王夺权满脸温和的笑，心说这话听着舒服，幸亏刚才在申请表上签了字。 他很重视这次专访的机会，届时专访稿会发表在豫省教育报上。 教育报是面向全省教育机构发行的报纸，他王夺权的名字会进入省教委领导的视线中。 这是履历也是从政资本，兰考一高校长虽然油水足，但他更想去教委工作。 武文学掏出车钥匙给李林：“我的捷达在楼下，你去车里等我，等忙完工作带我去你家拜访我大爷大妈。” 李林拿着车钥匙去档案室找工作人员提李沐的学籍卡，心说老武的演技不错，这场偶遇制造的很成功。 校长办公室里武文学把采访稿递给王夺权，“王校长你看看，有没有要修改的地方。” 王夺权满脸谄笑，“武先生是吃笔杆子饭的，肯定比我专业，我看不看无所谓的。” 稿子很快看完，王夺权满意的说：“我觉得没问题，武先生妙笔生花令人敬佩。” 武文学摇摇头说：“专访的核心是介绍您的成绩，说实话稿子里的成绩太平常，您再想想您还做过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成绩。” 王夺权随即露出无奈的笑，他的生平确实没有什么高光时刻，培训出多少重点、名牌大学生是他的本职工作，确实不值得见报。 唯一拿的出手的成绩是开创了按照考试分数收取学费的壮举。低于平价分数线1分多交100元学费，低100分多拿1万。 你爱上不上，反正一高不缺学生，今年的新生入学他让学校赚的盆满钵满。 王夺权笑着说：“我一时想不起来，请武先生给我提个醒吧。” 武文学说：“这种事有很多，譬如帮扶慰问贫困学生，说白了你得给我个能见报的成绩，不然这篇专访不好发表。” 王夺没干过这种事，摇摇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请武先生多多提意见。” 武文学把玩着记者证说：“譬如大力助学，给全校同学免费发放钢笔、作业本等学习工具。” 说到这武文学摇摇头，“都是些小恩小惠，好像也不太行，你再想想。” 王夺权按照武文学的引导开始思考，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可行的办法。 半分钟后又轻轻摇头，那个办法的花销有点大，执行起来有些难度。 武文学看看手表，站起来说：“王校长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去二高找陆校长聊聊。” “陆建平更没有成绩。”王夺权有点急，咬咬后槽牙说：“给全校同学免费发放现代汉语词典行不行？正好你朋友是批发词典的。” 你小子终于上道啦，武文学强忍着内心的狂喜重新坐下：“这个可以，只是花费大了些。” 王夺权暗松口气，说：“这点钱我们一高拿的起，麻烦武先生请李先生来一趟，咱们好好谈谈这个事。” 第0118章 统一购书 兰县一高校长办公室，王夺权说：“李老板，如果学校里采购2720本现代汉语词典，你能给我打几折？” 李林说：“我给你批发价，45元一本。” 王夺权摇头：“太高了，新华书店才卖55元，我就是去新华书店订购他们也不会要这么高的价。” 武文学笑着说：“批量订购书籍一般都会打折，但是打折的力度不同，可以替代的书能打四五折甚至更低，不可替代的书不会有太多的折扣。” 可以替代的书是指那些内容雷同的书籍，譬如果树的管理vs如何管理果树，可以替代所以价格很软。 不可替代的就是专业书籍，譬如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没有其他书能替代这两本，所以价格很硬。 李林说：“校长想给学生免费发放书籍，我觉得工具书是最好的选择。” 武文学帮腔说：“现代汉语词典不能被其他书籍替代，新华书店肯定不会优惠太多，单价不会低于45元。” 王夺权皱眉沉思，半分钟后再次摇头：“我在一高不能一手遮天，如果定价太过校领导班子会反对。” 言外之意是你要喂饱他们，45和55只有10块钱的差价，2720本只有272万元的油水，不能堵住弟兄们的嘴。 李林明白他的意思，笑着问：“咱们学校有几位管事的大领导？” 王夺权说：“领导班子共有10位同志，批量采购书籍是大事，我们要开会讨论。” 李林抿嘴笑，心说你在开玩笑，就是一所高中而已，真正有实权的算上你最多有5个。 5个人27万平均能分5400元，你们的月薪顶多500块钱，就这还不知足？ 李林说：“搞批发就是薄利多销，一本书的利润只有1块钱，报价45元是因为您批准了我妹妹的转学申请。” 人老成精的王夺权不会信这种鬼话，笑着说：“咱们三个是朋友，你再给个友情价，说实话45元肯定谈不成。” 武文学说；“校长的意思是如果其他校领导反对，这个生意就得告吹？” 王夺权点点头说：“是这个意思，我这个校长不能搞一言堂，也搞不了一言堂。” 李林说：“你说说你的心理价位。” 王夺权说：“看武先生的面子，我最多出40块钱。” 李林觉得这个价还行，每本书毛利30元，2270能挣681万，是绝对意义上的暴利。 不过李林还想争取更多，笑着说：“这个价真不行，我也跟你说实话，成本价是44元。” 王多权摆摆手手：“明人不说暗话，我最多给你40，你好好考虑。” “赔本生意没人干。”李林站起来伸出右手说：“我去帮我妹妹收拾行李，不打扰你了。” 王夺权没想到李林这么干脆，出于礼貌只能站起来握手，“女生宿舍不允许男性出入，等中午放学我去找宿管说说这个事。” 这是委婉挽留，李林不想接招直接对武文学说：“武哥啥时候回郑城，我想蹭你的车。” 武文学说：“现在就走吧，你先跟我去二高，我再跟你去你家坐坐。” 李林说：“爹娘去我姥姥家走亲戚，改天再坐吧。” 武文学说：“中，逛完二高咱们直接回郑城。” 李林转身想走却发现王夺权不撒手，只能再次说：“校长您先忙，我还有点事。” 王夺权松开手说：“李老板先去女生宿舍楼收拾行李，我给宿管室打个电话说明情况。” 武文学说：“咱俩一块去，我给你帮忙。” 王夺权不想让武文学离开，咬咬后槽牙说：“武先生李老板先在这里歇歇，我去开个小会马上就回来。” 说完也不管李林两个同不同意，转身大步离开办公室。 武文学把门关上，压不住内心的激动小声说：“2270本现汉，你发财啦。” 李林说：“淡定，别乱说！” 武文学眉开眼笑，如果生意谈成他能拿2270元的提成，是他好几个月的工资。 李林淡定的坐在椅子上，王夺权是去召集领导班子商讨这个事，估计领导们很难接受44元的高价。 如果其他人一致反对，李林只能放弃44元坚守40元底限，得陇望蜀可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20分钟后下课铃声响起，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房门打开王夺权走进来。 他坐在办公桌里说：“李老板，校方最多接受41元。” 这是最后通牒，这些货都是大胃王，李林马上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王夺权说：“就这个价吧，你少赚一点钱，就当给国家教育大计添砖加瓦。” 李林闷着脸不说话，心里却是美滋滋，40元就是他的底限。 在郑城的批发价是20元，在这里搞到40就是意外之喜。 王夺权哈哈笑：“这这样决定了，事成之后我请你和武先生喝飞天茅台。” 李林摇摇头唉声叹气：“你不能这样，这笔生意我一分钱都没赚。” 王夺权说：“谁说你没赚？刚才领导们举手表决，同意把助学活动延续下去，以后每年都给入学新生免费发放现代汉语词典。” 李林故作惊讶，“你的意思是明年还会采购我的词典发给高一新生，人手一本那种？” “当然啦，所以说你赚大发。”王夺权优雅的喝口茶，说：“李老板什么时候交货？” 李林说：“那要看您什么时候交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武文学说：“我的日程还有两天，后天就得回报社汇报，到时候还要拍摄现场助学的照片，请王校长尽快安排。” 王夺权仔细想想，说：“那就今天下午放学后，李老板交货我交钱，钱货两讫。” 李林站起来和王夺权握手，说：“就这样决定啦，我回去备货。” 王夺权留下武文学继续讨论专访细节，李林回捷达车上给鲁省范豹打电话。 李林说：“范老板给我送2300本书，现在就送，下午必须送到。” 范豹在电话里抱怨：“你总是搞突然袭击，时间太紧啦兄弟。” 李林说：“就这样说定了，下午我去交易地点等你。” 说完直接挂电话，点根烟露出欣慰的笑，明天就能一把手挣7万块钱，真是令人期待！ 第0119章 这种生意只能做一次 豫鲁两省交界处李林坐上范豹的面包车，把23万元货款交给他。 范豹点完钱装进皮包里，笑着问李林：“怎么没开车？你的六六大顺呢？” 李林说：“你把我送到兰县一高，后面的小箱货坐不下我和小西。” 单排座小箱货驾驶室只能坐两个人，李林是坐武文学的捷达来的，捷达上贴着新闻采访字样，留在这里会把范豹吓尿。 范豹阴阳怪气的说：“老婆孩子在你手里，我只能被你牵着鼻子走喽。” 李林说：“我可没有限制她们的自由，你闺女和段磊的感情很好，你还是认了吧。” 范豹叹口气说：“只要你嫂子同意，年底就让段磊的父母来我家谈谈。” 李林说：“你们看着办吧，我是局外人不能干涉太多。” 两辆汽车开动，李林坐在面包车里指路，西统坐在箱货里押车。 范豹说：“我最近准备上马牛津英汉词典，你有兴趣吗？” 李林摇摇头：“贪多爵不烂，我先把现汉搞好再说。老范，最近有没有豫省的书商去你们那里提货？” 范豹说：“暂时没听说，如果有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咱俩是合作伙伴，别人抢你的生意会间接影响我的利益。” 李林心说你能这样想最好，我不介意多几个群明俊，5元每本的现汉是真的章。 范豹说：“你回郑城转告我媳妇，让她尽快回家，我自己忙不过来。” 1个小时后李林会到一高，把车停在教师办公楼外，刘副校长打开教具室屋门。 西统和几个男教师卸货，范豹跟李林聊几句就开车走人。 副校长点完数带李林去校长室，途中和李林搭讪：“李老板这个生意没少挣吧？” 李林说：“不赔钱就谢天谢地，你们都是精打细算的主，跟你们做生意赚不到钱。” 副校长笑着说：“不是我们精打细算，是工资低不得不精打细算。” 说话间走进校长办公室，公桌上放着10沓百元大钞。 本次交易2270本现汉，单价是41元，货款是9万3千零70元。 9沓厚的每沓1万，最后那沓薄的只有3千，李林说：“还差70块钱。” 王夺权噗呲一笑，摇摇头说：“李老板还想要那70元的零头？” 李林说：“为什么不要呢？70元可不是小钱，可以买35杆钢笔。” “我送你个钢笔。”王夺权从抽屉里拿出个盒子放在李林面前：“全新的铝套铱金英雄钢笔，市价至少100元。” 李林拿起盒子放回到王夺权面前，“我有一支同款钢笔，我媳妇送我的。” 王夺权说：“李老板，9万多的生意你连零头都不抹，说不过去吧？” 李林说：“人情一匹马，买卖争分毫，生意人分毫必争。” 王夺权再把钢笔给李林，说：“做生意不能太死板，以后我们长期合作，你也不想因为这70块钱影响我们的生意吧？” 李林直视对方，说：“我宁愿花700块钱请你吃饭，也不想让你扣我70块钱的货款，我不要你的钢笔。” 两人对视了数秒，最后王夺权从抽屉里拿出70元：“钢笔你手下，钱也不少你的。” 李林把钱和钢笔装兜里，笑着说：“有件事请王校长帮忙，我想办个高中毕业证。” 西统从包里拿出李林学籍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昨天刚从余砦中学档案室提出来。 王夺权查看学籍档案，不一会就瞪大了眼，资料上显示李林没有初中毕业，只有小学文化水平。 李林说：“有点对不起社会，我没有初中毕业证。” 柳招娣正着手给李林办理北交大成人本科毕业证，需要先有高中毕业证，柳盼娣专门打电话说过这事。 王夺权觉得李林在开玩笑，他的言谈举止不像没受过高等教育的人。 可是学籍卡上写的明明白白，李林确实是初二辍学。 李林把两张证件照放在桌子上说：“我认为文凭不等于文化，请校长帮忙。” 王夺权把照片装进档案袋子里，再把档案袋放在抽屉里。 李林去楼下找到武文学，乘坐捷达新闻车回到宾馆，掏出1万块钱抽出22张给他。 武文学捧着钞票亲了又亲，装进贴身内兜里说：“林弟就是我的财神爷，跟着你挣钱简直不要太简单。” 按约定应该给武文学2270元的提成，李林又掏出70给他。 武文学猜摆手说：“零头我就不要啦，以后咱哥俩竭力合作，争取赚更多的钱。” 李林说：“你别想以后，这种生意只能做一次，以后不会再有。” 武文学的激情被冷水扑灭，蔫蔫的坐在床上沉思，几分钟后小声说：“我想把生意做下去，我们可以打通社长的关系。” “算了吧。”李林再数5千元递给他，“我不去拜访于主任，你把登报广告费转交给他。” 王夺权的专访会被当成千字广告挂在教育报的广告专栏上，挂一个月是7千元，挂10天是两千元。 这是一锤子买卖，李林只给他挂10天，除去这些花销这笔生意净赚63万。 李林开着捷达去银行存钱，又回家跟父母说理沐转学的事，把两口吓的半晌说不出话。 李大山问：“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提前跟我打招呼？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李林笑着说：“这是好事，早说晚说都一样，你们总不会拒绝吧？” 李大山呵呵笑：“当然不会拒绝，你能把小沐送到京城最好。” 李林又把调柳盼娣去郑城教学的事说出来，老两口又吓的无言以对。 张翠把李林拉到僻静的地方小声交代：“你们以后住在一起，努努力争取早点让我抱孙子。” 这话吧李林吓的无言以对，翻个白眼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我不想这么早生孩子。” 张翠气的瞪眼，“你傻呀，女人一有孩子就会死心塌地跟你过日子。” 李林说：“用孩子拴女人的心？你也太小看你儿子了吧？” “别说这些没用的。”张翠说：“今年你们订婚，明年你们结婚，后年你们生孩子。” 李林嘿嘿笑：“好吧我的娘，明天我郑城问问她愿不愿生孩子。” 第0120章 我问问她想不想生 李林一回郑城就有好消息，经纬中学校长张经纬在书店里做客，段磊和范慧敏母女陪着他聊天。 经纬中学在城中村大铺里，原本是教授电焊和美容美发的技校，三年少被张经纬收购组建为民办初中。 张经纬是城中村拆迁户，他父亲是被拆迁城中村的村支书，大力支持儿子办教育，这些年没少在广播报纸上打广告。 经纬中学段磊范慧敏谈下来的客户，经过半个月的软磨硬泡老张校长终于有了合作意向，专程来店里找老板谈价格。 李林首次接洽民办学校客户，对这个客户也非常重视，于是留下陪老张聊天，让楚飞和李森去四高给李沐办入学手续。 段磊说：“经纬初中有三个年级15个班级，630名芊芊学子就读，张校长采购630本现代汉语词典分发给学生。” 张经纬摆摆手说：“不是采购而是准备采购，能不能去掉准备二字还要看李老板的给的折扣力度。” 李林说：“张校长自掏腰包襄助学子的义举感人肺腑，将来必定桃李满天下，请接受我的敬意。” 说完李林起身立正，向张经纬同志敬少先队队礼。 张经纬被整懵逼，心说我只是想施些小恩小惠做个招生广告，却被你说成了高风亮节的义举，我很想相信你的鬼话。 赶紧起身还礼，笑着说：“李老板言重了，我也很敬佩李老板，年纪轻轻就创下这么大的家业。” 一番商业互吹后两人再次坐下，合格的商人要学会说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两人脸笑意连连，谈判的气氛也很和谐。 张经纬接着话题说：“李老板有颗睿智的头脑，请帮我出出主意，怎样做才能填满经纬中学那十多个空着的教室。” 李林说：“隔行如隔山，我没从事过教育事业，对于学校的笑声流程我一窍不通。” 张经纬说：“李老板别谦虚，民办学校说到底也是商业行为，商业是互通的。” 李林说：“那我随便说两句，我认为招生力度和广告力度挂钩，应该加大宣传力度。” 张经纬摆摆手说：“这几年我在报纸、电台、电视台做过很多广告，效果不太好。” 李林说：“去把其他学校初三年级学习成绩前两名的学生挖到经纬中学，到气候郑城的中考状元、榜眼、探花都在经纬。” 张经纬又懵逼，觉得这个主意理论上可行，到时候别说十几个空教室，再建个新学校也不够家长们填的。 深思熟虑后张经纬摇摇头：“这很难！家长们担心换学习环境会影响孩子们学习，就算我免学费他们不想让孩子转学。” 李林说：“那是钱没到位，全市顶尖的学生也多少。你帮他们办理转学手续，每个月给他们生活补贴，时不时去慰问他们的家长，我就不信没人动心。” 张经纬再次陷入沉思，李林说的这些都能用钱解决，操作空间很大，成功的可能性很大，到时候肯定会有意外惊喜。 5分钟后张经纬说：“李老板，现汉的批发价有点贵，你再给我打个折扣。” 这话表示生意基本谈成，接下来就是讨价还价，段磊和范慧敏母女都很开心。 李林问段磊：“你给张校长报了多少？” 段磊说：“批发价20元。” 李林点点头：“校长圈子肯定互相通信，我给学校的批发价就是20元，不能再低了。” 张经纬说：“那些学校收学生们的钱买你的词典，我是自掏腰包买，性质不一样。” 李林心说都是一样的，他们是为了利益，你是为了打出慷慨助学的名声。 张经纬说：“再便宜5块钱，我马上购买630本现代汉语词典，今天就给我送过去。” 李林说：“降价是不可能的，如果给你降价那么四高、五高、实验的校长们都会过来搞我，我的生意就没法做了。” 张经纬信誓旦旦的保证：“我又不是傻子，百分之百给你保密。” 李林说：“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不会降价，可以免费送货上门，免费上门调换有质量问题的书，还可以请你喝飞天茅台。” 张经纬笑着说：“飞天茅台280元一瓶，你还不如直接给我优惠280块钱。” 李林说：“人情送茅台，买卖不送针，我觉得人情和买卖是两码事。” 张经纬笑着说：“你这样拿价不怕生意告吹？你刚才给我出了好主意，如果我扭头就走你就亏大了。” 李林说：“帮你出主意也是人情，我不会把人情当成谈判的筹码。” 张经纬一拍大腿说：“就冲你这话，这笔生意我干了，你算算多少钱现在就出货。” “那我谢谢你。”李林用计算器计算，说：“630本单价20元，你给我1万2千6百。” 张经纬说：“先送货再给钱。” 李林说：“先付钱，如果货到学校你突然反悔，我会扣掉来往运费再退给你货款。” “李老板果然精明！”张经纬打开皮包付钱，点够126万递给李林。 李林点完数把钱数抽屉里，让段磊和西统去楼上搬货。 范慧敏母女去帮忙，李林叫住吉丽丽说：“嫂子你别搬书，去街上找一辆三轮摩托车送货，找那种带车棚拉客的。” “放心吧林弟，我知道该怎么做。”吉丽丽美滋滋的出门。 经纬中学是段磊负责的客户，实际上却是她闺女范慧敏谈下来的，自家闺女有本事她当然很开心。 去街口花30块钱找辆三轮摩托车，回到清华书店把63捆词典装车。 张经纬开着桑塔纳轿车回学校，段磊和范慧敏坐在摩托车去送货。 李林对吉丽丽说：“豹哥托我带个话，家里太忙他想让你回家。” 吉丽丽说：“30块钱的运费我帮慧敏出，慧敏的提成你给多少？” 李林笑着说：“当初约定每本1块钱，我当然会给她630元，有问题吗？” 吉丽丽露出笑脸，这笔生意最终是李林一锤定音，他却不斤斤计较不扣慧敏的提成，是个做大事的老板。 “没问题。”吉丽丽说：“下午我就坐火车回去，拜托林弟多照顾慧敏。” 李林说：“段磊会照顾她，都是成年人你也别担心。” 吉丽丽突然说：“你花那个钱给女朋友换工作，一定要赶紧让她给你生孩子，只有这样你花的钱才不会打水漂。” 李林说：“谢谢嫂子提醒，晚上我问问她想不想生。” 第0121章 我听你的 下午李林找个出租车送吉丽丽去火车站，把她送进候车室再打车回书店街，回到店里发现楚飞和李森已经回来。 妹妹李沐已经办理完入学手续，被楼校长分配到高一5班优等班，明天就能正式上课。 出租房就在四高附近，李林拿400块钱给李森：“你回家带小沐去街上买辆自行车。” 李森把钱还给李林，说：“我已经买过了，妹妹来郑城读书，我这个当大哥的不能一毛不拔。” 李林知道大哥是言出必践的性格也就不再坚持，把钱放抽屉里说：“小沐现在在哪？” 李森说：“在家收拾房间，正好明辉在家没事，我就和飞哥回了店里。” 李林点点头，从抽屉里拿出账本查看弟兄们的业绩。 段磊和董彪业绩最好，段大庆和西统一般。 毕坤的业绩最差，再过几天就是1997年元旦，他的业绩只能拿32块钱的提成。 李林觉得他不适合吃销售饭，打算让他跟着跑腿打杂吧，把他负责的学校交给范慧敏。 李森说：“你要不要找个时间和阿坤聊聊，他是个直脾气，我觉得他不适合干销售。” 李林点点头：“明天早上你让他在店里等我。” 看完业绩再看库存，当初备的5千本新华字典只剩835本，现代汉语词典还有1235本。 李森说：“过了元旦再有36天就是春节，春节前还备货吗？” 李林仔细想想，觉得还是不备的好，备的货如果卖不完就要留人在这里过年。 要不了多久学生会放寒假，生意也不会太好。 李林说：“年前不备货，让弟兄们全力清库存，争取今年都回家过个好年。” 李森小声建议：“不备货也不好吧，万一有学校批量订货会耽误生意，要不过年我留下来看店。” 李林说：“你还是算了吧，有批量订货再说。咱妈说已经有4个媒人登门给我说嫂子，你还是回家相亲吧。” 李森闹个大红脸，动动嘴说不出话，他已经24岁出头，同龄人家的孩子都会喊他大爷了。 以前的李家穷的叮当响，根本没有媒人登门。自从那两层小洋楼盖起来，媒人差点踢破李家的门槛。 李森有些沮丧，叹口气说：“你的楼在十里八村独一份，我是沾了你的光，我要是有你一半的能耐我也能盖楼。” “你别自怨自艾，我会给你机会。”李林把他拉到身边坐下，说：“明年我的工作重心是馆配商，会把清华书店交给你经营。” “不行不行。”李森连连摆手，说：“我没那么大的本事，我跟着你拿点工资就行。” “也别妄自菲薄。”李林严肃的说：“咱们是一母同胞，生意交给你我才能放心。” 李森闷头沉思很久，小声说：“这个等年后再说，你说的馆配商是啥？” 李林说：“你可以理解为大书商，政府图书馆和大学图书馆向我提交图书订单，我按照订单去各个出版社采购书籍。” 李森不明觉厉，他认为这个生意很大很大，也相信以二弟的能力绝对能做的风生水起。 这时段磊和范慧敏回来，李林笑着给他们道喜：“恭喜你们谈下大订单，这一单的提成比三个月的工资还多。” 范慧敏笑嘻嘻：“多谢二哥给我们机会，我们一定继续努力。” 段磊脸上没有太多兴奋，小声说：“二哥你给我一半提成，订单最后是你敲定的。” 李林摆摆手：“我只是敲定了最后的成交单价，张经纬能来这里找我谈价，表示这单生意已经板上钉钉。” 段磊闷头不说话，范慧敏说：“那谢谢二哥，送货的运费你从提成里扣吧。” 李林说：“是吉嫂子帮你们找的车，如果是我拿的运费我肯定扣。” 范慧敏翻个白眼说：“我管你叫二哥，你管我爸我妈叫大哥大嫂，这辈分也太乱了吧？” 此言一出李森哈哈笑，段磊满脸尬笑，这辈分确实很乱。 李林不觉莞尔，说：“想让我改口喊他叔是不可能的，咱们各论各的，最近你做好接手毕坤那20所学校的准备。” “不行，这不行！”段磊急的摆手：“阿坤很努力，我不能抢他的客户，我和慧敏可以帮他。” 范慧敏也说：“等做完我们的20所我们就去帮他。” 李林说：“我不看过程只看结果，你们做好准备吧。” 两人见李林说的坚决，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回到二楼段磊拿出账本记账。 下午5点夜幕降临，李林坐车回四高教师职工家属院，出租房就在这里。 拎着飞天茅台上四楼，楚飞送他到家门口，然后下楼开车回书店，明天早上7点过来接人。 出租房里有暖气，李林脱外套挂衣架上，看见柳盼娣和李沐在厨房里忙碌，柳明辉从厨房里端菜。 客厅餐桌上摆着一桌子菜，李林走进厨房说：“需要帮忙吗？” “不敢劳驾二哥。”李沐满脸笑嘻嘻：“就剩一个菜，你去洗手等吃饭。” 系着围裙的柳盼娣说：“快出去吧，这里油烟大。” 半个小时后开饭，李林和明辉喝两杯，问柳盼娣：“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李沐马上把手伸到柳明辉面前：“我说对了吧，二哥果然先关心媳妇再关心妹妹，你输了快拿钱。” 柳盼娣有些脸红，柳明辉笑着掏出5块钱给李沐：“你咋这么能呢？” 李沐笑嘻嘻：“二哥，我在四高感觉很好，这里的人说话很好听，已经有好几个帅帅的男生跟我搭讪。” 李林板着脸教训：“你好好学习，别给我操外心。” 柳盼娣点点李沐的脑袋，转身对李林说：“放心吧，我会帮你看好她。” 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李沐时不时的搞怪，李林和明辉喝点小酒。 出租房有四居室，一间被装扮成书房，李沐和明辉各一间，李林和柳盼娣住主卧。 拉窗帘反锁门，李林在床边张开双臂，等温玉满怀后用双手揽住细腰。 李林问：“接过吻吗？” 柳盼娣红着脸摇摇头。 李林再问：“想不想试试？” 柳盼娣闭上眼仰起脸，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 等她呼吸急促意识模糊时，李林柔声说：“老妈明年想抱孙子，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柳盼娣脸更红，弱弱的说：“我听你的。” 一个小时后柳盼娣蜷在李林怀里，抱着李林的腰一动不动。 手机忽然响铃，李林伸手摸到手机说：“您好，我是李林。” 手机里传来雄浑的声音：“我是你爷。” 李林皱眉，两秒后说：“柳老爷子好。” 柳盼娣突然惊醒，瞪大双眼盯着李林的手机。 对方说：“通知柳明辉马上回京，你如果有时间就跟他一起来。” 李林想了想，说：“我有时间。” 第0122章 见家长 早上5点钟李林被柳盼娣叫醒，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去卫生间洗漱，一同被叫醒的还有小舅子柳明辉。 他们的爷爷柳开国昨天晚上给李林打电话，命令柳明辉马上回京城，同时也向李林发出了见家长的邀请。 书店的生意正在平稳发展，有李森坐镇李林放心，决定跟明辉一起去京城看看，如果有可能就提前订购柳家邻居的四合院。 柳盼娣精心打扮李林，给他刮胡子给他洗头发，柳明辉吃了一肚子狗粮郁闷的回屋收拾行李。 李林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有些郁闷，一身黑色的圆领中山装，左胸前挂着圆圆的伟人像章，左兜笔袋子里插着支英雄钢笔。 柳盼娣却十分很满意，笑着说：“爷爷见到你肯定大吃一惊，他会看见年轻时的自己。” 李林说：“我和他年轻的时候很像？那你说我是不是你父亲的私生子，我们两个其实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妹。” “你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柳盼娣轻轻打李林一下说：“我是说气质很像，你们五官脸型一点都不像，他们都是国字脸。” 说完轻轻抱住李林的腰，柔声说：“林哥，爷爷脾气不好，他要是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你别发脾气好不好？” 李林摇摇头说：“你别紧张，是我见家长又不是你见家长，他也不会跟我说难听话。” 两人卿卿我我到了6点半，柳明辉黑着脸敲门：“该走了，飞哥和毕坤在楼下等着。” 下楼时柳明辉小声问：“你们俩真想让我明年就有小外甥？” 李林呵呵一笑，说：“你在紧张什么？” 柳明辉翻个白眼：“你才19岁，我姐还不到23，现在要孩子是不是太早了点？” “你废话真多！”李林淡淡的说：“暂时还没有要孩子的想法，等结婚以后再说。” 柳明辉叹口气说：“希望这次去京城你能搞定我家那个老古板。” 走到楼下毕坤跑过来接公文包，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二哥，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到车上再说。”李林打开车门和柳明辉坐后排，翘起二郎腿闭上双眼休息。 汽车启动驶出小区，楚飞开车跟稳，李林渐渐的睡着了。 毕坤心里七上八下，今天一大早李森把他叫到书店楼下，让他交出手里的学校资料以及校领导的通讯录。 李森说因为他的业务能力和业绩太差，不能胜任图书销售员的工作，将由业务能力更强的范慧敏取代他。 毕坤知道这是李林的意思，觉得自己对不起李林的信任，已经郁闷了一个早上。 半个小时后李林醒来，打个哈欠说：“明辉，让我跟阿坤说几句话。” 桑塔纳停在路边，柳明辉下车和毕坤换位置。汽车再次启动时李林问毕坤：“你有什么想法吗？” 毕坤苦着脸说：“怪我自己没本事，段磊一天卖630本现汉，我一个月也没卖30本。” 李林再问：“心里有没有什么想法？譬如你跟我这么久，我却不讲感情不让你做能多挣钱的工作。” “没有，绝对没有！”毕坤矢口否认：“是我自己没本事，我不怨你也不怨段磊。” 柳明辉插话：“这个社会本来就是优胜劣汰，二哥会给你安排更适合你的工作。” 毕坤说：“明辉哥，能拿300块钱的工资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李林满意他的态度，职场也就是这么残酷，如果他心生怨恨李林会毫不犹豫的清洗他。 柳明辉笑着说：“如果我是你我会高兴，宁做四品京官不做地方大员。” 郑城距离京城有700公里，现在没有四通八达的告诉公路网，也没有车载导航仪和智能手机，出远门全靠司机的路感和地图。 楚飞每走一段路就会停车看地图，他和柳明辉轮流开车，到了夜里就找宾馆休息。 到达京城足足用了三天时间，正好是1997年元旦节。 柳明辉先带李林去人民商场购物，初次登门不能失礼。 老爷子柳开国喜欢下象棋，未来岳父柳礼宾喜欢喝铁观音，未来岳母刘蓉喜欢雪花膏。 李林就在商场里买最贵的，下午来到柳家四合院仔，把车停在门前空地上。 柳母刘蓉和柳招娣夫妇已经在大门外迎接，李林上前见礼：“伯母好，大姐和姐夫好。” 刘蓉见李林举止得体大方，五官端正帅气，第一观感觉得很好。 拉着李林的手说：“好孩子快进屋暖和，外面冷。” 柳招娣夫妇去接大包小包的礼物，柳明辉安排楚飞和毕坤去客房休息。 四合院客厅里刘蓉拉着李林的手嘘寒问暖，问一些查户口式的问题，譬如爹娘的身体好不好，大哥订婚没有。 李林耐心的回答，觉得她和老妈的脾气很像，跟她聊天也很轻松。 柳招娣的问题比较八卦，问李林和柳盼娣是怎么认识的，感情是如何发展的等等。 柳姐夫潘强倒是沉默寡言，大姐说他主要研究动力电池技术，就是以后的电瓶车和新能源汽车里的动力电池包。 聊了一段时间也就没了生疏感，柳招娣笑着说：“小林比照片上更帅，长得酷似射雕里的杨康，难怪盼盼会喜欢你。” 此言一出气氛瞬间尴尬，刘蓉捂住嘴咳嗽，柳姐夫轻拉妻子的衣角。 明白过来的柳招娣不禁尴尬，李林倒觉的没什么。心说如果将来我闺女谈男朋友，我也会把调查他的祖宗十八代。 李林笑着问潘强：“大姐夫，据说83年永久自行车厂研制出了用电瓶驱动的自行车，是不是真的？” 潘强马上说：“是1983年永久牌dx130电动自行车，不过这款电动车动力严重不足，电池寿命低，只能在平地上行驶不能爬坡。” 李林问：“动力电池的技术瓶颈突破了吗？” 潘强摇头：“电动自行车的技术瓶颈不仅有动力电池，还有驱动电机、充电器和控制器等，想突破全部瓶颈不是一天两天。” 李林问：“那你估计一下，几年后这些技术瓶颈会被突破，电工自行车能成熟的在大街上奔跑。” 潘强突然愣住，几秒后笑着说：“小林，你想投资电动自行车行业吗？” 第0123章 我同意你们的婚事 李林正准备回答潘强的问题，柳礼宾突然出现在客厅里。 这位在发改委工作的大佬果然是国字脸，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 众人赶紧起身迎接，刘蓉走过去给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 李林半鞠躬说：“伯父您好。” 柳礼宾嗯了一声问：“什么时候到的？” 李林说：“刚到半个小时。” 柳礼宾问：“门前那辆桑塔纳是你的？” 李林说：“是的。” 柳礼宾问：“豫b66666是不是太高调了？” 李林说：“车和车牌是我的名片，可以向客户展示我的实力，从而得到更多的生意，我本人倒是挺低调的。” 柳礼宾吩咐柳明辉：“带他去书房等我。” 说完离开客厅去卧室，柳明辉拉着李林的手去书房，这小子看起来很兴奋。 客厅里只剩下柳招娣夫妇，潘强幽幽的说：“咱爸果然更偏爱盼盼，我还没进过他的书房呢。” 柳招娣翻个白眼小声调侃：“我们订婚前如果你也花4万块钱把我从乡村初中调到省重点高中，我爸肯定也请你进书房。” 这话让潘强深受打击，弱弱的说：“93年的4万块钱我可拿不出来。” 柳招娣再翻白眼：“97年的4万你能拿出来吗？” 潘强被损的无言以对，没好气儿的瞪媳妇一眼，心说怪不得老两口偏爱二闺女，你这脾气比你二妹差远了。 柳礼宾的书房很大，书架上那一排排精装的图书很吓人。 柳明辉给李林加油打气：“我相信二哥能搞定老柳同志，为了让我姐的婚礼得到老柳的祝福，加油！别怕！” 李林反问：“你省省吧，有什么好怕的？老柳还能把我吃了？” 这时房间门打开，一身正装的老柳坐在办公桌里边，指着门吩咐就明辉：“去关门。” 柳明辉离开后老柳让李林坐下，“听人说买得起书的人不看书，看书的人买不起书。” 他说的是那些发财的大老板会在办公室里放个很吓人的大书架，用来彰显自己的文化品味，实际上他们从不看书。 李林说：“我正在做的就是让看书的人买得起书，最起码让学子们买得起工具书。” 柳礼宾古板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巧舌如簧的小子真有我当年的风范，把做盗版词典敛财的行为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柳礼宾说：“潘强问你是不是想投资电动自行车行业，你有这个想法吗？” 李林果断摇头：“等电动自行车有了市场价值，我就找个生产厂家做个省级总代理。” 心说电动自行车有那么多技术瓶颈，我这个初中没毕业的还是别做白日梦，我也没实力去邀请潘强那种动力电池专家组搞科研。 柳礼宾心里有了一丝满意，此人年少多金却不好高骛远，能白手起家是有道理的。 柳礼宾说：“你一张嘴就是省级代理，凭什么笃定电动自行车能占据市场？未来几年占据交通工具市场主导的还会是摩托车。” 李林有点懵逼，心说我就随口说了个总代理，你就能给我延伸出这么深奥的话题？ 不过这是老柳的考题，李林开始冥思苦想，决定慎重回答问题。 柳礼宾也不催促，静静地等李林思考，一时间书房里静悄悄的。 个人出行交通工具是自行车、摩托车和汽车，自行车最普遍，摩托车也越来越多。 小汽车是高大上的物件，李林的桑塔纳在京城畅通无阻，还没出现外地车牌不能进京的情况。 李林说：“以后几年还是摩托车的天下，现在农村结婚摩托车是标配。不过随着摩托车的保有量越来越大，随之出现的各种矛盾也会越来越尖锐。” 柳礼宾问：“都有什么矛盾？” 李林说：“首先是交通安全，摩托车速度很快，保有量越大在交通事故中占据的比例就会越高。” 柳礼宾点点头，觉得这话有点道理，根据交管部门的统计数据显示，全国各地摩托车的事故率正呈现逐渐上升的趋势。 李林说：“其次是噪音污染。摩托车噪音很大，发动机声喇叭声以及鬼火少年的咆哮会让摩托车成为最大的城市噪音污染源。” 柳礼宾问：“什么叫鬼火少年？” 李林略显尴尬，“是那些喜欢成群结队驾乘摩托车招摇过市，有着各种危险驾驶行为，时常发生事故的青少年。我给他们的评价是，鬼火一响，爹妈白养。” 柳礼宾微微一笑，接着他的话说：“你的意思是1985年在京城执行的禁摩令会逐渐推广到全国。” 这下轮到李林尴尬，原来85年就有了禁摩令，郑城好像还没有执行。 柳国宾说：“电动车速度慢，没有噪音尾气污染，会借着禁摩令的东风取代摩托车成为个人出行交通工具的主力，是这个意思吧？” 李林点点头说：“有了禁摩令人们就会选择电动车，毕竟出行比自行车方便。” 柳国宾摇头：“城市的摩托车会流向农村，农村市场的潜力更大。” 李林说：“摩托车按规定必须注册上牌，必须交养路费才能上路行驶，老百姓可舍不得每年交审车费和养路费。” 言外之意随着交管执法力度加强，摩托车也会痛失农村市场，老百姓会选择不用上牌不用交养路费的电动车。 李林说：“所以我打算等电动车技术成熟后搞个省代理，率先抢占市场发大财。” 柳礼宾不禁微笑：“看来我不用担心盼盼将来的物质生活，感情方面你能保证吗？” 李林说：“你是指感情出轨和别的女人搞暧昧，包二奶养小三等对婚姻不忠的行为？” 柳礼宾点头：“这也是非常重要的。” 李林摆摆手说：“有那时间我还不如想办法多搞点钱，我更不想因为感情原因让我多年的努力在一夜之间化为乌有。” 言外之意是你们柳家想捏死一个李林简直不要太简单，我去外面劈个腿还没回家，全部家当就就已经被有关部门查封。 柳礼宾哈哈一笑，“我同意你和盼盼的婚事，晚上等过了老爷子那一关，你和盼盼就能圆满！” 第0124章 去娘舅家提亲？ 吃完晚饭李林在四合院主卧里见到了柳开国，老人家也是国字脸，倒没有什么骇人的气势，像个慈祥和蔼的邻家老大爷。 他很喜欢李林买的象棋，两人对弈四局都是和棋。 第五局李林下的更加艰难，老人好像摸透了李林的棋路，兵临城下搞得他举步维艰。 最后柳开国放下棋子说：“剑走偏锋虽然偶有奇效，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李林眼见败局已定果断投子认负：“我的棋力比不上你，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能守和。” 柳开国说：“再过10年就差不多了。” 李林微笑摇头，不知道10年后这个70多高龄的老同志还能不能认清象棋上的字。 柳开国说：“之前我不同意盼盼跟你生活，主要原因不在你身上。” 李林说：“听明辉说你最疼爱盼盼，不希望她远嫁京城以外的地方。” 柳开国点头：“年纪越大越想享受天伦之乐，不想让孩子们离家太远。” 老人都会有子孙绕膝的奢望，李林表示理解，说：“我只关注现在和将来。” 柳开国说：“你靠卖光盘起家，之后又干回了老本行，我感觉不太好。” 李林明白他的意思，光盘和词典都是不正经的生意，如果他止步百万富翁倒也无所谓。 如果再往前进步必须把履历洗白，如果洗不白就会成为待宰的肥猪。 现在不正经的生意做的越多，将来洗白的难度就越大。 李林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今年国庆前我会改行。” 柳开国问：“高中毕业证办好没有？” 李林拿出兰县第一高级中学的毕业证书放在桌子上，这个东西花了500块钱。 柳开国问：“你觉得学历重要吗？” 李林说：“很重要！绝大多数人都要靠学历生活。” 柳开国问：“包不包括你？” 李林点点头，他觉得创业时可以不靠学历，守业时这纸文凭很重要。 柳开国问：“国庆前你打算一直卖词典？” 李林说：“年后我会把书店交给大哥，我全力公关出版打算社往馆配商方向发展。” 柳开国说：“馆配商需要订单，更需要雄厚的实力。” 订单主要来源于归文路部门管辖的公共图书馆，归教育局管辖的各大学校图书馆，这种订单的情况是狼多肉少。 实力最大的馆配商是新华书店，还有一些民营大书店，新入行的想活下去只能虎口夺食。 另外图书馆采购书籍是数以万计的，书的定价动辄几十上百元，订单金额达到几十万元很正常。 李林说：“今年兰县图书馆扩建会订购5万册图书，我应该能接到这个订单，也能拿出完成订单的本钱，我想先用它试试水。” 柳开国从抽屉拿出4沓百元大钞放在桌子上说：“这些钱你拿去准备这个订单。” 李林轻蹙眉头，这明显是4万块钱，当初给柳盼娣安排工作的花费也是4万，这老家伙什么意思？ 柳开国说：“盼盼出嫁之前是柳家人，一切正常花销自然有柳家承担。” 李林心道果然是这个意思，于是轻声反问：“出嫁后就不是你们柳家的人了吗？” “你我的理解不一样。”柳开国摆摆手说：“我希望你用这笔钱满足我一个小心愿。” 李林问：“你的小心愿是不是希望我买下隔壁的四合院？” 柳开国摇头：“说说你的人生规划。” 李林说：“先立足郑城，再来京城发展。” 柳开国说：“立足期间每年的寒暑假你们回来住一段时间，隔壁的四合院你可以不买，柳家住得下你们。” 李林心说还是买了吧，现在买也就百八十万，以后买是数以亿计，如果有钱我想买他个七八套。 另外李林不习惯在别人家里长住，心里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别人的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 李林问：“隔壁四合院报价多少？房主能不能接受分期付款？” 柳开国抬头看门口朗声说：“进来回答。” 屋门吱呀打开，一直在门外偷听的柳明辉笑嘻嘻进来，先拍老爷子的马屁：“还是我爷爷了解我。” 柳开国淡淡的说：“年后你去铁路局报道。” 这话有着不容置疑的语气，柳明辉苦着脸坐下给李林讲隔壁四合院的情况。 隔壁院子的主人姓周，院子面积400平米，住房面积200平米，想以80万元找卖家。 夫妻俩常年在国外生活，准备举家移民到米国生活，所以想卖掉祖宅。 现在的院子租给了好几户人家，有禽满四合院的既视感。 柳明辉笑着问李林：“要不明天先去看看房子？房主正好在京城。” 李林问：“他们能不能接受分期付款？” 柳明辉说：“这个我也不清楚，明天约房主出来好好聊聊，你现在有多少钱？” 李林从兜里拿出存折看看，存折里还有将近40万元，只能购买半个四合院。 于是摇摇头说：“还差一半，不过我最多拿出20万给他，剩下的要留作周转。” 柳明辉惊呼：“我的天哪，你现在有40万存款？算上桌子上的4万一共44万？” “100以内的加减法你不会算吗？”柳开国瞪着眼说：“大惊小怪丢柳家的脸，滚出去！” 柳明辉笑眯眯离开，心说我就是故意大惊小怪，就是想让你看看李林的实力，我二姐跟着他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屋子里再次剩下老少二人，柳开国问李林：“打算什么时候订婚？” 李林说：“打算放在腊月初十，还有17天时间，郑城高中腊月初五放寒假。” 柳开国仔细想想，说：“辛丑月庚申日，宜合婚订婚，就放在那天吧。” 听这话李林有点开心，点点头说：“到时候我带着家母登门拜访。” “不用！”柳开国说：“时间太紧我不想让你母亲长途跋涉，你去盼盼的娘舅家提亲。” 李林沉默数秒直截了当的说：“看来订婚得不到你的祝福，请问结婚时能得到吗？” 柳开国笑了，说：“这要看你给我的答卷，兰县图书馆就是你的考题，明天你回去吧。” 李林站起来说：“我知道了，祝你身体健康。” 第0125章 筹备订婚 第二天上午柳明辉带着李林去隔壁周家四合院参观，周家夫妇热情的接待了哥俩。 四合院就是四面都有房子的院子，400平米约等于6分地，李林家的大院子也才半亩。 参观完有种庭院深深深几许的感觉，院子房子也确实不错，美中不足的是周家夫妇不同意分期付款。 一番磋商后买卖双方达成协议，买家交5万块钱订金，1997年10月1日之前交付另外75万元的购房款。 如果买家逾期未付尾款那么协议自动终止，卖家不退还买家支付的5万元定金。 在协议有效期之内卖家不能把四合院转卖给其他人，也不能以任何理由提高房价，交易达成后卖家遣散四合院里的所有租客。 李林不喜欢住在别人家的屋檐下，也不喜欢别人住在自己家，在他看来家就是属于他的**。 签完协议交完定金李林辞别柳家人，带着购房协议书驱车回豫省郑城。 这次京城之行收货颇丰，他和柳盼娣的婚事除了柳开国以外柳家人都是支持的。 柳开国现在的态度还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你们订婚别在我家，你们结婚我不到场。 最敬爱的爷爷不在婚礼现场会让柳盼娣难受。 李林不在乎其他人的态度，却在乎未婚妻的感受，因为她上辈子跟着李林吃了很多苦。 柳开国给了个不大不小的考题，完成兰县图书馆即将面向社会公开招标的5万册图书的订单。 之前李林只把它当成可有可无的锦上添花，现在必须竭尽全力做到最好。 回郑城的途中一直考虑订单问题，她把整个过程拆分中标、采购、交货和收款。 如果按照招标、投标、中标的正常流程肯定没戏，李林只能选择弯道超车。 首先要跟兰县图书馆瞿建设馆长保持良好的友情关系，再通过他结交文化局的领导。 然后打听收集图书订单的消息，最好能提前从瞿建设手里拿到图书订单的具体数据。 该怎么联系瞿建设？ 不能贸然打电话，也不能贸然登门，必须找个名正言顺的机会和场合。 李林瞬间想到了注意，用手机打瞿建设办公室的电话。 几秒后电话接通，瞿建设笑着说：“大忙人李老板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啦。” 李林也笑着说：“瞿叔又出我的糗，最近去京城拜见未婚妻的家长，一直想找你叙旧却苦于没有时间。” 瞿建设说：“这是好事啊，一切都顺利吧？” 李林说：“腊月初十在兰县一品居举办订婚席，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屈尊做证婚人。” 瞿建设马上说：“荣幸之至啊，初十那天是不是阳历18号？” 李林说：“是的，那就多谢瞿馆长赏脸。” 两人聊几句挂断电话，李林想给婚纱摄影店的朋友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没信号。 三天后回到郑城先把订婚的消息分享给弟兄们，又给村支书打电话请他通知父母回电。 下午接柳盼娣放学回出家，已经得到消息的她喜极而泣，依偎在李林怀里不能释怀。 两人从相识到交往已经半年，平时聚少离多面临各方面的压力，现在终于能走在一起了。 李林问：“跟我在一起后悔过吗？” 柳盼娣煞有介事的说：“好像还没有。” 李林问：“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你会后悔？” 柳盼娣嘻嘻笑：“我是一根筋，估计永远不后悔。” 李林放松心情陪她一起回忆过往，然后给兰县婚庆店的朋友打电话。 忽然接到丈母娘的电话，就把手机递给盼娣让母女俩说些悄悄话。 回到客厅发现老妹嘿嘿傻笑，便走过去问她：“傻笑个什么劲？” 李沐说：“说出来怕你不信，昨天我梦见你和嫂子生了双胞胎，把我笑醒了。” 李林指指她的卧室门说：“说出来怕你不信，如果期中考试你考不进年级前五名，以后的零花钱减半。” “遵命长官，不敢打扰你跟嫂子生双胞胎！”李沐乐呵呵跑回房间，心说我才不怕你扣我的零花钱，反正嫂子会补给我。 李林回到卧室说：“怎么不陪咱妈多聊聊？” 柳盼娣晃晃手机说：“我才舍不得呢，电话费贵死啦。3分58秒挂电话，电信公司只能扣我3分钟的钱。” 李林被她逗笑，这媳妇可真会精打细算过日子，竟然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看着手表。 手机玲响，李林接通电话，是父母打来的，李林告诉他们订婚日期让他们提前准备。 电话挂断后就盼娣晃着手腕说：“通话时间2分59秒，看来咱妈比我更会过日子。” “当然啦。”李林张开胳膊等暖玉满怀，柔声说：“她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妹三个拉扯大，不精打细算肯定不行的。” 柳盼娣扭头看看窗帘小声说：“林，窗帘拉起来了，门也反锁了，灯是开着的！” “我也明白了！”李林正想行动电话又响。 是经营婚庆店的蒋文彬，他在电话里说：“不好意思林弟，刚才家里没人。” 李林说：“腊月初十我和盼盼在兰县一品居订婚，麻烦你帮我策划订婚活动。” “恭喜恭喜！”蒋文彬笑着说：“不过咱县的风俗是订婚简办，你确定大操大办？” 订婚典礼在兰县非常简单，男方带着礼物去女方家坐坐，把订婚钱交给女方柳完事了。 不用邀请朋友参加，也不用什么证婚人，更不用买钻戒。 蒋文彬够意思，宁愿不挣这个钱也要劝兄弟节省。 不过李林需要典礼和证婚人，也需要给未婚妻宠爱和尊重。 他笑着说：“我出1万块钱经费，你给我办成建国以来兰县场面最盛大的订婚宴。” 蒋文彬楞了几秒小声说：“咱县的平均工资才200元，你想花费普通人四年的工资订婚？你觉得值吗？” 李林说：“我觉得值，为了我的爱人花再多钱也值。” 蒋文彬咬咬牙说：“好！只要你觉的值，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 电话挂断柳盼娣其用双手捧住李林的脸，摇摇头说：“我觉得不值，就是一个简单的仪式不要浪费钱嘛。” 李林说：“我是一家之主我说的算。” 柳盼娣嘟嘴说：“那我想要两次！” 两次后柳盼娣沉沉的睡去，李林揽着她的肩膀看天花板。 其实典礼不只是典礼，还是图书馆订单的谈判场。 第0126章 助学活动 这些天李林一直遥控指挥订婚典礼的筹备，譬如把兰县的一品居宾馆包下来，把接待用酒改成飞天茅台。 拟定宾客名单让蒋文彬夫妇订制请帖，专程回兰县把请帖送到宾客手里以表达自己的诚意。 学校放假后带柳盼娣去老庙金店买首饰，现在结婚流行金戒指、金项链、金手镯等三金。 李林权当投资，现在的金价107元每克，未来会涨到四五百。 又花7千块钱买钻戒，这东西就是收智商税的碳，他之所以买是想戴手上劝退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 柳盼娣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想浪费钱买这些他认为没用的首饰，更不想辜负男友的宠爱，一颗心整天在矛盾中彷徨。 腊八节早上她煮一大锅腊八粥用几个保温饭盒装起来，跟李林去清华书店请弟兄们喝粥。 喝完热气腾腾的腊八粥，柳盼娣带着小姑子去楼上刷碗，李林在楼下给弟兄们发工资。 李林说：“去年我承诺97年你们的工资涨到300元，现在我兑现承诺把1月份的工资发给你们，咱们都回家过个好年。” 对照账本拿一沓百元大钞递给段磊：“这是1500元，包括300元的基本工资和300元的年终奖，以及900元的销售提成。” 弟兄们纷纷惊呼，向来淡定的段磊也激动的颤巍巍接钱：“二哥谢谢你，我想不到能拿这么多。” 1500元对于农家子弟来说是笔巨款，买一头母牛犊绰绰有余，如果运气好能买一公一母两个牛犊。 李林说：“你的销售业绩最好，如果你继续保持下去那么我的销售总监就是你。” “谢谢二哥，我一定好好干。”段磊激动的想哭。 李林问他：“这些钱你打算怎么花？” 段磊说：“给慧敏当订媒钱。” 弟兄们哈哈大笑，段磊尴尬的挠头，女朋友范慧敏红着脸低头。 他小声对李林说：“回到兰县我先把慧敏送到鲁省，后天一定去参加二哥的订婚会。” 李林点点头继续发工资，工资最少的毕坤只拿600元，他已经不干销售只能拿工资和奖金。 弟兄们喜气洋洋，李林说：“今天正式放假，过完元宵节都过来上班，2月22号去我家集合，现在都去收拾行李。” 段磊马上回出租房收拾，其余人都在二楼住，行李收拾起来也非常简单。 李林见大哥没上楼就随口他：“你怎么不去收拾？” 李森说：“咱们都走了这一屋子书我不放心，我留下来看店吧。” 李林摆摆手说：“这堆破烂无所谓，咱们的货还有多少？” 李森笑着说：“库存只剩500本新华和160本现，弟兄们很能干。” 李林说：“等箱货来了装车拉走，过完年进货时再用火车拉回来，你去让弟兄们把货搬下来。” 这时电话铃响李林接电话说：“您好，我是李林。” 对方说：“明天咱村竞选村长，你回来给你爹助助威。” 原来是老妈的电话，李林笑着说：“我今天就回去，大概中午进家。” 老妈很开心，说：“你开车慢点注意安全，中午我给你们下饺子吃。” 李林说：“你现在跟我爸去找支书，让他通知全村学生去小学里集合，就说下午三点大企业家李林春节助学，给全村学子免费发放工具书。给小学生发新华字典，给初中高中生发现代汉语词典，只要是再读的学生都有份。” 老妈瞬间懵了，很快在电话里大声嚷嚷：“你想干啥？那得多少钱？” 李林瞅瞅旁边的女友和老妹，说：“钱不钱无所谓，你照我说的做，我把电话给盼盼你们说说话。” 柳盼娣接过手机马上安抚婆婆的情绪，说什么爱心助学回馈乡里是生意人经常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塑造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家，是为了博得好名声。 李林倒不在乎在村里的名声，只在乎能不能帮老爹坐上村长的宝座。 98年初g30连霍高速正式动工，村长这个不是国家机关干部的干部显得尤为重要。 马上要当婆婆的老妈被儿媳一顿安抚，很快开心的找不到北，挂了电话就去支书家跑这个事。 弟兄们收拾好行李，用于助学的书籍也搬到楼下，等李林租的箱货来到开始装车。 七八个行李箱和助学书全部装进货箱，收拾好一切从外面把店门上锁，两辆汽车马上启程回兰县老家。 保镖老楚开车，大哥坐副驾驶，李林带着媳妇老妹坐后排。 箱货里段磊小情侣坐驾驶室押车，其余5个兄弟只能坐在货箱里。 回到兰县段磊坐公共汽车送女友回家，李林看看手表已经中午12点，马上让两辆车去李家村小学。 支书很重视这个事，带着各个生产组的组长布置会场，小学老师也被校长叫到学校里帮忙。 他们殷勤的接待李林，支书为了表达感激在教师办公室摆了宴席，好酒好肉招待这位有良心的大企业家。 喝嗨的校长当场让教师从库房里搬出作业本、铅笔、圆珠笔和钢笔，配合李林的助学大会。 下午两点半操场上人山人海，自备小马扎的家长们带着学生过来，基本上每个家庭都有小学生或中学生。 弟兄们配合村干部、教职工维持会场秩序，支书扯着嗓门致辞。 校长扯着嗓门说：“助学活动正式开始，下面请李老板夫妻致辞，大家鼓掌欢迎。” 热烈掌声响起，戴着红领巾的李林夫妇站起来，李林笑着说：“刚才支书和校长说的很好，我就不再废话，有请李大套同学上前。” 一个六七岁小胖子笑嘻嘻跑过来，柳盼娣微笑把一本新华字典、两支铅笔和两个作业本递给他。 李林说：“小子，好好学生天天向上。” 小胖子抱着书说：“二林爷，你媳妇真好看！” 众人哄堂大笑，柳盼娣笑着捏小胖子的脸，然后这个乖孙子红着脸跑了。 助学活动继续进行，一个大姑娘上前领词典和钢笔，略显腼腆的说：“谢谢二林叔。” 李林鼓励她：“好好学习，考上清华北大。” 下午四点助学会圆满结束，李林马上开车送媳妇回她舅舅家，后天正式定亲，她暂时不能住李林家。 开车去县里的一品居，宾馆里张灯结彩喜庆气氛很浓，李林很满意，希望能借订婚拿到那5万册图书的清单。 譬如《呐喊》，作者鲁迅，人民教育出版社出版。 第0127章 首要公关目标 腊月初九上午李家村举行村民选举大会，李大军同志以322票当选李家村委员会主任，也就是俗称的村长，接下来的三年他要为全村人民服务。 老李升官后整个人气质变了，换上大儿子给他买的皮鞋，二儿子给他买的西装，三闺女给他买的钢笔，走起路来呼呼带飞。 事情尘埃落定，李林有了空闲窝在书房里看书，订婚的礼品都准备好了，明天就能正式订婚。 隔壁邻居刘大妈小心翼翼走进院子，站在大门口抬头观望两层小洋楼，越看越觉得漂亮。 这座楼十里八村独一份，从竣工到现在她觉得自己看不够，心说这个楼的女主人将来肯定是我的侄女。 院子里水泥地面上停着辆黑色小轿车，旁边的洗衣机不停的嗡嗡响，客厅里的大彩电正在唱歌，刘大娘就像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 张翠出门看见她，赶紧笑着打招呼：“他大娘来啦，快屋坐。” 刘大娘踩着干净的地板砖坐在沙发上，瞟了眼客厅里的电冰箱由衷的说：“大妹子你享福了，先前地主家的太太也没你享福。” 张翠笑的合不拢嘴：“大姐先吃点瓜子，我去给你倒水。” “别倒啦。”刘大娘笑着说：“我听说二林回来了，咋不见他人呢？” 张翠说：“在书房看书，你找他有啥事？” 刘大娘呵呵笑：“俺娘家侄女儿长的可水灵，十里八村就没有那么漂亮的姑娘，我那兄弟现在能开瓜子铺。” 在农村相亲男方要拎着瓜子和糖去女方家，如果姑娘特别漂亮相亲的人特别多，过完年还真能开瓜子铺。 张翠笑着说：“大森跟西统他娘去西边孟角村相亲了，今中午要见四个姑娘，刘大姐你下午再过来？” 刘大娘摆摆手说：“不是大森，俺侄女漂亮的很，方圆几十里只有二林配的上她。” 书房里的李林呵呵一笑，心说我也配不上你侄女，摇摇头继续读红高粱。 张翠说：“刘大姐你不知道二林明天订婚吗？” 刘大娘哎呦一声：“那我不知道，哪家的闺女这么有福？” 张翠满脸满足的说：“俺二媳妇老家是京城的，现在在郑城重点高中当物理老师。” 刘大娘瞬间觉得只有初中学历的侄女拿不出手，于是退而求其次：“大妹子，下午让大森跟我去见见我那小侄女吧。” 张翠欣然同意，聊一会开开心心送她出门，回到屋里敲敲书房门。 直接推门进屋说：“二林你歇歇眼，上学时也没见这么用功。” 李林放下红高粱翻开震云老师的一地鸡毛，说：“我不累，有事吗？” 张翠说：“我要给盼盼的三个舅和两个老表准备礼物，一般的家庭送方便面，好点的家庭送火腿肠，你想要哪个？” 李林从钱包里拿200块钱说：“够买5箱火腿肠吗？” 说话时双眼不离书，气的张翠翻白眼：“哼，上学要是这么用功早就考上清华了，拿住你的钱吧。” 她离开书房去黄旭家小卖部买火腿肠，留下李林一地鸡毛。 火腿肠送货上门，张翠搬到堂屋发现李林还在看书，摇摇头掏钱付账。 这时李森回家，张翠把他拉到沙发上问：“相亲相的怎么样？姑娘们都漂亮吗？” 李林摇头说：“她们愿意定亲，我不愿意她们，一个个脑子都有病！” 听这话张翠赶紧问怎么回事，李森叹口气说：“她们竟然要求用二林的楼房当婚房。” 张翠马上变脸：“这事你可不能糊涂，这是你弟弟的家，结婚结到弟弟家算怎么回事？” 李森说：“所以我说她们脑瓜有病，这不可能！” 客厅里长时间沉默，李林抬头看着书架沉思，半晌后叹口气继续看书。 中午一家五口在客厅吃饭，李林对大哥说：“再相亲如果遇见相中的姑娘，就告诉她明年年底你也会盖一模一样的楼。” 张翠马上说：“这事你不用操心，我跟你爹想办法。” 李森说：“你们也别操心，我自己盖楼。” 老李同志瞪着眼说：“你们娘俩闭嘴，二林你也别乱想，先把精力放在明天。” 下午李森跟隔壁大娘去相亲，回来时又是闷闷不乐。那姑娘确实很漂亮，直言自己就想嫁给这座楼，气的李森扭头就走。 第二天早上李林一家出发去宾馆，桑塔纳2000后面跟着一辆中巴车，拉着李林的亲朋好友和礼物。 余砦村柳盼娣三舅家也停着辆中巴，负责接女方亲属去宾馆，都是李林临时租的公交公司的车。 一品居宾馆张灯结彩，门前大彩棚上写着恭贺李林先生、柳盼娣女士订婚大吉。 东边西洋鼓乐队敲锣打鼓，西边由二胡琵琶等组成的中式乐队与他们争锋，无数吃瓜群众围着看热闹。 男方亲属去屋里等着，李林带着弟兄们在外面等着，9点左右女方中巴车来到。 柳盼娣穿着大红色喜服，戴着金项链、金耳坠、金手镯，化着不太浓的妆，看起来雍容华贵。 李林走上前接她下车，早有兄弟通知男方亲属出来迎接，一阵寒暄后把女方家属迎进宾馆歇息。 夫妻俩站在门外迎宾，柳盼娣小声说：“这些首饰戴着好别扭，国家不鼓励教师戴首饰。林，以后可以不戴吗？” 李林说：“可以，你不想戴就留着压箱底，将来送给你儿媳妇。” 柳盼娣抿嘴浅笑，乖巧的站在老公身边。 5个把兄弟腰藏利器守在附近，万一有起歹心的混子来抢金首饰，他们绝对打的对方生活不能自理。 这时几辆交管巡逻车停下，大队长许迎春带着十几个身穿便服的队员下车，都是李林曾经结识的交管同志。 兰县交通队至少来了一个中队，李林赶紧走迎接：“许大队好，诸位队长好。” 柳盼娣鞠躬，笑着说：“许大队好，诸位队长好。” 许迎春哈哈笑：“我兄弟的眼光真好，我祝福你们夫妻恩爱。” 说完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柳盼娣赶紧道谢，把钱收起来装进手腕上的包包里。 其余队员也纷纷随礼，每人都随100块钱，三中队的中队长韩平良随200，李林突然觉得这次订婚可能会赚钱。 大哥李森请他们进店休息，吃瓜群众纷纷傻眼，这组人竟然随了两千元份子钱，这**比抢银行来钱快。 第二组宾客是兰县图书馆瞿建设馆长，他是订婚典礼的证婚人，也是李林的首要公关目标。 李林笑着说：“瞿馆长怎么一个人？局里的同志都很忙吗？” 第0128章 大佬登场 瞿建设叹口气说：“两位局长接到请帖本打算过来，却因为临时有会去开会了。” 说完从兜里掏出红包递给李林：“小李小柳，祝你们百年好合。” 夫妻俩道谢，李森请瞿馆长进去歇息，李林继续站在门口迎客。 粮食局周建军局长骑着摩托车来到，李林调侃他：“周叔的交通工具从自行车升级成摩托车，肩膀子上的担子也重了吧？” 周建军不搭理李林，掏出红包递给柳盼娣：“小李能娶你是他的福气，他这张嘴太损。” 柳盼娣嫣然微笑：“周局您可能说错了，能嫁给他是我的福气。” 周建军哈哈笑，拍怕李林的肩膀说：“你们两口子合起来欺负我这个老人家，我非得多喝你们几瓶茅台不可。” 接下来又有几波宾客，有文化馆的馆长，建行兰县支行的行长，兰县火车站的站长，都是些重量级人物。 更让李林惊讶的是建行郑城金水区支行王行长不请自来，一下车就抱怨为什么不通知，他是从兰县支行郑行长嘴里得到的消息。 李林夫妇笑着赔罪，李林现在有40多万存款是王行长的大客户，所以他不请自来，想靠交际关系稳住大客户。 双方亲切交谈，老王直接给600元份子钱，果然是财大气粗的银行。 忽然一辆别克商务车停下，当柳礼宾夫妇、柳招娣夫妇和柳明辉下车时柳盼娣直接哭了，她没想到家人会过来。 柳母急忙跑过来安慰：“傻孩子别哭，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柳招娣抱住妹妹的胳膊说：“盼盼别哭，咱爸咱妈来了你应该笑。” 柳盼娣泣不成声，她和李林的婚姻终于得到了父母的祝福。 最后柳母和柳大姐也跟着掉眼泪，弟弟柳明辉不禁叹气。他知道二姐痛哭一是因为亲人到来，二是因为最疼爱她的爷爷没来。 柳礼宾心情沉重，拍拍李林的肩膀说：“孩子你要努力，要把那件事做到最好。” 李林知道他说的是兰县图书馆订单，点点头说：“您放心，我竭尽所能。” 得到消息的李林父母出来迎接，老妈和小妹安慰柳盼娣，老爹和大哥招呼柳家父子。 李林说：“盼盼你进去陪咱妈说说话。” 柳盼娣擦干眼泪摇摇头：“我想陪你迎宾。” 两家人进屋交流，柳明辉留下陪伴二姐，西统去车里拿包抽纸过来。 李林给媳妇擦眼泪：“我向你保证，柳爷爷肯定会出现在我们的婚礼上。” 柳盼娣坚定点头：“林，谢谢你！” 柳明辉接过抽纸盒子翻看，嘿嘿笑着说：“二哥你也太时髦了，舒洁是全球最知名的面巾纸品牌，去年才进入我国市场。” 李林轻声质问：“我不能用名牌吗？你们要来的消息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让你姐姐在大庭广众下伤心你很开心？” 柳明辉懵逼几秒马上弱弱的说：“您别拿我当出气筒啊，是老柳同志想给二姐惊喜，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李林继续质问：“请问这是惊喜还是惊吓，你柳不会用脑子想想吗？” 柳盼娣赶紧小声劝：“算了吧林，别骂他了，他一直都是这样没脑子的。” 柳明辉遭受到万点暴击，觉得自己对不起小舅子的身份，竟然被姐夫姐姐一起骂。 典礼会场摆着很多圆桌，互相认识的亲朋好友们聚在一起，有的闲聊有的打扑克。 最大的那桌也是最重量级的，新人的父亲们亲切交谈，其他人安静的听着。 附近几桌也是静悄悄的，交管的许大队长、粮食局的周局长都认出了柳礼宾，一个个正襟危坐保持沉默。 图书馆长老瞿纠结了很久，终于受不了起身去外面找公用电话。 掏出电话本拨通号码说：“是发改委环境和资源综合利用科吗？请让瞿科长接电话，我叫瞿建设是瞿科长的三弟。” 三分钟后电话接通，瞿馆长小声说：“大哥快来一品居参加李林的订婚礼，他岳父是京城的柳司长。” 发改委瞿科长在电话里问：“老三你说什么？李林是谁？他岳父又是哪个？” 瞿馆长再次把声音放低：“环境和资源综合利用司，你最顶头最顶头的上司。” “柳！柳！”瞿建平舌头打转，几秒后在电话里说：“你等我，我马上通知冯主任。” 电话挂断后瞿馆长又给县文化局领导打电话，也得到了原地等待的命令。 半个小时后两辆本田雅阁停在路边，瞿馆长马上跑过去打招呼。 四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下车，瞿馆长带他们去一品居，叫停正准备离开的李林夫妇。 瞿馆长介绍：“林弟，这位是咱县发改委的冯主任，这位是瞿科长。” 李林笑着说：“欢迎欢迎，两位领导大驾光临是我和盼盼的荣幸！” 冯主任笑容可掬：“这是兰县最能体现改革开放后老百姓婚庆观念变化的典礼，怎么能不通知我们前来观摩呢？” 李林马上告罪：“很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还请两位领导宽宏大量。” 柳盼娣轻鞠躬说：“冯主任好，瞿科长好！” 冯主任哈哈笑：“老瞿看看这对新人，是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瞿科长颇为认真的说：“我十分赞同主任的看法，祝李先生和柳女士白头偕老。” 两位领导各自拿出厚厚的红包，李林夫妇致以诚挚的谢意。 瞿馆长再次介绍：“林弟，这位是咱们县文化局赵局长，这位是胡局长。” 赵局长笑着说：“婚庆习俗是群众文化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本该早些过来参加，不巧我们临时有会，小李可不要见怪呀。” 李林谦卑道：“两位领导在百忙中抽出时间就是我和盼盼的荣幸，我就怕请不到你们。” 柳盼娣再次问好，两人笑呵呵拿出厚厚的红包。 李林夫妇邀请他们走进会场，四位领导马上去主桌前跟柳父见面。 听完介绍柳父笑着说：“今天是我次女盼盼订婚的日子，你们既然来了就多喝几杯。” 礼仪妹子端着托盘走过来：“请问哪位是证婚人瞿先生，请佩戴胸花。” 瞿馆长正要拿证婚人胸花却被眼疾手快的冯主任抢先，赵局则拿走司仪胸花戴在胸前。 礼仪妹子楞了楞，笑着说：“请两位先生上台准备，订婚仪式马上开始。” 第0129章 图书清单到手 文化局赵局长拿着麦克风走上婚庆台上，微笑着向台下众宾客鞠躬，打开麦克风宣布仪式开始。 “各位来宾，各位亲朋好友，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很荣幸应邀成为李林先生、柳盼娣女士订婚典礼的主持人，现在我宣布典礼开始。” “首先我要给大家播放一首李林先生最爱的歌曲，奉献给在场的所有嘉宾，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现场宾客的期待感很足，柳盼娣挽着老公的胳膊看着舞台，她也不知道老公喜欢听什么歌，喜欢看什么电影，喜欢吃什么食物。 柔和的音乐响起，是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来自港岛的流行歌曲《选择》。 男：风起的日子，笑看落花。 女：雪舞的时节，举杯向月。 男：这样的心情。 女：这样的路。 合：我们一起走过。 这首歌在92年红遍大江南北，磁带、录像带、影碟和电视中都出现过它的身影。 现场很多宾客听过这首歌，于是一边打着节拍一边跟着轻轻的和。 一曲唱完宾客鼓掌，赵局继续说：“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李林同志和柳盼娣女士登台。” 温馨的音乐声再次响起，李林穿着黑色西服黑色皮鞋，领口打着蝴蝶结领带，手里捧着一束鲜花。 七八种鲜花簇拥争艳，现在是冬天找不到玫瑰，只能用腊梅、海棠等时令鲜花替代。 柳盼娣穿红色古典喜服，戴着各种金光灿灿的首饰，满脸幸福的挽着李林。 前面有个小花童提着篮子抛洒花瓣，夫妻两人踩着花瓣走红地毯，慢慢的走到舞台上。 接下来赵局长有条不紊的控场，典礼的节奏循序渐进，不愧是主管兰县文化艺术事业的一把手。 求婚时李林单膝跪地，捧起花束告白：“就像歌词里说的，我一定会陪你到海枯到石烂，希望你能陪我到海角到天涯，就算回到从前这仍是我唯一决定，你是我的选择，嫁给我吧！” 柳盼娣左手捂嘴潸然泪下，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落泪，此次泪水比第一次幸福。 她把鲜花捧在手心那刻全场掌声雷动，领导们很给面子也很会来事。 赵局长热情洋溢的说：“现在有请新郎的爷爷李雷老爷子登台给新人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老爷子身穿65式绿色军服，看起来精神矍铄，放下拐杖昂首阔步，吓的李父和柳父赶紧跟在他两旁。 赵局长说：“李老爷子14岁投笔从戎，一辈子戎马生涯不容易，让我们用掌声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老爷子从怀里拿出李林事先准备好的钻戒，温声温气对柳盼娣说：“闺女，李林这孩子是个靠谱的。” 说完把盒子递给李林，李林打开盒子取出一颗钻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柳盼娣伸出左手，李林也给她戴在左手无名指上。 至此两人正式订婚，老爷子下台后赵局长说：“现在有请新郎的父亲李大山先生登台致辞。” 李大山走上台从赵局手里接麦克风，看着柳盼娣说：“以后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我揍他！” 台下响起阵阵笑声，柳盼娣只能笑颜以对，李林觉得老李同志自从当上村长后整个人都变得硬气了。 赵局看着主桌方向说：“现在有请新娘的父亲柳礼宾司长登台致辞！” 柳礼宾走到小夫妻面前，温声温气开口：“我祝福你们永远幸福、快乐。” 简单的一句话，柳盼娣再次热泪盈眶。 赵局带头鼓掌气氛迎来高潮，李林觉得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非得让宝贝闺女哭第三次。 掌声停息后赵局长暂时下台休息，证婚人兰县发改委冯主任登台。 他的心情比李林激动，能见证超级上司爱女的婚姻是件很开心的事。 手持麦克风朗诵：“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今天我怀着兴奋的心情欣然担任李林先生与柳盼娣女士订婚典礼的证婚人。 在这神圣而又庄严的婚礼仪式上，能为这对珠联璧合、佳偶天成的新人做证婚词我感到万分荣幸，能够见证这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感到无比的欣慰。” 他的证婚词令人热血澎湃，李林打心里佩服这些主管一方要务的领导，文学功底和语言艺术让他觉得无可挑剔。 冯主任最后说：“最后，祝福新人永远钟爱一生，同心永结幸福美满。” 掌声过后李林夫妻鞠躬答谢来宾，服务员开始上菜，宾客们开始吃席，整个会场欢声笑语不断。 8个人一桌，4素8荤12道菜，两包红塔山两瓶飞天茅台，好烟好酒是燃烧经费的主力。 西统和董彪端着托盘协助李林夫妻敬酒，李林拿起3钱的酒杯说：“许大队请！” 一桌人都站起来，许大队长接酒杯说：“弟兄们下午还要执勤，我喝两杯就代表了吧。” 李林递酒杯说：“你们真是辛苦，别人放假你们值班。” 许大队一口气喝两杯说：“林弟去招呼其他宾客，不用管我们。” 李林继续挨桌敬酒，等文化赵局长喝完两杯酒李林笑着问：“赵局，怎么不见瞿馆长？” 赵局也笑着回答：“老瞿回图书馆处理一些重要文件，很快就会回来，小李你先去招呼其他宾客吧。” 敬完一轮李林和弟兄们坐一桌，董彪掏出个大红包说：“二哥这是我们的份子钱。” 李林摆摆手说：“当时结拜的规矩是结婚随份子，现在是订婚不用给。” 柳盼娣说：“彪子听二哥的话，把钱收起来。” 董彪摇头说：“嫂子，这只是弟兄们的心意，跟结拜的规矩无关。” 这时瞿馆长走过来，把一个厚厚的档案袋塞到李林怀里：“林弟抽空看看，可能对你有用。” 李林笑着道谢，如果猜的不错袋子里装的就是那5万册图书的清单，这可太有用了。 柳盼娣说：“瞿馆长坐下吃点饭，忙了一上午你也辛苦。” 瞿馆长婉拒：“我得去陪赵局喝几杯，改天我请弟兄们喝酒。” 等瞿馆长走后柳盼娣凑到李林耳边说：“你又该忙了，找几个弟兄陪你一起去。” 李林想了想，说：“放心，等过完年我再出去。” 接下来确实很忙，要分类整理清单，5万册图书就是5万条数据，没有十天半个月缕不顺。 李林考虑要不要买台笔记本电脑，去年ibm推出的那款thinkpad感觉还行，在郑城售价45万人民币，不过这笔钱能在兰县买套房子。 第0130章 把清单做成电子表格 二楼主卧室里柳盼娣坐在床上美滋滋的码钱，订个婚她收了不少礼金，床单上铺满了各种面额的人民币。 富裕的贵客给千儿八百，普通的亲朋好友给十块五块，数额差距相当大。 李林皱着眉研究图书清单，一边看一边在稿纸上记录，稿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武侠小说类有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小李飞刀系列和四大名捕系列等等。 言情类有烟雨蒙蒙，科幻小说有卫斯理系列，世界名著有战争与和平等等。 古典文学有四书五经和四大名著，有儒林外史、老残游记、官场现形记等等。 近代文学有万历十五年、活着、废都等名家作品。 历史类有资治通鉴、新编二十四史等史诗巨作。 5万册图书可以分成各种各类，李林整理到最后只剩下头疼心累。 这是个长期、枯燥且煎熬的工作，也是不得不做的工作。 哪些书是人民文学出版社，哪些书是豫省人民出版社，哪些书是清华大学出版社，有了具体数据才能去各个出版社洽谈采购。 李林觉得必须买个笔记本电脑，用excel表格管理这5万条数据，现在看来单靠纸和笔是搞不定的。 柳盼娣兴奋的叫嚷：“我们收了14660元礼金，我家给了4千，公婆给了2800，交管队、发改委、建行、文化局、粮食局一共给4800，还有你在听吗？” 李林挠挠头问：“你说了什么？” 柳盼娣翻个白眼下床拿掉李林手里的钢笔：“现在是夜里11点半，赶紧上床睡觉。” 李林问：“你刚才说收了多少礼金？” 柳盼娣晃晃手里的钱说：“收了14660元，办酒席花了9800元，我们赚钱啦。” 李林说：“这是给你的彩礼，拿着花吧小富婆。” 柳盼娣嘻嘻笑：“快睡觉，你的工作明天再做，现在先做我的工作。” 李林揉揉老腰觉得房事有点频繁，脱鞋上床问：“明天我去郑城买电脑你去吗？” 柳盼娣摇头：“明天咱妈教我做鞋子，你赶紧工作别偷懒。” 第二天早上李林带人回郑城，在电子市场转了两圈买了一台ibm的thinkpad笔记本电脑。 现在联想还没并购ibm，李林信赖这个品牌，不过43万的价格确实贵的离谱，估计到2022年这台笔记本只能卖45块钱。 不买也不行，没有电子表格很难管理数以万计的图书数据。 回到家小妹稀罕的不得了，父母知道价格后直接垮脸，柳盼娣倒是满不在乎。 她知道李林不会乱花钱，买的每样东西都有价值所以她不会过问原因。 回到书房打开电脑是windows95操作系统，据说是第一款面相客户的桌面级操作系统。 画面比未来的win10粗糙很多，自带的程序也少的可怜，这种配置的电脑只能做个电子文档玩个扫雷和空当接龙。 李林并没有买上网流量卡，国家互联网处于刚起步阶段，估计在网上找不到图书和出版社的资料。 打开微软的excel70电子表格，熟悉半个小时后先在d盘新建文件夹取名馆配商台账，新建文档命名兰县图书馆书籍清单。 新建表头：序号、图书名、作者、分类、单价、出版社、出版社电话、出版社地址、备注，然后按照瞿馆长给的清单填充数据。 1、射雕英雄传，金庸，武侠类，沪市三联出版社，沪市。 2、三国演义，罗贯中，古典文学，人民文学出版社，京城。 就这样一条一条的添加数据，5万条数据没有十天半个月干不完，李林打字的速度并不快。 表格需要逐步完善，譬如出版社的电话和地址，在互联网信息技术不发达的今天很难搞到。 先把单价和备注留空，单价将来由各大出版社报价。备注也由出版社提供，内容包括全书共多少册，每册多少字等等。 添加到二百多条时书房门打开，柳盼娣说：“吃饭啦，咱妈包的饺子。” 李林说：“你们先吃，我等一下。” 添加到三百条时柳盼娣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进屋：“先吃饭嘛，我帮你做。” 李林把数据保存抬头问媳妇：“之前接触过电脑吗？会不会用智能abc打字。” 柳盼娣摇头，李林说：“坐下来我教你。” 智能abc还是很麻烦的，李林很想念未来的微软拼音输入法和搜狗拼音输入法。 柳盼娣打字的手法是菜鸟级别的一指禅，打一个生疏字能用半分钟，把她尴尬的直咧嘴：“林，还没有我用笔写的快。” 李林边吃饺子边说：“慢慢来，熟能生巧。” 老妹李沐满脸讨好的说：“也教我打字呗，我也想学电脑。” 李林正愁抓不到壮丁，笑着说：“这个春节你们姑嫂俩啥也别干了，帮我把这5万条数据搞定。” 李沐开心的说：“二哥你出去吃饭，吃完饭休息一下，我和嫂子帮你干活。” 李林回到客厅就着醋和蒜吃饺子，吃了三大碗舒服的打个饱嗝。 书房里传出姑嫂两人的对话，李沐说：“嫂子我读清单你打字，安娜卡列尼娜，列夫托尔斯泰，译林出版社。” 柳盼娣边打字边说：“世界名著类，你知道译林出版社在哪个省吗？” 李沐说：“那谁知道，我都没听说过。” 李林在客厅里喊：“不确定信息先留空，后续我来完善。” 半个小时后李沐突然惊叫：“画面怎么黑了？” 柳盼娣焦急的喊：“林，你快过来。” 李林走进书房看几眼，把电脑充电头插进充电口里说：“你们拔充电器干什么？” 柳盼娣弱弱的回答：“我感觉一直充电挺浪费电，嘿嘿。” 李林问：“我刚才有没有教给你如何保存文档？” 柳盼娣摇摇头反问：“好像交了，出什么事了？” 李林说：“没事了。” 重新开机重新打开文档，果然只剩下李林录入的数据，李林很想问问是不是热恋中的女人都会变傻？ 吐完槽柔声安慰媳妇：“没事，就当刚才是练习打字，以后记得经常按ctrl加s保存。” 李沐马上说：“郑重声明！我知道你舍不得骂嫂子，但你也不能把气撒到我身上！” 李林懒得搭理她，回到客厅继续休息，数据录入的工作可以交给媳妇和老妹。接下来想办法查询出版社的联系方式，包括地址和电话。 出版社的行业管理部门是各级政府的新闻出版署，不知道各省的出版局里有没有出版社的信息档案。 第0131章 寻找出版社通讯录 新闻出版署是主管新闻出版事业与著作权管理工作的直属机构，包括新建出版社的审批、出版和印刷事务都归他们管辖。 在兰县有对应新闻出版局，李林认为局里应该有全国知名出版社的联系方式，于是让保镖楚飞带他来碰碰运气。 最好能要到出版社的地址和电话，到时候就能按照地址直接过去洽谈。 只要到电话也行，可以打给出版社询问地址。 等手机有了信号马上给建行郑建国行长打电话：“郑行长我是李林，你现在忙吗？” 郑建国笑着说：“林弟别这么客气，以后叫我郑哥或老郑。” 李林说：“有点事想请郑哥帮忙，你认识新闻出版局的领导吗？” 郑行长说：“你稍等几分钟，我帮忙打听打听。” 十分钟后接到郑行长的电话，得知局长名叫秦秀芹，是位45岁的女同志，去年10月走马上任。 桑塔纳2000在新闻出版局大门前按喇叭，传达室大爷赶紧跑到副驾驶询问：“领导好，方便下车登记吗？” 李林说：“我有急事找秦局，请问大爷她今天在不在局里？” 大爷指着西边的两层办公楼说：“秦局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边门朝西的那个就是。” 铁门打开轿车直接开进去，楚飞把车停好陪老板上二楼，帮老板敲响办公室的木门。 连敲三遍没人应答，李林听见身后有人说话：“你们两个找谁？” 李林转身看见个颜值中上的青年女子，对她点点头说：“同志你好，我来找秦局。” 女子说：“秦局在会议室主持会议，估计需要半个多小时，你等等她吧。” 李林点头道谢，女子打开门说：“进屋里等吧，半个小时说短也不短。” 她拉个椅子请李林坐下，倒水时发现暖壶是空的，于是出门去楼下打水。 走到楼梯口清洁大妈拉住她说：“那个男生是钻石王老五，是开着小轿车来的，小丽你看他顺眼不？” 女子无奈的说：“他还穿着两千多块钱的皮尔卡丹呢，可惜手上戴着钻石戒指已经结过婚，再顺眼也白搭。” 听这话大妈吓的不轻，两千多块钱的衣服？我的老天爷！ 李林看墙上的工作规范，确定这里是反非法和违禁出版物科，俗称扫黄打非工作办公室。 等待是无聊的也是必须的，李林坐在椅子上静等，时不时看看手腕上的东方双狮手表。 这块表是柳盼娣调到豫省四高后用第一个月工资买的，整整400元人民币。 那个小媳妇吝啬的很，一条牛仔裤能穿5年。不过对老公非常大方，400元的名牌手表，300元的路易威登lv腰带说买就买。 这一等就是一个半小时，女科员倒的热水早就凉透，李林阻止换茶的女科员，“不敢麻烦女士，等下我自己倒。” 女科员说：“请李先生谅解，领导们开会经常这样。” 李林点点头，会议时间是最不靠谱的，领导们的长篇大论能连续说几个小时。 楼道里准备倒垃圾的大妈看见秦局长马上打招呼：“秦局，有个小伙子找你办事，在小丽的办公室等你。” 秦秀芹憔悴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摆摆手说：“让小丽把他打发走，我今天不会客。” 说完往办公室反方向走，保洁大妈小声说：“秦局还是见见他吧，那个小伙子不一般。” 秦秀芹脸色更难看，揉揉小腹说：“我身体不舒服不想会客。” 保洁大妈是领导的远方亲戚，她认为李林是大人物，不想让领导和大人物失之交臂，于是壮着胆子说：“他开的桑塔纳车牌号是象b66666，穿着两千多的西装。” 秦秀芹停住脚步转过身，笑着说：“那不是象b是豫b，咱们省简称豫省。” 说完走向办公室，在门口看见正襟危坐的李林，说：“先生是来找我的吗？” 李林站起来：“您是秦局吧，建行郑行长谎报军情，我看您顶多30出头。” 秦秀芹马上笑靥如花：“先生这话说的太假，去我办公室谈谈？” 走进秦秀芹办公室李林先简单介绍自己，再把重新定制的名片递给她。 名片上写着豫省万卷图书量贩，总经理李林，还有那个看起来很霸气的手机号，名片最下面写着呼机号。 秦秀芹问：“请问李先生需要我帮什么忙？” 李林说：“不知道局里有没有全国各大出版社的通讯录，我想要他们联系电话和地址，请秦局行个方便。” 这个要求不违反原则，因为这些信息是公开的，只是收集起来比较麻烦，李林想抄近路。 秦秀芹说：“李先生的要求很难办，全国大大小小的出版社有二百五十多家，局里不可能有每一家的联系方式。” 李林说：“给你添麻烦了，局里有的能让我抄一份吗？” 秦秀芹迟疑片刻，问：“李先生明天有时间吗？” 李林说：“有的，你说。” 秦秀芹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试探：“我家孩子明天相亲，女方家是做大生意的。” 李林明白她的意思，说：“我在乡村住手机可能没信号，有事请呼我。” 秦秀芹站起身说：“李先生请稍等，我去综合业务科问问他们有没有出版社通讯录。” 综合业务科的主要工作是组织协调行政审批工作，包括出版社信息的新建、变更都要经过他们核准。 李林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现在的信息共享方向很古老，不像未来那样各个机构的数据随便全国联网。 如果兰县没有通讯录他也不觉得惊讶，到时候请郑城的王行长帮忙协调豫省新闻出版署。 秦局走后李林让楚飞去拿车上的单反照相机，一笔笔抄写信息太耽误事，没有直接拍照来的方便。 20分钟后秦秀芹回来，李林看见通讯录瞬间头大，信息里只有电话没有详细地址。 不过量大管饱，整整5张稿纸至少120家出版社，都是全国比较知名的出版社。譬如人民文学出版社、沪市三联出版社，商务印书馆等等。 李林马上用相机拍摄，到时候根据图书清单筛选出版社，再分别打电话咨询地址，估计这个月的电话费要爆炸。 第0132章 收集出版社信息 李林昨天加班到凌晨两点筛选出58家出版社的电话，接下来的工作是挨个打电话问地址，工作量相当的大，就这还只是一部分。 最近他越发怀念网络时代，这要是搁在能随便拉猫上网的2023年，顶多两天就能在谷歌和百度地图上查到所有出版社的详细地址。 睁开眼发现媳妇坐在床上工作，笔记本电脑和图书清单放在被子上，双手不停的敲键盘往电脑里录入图书数据。 李林看看手表送出起床吻：“宝宝怎么起这么早？现在录了多少条数据？” 柳盼娣回吻，摇摇头感慨：“昨天我和小沐一天才录了4千多条数据，任重道远啊！” 还有4万多条数据，照这速度下去还得小半个月，确实任重道远。 李林说：“慢慢来吧，要不再买个笔记本给你用，你和小沐一起录数据。” 柳盼娣马上摇头：“太贵了别买啦，教学用不到电脑，我和小沐换班录数据就行。” 李林起床穿上衣服说：“我开车陪新闻出版局秦局长家的公子相亲，你在家乖乖的。” 秦局给了李林出版社通讯录，含蓄的提出用桑塔纳壮面子的想法，他必须投桃报李。 柳盼娣知道这是人情往来，抿嘴一笑说：“相亲现场肯定有很多待字闺中的大姑娘，你带咱大哥一起去呗。” 李林点头，今天要给58家出版社打电话问地址，到时候把这个枯燥的工作交给大哥。 穿好衣服下楼找大哥，发现大哥也是西装革履打领带，这几天他天天出去相亲。 妹子们都很大度，有的甚至不要彩礼，统一的要求是二层小洋楼必须是婚房，李林想不明白她们是怎么做到口径统一的。 老妈得知哥俩出门就去厨房煮两碗肉丸汤，哥俩喝完汤开车去县城秦局长家。 秦家人热情接待李林，一阵寒暄后李林带着秦局和她的儿子、闺女去女方家。 农村相亲男方的父亲不能去女方家，这是受苏东坡老先生扒灰秘闻的影响，老公公和儿媳妇的话题比较禁忌。 女方家也姓柳，家里开着挺大的日用品批发部，柳父是承包鱼塘的大老板，家里有几间门面房家境很殷实。 门口还停着一辆红色的松花江面包车，跟李林的豫b66666桑塔纳比起来就差点意思，柳家人热情的请客人进门说话。 院子里有对姐妹花，姐姐就是秦局长儿子的相亲对象，妹妹和另外几个小女生是李森的潜在相亲对象。 女生们也有些懵逼，来的这3个帅小伙哪个才是主角？ 她们首先排除气质最好长相最帅的那个，左手戴着钻戒已经名草有主了。 柳父暗叫可惜，只有这种年少多金的小伙子才能配得上我的漂亮闺女二丫。 宾主双方坐在院子里聊天，桌上放着秦局带来的瓜子奶糖，女主的闺蜜们蹭吃蹭喝。 李林知道自己是打酱油的就坐在最后面，从兜里掏出手机发现有信号，马上侧身给图书馆瞿馆长打电话。 昨天整理出版社信息时发现个问题，一本书可以被多个出版社同时出版。 譬如《活着》既被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又被晋省人民出版社出版，清单里人民文学的图书有成千上万，晋省人民的却寥寥无几。 然而清单里偏偏要求采购晋省人民的，李林想问问瞿馆长能不能用人民文学版代替晋省版，这样既省时间又省钱。 省时间是可以排除晋省人民出版社，省钱是在人民文学一次性订购的图书数量越大就越能拿到更低的折扣。 电话接通后李林先跟瞿馆长扯几句家常，然后说更换图书版本的想法。 瞿馆长表示原则上可以替换，又委婉建议他按照清单采购，毕竟是文化局拍板的清单。 这就很无奈，李林挂了电话发现被众人围观，尴尬一笑说：“对不起，打扰大家了。” 柳父摆摆手说：“不是李先生打扰我们，而是我们的目光被李先生的手机吸引。” 李林说：“柳先生叫我李林吧，你家批发部里有公用电话吗？我想打几个电话。” 柳父指着门面房说：“有的，二丫带你林叔去店里打电话。” 柳二丫暗翻白眼，她可不想喊同龄人叔叔，于是一言不发低头带路。 来到店里李林把整理好的通讯录给李森，说：“按照清单挨个打电话问地址，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做。” 李林说完回车里联系文化局赵局长，和他商量能不能适当更换图书清单上的出版社。 批发部里李森拨通豫省人民出版社的电话，“同志您好，请帮我转接贵社的市场部，我想从贵社订购一批图书。” 转接后李森说：“我是万卷图书量贩的副总经理李森，想从贵社采购5万册图书，方便透露一下贵社的地址……喂，喂？” 对方直接挂电话，李森一脸懵逼的愣在那里，柳二丫噗嗤一笑急忙转身背对李森。 李林回到店里看见大哥一脸懵逼，皱着眉问：“怎么了？楞着干什么？” 李森尴尬的挠头：“我一说买5万本书他们就挂电话，刚才那个人还骂我神经病。” 李林再次皱起眉头，掏出手机说：“把刚才那家出版社的电话给我。” 电话接通后李林直接开手机免提，重复李森刚才的话。 对方的态度竟然出奇的好，说出出版社的详细地址精确到哪条街多少号，还承诺报销李林来社里的出租车费。 李林能隔着电话线看见他卑躬屈膝的模样，呵呵一笑说：“请问王经理怎么称呼？” 王经理说：“李先生太客气啦，我叫王华珍吧，我是市场科的销售组组长。” 李林问：“王组长不担心我是满嘴跑火车的骗子吗？” 王组长哈哈笑：“科里的电话开通了来电显示，您的手机尾号88888怎么可能是骗子？” 李林说：“所以刚才你认为我的副总经理我的亲大哥是骗子，还骂他是神经病？” 电话那边瞬间沉默，片刻后王组长陪着笑说：“李先生别误会，我没有那个意思！” 李林说：“我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请帮我转告你的科长，如果他对这5万册图书感兴趣就让他马上给我打电话，马上！” 第0133章 非主流乡村爱情？ 5分钟后李林的手机响铃，接通电话后对方马上自我介绍：“李老板你好，我是豫省人民出版社市场科的童福瑞。” 李林说：“童科长好，大过年的还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童科长哈哈笑：“我倒是希望李老板天天麻烦我，希望兰县图书馆天天加购图书。” 他说这话是想告诉李林他已经摸清了5万册图书订单的来龙去脉，用秀肌肉的方法向李林表明他有吃掉这个订单的胃口和实力。 李林说：“5万册图书来自不同的出版社，童科长能吃独食吗？” 童科长呵呵笑：“李老板可能刚做馆配商这行，其实出版社之间是互通有无的。” 意思是你把清单整个给我，本社的图书我给你准备，外社的图书我给你调货。 这种合作模式的优点是简单省事，缺点是多花钱，各个出版社互相调货的价钱可能比李林直接登门洽谈的价钱贵。 童科长说：“李先生是生意人，应该知道我的调货价肯定比你的采购价便宜，因为出版社之间的合作是长期的。” 李林说：“谢谢童科长给我提醒，我还有点事就不打扰您啦。” 童科长马上说：“刚才我狠狠的骂了小王组长，我马上让他在电话里向李副总道歉。” 李林说：“刚才文化局批准了我微调出版商的申请，我打算把清单里至少3000本贵社的书籍换成其他出版商的。” 这是威胁，童科长柔声说：“李老板的订单很大，电话里说不清楚，请问明后两天有时间吗，我带着小王去兰县登门拜访。” 李林摇头：“这话我承担不起，再次感谢童科长赐教，再见！” 说完直接挂电话，抬头吩咐李森：“划掉豫人出版社的名字。” 李林激动的脸红，最后轻叹口气：“生意要紧，我受点委屈没什么。” 李林摇头：“我不想跟不尊重我亲人的单位或个人做生意，又不是不可替代的，划掉吧！” 批发部里鸦雀无声，柳二丫的心里却扑通扑通的，这就是她理想中的白马王子。 英俊帅气、事业有成、呵护家人，可惜被别的女人捷足先登，要不我当他嫂子吧？ 突然冒出的想法让她面红耳赤，李家大哥看起来憨厚老实，有这么护家的弟弟他将来的生活肯定不会太差。 李森全然不知爱情正在悄无声息的酝酿，提笔划掉豫人出版社的名字，继续拨打其他出版社的电话询问地址。 院子里的相亲还在继续，半个小时后李林的手机又响，他走出店门接电话。 竟然是文化局打来的，李林说：“赵局好，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赵局笑着说：“刚才省新闻署给市新闻局打电话，市局又给县局打电话。不巧秦局今天请假，县局又把电话打到我这里，到底怎么回事啊？” 李林颇为惊讶，没想到这个保守估价六七十万的订单竟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豫人社竟然请省署出面协调，好家伙一级一级打电话。 李林说：“是这样的，为了早日完成工作我让我哥联系出版社洽谈采购事宜，没想到豫人社竟然骂我大哥是神经病。” “哦？这就过分啦！”赵局沉默几秒又说：“这里面是不有什么误会？豫人社是咱省最大的出版社，不会这么没素质吧？” 李林温言温语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赵局还有什么特别指示吗？” 赵局说：“老吴社长想派人过来请你吃个饭，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李林仔细想想，用商量的口吻说：“你看年后可以吗？年前你肯定很忙。” 赵局说：“行，我给他们回个电话。” 柳家人过来通知相亲即将结束，李林问柳二丫：“算算一共多少电话费。” 柳二丫低着头走进院子里，不大会儿走进来个年轻男子累加电话费。 一个小时只记录了20家出版社的地址，这也是个任重道远的工作。 相亲结束后男方回家等消息，女方的父母评估男方的条件，如果女方满意就会通知男方择日过来定亲给彩礼。 柳家人送男方出门，柳母突然把李林拉到一边说：“孩子让你家找个媒人，明天让媒人带你大哥过来见见我家二丫。” 李林直接懵逼，那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妹子相中我大哥啦？这就是乡村非主流爱情吗？ 媒人要找双方家庭都熟悉的人，最起码是女方家庭熟悉的人。 李林微笑说：“柳叔做生意肯定认识很多领导，大婶你说几个我找个认识的当媒人。” 柳母说：“你叔跟防疫站的安站长，粮食局的周局长有交情。” 李林马上说：“那就邀请周建军局长吧，我跟周叔也有交情。” 柳母点头：“明天早上过来吧，带你母亲一起来。” 李林答应下来先开车送秦家人回家，再去邮电局营业厅交几百块钱手机话费。 交完钱问女营业员：“装座机电话多少钱？” 营业员微笑回答：“入网费2088元免费送电话机，每月座机费50元，市话每分钟……” 李林掏出钱包数2100元放柜台上：“现在给我登记下午就去安装，如果明天保证我能打电话就不用找零。” 女营业员从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客户，马上帮老板登记信息，拿出号码本让老板选号。 李林多花600块钱选个696666，惹的女营业员想入非非。要不是因为兰县的座机号码必须696开头，李林肯定重金买6个6。 离开邮电局把车停在路边，李林问大哥：“你觉得刚才陪你打电话的姑娘怎么样？想不想跟她相亲？” 李森马上脸红，尴尬的说：“她好像没多大吧，我看她还没有成年。” 李林说：“超过14岁就行，你要是同意我就给你找媒人，明天早上带着咱妈过来。” 李森犹豫几秒嗯了一声，那个姑娘确实很漂亮，身高个头也可以，就是年龄小了点。 李林马上给老周同志打电话，老周也欣然接受媒人差事，让李林明天早上去接他。 相亲的事定下来，李林只希望邮电局能尽快给家里安装座机电话，让他尽快查清所有出版社的联系地址。 第0134章 带大哥相亲 邮电局很重视李林这种贵宾客户，当天下午就有施工队来家里安装座机电话，第二天早上电话正式接通。 现在的电话还是个稀罕物件，除了李林夫妇一家人都稀罕的不得了，老妈张翠连夜用针线缝了个电话布套把电话罩住。 家里彩色电视剧有外套，洗衣机有外套，就连电冰箱也有外套，张翠特喜欢用布条给家用电器做衣裳。 李林觉得安装座机电话是有用的，教给父母如何拨打应急号码。譬如家里遭贼打110，家里起火打119，身体不舒服打120。 电话接通后查询出版社地址的工作李林交给了媳妇和老妹，姑嫂俩一个用笔记本电脑录入数据，一个用电话查询出版社信息。 这时忽然有电话打进来，柳盼娣接通后说：“您好，这里是李林家。” 几秒后她把话筒递给老公，小声说：“是豫省人民出版社的童科长。” 李林呵呵冷笑，心说豫人社的能耐挺大的嘛，刚装上电话他们就能查到我的号码。 童科长在电话里哈哈笑：“李老板的电话号码和手机号码都很吉利，你是个妙人。” 李林说：“童科长说笑了，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座机号的，邮电局告诉你的？” 童科长打哈哈：“我在省邮电局里有个朋友，昨天你登记时我就接到了消息。” 李林说：“看来童科长对我的订单志在必得，您的能量超乎我的想象，从省出版署到县出版局各级领导都在帮你协调，是不是我的订单必须交给你做？” 童科长完全免疫李林的阴阳怪气，温言温语说：“订单当然由李老板做主，只是我觉得吧咱们合作是双赢，我能给你更低的折扣让你赚更多的钱。” 李林呵呵笑：“谢谢童科长，订单的事年后再谈吧，我哥相亲我要出门，以后再聊！” 电话挂断后柳盼娣见客厅里没人，坐在李林身边小声说：“我老公好像很反感这个童科长，出什么事了吗？” 李林说：“咱哥打电话问他们的地址时他们的人竟然骂咱哥是神经病。” “他们才是神经病！”柳盼娣冷哼，愤愤不平的说：“这种人很讨厌，怎么能胡乱骂人？” 李林摸摸媳妇的头笑着说：“我不会跟他们合作，你最近熟悉电脑了吗？” 柳盼娣马上满脸嘚瑟：“之前一分钟录50条现在录100条，小沐也能录90条。” “真棒！”李林亲吻她的脸，恰巧被老妹李沐瞧见，小丫头马上捂着眼吃吃笑。 柳盼娣羞个大红脸，马上远离老公去书房继续录入书籍书籍。 李林问老妹：“现在录了多少条数据？” 老妹得意洋洋的说：“我加班加点没日没夜的已经录了1万条，二哥快夸夸我。” 李林啪啪鼓掌：“辛苦了，想要什么奖励你说话，等下去县城我买给你。” 李沐凑到老哥身边小声说：“我想要个小侄女，你和嫂子赶紧生一个，小侄子也行。” 李林嘴角闪过一丝苦笑，摸摸妹妹的头说：“以后再说，你去看看大哥准备好没。” 半个小时后大哥和老妈准备好瓜子和糖，李林开车带他们去接粮食局的周建军局长。 接到人李林奉上红塔山说：“到了柳家还请周叔多多帮我大哥美言几句。” 周建军笑着说：“放心吧小李，我一定要吃上大森准备的鱼。” 如果李森和柳家姑娘能成事，将来结婚时要摆谢媒宴招待媒人，必须准备一条清蒸鱼请媒人吃。 李林说：“我们兄弟俩的谢媒鱼你都得吃，你也是我和盼盼的媒人。” 周建军摆摆手说：“我吃大森的鱼，你的鱼轮不到我吃，到时候柳司长会安排的。” 周建军又对张翠说：“老嫂子，柳家二丫头叫柳婷婷，今年差不多17岁。这丫头精明能干又孝顺父母，可惜是个口妮子。” 婷婷也是个很有年代感的名字，父母起这个名字是想让丫头先停停，下一胎想要个大胖小子，和盼娣的意思的差不多。 口妮子是豫省方言，形容那些脾气大，刁蛮爱发脾气的女孩子。 张翠笑着说：“女孩子就得有点脾气，刁蛮一些没关系，但她必须讲道理。” 周建军拍拍胸脯保证：“老嫂子你放心吧，婷婷虽然刁蛮却不会胡搅蛮缠，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李森一直憨笑着不说话，他觉得柳婷婷确实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他打心眼里喜欢。 到了柳家又受到热情招待，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和昨天差不多，只是主角换成了李森和柳婷婷。 李林把瓜子和糖放在桌子上，小姐妹们开开心心的吃，柳母和李母手拉着手聊天。 周建军一个劲的夸奖李森，说李森踏实能干脾气好，吃苦耐劳是个过日子的人。 又夸柳婷婷聪明伶俐有孝心，举例说柳母有一次生病住院，婷婷三天三夜衣不解带在病床前照顾。 两头说好话是媒人的本职工作，老周的口才确实不是盖的，到最后柳母很满意李森，李母也很满意柳婷婷。 柳父问李森：“你现在给你弟弟帮忙，将来有没有出来干个小生意的想法？” 李森摇摇头如实回答：“我打算先跟俺弟弟干两年生意学点做生意经验，攒一点做生意的本钱，等时机成熟了再出来单干。” 这是老成之言，柳父满意的点点头，转头笑着问李林：“你哥现在跟着你都干点啥？” 李林说：“我在郑城批发新华字典和现代汉语词典，就是大批量的卖给学校，年后我处理图书馆的订单会把书店交给大哥打理。” 柳父继续微笑着问：“是整个交给他吗？” 李林点头：“从备货到销售全部交给他，我打算给他提成，卖一本词典提一块钱。” 柳父昨天和周建军联系了，知道李林的生意利润大很，谈一个学校就能卖出几千本词典，一块钱的提成可不是小数目。 他很满意李林的问答，笑着对张翠说：“我很中意大森这孩子，老嫂子要是也中意婷婷的话明天就过来订媒吧。” 张翠心里一百二十个满意，马上一口答应：“那就这样说定了，婷婷想要多少彩礼？我回去准备！” 第0135章 准备开启清单询价 彩礼问题柳家人表示随大流，县城里最高的礼金是1800元他们也要求这个数，不比别人的多也不比别人的少。 李家爽快的给钱，李森跟着李林打工也攒了不少钱。接下来李森和柳婷婷就是未婚夫和未婚妻，结婚一般会放在一年后。 期间如果李森主动抛弃柳婷婷另觅新欢，柳家人不会退还彩礼，反之如果柳婷婷主动悔婚就要退还这笔彩礼。 给完彩礼按照习俗要带女方去逛街买礼物，男方会给女方买手势和衣服。 李森带着两千块钱出门，回家时兜里的钱一分没少，柳婷婷非但不让李森买首饰衣服，反而花300块钱给李森买了套西服。 把李森郁闷的翻白眼，把李母乐的老娘合不拢嘴，觉得大儿媳也是个好姑娘，她的俩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好。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平淡而又热闹的春节，除夕夜一家人围着桌子吃团圆饭，吃完饭一起看97年春节联欢晚会。 现在的春晚比较好看，有中国娃、春天的故事等好听的歌曲，有豫剧五世请缨和黄梅戏女驸马等经典唱段。 有本山大叔和他的小品红高粱模特队，一家人在欢声笑语中辞旧迎新。 李林也很开心，很享受这种团员温馨的气氛，此时此刻他觉得这一年的辛苦都值了。 新年钟声响起李林端起酒杯：“为了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再苦再累我也能扛！” 二两的酒杯李大山一口闷：“只要你跟盼盼好好过日子，我再给这个家拉套30年。” 柳盼娣拿起果汁说：“大家共同喝一杯，今晚好好睡一觉迎接大年初一。” 一家人举杯碰杯有说有笑，回到卧室李林一夜睡到天亮，早早起来去给西统爷爷拜年。 接下来的半个月继续整理订单数据，历尽辛苦终于在正月十五这天完成了5万条数据的录入工作。 李林马上用excel筛选归类汇总，得出的结果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人民教育、人民文学、商务印书馆和三联出版社占据了清单的三分之二，竟然有31万册图书被这四家瓜分。 剩下的19万册被中华书局，沪市译文出版社，豫省人民出版社等66家出版社瓜分。 图书最多的竟然是沪市三联出版社，清单里竟然有108万册要从三联采购，这是李林事先没有想到的。 70家出版社的联系方式已经全部查到，包括详细地址和乘车路线，还收集到了各个出版社市场科和社长的电话。 李林按照分类建立好附表，放在35英寸软盘里备份数据，开车去县城文印店打印文件。 车里柳盼娣打个哈欠说：“宝宝明天咱们回郑城要带很多东西，你找了车了吗？” 李林点点头：“回去安顿好你们我要去沪市拜访三联出版社，你在家要乖乖的。” “人家一直很乖的。”柳盼娣犹豫几秒小声说：“宝宝别用保险套了，你以后经常出差，我决定养个小宝宝在家里陪我。” 李林心中一沉，现在最怕媳妇说要孩子的话题，因为柳盼娣患有严重的输卵管堵塞不能生育，其实现在用不用保险套都是一样的。 他的计划是先结婚再告知媳妇这个不幸的消息，然后带着她去欧美治疗这个病，实在治不好就去欧美做试管婴儿。 现在绝不能让媳妇知道，她得知噩耗绝对会悄悄离开，可能会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能直接选择移民，这是李林绝不能接受的。 李林把车速减慢柔声商量：“等结婚领了证再要孩子吧，现在咱们要把精力放在事业上，我好好做生意你好好当老师。” 就盼娣笑着说：“宝宝别担心孩子没人带，咱妈说只要咱们生孩子她就来郑城专门给咱们带孩子。” 李林摇头说：“你听我的，领完结婚证再要宝宝！” “不行！”柳盼娣嘟嘴，说：“婚姻法规定男性22岁领结婚证，我的小老公才19岁，我不想再等三年。” 李林抿嘴苦笑：“这是我们相识自来你第一次跟我唱反调！那我妥协一下，今年国庆咱们结婚，结完婚再要孩子。” “还有8个月我就能孕育我们的爱情结晶啦！”柳盼娣露出夸张的笑：“就这样决定了，不能再反悔！” 李林说：“现在我要把兰县图书馆的订单办漂亮，完成柳爷爷给我的考题。让我们的婚姻得到他的祝福，让他出现在婚礼现场。订婚时因为他你哭了，结婚时我绝不让你因为他再哭。” 柳盼娣抿嘴，半分钟后小声说：“宝宝你靠边停车。” 很快桑塔纳停在路边，柳盼娣解开安全带捧住老公的脸尽情的热吻。 李林也解开安全带和媳妇缠绵，直到她缺氧了才放开手。 摸摸她的头说：“你给明辉打电话，让他给你找个女保镖，我出差会带走楚飞。” 柳盼娣不停的往脸上扇风，红着脸从公文包里拿出手机给京城柳家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柳父柳礼宾，听完女儿的诉求马上说：“我的老战友有个打过越战的女儿，小时候她还抱过你，就她吧。” 柳盼娣见李林点了头，说：“爸爸你说的是秦姐姐吧，她去年不是刚结婚吗？” 柳父说：“今年刚离婚，等下我就让她坐火车去郑城找你，不要亏待她。” 挂电话后柳盼娣很开心，不停的讲自己和女保镖的往事，直到李林把车停在文印店外。 夫妻俩拿着笔记本进店里，李林拿出软盘说：“里面有10个电子表格你给我打10份，每张纸我给你3毛钱。” “嘁！”老板把软盘放在柜台上说：“你在跟我开玩笑，我这里打印一张a4纸1块钱。” 柳盼娣说：“老板你要想清楚，我老公的10个表格加起来能打印1000张a4纸，你的纸够不够啊？” “那当然够啦，不就是两包a4纸嘛。”老板瞬间眉开眼笑：“你们只要能打1000张我就给你们按3毛钱一张。” 很快几个小时过去了，1300张纸差点把打印机打爆，老板美滋滋的用订书机装订。 李林把文件装包里，决定后天就开车去沪市三联出版社，正式开始询价之旅。 第0136章 初到沪市 正月十六李林回到郑城，人和行李太多他干脆包了辆中巴车，随行的还有未来的小嫂子柳婷婷。 李林正式把清华书店交给大哥经营，从进货到销售一条龙全部归他管，小嫂子强烈要求来郑城辅佐未婚夫。 急缺人的李林就顺水推舟答应她，每月给300块钱的工资权当给弟兄们请个厨师，省的弟兄们天天去外面下馆子。 到郑城大哥大嫂去外面租房子，李林的媳妇和妹子明天开学，李林把存折留个媳妇让她兼任书店的财务总监。 不管进货还是花工资，店长都要向财务申请资金，如果单笔支出超过1万元就要向李林申请审核。 出差之前李林交给媳妇两个任务，一是在出租房和书店里安装座机电话，郑城安装电话比兰县便宜很多。 二是申请注册万卷图书量贩有限责任公司，安排柳盼娣做企业法人，李林已经从书贩子升级为馆配商，再用个体户经营就有些说不过去。 然后让媳妇物色个写字楼租两个房间，打算买4个台式电脑招聘4个大学生，动辄几万条的图书数据不是一个人一台电脑能完成的工作。 正月十六下午岳父家安排的保镖来到郑城，是个长着大众脸的中青年妇女，曾是打过越战的老兵，她以后负责贴身保护柳盼娣和妹妹李沐。 安排好一切带着楚飞和毕坤开车去沪市，现在坐飞机虽然不要介绍信飞机票却贵的感人，三个人从郑城飞到沪市需要1200块钱，李林有点舍不得。 九百多公里路奔波了足足五天，终于在97年2月底来到沪市。 李林给三联出版社的陈社长打电话：“陈社长我是李林，这次又要麻烦你啦。” 陈文博在电话里哈哈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李老板，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李林说：“请陈社长说普通话，沪市的方言我有点听不懂。” “不好意思，我一激动家乡话就往外蹦。”陈文博报个歉说：“李先生在哪个位置，我马上过去接你。” 李林说：“我的车停在长宁火车站对面，车牌号豫b66666是辆黑色的桑塔纳2000。” 陈文博马上说：“李老板请稍等，40分钟左右有辆沪az3188的奥迪a6去接你，请李老板多留意。” 电话挂断后李林挠挠头，果然是财大气粗的三联，奥迪a6整车售价46万元人民币，沪az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车牌。 很快一辆黑色的浪八圈停在旁边，李林核对好车牌号开门下车，对方车门打开下来三个笑靥如花的中青年男人。 陈文博大老远就握手，故作惊诧的说：“李老板的年轻吓到了我，欢迎来到沪市。” 李林说：“陈社长的排场也吓到了我，初临贵地请多多关照。” 陈文博请李林上车：“李老板坐我的车吧。” 李林微笑婉拒：“我更习惯坐我的桑塔纳。” 陈文博说：“看来桑塔纳比奥迪舒服，我要体验一下。” 李林开车门请他上车，让毕坤去坐浪八圈，他和陈文博坐在后排座交谈。 陈文博十分健谈，嘴像机关枪说个不停，李林听话拆话也不落下风，很快就来到三联出版社大门外。 陈文博说：“李老板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吗？” 李林说：“客随主便，请陈社长费心。” 陈文博马上说：“我打算先带你参观三联再给你接风洗尘。” 李林点头：“那就麻烦陈社长了。” 三联确实很大，办公楼和印刷车间泾渭分明，厂房一间接一间的，不过业务流程和印刷作坊差不多。 众人都戴着黄色安全帽，陈文博亲自充当导游带十几个领导陪李林参观。 他在办公楼博物馆里讲述三联的历史，譬如成立于1985年，母公司是解放日报报业集团，在全国各地开有分店，在海内外享有盛誉等等。 李林说：“可惜豫省没有贵社的书店，我想提前了解都不行啊。” 陈文博拍拍胸脯说：“我们下一步的发展计划就是建立郑城最大的图书经销店。” 参观完博物馆又去印刷车间，在图书仓库里李林又被震撼，密密麻麻的书架仿佛置身于书籍的海洋。 说白了参观的目的就是秀肌肉，只要李林失了气势就会在谈判桌上吃亏。 在武侠小说书架前李林见到了金大师全集，一个大箱子里装着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陈文博指着全集说：“金大师的书全国只有我们是正版，其他的都是盗版。” 李林笑笑没说话，他说的倒是实情，盗版武侠小说在市场上泛滥成灾，很多小书店就是靠卖盗版武侠发家。 泛滥到什么程度呢，据说阿里的马总是金迷，功成名就后拿一本笑傲江湖请金大师签名，尴尬的是他拿的那本竟然也是盗版的。 陈文博问：“这次的清单绝对有金大师全集吧？” 李林点点头，陈文博笑着说：“这样的话李老板只能用三联的书，说句不好听的，你可千万不能用盗版！” 领导们哈哈笑，李林也跟着他们微笑，他才不会傻到往国家图书馆里塞盗版书。 如果真做了早晚有一天会被一查到底，有关部门能把李林罚款罚到解放前。 众人在书库里转了很久，下午5点左右结束参观回到贵宾会议厅，一群人坐在沙发上交流。 快下班时李林拿出108万册采购清单交给陈文博，说：“请陈社长尽快给我定价、报价和折扣率。” 陈文博大概看两眼把文件交给秘书，说：“谈生意先不急，我先给李老板接风洗尘，请吧！” 接风洗尘说白了就是喝酒，酒桌上能互相试探对方的底限，在酒精的刺激下才能更好的谈生意。 一行人去乘车去酒店，这时两个厂花级的女员工被叫到社长办公室。 社长秘书说：“你们现在去更衣室换衣服，跟我去华亭宾馆招待从豫省过来的李总。” 两个妹子马上哭丧着脸，她们最讨厌招待那种大腹便便的老板们，一个个都跟色中饿鬼似的。 圆脸妹子弱弱的说：“我来那个了不能喝酒。” 长着美人痣的妹子刚想编理由就被陈秘书一眼瞪过去，陈秘书瞪着眼说：“这是社长下的接待命令，就是陪吃陪喝，真陪床人家还看不上你们呢。” 两个妹子瞬间不开心，心说我可是出了名的三联白天鹅，倒要看看这个李总的眼光有多高。 第0137章 拿到报价单 华亭宾馆是沪市首家涉外奢华的宾馆，360元一桌的婚宴和10元一罐的可乐是他的标志，两位厂花妹子也喜欢来这里招待贵宾。 当发现坐在她们中间的李总是个风度翩翩的靓仔时，心里的不满早就抛诸九霄云外。 桌子上摆满美酒佳肴，280元一瓶的飞天茅台先上一箱。 李林忽然觉得有些搞笑，之前都是他用茅台招待别人，现在终于有人用茅台招待他了。 陈文博笑着说：“这里的沪菜最正宗，保证让李总终身难忘。” 李林说：“那我得好好尝尝，多谢陈社长盛情款待。” 陈文博举起酒杯说：“李总不远千里少来指导三联的工作，我建议共同敬李总一杯。” 领导们纷纷帮腔，李林站起来和他们碰杯，一两的酒杯一饮而尽。 “李总是爽快人！”陈文博放下酒杯吩咐两个厂花说：“你们别光顾自己吃，记得给李总倒酒夹菜。” 妹子们马上行动，李林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 陈文博呵呵笑：“看来李总嫌弃她们笨手笨脚，还不赶快敬李总两杯赔罪酒？” 圆脸妹子举起酒杯说：“我不该怠慢李总，先自罚一杯。” 喝光酒杯再满上，重新举杯说：“请李总见谅。” 连着两杯酒下去妹子面不改色，李林觉得她们是专业的，酒量这东西不分男女，有的女人能干翻一桌子男人。 李林端起酒杯浅尝辄止，说：“在酒桌上我有个偏见，女人在外面应该少喝酒或者不喝酒，麻烦陈社长给她们准备果汁。” “哈哈，李总是个怜香惜玉的好男人。”陈文博马上安排，很快服务员送来两瓶果汁。 两个妹子注意到李林手指上的钻戒也就不做他想，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 陈文博介绍左手边的秃顶中年：“李总，这是编辑部的刘总编。” 刘总编端着酒杯站起来：“很高兴认识李总，我干了你随意。” 李林陪他半杯，说：“刘总编请坐，咱们喝酒是为了开心，不用搞这么多规矩吧？” “李总，我们不能失了待客之道。”陈文博继续介绍右手边的男人：“这是三联中心直营部的毕经理。” 毕经理也是我干了你随意，摆明想车轮战。 兄弟毕坤站起来笑着说：“我和毕经理是本家，我敬毕经理喝一杯。” 陈文博继续介绍人，李林能推就推不能推就喝，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两瓶茅台见底。 陈文博问：“李总给的清单好像只有1万册，剩下的那4万册呢？” 李林说：“剩下的是其他出版社的。” 陈文博说：“如果李总一家一家的洽谈会浪费很多时间，不如把订单全部给我，我安排人尽快报价。” 1万册没有5万册香，出版社之间互相调货也能挣笔大钱。 李林摇摇头说：“那4万册被豫省人民出版社的童社长看中了，他联系省出版署给我施压，我的压力很大呀！” “这就不对了。”陈文博很不忿的说：“商业行为怎么能牵涉机关单位呢？老童这事办的不地道，回头我说说他。” 其他赶紧人随声附和，李林摇摇头保持沉默，政和商的关系还真是藕断丝连。 陈文博说：“请李总放心的把清单全部交给我，豫省出版署的事我帮你疏通。” 李林笑着说：“我给的清单你还是先报个价吧，贪多嚼不烂，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陈文博掐断话题继续请李林喝酒，第二轮推杯换盏开始，很快又有两瓶茅台见了底。 李林估摸肚子里有小半斤酒，于是再次降低饮酒量，每次举杯只喝三分之一。 纵始这样也架不住人多，毕坤帮忙挡了很多酒，李林也渐渐的有些上头。 陈文博重拾话题：“李总不如把剩下的订单都给我，一起报完价咱们就能进行第二轮磋商了。” 李林摇头：“抱歉了陈社长，我要根据第一笔清单的折扣率决定是否拿出第二笔清单，先不聊这个我敬你一杯。” 陈文博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借口上厕所直接找到大堂经理，让他马上安排两个专业的交际花陪李林喝酒。 10分钟后两位打扮妖娆体态性感的女人接替两位厂花，一左一右坐在李林身边，直接把身体靠在李林身上嗲声嗲气的劝酒。 李林的眉心皱了三皱，认为是时候结束了，于是起身打通关：“我先敬陈社长一杯。” 喝完后再倒满，笑着说：“再敬刘总编一杯，还请赏脸。” 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喝，引得对方纷纷起哄，气氛也热闹到了极点。 喝完一轮对方再还回来一个通关，李林的大脑一片空白，用仅存的意识控制情绪，不回答任何人的话。 10分钟后失去意识，陈文博吩咐那两个交际花：“快扶李总去房间休息，照顾好他。” 保镖楚飞扶起李林隔开交际花，抬头问陈文博：“请问陈先生订的哪个房间？” 陈文博说：“咱们大老爷子不会照顾人，你放心的把李总交给她们，她们是这里最好的服务员。” 楚飞懒得搭理他扶着老板往外走，打算随便开个房间安顿老板，再来处理不省人事的毕坤。 走到门口时听见陈文博说：“我给李总订的302房就在隔壁。” 楚飞说：“麻烦陈社长安排好的老板的兄弟，谢谢！” 说完去隔壁房间把老板放在床上，给他盖好被子然后静静的坐在沙发上，他不敢帮老板换衣服。 第二天早上李林苏醒，皱着眉头瞅瞅静坐在沙发上的楚飞，揉揉脑袋去卫生间里洗漱。 出来时楚飞递给他一个档案袋：“这是陈社长让人送过来的，说是昨天清单的报价。” 李林坐在床上打开看看又觉得阵阵头疼，必须想办法把单据数据填充到总数据表里。 几分钟后吩咐楚飞：“让毕坤去车里拿我的外套，等下跟我去一趟交通大学。” 李林想临时招聘几个会操作电脑的大学生，让他们尽快把报价录入电脑，这样才能统计三联的折扣率，才能为下一轮谈判做准备。 第0138章 招聘名校临时工 李林想临时招聘几个大学生把三联出版社的报价单输入电子表格里，于是乘车前往沪市交通大学洽谈此事。 校领导对李林的请求不太感冒，李林被婉言谢绝后直接去复旦出版社，清单里有4823册图书由该出版社发售。 秦重阳社长亲自接待李林，并邀请李林参观出版社办公区和厂区。 李林把清单给他：“请秦社长尽快给我定价和报价数据表，我在沪市不会待太久。” 秦重阳让工作人员把清单送到市场科，信誓旦旦的说：“请李老板放心，最多两个小时报价单就会出现在你手里。” 李林说：“还有件事想麻烦你，我想从学校里临时聘请两位能熟练操作电脑的学生帮我完善清单数据，请秦社长务必帮忙。” 秦重阳考虑几秒后问李林：“能说说具体要求和薪资待遇吗？” 李林说：“能熟练使用笔记本电脑，4天内完善15万条数据，包吃包住外加400元劳务费。” 秦重阳随即联系校方，而后放下电话说：“校方正在安排，李总请稍等。” 李林先道谢又提出新的要求：“秦社长，我能不能参观一下贵社的书库？” 秦重阳欣然应允再邀请李林参观整个厂区，在参观过程中详细介绍出版社的历史。 该社成立于1981年由复旦大学主办，受教育部和沪市新闻出版局双重管辖。 有事业编制人员130人，年出版新书近400种，重印书600余种，合计近千种等等。 这里的书库比三联社小很多，不过书籍种类更专业，都是些学术性很强的图书。 参观完回到会议室，市场科的领导送来报价单，李林坐在沙发上一目十行的阅览。 大概浏览完抬起头说：“你们给的折扣有点高，譬如帕金斯著的计算机文化这本书定价是75元，你们却报价60元只打8折吗？” 秦重阳抿嘴微笑：“这是复旦翻译并出版的书籍，也是专业及不可替代的书籍，8折已经很低啦李老板。” 李林不禁皱眉，他知道专业的书籍是给专业人士看的，因为受众群体小销量肯定不高，出版社想赚钱只能提高单价。 所以这种书很难拿到低折扣，就像现代汉语词典那样没有其他书籍可以代替。 李林翻看文件的最后一页，摇摇头说：“4823册图书总定价144万元，折扣后总价1152万元，我数学不好请问这是几折？” 秦重阳说：“当然是8折。专业书籍的折扣都高，全国都是这样，希望李老板理解。” 李林表示理解不了，说：“我给图书馆的报价也是8折，所以贵社的书我不能赚一分钱，所以我没有感受到贵社的诚意。” 说完把报价单放在茶几上：“请贵社拿出诚意重新给我报价，其实除了字典和词典以外没有那一本书是不可替代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四个花季少女走进会议室，带她们来的教导员向秦重阳汇报：“秦社长，这是复旦推荐的优秀毕业生。” 秦重阳先向学生们介绍李林，再让她们自我介绍，最后把决定权交给李林。 两个是经济管理专业，一个是人力资源管理专业，一个是会计专业，都是待业大学生，都是李林将来需要的人才。 李林很想问问那个谢顶的教导员为什么都是女生，复旦这所名牌大学里就没有精通电脑的男生吗？ 妹子们刚走出校门都有些紧张，4天挣200元也很吸引她们。 李林问秦重阳：“我能在这里面试吗？” 秦重阳说：“李总请自便。” 李林面对四位学妹说：“连着4天4夜吃住在华亭宾馆，4天之内必须完成我交代的工作，否则拿不到薪水，能接受的请举手。” “能带男友一起吗？”一个面容姣好的学生弱弱的说：“请李总见谅，我只是担心安全。” 李林说：“不要和我谈条件，如果你有后顾之忧可以选择放弃。” 其余三人马上举手，发问的妹子也咬咬牙举起手来。 毕坤打开笔记本电脑招呼她们靠近，李林用《计算机文化》给她们现场演示如何工作。 按快捷键在电子表格里找到这本书的数据行，在定价和报价数据列里分别填充75元和60元。 再用excel折扣公式计算出折扣，然后填写在折扣数据列里，最后按快捷键保存数据。 演示完让她们现场操作，四个毕业生都能很快的更新数据，看来都是心灵手巧的人。 李林有些犯愁，不知道该选择谁淘汰谁，犹豫之下决定按照颜值选人。 秦重阳看出李林的犹豫，呵呵一笑说：“既然她们都很优秀李总不如全部聘用。” 李林摊开手说：“我只有一台电脑只能要白夜班两个人，不过我只出400块钱，只要她们同意分享酬金我可以全部聘用。” 妹子们自然不乐意跟别人分酬金，辛苦4天挣200肯定比轻松4天挣100更香。 秦重阳说：“李总干的是大生意肯定要组建公司，她们都是你需要的人才，我们复旦的毕业生可不愁找工作。” 李林觉得现在考虑这些还早，于是按照颜值选两个，一个管理学专业一个会计专业。 另外两个落选的心情沮丧，如果她们知道颜控是什么意思肯定会抱怨李林是颜控。 一个落选生突然说：“李总您好，我的室友能入选我替她感到高兴，能不能让我陪她完成这份工作？我不要钱只帮忙。” 室友马上拉着她的手说：“萱萱你还要找工作，别担心我，四天很快就过去了。” 李林说：“这种事不必跟我说，我只给她们一个房间，只负责她们的工钱和伙食费。” 秦社长适时插话：“让她们先去隔壁会议室工作吧，咱们继续谈咱们的订单。” 得到李林的首肯秦重阳安排人带她们和毕坤去隔壁，会议室里就剩下买卖双方。 李林说：“请秦社长尽快给我新的报价单，8折我肯定接受不了。” 秦重阳喝口茶不紧不慢的问：“那么请问李总的心里价位是几折？” 李林伸出4根手指：“我最多接受4折，这是4千多本书，是总额十多万的订单，请秦社长慎重考虑。” 秦重阳马上摆手：“这是不可能的，我还是那句话，专业及不可替代的图书没有这么低的折扣。” 李林站起来告辞：“我也还是那句话，没有哪本书是不可替代的。我住华亭宾馆302房，这几天您可以随时去找我，我坐等你给我送新的报价单。” 第0139章 新的合伙人 第一天没有等来复旦的秦社长，李林拿着清单去其他出版社询价。 5万册图书中有25家出版社在沪市，李林一天拜访5家出版社拿到3千多册图书的订单。 第二天还是没等来复旦秦社长，李林懒得再去拜访其他小出版社，把剩下的25沪市出版的两千多本图书清单交给三联出版社请他们报价。 李林深感人手不足，如果手下有十几个专门对接出版社的业务员就好了，那样不经过三联倒手可能会拿到更低的折扣。 三联出版社的能量大的很，到了晚上就送来了报价单，李林把一共5千册报价单交给复旦四妹子录系统。 不出意外遭到四人组的强烈反对，说好的4天搞15万条数据，怎么能额外增加5千条的工作量呢，得加钱！ 李林表示加钱是不可能的，可以给你们宽限一天时间，完成工作后请你们在华亭宾馆吃饭，可以带小男朋友一起嗨皮。 华亭没有低于360元的宴席，妹子们也很想尝试一下，于是勉强答应黑心老板的条件。 第三天还是没等来复旦秦社长，李林一点都不着急，专业图书的通病就是销量少，他不相信秦社长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跑。 到了晚上终于等来了秦社长，李林在客房里接待他，请他喝10块钱一罐的可口可乐。 秦重阳说：“抱歉让李总等这么长时间，这几天社里开了三次会讨论你的订单，刚刚终于决定了最终报价。” 李林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看报价，4823册图书总定价144万元，折扣后总价72万元，整好是打五折。 如果兰县图书馆能接受8折的报价那么这批书能挣432万元，李林很满意这个报价，专业书籍真的很难拿到低折扣。 马上吩咐毕坤送到隔壁301替换老报价单，幸亏留个心眼延后了复旦出版社数据的更新工作，否则那4个学生妹肯定罢工造反。 秦重阳开始大倒苦水，说自己费了多少口舌做了多少思想工作，历尽艰辛才说服出版社委员会同意5折的报价。 李林再给他一瓶10元的可口可乐报答他，气的他捋胳膊挽袖子非和李林单挑。 玩笑开完说正事，秦重阳从公文包里拿出拟好的合同：“请李总过目，如果没有问题就签了吧，我必须尽快给委员会一个交代。” 李林仔细阅读合同，甲方是豫省万卷图书量贩有限责任公司，乙方是沪市复旦大学出版社。 甲方必须先交10%的订金，并于1997年4月5日之前付清尾款，乙方不负责包括税款和运费在内的其他额外费用。 李林放下合同笑着说：“订金和尾款没问题，不过税务条款我不赞同，哪有卖家让买家开发票的道理？” 秦重阳马上反驳：“你别得寸进尺，这是委员会的底线，2880元的税款放在我们身上是天文数字，放在李总身上是九牛一毛。” “我没那么牛逼！”李林呵呵冷笑，拿出计算器关闭提示音后啪啪点击。 算好后说道：“4823本书至少有5立方米，我需要找42米的箱货从这里运输到郑城，1千公里至少需要2500元的运费。” 把计算器放在秦重阳面前说：“运费加税点总共5430元，你们的订单我还挣不到这个数，所以这笔钱必须你们出。” “你开玩笑！”秦重阳霍然起身咬着牙说：“这不可能，你这样说咱们成不了生意。” 李林呵呵笑：“别激动嘛，坐下来慢慢说，你是图书出版商不是菜市场卖大白菜的。” “我看你就是去菜市场买大白菜。”秦重阳愤愤不平坐下，抬头猛喝那瓶10块钱的可乐。 李林说：“譬如说计算机文化这本定价75元的书，印刷成本最多25%，给作者的版税率最高15%，所以成本加版税只有30元，你们给我打5折是37元5角。” 秦重阳说：“帐不是这样算的，印刷成本包括排版费、设计费、胶片费、印刷费和纸张成本等等，至少占据定价的30%。” “行啦，都是千年的狐狸别跟我说聊斋。”李林继续按计算器：“一本书赚我7块钱，4823本赚我33762元，竟然还让我出税点和运费！请问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秦重阳抿嘴冷笑：“你是万年的狐狸精，哪有你这样算账的？这是复旦出版社的底线，你不同意就做不成生意。” 李林绷着脸说：“咱俩熟归熟，你这样乱讲我一样告你诽谤。” 秦重阳直接翻白眼：“巧了，我昨天刚看了大话西游之大圣娶亲这部影碟。” 两人对视片刻纷纷露出微笑，秦重阳说：“这样是不行的，我没把握说服委员会。” 李林拿出沪市20家出版社集合形成的2500册图书清单给他，煞有介事的问：“现在你告诉我有没有把握？” 秦重阳陷入沉思，这2500本的订单有两种操作模式，一是由出版社出面采购，用多挣钱的条件说服委员会同意李林的要求。 二是踢开出版社自己吃订单，用挣到的钱帮李林垫付那5千多元甚至更多的税点和运费，至于怎么操作他要回去权衡利弊。 秦重阳打开公文包把清单装进去，“询问报价需要时间，请李老板等几天。” 李林把合同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说：“3天之内把报价单给我，3天之后我希望你拿着令我满意的合同过来。” 秦重阳说：“这份清单包含的出版社太多，我估计至少需要4天时间。” 李林伸出右手说：“祝我们合作愉快，也祝秦老板马到成功。” 称呼从秦社长变成秦老板，秦重阳明白其中的意味，握完手马上提出告辞，李林亲自下楼送他离开宾馆。 回房间靠在沙发上休息，这2500本图书订单能让秦重阳赚到两年的工资，他应该会帮我争取更大的利益。 现在就等隔壁的妹子们把台账更新完，根据数据窥探三联出版社的底线。 到时候拿着数据去找他们谈判，三联出版社才是此次沪市之行的重中之重。 第0140章 诚聘英才 复旦高材生四人组终于完成了图书数据更新工作，数据主表里多了定价、报价和折扣三个数据列。 有了数据就能分析数据，譬如《简爱》三联出版社的报价只给6折，李林肯定会找他们谈判，这种非专业书籍必须拿到45折才行。 分析数据之前先要履行承诺请高材生们吃饭，这5天5夜她们也确实辛苦。 李林通知宾馆在房间里摆一桌400元的宴席，让毕坤去隔壁房间请她们过来吃饭，很快4女1男坐上入席。 男生是会计学妹的男朋友，李林看向其他3个学妹说：“我说过可以请男友一起来，所以你们3个没有男朋友？” 经济管理学毕业生马莹莹翻个白眼说：“老板，你知不知道你这句话很伤人？” 妹子们捂着嘴嘿嘿笑，这个马莹莹是活泼开朗的性格，也是完成数据更新工作的主力，李林很满意她的工作能力。 男生起身和李林握手说：“李老板您好，我叫付声是美娜的男朋友，是复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专业的应届毕业生。” 李林请他坐下：“原来是计算机系的高材生，你对我的数据表有什么专业见解吗？” 付声说：“数据表设计的很详细，只是我感觉你用错了软件，为什么不用access呢？” 李林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说：“还请付同学不吝赐教。” 付声憨笑两声打开话匣子，李林听完他的介绍不禁尴尬的挠挠头。 笔记本电脑里的office办公软件除了常用的word文档、excel电子表格、ppt幻灯片之外还有个数据库软件access。 数据库是按照数据结构来组织、存储和管理数据的仓库，是一个有组织可共享，统一管理的大量数据的集合。 付声说：“老板用电子表格建立海量图书数据库是不合适的，现在只有5万条数据勉强可以运行，数据再多就会造成表格崩溃。” 李林知道数据库是网络上的东西，他对网络的认知只停留在看电影和玩网络游戏上，他的电子表格已经出现了偶尔卡死的情况。 付声又说：“其实更专业的数据库是甲骨文公司的oracel数据库，随着公司的不断发展对图书数据的管理肯定会遇见瓶颈。” 李林沉思片刻问他：“你在哪上班？” 付声尴尬一笑：“还没找到工作，现在和电脑有关的公司太少，大网络公司不缺人。” 李林说：“如果我把这5万条数据的维护工作交给你，你有没有把握管理好塌们？” 听到这话5个高材生同时一愣，他们明白了李林的意思。 付声有些激动小声说：“李总想聘用我吗？请问您的公司在哪？” 李林摆摆手：“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付声拍拍胸脯说：“我精通access数据库，自学过甲骨文数据库，我觉得没问题。” 李林问：“那么其他方面呢？譬如办公局域网的组建，办公电脑的日常维护等等。” 付声回答：“跟我的专业对口，没问题。” 李林点点头：“我的图书公司已经在郑城成立，需要2个数据管理员和1个会计，你们有兴趣跟我一起奋斗吗？” 高材生们有些动心，特别是已经拿到200元工钱的两位女生。 心里有意向的付声问出他最关心的薪资问题：“如果我去郑城你会给我多少工资？” 李林说：“郑城的平均工资是500元，三个月试用期给你们500元，转正后600元。” 付声不禁苦笑：“600块钱太低了吧，沪市今年的平均工资是900元。” 李林问：“你们是本地人吗？租房的房租是多少？每个月的伙食费又是多少？” 学生们沉默了，在沪市租间40平米的房子需要1300多元，十几平米的“防空洞”和“窝棚”也要200多元。 李林说：“就算你们拿到平均工资，除去房租和伙食费等日常花销最多能剩400元吧？” 付声试探着问：“去郑城会包吃包住吗？” 李林说：“我会在公司附近给你们租套四居室的房子，郑城的物价比这里低很多，600元的工资你们每月能积攒500元左右。” 高材生们集体沉默，李林给的待遇还可以，不过若论发展潜力肯定是这里更好。 李林给他们画饼：“公司目前刚起步，未来他会不断的成长壮大，你们的待遇也会越来越好，600元在郑城是绝对的高薪。” 付声又问：“经常加班吗？有没有加班费？” 李林说：“6天8小时有加班费，有法定节假日。你们要能接受出差，譬如过几天我去京城出版社询价，你们要跟我一起去。” 众人再次沉默，李林微笑着说：“事关重大你们回去好好考虑，我在这里再呆三天，如果想跟我一起奋斗就来这里找我。” 接下来众人开始吃吃喝喝，李林和他们有说有笑，气氛也越来越和谐。 宴会结束后送他们离开，打开笔记本整理三联出版社的报价，按照折扣分类汇总。 5折以下的书籍有四千多本，5到6折的有三千多本，6到7折的书籍有三千多本，剩下的都是7折以上的。 低于6折的勉强接受，再往上的不能接受，李林最想要的是全场5折以下。 整理完报表复旦秦社长来访，李林看完新的报价单后忍不住笑了，复旦那批书全部打了五折，看来那额外的2500本订单起了作用。 李林说：“秦社长没有考虑单干吗？” 秦重阳摇摇头：“我干不起来，两千多本书需要垫太多的钱，我拿不出那么多钱。” 说完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委员会同意给你开花钱免运费，把合同签了吧。” 李林看完合同摇摇头：“现在没法签，因为公司公章在郑城，10天后你派人拿着合同去郑城找我。” 话没说完忽然接到兰县图书馆的电话，通知李林尽快准备投标工作，20天后兰县图书馆会公开招标。 标书里面必须有报价，20天时间有点紧张，李林马上打发走秦社长，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就去京城人民教育和人民文学出版社询价。 第0141章 马上整理标书 李林的原计划是先找各个出版社洽谈，就像复旦社那样拿到心目中的折扣，投标时就能作出更精准的报价。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兰县图书馆瞿馆长一个电话打乱了他的部署，现在只能取得大概的报价，投标时只能先给模糊价。 这样一来就会被动很多，因为出版社首次给的报价都有很大的砍价空间，譬如三联出版社给的报价单就很虚。 不过好消息是投标是走个过场，有岳父的那张老脸在兰县摆着，有关部门多少都会给他几分面子。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是付声和刘美娜过来拜访，他们是拿着行李过来的。 两人把毕业证书和身份证给李林检查，付声说：“我和美娜昨天商量了很久，决定跟你一起去郑城试试，以后请多多关照。” 李林笑的很开心，这俩人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不管是学历还是学识都是极品。 付声是计算机专业，可以建立专业的图书数据库系统。刘美娜是经济管理专业，有资格做公司以后的高管。 两人都能熟练的操作的电脑，都是李林现在和将来急缺的人才， 李林说：“人往高处走，将来你们肯定会感激今天的决定，以后你们就是我的兄弟。” 付声略显腼腆的说：“能不能先给我们签劳动合同？我们老家在湘省离郑城非常远。” 李林直接把笔记本给他们：“按照我们昨天谈话的内容先拟定临时合同，签完后跟我去京城出差，等回到郑城再签正式合同。” 付声打开电脑跟女友一起起草合同，李林用手机给媳妇打电话，今天星期天她在家。 电话接通后李林问：“这几天过的好吗？” 柳盼娣柔声说：“没有你在身边肯定过的不好，宝宝你啥时候回来啊？” 嗲声嗲气的撒娇搞的李林起鸡皮疙瘩，呵呵一笑说：“今天去京城，公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盼娣开始事无巨细的汇报，豫省万卷图书量贩有限公司已经正式成立，前天拿到了营业执照，昨天拿到了公司公章。 下周一去税务局办理税务登记证，然后去雕刻发票专用章，大概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公司地址在金水区大学路一幢12层的写字楼里，在第五层租了两间办公室，正在进行简单的装修。 李林很满意，笑着说：“我媳妇真能干，电脑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盼娣说：“我问了戴尔和ibm，高配电脑在1万3左右，国产的长城比他们便宜不少。” 李林说：“先买两台戴尔高配，我高薪聘请了两位复旦高材生，等回去给你介绍。” 柳盼娣兴奋的尖叫：“宝宝你太厉害了，那可是仅次于清北的名牌大学，那里的毕业生都是文曲星下凡，怎么会来郑城发展呢？” 当着两人的面李林也不好多说什么，计算机行业在国内刚起步就业机会不多，经济管理的现状也是不太好找工作。 李林说：“因为我尊重人才，可能是他们感受到了我的尊重。” 柳盼娣问：“宝宝还有什么吩咐吗？” 李林说：“我留给你的备份软盘里有书籍数据，等买了电脑你把人民教育出版社的书籍清单打印出来，去郑城分社让他们报价。” 柳盼娣一口答应：“我知道了，你不是准备去京城吗？不去人教社的总部询价吗？” 李林说：“时间来不及，到京城我只去人民文学，另外你在公司附近租个两居室。盼盼，到了京城需要我去拜访岳父吗？” 柳盼娣想了想说：“如果时间紧就别去了，这几天豫人社的童先生总是书店里找大哥，还带人去给大哥道歉，他很想见你。” 敲门声响起，李林说：“你不要搭理他，等我回去再说，先这样吧我还有事。” 挂断电话让楚飞开门，来人竟然是三联出版社的陈文博社长。 李林抿嘴微笑，心说你的鼻子挺灵嘛，我刚准备走你就得到消息啦？ 陈文博拉着李林的手说：“李总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是不是我招待不周？” 李林倒是觉得他招待的很好，在宾馆里的一切花销都由三联报销，包括昨天用来诚聘英才的那桌酒席。 陈文博温婉的说：“李总不满意报价可以跟我说嘛，我能坐地起价你就能就地还钱。” 李林不屑的说：“从你的报价单里我感受不到诚意，1万多本书低于5折竟然只有4千多本，这种诚意怎么可能成生意？” “有话好好说嘛！”陈文博拉着李林坐下，笑着说：“李总再住两天，我保证给你一份满意的报价。” 李林摇头：“接下来我会去京城拜访人教社和人文社，我会把5万册图书的清单平分给他们，相信他们不会让我失望的。” 陈文博明白这是威胁，继续好声劝：“李总不要生气，我马上回去召集领导们开会，一定会慎重对待你的订单。” 李林不想继续纠缠，犹豫片刻说：“开诚布公的说，清单里的全部图书必须低于5折我们才有继续谈下去的可能。” 陈文博瞬间面露忧愁，如何应对订单他们专门开会讨论过，讨论的底线就是5折报价。 订单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市新闻出版局领导的耳朵里，领导建议三联想办法吃掉这5万册图书。 所以陈文博得知李林要走时马上开车来宾馆，在他看来领导的建议就是命令。 陈文博只能继续挽留：“李总再住两天吧，明天下午我保证给出让你满意的报价。” 李林摆摆手说：“您还是别挽留啦，我有不得不走的理由，如果您真有诚意就拿着报价单去豫省郑城找我谈。” 陈文博意识到李林去意已决，点点头说：“请李总留下具体地址，5天后我准时出现在你的办公室里。” 李林答应下来，送走陈文博后对楚飞说，“你先送我和阿坤去机场，再开车带他们回郑城。” 又对刘美娜说：“你在大学里一定学过如何投标，你回到郑城后马上整理标书，5天后我回郑城时你别让我失望。” 第0142章 分批招标 李林和毕坤乘坐飞机来到京城，8百块钱的飞机票让他心疼，都怪图书馆的领导们太混蛋，怎么能想起一出是一出？ 人民文学出版社已经得知李林到来，非常重视李林的订单，市场部的阳科长亲自来机场迎接。 李林坐专车来到人文社总部，马上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清单让他们报价。 这个清单是5万册图书的总清单，一股脑全让他们报价。李林的想法是先把标书搞定，然后再根据报价货比三家。 杨科长马上安排员工准备报价文件，接下来来的几天他亲自招待李林。 白天陪贵客游览故宫长城等名胜古迹，晚上安排贵客入住星级宾馆。 到了第四天李林终于拿到总报价单，然后就被报价单吓住了。 5万册图书的总定价将近125万元，平均每本书的定价是25元，李林知道这个年代的书籍很贵，却没想到会贵到这种地步。 人文社给的平均折扣是6折，如果按照这个报价李林需要支付75万元货款，他根本没这么多钱。 不过现在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李林马上订机票回郑城，首要任务是把标书做好。 刚订好机票就接到了媳妇的电话，兰县图书馆瞿科长竟然来到郑城亲自洽谈投标的事。 李林让媳妇开车去郑城机场等着，飞机降落在郑城机场后马上坐车回公司。 一路上马不停蹄回到写字楼，推开办公室的门发现正在喝茶的瞿馆长，马上笑着张开双臂：“领导你好呀，见到你很高兴！” 瞿馆长和李林热情拥抱：“这么长时间没见你还是这么精神，年轻人就是火力旺！” 拥抱完又亲切的握手，两人在办公桌前面对面坐下，柳盼娣端来热茶站在李林身后。 李林说：“想不到瞿叔亲自来郑城，看来咱县的领导高度重视图书馆的建设工作。” 瞿建设说：“赵局长命令我过来跟你讨论具体细节，我可能要在这里叨扰你几天。” 李林说：“您能来是我的荣幸，有什么指示请尽管说，我一定照单全收。” 瞿建设抿口茶不紧不慢的说：“局里的意思是分两次招标，第一标先做所有出版地在沪市的书，你给我统计下符合条件的清单。” 听这话李林不禁懵逼，心说我这运气也太好了吧，他们竟然会按照出版地分批采购。 货款不足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可以用第一标挣到钱去做第二标，李林恨不得抱起老瞿转两圈。 瞿建设说：“领导小组专门研究过这5万册图书，发现沪社的书籍几乎涵盖全部分类，所以领导想先把整体框架立起来。” 李林马上竖起大拇指点赞：“领导们果然高瞻远瞩，盼盼马上去准备符合条件的清单。” 柳盼娣去办公区准备，付声从数据表里筛选表所有出版社在沪市的书籍，打印两份装订好交给柳盼娣。 柳盼娣回到办公室分别把资料交给两人，两人马上低头看资料。 符合条件的书籍整好两万本，总定价是56万元，平均定价是28元。 瞿建设瞠目结舌，被李林的办事效率吓到了，不可置信的问：“这么快就准备好啦？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林笑而不语，这就是建立数据库的好处，办公电脑不是白买的，高材生不是白请的。 瞿建设忍不住的称赞：“小李不愧是干大事的人，真让我刮目相看。” 李林急忙谦虚：“您就再别再夸啦，请问瞿叔还有什么指示吗？” 瞿建设瞅瞅柳盼娣，柳盼娣马上找个借口告辞，把办公室门关上让女保镖守门。 瞿建设小声说：“这两万本书是第一标，你在标书里报价8折。” 56万元的8折就是448万，李林仔细想想小声说：“参与投标的有几家公司，我报这个价有把握吗？” 瞿建设抿嘴浅笑：“领导们专门组建了图书馆扩建工作小组，这个报价是组委会讨论的结果，咱们只能遵守。” 李林笑着点头，他万分同意这个折扣，买主给的折扣越高他就越能赚更多的钱。 瞿建设指了指办公桌上的座机电话问李林：“这个电话能打长途吗？” 李林站起来说：“全国各地都能打，瞿叔我先去趟卫生间，您请便。” 说完离开办公室故意提高声音吩咐保镖，接下来的时间不让任何人靠近办公室。 李林来到窗户边抽烟，微笑着看着窗外的景色，觉得现在真的是做生意的黄金年代。 如果放在2010年以后图书馆不可能接受8折的报价，估计最多接受6折。 经过沪市之行李林大概掌握了出版社的底线应该是45折，那么留给馆配商的利润空间只有15折，估计也就能挣个辛苦钱。 柳盼娣走过来小声问：“谈的怎么样？” 李林凑到她耳边说：“宝宝，利润空间很大。” 柳盼娣抿嘴微笑：“宝宝，几折的利润啊？” 李想伸出3根手指，柳盼娣瞬间眉开眼笑。 意思是定价100万的书籍用50万买入，然后以80万卖给图书馆，可以挣30万。 这时女保镖走过来小声说：“老板，瞿馆长让你去你的办公室一趟。” 这话听着很别扭，李林把烟掐灭回到办公桌里面静等指示。 瞿建设说：“领导已经决定五天之后向全市所有书店公开招第一标，你尽快做好投标的准备，我衷心希望你能中标。” 李林笑着说：“放心吧领导，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瞿建设站起来和李林握手：“那我就不打扰了，你回兰县后先找我一起坐坐，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去哪里投标。” 李林急忙挽留：“瞿叔难得来郑城一趟，不如在这里玩几天，一切费用我来承担。” 瞿建设哈哈笑：“以后有时间再说吧，最近实在太忙了。” 李林说：“我让飞哥开车送你回去吧，现在坐火车太麻烦，坐公共汽车太不安全。” 瞿建设摆摆手说：“我是开车来的，你就不用操心了，做好你的标书才是重中之重。” 第0143章 中标签合同 送走瞿建设后李林马上投入到投标书制作工作中，首先准备报价清单表。 清单列表里共有两万本图书，根据图书的定价用excel公式打八折计算出折后的价格。 这份工作没有技术难度只是很繁琐繁琐，难不倒计算机专业的高材生付明，他仅仅用了两个小时就打印出了文件。 总定价56万元，折后价448万元，李林就用折后价投标。 重生前在报废汽车公司上班时参与过招投标工作，能大概记住投标书的结构。 跟两个员工用word制作标书文档，李林负责指定基本框架，两个员工负责填充内容。 他们不愧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文字功底相当好，好到让李林挑不出毛病。 第二天中午完成草稿，下午李林接到了瞿馆长的电话，马上驱车回兰县拿招标书。 下午4点在图书馆会议室见到了招标书，大标题是兰县图书馆建设招标通知书。 招标介绍是兰县图书馆扩建工程经过兰县文化局批准，现实行公开招标选择馆配商。 再往下是对馆配商的具体要求，首先馆配商公司的注册资金必须在50万以上，必须缴纳10万元的投标保证金。 李林撇撇嘴说：“我的老叔啊，10万元保证金是不是太多啦。” 瞿建设说：“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拿不出这10万块钱，我可是不会相信的。等你中标签订合同后，这笔钱会在5日之内退给你。” 李林说：“但是保证金不能超过投标总价的2%，448万的总标额我交9千块钱就行啦。” 瞿建设嘿嘿笑：“领导是想通过这10万块钱看看你的实力，如果你连10万拿不出来领导肯定不敢把工程交给你做。” 李林觉得有几分道理，把招标书合起来问：“你们什么时候登报公开招标？” 瞿建设压低声音说：“你回去准备好标书和保证金，四天后早上9点来图书馆会议室投标就行啦，其他的不用管。” 李林大概明白他的意思，回到郑城马上找建行预约取款10万元，把招标书交给员工让他们完善投标书。 3月1日早上李林如约来到兰县图书馆会议室，把标书和保证金交给瞿建设。 瞿建设把李林带到他的办公室，“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大概两个小时后出结果。” 李林随便从书架上拿本书打发时间，这几天郑城兰县两头跑可把他累坏了。 两个小时后瞿建设回来，老家伙眉开眼笑：“恭喜李老板从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成功命中图书馆扩建的第一标。” 李林眨着眼问：“众多是多少啊？” 瞿建设伸出3根手指：“算上你总共3个人，汴京能拿出10万保证金的书商并不多。” 两人相视而笑，果然所谓的招标就是走个形式，那两个人就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 瞿建设先从公文包里拿出10沓百元大钞给李林，这是那10万元保证金。 又拿出厚厚的合同说：“小李你仔细看看合同，有什么疑问尽管提出来。” 李林逐字逐句的阅读，合同里的甲方是兰县图书馆，乙方是万卷图书量贩有限公司。 合同里详细给出了两万册图书的清单，总价448万元，乙方必须在3月31日之前交货。 李林皱着眉说：“算上今天只有31天时间，是不是太紧张啦？” 瞿建设点头：“组委会突然决定加快工程建设，一个月确实有点小紧张，小李你多辛苦一下吧。” 这种说辞很不负责任，李林很想把合同摔在他脸上，这完全是赶鸭子上架。 瞿建设嘿嘿笑：“等大功告成了我请你喝酒，兰县的高级宾馆任你选。” “我谢谢你哈！”李林摇摇头说：“我不接受你不行，你们是牛逼哄哄的甲方。” 瞿建设用手指敲敲清单说：“说起来都怪你，领导命令我在3天之内拿到这份清单，你竟然只用10分钟就给我准备好。领导认为你很能干，所以给你加担子嘛！” “怪我喽！”李林说完继续看合同，心说有时候表现的太能干了也不好。 合同的最后后面写着乙方按时交货后，甲方在15天之内一次性结清全部合同款。 这个条款李林万分满意，做公家工程确实能赚钱，不过工程款也确实难要。 李林说：“瞿叔你跟我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合同完成后你会不会如期付给我合同款。” 瞿建设忽然变的很认真：“实话告诉你吧，这笔工程款已经拨到了图书馆的账户里，只要你按时交货我绝对保证按时付款。” “我谢谢你哈！”李林露出欣慰的笑，说：“我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做这个单子会掏空我的全部积蓄，如果不能按时付款我就带着一家老小去你家吃饭。” “欢迎欢迎。”瞿建设嘿嘿笑，轻轻拍下李林的肩膀说：“知道局里为什么先拨款吗？为什么会在合同里注明付款日期吗？” 李林幽幽的开口：“当然知道啦，不就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岳父嘛。” “得了便宜又卖乖！”瞿建设说：“你知道你岳父的能量有多大吗？如果他真心实意的帮你，你成为百万富翁绝对轻而易举。” 这话李林不反驳，心说现阶段老柳不会帮我太多，他在考验我的能力，如果我不能搞定他老爹他永远不会帮我。 瞿建设小声说：“你一定要好好疼你媳妇。说真的，她是你命里的福星。” 李林送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心说这种事还用你教吗，她可是我两辈子最爱的人。 仔细读完合同后李林在合同上签字并加盖公章，瞿建设也在合同上签字，拿出图书馆的公章盖在上面。 合同一式两份，两人各留一份，起身握手庆祝协议正式达成。 瞿建设说：“马上到饭点吃顿饭再走吧。” 李林摇头婉拒：“算了吧我的叔，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到时候请你吃庆功宴。” 现在8折的售价已经确定，这个标到底能挣多少就要看李林能从出版社那里拿到多低的折扣，接下来的谈判会非常艰难。 第0144章 准备出发 兰县图书馆扩建工程的首标被李林轻松拿下，3月份他必须完成两万册图书共448万元的合同。 接下来首先要去沪市买书，然后运输到郑城存储，最后运输到兰县图书馆交货收钱。 3月2日早上李林起床去卫生间洗漱，今天就要驱车去沪市。 刷牙时媳妇从后背拥抱他，柔声说：“行李箱已经放在车上，我还是建议你坐飞机去，路途太远开车不太安全。” 李林舍不得昂贵的飞机票，摇摇头问媳妇：“现在账上还有多少钱？” 柳盼娣说：“还有35万左右，够用吗？” 订单图书的总定价是56万元，如果能从出版社拿到5折以下的折扣那么备货资金只需要28万左右，资金是足够的。 柳盼娣见李林点头，又说：“跟客户谈判肯定要喝酒甚至喝醉，飞哥和阿坤都是大老爷们不会照顾人，让秦姐姐陪你一起去吧。” 秦姐姐是柳家给柳盼娣安排的贴身保镖，是个长着大众脸的越战老兵。 李林半开玩笑说：“你秦姐姐是战斗英雄彪悍的不得了，我怕她会像对待南越鬼子那样对待我，另外你的安全问题更重要。” 柳盼娣翻个白眼说：“你这是偏见，我觉得秦姐姐很温柔。” 说完仔细想想又建议说：“不如让美娜一起出差，万一你喝醉了就让她照顾你。” 李林噗呲一笑说：“让一个花季少女伺候醉酒的老板，你不怕我们擦枪走火吗？” “擦枪走火？”柳盼娣理解完意思不禁抿嘴笑：“我不怕，你不是那种人。” 李林说：“不如你陪我去吧，咱们可以尽情的走火。” 听这话柳盼娣无奈摇头：“你这一去最少十天半个月，我不能请那么长时间的假期。” 李林说：“我的意思是你辞去教师工作陪我创业做生意。” 柳盼娣脸上露出了纠结，用迷茫的眼神盯着盯着镜子里的身影陷入沉思之中。 她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教书育人是她从小的梦想，她热爱教师这个职业。 李林刷完牙把水杯放在洗漱台上：“我开玩笑你不要当真，我不会强迫你放弃梦想。” 柳盼娣轻咬老公的耳朵说：“谢谢宝宝。” 李林说：“将来有钱了我在京城给你建一所从小学到高中一体化的学校，让你当校长实现你的教育梦。” “老公万岁！”柳盼娣兴奋的欢呼：“在京城办学投资太大，不如先在郑城小学做起。” 李林觉得这个想法靠谱，先投资小学慢慢起步，然后初中、高中一步步的经营。 柳盼娣说：“所以我们要加倍努力挣钱，图书馆这个标大概能挣多少？” 第一标的报价是448万元，如果谈到五折备货本金是28万，毛利在16万元左右，如果能拿到四五折甚至四折就会挣的更多。 李林仔细想想说：“保五争四吧，我估计最好的结果是拿到四五折。” 柳盼娣柔声说：“给我讲讲书呗，做媳妇的肯定要熟悉老公的生意。现在去客厅我喂你吃包子，刚出锅的牛肉包热腾腾的。” 来到客厅后柳盼娣果然喂李林吃包子喝粥，把李林搞的哭笑不得。 吃完饭李林问：“你想知道什么？” 柳盼娣说：“先告诉我什么是畅销书。” 李林说：“总销量到5万本就算畅销，10万本就算是一线畅销书了。” “哦，这样啊！”柳盼娣双手托腮说：“再给说说书的定价问题。” 李林说：“一般来说一本书的定价是成本价乘以四，定价20元的书成本价在5块钱左右。如果这本书的作者比较有名，那么在成本乘以四的基础上可能会再加个5块8块，譬如废都、活着、红高粱等等。” 柳盼娣说：“那么出版社的成本价是3折，他们也要赚钱所以咱们最多拿到5折。” 李林叹口气：“所以我说保五折争四五折，想拿到四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柳盼娣笑着说：“我觉得能拿到5折就很不错了，这些内部消息你是怎么拿到的？” 李林重生前在盗版书印刷作坊搞过印刷，在正规出版社当过运货司机。 这些内部消息都是那时候的耳濡目染，当然这些信息他不想跟任何人分享。 柳盼娣也没有多问，李林先送她去上班，在车里目送她和秦保镖进入学校。 回到公司把付声叫到办公室里问他：“我要的资料你都准备好了吗？” 付声说：“这段时间我和美娜仔细分析了沪市三联出版社和复旦出版社提供的数据，发现了几个小问题。” 李林问：“我的行程你有没有通知三联的陈社长和复旦的秦社长？” 付声说：“已经电话联系过了，两位社长都能抽出时间接待老板。” 李林点点头：“说说你发现的问题吧。” 付声打开资料汇报：“复旦社的报价平均折扣是5折，不过有852本书是老版充当新版。譬如c语言教材《cprimerplus》清单里要求第二版，他们给的却是第一版的报价。” 这就是弄虚作假了，李林皱着眉头问：“三联社有没有发现类似的情况？” 付声摇摇头说：“暂时还没有发现三联社有这种问题，三联的书基本都是社会文学类的，这种书不会有太多的版本。” 李林提笔记录在记事本上，摆摆手让付声继续汇报。 付声说：“三联的问题是报价高，只有三成的图书报价在5折以下，其余的都在6折到7折之间，有2114本的报价超过了7折。” 李林详细把问题记录在本子上，抬头问付声：“还有其他问题吗？” 付声说：“还有就是三联社不同意帮我们支付税款，也不同意支付相关的运输费用。就这么多了，暂时还没有发现其他问题。” 说完把整理好的资料放在办公桌上，李林仔细看完不禁呵呵一笑，看来这次沪市之行的工作任务很艰巨。 李林说：“接下来的谈判会十分艰难，你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起克服重重困难拿到我们想要的折扣？” 付声挺直腰杆严肃的说：“老板，我有信心，我也对你有信心！” 李林说：“收拾东西现在出发，让刘美娜跟着一起出差。” 第0145章 筹划座谈会 李林的桑塔纳停在沪市三联出版社门口，从对面黑色捷达车里下来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笑眯眯的来到副驾驶车门前。 李林隔着车玻璃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想摇下车窗跟他搭讪。 青年又笑眯眯的来到主驾驶位，从西服内兜里拿出证件放在车窗前。 保镖楚飞瞄了眼证件，小心翼翼的汇报：“是新闻出版局出版管理科的孙科员。” 新闻出版局是出版社的主管单位，李林不知道出版局为什找自己，却肯定是三联出版社泄露了自己的行程。 李林对着楚飞点点头，楚飞打开半个车窗警惕的问：“请问孙科长有什么事吗？” 孙科员笑着说：“请问这是豫省李林李老板的座驾吗，我们董科长想跟李总聊几句。” 听这话李林从副驾驶下车，绕到孙科员面前跟他握手，两人微笑着互相打招呼。 孙科员说：“很抱歉打扰李总，董科长想请您去局里做客，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李林觉得这种事最好不要拒绝，于是笑着说：“孙科长太客气了，请带路吧。” 两人再次握手，桑塔纳跟着捷达车一路来到出版局。 李林在出版管理科办公室里见到了董科长，说：“董科长您好，我是来自豫省的李林。” 董科长抬头看看李林，说：“都说李老板年轻有为，却没想到年轻到这种程度，冒昧问一句李老板是几几年生人？” 李林说：“董科长过奖了，我是78年生人今年19岁。” 董科长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我整整比你大两旬，估计年岁跟你父亲相当。” 李林坐在椅子上说：“董大伯看起来比我父亲更年轻。” 董科长不禁莞尔，随口问：“你父母在哪个单位上班？” 李林说：“他们是地球修理工，在地球修理厂上班。” 董科长愣了片刻忍不住笑出声，笑完后心生感慨，农家出身的孩子能混到今天的地步肯定吃了很多苦吧。 李林也想不透这位董科长在卖什么药，大老远把请我过来就是为了拉家常吗？ 忽然董科长话锋一转：“听说你手里有兰县图书馆5万册图书的订单？” 终于说正事了，李林打起精神说：“5万册图书分两次招标，我只有首标的两万册，第二标还没公开招标。” 董科长眼中闪过失望，继续问：“你这次来沪市是为了寻找这两万册图书的供应商？” 这属于明知故问，李林顺着话茬说：“上次没能跟三联出版社达成协议，这次过来想跟他们更深入的探讨。” 董科长问：“为什么没有达成协议？是因为价格谈不拢吗？” 李林答：“主要是价格谈不拢，还有各种各样其他的小问题。” 董科长说：“做生意就是这样，他坐地起价你就地还钱，我觉得买卖双方各退一步就能达成协议。” 李林心说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生意场上是退一步越想越气。 董科长问：“你刚才说的其他问题多不多？” 李林说：“不瞒您说，问题还是挺多的。” 董科长再问：“都有什么问题？” 李林说：“譬如双方谁出交易税和运输费。” 董科长听罢手指有节奏的敲桌子，很快办公室里只有手指轻触桌面的声音。 半分钟后他眯着眼问：“你知道机关单位最大的工作职责是什么吗？” 李林信口拈来：“为人民服务。” 董科长露出一丝欣慰，再问：“那你知道新闻出版局的最大职责吗？” 李林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自己回答也是为人民服务，他肯定会问你是不是人民。 真到那个份上李林会尴尬，于是笑着说：“我人生地不熟，能不能请贵单位帮个忙？” 董科长又露出欣慰，说：“我局是出版社的主管单位，如果李总在图书行业遇到难题请尽管说，我们尽力协调解决。” 李林说：“能不能请您出面组织一个座谈会，我想和出版社们面对面的讨论这个订单。” 董科长心说你小子总算接招了，煞有介事的问：“这两万册图书你想全部从沪市采购？” 李林知道这就是他的目的，点点头说：“能这样最好，我也不想天南地北的跑路。” 董科长呵呵笑：“不知道你想邀请哪几个出版社参加座谈会？” 李林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递给他，上面写着包括三联和复旦在内的10个出版社的名称。 董科长问：“不知道你最近有时间吗？” 李林掏出名片递过去：“全凭董科长安排。” 董科长看看名片说：“你回去等消息吧。” 李林起身告辞，回到车上有点摸不着头脑，区区几万本书竟然得到了护市新闻出版局的重视，这个直辖市可比豫省牛逼多了。 三联出版社的接待专员把李林等人领进最豪华的华亭宾馆，安排了302和301房间。 302房间里接待员笑着说：“这两个房间是我社的专用贵宾接待室，请李总放心的住，有什么需求请随时给我打电话。” 李林说：“请转告你们的陈社长，就说我谢谢他哈。” 接待员离开后有个大叔登门拜访，是沪市译文出版社的裘社长，李林在客厅里接待他。 裘社长说：“清单里有1005本书是我社出版的，李总可能太忙了没时间去我社参观，所以我就只能厚着脸皮登门拜访。” 李林呵呵笑：“实在是抱歉，最近确实忙。” 裘社长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说：“这是我社的报价单，请李总抽时间看看。” 李林看完总定价有点懵逼，这1005本书的总定价竟然有4万多元，平均每本40元，怪不得这位社长主动跑过来谈生意。 裘社长笑着解释：“译文出版社主要是翻译并出版欧美科学巨著，那些书都很厚，再加上版税所以定价普遍偏高。” 李林想了想，放下报价单说：“最近这几天出版局会邀请您参加我的座谈会，到时候请您拿出最低报价咱们好好聊几句。” 第0146章 座谈（上） 三联出版的社会议室里坐满了人，每个参会人员面前都放着烟灰缸和红塔山，十几个老烟枪把会议室搞的像火灾现场。 新闻出版局的董科长掐灭烟说：“人都到齐了吧，小孙开始吧。” 坐在董科长身边的孙科员拿起文件说：“本次会议的目的是帮助大家拿到李总的订单，希望大家畅所欲言，现在先请董科发言。” 众人啪啪鼓掌，董科长摆摆手说：“上级领导希望诸位社长吃掉李总的订单，大家有什么问题都摆在明面上。” 10位社长心中一沉，暗骂董科长是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蛋，这个会议基调对他们很不利。 李林觉得董科长说的很好，他的话在无形之间增加了自己的谈判筹码。 董科长看向李林说：“李总来者是客，先给大家亮两句吧。” 李林把烟掐灭笑着说：“首先感谢董科对我公司的大力支持，这份支持让我受宠若惊，说实话直到现在我都感觉很不真实。”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笑，董科长觉得这话听着舒服，会议室里的气氛也温馨了几分。 李林继续说：“这两天我陆续收到诸位社长的报价，我做了简单的汇总和研究后发现了一些问题，先给大家汇报一下。” 说到这李林打开笔记本电脑，打开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两万册图书的70%份额由三联社报价，三联给的平均折扣是六折，说实话这让人难以接受。” 三联社长陈文博笑着说：“这两年图书市场不景气，六折已经是很低的折扣啦，再低我们就要赔钱啦，大伙说是不是这样？” 五六个社长随声附和，他们并没有和李林直接接触过，俨然把三联社当成了领头羊。 李林摇摇头说：“陈社长言重了，据我所知出版一册图书的成本只有定价的3折，也就是说定价20元的图书成本最多5元钱。” 诸位社长的心情瞬间不好，商业谈判中最坏的局面就是成本被对手掌握。 三联陈社长马上否认：“李总是道听途说，成本怎么可能只有3折，这是不可能的！” 李林说：“成本5元的货你们却想以10元的价格卖给我，这就有点夸张了，诸位不能看我年轻就拿我当冤大头吧？” 会场再次尬笑连连，诸位社长边笑边互相打量对方，都在猜测到底是哪个老混蛋把成本价告诉给李林这个小混蛋。 三联陈社长笑里藏刀，心说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混蛋告密，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林很满意眼下的局面，出版社联盟已经岌岌可危，只要他们互相猜疑就能各个击破。 出版局董科长开始和稀泥：“李总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沪人都是纯洁友好的，谁敢拿你当冤大头我第一个不答应。” 三联陈社长马上奉承：“董科长说的对，咱们和李总是合作伙伴不是阶级对立。” 复旦社的秦社长突然说：“我觉得6折确实有点高，李总的订单是成千上万是真材实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诸位社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老秦脸上，他们表面笑嘻嘻心里直骂娘，想不明白复旦的秦老杂毛为什么投降叛变。 老秦点根烟无视他们，他就是过来当搅屎棍的。 复旦社昨天下午已经和李林草签了6700本图书的供货合同，平均折扣是四九折，复旦社提供增值税普票，并承担从沪到豫的运费。 属于复旦社的订单原本只有4200多本，李林额外给老秦2500本订单，老秦深思熟虑后决定吃独食。 他先后从十几家出版社以4折的内部价调货，然后倒手以四九折卖给李林，2500册图书净赚4千大洋，是他4个月的工资。 三联陈社长问老秦：“请问秦社长刚刚是什么意思？我是不是听差啦？” 带着质问的口吻让老秦很不爽，笑着说：“我的意思是李总的订单巨大，我们应该拿出精诚合作的态度。” 李林马上给他鼓掌：“秦社长说的太对了，精诚合作才能实现共赢，偷奸耍滑的结果就是一锤子买卖。” 三联陈社长皮笑肉不笑，点支烟狠狠的抽两口掩盖眼里的愤怒。 李林翻动手里的资料找到译文出版社的报价单，笑看对面译文出版社的裘社长。 裘社长嘿嘿笑：“李总有话请直说，你这样看着我搞得我心里发毛。” 李林说：“我给贵社1005本图书清单，贵社反馈平均5折的折扣，能不能再打个折？” 裘社长急忙摆手：“我们译文出版社的核心业务是翻译国外著作并出版，国外作品的版税率要比国内高，所以5就是我们的底线啦，还请李总多多谅解。” 李林说：“国外的版税率比国内高，董科您瞅瞅，这是不是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董科长哈哈大笑，他很满意李林搞气氛的能力，也很惊讶他的控场能力，截止到目前一群老家伙竟然被他牵着鼻子走。 众人都跟着笑，剑拔弩张的气氛开始缓和。 董科长说：“有很多专业领域老外们走在了世界前列，譬如互联网和电子产业，咱们只能用高版税去买他们的专业书籍。” 李林煞有介事的说：“可惜我是个数理化极其糟糕的人，如果能拥有诸位社长的学识，我肯定进军网络跟老外掰掰手腕子，到时候我也给国家做点有意义的贡献。” 董科长摆摆手说：“李总协助扩建图书馆能提高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水平，这不就是做贡献吗？大家说是不是？” 社长们纷纷随声附和，三联陈社长觉得不能继续让李林控场，咳嗽两声准备抢发言权。 李林率先开口：“如果译文社裘社长愿意给我四八折，我马上跟译文社签供货合同。” 董科长的任务就是协调吃掉李林的订单，听见这话高兴的直接拍桌子。 扬起手说：“大家都听到了哈，如果裘社长答应李总的请求，如果李总不当场签合同我第一个不答应。”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压力来到了裘社长这边，他被李林搞的骑虎难下，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李林笑眯眯的看着他，心说老裘啊老裘，如果你不给好好配合就别想从我手里拿走半本书的订单。 第0147章 座谈（下） 译文出版社1005本书总定价4万多元，平均每本定价40元，平均5折交易价是2万元。 在众多出版社中他的供货量最少，所以李林先捡软柿子捏，在会议现场提出四八折的要求。 四八折就是192万，800元的差价让裘社长很纠结。 他抽完一根烟咬咬牙说：“我可以接受四八折的报价，但我不出税钱和运费。” 李林扭头看刘美娜，发现这个临时秘书正在发呆，她的男友付声急忙捏她的后背。 回过神的刘美娜满脸错愕，李林眯着眼说：“告诉我译文社四八折的税钱是多少！” 刘美娜马上掏出笔和本计算，战战兢兢的把计算结果放在老板面前。 她刚才走神了，原因是被老板掌控全场节奏的魅力吸引。 192万需要缴纳576元的税额，和800元的差价相比李林还赚两百多元，最重要的是能打开四八折的先例。 李林考虑片刻，说：“裘社长的订单也就百十元的税，就当我请你喝酒啦。不过运费不能再让我出，这两头你总得占一个吧。” 裘社长说：“李总请别跟我开玩笑，总共1005本书用你的桑塔纳就能拉走，哪里用什么运费啊？” 李林说：“你是不是对1005本书有什么误解，我的桑塔纳可没有那么大的空间。” 出版局董科长突然插话：“关于运费问题我想说说自己的意见，李总想听听吗？” 李林马上说：“您请说，我洗耳恭听。” 董科长说：“两万册图书最多5立方米，一辆4米2的厢货就能全部拉走。现场有10家出版社，李总如果让每家出版社都出一辆厢货的运费是不是不太合适？” 众人都觉得这话不假，董科长又说：“我觉得现在谈运费有点早，李总你怎么看？” 李林马上辩解：“董科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两万本书平摊运费。我专门去货运站打听过，从这里到郑城一辆4米2的厢货运费是2500元。” 董科长皱着眉说：“你的意思是书本不论薄厚大小，每一本固定分摊0125元的运费。” 李林用笔快速计算，说：“譬如译文社有1005本图书需要平摊3125元的运费，请问董科觉得合理吗？” 董科长笑着说：“我觉得合理也没什么用，关键看译文社裘社长有没有意见。” 裘社长又被挤兑的骑虎难下，3百多元的运费并不多，因此拒绝顶头上司的建议是不划算的，如果不拒绝又会被其他社长记恨。 老裘再次点根烟权衡利弊，思来想去觉得只能妥协，点点头说：“我听从董科的建议。” 异样的目光瞬间聚焦在老裘身上，三联社陈社长气的牙疼，心说你的2500本不痛不痒，我那一万多本可就要了亲命喽。 董科长马上拍板：“这不就达成协议了吗？李总也该履行承诺了吧？” 李林立刻把笔记本给刘美娜，让她去隔壁会议室起草合同，裘科长也派人跟刘美娜商议合同细节。 笔记本里有合同范本，货款金额也不大所以很快拟定完毕，李林和裘社长确认无误后各自签名盖公章，第一个订单正式达成。 这个订单李林需要支付192万的货款和576元的税款合计19776元，再减去运费3125元合计支出194635元。 比原计划的5折少支出536元，也算馆配商生涯的开门红吧，李林很开心。 董科长也很开心，站在甲方乙方中间让新闻出版局随行的科员拍照留念，局长交代的任务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现场最郁闷的就是三联社陈社长，他发现从谈判到签约董科长一直明里暗里帮李林，他想不明白老董为什么偏帮外人。 个中原因只有董科长和李林知道，昨天下午两人在宾馆里会面，董科长给李林一个挺有趣的考题。 董家经营着一家挺大的牙膏厂，董科长问怎样在不增加成本的情况下提高牙膏的销量。 李林分分钟给他一个同样有趣的答案，就是把牙膏管口的直径扩大一毫米。 用户每次刷牙都会多挤出一点牙膏，一支牙膏提前几天用完，可以无形之间提高销量。 当时的董科长一脸懵逼，这个馊主意蔫坏蔫坏的，这是正常人能想出来的主意？ 他向家里汇报没想到所有人都拍手叫好，董科长为了报答李林就在座谈会上各种帮忙。 这个主意也不是李林原创，是他重生前在网上看到的小故事，没想到会派上大用场。 裘社长把合同装进公文包里，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陪太子读书就提出了告辞。 李林跟他握手：“请尽快把货备齐。” 裘社长说：“请李总放心，明天下午备齐。” 李林说：“后天上午我想去贵社参观。” 裘社长哈哈笑：“译文社热烈欢迎李总莅临指导工作！” 他走后座谈会继续进行，在董科长的斡旋下李林和复旦社的秦重阳社长很快达成协议。 复旦社提供4200册图书，平均折扣四九折并支付税款和运费，整体算下来也是四八折。 双方当场起草并签订合同，约定好交易时间后老秦也告辞离开。 加上昨天和老秦签好的2500本，李林已经谈成7705本图书。 距离两万本的目标已经迈进了一大步，这次座谈会总体来说还是很成功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三联社，李林说：“关于三联的报价陈社长能说点干货吗？” 陈文博看看手表笑着说：“眼瞅着已经到了饭点，不如我们先去吃个饭？” 董科长摆摆手说：“下午我还有会吃饭就免了吧，我希望你们双方尽快敲定合同，不要让局长等太急。” 陈文博说：“放心吧董科，接下来这几天我会积极接触李总，争取尽快把合同敲定。” 李林跟董科长握手：“再次感谢董科抽出时间帮我公司解决问题，实在太感谢啦！” 董科长说：“你们尽快敲定合同就是对我的最大感谢，到时候我要好好谢谢你们。” 李林说：“请放心吧，不会让你等太久！” 第0148章 参观译文出版社 座谈会上李林跟译文和复旦两家出版社正式签订合同，最大的三联社态度不明朗，其余七家都在看三联社的态度。 李林明白欲速则不达的道理，短期内也不准备主动接洽三联社，打算跟三联的陈社长比比耐心。 他确信三联社不会让煮熟的鸭子飞走，再加上沪市新闻出版局给的压力，他们很快就会回到谈判桌上。 李林的桑塔纳来到译文出版社大门口，他和裘社长约定好今天来公司参观学习，随行的还有复旦出版社的工作人员。 保安看见车牌号直接开门放行，桑塔纳来到办公楼前停车，裘社长领着一群人迎接。 老裘亲自给李林开车门，握着李林的手说：“热烈欢迎李总莅临我社指导工作。” 李林笑着说：“裘社长太客气啦，我不是来指导工作的，我是来参观学习的。” 和谐的笑声响起，老裘挨个介绍张科长李主编王经理等人，李林分别跟他们握手。 每个大公司都有自己的博物馆，在博物馆里展示荣誉证书和企业文化，最大的用途就是接待各级领导的参观。 老裘指着颇具年代感的照片墙说：“译文社的前身是成立于50年代的新文艺出版社，这些都是当时的留念照片。” 李林一边提笔记录一边说：“译文社拥有与共和国同岁的历史，非常了不起，请问这个博物馆允许拍照吗？” 老裘笑着说：“原则上是不允许的，不过李总是贵客可以破例一次。” 秘书刘美娜马上从包里拿出相机拍照，主要拍摄照片墙和李林参观时的影像。 老裘继续介绍：“我社自1978年1月1日成立以来一直致力于翻译出版外国文学和社会科学著作，李总请看，这些就是我社出版的第一批外国文学作品。” 玻璃橱窗里放着颇具年代感的唐吉坷德，基督山伯爵，挪威的森林等十几本书籍。 李林简明扼要的记录，指着橱窗说：“这里的书我都读过，最喜欢的就是这本挪威的森林，它的同名歌曲我也非常喜欢。” 老裘竖起拇指说：“这本挪威的森林有作者的签名，如果李总喜欢我可以忍痛割爱。” “那就却之不恭啦。”李林一点都不跟他客气，他媳妇也非常喜欢春树先生的作品。 老裘走到荣誉墙旁边指着荣誉证书说：“1992年我社被新闻出版署命名为先进单位，是全国首批优秀出版社之一。” 李林再次提笔记录，既表达对他们的尊重又彰显自己的素养。 参观完博物院来到办公大楼外边李林和社里的领导合影留念，然后去参观他们的书库。 老裘走到一排大书架前指着琳琅满目的图书说：“这排书架里都是合同里的书籍，请李总检查，如果没有问题马上打包装箱。” 李林伸手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订单，对照着订单随机挑选查看，很快就明白这1005本书为什么那么贵，因为每本书都太特么厚了。 118册世界名著应有尽有，每本都是那么的厚实。譬如人间喜剧，福尔摩斯探案集，悲惨世界等等，都是百万字以上的巨著。 李林把清单交给秘书，从书架上拿一本安徒生童话翻开，用鼻子轻嗅油墨的奶香。 先检查纸张和印刷质量再检查封面，最后发现封面上有一道轻微的划痕，于是指着划痕质问：“请裘社长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老裘看到划痕也是一皱眉，转身质问仓库经理：“你给李总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仓库经理红着脸小声说：“可能是昨天搬运时摩擦划伤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李林柔声对老裘说：“看不出来不等于不存在，我认为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工作，我们都应该做到一丝不苟，裘社长你以为呢？” 老裘恨不得一脚踹死这个多嘴的仓库经理，赶紧陪着笑说：“李总的话值得我们深思。” 李林打开安徒生童话，说：“这篇文章我读过搞笑版的，小女孩下雪天卖核弹，人们都忙着圣诞没人买她的核弹，在饥寒交迫的时候她想起了去世的奶奶，于是她打开了一颗核弹，于是全镇人都见到了她的奶奶。” 书库里响起稀稀落落的笑声，老裘强忍着笑说：“李总的这个故事确实很搞笑。” 李林合起书说：“这本带有划痕的书就是核弹，如果这本问题书被图书馆和文化局引爆那么你和我都得去见小女孩的奶奶。” 裘社长瞬间尴尬，觉得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不折不扣的笑面虎，骂人都不带脏字。 李林说：“请原谅我的直白，这个订单关系着你我的信誉，我必须慎之又慎。” 老裘转身吩咐仓库经理：“马上去给我找一本新书过来，再有半点划痕我唯你是问。” 仓库经理赶紧跑开，李林指书架问老裘：“这批货你打算怎么打包？” 老裘说：“我们会用热缩机和热收缩膜打包，每30或40本书打一捆，马经理快去拿样品给李总过目。” 很快戴着安全帽的马经理抱着样品过来，热收缩膜就是包装一件啤酒的那种塑料膜。 李林看完样品皱着眉说：“书与书之间直接接触，在运输过程中肯定会留下划痕，该怎么解决呢？” 老裘陪着笑说：“李总这是给我出难题呀，我觉得如何避免运输途中的磨损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你说是不是呢？” 李林摇摇头：“恕我直言，货已售出概不负责的想法是不太恰当的，我认为企业想要更好的生存必须注重售后服务，你以为呢？” 老裘呵呵一笑：“李总果然句句有理，有什么想法你就直说吧，能配合的我一定配合。” 李林说：“我要求每一本书都用保鲜膜打包，然后再用热缩机打捆。请不要跟我说成本问题，买保鲜膜的钱我出。” “李总言重啦！”老裘摆摆手说：“区区保鲜膜我们还是买得起的，我们一定按照李总的要求去做。” 李林说：“麻烦裘社长现在安排，只要今天能完成打包装箱工作，不用再等三天我今天就给预付款。” “好，爽快！”老裘一拍巴掌说：“今天我一定要见到你那9千多元的预付款。” 第0149章 打包译文社的书籍 译文社书库里搭起了临时流水线，打包工们已经各就各位。 李林把新调换的安徒生童话放在桌子上，在扉页加盖公司公章。 圆形的印章中间是红色五角星，上边是豫省万卷图书量贩有限公司。 李林伸出手说：“把贵社的印章给我吧。” 裘社长略显纠结的问：“真的有必要吗？” 李林指着扉页说：“兰县图书馆要求我在这里加盖公章，如果我的货里有盗版书和残次品书，他们会根据公章追究我的责任。” 裘社长很无奈：“所以你也这样要求我，也是为了方便将来追究我的责任吧，每本书都加盖两个印章你不嫌麻烦吗？” 李林说：“小心使得万年船，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赶紧拿出来吧别耽误事。” 老裘撇撇嘴把出版社的销售业务章放在桌子上，他觉得李林这个人太过小心谨慎。 李林加盖印章后满意的点点头，问身边的妹子：“看懂了吗？你就按照我的位置盖章！” 妹子笑着点头，坐在李林的位置上打开《安娜卡列尼娜》的扉页分别加盖两个印章。 李林和裘社长仔细检查流水线的人员配置，觉得差不多了就让打包工作正式开始。 公司经理付声站在书架前说：“你们先找俄苏的名著，钢铁是怎样练成的、战争与和平、童年等15本书，都在清单里列着呢。” 带着手套的女工从十几个书架里找书，遇见不好找的还要爬梯子，找到后交给毕坤核对。 核对完工人搬到印章员的办公桌上，妹子在每本上加盖两个印章，把盖好章的书放在隔壁的打包工位上。 三个女工用保鲜膜把书包起来向下传递，下面的人用热缩机把这15本书打包。 现在的热缩机不是全自动的，裘社长为了提高效率特意安排全厂最熟练的打包工。 秘书刘美娜操作电脑打印这15本书的名字和编号，把打印好的清单交给打包工。 打包工把清单和书籍一起打包，搬运工把打包好的书籍放在工作台上准备装箱。 李林在各个岗位上查漏补缺，很快整个流水线开始有条不紊的运行。 裘社长不禁心悦诚服，李林不到半个小时就能捏合流水线，工作和管理能力实在太强，看来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是有原因的。 走到李林身边称赞：“你统筹全局的能力令人敬佩，如果有可能我还真想把社里的印刷厂交给你管理。” 李林说：“如果将来我破产了就来投奔你，我觉得我能胜任一个车间主任。” 裘社长哈哈笑：“以你的能力肯定能胜任厂长，不过没有这个机会，贵公司在你得经营下肯定会蒸蒸日上。” “借你吉言喽。”李林指着打包好的书说：“我看也差不多了，请裘社长安排装箱吧。” 裘社长马上安排，很快工人抬着木箱子过来，是用木板和木龙骨钉成的方形货箱。 箱子内壁铺着泡沫板像个大型的雪糕箱，工人们按照李林的要求装箱。 书捆中间的缝隙用气泡膜填充，每装一层都要用气泡膜铺垫，气泡膜就是那种有很多泡泡可以捏的啪啪响的塑料膜。 裘科长忍不住的调侃：“李总你也太小心了吧，这种装备运输瓷器都没问题。” 李林说：“我认为细节决定成败，准备工作做的越足运输风险就会降的越低。” 听这话裘科长轻声叹息：“如果我的人都能有你的工作态度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啦。” 李林说：“我干的是自己的生意当然尽心竭力，如果让我打工我也会偷奸耍滑。” 裘社长又说：“你的数据管理能力也令人佩服，台账和清单整理的事无巨细，李总这次是好好的给我上了一课啊。” 李林觉得老裘同志是个老舔狗，说的这些话也不知道有几分是真的。 呵呵一笑摆摆手说：“裘总夸错人了，数据不是我整理的，是我的数据经理的杰作。” 李林转身指了指正在书架前忙碌的付声，说：“他叫付声，是复旦大学计算机系的高材生，我的数据库系统就是他建立的。” 裘社长不知道什么是数据库，感慨道：“不愧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李总手下人才济济。” 李林心说济济个锤子，公司里的正式员工只有付声和刘美娜，忙完这个标就着手扩大团队吧。 打包1005本图书的工作量并不大，两三个小时后全部打包并完成装箱。 工人们用铁锤和铁钉把箱子密封，在箱子顶部交叉着贴两张封条，封条上分别写着译文社和万卷图书量贩的名字。 裘社长说：“打包工作已经完成，现在就等李总派车拉货，就等李总的预付款啦。” 李林指着书箱子说：“希望裘社长保护好我的封条和我的书，我的车来拉货时希望它是原封不动的。” 裘社长拍拍胸脯保证：“你可以放120个心，如果封条烂了我按照合同条款赔钱。” 李林说：“我记住你的话，去哪里付订金？” 裘社长说：“去我的办公室吧。” 来到裘社长的办公室李林按照合同支付9千多元的预付款，剩下那一万元货款找车拉货时付清。 李林把收据交给毕坤，半开玩笑对裘社长说：“我的货里没有夹杂盗版书吧，如果有的话我就得倾家荡产喽。” 裘社长严肃的说：“如果有的话你不会倾家荡产，因为译文出版社会按照合同赔偿给你10倍的货款，那可是20万人民币呀！” 两人相视而笑，裘社长发出邀请：“今晚我在华亭宾馆定了包间，咱们好好喝几杯庆祝一下，请李总千万不要推辞。” 李林说：“我肯定到，今晚不醉不归。” 两人在办公室里聊了很久，最后裘社长送李林离开译文出版社。 李林回到宾馆洗个澡躺在床上休息，今天虽然很累却很开心，拿起手机给复旦社打电话，相约明天去打包他们的书籍。 刚挂电话敲门声响，保镖楚飞进来汇报，说三联出版社的陈社长明天中午过来拜访。 李林呵呵一笑，三联果然沉不住气了，希望明天的谈判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 第0150章 回扣 一辆本田雅阁停在红太阳歌厅外，服务生马上跑过来开车门，李林和三联社长陈文博下车后服务生把车开走。 中午两人在宾馆里谈了很久，对于那一万册图书的折扣问题双方还是有很大的分歧。 陈文博坚持6折不松口，把5折视为底线的李林坚决不接受。 眼见要谈崩陈文博提议晚上继续谈，并把谈判地点放在沪市最好的歌厅。 李林欣然接受，安排手下员工去复旦大学出版社打包书籍，坐车跟陈文博来到歌厅。 歌厅里装修的非常豪华，今天不是周日客人并不多，中心舞台上的歌手正在演唱。 两人找个位置坐下，陈文博喊来服务员要了瓶红酒，两人举起酒杯先小酌两口。 李林说：“我认为商业谈判是比较严肃的事情，在娱乐场所谈是不是不太合适？” 陈文博笑着说：“李总就是太严肃了，像个小老头似的，我觉得在轻松的环境里谈判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李林心说希望如此吧，放下酒杯靠在沙发上享受歌声，台上的歌手正在演唱心太软。 一曲完毕李林啪啪鼓掌，陈文博勾勾手叫来服务员，“我点一首挪威的森林，祝来自豫省的李总生意蒸蒸日上。” 服务员离开后李林说：“谢谢陈社长的祝福，你好像很了解我的兴趣爱好。” 陈文博笑着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当然要收集李总的弱点啦。” 李林摇摇头说：“我想不明白你坚持6折不降价的底气是什么，不想做这笔生意吗？” 陈文博急忙摆手：“我可没那么大的胆子，我要是敢说不做这笔生意社里的领导们肯定造反，出版局的董科长也会给我穿小鞋。” 李林说：“可是你的所作所为就是不想成生意，你有什么想法可以明说，不管合不合适我都会给你保密。” 陈文博心中一惊，瞅了瞅李林那别有深意的眼神，觉得李林可能猜到了他的心思。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也好，呵呵一笑说：“先听首歌放松心情，等下咱们好好谈。” 这时麦克风里传出声音：“5号桌贵客为李总点播挪威的森林，祝李总的生意蒸蒸日上。” 熟悉的旋律响起，李林闭上眼倾听音乐，歌声响起后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让我将你心儿摘下，试着将它慢慢融化，看我在你心中是否仍完美无瑕。” 台上歌手的唱功虽然不错却唱不出半千哥那味儿，听到最后李林眉头拧成疙瘩。 陈文博笑着问：“他唱的是不是很不好听？” 李林摇头：“可能是我对这首歌要求太高。” 陈文博马上把服务员叫过来，指着舞台说：“你们的歌手怎么回事，让我的贵客一直皱眉，去把你们的经理叫过来。” 服务员马上赔笑：“对不起先生，这个歌手是新来的，我替他向您道歉。” 陈文博冷笑：“你替他道歉是什么意思？你要么让他过来道歉，要么去叫你们的经理。” 李林觉得老陈有点小题大做，正想息事宁人忽然意识到什么，于是一言不发静观其变。 服务员不敢轻易惊动经理，那样的话他会被经理扣工资，于是点点头转身走向舞台。 很快服务员带着歌手来到5号桌，歌手鞠躬道歉：“对不起先生，我没能唱好挪威的森林。” 陈文博冷哼：“你给我道什么谦？给我的客人道歉。” 年轻的歌手赶紧向李林鞠躬，“对不起先生，是我唱功不够污染了您的耳朵。” 李林摆摆手说：“所有的歌手都唱不出半千哥的感觉，你唱的还算可以。” 陈文博把两个高脚杯并排放在桌子上说：“给我们倒杯酒，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歌手如蒙大赦急忙倒酒，可能是太过紧张酒瓶子在轻轻的颤抖。 倒完酒陈文博再次冷哼，指着李林的杯子质问歌手：“你连倒酒都不会吗？为什么我的酒比李总的少8分？你是看不起我的酒量还是看不起我这个人？” 李林的酒线确实比陈文博的高一些，不经世事的歌手尴尬的满脸通红，一边道歉一边再再次用酒瓶倒酒。 李林伸手挡住酒瓶，端起自己的酒杯往陈文博酒杯里倒酒，让两个杯子里的酒线持平。 放下酒杯说：“既然少了8分我就还给你4分，这下咱俩扯平了吧？” 陈文博的脸上忽然没有半点生气的样子，端起酒杯说：“李总真是个妙人，合作愉快。” 李林和他碰杯也说了句合作愉快，心说你这老狐狸可真够搞笑，想吃小四折的回扣就明说呗，绕这么大的圈子干什么？ 李林对服务员说：“我点一首半千哥的浪人情歌，祝我的好朋友陈先生步步高升，另外再送这位歌手两个花篮。” 送花篮类似于未来的打赏主播，两个花篮等于两百块钱歌手能拿5成，服务员也能多拿点奖金。 服务员瞬间眉开眼笑，歌手却红着脸摇头：“我唱不好五百老师的歌，先生您换首吧。” 这话气的服务员想打人，李林微笑着说：“用不同的心情听音乐会产生不同的结果，现在我的心情很好，所以你加油吧。” 几分钟后熟悉的旋律再次响起，李林用手指在腿上轻轻打节拍，中途还跟着轻唱起来。 “我会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泪水，还会装作一切都无所谓，将你和我的爱情全部敲碎，再将它通通赶出我受伤的心扉……” 一曲唱完陈文博率先鼓掌，李林也笑着鼓掌，这样的结果是皆大欢喜。 第二天陈文博通知李林去三联社谈判，最终双方签订了供货合同，李林以四四折的低价拿到了三联社的一万本图书。 总定价是28万元，四四折是1232万，李林的五折底线是14万。 还要给老陈04折的回扣，也就是112万元，所以李林省下了5600块钱，这就很开心。 搞定三联社后剩余的7家出版社纷纷来找李林签合同，几天后李林以四八折的理想折扣拿到了清单上剩余的图书。 接下就是履行合同付钱提货，李林希望接下来不要出什么差错，希望这次沪市之行能画上个完美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