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八零年代奔小康》 第一章 重生八二年 深秋时节，凤口社的田里已经没有多少农活了，只有零星几个村民还在翻地，琢磨着种点啥菜冬天好多挣几个钱，闲侃间一抬头，就发现村社的大路上来了一群人，这群人气势汹汹，面色不善，为首的女人更是早早撩起袖子。 这大冷天的还撸袖子，瞧着是准备大干一场啊。 几人交换了个眼神，农活也不做了，扛起锄头赶紧往村子里跑，这是奔着瞧热闹去了。 提起村里的热闹，首当其冲就是颜永福家那些破事，现如今谁不知道颜永福家的婆娘和小儿媳妇差点把三儿媳妇给逼死了。 这群人一看就是来给颜永福那三儿媳妇撑腰的。 这回事情闹得这么大，估计能捅破天去，他们可得仔细看着，到时候绝对能当饭后谈资说到过年。 被大家伙儿议论着的颜永福一家这会儿还不知道大事不妙，一群人聚在堂屋互相埋怨。 “妈，你说现在怎么办？本来就没多大点事，你非要折腾，现在好了，人倒了，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老三交待！”颜永福大儿子颜建军气不顺地吐槽道。 刘翠凤瞬间炸毛了，猛地拍桌站了起来，“她害得老四家的小产，我说她几句怎么了！就算老三回来我也占理！” 颜建军闻言气闷不已，“可问题是现在人出事了，你再怎么有理都没用！光是林家那边的人我们就招架不住” 话音刚落，门口的篱笆就被踹飞了，砰的一声把堂屋里的众人吓得一哆嗦。 颜建军瞬间白了脸，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赶紧走出门去，却见一群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颜建军心下一咯噔，赶紧换上一张讨好的笑脸迎了出去，“婶子，林家兄弟，你们来了！那个……三弟妹刚刚从卫生院回来，你们……” 林家大哥林国胜一把推开颜建军，板着一张脸喝道：“滚开！告诉颜老三，我妹子和孩子我们接走了，让他滚回来把婚离了！” 躲在堂屋里的刘翠凤听到这话彻底坐不住了，猛地冲了出来，仗着这是颜家的地盘，她还有大儿子撑腰，便大声嚷嚷道：“老三家的你们可以接走，我颜家的孙子你们不能碰！” 林国胜二话不说从后腰拔出杀猪刀，往门口的劈柴木墩上一砍。 刘翠凤吓了一跳，气势都弱了不少，惊恐地躲到颜建军身后，使劲儿拽拉颜建军的衣服让他说话。 颜建军却是直勾勾盯着那个砍柴墩子，连屁都不敢放。 林家老二林国安皱着眉头，同老娘陈美云说道：“妈，赶紧进去看看小妹和孩子，趁着天还没黑我们好赶回去。” 陈美云本来还想跟刘翠凤好好干架一场，听了老二的话也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便狠狠剜了刘翠凤一眼，抬脚往女儿的房间走去。 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 陈美云一把推开房门，便看见女儿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两个小的就在床里侧躺着玩，似乎是被刚刚的动静给吵醒了，睁着惺忪的眼睛吮吸着小手，大的那个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她瞬间绷不住红了眼睛，三两下跑过去把女儿摇醒。 林丽清只觉得头晕脑胀，天旋地转，好像在坐过山车似的。 过山车这玩意儿她这辈子就坐了一回，还是陪雇主家的孩子去玩的，可差点没把她吓得哮喘病发，就那么一次，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碰那么危险的玩意儿。 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陈美云那双焦急担忧的双眼。 “可算是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丽清有那么一瞬间的懵，“妈？” 这人怎么长得跟她妈年轻时候那么像！ 陈美云听到这一声“妈”顿时松了口气，“谢天谢地，看样子是缓过来了，能下地不？要是下不来娘替你收拾东西，这破颜家谁爱待谁待去，咱们不受这个罪。” 看林丽清一脸呆滞，陈美云以为她是被欺负惨了，一个没忍住，眼泪砸了下来，正好落到林丽清的手上，温热的触觉提醒她，这一切不是梦！ 来不及整理思绪，林丽清反手紧紧抓着陈美云那只明显弹性十足的手臂，嘴唇哆嗦着追问道：“妈，发生什么事了？” 陈美云擦了擦眼泪，疼惜地摸了摸林丽清的脑袋，哽咽道：“娘信你说的，咱们绝对没有推颜老四的媳妇，更不可能害她小产，你婆婆本就偏心，这是拿你撒气呢！ 放心，爸妈和你几个哥哥都站你这边，等建国回来我们就跟他好好解释，要是他不信你咱们就离婚，反正爸妈又不是养不起你和几个孩子，不过就是多几张嘴吃饭的事。” 林丽清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要是她没猜错的她这是重生到八二年了。 当初就是因为老四家的小产赖到她头上，她百口莫辩，气得哮喘病犯，病情来势汹汹，差点就挂了，幸好邻居喊了一嗓子，她才及时被送到卫生院抢救，过程凶险，好在最后平安无事。 但也因为这事她跟婆婆和老四家的李美华结了死仇，那个时候也是娘家人过来给她撑腰，不过她憋着一口气没跟他们回去，而是一直跟婆家人耗着，以哮喘病犯为由，硬是在床上躺了几个月，什么活也不干，一直躺到颜建国回来。 颜建国回来后，大家积攒的怨气全都爆发了，刘翠凤和李美华轮着诉苦，说她坏话，她自己也不遑多让，当着颜建国的面一直哭诉自己有多冤，顺带连颜建国也给埋怨上了。 最后颜建国在家实在待不下去了，竟然说要去粤省碰碰运气做点小买卖，没成想去了买卖没做成，还被抢了所有家当，最后又因为跟劫匪搏斗被打断一条腿，狼狈返乡。 从那之后他们家就一直乌云惨淡，反倒老四家靠着开货车倒是越过越好了。 上辈子她因为那些陈年往事一直无法释怀，即便年过半百还对那些事情耿耿于怀，是以现在陈美云一提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回头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龙凤胎，他们还不满一周岁，林丽清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上辈子她一直活在怨气里，没怎么管过孩子，老大最后养废了，早早辍学，跟着社会上的人瞎混，老二因为婆婆刘翠凤的疏忽，小时候掉到村里的池塘没了，小女儿才上初中就知道谈朋友，还跟几个男同学不清不楚。 第二章 林家大闹 这些都是她难以启齿的过往，幸好，幸好她重生了，一切还能重来。 想到这里，林丽清立马清醒过来，抹干眼泪，急切地说道：“妈，我跟你们回去，你先帮我看着孩子，我这就去收拾东西，还有，老大应该在严志军家里玩，一会儿我去找。” 陈美云闻言眼睛一亮，高兴地说道：“不用你去，我让你二哥去！” 还以为要费一番唇舌才能劝动林丽清跟他们回去，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好说话，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陈美云比林丽清都积极，朝外面喊了一嗓子。 林国安立马跑了。 颜家人压根没想过林家人是来真的，见林国安跑出去找孩子才知道他们是动真格的。 颜永福立马带着一家子从堂屋涌出来，上前便拦着林国胜，“林家大小子，确实是我那不晓事的老娘们办了蠢事，刚刚我也说了她一顿，好在老三家的没什么大碍，老四家的小产我们也不提了，你们看这事能不能算了。” “算了？”林国胜冷笑一声，粗声粗气地说道：“福伯，我妹子可是差点死在你们家了，她现在没事是她福大命大，跟你家有什么关系！要是她出点什么事，我今天就不是带她回去那么简单了！ 还有，我再说一遍，颜老四媳妇小产的事我妹子说了跟她没关系，你们想这么算了我们还不答应呢！这事要是不查个清楚明白，没完！” 林国胜故意拔高声音，嚷嚷得左邻右舍全都听了个一清二楚，更别说躲在房间坐小月子的李美华和颜老四颜建设。 “怎么办？”颜建设白着脸，小声问道。 李美华狠狠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什么怎么办！只要我们咬死了就是林丽清推的我，他们还能找到证据不成！” 嘴上这么说，李美华心里却没底，本来都计划好了，谁知道林丽清那破身子这么没用，现在反过来变成她的不是了。 颜建设一脸愁苦，“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听你出的馊主意，要是真让林家那边查出什么，到时候三哥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瞧你那怂包的样子！”李美华没好气道：“我们做得那么隐蔽，他们怎么查！” 颜建设转念一想，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李美华提醒道：“为了不让他们抓到把柄，这段时间你在村子里好好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颜建设本来就没什么主意，自然忙不迭地点头应了。 院子里还在掰扯。 林国安没一会儿就把林丽清的大儿子颜明超给领了回来。 小家伙差不多三岁，平日里没人管，就在村子里瞎晃悠，身上的衣服打着两块补丁，袖口和裤脚都卷上去了，这会儿脑门上全是墙灰，衣服裤子一拍能扬起一阵土灰，估计是钻墙洞去了，埋汰得没眼看。 林丽清听到动静走出来看了一眼，要是以前她早骂骂咧咧扬起巴掌打下去了，这次却十分平静地同陈美云说道：“妈，我给明超准备一身干净的衣服，水壶里还有些热水，你兑一下给他简单擦一擦，我再收拾一下就好了。” “成！”陈美云利索地应下，赶忙出去收拾孩子。 趁着这个空档，林丽清开了柜子下面的锁，把他们两口子所有的存款和值钱的东西全都打包带走。 等陈美云把颜明超收拾干净抱进来，林丽清也整好了，还把双胞胎放进背篓里。 陈美云看她自己要背，立马喊道：“老二进来搭把手。” 话音刚落，林家老二林国安和林家老三林国业都进来了。 二人不由分说上前，一人背起双胞胎，一人抱起颜明超，陈美云抢过行李，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出了房间。 林丽清愣了一下，心下一片温热，却没多少心思感怀，赶紧把锁带上，出了门“咔嚓”一声，把房间给锁了，心想这永固牌铁锁还挺好用的，这年头没点技术可撬不开。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她拍了拍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颜家那些人，同林国胜说道：“大哥，我们走吧。” “等会儿！老三家的，你凭什么把我们老颜家的孙子带走！”刘翠凤急了，从颜建军身后跳出来，拦在众人面前。 孙子就是她的命根子，虽然不喜欢老三两口子，但孙子她可稀罕得很，绝对不能让林丽清带走了。 林丽清冷笑一声，双手环胸，“我生的孩子不跟我跟谁？就算闹到公安局，公安局也要把孩子判给我！不想你们孙子让我带走就是不想我走了，那咱们就好好把账算清楚，李美华小产这事跟我没关系，她非要赖我，现在我跟她是不死不休，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们看着办！” “你你你你还有理了！”刘翠凤气得脖子上的青筋都浮起来了，本来她还想说是林丽清害李美华小产的，余光瞥到林家那些人，又给憋了回去。 颜永福不得不出声劝道：“老三家的，老四家的小产这事咱们不提了，就当这事过了成不，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你婆婆这事办得草率，我肯定说她。” 说颜永福不心疼突然就没了的小孙子是假，但没了已经没了，总不能再让三儿媳妇把这两个好好的孙子也带走了。 “这话说得轻巧，我女儿平白无故被人冤枉，还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现在轻飘飘两句话就想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我可不答应！”陈美云果断把林丽清挡在身后，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 颜永福一噎，跟个老娘们吵架他吵不来，说理又说不通，憋得一张脸通红。 刘翠凤看自家老头子吃瘪，气得火冒三丈，甚至忘了林家骇人的林国胜。 “还蹬鼻子上脸了！当自己闺女是什么稀罕货，不过就是个病秧子，要不是我家老三非要娶你闺女，我还看不上呢！就这又懒又馋的样子，谁家娶了谁倒霉！” “呵！刘翠凤！你今天可算是说心里话了！”陈美云气得压根都要咬碎了，往周遭看了一圈，大声道：“你们都听见了！今天是她刘翠凤嫌弃我女儿，看不上我们家丽清，他日就算求，我家闺女都不可能登他们颜家的门！” 第三章 拆房子 陈美云这话说得极重，看热闹的村民有些都看不下去了，收起了说笑的表情。 陈美云又道：“老大开路！谁敢拦我们直接动手！” 林国胜二话不说，直接拔起杀猪刀，锋利的刀刃闪着骇人的刀芒。 刘翠凤发热的脑子总算清醒了一些，闪得比猴子都快。 陈美云带着一群人走到大门口，冷哼道：“这门太小了，过不去！” 林家带过来的几个汉子心领神会，直接上脚把颜家的篱笆院墙踹蹋了。 颜建设兄弟三人都急了，赶紧上前拦着，刘翠凤瞧自己儿子都冲上去了她也不能落后。 陈美云正在一边等着人，刘翠凤一动手她也放下行李冲了过去。 围观的村民在边上一直喊“别打了，别打了”，却没有一个人真的出力气帮忙的。 林丽清在一边护着孩子冷眼旁观，趁着林国业靠近的时候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林国业猛地点头，又喊了几个兄弟过来，几个汉子突然冲到林丽清住的房间隔壁，在里面好一通打砸。 颜家人又惊又怒，大喊大叫，可门就那么点大，还有人拦着，就颜家这些人哪里拦得住，没一会儿隔壁那间杂物间就被敲掉了两面墙。 巨大的撞击声吓得颜家众人心肝儿颤，颜永福和刘翠凤更是目眦欲裂，双眼发直。 林丽清这才淡定地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李美华为什么诬赖我，不就是为了这么一间破房子吗？我还真就不让了！我得不到的，她也别想碰！我们能砸一次就能砸第二次，有种她给我抢过去试试，哼！” 林丽清此时双眼就跟淬了毒似的，刘翠凤几个欺软怕硬的哪里见过这阵仗，婆媳几人面面相窥，连指责的话都不敢说。 颜永福气得差点晕死过去。 颜建设兄弟三人更是不知道说啥好，不过林丽清这话还是在众人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 等林家那群人走后，颜家已经是一片狼藉。 院子的篱笆已经被踩烂了，修补都不成，最边上那一小间杂物间算是彻底废了，里面的东西更是全部毁了，触目惊心。 一些跟他们家交好的村民这会儿才冒出头来打算帮忙，可张望了一圈，竟然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颜建设的媳妇黄玉莲心里有气，收拾东西故意弄出大动静。 刘翠凤怕林家那群人可不怕黄玉莲，顿时叉腰叱骂道：“要死啊！还嫌家里东西坏的不够多吗？搅家的玩意儿！” 黄玉莲当即摔了手上那些破烂，大声质问道：“妈！老三家的什么性子我心里还是清楚的，说实在的，老四家的跟老三家的这事我站老三家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老四家的打那间屋子的主意？” 刘翠凤一噎，目光有些闪烁，很快又理直气壮地骂道：“我知道什么就我知道！再说了，老四家的小产，要点补偿怎么了！” 黄玉莲阴阳怪气地冷笑道：“那老三家的还差点没命了呢！娘不想着给人家一些补偿？” “你”刘翠凤气急，“有你什么事！一天天不干正经事，就会当搅屎棍！” 黄玉莲仗着自己有个儿子也不怕刘翠凤，“妈，既然今天老三家的提了这事，那我也把话放这里，这间屋子我想要，梦兰都大了，总不能再继续跟我们挤一个屋，正好这间屋子不大，给梦兰住合适，两个人住就太挤了。” 最后一句话就是为了堵刘翠凤的嘴。 果然，刘翠凤听了这话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老大家的，你们大房已经占了两个房间，现在还惦记这个小屋子，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着刘翠凤看向颜建军，“老大，管管你媳妇，当大嫂没个大嫂样！” 颜建军捂着嘴巴疼得“嘶”了一声，不耐烦地冲黄玉莲喊道：“还不过来扶我一下，他妈的，林家那些人下手还真狠，我这胳膊腿都疼得动不了了！” 黄玉莲一听，哪里还顾得上跟刘翠凤掰扯，焦急蛮荒地就过去搀扶颜建军。 二人艰难地往房间走，离开前颜建军突然对刘翠凤说道：“妈，我这一身伤可都是因为老四两口子挨的，我也不要他们感激，地里剩下那些活让他帮我做了就行。” 说着颜建军还不满地看了老四的房门一眼，嘀咕道：“什么玩意儿！自己惹得事倒是当起缩头乌龟了！” 老二颜建党和他媳妇周晓娥倒是默默地干活，二人一声不吭，只是吊着一张脸，谁看了都觉得晦气。 刘翠凤被老大两口子气得心窝子疼，转头就数落了周晓娥一句。 哪知道平日里默不作声的周晓娥这回竟然也敢反抗，直接拉起干活的颜建党回了房间。 刘翠凤这下是彻底爆了，冲着颜永福嚷嚷道：“她是什么意思？生了两个赔钱货还敢在我面前蹬鼻子上脸，回头我就让老二休了她！” “够了！”颜永福猛地大吼，“还嫌不够乱吗？是不是要把这个家折腾散了你才满意！” 刘翠凤吓了一大跳，尽管气得要死，却也不敢再继续作妖。 此时大闹凤口社颜永福家的林家众人已经走到村社入口的大马路上。 因为是来闹事的，他们也没敢把三轮车骑进村子，就放在大马路边上，林丽清的大嫂徐慧专门看着。 瞧着人群浩浩荡荡地回来，徐慧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赶紧上前接过林国业怀里的颜明超，走到陈美云身边又要帮她分担一些行李。 陈美云直接避开了，“不用不用，就这么点东西我拿得动，跟你说，今天我们可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我这心里舒坦着呢！就是再挑几十斤东西都不成问题！” 徐慧闻言也跟着乐了，转头看向林丽清，“小姑子身体怎么样了！瞧这小脸瘦的，这次可是遭了大罪，回去大嫂给你好好补一补，保证把你养回去！” 林丽清嘴角狠狠抽了抽，看着自己的水桶腰，大肥膘膀子，赶忙摇头道：“大嫂，我身体没事了，不用给我补了，再吃我走路都看不到脚底下了。” 第四章 蕉南村 说起她的身材也是个幸福的烦恼，记得是很小的时候她生了一场病，家里没有钱带她去看医生，给耽误了，最后病情加重，竟然发展成哮喘，只要干重活就喘得厉害，严重点还会晕死过去。 家里人给吓坏了，打那之后就不让她下地，更别说做什么重活，久而久之，她就这么胖了起来，又因为没怎么在外头晒过太阳，跟其他村姑比起来，也能算得上细皮嫩肉。 以前她可是一直以这身肥肉为傲的，重活一世就不这么想了，肥胖什么可是三高的前兆，她又有哮喘，肥胖只会让她身体更差劲。 徐慧爽朗地大笑道：“没事！咱又不干活，以前是家里没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养好了才是正理。” 陈美云竟然赞同地直点头。 林丽清有些无力，不打算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道：“妈，我就在娘家住到建国回来，等他回来把这事解决了我就搬出去，您放心，我不会白吃白住的。” 这年头可没有出嫁的女儿拖儿带女的回娘家长住，就算娘家没意见，村里人的唾沫性子都能把他人给淹死。 陈美云没好气地啐了一声，“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白吃白住怎么了！又不花别人的钱！” 说着陈美云还看了徐慧和几个儿子一眼。 徐慧忙表态，“妈说得对！这回自己家怎么舒服怎么来，可别想那么多。” 横竖他们都分家了，老两口自己住，吃的用的也都是他们自己的，林丽清就算带着孩子回去长住也影响不到他们，她才不会那么傻因为这事闹意见。 林国胜几个也说了让林丽清好好住下的话，陈美云这才满意。 上了三轮车，一众人扬长而去。 到半道上，林国胜和徐慧就跟众人分开了。 林国胜退伍后就在城郊屠宰场上班，徐慧也在那附近的集市卖猪肉，两口子干脆在离屠宰场最近的港下社买了块地，建了个二层小院，而林家老屋则是在蕉南村，离城郊还有一大段距离。 两口子骑着三轮车走远。 徐慧问起凤口社的事情。 林国胜是个寡言少语的性子，这回也是被气狠了，憋着一肚子话不吐不快，“那颜家四房没安好心，惦记着小妹隔壁的杂物间，小妹有三个孩子，四房就一个女儿，她怎么可能把那屋子让给四房。 估计为了这事没少闹矛盾，这次建国出远门，他们可能想着趁建国不在，没人给小妹撑腰才算计她，去的时候我还担心小妹心软立不住，没想到这丫头倒是比我想的要厉害得多。 要不是她提醒，国业他们也不会去砸了那个屋子，现在颜家那群人估摸着是要气死了。” 徐慧听得浑身舒畅，“该！去年过年的时候见到小妹，她就说了不少颜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当时我就提醒她，让她长长心，她还不当回事不过小妹这妯娌也是够毒的，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现在计划生育，生个孩子可不容易” 说到这里徐慧猛地睁大眼睛，惊愕地看向骑着三轮车的林国胜，“孩子他爸，要是小妹真的是被诬陷的，那她妯娌不会是假怀孕吧！” 林国胜猛地踩了脚刹，徐慧就蹲在三轮车上，差点撞到铁栏杆。 “你说的有道理，不行！我们得回去提醒一下小妹！” 说着林国胜就要调转方向。 徐慧没好气地拦道：“刮风就说下雨，放个屁就要拉屎！毛病！没看现在都要天黑了吗？这会儿往回追，明儿不上班了？有什么话等明天下班回去再说不行吗？横竖小妹已经回了蕉南村，还能跑了不成！” 林国胜被媳妇教训得一声不吭，闷着头继续往前踩三轮车。 别看他人高马大一身肌肉，又是杀猪，瞧着凶悍不好惹，实际上却是个妻管严，在媳妇面前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好在徐慧是个好的，不然林家肯定比颜家还闹腾。 两口子回到港下社天刚黑，两个孩子也放学回来了，他们连闲话都没机会说就忙着做饭收拾家里。 此时林家其他人也回到了蕉南村。 蕉南村跟颜家所在的凤口社离得有些远，不在一个区，骑自行车到港下社也要四十几分钟，进城差不多要骑一个小时左右。 村里家家户户种香蕉，村大路两旁就是香蕉林，大晚上的也没个路灯，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 好在大家都是村里土生土长的人，就算大晚上也知道哪个地方有个坑，能很好地避开。 众人进村后便三三两两分开了。 林国安也带着一家子回了村东头的老屋。 林家老屋是标准的土红砖瓦房，七几年的时候靠着林国胜和林国安兄弟俩参军的津贴建起来的，看着还挺新的，院子的院墙就比较简陋了，是林丽清的父亲林常敏自己摔土坯，挖石子，忙活了两年才慢慢垒起来的，不过这样也比颜家那破篱笆院墙强的多。 起码刀枪不入，暴力也难以破除。 院子靠门这一侧搭了一排草棚，香蕉丰收的时候专门用来放香蕉的，这会儿则变成了停车场。 靠近房子那一侧搭了一个灶屋，煮饭做菜都在那里，旁边就是堆柴的地方，上面盖了好几层防水的塑料膜。 推开堂屋大门，入目的就是一张八仙桌，八仙桌后面是一张一米五高的条案，上面摆着个佛像和小香炉。 边上还有一个小门，进去就是一间房间，这里之前是给老人住的，林丽清的爷奶过世后，这里就空置下来了。 推开后门有个小天井，三侧都是房间，统共四间，以前是林家三兄弟一人一间，林丽清一间。 堂屋两侧各有一个房间，是林常敏两口子和林丽清的大姐林丽淑住的。 现在林国胜和林国安都分家搬出去，林丽淑早就出嫁了，老屋这边便空了许多房间。 一群人进了家门，林国业顺手将院子的大门关上，朝里面喊了一嗓子，“爸，饭做好了吗？饿死我们了！” 林常敏一边给他们搭把手，一边说道：“都弄好了，把手洗了就去吃饭，那边怎么说？” 第五章 林常敏 林常敏一边问一边仔细观察小女儿的神情，发现小女儿的表情还算平静，悬着的心总算稳了一些，一瘸一拐地跟着大家进了堂屋。 上台阶的时候林丽清直接上前搀住林常敏，瞧他这样就忍不住鼻子发酸，眼眶瞬间红了。 林常敏抬头，还以为是受了大委屈，心里也难受得紧，“丫头，要是颜家那边住的不开心就回来，爸妈又不是养不起你，在咱们保准让你开开心心的，就是这三个孩子爸妈也给你养得白白胖胖的，就跟你一样！” 这话让林丽清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白胖什么的还是别提了，她发誓，肯定要瘦下来！ 这般想着，她又把注意力落到林常敏的腿上，“爸，我没事，倒是你这腿，怎么一直不见好？要不还是去市里医院看看吧！” 林常敏半年前出门卖香蕉的时候摔了一跤，本以为就是扭伤了，谁知道却越来越严重，连拐杖都用上了。 林丽清记得上辈子林常敏的腿是受伤后一年半才去市里一家专业的骨伤科医院看的，当时医生就说耽误了，要是早点过去做手术，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可惜去晚了，就算手术好了，过后走路也是有些跛脚，重活做不了，身子骨也差了许多。 其实林常敏不肯去医院就是心疼钱，再加上当初林丽清的爷爷是在医院病逝的，他也害怕去了就回不来了，于是就咬牙死撑着。 “就是小毛病，人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好可没那么容易！我跟你说，前天爸还从一个老中医那边拿了跌打损伤的药酒，说很好用的，今天就给它用上！”林常敏信誓旦旦地说道。 林丽清却是听得嘴角直抽抽，林常敏口中的老中医其实就是个赤脚郎中，压根不是专业的，所谓的跌打损伤药酒就跟狗皮膏药似的，哪哪儿都能用。 她本来想继续劝的，不过转念一想，她还要在娘家住上一段时间，有的是机会劝林常敏，便收了嘴。 这会儿陈美云和林国安林国业也把饭菜端上桌。 一家子饥肠辘辘，陈美云利索地说道：“先吃饭，先吃饭闺女，吃饱了才有奶给两个小的吃，明超交给我，晚上跟我睡，不用你操心。 跟你说，你爸今天可是杀了一只鸡，鸡汤多喝点，补补” 在陈美云的碎碎念中，一家子温馨地吃了晚饭。 林国安放心碗，同大家说道：“我先回去，你们有事再过去喊我，要是我不在家，叫孩子他妈也一样。” 林国安退伍后在砖窑厂上班，平日里都是朝九晚五，今天是特地请假去凤口社给林丽清撑腰的，他的媳妇于晓萍则是个地道的农村妇女，平日里就在家里带孩子，顾着地里的活。 他们的房子建在村子里，离村东头不远，走上几分钟就到了。 陈美云担心二儿子走夜路不安全，赶忙跑进屋拿了手电筒，“带上这个，明天让晓萍拿过来就行。” 林丽清也跟着起身把林国安送到门外，“二哥，今天麻烦你了。” “自家兄妹，客气什么！你好好在家养着，颜家那边不用操心，天塌了还有大哥二哥顶着呢！”林国安拍拍林丽清的肩膀，拿着手电筒消失在夜色里。 林丽清心下感动，家中兄弟姐妹是真的对她极好，只是上辈子她的心思都在颜家那边，倒是没怎么跟娘家兄弟交流感情，甚至还暗中跟大姐较劲，现在想来，她上辈子还真是猪油蒙了心，不是个东西！ 等她关上院门回到堂屋，就看见林常敏拿了一瓶不知道什么成分的药酒，挣扎着准备往腿上抹，林国业在一旁逗弄三个孩子，好奇地盯着林常敏的动作。 一个大小伙子整得跟没见过时间的二百五似的。 林丽清无语，赶忙进去说道：“爸，我看你这腿肿得更厉害了，说真的，我们还是去市里看看，拍个片子，不然我不安心。”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就是崴到了。”林常敏言之凿凿。 林丽清立马给林国业使了个眼色。 林国业以前就听她的话，当下便配合着说道：“是啊爸，我觉得二姐说的很有道理，你看你这腿都大半年了，不见好反而肿得跟象腿似的，连鞋子都穿不了了，再这么下去，今年冬天你连门都出不去了。” “还有地里那些活，虽然我回来了，可您也知道我这破身子下不了地，帮不上什么忙，要是再拖下去”林丽清皱着眉头，满面愁容。 林常敏手上的动作一顿，看着似乎有些动摇了。 这时陈美云端着洗好的碗筷进来，说道：“孩子他爸，要不你就去市里医院看看，大家也安心。” 要是以前陈美云肯定不会这么说的，她也心疼钱，现在小女儿带着三个外孙回来，林常敏肯定得帮着看孩子，腿这样确实不方便。 林常敏估计也是想到了这一茬，犹豫了下便抬头看向林国业，“要不找一天去看看？” “不用找了，就明天！”林丽清果断说道。 这次林常敏两口子倒是没反对。 这会儿林国安也回到了家中，于晓萍听到动静迎了出来，小声说道：“在爸妈那边吃了吧。” “嗯，孩子们都睡了？”林国安往屋子里看了一眼，乌漆嘛黑的，都没开灯。 于晓萍点点头，“放学回来玩疯了，天黑前让他们洗干净吃了饭就赶上床了，今天那边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颜家不地道，我们还能给他们脸不成！跟你说” 林国安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跟于晓萍说了，听得她热血沸腾，“要不是家里活多走不开，我也跟你们去打一架，听着就痛快！” 林国安：“” 见自家男人一脸便秘的样子，于晓萍傲娇地哼了一声，“傻了吧唧的，还不赶紧去洗澡，明天我还得把手电筒还回去呢！一直开着没电了怎么办家里还有两扎香蕉刚好能吃，明天也一起带过去得了” 两口子絮叨着揭过了这一茬。 第六章 看病去 老宅这边。 林丽清和陈美云烧了热水把三个孩子仔细刷了个干净才把他们抱进屋子里。 母子几个住的房间林常敏早就收拾妥当了，被子褥子都是干净的，床边还有一个装着热水的水壶，半夜起来喝水都不用出门，尿桶在门后，刷得干净压根没有味。 她把孩子们哄睡后也跟着躺下，重新整理思绪。 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跟上辈子完全不一样了，可还是不够，不做点什么她总觉得心里没底，尤其是没有钱。 寻思间，她又起身，从包袱里拿出今天带出来的所有钱财，塑料包里的一捆大团结合起来总共一千两百块，建个房子都不够，零钱合起来也就百来块，东拼西凑，还凑不到一千三，除了钱就是一对银镯子和一只细金戒指、纯金吊坠，这两样还是当初结婚的时候颜建国给她买的。 没什么分量，卖了不值什么钱，但胜在意义不一样。 她小心翼翼地把首饰收好，盯着那些钱看了好一会儿，轻叹一声，还是得想办法努力挣钱才行，不过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洗刷她的冤屈。 第二天一早，林丽清给孩子喂了奶哄睡才出房间，看大儿子已经坐在堂屋的小凳子上，小脸白净，双手也不像以前的乌鸡爪，还抱着一根香蕉津津有味的吃着。 林丽清瞬间笑眯了眼，走上前蹲在大儿子面前，都弄道：“小超给妈妈吃一口好吗？” 小家伙还真把香蕉递过来了。 林丽清心里趟过一阵暖流，爱抚地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起身道：“妈妈跟你开玩笑的，小超自己吃吧。” 说着她便往屋外走。 林常敏的腿受伤了，走不动，正坐在院子里挫玻璃绳。 陈美云在灶屋忙进忙出，二嫂于晓萍正端着一盆水从灶屋里出来，看到林丽清立马笑着打招呼，“醒了，锅里有热水，洗把脸就能吃饭了。” 林丽清有些诧异，“二嫂，这么早你咋来了！” 现在才六点多，通常这个点于晓萍要在家里给两个孩子做早饭。 于晓萍爽朗地笑道：“这不是想着你带着孩子回来，给你们送点香蕉，正好妈给两个孩子留了点鸡肉，让我带回去。” 原本昨晚陈美云就要让林国安带回去的，可转念一想，大晚上的路都看不清，万一把肉给洒了岂不是白瞎了好东西，于是就给留了下来。 林丽清笑笑，上前给于晓萍搭把手，顺便道：“二嫂，你今天有活吗？” “咋啦？”于晓萍有些诧异地问道。 林丽清看了林常敏一眼，“二哥要上班，小弟要上学，大哥大嫂都不在村里，就我没啥事，所以我想带爸去医院看看腿，顺便在市里转转，妈一个人看三个小的够呛，所以我想请二嫂帮帮妈。” 听到林丽清这么说于晓萍还挺新奇的，以前的林丽清在娘家就跟大小姐似的，十指不沾阳春水，还看啥都挑剔，掐尖要强，这回被婆家坑了一把，倒是转性了，既然人变了，她自然不会一直揪着人家的过去，爽利地说道：“难得你这么惦记着爸妈，成！我回去收拾一下就过来，孩子保准给你带得妥妥的。” 看于晓萍这般好说话，也没半点不情愿的样子，林丽清再次感叹自己上辈子眼瞎心盲，娘家人这么好，她怎么一点都没珍惜过！甚至还总想着跟他们较劲儿。 跟于晓萍商量好，林丽清赶紧去灶屋洗漱，简单扒拉了两口红薯粥，径直走向林常敏。 “爸，咱们赶紧的，争取中午回来吃午饭。” 林常敏手一哆嗦，抬起头来，眼神竟然有些无助，“丫头，要不咱们还是缓缓？你看，我这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不够我来出！”林丽清大方地说道。 林国业起床出门正好听到这话，咧嘴笑道：“爸，我二姐难得大方一次，你就听她的。” “去去去，你二姐还要养孩子呢！凭什么她一个出嫁女出钱给你爸治病，你们三兄弟都是死的吗？”陈美云没好气地从灶屋探出头骂了一句。 林国业瞬间识趣的闭嘴，他倒是想当孝子，奈何还在读书，光花钱不会挣钱，说话都没底气。 林丽清回头，盯着林国业看了好一会儿。 林国业被看得毛毛的，警惕地问道：“你干吗？” 通往市里的大路上，一辆坐着三个人的三轮车正缓慢前进，林国业使出吃奶的力气挥汗如雨，三轮车却只前进了两三米。 林丽清嫌弃地皱了皱眉，“小弟，你早上吃那么多，怎么连三轮车都踩不动，这身子骨不行啊！” 林国业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继续咬紧牙根使劲儿踩，“二姐，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分量，小弟还能踩得动三轮车你就该偷笑了。” 说起这事林国业就悲愤不已，原本他可以骑自行车轻轻松松上学了，却被林丽清拦下来当苦力，不仅要把他们送到市里，放学还得自己走回来，没天理了。 林丽清有些心虚，当没听见，转头对闷不吭声，一脸严肃的林常敏说道：“爸，等到了小弟学校我再骑三轮车带你去医院。” 林国业立马怼道：“二姐，我看还是我送你们去医院吧，万一你上来，三轮车翻了可咋整！咱爸的腿可禁不住二次伤害” 林丽清瞬间怒了，狠狠拧了把林国业的大腿，“皮痒了是吧，敢笑话我！” “嘶！”林国业疼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姐弟二人闹腾着倒是让林常敏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些许缓解。 快到市里的时候，大路变成水泥路，林国业长舒了一口气，总算不用踩得那么费劲了。 林丽清一直盯着周围的环境。 八二年经济刚起步，许多小商贩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还有不少个体工商户开了小店，街道两旁很是热闹。 自行车铃铛声音此起彼伏，就没停过。 林国业骑着三轮车在人流里穿行，到了七点多才把他们送到医院。 林丽清还想交待一下，林国业却道：“二姐，你只管带爸去看病，三轮车我骑到大嫂的猪肉摊，晚点让大哥来接你们回去。” 第七章 咋就要手术了 林国胜凌晨去屠宰场上班，六点就下班了，下班后他会去帮徐慧卖肉，大概十一点收摊。 林常敏看病要排队取号，估计还得拍片等结果，七弄八弄，差不多也要忙到中午，这样安排十分稳妥。 父女俩目送林国业离开才跟着人流往医院里走。 还没迈进门诊大厅，林常敏突然紧紧抓住林丽清的手，嘴唇有些发颤，“丫头，我看要不咱们还是别看了吧” “爸！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临门一脚，您就别退缩了，再说了，咱们就看腿，我保证！” 林丽清差点指天发誓。 林常敏这才闷着头继续往里走。 等他们排队办卡交钱，又去骨伤科排队取号，轮到林常敏的时候都十点了，结果医生看了一眼直接让他们去抽血拍片。 林常敏出了门诊室脸都白了，拉着林丽清不想动，“丫头，不是说就看腿吗？咋还给抽血了！” “爸！来医院看病大多都要抽血，好像是看你有没有细菌病毒感染，咱们就听医生的，准没错！”林丽清半忽悠半哄劝，总算领着林常敏去抽了血。 庆幸的是这年头医院的病人还没那么多，抽完血直接拍片，不用预约再跑一趟。 忙完这些都快十一点了。 在医院走廊等报告的时候，林国胜一身脏污跑了过来，“爸，小妹，医生怎么说？” 林常敏瞥了大儿子一眼，有些郁闷地回道：“等报告呢！” 话音刚落，广播里就报了林常敏的名字。 林丽清赶紧跑进去拿报告，又火急火燎地带着人去了门诊。 门诊主任看了好一会儿，又盯着抽血化验报告，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你这腿得手术了！” “啥？我就是崴了一下，怎么就要手术了！”林常敏的声音都在颤抖。 林国胜也是吓得不行，“医生，我爸这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沉吟道：“一开始应该是崴到了，骨头有些错位，你们没有及时带人到医院进行正规救治，后面病人估计又用了这条受伤的腿，导致伤势加重，你们看，这里都变形了，不进行纠正的话，后面都没办法走路了。 算你们幸运现在过来了，再拖下去真到受不了再来医院手术肯定要落下病根的，就算将来好了也是瘸子。” 一番话把林常敏吓得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诊室内人仰马翻。 林国胜急得不行，“医生，现在怎么办？你可要救救我爸的腿啊！” “行行行，你们跟我来” 医生没想到病人会被吓晕，给他们开了绿色通道，直接送去住院部，在林常敏昏迷的时候又做了一些检查。 林丽清在一旁照顾，林国胜焦急地跑回去取钱，顺便让徐慧回蕉南村通知其他人。 等大家伙儿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常敏已经醒了，正在病房里默默垂泪。 陈美云一进病房便红着眼眶扑到床边，“就你能忍！就你能耐！以后变成瘸子我看你怎么办！” “妈，你别说了，我爸心里也不好受，医生说了，明天一早做手术，今晚十点过后不能吃也不能喝。”林丽清缓缓说道。 一听这话大家都心疼得不行。 陈美云抹着眼泪没再继续刺激林常敏，抬头看向林国胜，“老大，你大妹那边通知了吗？” 林国胜点点头，“给大妹打电话说了，她要先请假一下才能过来，我跟她说不用着急，让她下班了再来。” 林丽淑在糖厂上班，离医院不远，就是比较忙，规章制度多，请假还得层层审批，不能说走就走，等她把请假条办妥差不多也要下班了，还不如下班了再过来。 陈美云没再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才拉着林国胜去了外面，小声嘀咕道：“医生有说手术要多少钱吗？” 林国胜摇摇头，“妈，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来的时候小妹给爸交了十块钱，刚刚我回去又取了一百块，差不多了。” 陈美云一顿，严肃地说道：“那也不能都让你出了，等你爸出院了具体花了多少钱你们三兄弟平摊，老三还在读书没有收入，就算我们老两口自己的，你小妹一个出嫁女，现在又带着孩子投奔娘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回头你还她。” “行行行，这些事情您不用操心，都有我们呢！”林国胜有些无奈，好说歹说陈美云才没再提钱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林丽淑提着水果匆匆赶来医院，一进门就是追问林常敏的病情，知道手术后可以痊愈倒是松了口气，随后不满地看向林丽清，“你这丫头现在是越来越有主意了，婆家那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跟我说一声，要带爸来医院也不事先跟我商量一下，合着我们不是亲姐妹，你爸不是我爸啊！” 林丽清被说得一声不吭，耷拉着脑袋好不可怜。 以前要是林丽淑这么说她，她早跟对方吵起来了，现在她知道林丽淑是刀子嘴豆腐心，爱之声责之切，便由着她数落。 她这幅样子倒是让林丽淑有些不适应，说了两句也觉得没意思，在一旁坐了下来，担忧地问道：“颜家那边怎么回事？他们一家合起伙来欺负你？” 林丽清微微摇头，“老四两口子算计我，我婆婆偏心他们，其他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那还叫没有！”林丽淑气得火冒三丈，猛地站了起来，“不行！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林丽清拉了拉林丽淑的衣服，让她坐下来，“大姐，妈和大哥二哥小弟已经帮我出气了，他们还拆了颜家一间屋子，你要是想帮我出气倒是可以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林丽淑眼睛亮了。 林丽清压低声音，在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 其他人往她们这里瞥了一眼，也没那个心思追问她们说了啥。 天黑之后，林国安和林国业才一起赶来医院。 因为林国胜凌晨要去上班，大家商量了一下由林国安和林国业留在医院守着，其他人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林常敏手术的时候再过来。 第八章 你的保证没有用 林丽清走出病房前回头看了一眼林常敏，朝他鼓励地笑了笑，“爸，好好睡一觉，明天手术肯定没问题的，我保证！” 林常敏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保证有啥用啊！又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能让我心想事成！” 其他人忍不住憋笑。 林丽淑更是拉着林丽清直接往外走，“别在这里碍咱爸的眼了。” 一群人出了住院部，徐慧和林国胜一左一右站到林丽清身边，将昨天的分析仔细跟大家伙儿说了。 林丽淑气得火冒三丈，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林丽清的脑袋，“你还说让我帮你查，要真是大哥大嫂说的这样，我们上哪儿查去！” 林丽清抿着嘴使劲儿摇头，“我肯定她是真的怀孕了，不过大概是知道胎儿性别了，要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做！” 颜家四房只有一个女儿，农村户口可以再生一个，这个不管是男是女都不可能再让他们生第三胎。 她还记得李美华刚怀孕的时候有多嚣张，那由内而外的骄傲得意绝对是真怀孕了，搞不好还从哪个渠道知道自己怀的是儿子，所以才那么不可一世。 转变出现在上周，李美华孕吐厉害，刘翠凤十分紧张，还说镇上卫生院不好，非要他们去市里看医生，回去之后两个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想到这里，林丽清猛地拉住李美华的手，“大姐，你小姑子不就是在医院当护士吗？哪个科的？能不能帮我查一查？” 林丽淑点点头，“行，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不过市里有两间医院，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这里检查。” 徐慧肯定地说道：“他们有来市里也只能来这边，另外那个医院是专科，离他们凤口社更远。” 这么说也没毛病。 林丽淑回到家就看见她男人苏毅刚在吃饭，公婆带着孩子在隔壁玩耍，小姑子苏媛不在家。 “阿毅，媛媛呢？”林丽淑放下东西张望了一圈，确定苏媛真的不在。 “上夜班去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晚？”苏毅在纺织厂当会计，这会儿快要入冬了，纺织厂进了很多冬天的衣料，夏衣已经不做了，需要盘点资产账目核算，他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平日里回来都能看见林丽淑，今天倒是反常他先回来了。 林丽淑也没瞒着苏毅，将娘家那些事都给说了。 正好公婆带着孩子回来，闻言忙关切地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没说一声，我跟你爸带孩子也走不开，等会儿我准备两包红包明天你带过去，唉！这人老了身子骨就是比不上从前，摔一跤就要做手术，遭大罪咯” 林丽淑的公公顿了顿，沉吟道：“我记得楼下老王喜欢钓鱼，听说做完手术的人喝鱼汤很补的，等会儿我去交待两条，你炖了送去医院。” 苏毅也问道：“明天要不要我跟你一块儿去？” 林丽淑被婆家人感动得不行，当下就摇头拒绝了苏毅的好意，“你那边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就恨不得跟蜘蛛似的再长出几只手干活，半天不去上班要好几天才能补上去，没必要，再说，还有我兄弟呢！” 苏毅也不逞强，因为去不了，红包就多包了一些，直接回房间给林丽淑拿了二十块。 这年头农村家庭一个月想攒下二十块都不容易，城镇家庭一个月也就攒个三四十，二十块确实不少了。 还有苏父苏母包的红包。 林丽淑拿着这些钱，好心情溢于言表，倒不是她看中这些钱财，而是这代表婆家人对她的态度。 因着心情不错，她马上去厨房煮了点吃食打包好，连夜跑了一趟医院。 先把一些食物送到住院部给林国安林国业，再把保温壶提到苏媛所在的科室。 “嫂子，你怎么来了！”苏媛有些惊喜，看着保温壶眼睛都亮了。 林丽淑笑着把她拉到边上，小声说道：“这不是我爸腿受伤了住院，给他们送点吃的，顺便也给你煮了酒酿蛋汤一起送来。” “谢谢嫂子！”苏媛笑眯了眼。 林丽淑趁机问道：“对了媛媛，你跟妇产科的护士认识吗？” “咋啦？”苏媛疑惑地抬头。 林丽淑也没瞒着她，把林丽清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末了还抹了抹眼睛，“你说我这妹子是不是太苦了！婆家没人疼也就算了，还被算计差点没了命，她说不能平白无故被冤枉，又说那李美华是来你们医院复查的，我们就想问问能不能查一下有没有李美华的病例，到底是咋回事。 虎毒还不食子呢！那女人总不能真为了一间屋子狠毒到对自己的孩子下手！” 苏媛算是被家里娇宠长大的，顺风顺水当了护士，到医院也是被分配到肛肠科住院部，平日里根本就接触不到什么人间险恶，头一次听到林丽清的遭遇，气到暴跳如雷。 年轻人的正义感让她没法坐视不管，当下就给妇产科那边打电话，询问了相熟的护士什么时候上班，之后又打了几通电话，跟林丽淑保证这两天给她答复。 林丽淑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空保温壶走了。 第二天一早。 林丽清带着陈美云早早来了医院，两人大包小包拎了一堆，进了病房陈美云就紧张了，“医生来了吗？” 林国安和林国业一脸憔悴地摇摇头，“医生要七点多才到医院，等他们忙一下，估摸着要八点多才能给咱爸手术。” 林丽清担心林常敏太过紧张，蹭到病床边上，挨着坐下，明显察觉到病床震了震，又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故作轻松地说道：“爸，我妈昨晚回去就杀了一只鸡炖汤，煲了一整个晚上，炖到软烂，明超那小子闻着味儿口水都止不住，我们都没舍得给他吃，就留着给你吃。” “干啥啊！我外孙想吃就给他吃，我不吃”老头子突然使起性子。 这会儿林国胜匆匆赶来，手里一样提着保温壶，“爸，昨晚刚杀的猪，我要了一根大骨跟你熬汤，都说以形补形，吃这个最好了。” 第九章 村妇的八卦能力 话音刚落，林丽淑也来了，“爸，我给你炖了鱼汤，我公公说这个补钙” 林常敏盯着几个保温壶左看看又看看，隔壁病床的忍不住羡慕道：“大哥，你可真有福气，生的孩子各个孝顺懂事又体贴！” 林常敏因为这话竟然莫名的心情大好，脸上也有了笑意。 林丽清几个面面相窥，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好在林常敏放松下来了。 手术的过程很顺利，四个小时人就推出来送到普通病房，医生说再住三天就能出院了，好好养着不会落下病根。 所有人都跟着松了口气。 陈美云紧绷的神经一松，笑道：“行了，你们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这里交给我和二丫头就行了，有什么事情再给你们打电话。” 众人点点头，各自离开，只有林国胜不用上班，非要留在医院守着，结果就是在走廊的陪护床睡了个天昏地暗，呼噜声震天响，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也太丢脸了。 要不是看大儿子这么辛苦，陈美云都想过去把人弄醒。 三天后复查，医生说林常敏恢复得不错，让办出院了。 一家子欢天喜地地回到蕉南村，一进村差不多半个村子都惊动了，平日里相熟的不相熟的全都上门瞧热闹。 林丽清也知道这是村里的常况，这些人无非就是平日里没什么娱乐，遇上谁家有事就忍不住八卦，非要翻个底朝天才过瘾。 所以她在村民上门的时候就带着孩子躲进后院。 几个大妈问了一下林常敏手术的事，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把话题转到林丽清身上了，“我说美云啊！丽清婆家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你说这事闹的，现在你们是咋打算的？” 现在两家都撕破脸了，林丽清再带着孩子回婆家肯定没有好日子过。 真担心的有，等着看笑话的也不少。 陈美云看了她们一眼，神色倒是淡定，“还能怎么打算！我二女婿又还没回来，要是能过就过，不能过就离了，我女儿又不是没有娘家给她撑腰，还怕那烂心肝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两口子愿意养，也不问问你两个儿媳妇答不答应！”说话的是斜对面林荣家的媳妇高枝。 高枝这人心眼小，恨人有，笑人无，谁家有点屁事都能让她传得人尽皆知，现在这样子分明就是想看林常敏家的笑话。 陈美云还没说话，徐慧和于晓萍就相继进了院子。 “婶子，我们可没意见，你可不能替我们表态！”徐慧表情有些冷，看高枝不大顺眼，表情都写在脸上，她不在村子里生活，没必要对这些人笑脸相迎。 于晓萍抱着颜明超倒是笑得十分和善，但说出来的话让高枝十分不爽，“我是挺欢迎的，小姑子回来爸妈这边可热闹了，我都蹭了好几顿饭了。” 高枝冷哼一声，小声嘟囔道：“虚伪。” 徐慧可不惯着她，翻了个白眼便拎着东西往灶屋走，大声说道：“妈，我爸是骨伤，从今天起我让国胜天天给你们送些新鲜的大骨，以形补形！另外还有两根排骨，给明超他们煮个粥，小孩子吃排骨粥，长得快！二弟妹，晚点让你家小子丫头也过来，我给他们做！” “那我可要替他们谢谢他们大伯母了！”于晓萍笑容满面，回头同陈美云说道：“妈，我过来就是跟您说一声，我娘家那边知道爸做手术的事情，今儿一早特地送了不少螃蟹和鱼虾过来，给爸补身体的，我带着明超不好送过来，国安又去上班了，就过来喊你们搭把手。” “哎哟！这可是好东西！走走走，我跟你去搬。”徐慧忙不迭地把东西放进灶屋，也不管高枝她们还在院子里坐着就拉着于晓萍跑了。 大家没能如愿看到陈美云婆媳撕逼，还亲眼见识到人家是怎么亲如母女姐妹的，嫉妒得眼睛都红了，没法继续强装淡定待下去，就找了各种理由三三两两离开。 走在最后的是本家一个婶子，叫黄香芹，她故意慢了一些，等人都出了院子才凑到陈美云身边小声说道：“我跟你提一下，你自己琢磨琢磨，你们家老常住院的第二天，高枝娘家的妹妹就去她家做客了。 高枝那妹子就嫁在凤口社隔壁村，也是个嘴碎的，知道你们家和颜家的恩怨，肯定早就把家老常受伤住院的事情传到凤口社去了，这么久了颜家那边都没什么表示，你心里要有点底。” 陈美云感激地握紧黄香芹的手臂，“好姐姐，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放心，我心里有数，对了，前几天老二家的送了不少熟了的香蕉过来，你带一些回去。” 黄香芹立马推辞，“不要不要，整得谁家没香蕉似的，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回去做饭呢！” 说着黄香芹就匆匆忙忙地走了，生怕陈美云再给她塞东西。 林丽清从堂屋侧间出来，看了院门一眼，中肯地说道：“妈，我发现村子里的大妈大婶也就黄婶子还能处，其他不是棉里针就是笑面虎，还有像高枝那种蠢的，看人笑话都不掩饰的。要不是她一直待在村子里，早让人套麻袋乱棍招呼了！” 陈美云赞同地微微点头，道：“一会儿你大嫂顿了排骨粥给她家送一碗，人家好心送消息，咱们不能不表示。 刚刚你也听到了，有什么打算？现在闹得这么难看，继续待在一个屋檐下过活可不行。” 她是过来人，知道在婆婆底下讨生活有多难，刘翠凤那死女人比她婆婆还要厉害三分，林丽清还不如她年轻时候，怎么可能斗得过。 林丽清倒是没有陈美云这么多想法，就跟没事人似的，“妈，操这么多心干啥！船到桥头自然直，颜家的事让颜建国去处理，他处理不好我再上！ 倒是有一点那些女人说得对，我一个出嫁女总不能一直让娘家爸妈养着，咱们不觉得什么，人家也能把话说得难听，这女人呐，有钱才有底气！所以我得想法子挣钱。” 第十章 有眉目了 陈美云听了嗤之以鼻，嫌弃的表情不加掩饰，“就你？能干啥？小时候提个篮子下地都能累晕过去，长大了去学校读书压力大点还能哮喘病犯，这回被婆家气一下都直接去抢救了，你好好把自己照顾好，看好孩子就行，其他的少瞎琢磨！” 林丽清：“” 计划还没开始就腰斩了，不过她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身体确实是她最大的弱项，但最主要的还是胖，一胖就喘可不是开玩笑的。 要是她能瘦下来，再好好保养，即使有哮喘也不会那么容易发作。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减肥！”林丽清神色坚定。 陈美云被吓得一哆嗦，摇摇头，自言自语，“这孩子想得一出是一出。” 压根没把林丽清的话放在心上。 等中午徐慧煮了不少好东西，大家见林丽清就吃那么小猫两三口，全都有些诧异。 “干啥呢！在自己家还跟小媳妇似的！”林常敏跨着腿，给林丽清嫁了一筷子肉。 林丽清使劲儿摇头，“不不不，我要减肥，我都跟我妈说了，爸不许投喂。” “咦！你自己不吃我两个外孙不用吃啊！”林常敏怼了一句。 林丽清还是摇头，“我喝水就有奶了。” 看她那副坚决的样子大家也只是憋笑，没再继续劝，林常敏还故意吃得一脸陶醉诱惑林丽清，结果林丽清虽然气得咬牙切齿，却还是一口都没多吃。 众人看他们父女俩斗法看得津津有味，只觉得饭菜更香了。 等徐慧他们回去后，傍晚林丽淑和苏毅来了。 两人一样大包小包，都是给林常敏准备的补品，男人留在堂屋说话，林丽淑则拉着林丽清去了房间。 “小妹，你要我打听的事情有眉目了。” “怎么说？”林丽清猛地瞪大双眼，竟有些紧张，这事上辈子对她来说就是个谜，她背锅背了十几年，虽然颜建国相信她是清白了，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是被诬陷的。 于是颜建国被四房裹挟，没少帮他们做事，秋收的时候四房两口子可以不用下地，活全让颜建国干了，他们就心安理得在家里躺着，四处闲逛溜达，逢年过节还要给老四一点钱，这也是让林丽清最痛恨的一点。 林丽淑从包里翻出一张纸，“你看，我小姑子都给你记上了，李美华那贱人肚子里的孩子早没了，一直留着坑你呢！” 林丽清仔细把上面一字一句看完，额头青筋暴起，“姐，确定吗？” “这还能有假！我妹可是托了她妇产科的朋友给查的，当时查到了对方也挺惊讶的，还说当时主任在病例里写了建议做人流，可他们拒绝了。 我小姑子不相信，还特地跑了妇产科看了一眼病例，这些就是她抄下来的，不过我跟你说，医院不能泄露患者资料，不然这事追究起来我小姑子和她朋友都有麻烦。”林丽淑皱着眉头说道。 虽然她也气得要命，可这证据来路不当，根本就见不得光，要证明林丽清的清白肯定不行。 电光火石间，林丽清已经有了主意，感激地抓着林丽淑的手说道：“姐，你小姑子和她朋友已经是帮了大忙了，放心，我肯定不会连累到他们的，既然偷偷摸摸的见不了光，那我就正大光明的把事情闹大，我们这么办” 姐妹俩在房间里合计了半天，直到陈美云喊她们吃饭才出来。 林丽清走出房门的时候面带笑意，脚步都是轻快的，主动帮陈美云布菜，还殷勤地给所有人夹菜。 这反常的举动看得陈美云两口子和苏毅，两姐妹却是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一早，凤口社辖区派出所刚上班，就有一个狼狈的胖女人跑进去，坐在地上就是一阵撒泼哭嚎，“冤枉啊！我没杀人啊！” 一端着搪瓷缸进来的民警被吓了吐了一口茶水，眼神不善地将林丽清控制起来，“说！哪里死人了？” 其他围过来的民警则面面相窥。 “你们谁接到报案了？”一老民警问道。 其他人皆摇头。 林丽清还在哭嚎。 众人受不了了，直接给她带到拘留室审问。 一通审讯下来，饶是见多识广的民警也有些无语，“你的意思是你妯娌小产了，诬陷是你害的，你要报案让我们调查还你清白？” 林丽清楚楚可怜地抬头，“不行吗？” 民警一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产的孕妇都没报案，这人倒是先闹起来了，难道真的有隐情？ 这般想着，民警脸色一肃，警告道：“你可要想好了，我们派出所受理后要是反而证实是你害人家小产的，这事可就没那么好解决了。” 林丽清坚定地点点头，“您放心，我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也相信人民警察肯定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这高帽子戴得几个民警正义感都被激发出来了，恨不得马上展开调查。 林丽清顺便把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说出来，着重提了一下李美华去市医院检查前后的异样，相信以民警多年办案的警觉性应该会第一时间到市医院调查。 从派出所出来后，林丽清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都变得无比清新。 看了看日头，这会儿也还早，她干脆骑着林常敏的自行车去了林国安上班的砖窑厂。 砖窑厂跟屠宰场一样也在城郊，不过不在一个方向，林丽清骑着自行车过去倒是不用太久。 林国安是砖窑厂的技术工，现在已经升到车间主任，管着一个技术车间，林丽清说了来意。 林国安整个眉头都皱起来了，“你打算弄砖窑烘烤做香蕉片？谁给你的出的主意？” “是我自己想的。”林丽清一副老实样子。 林国安直接领着她去办公室，给她打了一盆水，“先洗把脸，一大早这是汽车摔沟里了？怎么这么埋汰？” 林丽清这才想起刚刚为了在派出所博同情给自己整的一身，赶紧解释了一下。 林国安听得倒吸一口冷气，瞪着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林丽清，“你这丫头胆子都快跟这身膘一样肥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也没跟我们商量一下！那派出所的警察怎么说？不会被倒打一耙吧！” 第十一章 闹得再大点 电光火石间林国安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给林丽清擦屁股了。 越想林国安越慌，猛地起身，“不行！我得去跟大哥问问，他好像有个战友就是再派出所的，不过不是你们那地界的，也不知道关系怎么样” 看林国安要去打电话，林丽清赶忙把人拉住，“二哥，别急啊！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我能不长点记性！放心，这回我可是和大姐提前合计过了，医院那边的检查报告错不了，铁证如山，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看林丽清那么淡定，林国安还是觉得慌，硬是去打了一通电话，至于林丽清说的买砖建砖窑他反倒没什么意见，竟然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搞定这件事，林丽清彻底松了口气，骑着自行车优哉游哉地回了蕉南村。 路上遇上挑着羊肉走街串巷叫卖的，还停下来割了一斤羊肉，快入冬了，正好回去给大家补补。 她这边过得惬意，凤口社颜家这边却是紧张得很。 林丽清一大早报案，民警马上出动了，分了两头，一头去市里医院求证，一头去凤口社颜家通知李美华两口子，顺便了解事情经过。 警察一进村，村民还以为谁犯事了，全都跟在警察后面不远处，一直跟到颜永福家。 就连村长都来了。 李美华两口子哪里想得到林丽清会去报警，听到警察的来意头一次白了脸，李美华更是躲在颜建设身后都不敢冒头。 警察眉头微微一皱，想到村里的妇女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倒也耐着性子问道：“林丽清女士指控她被你诬陷，我们想了解一下，是不是有这个事情？” 所有人都盯着李美华。 李美华目光闪烁，一声不吭，颜建设硬着头皮说道：“我媳妇小产了，她胆子小” 民警警告道：“你不是当事人，不不能替当事人回答，李美华女士，请回答我的问题，要是不配合的话，就只能请你跟我们去派出所走一趟了。” “不不不，我不去派出所，我现在还在坐月子呢！”李美华可怜兮兮地说道。 “那你就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民警一脸严肃。 李美华看糊弄不过去，便老实地点点头。 “你确定是林丽清女士推你才使你小产的？”民警再确认一遍。 “是”李美华低着头，声音有些犹豫，原本她是想说不确定的，可之前她一口咬定就是林丽清推她的，在她有意推波助澜下，所有人都知道是林丽清害她小产的，要是现在改口，只怕刘翠凤第一个不放过她，还有村里那些人，估计能用唾沫星子把她淹死。 民警把她说的话写下，又问道：“当时有人证吗？” 李美华摇摇头，“就我跟她” 刘翠凤急着插话道：“警察警察，我那三儿媳妇早就对四儿媳妇有意见，她推人肯定是瞅着没人的时候做的，我四儿媳妇老实，还能冤枉了她！现在她倒是贼喊捉贼，要我说你们就该抓她！ 另外，颜家还砸了我们一间屋子呢！我们都没报警，他们倒是以为我们好欺负了！” 刘翠凤越想越憋屈。 民警听完，道：“你们要是有意见也可以报案的，我们会调查事情的经过，要是达到民事案件你们可以得到一定理赔。” 刘翠凤眼睛一亮，有些意动。 颜永福冷着脸制止道：“还嫌不够乱吗？一边待着去！” 刘翠凤不服，碍于颜永福的威严不敢继续闹腾。 民警之后又问了一些问题，包括事情发生的时间地点，还有李美华摔倒的经过，以及怀孕期间李美华去哪里看过医生，吃过什么药等等，李美华哪里想过这么多，被问得冷汗都出来了。 两个民警走出凤口社后。 年轻一些的张警官问年长一些的陈警官，“陈哥，你觉得刚刚那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陈警官点了一根烟，吸了一口大才嗤笑一声，“这事没完呢！” 张警官一下子就听出了言外之意，赶紧和陈警官赶回派出所。 他们回去没多久，前往市医院调查的同事也回来了。 为首的老民警金爱国猛地往桌上摔了一份资料，骂骂咧咧，“他娘的，那个女人还真是被诬陷的，这个叫李美华的之前就没了孩子，还一直不肯流掉，合计着是留着算计林丽清呢！实在歹毒！” “老金啊！消消气，我这边也去凤口社核实过了，那个李美华一口咬定就是林丽清害她小产的，你是不知道，现在凤口社那边一说到林丽清都是些不堪入耳的难听话！”陈警官回道。 金爱国顿时火了，“那还等什么！诬陷就是犯罪，人都报案了，我们现在去抓人吧。” 正好这时派出所所长进来，得知他们要去凤口社抓一妇女，了解事情经过后，便道：“去吧，多带两个人，把李美华的男人也抓来问问，我就不信这种事情他不知情！” 金爱国几个闻言，立马跟打鸡血似的，一下子去了四个。 傍晚的凤口社村口都是些闲着没事的老人，一看四个警察过来，众人不约而同站了起来。 一老汉紧张地问道：“警察，谁犯事了？” “李美华，颜建设！” “啥？这两口子不是一直在村子里吗？他们犯啥事了？” “诬陷！” 等四个民警到了颜永福家，半个村子的人都知道颜建设李美华犯事了，还是诬陷罪，这诬陷的是谁还用说吗？ 村民震惊又错愕，本以为上回林家过来闹事已经是大阵仗了，没想到后续还这么猛。 颜建设和李美华是被民警拖着离开自家院子的。 刘翠凤在一旁撒泼打滚，“冤枉啊！冤枉啊！天哪！这还有王法吗？” 村长也是白着脸，胆战心惊地拦下警察，“这这这他们不是受害者吗？怎么就成诬陷了？有证据吗？” 之前这两口子还给他送礼，打了招呼，让他对颜永福家这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可是收了礼了，现在不问清楚他是没法踏实过日子了。 民警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事发之前李美华的孩子就已经没了，这件事情他们夫妻都清楚，却故意拿来陷害林丽清。” 第十二章 首提分家 说着民警还出示了医院的b超检查报告。 众人不约而同围了上去，识字的仔细看完，直接朝李美华两口子吐了一口唾沫，“最毒妇人心啊！” 李美华两口子在看到那张报告便彻底呆了，瘫软在地。 人被民警拖走后，其他村民也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连多看一眼多觉得晦气。 刘翠凤还在地上嚎啕大哭，颜永福却是冷冷地质问道：“老四家的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啊！”刘翠凤大哭。 颜永福气得一巴掌扇了过去，“还说没有！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是老三家的害老四家的。” “我”刘翠凤捂着脸，不敢再哭了。 颜建军颜建党赶紧上前劝阻，黄玉莲和周晓娥对视了一眼，也不情不愿地过去把刘翠凤搀扶进屋，总不能继续在外面给人家当笑话。 进了堂屋的刘翠凤哪里坐得住，虽然被打了心里害怕，但还是担心小儿子更多一些，忙问道：“老头子，怎么办？建设和美华会不会坐牢？” “坐牢也是他们活该！我的脸都被他们丢尽了！”颜永福气愤地拍桌。 家里这些事情他是不管的，但现在竟然闹到派出所去了，他就不能姑息。 刘翠凤嘴巴嗫嚅了两下，小声嘀咕道：“老四家的也是，我们都说不追究了，她砸了屋子还不算，竟然还去报警！” 黄玉莲一听，心下莫名起了一股邪火，道：“妈，丽清这么做不是很正常吗？谁愿意平白无故被冤枉，现在不都宣传有事找警察吗？她去找警察不对吗？” “就是！要我说老四两口子就是活该！不害人就不会被抓，报应！”颜建军附和着说道。 两口子早就对爹娘的偏心不满了，这会儿有机会可不得死劲儿踩。 刘翠凤气恼地瞪了他们一眼，自知理亏，便沉着脸坐了下来，“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弟弟，现在出事了，你这个当大哥怎么可以袖手旁观说风凉话！” 颜建军呵呵一笑，“不然还能怎么样？让我去派出所救人？妈，别异想天开了！” “你们去蕉南村林家找老三家的，给他们带点东西，说些软话，只要老三家的松口，建设和美华肯定不会有事。”刘翠凤难得脑子这么清醒。 颜建军却不大乐意，和黄玉莲交换了下眼神，龇牙咧嘴道：“哎哟，我前几天被打的地方还疼着呢！妈，这事还是等我伤好了再说。” 笑话！现在警察那边有了证据，林家肯定也知道林丽清是被冤枉的，定是火上加火！他这个时候过去是上赶着送人头吗？ 一想到林国胜那张长得比钟馗还要吓人的脸颜建军就忍不住打哆嗦，更加坚定赖在家里不动。 刘翠凤气结，转头看向颜建党，“老二，你怎么说？” 颜建党是个老实人，但老实人有个特点就是认死理，还固执，当下就直接说道：“妈，这事跟我们没关系，还有，我已经为老四两口子挨了一次打，可不想再受伤了。” 一旁的周晓娥松了口气，心情大好。 刘翠凤却气得拍桌，“什么意思！你们两个就是这样当大哥的！我生你们有什么用！早知道当初一出生就把你们溺死算了！” “够了！”颜建军狠挠了挠头站起来，“妈！平时你偏心就算了，老四两口子做了这么恶毒的事情你还明目张胆的偏袒，当我们不会寒心是吗？呵呵还说生我们有什么用。 家里家外的农活不是我们干的？家里的活不是孩子他妈做的？吃的饭不是老二家煮的？倒是老四两口子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谁有用谁没用大家心里门儿清，既然你这么宝贝自己的小儿子，看我们不顺眼，那我们也不碍你的眼，分家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颜建军，他跟颜建党几个不同，是颜永福的长子，话语权仅在颜永福之下。 黄玉莲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但脸色显然好看了不少，颜建党诧异过后，又恢复往日的模样。 周晓娥意动得很，看了看身边的男人一眼，在底下偷偷拉了拉颜建党的袖子。 刘翠凤没想到自己随便这么一说大儿子竟然起了分家的念头，这怎么行！要是分家了他的老四怎么办？ “不行！我不同意！分家除非我死了！”刘翠凤板着脸，怨恨地看着大儿子，眼锋像刀子一眼扫过黄玉莲。 黄玉莲无辜地说道：“妈，你看我干什么？这事可跟我没关系！不过既然话都说开了那我这个大儿媳妇也说说自己的想法，我们是不可能跟老四两口子继续过下去了。 这回他们趁老三不在家就阴了三弟妹一把，还差点害得人家没命，谁知道将来他们会不会算计到我们头上！ 三弟妹好欺负，我可不好欺负，真惹了我，说不定我脑子一热就把菜刀给抡起来，为了大家着想，还是分家比较好。 再说了，老四两口子名声都臭了，我也得为明强和巧巧考虑啊！总不能因为他们两个耽误我家孩子” “你说够了没有！”刘翠凤气得青筋暴起，双眼布满血丝，仿佛要吃人似的。 黄玉莲吓得赶紧往颜建军身后躲，小声嘟喃道：“我又没说错，外头指不定说得更难听呢！” 刘翠凤捂着胸口，快要被气死了。 颜建军看向一言不发的颜永福，“爸，成不成你就说句话吧！现在老三老四娘家闹成这样，算是结了死仇了，就算现在不分家，等老三回来也得分。” 颜建军这话直接掐灭了颜永福心里最后哪点希望。 他抬头瞥了刘翠凤一眼，垂眸道：“那就等老三回来了再说。” 得了颜永福这话，颜建军也不再步步紧逼，又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让黄玉莲扶他回房间。 颜建党和周晓娥也赶紧跟着离开。 他们是老实又不是傻，颜永福和刘翠凤这会儿指不定多生气呢！留下来就是送上门给人骂。 第十三章 各有心思 人一走，堂屋就剩下老两口。 刘翠凤哭丧着一张脸，没了往日的疾言厉色，“老头子，你怎么能答应呢！要是分家了我们两口子跟着谁？” 她是最疼爱四房没错，可她心里也清楚，颜建设压根就没什么本事，还好吃懒做怕媳妇，分家了四房肯定撑不起来，到时候还不是要他们老两口撑腰。 想到这里刘翠凤就恨透了林丽清，要不是因为她，颜建设和李美华也不会被抓，可她又没法继续明目张胆说林丽清的坏话，憋得肝疼。 颜永福没好气地冷哼一声，“不跟着老大一家你还想跟着谁？” “我”刘翠凤一噎，她想说跟着老四，可对上颜永福冰冷的视线，她连半个字都不敢说出来。 看刘翠凤不情愿的样子，颜永福垂眸道：“以前的事情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也没闹出什么大事来，现在既然都捅到派出所了，往后我们这个家也别想安生了，真分了你要是不愿意跟着老大一家那我们就分开吃。” “啥你啥意思？你要跟我分开！我也没说不跟你一起啊”刘翠凤白着脸都快哭了，她是想跟小儿子的，可绝对没想过要跟老头子分开，真这么安排他们家指不定能让人笑话成什么样，她也别想出门了。 刘翠凤越想越委屈，因为颜永福这话她也没心思再折腾人去蕉南村林家了。 同一时间。 颜建军和黄玉莲也在房间说着悄悄话。 “没想到你今天这么爷们，敢开这个口。”黄玉莲欢喜地给颜建军捏肩。 农村分家一般都是老人提的，儿子主动提分家就是不孝，今天也是赶上这个机会，但黄玉莲有贼心没贼胆，没想到她家男人这么给力，还真是让人惊喜。 颜建军享受着媳妇的伺候，嘚瑟道：“我跟你说，分家这事肯定会成的，除非老太太不心疼小儿子了。” “怎么说？”黄玉莲一脸好奇。 颜建军喝了一口水，娓娓说道：“你看老三是个什么性子，以前当兵的，眼里容不得沙子，就算退伍了也是一副帮理不帮亲的做派，老四两口子这回干的事情外人听了都要冒火，你说老三知道了老四还能有好果子吃？ 不分家天天在一个屋檐下，老三看老四不顺眼就挥挥拳头，老太太能受得了？” “这还真是！我光顾着高兴，都忘了这一茬了！”黄玉莲笑容更深了。 颜建军话锋一转，叹了口气，“不过你也要有心理准备，我是长子，分家的话十有八九爸妈是要跟我们的。” 黄玉莲笑容一僵，但很快又恢复正常，“这也是应该的，村里大多老人跟着大房或者自己吃，等真的干不动了再到儿子家里吃，爸妈跟着我们我没意见，不过他们要是划拉我们家的补贴四房我科不答应！” 黄玉莲直接把话挑明了。 颜建军瞧她有些不高兴，忙安抚道：“你放心，要真那样的话我头一个不答应！” 他可不像老二那么老实，吃亏了还闷不吭声。 黄玉莲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二房这边两口子则是愁眉苦脸，即便说悄悄话也要防着被刘翠凤偷听。 “你说分家的话对我们来说好不好啊？”周晓娥有些忐忑，她自然是打心眼里希望摆脱那些好吃懒做的，可她没儿子，真分家的话肯定分不了什么。 颜建党拍了拍周晓娥的手，沉吟道：“分不分都一样，不分我们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了几个钱，以后孩子们出嫁估计嫁妆都拿不出来，分了虽然分不到什么好东西，可村里人看着，爸妈也不敢太过，到时候我们好好干，肯定比现在强，就是一开始难一些。” 周晓娥瞬间有了笑意，“我不怕吃苦，就怕将来委屈了孩子，那就听你的，咱们分！” 颜建党笑了笑，虽然有一肚子心事，却没有对周晓娥说。 这次三房受了大委屈，分家只能多不能少，不然老三那媳妇可不答应，大方是长子，大哥大嫂又是不吃亏的性子，肯定也是挑好的要，老两口偏心四房，更不可能让他们吃亏，到最后估计也就他们二房分得最少。 但这些话他说不出口，都怪他没本事，让媳妇和孩子跟着他一起吃苦。 颜建党越想越气闷，独自坐着抽了一卷土烟。 颜家这些闹剧跟林丽清没多大关系，傍晚时候就有民警过来通知她调查结果，李美华和颜建设已经构成诬陷罪，这事还闹得整个凤口社的人都知道，派出所那边的处置结果是拘留五天，罚款二十。 对于这个结果林丽清并没有异议，很快就签字了。 送走民警，陈美云忙问道：“丫头，就罚他们二十，也太便宜了吧！” 林丽清嘴角扬起一丝畅快的轻笑，调皮地眨了眨眼，“妈，我要的是派出所替我正名，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他们的名声也臭了，这就够了！而且有了这次教训，量他们也不敢再惹我！” 林丽清霸气侧漏，陈美云想了想，好像也对，就没再纠结了，“正好今天你大哥那边又弄了不少骨头过来，还有一副猪腰，晚上就给收拾了，庆祝一下！” 林国安下班的时候真的让人拉了一车红砖过来，顺带知道了派出所那边的情况，沉闷的脸上总算有了些明媚的笑意。 “好啊好啊！替我们家丽清正名了就好！怎么罚那是派出所的事，跟咱们没关系。” 说着林国安兴奋地指着那些红砖看向林丽清，“小妹，你看够不够，不够我明天下班再让人给你拉一车过来。” 林丽清使劲儿点头，“够了够了！二哥，这些红砖要不少钱吧！我给你。” 林国安制止了，“没多少钱，你仔细看看，都是厂里堆压的一些次品砖，有的断成两块，有的是磨坏了边角，平时都是低价处理掉，我要的话跟厂长说一声，就付了个运转的辛苦费，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就堆在院子里垫东西，反正我是不耐烦再拉回去了。” 他压根不看好林丽清的赚钱“大业”，只是为了哄妹妹开心才弄这些次品砖回来罢了。 第十四章 建烤炉 在林丽清眼里，这些砖可都是宝啊！她手里统共一千多，这次林常敏住院她就花了十几块钱，虽然林国胜要把十块钱还给她，不过她没要，自己的亲爸住院她能没点表示？要是收了林国胜的钱她都没脸住娘家了。 现在要是再花几十块钱买砖，请人帮忙，不得再花钱吗？这样下来啥也没干就要花掉一百多了。 这年头钱不好挣，她也不确定这香蕉片能不能挣钱，万一挣不到钱还赔了这么多本，颜建国回来她都没底气跟他谈判。 林国安瞧林丽清高兴得不行，也跟着乐了，“那成，你要怎么搞？” 林丽清忙把人带到后院的小偏门，推开小偏门就是一处不大的空地，一面是他们家的房子，其他三面是别人家的房子，都是高墙，根本就看不到外头的景色，也因为这样这里光线有些昏暗，显得清幽冷僻。 平日里他们一家也不会上这里来的，就搭了个遮风挡雨的屋棚，墙上挂着几件早年间淘汰下来的蓑衣，还有一些损坏得厉害，没法再用又舍不得扔掉的农具，以及早年间使用的弄器，还有大锤子。 这些一般时候用不上，但又值些钱，就全部对方在这里了。 林国安好几年没开过这个小偏门了，乍一看还有些新奇，“怎么？你想在这里弄砖窑烘烤香蕉？” 林丽清使劲儿点头，“这个地方最合适了，外人也进不了，香味散出去了也不知道是谁家弄的，别人问就说不清楚，或者含糊过去就行，总不能还跑我们家后院查看吧！” 村子里的人虽然不讲究，进出别人家都不会敲门，但到了别人家顶多就是到堂屋，不可能再往后远去，除非主人家有请，不然丢了啥贵重东西可说不清。 这也是村子里一种约定俗成的规矩。 “你还真是小机灵鬼！”林国安点了点林丽清的脑袋，宠溺地笑了笑，认命的撸起袖子，“我帮你收拾吧！还有，你会建吗？” 林丽清老实摇头，“我不会，但我们家还有一个技术指导呢！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林常敏搭灶台是一把好手，红砖版烤箱对他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你就折腾吧！”林国安很是无语，却还是一边吐槽一边麻利地给林丽清干活。 这些东西都可都分量不轻，全都弄出去用了半个多小时。 等屋棚清理完，林国安十分中肯地说道：“也不知道爸妈当时怎么想的，这里也不小，再建个房间多合适！” 陈美云给他们送水，闻言解释道：“还不是穷闹的！当时但凡能多些钱这里也不能空着！” 他们家这房子可不是一口子建起来的，陆陆续续修了五年，刚好那个时候村里一户人家因为没分家，房间又不够住，竟然内讧打起来了，还出了人命。 他们老两口被吓得不行，想到自家也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到时候儿子都成家了生孙子，就算再多建一间屋子也不顶事，还不如让他们早点分家，反正都在一块儿，也不怕儿子儿媳不孝顺，于是多建房子的心思淡了，多的钱全都给攒下来了，这个小偏院也空下来了。 林丽清嬉皮笑脸道：“妈，这样正好，这个小偏院先租给我，等我挣了钱就给您付租金。” “等你挣了钱再说！”陈美云没有直接拒绝，毕竟其他孩子都瞧着呢，林丽清给了租金大家心里也舒坦。 第二天一早，陈美云就到村里有剩水泥的人家买了一些水泥回来，父女两躲在小偏院里规划了半天，包括怎么建，建在哪里，商量好下午就动工了。 林国安下班过来的时候，烤炉的下面底座已经建好了。 林丽清想要达到多层烘烤的功能，所以整个烤炉高度大概有一米五，里面用竹子做了支架，内层用土坯搭建，外层用红砖水泥土包裹，最外面再用一层竹子围起来隔热。 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用，行不行得通林丽清父女俩也没底，好在这些材料不花什么钱，折腾就折腾了，真不能用就拿来当个架子，放点杂物啥的。 林国安本来还想多问两句，看父女俩这么想得开，得了，他白操心了。 回到家里于晓萍追问了两句，“小姑子那烤炉真的能用吗？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虚啊！还不如直接从村子里低价收购一些香蕉运到远一些的县城卖，还能多挣几个钱呢！” 蕉南村和蕉北村是当地有名的香蕉产地，家家户户种植香蕉，自己留着吃肯定吃不完，大部分人家都是用三轮车运到市里出售。 这里一年四季都能种香蕉，每个节气都有香蕉出售，要不了好价钱，但胜在香蕉好打理，能给家家户户额外增加一些收入，富不了也饿不死，比那些光种粮食的村子还要强一些。 林国安摇摇头，“我也不看好，可小妹想弄就弄吧，不成的话她就歇了心思了。” 之所以林国安这么纵容林丽清，主要还是因为林丽清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 当年他快退伍的时候颜建国刚好去参军，分到了他们部队，林国安知道颜建国是老乡对他也格外照顾，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救了颜建国一命。 当时颜建国一脸真诚的说要报恩，林国安就想到因为哮喘病干不了重活的林丽清，他们附近村子的人都知道林丽清的身体情况，谁家愿意花钱娶一个祖宗回家供着，一来二去，林丽清的亲事也成了家里的头等难事。 林国安试探着把这事提了一下，没想到颜建国竟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还马上发电报回去让家里给他张罗。 颜家肯定反对，但颜建国还是力排众议亲自回去了一趟，自个儿跑到林家求亲。 那个时候林国安有多看好颜建国现在就有多懊恼，甚至认为是因为自己仓促的行为才导致林丽清现在的不幸。 于晓萍微微颔首，道：“正好家里又熟了一些香蕉，赶明儿我给她送过去，让她试看看，省得她再瞎花钱。” “媳妇，你真好！”林国安一脸感激地看着于晓萍。 第十五章 香蕉片 于晓萍嗔怪地睨了他一眼，“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小妹那边能帮的肯定帮。” 倒不是于晓萍有多圣母，而是现在他们自个儿过，林国安一个月的工资有五十几块，还有厂里偶尔发的一些福利，再加上他大小是个管事的，买砖也比别人便宜，别人建房子都会从他们这里买，多少能挣个差价或者收点礼。 这些钱财全都归她管，公婆从未要过一分钱，两个出嫁的姑子也不会上门打秋风，她日子过得顺心，自然也会投桃报李。 第二天，林丽清一早起来，按照昨天和林常敏商量的方案开始自己动手干活，只要不提重物，不累着，适当的干活对她来说有利无弊。 林常敏因为腿伤需要静养，一般不能随意走动，除非陈美云搭把手搀扶他去大小便，不然他就在院子的躺椅上盖着被子晒太阳，顺便看孩子。 可他的心思全在小后院， “孩子他妈，你赶紧去看看，我怎么觉得你小闺女会霍霍东西呢！”林常敏心里没有。 他这个小闺女从小到大就没吃过什么苦，更没做过什么活，搭烤炉哪有那么容易！ 陈美云闻言，赶紧放下手里的活，擦了把手往屋子里跑。 没一会儿，她又出来了。 “咋样了？”林常敏小声问道。 陈美云嗤笑道：“还能怎么样？你小闺女出息了，干活有模有样的，还让我别打扰她，我不出来在那边碍眼啊！” 林常敏一脸稀奇，又四平八稳的躺了回去。 林丽清用一天的功夫把烤炉建起来，让它自然风干，第二天就能开始烧火看看质量怎么样。 为了验证自己的劳动成果，她天没亮就去小后院折腾了。 南方气候潮湿，这小后院也晒不到太阳，按理说不会干得这么快，幸好这会儿深秋，秋风吹了一晚上，倒是干透了。 她迫不及待地烧火，看着浓烟从烟囱里散出去，心里那叫一个美啊。 柴火一直烧到天色大亮才熄灭。 等烤炉里的温度冷却下来，她赶忙叫了陈美云一起过来检查，母女俩用手电筒在烤炉里仔细探照，确定没有裂缝后，陈美云惊喜地瞪大眼睛，“还真给弄成了！今天咱们杀只鸡庆祝庆祝。” 林丽清赶紧拦下陈美云，“妈，可别杀鸡了！咱家的鸡都快杀没了。” 她回娘家这段时间陈美云隔三差五就杀鸡，又不是坐月子，哪有这么吃的。 “那你想吃点啥？”陈美云顿了顿问道。 林丽清盯着自己的烤炉，嘴角微微扬起。 于是这一天陈美云啥也没做，就忙着帮林丽清切香蕉片了，家里还有一些白糖，她打算弄一种原味的，一种撒白糖的，到时候看看哪种更好吃。 陈美云看着那些香蕉和白糖一脸肉疼，“丫头，这要是不成你也得给我吃下去，知道吗？” 林丽清忙使劲儿点头。 她相信，要是摇头的话陈美云能抽出扫帚条子往她身上招呼。 陈美云瞪了她一眼，说了句败家玩意儿就出了下小后院，去前头带孩子了。 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林丽清做的第一批香蕉片出炉了。 前院里，于晓萍刚好过来帮忙带孩子，闻着香味便问道：“妈，这不会是小姑子弄出来的味道吧！好香啊！” 于晓萍眼睛发亮地盯着小后院的方向，仿佛要穿过堂屋和内院那些房间看到小后院的情形。 陈美云也有些吃惊，“不会真给她弄成了吧！” 这么说着她赶紧抱着双胞胎其中一个往小后院跑去，于晓萍赶紧跟上。 还没到小后院那香味已经浓得快把人的馋虫给勾出来了。 于晓萍呵呵笑道：“妈，小妹这生意没准能成！” “费了我那么多好东西不成能行吗？”陈美云嘚瑟地说道，心里却美得冒泡，自家小丫头出息了，都能做买卖了。 要是林丽清知道陈美云这个想法肯定得翻白眼，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林丽清瞧他们过来，直接把香蕉片塞到她们嘴巴里，“我发现这加了白糖的比原味的好吃多了。” “那肯定的呀！”陈美云斩钉截铁地说道。 林丽清十分诧异，“妈，你咋知道的？” 陈美云翻了个白眼，“都加糖了能不好吃吗？” 林丽清：“” 二人尝了一块加糖的香蕉片，眼睛顿时亮了。 “好吃！”婆媳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于晓萍盯着那些香蕉片眼睛发亮，“小姑子，你打算怎么卖？” “村里的人一斤香蕉卖一毛五，我打算一斤香蕉片卖八毛钱。” “这么贵！”于晓萍微微皱起眉头，“卖得出去吗？” 林丽清肯定地点头，“我说的是一斤香蕉片的价格，这一斤香蕉烘干了顶多才半斤香蕉片，我还废了这么多功夫，还有柴火，另外撒上去的白糖也得算钱，这么算下来八毛钱可一点都不贵。” 于晓萍没做过生意，不过算账还是挺厉害的，在心里过了一遍就知道这个定价还是挺实在的。 陈美云则担心地问道：“虽然说八毛钱不贵，可这年头谁家闲着没事花这么多钱买这么精贵的吃食啊！” 又不是粮食和蔬菜，顶多就是零嘴，陈美云打从心里怀疑这东西能不能卖出去。 于晓萍也有些担忧，但她没有当着林丽清的面泼冷水，而是等到林国安下班回来才说了这个事。 林国安有些惊奇，“真让她捣鼓出来了？” “可不是！还别说，挺好吃的，就是贵！搁我我可不愿意花这么多钱买零嘴，不是败家嘛！”于晓萍道。 林国安倒是没说什么，吃了晚饭就去了老屋，尝了林丽清的香蕉片后，他沉吟道：“你打算怎么个卖法？出去走街串巷的你的身体能吃得消？” 林丽清使劲儿摇头，“我疯了才出去走街串巷，再说了，我们这边也不流行这种零食，怎么会有人买？ 我打算给你们一些，带去单位，帮我宣传宣传，有人想买的话就跟你们买，先说好，我定价一斤八毛，你们想怎么卖都可以，帮我推广出去就行，差价给你们赚，可以吗？” 第十六章 第一次卖东西 林国安赞许地点点头，“这样安排确实很合理，而且也不会太累。” 市里离医院进的学校有两间，又是宽敞的大马路，骑着自行车两边跑倒是不会太累，更重要的是林丽清长这么大终于想自立了，他这个做哥哥的当然要支持。 得了林国安的夸奖林丽清信心十足，又铆足了劲儿烤香蕉片。 上高中回来的林国业闻着香味摸到小后院，随手拿了一块刚出炉的香蕉片，吃得连连点头，“二姐，你啥时候有这个手艺了！” 林丽清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林国业是高中生，立马拉着他蹲下来嘀咕道：“小弟，姐带你挣钱怎么样？” “啥好事能落到我头上？”林国业有些警惕。 林丽清朝他翻了个白眼，继续说正事，“我打算去学校医院外面卖香蕉片，一斤八毛，你带点去学校分给同学吃，要是有人买就从我这边拿，我七毛钱批发给你，怎么样？” “成交！”林国业不假思索地答应。 这年头一毛钱的都能买一个馒头一根油条了，要是他真的卖出去了，自个儿就能给自个儿赚文具费。 姐弟俩商量好，林丽清继续烤香蕉片，林国业也回房间做作业。 第二天一早，林丽清把昨天烤的二十斤香蕉片分了一斤给林国业，剩下的全都装上三轮车。 在林常敏和陈美云担忧的目光中吃力地踩着三轮车离开。 “老头子，你说这孩子能行吗？”陈美云忧心忡忡地说道。 林常敏摇摇头，长叹了一声，“行不行总要试了才知道！颜家那边是彻底不用指望了。” 在民警上门后他们就一直在等颜家那边的反应，结果颜家那边却当了缩头乌龟，连一句赔礼道歉的话都没有，更没人上门，这样的婆家人必须要远着，现在还不知道颜建国是什么态度，要是他站在颜家那边，那林丽清只能离婚了。 这年头离婚的人可不多见，他们两口子也老了，再帮衬又能帮衬到什么时候，只能指着孩子自力更生了。 陈美云闻言，眼眶瞬间红了，哽咽道：“当年要不是因为穷，孩子也不用落了这么个毛病！都怪我！” “你看看你，又说这些没用的事情干什么！还不如现在多帮一帮，起码孩子自己肯上进，就是好事！”林常敏说完，躺在摇椅上缓缓闭上眼睛。 陈美云被他这么一说，也伤心不下去了，赶紧去照顾三个外孙。 林丽清踩着三轮车一路出村，这会儿天色还早，村子里走动的大多都是老人，见了她都要问一句干啥去。 林丽清直接说去城里找大哥大嫂。 村民听了也不会继续追问。 到了市里靠近医院的一所初中，她发现学校外面已经有不少卖早餐的摊子，她直接在路边选了一处没人摆的地方停下来，把自己带来的簸箕拿出来，上面摆上一袋袋香蕉片。 只要挨着三轮车走过的人都能闻言香蕉片香甜的味道。 隔壁摊子是卖豆腐花的，几个过去吃早餐的学生吃完豆腐花，全都好奇地围到林丽清的三轮车前面，“阿姨，你卖的是什么，好香啊！” 几个流着鼻涕的男孩子眼神都快把装着香蕉片的袋子盯穿了。 林丽清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直接打开其中一袋，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片，“尝尝看，自家做的香蕉片，可香了，今天第一天摆摊，每个人可以免费试吃一个！” 孩子们吃了一块哪里过瘾，当下就问怎么卖。 林丽清直接说道：“论袋卖，一袋两毛钱，你们要是嫌贵我这边还有这种更少的小杯装，一杯五分钱，两杯一毛钱，你们想怎么买都行。” 这也是林丽清昨晚想了一晚上才想出来的主意，没办法，家里那种秤砣效率太慢了，她在学校门口做生意就是图快，根本用不了，还是这种计量方式合适。 果然，一群孩子听到后，大多选择买小杯装，有的买五分钱，有的买一毛钱，真花两毛钱买一袋的还是少数。 因为免费试吃的活动，她这里从第一波孩子围过来就没断过，等到学校关门了她这里才清净。 隔壁卖豆腐花的老板也来她这边试吃了一块，不过他们刚刚没有买，看林丽清准备收拾东西走人，才掏了两毛钱买了一袋。 到医院外面她又同样做了免费试吃的活动，这年头来医院看病的都是有些家底的，住院的那些更是家境还过得去的，穷人哪里会上这里看病，大部分进出医院的人都不会抠这一毛两毛，试吃后觉得味道的可以的直接按袋买。 还有出手比较阔绰的论斤买，一下子拿了好几袋，林丽清摆摊到初中生快放学了才转移阵地。 中午就在学校外面吃了一碗豆腐花。 说来也好笑，早上卖豆腐花的老板话两毛钱买她一袋香蕉片，她花两毛钱吃人家一碗豆腐花，扯平了。 有了早上的宣传，放学上她这边买香蕉片的人明显多了不少，还有一些来接孩子的家长，吃了觉得好的直接一袋两袋的买。 到了下午林丽清准备的香蕉片已经卖光了，等她带着一堆零钱回到林家。 陈美云立马上前追问道：“怎么样？卖完了？” 林丽清面带微笑地直点头，“妈，今天比我想像的要好卖，给了小弟一斤，一斤免费试吃，卖了十八斤，我算给你看。” 林常敏在一旁竖着耳朵听，闻言皱纹都舒展了，道：“你们躲房间里算，别让人看见了。” “这还用你说！”陈美云激动地拿着钱袋子去了后院的天井，道：“双胞胎正在睡觉，咱们别进去。” 林丽清往门缝偷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妈，今天他们有闹吗？” 之前双胞胎都是吃母乳，她为了赚钱，跟陈美云商量了一下给孩子断奶，今天还是第一天。 陈美云小声回道：“突然断奶他们肯定难受，好在都八个月了，要断也是可以的，正好你不在家，他们看不到你，骗一下哭一下就过了，再几天就适应了，这几天你别让他们看见，晚上就让他们跟我睡。” “那行，换明超跟我睡。”林丽清也不矫情。 第十七章 看到钱了 母女俩把钱袋子里的零钱全都倒出来，一个整理一个数，来回算了两三遍，陈美云眼睛都亮了，“这里有十四块四呢！我的乖乖，这小本生意也太赚钱了吧！” 林丽清心里有底，笑道：“妈，你还没算本钱呢！两斤香蕉出一斤香蕉片，成本三毛，白糖一毛，柴火算五分钱得了，本钱就四毛半了，还没算我的辛苦费呢！不过单纯扣掉香蕉和白糖的钱，利润大概有七块二，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自己挣钱，意义非凡。 陈美云笑得合不拢嘴，“对对对，你大哥杀猪一个月五十块左右，你二哥也是五十多，你大嫂摆摊卖猪肉一天大概利润是两块多，可比不上你这个！” 这么一说，陈美云赶忙提醒道：“要是你大哥他们问你赚了多少钱你可别傻乎乎的什么都说！” 林丽清有些哭笑不得，“妈，我又不傻！不过大哥他们对我是真的好，要是他们想做这个我也能批发给他们卖，就像小弟那样。” “那倒是可以！” 陈美云是真的高兴，不顾林丽清的劝阻，硬是杀了一只公鸡晚上全家庆贺，还让林国安于晓萍带着孩子们过来一起吃。 二房看陈美云这架势就知道林丽清是赚到钱了，也跟着乐呵乐呵。 饭后林丽清拿了四块五给于晓萍。 于晓萍脸色大变，“你这是干什么？” 说着她把钱给推开了。 林丽清解释道：“二嫂，这是我买你那些香蕉的钱，亲兄弟明算账，该你得的。” 这次于晓萍给她送来了三十斤香蕉，她怎么可能白拿。 于晓萍回头看向林国安。 林国安顿了顿，朝林丽清问道：“挣钱了？不会亏？” “不会！”林丽清笃定地说道，再次把钱拿起来塞到于晓萍怀里，“二嫂，赶紧收着，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要香蕉了。 再说，要是我这生意要是好了，以后肯定少不得跟你买香蕉，你还能每次都不收钱？” “那不能！”于晓萍笑嘻嘻地收下，眼睛发亮，“小姑子，我那边还有七八十斤香蕉这两天就能割，你能要多少？” 林丽清忙道：“都给我，二嫂平日也帮我留意一下村子里哪家香蕉愁卖的，你可以一毛三一毛四给人家收回来，我收你一毛五。” “那敢情好！我明天就去问问！”于晓萍乐得眉眼弯弯，谁会嫌钱少呢！蚊子腿再瘦也有肉。 林国安看两个女人聊得起劲，便琢磨道：“这样，我也给小妹买一点，带去厂里给大家尝尝，说不定还能给小妹招揽一些生意。” “那我就批发给二哥，我外面一斤卖八毛，批发二哥七毛，二哥就卖八毛，一毛的利润给你挣，怎么样？”林丽清兴高采烈地说道。 林国安则是笑得无奈，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他压根就没想赚这个钱，只是想尽可能的帮小妹一把。 一家子吃完饭林国安和于晓萍也带着孩子们回去了。 他们走后不就林国业才到家。 一进门就追问道：“妈，我姐呢？” 陈美云指了指小后院，“在忙呢！怎么样？今天你姐大方给了你一斤香蕉片，你给她招揽到生意没？” “我正要找她说这个事呢！”林国业有些急，顾不上跟陈美云唠嗑就往小后院冲。 “姐姐姐，明天给我十斤香蕉片！”林国业人未到声先到。 跟过来的陈美云顿时乐了，“哟！你小子可以啊！真卖出去了？” “那可不！妈，姐，我跟你们说，今天我可是大方的给全班甚至是隔壁两个班的人都分了一些，大家都说好吃，中午休息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找我买了，有的家底殷实一下就买了一斤，说是回去给小侄子小侄女吃的。 不过大部分都是半斤或者两三毛钱的买，反正我都收钱记账了！” 林国业把自己的小账本翻出来，逗得林丽清咯咯咯直笑。 “成！我明天给你十斤。”说着林丽清越发卖力干活了，多了这十斤，她今晚得晚睡两个小时。 林国业也爽快，把七块七给了林丽清，剩下一块钱就是他挣的中间差价，一天的功夫，他就挣了一块钱，要是每天都这样，一个月下来他都能攒二十块左右了。 越算林国业心里越火热，晚饭还比以前多吃了一碗。 惹得陈美云直念叨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也是这两年日子好过才能让他这么造，搁以前那是想都别想！ 第二天天刚亮，林丽清留下十斤香蕉片就骑着三轮车出门了，村里的人还是会好奇追问，她只说去市里找大哥大嫂，旁的一个字也不说，大家自己脑补她是跟着徐慧卖猪肉去了，也没继续多问。 像昨天那样，林丽清先到学校门口摆摊。 这会儿才六点半，学校门口几乎没什么学生，倒是有不少附近买菜路过的居民上她这里看新鲜，她一样给人家免费吃了一块，还是有人掏钱买的，而且比学生阔绰，都是五毛钱或者八毛钱的买。 她从过来开始就没闲着。 隔壁卖豆腐花的摊子生意也不错，有人跟豆腐花老板问林丽清的香蕉片，两口子都是使劲儿夸，于是吃了豆腐花的人也会过来买一些吃个新鲜。 林丽清看在眼里，自然对他们很是感激，等校门关了，他们的摊子冷清了一些。 林丽清给他们留了一袋香蕉片，唠嗑中才知道这两口子是附近的居民，男的叫何荣光，他媳妇叫叶兰，两人都是热心肠的。 离开校门口的时候林丽清还多有感触，这时代人还是比较淳朴的，不像二三十年后那么社会。 因为昨天生意好，林丽清特地多准备了十斤香蕉片，卖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等她回到蕉南村都快五点了。 冬天日头短，五点已经快黑了。 陈美云见了她头一句便问道：“都卖完了？” 林丽清点点头。 “比昨天晚了三个小时。”陈美云道。 林丽清把车停到停车棚，解释道：“多弄了十斤，还算可以，以后就按照一天三十斤的量卖，我打算去别的学校转转，这样知道的人才会多。” 第十八章 有瘦了 陈美云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心疼小女儿奔波，低声说道：“今天下午你大哥大嫂过来了，尝了你的香蕉片，也说要帮你卖，明天你去市里顺便给你大哥大嫂送一些，他们在集市人多，说不定比你还好卖。” 林丽清使劲儿点头，有些担忧地说道：“妈，你看现在我自己要卖二三十斤，加上大哥二哥小弟那边的量一天最少也要五六十斤，需要新鲜的香蕉一百斤以上，这么多香蕉就靠我们两个也切不完啊！” 陈美云思索了片刻，咬牙道：“这不还有你爸吗？你爸走不了就帮忙切香蕉，我来烤，后面要是实在忙不过来你那边就少卖一点，出去半天就好，我也不想你那么累，等年底建国回来了看情况在决定。” 说到颜建国林丽清还有些恍惚，这几天忙着做生意她都没想颜家那边的糟心事，自然而然也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壮劳动力。 “那行！我们先这么安排，等建国回来再说。” 商量完林丽清又跑去干活了。 晚上林国安那边就过来下单了，砖窑厂那边总的要二十斤，林国业带回来的订单是十二斤，大部分都是其他年段的，不过也能理解，香蕉片这东西就是零嘴，偶尔吃一下正常，不可能天天吃。 第二天林丽清就弄了十斤香蕉片送到徐慧的猪肉摊。 还以为这十斤够徐慧卖几天了，哪知道当天徐慧就跑回村，一口气跟林丽清要了五十斤，理由是香蕉片放得住，不怕坏。 然而五十斤也只够徐慧卖两三天，她还要隔三差五回村跟林丽清要货。 经过一个月的折腾，现在香蕉片的生意差不多稳定一天六七十斤，光是一天的利润就有二十七八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林丽清已经攒了七百多，主要还是因为一开始生意不稳定又做了免费试吃活动，不然她都能攒下八百多了。 林丽清完全诠释了什么叫做手里有钱心里不慌，做起事来越发得心应手，人也变得更加自信了。 更让她高兴的是她终于变瘦了一些。 立冬的时候他们这地儿竟然罕见地下了一场雨夹雪，说是雨夹雪更像是雨加冰雹，因为这场雨夹雪，气温开启速冻模式，林丽清不得不把自己带回来的棉袄穿上。 这一上身她就发现棉袄变大了。 这年头听说过衣服缩水的，倒是没见过衣服撑大的，更别说是棉袄。 于是她激动地喊来林国业，让林国业去叫林国安，林国安又喊了两个同村的好兄弟，四个男的扛着称猪的大铁秤把她吊起来。 看四个男的咬牙吃力的样子，林丽清开始自我怀疑，难道没瘦还变重了？ 越想越害怕，这时候林国安也报出了她的体重，“一百五十三斤不到。” 林丽清瞬间松了口气，双脚站地。 四个男的终于可以直起腰板了。 “林国业揉了揉肩膀，龇牙咧嘴道：“二姐，你这身膘怎么养的？差点没把肩膀压垮了！” 这话换来了三个男人的嗤笑。 “国业，你这身子骨不行啊！以后可怎么娶媳妇！” 林国业：“”失误了，忘了还有这群损人在。 林国安倒是心疼地看着林丽清，“小妹，我记得你出嫁的时候是一百六十六斤，数字可吉利了，现在咋瘦了这么多！” 林国安百思不得其解。 林丽清则是一脸惊恐，“不是吧二哥！我都出嫁这么多年了，你咋记得这么清楚！” “就是就是！”林国业吃醋道。 林国安朝他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当年也是我扛的秤，我能不记得！” 林丽清：“” 好吧，这种黑历史她早就忘了。 当陈美云知道林丽清的体重后，难过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造孽啊！要不是被颜家那群畜生给逼的，我们家丽清也不用这么辛苦，现在就瘦了十几斤，等建国回来我们可怎么跟他交代啊！” “不不是，妈，我瘦不瘦跟他有什么关系！”林丽清有些无语。 怎么她瘦了就她自己开心，其他人都愁容满面的，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 “你不懂！”陈美云糟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闺女，心想还是把她教得太单纯了，但凡她有她姐姐半分心眼，都不会过得这么难。 林丽清不明所以，想不通干脆不想了。 这场雨夹雪下得让人猝不及防，好多人家都忙着修房子改衣服，扒搂柴火。 林丽清和陈美云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给三个孩子赶衣服，老大颜明超还好一些，他有棉袄，只要不出门，在家不会冻着，双胞胎就不行了，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周岁了，却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这段时间于晓萍靠收购香蕉赚了不少钱，知道双胞胎没有合适的棉袄就赶紧把家里攒的准备打被子棉絮拿出来，和林丽清她们一起赶工，总算是给双胞胎一人做了一身过冬的棉袄。 看双胞胎欢快的在床上爬来爬去，林丽清放松之余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孩子。 这段时间为了挣钱，都没好好照顾过他们。 于晓萍看出她的心思，劝解道：“我说你也别想那么多，有这个伤感的功夫不如多挣几个钱，手里有钱想干什么不行？就算到时候不想跟你公婆妯娌一起过也能搬出来自个儿过，不愁没钱建房子，对不？” “对！”林丽清狠狠点头，起身道：“二嫂，我还是去干活吧，这天气不好，也不知道二哥他们那边有没有受影响，我这边肯定得少弄一些。” 这种天气能不出门大家都不会出去，更不可能在街上逗留，摆摊绝对没啥生意。 第二天，雨夹雪已经停了，天气还是阴沉沉的，西北风吹得人直哆嗦，要不是赚钱的动力在，她都不想出家门了。 好不容易顶着猛烈的西北风到学校外头，却发现路上真的没有多少人，到学生上学的时候大家也是匆匆忙忙往学校里冲，停下来买零食的压根没几个。 林丽清叹了口气，等校门关了直接去医院，在医院大门外站了大半天才卖了一半的量。 第十九章 恶劣天气 最后又跑去百货大楼外的广场摆摊，之后再折腾到家属楼附近叫卖，到了傍晚五点多才把带出来的香蕉片卖光，回到家里已经天黑了。 陈美云打着手电筒在村口张望，看到三轮车来了才打开手电筒照过去，焦急地上前询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晚？” “妈，你先上车，我们回去再说。”林丽清呵着白气喘息着说道，看样子情况有些不好。 听她这声音陈美云担心坏了，哪里还敢再问，赶忙催促着让林丽清坐到三轮车上，她推着三轮车往家走。 林常敏在家看着三个孩子，担忧得一直看着大门口，听到动静赶忙拄着拐杖出来瞧看。 他的腿已经恢复一半了，但还是不能用力，只能靠拐杖前行。 到家后，林丽清也不敢逞强，赶忙冲进灶屋，缩在灶台口靠着灶膛里的余温取暖。 林常敏赶忙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林丽清也顾不得烫不烫，在手里握了好一会儿才哆哆嗦嗦地往嘴巴里送，缓过来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爸妈，外面真的太冷了！” 她从出生到现在，好像就没这么遭罪过。 陈美云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咱们明天不出去了，在家好好歇几天，等天气暖和些再说。” “对对对，这天气是真的不好，你瞧，又要下雨了，我还想着你再不回来就去你二哥那边，等他下班让他去找你。”林常敏说着又折腾着跑去切姜。 “孩子他妈，赶紧给丫头弄点红糖姜水祛寒。” 两口子立马忙活开了。 躲在堂屋的颜明超顺着动静猫到灶屋，看到林丽清立马朝她冲过去。 林丽清将孩子搂住，紧紧抱在怀里。 颜明超偷偷看了外公外婆一眼，偷偷摸摸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奶声奶气地说道：“妈妈，给你吃。” 林丽清低头一瞧，有些诧异，“哪儿来的？” “大姨给的。”颜明超老实说道。 林丽清摸了摸他的头，帮他拆开，慈爱地说道：“阿超吃，妈不吃。” “吃！”颜明超虽然一脸渴望，但还是固执的要让林丽清吃。 陈美云道：“他给你吃你就吃，今天傍晚你姐来了一趟，给你爸带了一些补品，还有一袋糖果，我都收起来了，就给他两颗，没想到这孩子倒是孝顺，还给你留了一颗。对了，我给你姐装了两斤香蕉片。” 林丽淑本来就忙，工作和家里就能让她转不开了，恨不得一天能多二十四小时，尤其是再过两三个月就过年了，糖厂接了很多单位的订单，根本就忙不过来，她现在连休息日都要加班，一个月能抽空回娘家一趟已经很不容易了。 林丽清点点头，“应该的，我就是想着她忙得不可开交，所以卖香蕉片也没跟她说，省得她操心，原本想着这边稳下来再过去她那边走一趟，送点礼没想到她先回来了。” 林丽淑的小姑子可是帮了大忙，林丽清一直记着呢！ 陈美云笑道：“你姐听说你赚钱了可高兴了，还说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尽管开口，我说不用，你想靠自己，你姐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年底了她很忙，没办法时常回来，等过年的时候她再回来。” 林丽清心下一暖，开心地抱着大儿子幸福地笑眯了眼，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上辈子她怎么就看不到这些呢？ 这般想着，她的视线再次落到糖纸上，犹豫着说道：“妈，我也想自己做点糖果过年的时候卖。” “啥？你还要做糖？一个香蕉片还不够你折腾啊！”陈美云有些无语。 林丽清想到自己的家底，咬咬牙，目光坚毅地说道：“妈，我想去市里租个铺子，自己搞烘焙，趁着过年前赚一笔。” 他们这里的习俗是逢年过节都要供奉神佛，需要点心糖果，寓意吉祥的饼、蛋糕、点心、糖，根本就不愁卖，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里的糖厂会做得那么大，光一个糖厂就养活了半个城市的人。 林常敏放下手里的忙，严肃地说道：“你可想清楚了，摊子铺得那么大，要是赔了你这段时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怎么会白费呢？就算亏了我也是赚了。”林丽清道。 陈美云下意识地开口，“都赔了还赚啥！” “我有经验了呀！”林丽清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老两口对视了一眼，都沉默了。 半晌林常敏才沉吟道：“等你小弟回来让他过去把你二哥叫过来，我们商量商量。” “好嘞！”林丽清又满血复活，抱着颜明超亲热地回了房间。 陈美云摇摇头，气恼地拧了林常敏一下，“你咋没拒绝她呢！现在这样多好啊！非要折腾！” 林常敏无奈，吃痛地揉了揉被拧的地方，解释道：“现在虽然好，但像今天这情况你也看好了，总不能天气不好就不出去，天气好了再出门吧！做生意哪有这样的！ 与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不如按她说的在市里租个铺子，好歹不用看老天爷吃饭。” 想到林丽清今天的样子，陈美云还有些后怕，便没再吱声。 林国业回来的时候还没进堂屋就被林常敏使唤着去找林国安。 林国安过来的时候还提了一袋橘子，说是单位同事送的。 陈美云给颜明超拿了一颗，其他的都收起来，林国业想要都没能捞到一颗，深深怀疑自己是不是捡来的。 林常敏也没搭理小儿子的一肚子官司，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老二，你妹妹想要去市里租铺子做那个什么烘焙，我也不懂，你觉得行吗？” 林丽清抱着颜明超出来，补充解释道：“二哥，就是想去市里租店铺开个饼店，卖饼，蛋糕，糖果还有一些零食，包括香蕉片，你看成吗？” 林国安有些诧异地瞪大眼睛，“你还会做饼？” 林丽清弄出这个香蕉片已经够让他惊讶的了，现在竟然还能做饼了，这可不是一般的活。 林丽清嘻嘻哈哈插科打诨道：“在凤口社那边跟一个大娘学了两手，后面生孩子坐月子也琢磨过，应该能成，再不行我就去市里卖香蕉片，还能真亏了不成！” 第二十章 开店面 事实上她会烘焙还是前世在一个大富豪家里当保姆的时候跟雇主的厨师学的，雇主家里光是厨师就有八个，西餐中餐日料甜品等等，司机四个，园艺师十二个，保镖十八个，保姆二十几个，她在雇主家里做了十几年，一开始是专门照顾雇主的孩子，后来她带的孩子去自家办的贵族幼儿园，她才转到后厨帮忙。 跟那些厨师熟了之后，大家做餐点也不会避着她，再加上她是个外行，不会跟他们抢饭碗，人家也不介意教她几手，日子长了，这手艺也练出来了，虽然没法跟正儿八经的厨师比，但在这年头开个饼店却是绰绰有余。 林国业朝她竖起大拇指，“二姐，你还真行！这胆量小弟是真的服了！” 只学了两招，其他的自己参悟，这样都敢往里扔钱，换成他不得被当成败家子逐出家门啊！ 林丽清傲娇地瞪了他一眼。 林国业怂了，忙道：“那个，我跟你们说，今天我那边突然多了不少订单，有的是帮亲戚买的，有的是邻居嘱咐的，总之乱七八糟的都有，给我下了四十几斤的订单。” “那么巧！我这边也是，合起来都快一百斤了。”林国安也把自己记录的账本拿出来。 林丽清几个都惊呆了，凑过去仔细瞧了个遍，有些懵。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见多识广的林国安。 林国安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说道：“估摸着是天气不好，大家都不喜欢上街，家里孩子闹腾的话有点零嘴也比较能哄得住不是？” 陈美云不明所以地点头，余光正好瞥到一旁的挂历，忙惊呼道：“坏了！该拜月末了，这都给忙糊涂了” 说完她恍然大悟，“他们买那么多香蕉片不会是因为月末了吧！” 香蕉片这东西也是因为林丽清才在他们这里传开的，再加上好吃不算太贵，还放得住，大家多买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林丽清醍醐灌顶，对陈美云拍了一通马屁，寻思着赶上这种拜拜的时候一个香蕉片就这么火爆，她要是开了饼店，肯定稳赚不赔，更重要的是，这年头开店的大部分都是做小吃和传统点心的，花样就那些，只要有些创新，不愁没人上门。 林国安沉吟道：“既然你有手艺，对自己也有信心，倒是可以试看看，只是这铺子选在哪里你想过没过？” 众人又把视线落到林丽清身上。 林丽清不慌不忙地把自己记账的小本子拿了出来，轻咳一声，认真地分析道：“我都打听过了，百货大楼附近最热闹，边上还有公园，是市中心，当然，那里的铺子也不便宜，房租一年要一千五。” “啥！一千五！抢钱啊！”陈美云的声音骤然拔高，双眼瞪得圆溜。 林国安却道：“市中心一千五不算贵，我听一个同事说他弟弟去粤省进货，在市中心租了个铺子买衣服，光一个月就赚了上千块。” “嘶！这么多！”陈美云不可置信，双眼放光地看向林丽清，“丫头，要不咱们也卖衣服算了。” “妈，你可别说风就是雨，卖衣服门道可多了，光是进货就不可能，得亲自去粤省看货选货，眼力见儿不行就别想了，还有现在路上不太平，抢劫杀人越货多的是，我之前摆摊就偶尔听过路人说过一两嘴，您说这种我做得来吗？”林丽清直接绝了陈美云的幻想。 陈美云有些懵，下意识地看向林国安，“老二，真这么危险？” 林国安微微颔首，“这活适合常年走南闯北或者外面有人脉的，不适合小妹。” 陈美云不得不歇了心思，“那就听你小妹的开个饼店，但这租金不能再压一压吗？” “妈！俗话说酒香不怕巷子深，我这饼真做得好吃，就算开在咱们村口都不愁卖不出去，所以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第二个选择，开在市医院附近，那附近店面一样不便宜，不过比市中心好一点，一年一千三。 你们想想，探望病人少不了买水果点心什么的，开在那里不怕没人买，但今天妈说了个拜拜的事情倒是提醒我，家属楼那边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家属楼那里店面租金顶天了不会超过一千，顶多就八百。” 林丽清说的家属楼其实就是糖厂服装厂机械厂修车厂四厂员工住的那片区，这四厂都是公家单位，当初创厂的时候选在同一片区，糖厂挑头买地建家属楼，其他三厂也跟着效仿，可以说那一片区住着的几乎都是家境殷实的人家。 而现在没有所谓的商业街步行街，家属楼那片只有一个大集市和沿街卖小吃的摊子，和零星几个改造的铺面，她只要避开集市这块，租金绝对能省下好几百。 陈美云大喜，“八百好啊！一年八百的话你还真能负担得起！” “具体的还要等去那边转转才知道。”林丽清笑着说道。 林国安沉吟了片刻，琢磨道：“这样吧，等到我休息的时候跟你一起去转转，免得你被人忽悠了。” 林丽清使劲儿点头。 搞定了这事她赶忙去烤香蕉片，将近一百五十斤的量，能让她们几个忙到天昏地暗。 转眼到了林国安休假这天。 兄妹俩一早就出门了，林丽清顺便把三十斤香蕉片放在三轮车上，能卖就卖，卖不完就送到大嫂徐慧那边，也不用再带回来折腾。 兄妹俩奔着目的地而去，到了家属楼已经是上午七点，天气冷，出门晃悠的人极少，他们转了半天，发现家属楼一楼就是住户，根本就没有店面，难怪在这里卖东西都是摆摊，集市那头的店面还是人家民房自己改造的，她上哪儿去租店面。 兄妹俩转了一圈，有些心灰意冷，随便在附近找了个早餐摊要了两碗面。 林国安顺便跟摊贩拉起家常，“大哥，你住家属楼不？” 摆摊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闻言咧嘴一笑，“可不！怎么？你们不是住这里的吗？” 男人瞥了一眼他们的三轮车又有些了然，住家属楼的大多家里只有自行车，很少有人买三轮车，除非做小生意或者家里务农需要运送东西的。 第二十一章 看房子 看着二人的打扮和气质不像做买卖的，那就是家里务农的。 林国安点点头，问道：“您知道这附近哪有店面出租吗？” “咋地？你们要开店啊！”摊贩有点吃惊，难不成看走眼了？ 这么一想，他便说道：“你们要做什么买卖？我们这附近一开始就没有规划店面，现在好多人想开店都开不起来，不瞒你们说，好多人跟我打听这事呢！ 你们要问店面我刚肯定的说没有，要是买房子倒是知道一些。” “有卖房子的？”林丽清诧异地出声。 摊贩点点头，坐下来说道：“这不是附近好多人都是厂里的工人，现在厂里分房，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能住楼房谁还想住自家的破院子。 我家楼上的李大爷，他三儿子都有出息，一个是糖厂的正式工，一个是修车厂的正式工，还有一个是糖厂里的大厨，娶的媳妇也都是几个厂里的正式工，人家三房都能分房子，厂里规定按人头分，谁家人多就能分大套的，李大爷两口子可不成了三个儿子挣抢的对象嘛！ 但是分房有个指标，那就是在市里没有房子，他们家刚好在附近有个院子，可不得卖了嘛！像他们这情况的还真不少，所以说你们要买房我能给你们介绍，买店面还真不成！” 林丽清闻言，和林国安对视了一眼，又问道：“那有没有沿街的房子出售的？” “有！”摊贩大哥不假思索地说道：“你们想买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找那几户人家，不过得等我这边收摊了才行。” 林丽清兄妹俩答应了。 大哥是做早餐，到了十点多就准备收摊了。 收摊后他直接把东西交给他老婆就领着林丽清他们去了沿街的邻居家。 敲开第一户人家的时候林丽清微微皱眉，这家小得就跟鸟巢似的，没有院子，就一扇小门，像她这么胖都得横着进去，门设在房子的一角，进去是一条长长的漆黑通道，边上隔出了一个房间，往里走才是大厅，大厅极小，他们几个进去差不多就人挤人了，最边上是木梯，通往二楼。 抬头看天花板就知道二楼铺的是木板，全靠这些梁撑着，根据一楼的布局猜测上面应该有两个房间。 大厅另一角还有个小门通往后院，所谓的后院可能不到六平方米，搭了个棚子，棚子下面放了个煤炉子做饭烧菜，这里应该就是厨房了。 整座房子有两层，一层光线昏暗，给人感觉十分压抑。 带他们过来的摊贩大哥叫黄建兵，跟屋主有些亲戚关系，一进门两人就寒暄上了。 黄老头不明所以地看着林丽清兄妹两。 黄建兵赶忙介绍道：“叔，这两个说要租店面，我们这里哪里有店面，他们就说要看一看沿街的房子，这不，我给你领过来了。” 黄老头大喜，不住打量着林丽清两人，开始唾沫横飞地介绍自个儿家，“你们别看我这地方不大，但楼上楼下合起来都有三个大房间了，住我们一家五口人没问题。” “五口人？”林丽清反问道。 黄建兵赶忙解释道：“我叔的老伴早没了，有一儿一女，儿子结婚生了个男孩，女儿还没出嫁，他们一家五口正好能分到一套大的楼房，要是等叔的小女儿出嫁就不行了。” 现在计划生育，黄老头的儿子生了男孩肯定不能再要二胎了，要是他小闺女嫁了户口迁走，肯定分不到大套的楼房。 林丽清和林国安交换了个眼神，由林国安开口问道：“所以你们这房子打算卖个什么价钱？” 黄老头竖起三根手指，“我也不多要，就三千块。” 林丽清下意识地皱眉，“叔，要是你这房子再大一点，亮堂一些，三千块我还能接受，可你也看到了，我进来都没法正着走，这大厅站咱们几个别人还有下脚的地不？至于您说的三个房间，你也看到了，我这身板肯定不敢上楼的，而且我想开店，还得大改，三千真不划算。 要不我们再去其他几家看看？” 黄老头闻言都急了，赶忙将人拦住，“别啊！这不是还能商量嘛！不是说我，我给的价钱是我们这里最低的了，当然也是因为我家地方没有那么大，其他人家有带个稍大一点的院子都要三千八四钱来块呢！不然这样，两千八最低，不能再低了！” 林丽清还有些为难。 林国安倒是同意了，“那就两千八，我们买了，你们看什么时候可以去过户。” “真要买啊！”黄老头喜出望外，一时间竟恍惚了起来。 黄建兵立马赞道：“你们二位还真爽快！这样，我去找我兄弟回来，咱们尽快把手续办了。” 林国安沉吟道：“还是明天一早吧，周一房管局有上班，我们带钱过来，正好可以顺便去把手续办了。” “成成成，没问题，明天一早八点我们在家里等你们，可以吗？”黄建兵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转。 林国安微微颔首，领着林丽清淡定地离开。 二人走远了林丽清才担忧地问道：“二哥，会不会太草率了？” “不会，我刚刚看了一圈，他们的房子地段不错，虽然不是集市，但经过的行人不少，房子虽小，但弄成店面也够了，正好一楼朝路这边的墙壁都给敲了，我那边弄点红砖和水泥土过来加固，肯定没问题，也是最省钱的。 其他带院子的房子反倒不好整改，卖得贵，整改的钱也多，不划算。”林国安默默说着自己的打算。 林丽清因为对建房一窍不通，只有听话的份儿，既然林国安说没问题，那肯定没问题，只是 “二哥，两千八太多了，我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林丽清有些囧。 她从颜家那边带出来的钱就一千出头，这段时间自己也攒了小一千块，合起来勉强两千块，还差八百呢，后续改建还有开店都要投入成本，她哪来那么多钱。 林国安倒也直接，“我这边先借你八百，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就行。” 林丽清使劲儿摇头，“那不能，你要是一口气借我八百二嫂肯定不高兴的，我看我还是跟你借三百，再跟大哥大姐和爸妈各借三百，这样也够用了，大家知道了心里也舒服一些，我会尽快挣钱还给你们的。” 第二十二章 交房 林国安无奈舒了口气，“随你吧，你高兴就好，现在去哪里？” 林丽清看了看还没卖完的香蕉片，果断选择去百货大楼附近，今天周日，去百货大楼的人应该不少，她到那边转转应该能卖得完。 林国安没事，也跟着林丽清一起去了，这也是他头一次看自家小妹做生意的，看她跟人客气和善的说话，林国安是既心酸又欣慰。 心酸的是自家从小宠到大的妹妹竟然也要为了生计低头，欣慰的是林丽清终于长大了，收起了以前的任性自我骄纵，可以独当一面了。 百货大楼不愧是市中心，他们在这里摆摊两个小时胜过走街串巷大半天，才下午一点多香蕉片就卖光了。 二人顺便去了林丽淑和林国胜那边，直接说明了来意，林丽淑自己攒了不少私房钱，压根没跟婆家人商量就拿了三百给林丽清。 林丽清感动得一塌糊涂，林丽淑却使劲儿跟他们挤眉弄眼，让他们别吱声，还给人推出了家门。 林丽清知道林丽淑这是不想生事端，也懂事地赶紧离开，去了林国胜那边。 徐慧倒是多问了一些，得知林丽清即便是开饼店也不会断了香蕉片的生意后，也爽快地借了三百。 林国胜更是额外多拿了一百给她，“备用，要是不够再说，钱不急着还。” 林丽清不想要，但知道自己大哥说一不二的性子，只能拿了，走的时候都不敢去看大嫂徐慧的表情。 兄妹二人离开后，林国胜才回头同徐慧说道：“我这妹子难得这么上进肯赚钱，我当大哥的多借一点爸妈也高兴，你别往心里去。” 徐慧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说得好像我不通情达理似的，要是以前我还真会跟你翻脸，不过现在知道小姑子的香蕉片卖得不错，只要她继续做这买卖，我就不担心她还不上钱。” 林国胜愣了一下，他还以为自己媳妇转性视金钱如粪土了，原来是他想多了。 林丽清和林国安回到蕉南村，也跟陈美云和林常敏仔细说了一下情况。 林丽清眼巴巴地看着爸妈，“能借我三百吗？我会尽快还给你们的。” 林常敏受不了小女儿这眼神，赶紧催促陈美云去拿钱，“不就是三百！用得着这样吗？对了老二，那个改建需要多少钱？” “用不了多少，我叫两个人过去把一楼的墙壁给砸了，再用大横梁和红砖水泥加固封好，大概花个一百多就够了。”林国安满打满算说道。 林常敏微微颔首，“这样的话倒是不贵，重要的是你妹以后也算是在市里有房了，甭管颜家那边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她都不怕！” 提起颜家林常敏就来气，尤其这么长时间了那边还没有半点表示，他这火也越发收不住了。 “爸，别说那些让人扫兴的事了，有这闲工夫不如帮我想想怎么规划店面，我现在没多少本钱，买烤箱肯定买不起，而且咱们这里估计也买不到，只能继续用土法烘烤了，要建在哪里，怎么建都是问题。”林丽清皱着眉头思索。 这年头他们这里可没有家用迷你烤箱，只有那种大型的厂子专用烤箱，一台好几千块，都抵得上一座房子了，而且还费电，操作也麻烦，她根本就用不起。 一说这事林常敏也上心了，想当初家里的烤炉还是他们父女两个设计的呢。 二人凑在一块儿，就怎么布置展开激烈讨论，最后连林国安也加入。 傍晚林国业回来，得知林丽清需要用钱，也把自己攒的四十块私房钱贡献了出来。 他一个学生能攒下这么多钱还真不容易，林丽清不想收，把林国业气得都快鼓成青蛙了，最后这钱还是塞到林丽清怀里。 第二天一早，林丽清和林国安一起去了市里，黄老头的儿子早就在候着了，见到林丽清兄妹两再三确定对方要买，见了钱立马拿了材料跟他们去了房管局。 这年头买房没有那么繁琐的步骤，到房管局办一下过户手续就行，一天就搞定了。 拿到的房子后，林国安和黄老头的儿子商量了一下，给他们三天时间搬离。 林国安正好用这三天安排材料和人手。 双方说定之后，林丽清抱着新鲜出炉的房产证兴奋地回到家中，这几天天气就没好过，即便不下雨了也是西北风呼呼地刮，村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 林丽清回到家后，给林常敏和陈美云展示了一下房产证就赶紧收起来，撸起袖子去小后院干活，这几天她是不打算出去卖香蕉片了，一个是冷，生意不好，还有一个就是林国安他们几个拿到的订单不少，徐慧每次过来也是翻倍的拿，她和陈美云根本就忙不过来。 母女俩不停歇地忙了三天，直到林国安过来把黄家房子的钥匙交给林丽清，她才知道那家人都搬走了。 “这也太快了吧！”陈美云感叹道。 林国安却摇头道：“也不算快，他们单位的房子紧张，不赶紧落实下来自己都不安心，今天过去听他们说分了一套八十平的小三房，还可以。” 黄家的老屋占地面积差不多也是八十平方左右，上下楼算起来约莫一百六十平，但环境比不上楼房敞亮。 “既然他们都搬走了，那我们明天就过去看房子，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规划。”林丽清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 林常敏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你们都去，你妈也去，我留在家里给你看孩子，午饭让你二嫂过来随便煮一点就行。” 陈美云还真挺想去的，当下也不拒绝，欢天喜地的回房间翻新衣服，那架势就跟回娘家走亲戚似的。 翌日天刚蒙蒙亮，林丽清骑着三轮车载陈美云，林国安和林国业分别骑了一辆自行车，他们先跟过去看看情况，到点了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一点都不耽误。 到了家属楼这边。 陈美云一进黄家老屋立马皱起眉头，反应跟林丽清如出一辙，“这也太逼仄了，还不如我们村的小院好呢！” 林国业哭笑不得地解释道：“妈，市里的房子差不多都这样，很早之前就规划的，想要有个院子可不容易，我同学他们家差不多都这样子。” 陈美云闻言，顿时不吭声了。 第二十三章 改建 四人到了大厅，林丽清看向木梯，“上回来没好意思上去，现在就看看上面是啥情况。” 林国业年轻，身手矫健，走在前头，林丽清走在最后，她才冒出个头林国业便严肃地说道：“等等，你们先别上来，这二楼不结实，二哥，你看这里的木板都断了，那边还有一个洞呢！” 林丽清和陈美云对视了一眼，默默地退了下去，二人在楼下听楼上走动的声音，脸色有些难看。 “丫头，这两千八亏了！”陈美云气愤得想去跟搬走的黄家人讨钱。 林丽清忙拉着陈美云的手安抚道：“妈，房子都过户了，现在说那么多也于事无补，看看二哥怎么说。” 不一会儿林国安兄弟俩从楼上下来。 林国业率先开骂，“黑心肝的玩意儿，这种楼也能住人，你们肯定被骗了。” “那倒不至于，之前我过来的时候听黄家那老头说过，二楼是他和他小闺女住的，上面也有床摆放的痕迹，只能说他们住在这里一直没出事是运气好，但我们可不能赌，正好趁着这次改建一起修了。 不过这事得让黄建兵知道才行。”林国安缓缓说道。 黄建兵是中间人，房子有安全隐患这事他们事先都没说就是他们的不对，虽然他们不会跟黄家人要补偿，但什么态度要让对方知道。 陈美云还是不痛快，看这房子哪哪儿不顺眼，最后还是林丽清连哄带劝给忽悠到徐慧的猪肉摊。 林国胜一瞧，有自家老娘在，他正好可以去林丽清那边帮忙。 陈美云本来想拉着徐慧好好说道说道，谁知道猪肉摊生意就没断过，她断断续续说了一会儿也说不下去了。 林丽清这边在林国安去单位没多久就有两个工人拉着材料上门，估计是林国安提前交待过，他们先到二楼转了一圈，之后才下来，跟林丽清说了大概情况。 “这房子估计起了好几年了，好在房梁还挺结实的，外围四面墙厚度也够，把二楼的铺地的木板换新的就行，你们要是不放心也能在房梁下再加固一道砖墙，保准再过五十年也没问题。” 林丽清听了那是又惊又喜，但也有一些担忧，“这样的话得再花多少钱？” 二人对视了一眼，笑道：“妹子不用担心，国安哥可是砖窑厂的正式工，还是个小领导，买这点砖用不了多少钱，我们俩的工钱你看着给就行。” 林丽清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不太好吧！两位大哥也是砖窑厂的工人？” “那倒不是，我们专门给人建房子，跟砖窑厂的人都认识，这次也是国安哥找上我们，本来以为做两天工就差不多了，现在看来得再多两天才行，不过不打紧，不是什么大问题。”其中一人说道。 林丽清这才松了口气，老老实实地看着他们改建房子，既然要加固，自然是砖墙先修，正好林国胜过来，听了两位师傅的话立马过去帮忙，林丽清都不用干啥。 瞧他们干活有条不紊的，她干脆骑三轮车回蕉南村继续烤香蕉片，免得后面供应不上。 接下来两天正好赶上周末，林国胜轮休了一天，正好过来帮忙，林国安照常休息，和两个师傅合力把重要的活在周六都给做完了。 周日的时候林丽清和林常敏过来，再加上林国胜他们打下手，几人合伙，用两天时间把后厨的烤炉和灶台给修了起来。 之后林国安他们又用了半天把一些软装搬进去。 林丽清在周二下午卖完香蕉片过来验收成果，改建后的房子可以说是这条大路上的一景，最醒目，最独特。 一楼朝大路的整面墙全部敲掉，做成门面，两面墙原本要刷白灰，考虑到成本，林丽清让他们贴了木板，刷了漆，看起来干净又漂亮，两边还做了两排货架，最里边是收银台。 当然，这个收银台暂时用不上，这年头贪小便宜的人不少，她做生意必须一直在门口盯着。 一楼原先大厅的地方改成后厨，没有过多装修，靠两面墙修了两个烤炉，一个可以专门用来烤香蕉片或者其他果干，另一个专门做点心，两个烤炉比她家那个还要大三倍，用起来绰绰有余。 另一面墙修了个灶台，林国胜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一口大铁锅来，可以蒸煮炒，干啥都行。 他们还做了三个烟囱，通到二楼房顶，不会影响到周围的住户。 中间安放了一张大小合适的实木八仙桌，上面的案板又厚又结实，专门给林丽清做点心准备的，另一面墙就是木梯了，这个没做什么改动，倒是木梯下做了架子，到时候可以放托盘什么的。 原先被黄家当厨房的小后院则修了个结实的棚子，专门放柴火和尿桶。 二楼一样的布局没有变，只是换了地板，里面那间放了床和衣柜，给林丽清休息用的，外面这间当成储物间，放食材。 整体设置合理，也没浪费半点多余的空间。 还有一点，他们考虑到林丽清一个女人爱干净，二楼房间的墙面还刷了白灰，窗明几净，比林家的屋子还要好上三分，更是颜家那破屋子不能比的。 最重要的是安全方面也做了考虑，现在没有卷帘门这种东西，他们这里的店面都是用木板封门，一点都不安全，林国安让人在店面和后厨之间用红砖修了一堵墙，就留了一扇门。 晚上要是林丽清留宿这边只要把店面关了，再把这扇门从里面锁上，绝对没有问题。 因为安全问题有保障，她甚至琢磨着要不要直接搬到这边住算了，但想到孩子离不开她，这个念头又被她压下去了。 铺子弄好了，她也不想等什么黄道吉日，第二天就出去采购原材料，第三天放了一大串鞭炮正式开业。 因为是饼店，她这店里主要的还是卖饼和糕点，大家常吃的那些双糕润、枕头饼、白香饼、蒜蓉枝、猪油花生饼、绿豆糕等等，一样都做了一些，除此之外她还整了现在不多见的红豆糕。 第二十四章 忙翻了 另外还有当地传统小吃麻糍做了几种口味，以及她的招牌香蕉片，除此之外，又加了新产品，烤地瓜干，吃起来酥酥脆脆，口感不亚于薯片，刚做出来林国业这家伙就不知不觉吃了一大半，差点被陈美云拧断耳朵追着打。 一度让林国业怀疑自己不是陈美云亲生的。 不过他在尝了林丽清做的那些点心后已经可以预见生意的火爆了，语重心长地搂着林丽清的肩膀说道：“二姐，咱们也算是穿着一条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同甘苦，共患难，苟富贵，莫相忘” 林丽清朝他翻了个白眼，“我的开裆裤，你穿得下嘛！” 林国业看了看两人差距悬殊的身材，默默地收回自己的爪子。 因为是第一天开业，她整了个打九折的活动，东西摆在货架上明码标价，更市面上一个行情，加上打折，路过的人不进来看看都对不起听到打折这两个字。 于是从上午七点开始，店里的人渐渐多了，陈美云自告奋勇过来帮忙，连于晓萍都上阵了，结果三个女人硬是差点被顾客抬走，要不是于晓萍始终坚持盯着店里的人，还真被几个人逃单了。 直到中午十一点多店里的人才少了一些，因为这个点该回去做午饭了。 林国胜和徐慧提着东西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蔫儿吧唧的三个人，好像被狂风摧残过似的。 “这是咋地？不是刚开业吗？怎么？生意不好？”徐慧担忧地问道。 林国胜立马接过话茬，“没事，第一天嘛咦？你们就弄了这么点东西卖吗？” 陈美云有气无力地抬了抬眼皮，道：“这些是早上卖剩下的，也不知道下午够不够卖” 说着陈美云看向林丽清。 林丽清挣扎着起来，咬牙道：“我再去做点，对了，大家都饿了吧，我顺便把饭做了。” 于晓萍还算精神，跟着起身，“我去帮你。” “行了！我来就好，你们好好歇着。”徐慧直接拎着肉去后厨，赚了钱就好，她也跟着开心。 林丽清又歇了会，瞧客人上门了立马让林国胜顶班，自己跑去后厨做点心。 等徐慧做好了饭菜才发现大家都忙得晕头转向，就连林国胜也没空跟她说一句话，得了，她赶忙去换陈美云进去吃饭。 陈美云吃好于晓萍才进来。 林丽清则是趁着干活的空隙随便扒拉了几口。 下午三点多，林国胜先回去做饭等两个孩子放学，徐慧继续留在这边帮忙。 一直忙到下午六点多大家才真的闲下来，此时天已经黑了，店门口不远处有一盏路灯，还能看清路过的行人。 林丽清把店面关了，众人围坐在后厨的桌子边上，因为舍不得开电灯，就点了一盏煤油灯放在桌子中间，一群人狼吞虎咽地干掉一桌子菜。 其实就是普通的农家饭，只有一盘炒猪肉片是硬菜，但大家没有半点意见，吃完帮着收拾一下就准备走人。 林丽清赶忙把今天卖剩下的点心给他们都装了点，徐慧和于晓萍说什么都不要，还是林丽清佯装生气了她们才收下。 陈美云有些疲惫，跟林丽清说道：“我和你二哥二嫂一起回去，明天再过来帮忙。” “妈，您明天就别来了，在家里好好歇歇，今天也是做活动才有这么多人，明天不打折了肯定少了很多顾客，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忙得过来。”林丽清心疼陈美云这么操劳，再三保证自己一个人没问题。 陈美云还是不放心，她赶忙说道：“你要是有空帮我看着孩子就行。” 说到三个外孙，陈美云也是担心得很，“你爸自己的腿还没好利索，今天一个人看三个孩子肯定手忙脚乱，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去，明天看情况再说。” 林丽清使劲儿点头，另外给陈美云准备了一大袋点心，看着他们远去才重新关了店面。 把店里的架子都擦一遍，地拖干净了才去了后厨，顺便锁了后厨的门。 坐在长凳子上稍微歇息一会儿，琢磨着明天要做多少量。 同一时间，家属楼那边把房子卖给林丽清的黄老头儿子黄有成正在跟全家说这个事。 “爸，你今天又去老房子那边溜达吗？我听别人说老房子被他们改建了一下，大变样了，而且生意好得不得了。”黄有成心里其实有些纠结，一边后悔卖房子卖得太冲动，一边看着崭新的楼房又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这种念头已经折磨他一整天了。 黄老头倒是想的来，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打听那些干什么？房子都过户了，钱我们也拿到了，新房也住上了，以后那就不是我们的老房子了，人家开店是好是坏都跟咱们没关系。 你也别眼红，我听建兵说交房后人家还去找了他，说那房子二楼地板不结实，有安全隐患，好在人家也就说了一嘴，没有找咱们要赔偿，不然这事还不知道怎么闹呢！” 那房子要是好的两千八他们收得心安理得，但二楼的问题确实存在，那个时候他们也故意没说，更没领人上去看，心虚得很，人家买了房子还得花钱改建，里里外外又是大几百，黄老头又不是不会算账，自然不会眼红嫉妒，反而庆幸林丽清生意好，这样对方也不会事后算账。 黄有成一愣，他都忘了这一茬了，住老房子那边他从没上过二楼，就算有事也是楼下喊一嗓子把人叫下来，是以自家老爹反应过地板问题他都没怎么上心。 现在被自家老爹一提醒，他也没法继续说下去了。 不一会儿黄老头的儿媳妇苏玉下班，手里正好提着一些点心，“爸，我今天路过老房子那边买的，正好做活动，生意可好了，你们尝尝味道怎么样。” 她其实想法跟黄有成差不多，看人家生意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又舍不得这楼房，在矛盾的心理驱使下，竟然鬼使神差地花钱买了好几种口味的点心。 黄有成看家自家媳妇买了这么多，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却没说什么，他们两口子都是工人，都赚钱，媳妇娘家兄弟也是有出息的，他在苏玉面前可没啥底气。 第二十五章 人手不足 于是他随便拿了一块双糕润，咬了一口便惊了，“咦！这味道还真不错，比百货大楼里买的好吃。” 苏玉一听，也怔了一下，尝了一口，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双糕润做的好，随后她又尝了一块猪油花生饼，发现林丽清卖的猪油花生饼，饼皮跟外面的不一样，劲道有弹性，不会一咬就掉一身渣。 她儿子和小姑子闻声过来，两人直接各拿了一根蒜蓉枝啃得欢，酥脆的声音把黄老头的食欲都给勾起来了，别看他老了，牙口却是极好，再啃几年蒜蓉枝都没问题。 小孩吃了一根蒜蓉枝又拿了一片地瓜片，才咬了一口就高兴得原地蹦跳了好几下，“爷爷，爸爸妈妈，这个太好吃了，太好吃了，我都要” 看他那样苏玉直接拿了一片掰开，几个大人都尝了几口。 到最后苏玉不得不承认林丽清的手艺是真的好，难怪生意这么火爆。 此时他们两口子那点嫉妒不甘的心思已经荡然无存了，只有打心底里的佩服，有这手艺难怪敢花这么多钱开店，换了他们来的话只怕能把家底都给赔进去了。 有了这种自知之明，黄家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 家属楼里其他买了林丽清做的点心也是惊喜不已，寻思着她那店里的点心卖得比百货大楼还要便宜一些，口感又好，还新鲜，以后就上她那里买了。 林丽清可不知道那些人的想法，她把几样点心需要的量定下来后，看了一眼林常敏给她的手表，时间还早，赶紧开火，做点心的同时还能顺便烤香蕉片和地瓜干，这样明天也能晚点起来。 忙碌的时间过得极快，再次看手表都快十点了，林丽清赶忙将后厨收拾一下，确定每个灶膛里的火都灭了才上了二楼。 二楼房间靠大路的这边是一扇窗，现在家家户户都没有装窗帘的习惯，林丽清让林常敏用竹子给她弄了竹帘，晚上的时候打开，可以遮挡外面的视线。 她提着煤油灯上来第一件事是先把房门栓上，随后放下竹帘，这才将钱袋子一股脑儿往下倒，开始自己的数钱数到手抽筋。 说实在的，她想过今天赚了不少，但没想过会这么多，按照定价蒜蓉枝一包四根两毛、双糕润一斤五毛、白香饼一个三分、枕头饼一斤五毛、猪油花生饼一斤六毛、绿豆糕等其他糕点都是一斤五毛，香蕉片一样价格，地瓜片一斤也是五毛，麻糍比较便宜，一个五分钱。 按理说应该收到的都是一元或者几毛钱，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两张大团结，五元的更是多到十几张，壹元堆成了小山，一角两角让她数到混乱，得分堆来才行。 最后清点完，钱袋子里总共有两百三十七块九毛五分钱，扣掉成本纯利润也有一百多，这才只是一天的收入而已。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片火热，还债指日可待啊！ 因为太过激动，这一夜她差点就失眠了，第二天早上五点她就起来继续干活了，像绿豆糕之类的不禁放的点心需要现做现卖。 一直到早上七点她才开店，今天没有做活动，还以为生意会冷清一些，谁知道一早竟然有人在候着了。 林丽清拿掉木板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是懵的，“你们是” “老板，可以买东西了吧！”一大娘有些着急地问道。 大家一窝蜂的想要涌进去，把林丽清吓得冷汗都出来了，赶忙说道：“等会儿，大家都是来买东西的吧，排队，先排队，一个个来，我就一个人，招呼不了这么多人。” 说着她直接搬了一张课桌大小的方桌堵着店面，再取了个托盘，把所有点心都取了一些摆上。 大娘选了枕头饼和白香饼，麻利地付钱走人，林丽清发现她菜篮子已经满了，心下不禁赞叹一声——勤劳的人啊！ 后面的老大爷老大娘大多买双糕润或者绿豆糕枕头饼白香饼，中年人钟爱猪油花生饼和麻糍，可以当茶点，年轻人尤其是小孩子，看到香蕉片和地瓜片就两眼放光走不动道了。 林丽清从一早开了一半店面就一直忙着卖点心，等她终于可以喘口气了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这个点大家都要回去准备做午饭她还没吃早饭，失算啊！只能吃两块糕点配温水凑合凑合。 陈美云是下午的时候和徐慧林国胜一起过来的，看样子应该是两口子回村顺便把她接过来的。 三人问了一下，知道林丽清早上又被顾客围住，连早饭都顾不上吃，高兴的同时又担忧她的身体。 “小姑子，你这样可不行，我那个肉摊都要两个人才行，我看这店里起码得三个人才能忙活的开，没有三个人也要两个人，一人肯定顶不住。”徐慧认真地说道。 陈美云也跟着使劲儿点头，琢磨道：“要不我跟你爸商量一下过来帮你？” “那孩子怎么办？爸一个人可照顾不过来。”林丽清担忧地皱起眉头。 林国胜寻思道：“要不我问问屠宰场的主任，看看能不能让阿超到厂办的幼儿园上学，要是阿超可以去幼儿园，妈也能来市里帮忙。” 屠宰场跟农场那边合办了一个幼儿园，主要是照顾员工子女的，林国胜和徐慧的两个孩子都要上初中了，名额没用上，给主任送点礼应该能把颜明超塞进去读书。 “这样爸妈岂不是要分开了！”林丽清不大愿意这么干。 徐慧叹了口气，“人手不够也没办法。” 林丽清沉思了好一会儿，咬牙道：“要不还是问问二嫂，看她愿不愿意过来帮我两三个月，我给她开工资，等建国回来看情况再说。” 陈美云寻思着这事的可行性，好一会儿才缓缓点头，“这样也成，我去跟她说，不过你二嫂还得顾着家里，顶多就今年帮帮你，过年了还是要另外想法子才行。” 于晓萍的两个孩子在上小学得顾着，家里的农活也不少，还有帮林丽清收购香蕉和地瓜的外快可以挣，陈美云知道于晓萍大抵是不大乐意离开村子的。 第二十六章 请人 但现在碰上了也没办法，她这个当婆婆的只能厚着脸皮开这个口了，寻思着还得给老二家的一些好处才行。 “那成！妈，我也不跟你客气了，这事你替我说一声，要是大嫂下午可以过来帮我，我就大嫂二嫂一人请半天，一个月各给二十块钱，要是大嫂腾不出空就都请二嫂，我一个月四十块钱，您看成吗？”林丽清看向徐慧。 徐慧立马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卖肉就是一上午，下午也没啥事，在家就收拾家里给孩子们做饭，这些事情你大哥也做得来，你有需要，我肯定过来。” “不不是，家里活都我干啊！”林国胜有些懵，以往他都是帮着卖完猪肉就吃饭睡午觉，醒来还能到处溜达泡茶，等到饭点了才回去。 陈美云立马瞪了大儿子一眼，没好气道：“让你干点活怎么了？一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把家里活都扔给女人！” 林国胜闻言，瞬间没了脾气。 徐慧这心里更舒坦了，默默盘算了一把，她卖猪肉一个月能挣个六七十不等，加上林国胜的工资他们家每个月也能入账一百多块，现在又多了二十块钱，手头就更宽裕了。 越想徐慧心情越好，直接不走了，从现在开始熟悉饼店的活。 有徐慧在陈美云也放心，让林国胜送她回村，一回去就直奔二房去了。 于晓萍刚收了一批香蕉和地瓜上来，整个院子乱糟糟的，还有些村民在这里唠嗑，看到陈美云过来，又跟她说了会儿话才回去做饭。 陈美云直接拉这于晓萍到角落里，小声问道：“今天收了多少？” 于晓萍指了指院子里的东西还有草棚那边，“妈，小姑子在市里，离得比较远，我干脆收了一些熟的，半生不熟的，还有绿色的，放上几天就红了，这些大概五百斤，地瓜收了一千斤，柴火也准备了好几车呢！” 市里烧煤，没地方砍柴，这个也要用买的，好在便宜，就是烧得快，一车柴火烧两天就没了。 陈美云微微颔首，对于晓萍的办事能力还是十分肯定的，便顺势提了饼店的事，“你大嫂那边已经说好了，下午她去，我寻思着上午你去，一个月二十块钱就上半天班，也不耽误你的活，上午你不在家我就带着阿超他们过去你那边，中午给兴盛和兴旺做饭，保准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 要是有人过来送香蕉和地瓜我也给你记着，等你回来处理，你看兴盛兴旺眼看着一天天大了，你们两口子的压力也大，能多赚一点是一点，对不？” 于晓萍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自个儿婆婆，“妈，我又没说不去，再说了，一天就上半天班，还给二十，这种好事我还能推了？您放心吧，我去！不过我这边的情况还真得您帮忙照应一下，收货的说一声，让他们下午送来就行，就是两个孩子吃饭的问题得解决。” 陈美云立马拍着胸口保证，“我自个儿的孙子肯定照顾得妥妥的，不用你操心！” 婆媳俩商量完，等林国安下班回来于晓萍就跟他提了这个事。 林国安倒是挺赞成的，“去帮忙半天也好，还能多挣一点，我寻思着等钱攒够了也去市里买个房子。” 他在砖窑厂的，关于建房这块的消息也就仅此于那些政府人员，甚至比一些政府单位还要灵通。 于晓萍一惊，忙问道：“咋啦？你又收到什么消息了？” 林国安摇摇头，沉吟道：“主要是昨天规划局的领导去我们单位视察，我正好听到他们说市里要大力发展商品房，竹里那块作为第一个试点，像深圳那边看齐，听说深圳那边高楼林立，拆迁赔偿可不少。 我寻思着像小妹一样在市里买个靠近路边的房子，改成店面，将来我们自己不开店也能租出去，还能多一份收入，要是开发的话赔偿也会更高一些，横竖不会亏。” 他们两个儿子，将来肯定要分家的，市里买了大不了就把一个儿子分到那边去。 于晓萍当下就跑回房间清点家底，拿着存折交给林国安，“我算了一下，从结婚到现在，我们统共攒了两千六百块，大部分还是最近这三四年攒的，小妹回来后，帮着收购也攒了一百多。 我发现还是做生意来钱快，你看看这才多久，我就攒了这么多。” 之前家里的经济来源大部分是林国安的工资，早前林国安工资不高，他们省吃俭用一个月也只能攒十几块钱，后面林国安工资上去了，扣除日常开销一个月能省下二十多块，再加上她这边卖香蕉多少存一点，公婆还没跟他们要养老钱的情况下才有这两千多。 林国安若有所思，当即咬牙道：“这房子我们买了！就买在小妹店面附近，不过我们可能要多花点钱，买个稍微大一点的临街院子保守估计得要三千出头。” 于晓萍一听就忍不住心疼，她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钱就要全部花了，而且还不够！ 林国安看她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温声劝道：“钱放在银行里就这么多，房子横竖要买的，就算将来在村里买地建房子不一样要这么多吗？现在买了房子以后我们的压力也小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道理我都明白，就是哎！算了，都是来讨债，欠他们的！”于晓萍有些气不顺，嘟嘟喃喃念叨了好一会儿，回头发现自家两个儿子吃了饭不好好做作业竟然在房间黑灯瞎火地玩皮绳，把她气得直接抡起扫帚往他们屁股蛋上招呼。 一阵鸡飞狗跳后这个农家小院才安静下来。 第二天不到五点于晓萍就起来了，也顾不得做饭，跟林国安交待了两句就骑着三轮车载着一堆东西出门了，到林丽清的店里已经六点多了。 林丽清的店是七点开门，听见于晓萍的喊声赶紧给她开门，两人合伙把东西搬到后厨，林丽清索性把店开了。 东西的价格于晓萍清楚，都不用林丽清提醒的，一开店生意就上门了，看于晓萍一个人还能招呼，她赶紧清点那些香蕉和地瓜，把东西归位了才到前面帮忙。 第二十七章 林家二房的打算 二人的早饭是外面买现成的，实在是腾不出空做饭。 等过了一波热潮，林丽清喘息道：“这样不行，我觉得以后每天我一起来就要做饭，二嫂直接过来我这边吃就行，今天也是没盘算好。” 于晓萍摆摆手，不以为意，“怎么简单怎么来就行，对了，你要是抽空帮我打听一下这附近还有睡觉要卖房子的，最好像你这房子临街，我们打算也买一套。” 随后于晓萍就把林国安那翻话搬出来。 林丽清眼睛一亮，她正愁不知道怎么让其他兄弟姐妹买房子投资，结果机会就自己上门了。 她赶紧使劲儿夸林国安，“二嫂，不是我说，我二哥真的是慧眼如炬，你以后就听他的准没错，买房这事包在我身上，肯定给你打听得妥妥的。 就是你们买房的钱够吗？这两天偶尔听上门买点心的大娘说，现在这边正常的那种一厅两房带一小院的院子要价都三千了，再大一些的估计要三千二三千三，正常那种够一家六七口人住的院子定价在三千五到三千八不等。 听说有的是收到消息准备买商品房，有的是家里产业多，准备卖房子送孩子出国留学，还有几个听说准备搬去省城了。” 这会儿流行出国留学，但凡家里有个高材生，家境又好的，都往国外跑，他们这里虽然是个小城市，但地处南方沿海，有钱人还是挺多的，再加上商品楼起来了，不少人家都想着卖掉破旧的老房子去买楼房，所以最近卖房子的消息还真不缺。 于晓萍瞬间紧张了，“哎哟！这才隔了几天房价就涨了！还是你运气好，花了不到三千拿下这座房子。” 这么一说，于晓萍突然觉得不能再等了，不然后面还不知道要涨到什么价。 瞧她着急的样子林丽清有些哭笑不得，“二嫂，你别慌啊！我说房价肯定会涨，但也不可能涨那么快，只是说要在这片区花两千八买房子估计不可能了。 对了，你和我二哥的钱够吗？正好之前给你们借的三百我先还给你们。” 于晓萍有些难为情，但还是老实地说道：“还真不大够，我们这些年就攒了两千多，不到三千块，还差几百，就算加上你这边的三百也还差一些，估计得再借看看，好在我娘家那边的兄弟应该能给我凑个几百，差不多了。” 林丽清猛点头，“要是不够的话我们再想想办法。” 她这饼店除了第一天做活动赚了一百多，第二天利润就降到了七八十，今天看情况估计是跟第二天差不多，其中一大部分是来自香蕉片和地瓜片，凑一凑，勉强能把于晓萍的三百还上。 等上午忙完于晓萍要回去的时候林丽清就准备上楼拿钱，于晓萍却说道：“不着急，等真的要买了再说。” 她也是想到林丽清刚开店两天手里没钱的话周转不了，而且这事要是让公婆知道了指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看于晓萍匆匆离开，林丽清也歇了上楼的心思，正好有人上门买东西，她又忙起来了，连徐慧啥时候过来的都没注意。 等到晚上关店，她才仔细把这三天赚的钱算了一下，抛去成本，有两百九十五块，还不到三百，得再努力一些赚钱。 第二天开店，她又搞了个特价活动，主要是对那些没卖完又不禁放的点心做打折处理，才刚摆上东西就被抢购一空，连带着其他点心都卖了不少。 于晓萍看得目瞪口呆，惊愕于林丽清做生意的手段，赞美的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等快中午了两个人才闲下来，有个大娘匆匆跑进店里，朝林丽清咧嘴笑道：“丽清啊！跟你说，你要我打听的事情我都给你打听清楚了，这天路上有四家要卖房子，一家就跟你这店隔了五个门，姓周。 还有一家在周家后面，不靠街，姓张，另外两家离你这店远一点，周家再过去七八户，挨着的，两家是堂亲，姓钱。” “大娘，您跟我说说这几家都是什么情况。”于晓萍忍不住开口问道。 林丽清忙介绍道：“翠娥婶，这是我二嫂，就是她家要买房子。” 刘翠娥看于晓萍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热络地上前拉着于晓萍，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我们先说说钱家这两座院子，原先是一座大院子，后来砌了一道院墙给隔开了，好好的房子住了十几口人，硬是弄得乱七八糟的，不过地方大，宽敞。 钱家兄弟俩是省城那边的，两人当年上山下乡在这里扎根，现在省城那边的亲戚联系上他们，就说要拖家带口回去。他们急着走，又是两家一起卖，肯定不会给你们抬价。 周家的院子跟钱家的差不多大，这家是打算要单位分房，不得不卖，张家的房子不符合你们的要求，但我还是说说，他们家的房子因为不是临街，比前面几家都大，还有个大后院，搭了架子，种了不少瓜果和蔬菜，还养了鸡鸭。 人家孩子出息，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城工作，要接他们老两口过去，老两口也不止一个儿子，但老屋是留给这个儿子，怕放着一直没人住被其他几个儿子惦记上，将来说不清楚，就要卖了换钱给那个儿子在省城买房呢。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子，你们可以考虑考虑。” “翠娥婶，这些房子没啥安全隐患吧！”林丽清猛地来这么一句。 刘翠娥立马疾言声明，“那肯定没有啊！要说这老黄家可真是缺德冒烟了，当初他们要建二楼大家都劝着，一直没事我们也没在意，谁知道竟然有安全隐患！” 林丽清买这房子有安全隐患的事情附近就没人不知道的，大家都说黄老头一家是祖上积德，让他们逮了林丽清这么个冤大头在房子没出事之前给卖了，不然以这房子的质量问题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出事。 也是因为这些传言黄家人都不大愿意往这地儿走，实在是太丢人了。 于晓萍瞬间笑开了，“那感情好，我回去跟我家那口子商量一下，看看他怎么说，对了，这几家有说要多少钱吗？” 刘翠娥摇摇头，“这个倒没有，价钱也要你们去看了当面商量才清楚。” 第二十八章 林家兄弟买房 这年代买卖都要讨价还价，不像后世明码标价，林丽清点点头，给刘翠娥装了几块点心表示感谢。 刘翠娥推辞了一下就拎着点心笑容满面地离开了。 林丽清往外面探了探头，见刘翠娥走远了才跟于晓萍说道：“翠娥婶说的钱家兄弟那房子我知道，这兄弟俩听说是入赘到女方这边，娶了黄家一对姐妹花，黄家老两口想得比较多，认为两个女婿是一家，总不能两个都没良心，还让自己女儿多生几个儿子栓住男人的心。 黄家两个女儿也争气，大女儿生了五个儿子，二女儿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钱家兄弟也认了，就这么撑起黄家的门户，等回城的消息过来，这一家听说还闹过。 黄家老两口为了留住两个女婿，同意孩子们改随父姓，就大房那边留了一个孩子姓黄，钱家兄弟俩舍不得这么多传宗接代的儿子，最后就合计着把老丈人一家也弄回去。 可这事哪有这么简单！首先得老家那边做思想工作安排妥当，这里才能着手准备，拖着拖着就拖到现在，今年听说有消息了，他们可不得急着卖房嘛！ 我的想法是要是价钱公道，你们家跟大哥一家可以把钱家那边的房子都买了，你们还能挨着，一起改建成店面，还能省点钱呢。” 两间连着的店面中间能剩下一堵墙的费用，这可不是一点点。 于晓萍被说得心动不已，当即握着林丽清的手激动地说道：“好妹子，二嫂谢谢你了，等我回去就跟你二哥商量看看，大哥大嫂那边还要麻烦你传个话。” “没问题！大嫂下午还要过来，我跟她说。”林丽清拍着胸口保证。 于晓萍又是一阵感激。 趁着现在不那么忙，林丽清赶紧去后厨再做些点心，顺便把午饭也给做了，于晓萍午饭是不在店里吃的，但徐慧会过来吃，所以还是要准备两个人的份。 等到中午十二点多徐慧过来，林丽清趁着她吃饭的空档说了一下房子的事情。 原本徐慧是没这个想法的，但林丽清把林国安的话搬出来他们两口子就不得不慎重了，昨天徐慧回去已经跟林国胜提了一嘴，只是没详说，夫妻二人都想着这事不着急，哪知道今天过来林丽清就说了二房那边看好房子了，这还真的赶上了。 “老二那边是不是又收到什么风声了？”徐慧把这些归咎于林国安那头。 林丽清也没反驳，“大嫂，二哥搞这块的，消息肯定灵通，哪里的订单传过来，他们那边肯定第一时间知道要干啥，听我的，跟着二哥干准没错！ 虽然你们家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压力没有二哥他们大，可你们想想，这姑娘将来能不能嫁得好娘家可是最关键的。 要是你们在市里有房子，城郊也有一座院子，肯定能给姑娘找个条件差不多的人家，将来孩子嫁人了压力也小，是不是？” 徐慧满脑子都是买房的要多少钱的事，被林丽清绕着绕着就给绕进去了，“哎哟，别说，还挺有道理的！看来我们还真的得买了。” 徐慧这话可不是被林丽清说动了，而是从现实考虑，二房在市里买房了他们大房没买，让村里和娘家那头知道肯定得背地里笑话他们两口子无能，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们两口子还都在赚钱呢！怎么也不能差二房太多。 林丽清将徐慧松口了，连忙把那几家的情况仔细说了。 徐慧也赞同林丽清的想法，要是钱家那边两个院子能拿下来，他们改建起来确实能省一些。 于是说好了等林国胜和林国安休息的时候就去看房子。 后面的事情林丽清没掺和，她要忙着赚钱，到时候把欠大哥二哥的钱都还上，不然该有人心里不舒服了，幸好初一十五他们这里都有拜神佛的习俗，现在没人控着，大家也是肆无忌惮，怎么虔诚怎么来。 到这种时候她就会提前接到一些大单，忙个三四天就能挣好几百。 她也没有多余的精力问那么多，直到一天于晓萍上午过来帮忙说了这事林丽清才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懊恼地拍了拍头，跺了跺脚，“二嫂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把欠你的三百给你。” 于晓萍笑笑，“不打紧，我之前也是因为担心钱不够，所以你说还钱我才没直接拒绝，后来我们一起去看了钱家的院子，说实在的，你大哥更喜欢张家的房子，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临街，不能改成店面。 但他们兄弟俩一唱一和，硬是把钱家兄弟给说急了，难得碰上一起过来买房的，总不能这么错过了，再加上着急，最后你二哥他们兄弟俩一人花了三千二拿下了钱家的两座院子。 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但这阵子我也再攒钱，加上我娘家兄弟那边借了几百块就够了，钱家那边说给他们一周的时间搬走，到时候我再带你过去瞧瞧。 不是我说，那院子确实比你买的这个要大得多，起码得有一百五十平，不过都是一层而已，你两个哥哥商量是先把临街的院子给砸了，弄成两个两层的店面。 我们也不急着做生意，可以慢慢建，大嫂还说了，要是这边店弄好了还能在店里卖猪肉，或者卖点啥，让你大哥看着。 我跟你二哥没法离开村子，这店面弄好了可以租出去，收点租金，后面的房子也是，到时候再安排。” 林丽清朝于晓萍竖起大拇指，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二嫂，还是你们想的周到！这样，我也掺和一脚，要是你这房子弄好了暂时租不出去就租给我，我把孩子们接过来，以后就让他们在这边待着，我看得见也安心一些。” 她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孩子了，原本想着关店后抽空回村子一趟，可这年头没路灯，天一黑就乱，她一个女人摸黑出门不安全，陈美云又怕孩子来了这边添乱，一直不肯把孩子带过来。 于晓萍轻叹一声，笑道：“成！” 趁着比较不忙的时候林丽清还是上楼把三百拿给于晓萍，不等她拒绝，就把钱塞到她的口袋里，“大嫂二嫂这么照顾我，我也不能不知好歹，三百你拿着，下午我就把欠大嫂的四百给还了。” 第二十九章 还钱 于晓萍这才没有推辞，笑道：“看来你这手头是真的宽裕了，那成，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下午徐慧过来林丽清也说了同样的话，把这七百还了之后，她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现在就差欠大姐和爸妈的钱还没还。 想到林丽淑，林丽清琢磨着再过三四天就把三百送过去，顺便带些点心感谢她小姑子。 三四天后，林丽清天还没黑就关店了，把提前准备好的钱揣到棉衣里面的口袋，又把新鲜出炉的好几种点心装好，这才出门。 林丽淑家在家属楼里，离她的店不算远，平时大家都忙，他们两口子总是加班，也没空到她店里走走。 苏家一家子看到林丽清上门还有些吃惊。 苏母接过林丽清的袋子，笑容可掬地招呼她进屋。 林丽清也说明了来意，“婶子，我今天正好比较闲，就过来坐坐，没啥事，您别忙，对了，媛媛在家吗？上回她可是帮了我大忙了，一直没能当面跟她说声谢谢。” 苏母听了这话心里那叫一个舒坦，咧嘴笑道：“还真不巧，媛媛上夜班，不在家，你坐着，婶子给你倒点糖水。” 林丽清又是一阵劝阻，等苏母去了外头倒水，她才跟林丽淑递了个眼色。 林丽淑意会，起身带林丽清去了房间。 林丽清利索地往她口袋里塞了三百块，压低声音说道：“赶紧拿着，别吱声，大哥二哥那边都还了，就差你了。” 林丽淑动作一顿，嗔怪地睨了她一眼，“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哪能啊！自家兄弟姐妹，我要真没钱还能跟你来虚的？”林丽清调皮地说道。 林丽淑这才舒了口气，笑容也变得明快了不少。 她借林丽清三百都没跟苏毅说过，就怕家里突然要用钱了她拿不出来，到时候就难看了，林丽清及时把钱还回来，她心里的负担一下就没了，整个人都松快了不少。 二人在房间又说了会儿话才出来，看天色不早了林丽清准备回去，林丽淑马上喊了苏毅一起，大晚上的一个女人走夜路不安全。 夫妻二人把林丽清送到她的店里才离开。 路上苏毅感叹道：“小姨子这次是真的立起来了，我在厂里就听到不少同事夸她卖的点心好，以后这生意肯定更好。”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的妹妹。”林丽淑傲娇道。 娘家兄弟姐妹争气，她在婆家也有面子。 二人回到家后，苏母就问起了林丽清的饼店，林丽淑也一五一十地说了，等林丽淑进了房间苏母才小声同苏毅问道：“孩子他小姨开店你媳妇就没出点力？” 这不过年不过节的送这么多东西上门，苏母不多想是不可能的。 苏毅心下好笑，“妈，你问这么多干啥？反正丽淑又没跟我要一分钱，她自己帮衬的话能帮衬多少？再说了，人家开店帮一把也没什么，听说我那小姨子的店生意很好，你不用瞎操心。” 苏母嘟囔着点点头，“这倒也是，生意好就不怕没钱还。” 苏毅：“” 苏毅回房间就把这事当笑话跟林丽淑说了。 林丽淑顿了顿，垂眸道：“我要真出力了你会不高兴嘛？” 苏毅抬了抬眼镜，摇摇头，“都是亲戚，有困难的时候帮一把也是应该的。” 林丽淑心情好了一些，道：“那我就不盲你，当时我妹跟我借了三百，今天她是过来还钱的。” 苏毅震惊地支棱起身子，“这么快！她这店才开多久啊！” 他是做会计的，算账绝对一等一，林丽清只用了一个月的功夫就把三百还上，说明她这个月不止赚了三百，现在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才四五十，她一个月都能抵人家大半年了。 林丽淑比了个一，“开了一个月左右，不过她是凭手艺吃饭，这种事情可羡慕不来。” 苏毅赞同地直点头，玩笑道：“以后说不定小姨子混得比我们都要好！” “这是肯定的，旁的不说，现在她都在市里买房子开店了，我们还拿着死工资呢！”说着林丽淑突然沉默了，回头看向苏毅，认真地说道：“孩子他爸，要不我也去做生意怎么样？” 苏毅倏地皱起眉头，“咋地？眼红了？不是你说小姨子是凭本事吃饭，其他人羡慕不来吗？” “我又没说要跟她一样！”林丽淑挨着苏毅坐下来，仔细琢磨道：“我是想要不要租个店卖东西，我那些同事家里的亲戚没少做买卖的，做的好的一年就买房还买电视机，我们能买得起吗？再这么下去，跟其他人的差距肯定越来越大。” 说起来他们的俩的工资合起来也不少，但要跟做生意的比那肯定是不行的。 苏毅奇怪地问道：“你是不是又听说了什么？” 林丽淑想起刚刚林丽清跟她说的话，纠结了好一会儿还是跟苏毅说了，“我二哥为人你也清楚，他可不是那种无的放矢的，现在我大哥二哥都在市里买房了，我们要不要也跟着买？” 苏家并不是市民，所以才能在工厂第一批分房的名单里，住到家属楼后他们才把户口迁过来了，但苏父苏母的户口还在农村，要是他们买房的可以直接挂到苏父名下，只要不张扬，别人也不会去刨根问底。 苏毅神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过阵子休息我再去找二舅兄泡茶，打听一下具体什么情况，要真的是市政府那边有这个意思，我们再下手也不迟。” 林丽淑顿时松了口气，苏毅没有直接把话说死就行，不行就慢慢给他洗脑，反正她想要做的事情目前为止还没有做不了的。 回了店里的林丽清把自己的存款又仔细数了一遍，心里美滋滋的，虽然存款锐减，可负债还了一大半了，剩下还有爸妈那边，再咬牙拼几天，没了外债她就真的轻松了。 越想林丽清越有干劲，把抽屉锁好就跑到楼下继续干活。 过了几天，有个自称是百货商场经理的男人上门，一开始先递了名片，之后就说想从林丽清这边进香蕉片和地瓜片，需要的量还有些大。 林丽清都惊呆了，要不是眼前这人上辈子上过他们本地的报纸，她肯定以为对方是骗子。 第三十章 订单 一旁的于晓萍已经开始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眼前的中年男子，“这年头骗子都这么厉害了！” 林丽清拉了拉于晓萍的袖子。 秦立国涵养极好，仍是礼貌地解释道：“我不是骗子，这位女士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百货大楼打听打听就知道了。” 说着他看向林丽清，温和地笑道：“林老板，我打听过了，咱们市里的香蕉片和地瓜片只有您这边有卖，我也是真诚地想跟您合作，您要是有顾虑的话也没关系，等您考虑清楚了” “不用！这桩生意我接了，合作愉快！”林丽清打断秦立国的话，强压着内心的激动让自己淡定。 秦立国大喜，立马从大衣里掏出几张大团结，“这是定金，我们前期香蕉片和地瓜片各要一百斤，到时候您把货送到百货大楼一楼后面的仓库，跟仓管人员说一声我会下来验收，再付清剩余的尾款。” 林丽清也十分利索地从收银台拿出一本票据，把秦立国说的写下来，“您看这样对吧。” 秦立国赞赏地点点头，把店里所有品种点心都各买了几样才离开。 人一走于晓萍立马急切地问道：“你怎么就那么轻易相信对方的话！万一是骗子怎么办！” 林丽清扬了扬了那几张大团结，“定金都在手里了我还怕什么！再说了，百货大楼是什么地方？他要是骗子能选那里跟我交易？” 于晓萍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嘟囔道：“还真是” 林丽清好笑地看着她，“二嫂，你最近是不是忙晕了？我看房子那边都在打地基了。” “可不是！你二哥说年底他们厂里正好在盘什么库存，还有什么工人福利，他把自己的福利都换成红砖了，这么多红砖不赶紧用起来我心里也不踏实啊！”于晓萍一边烦恼一边又有些得意。 这年头可不是谁都有这种门路的。 林国安兄弟俩的计划就是先把门面弄起来，两家买房子都掏光了家底，好在林丽清这边的钱及时还上，再加上林常敏两口子一家给了三百的补贴，钱就来了。 兄弟俩趁热打铁说干就干，林国胜那边还好说，有半天时间过来干活监工，林国安那边就比较麻烦了，只能让于晓萍顶上。 最近于晓萍上午在林丽清这边忙完也不回村了，直接去新房那边干活，天快黑了才回去，到了村里还要收香蕉和地瓜，忙得晕头转向。 林丽清看了一下店里的顾客，她一个人忙得过来，赶紧让于晓萍到一边歇一会儿。 于晓萍哪里坐得住，反而教训起林丽清来，“就这点小事还用得着休息！又不是纸糊的，你有闲工夫关心我还不如赶紧去后头烤香蕉片和地瓜片，两百斤能让你忙到昏天黑地。” 林丽清面色一肃，也不跟于晓萍客气了，赶紧往后厨跑，没一会儿她的声音从后厨传出来，“二嫂，我这里香蕉片和地瓜片快要供应不上了，你下午得回去一趟了，顺便跟爸妈说一声，他们要是有空也可以帮我烤一点香蕉片。” 之前陈美云一直帮林丽清打下手，这个活她肯定做得来。 于晓萍被她说得也跟着急了起来，恨不得马上回村子一趟。 姑嫂两人忙得团团转，还要顾着店里的生意，紧赶慢赶，终于用了两天时间把秦立国要的准备好。 趁着中午客人少一些，林丽清和于晓萍等到徐慧过来就一起出门送货了。 两人骑了两辆三轮车，载着一堆货在市里穿梭，到了百货大楼林丽清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于晓萍有些担心地问道：“要不歇歇？我就说这活我来就行了，你非要逞强！” 林丽清平缓下来才笑道：“二嫂，我不能什么事情都指望你们，再说了，适当干些活对身体好，你看以前我连踩三轮车都费劲，现在送货都没问题了。” 于晓萍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好一会儿才说道：“不过你现在气色是比以前好了不少，但也瘦了很多！” 对于林丽清变瘦这事大家都不大高兴，这年头白白胖胖就是福啊！ 林丽清也不跟她犟，看向百货大楼道：“二嫂，我们赶紧去后面仓库，把货给了，尾款收了才是正事。” 于晓萍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 姑嫂两人到了仓库这边，刚说明来意就有工人去请秦立国。 于晓萍看到秦立国真的出现在这里才相信他真的是这边的经理，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躲在林丽清身后一声不吭。 林丽清倒是利索，指着三轮车上的东西说道：“秦经理，您要的货我们都送过来了，麻烦验货一下。” “这速度可以啊！”秦立国有些惊讶，还以为林丽清那边顾不过来，至少得三五天才能给他送货，没想到这么快。 林丽清腼腆地笑笑，并没说什么。 秦立国也没多问，让两个人过来把货称了一下，再打开看了几眼，满意地点点头，当下就从怀里拿出钱包，付了尾款，还笑着问道：“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用了，您忙，我们也要回去看店了。”林丽清客气地寒暄完才带着于晓萍离开。 二人走远了于晓萍才松了口气，庆幸地拍着胸口，“刚刚可紧张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要上去坐呢！” 林丽清心下好笑，道：“二嫂，人家可是大忙人，不过说了两句客气话，不能当真的。” “诶！你说他还会不会再来我们这边采购？”于晓萍好奇地问道。 这次对方过来也没讨价还价，就按照正常售价采购，也不知道他打算卖多少？ 林丽清摇摇头，“不清楚啊！兴许他那边换个上档次的包装，这东西价格就上去了。” 于晓萍一愣，随即赞同地直点头，“还真有可能！年底了有钱人也要走亲戚的，总不能像我们这种普通人随便拎个袋子就上门，这也不像话啊！” “哈哈哈”林丽清被于晓萍逗得哈哈大笑。 二人说说笑笑回到店里。 没想到里面竟然坐了两个陌生男人。 徐慧见到林丽清赶紧过去，拉着她小声说道：“这两个说是从隔壁市来的，想跟你进货。” 第三十一章 买礼物 林丽清的眼睛瞬间瞪圆了，看向那两个男人。 长相普通但挺周正的，浓眉大眼，炯炯有神，坐姿也是笔挺得很，这架势 林丽清试探着开口问道：“二位大哥是当兵的？” 两人一起起立，不约而同冲林丽清露出一口大白牙，“妹子，我们是从岩市来的，之前是当兵的，现在退伍了，这次本来要去粤省的，因为我兄弟在这边有个亲戚就顺路过来探望，在他亲戚家里吃了你做的点心，我们就想过来问问，能不能从你这边进货，我们带回岩市卖。” 好家伙，这一开口直接把自己的底兜了个干净，还真是直接。 林丽清因为两个哥哥和对象都是当兵的，对这二人还挺有好感的，当下就在收银台边上支了一张桌子请他们坐下了，又去后厨给他们泡了热茶，上了几样点心，问道：“两位大哥想我从这里进什么点心？” 其中一人立马看向货架，大声说道：“我们要回岩市，想要一些放得住的点心，最好是能放得越久越好。” “这么随意！”林丽清震惊地瞪大眼睛，“两位大哥应该是想要做买卖吧，你们都不考察一下？” 两人被林丽清问得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措，显然他们根本就不懂得怎么做生意。 林丽清叹了口气，道：“这样吧，你们想从我这边拿货就拿一些香蕉片和地瓜片，这两样好吃放得住，主要不受潮就行，而且大人小孩都喜欢，你们带回去卖看看，要是卖得好还要进货就给我写信，我再给你们寄过去，这样成吗？” 两人只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妹子，你一看就是好人，我们听你的！” 林丽清：“” 跟着两人说好货量，约定好拿货的时间他们就走了。 徐慧嘀咕道：“这两个还真是二愣子，就这样还学人家做买卖呢！” 林丽清摇摇头，长舒了口气，“看他们穿的衣服都打了好几层补丁了，估计条件不咋地，做点小买卖也好。” 她给那两人的进货价是一斤六毛半，建议他们到了岩市那边一斤卖九毛，比这里零售价多一毛，虽然利润没有很高，但投入也少，风险小，到岩市那边市中心踏踏实实摆摊，肯定比工厂上班强。 接下来几天，林丽清这边更忙了，给那两人批发了一百斤货没过几天秦立国又上门了，这回他多带了一个人，说是百货大楼负责采购的一个下属，叫李洋，以后他负责跟林丽清对接。 这次过来又下了两百斤的单子，于晓萍和徐慧都忙怕了，甚至连林国胜都要过来帮忙，林国业放学也不回去了，直接来店里搭把手。 好几个人还是忙活不开，进入腊月后，拜神的活动也多，点心供不应求，还要另外赶工做香蕉片和地瓜片，大家全都累得瘦了一大圈。 林丽清心里过意不去，趁着去百货大楼送货的时候顺便到商场转了一下，打算给大家都买一身衣服，逛到食品区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家的香蕉片和地瓜片就摆在最显眼的货架上，跟两种不同口味的瓜子打包成大礼盒，每样差不多半斤。 一个大礼盒售价三块，还真是会做生意。 逛完食品区她立马去了服装区看衣服，这年头百货大楼里卖的服饰就是时尚潮流，款式也多，但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很多都挺老土的，而且价格还贵得离谱。 想到家里那多人，她咬咬牙，还是没下手，出了百货大楼，正好看到一旁的老街，里面还挺热闹的，不过林丽清从没进去过。 因着没买到东西，她竟然鬼使神差地往那边走，进了老街她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老街两旁还有许多小街，四通八达，全是摆地摊的，卖什么都有，连贵的电视都有，就是小贩看起来贼兮兮的，她连问都不敢问。 又往里看了几条巷子，竟然让她发现几个卖衣服的摊位，生意似乎还不错，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一个小贩站在高出大声叫卖。 她凑过去问了两句，发现这个摊位专门卖羊毛衫的，款式还不错，百货大楼里一件十五，这里一件十块。 以她多年的眼力来看，这些衣服质量不错，吊牌都在，上面的信息也齐全。 摊贩看她只看不买，热情地推销道：“妹子，我敢跟你保证，我这羊毛衫跟百货大楼里一模一样，比百货大楼还便宜五块钱呢！买不了吃亏的！” 林丽清抬头瞥了摊贩一眼，仔细检查手中的衣服，里里外外看了五件男士的又选了五件女士的，摊贩砍价砍了好一会儿，最终以九十五块钱拿下。 大人的衣服选好了也得给孩子们买一身，可惜这时候卖小孩衣服的几乎没有，思来想去，林丽清还是决定去布店选了一些鲜艳明亮的布料，又称了几斤棉花。 东西买完她的三轮车也快放不下了。 回到饼店，林丽清直接把东西搬进来，把东西分了。 徐慧和于晓萍一脸惊喜，肉眼可见的高兴，二人还特地去洗了手才敢摸衣服。 于晓萍惊叹道：“这就是羊毛衫啊！还是大红色的，瞧着真喜庆，看着就欢喜。” 徐慧赞同地直点头，“可不是嘛！我去百货大楼看过，一件羊毛衫要十五块呢！我可舍不得买。” “大嫂，我在百货大楼外面买的，没那么贵。”林丽清怕她们心疼，赶紧解释道。 徐慧却摇头，“那也便宜不到哪里去！多少钱你跟大嫂说，大嫂给你！” 林丽清哪里会要，“大嫂，你们帮了我这么多，我给你们买件衣服怎么了？你们可别提钱了，不然我可生气了！” 林丽清这么一板眼，徐慧和于晓萍还真不好再提钱了。 她又把那些布和棉花交给她们，“你们把这些也分了，带回去给孩子们做身新衣服，还得拜托你们帮我家三个小的也做一身。 另外还有件事，年底是真的忙不过来，我今天就是抽空出去一趟都赶得跟什么似的，你们能不能回去打听打听，我想招两三个临时工，就是过年前过来帮忙看店还有切香蕉片和地瓜片的。” 第三十二章 缺人手 徐慧和于晓萍拿着布和棉花对视了一眼，追问道：“有啥要求没？” 林丽清坐下来想了好一会儿，琢磨道：“手脚干净，做事麻利，年纪没有什么要求，但眼神得好，总不能切着切着把手给切了，我这边可不负责的，还有，看店的别看着看着让人逃单了。” 于晓萍噗嗤一声笑了，“那不能够！要是没有别的要求我这边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我娘家的大姐，嫁了个男人老实得跟木头似的，就知道埋头干活，不争不抢的，去年分家什么好东西都没分到，还有四个孩子要养活。 担子重到我都替她难过，她人挺勤快的，什么都肯干，你要是觉得可以，我就跟她说一声，正好现在也没什么农活，家里让我姐夫看着就行。” 对于那個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姐夫于晓萍还真看不上眼，要是她姐来这边干活多少也能攒点私房钱。 徐慧也在绞尽脑汁想着，听于晓萍这么一说，她有些不好意思，“小姑子，你看我妈成吗？” 林丽清和于晓萍不约而同看过去。 徐慧解释道：“就是我娘家几个嫂子总想着让我妈看孩子，你说一个两个孩子，一群孩子她哪里看得过来，这才半年时间就病了两次。 我那些嫂子也不是好相与的，还说我爸妈帮不上忙也就算了，屁事还一堆，我那几个兄弟又是怕媳妇的，也不敢说什么。 我爸妈被气得不行，要是能出来挣钱也清净，自己手里有钱也不用去看几个儿媳妇的脸色。 而且我妈还健朗得很，没带那些孙子孙女之前，天天下地干农活，勤快得很，其实我知道比起带孙子孙女，她更喜欢干活。” 林丽清了然地颔首，这种老太太不少，既然徐母可以干活，她自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选了这两个人后还差一两个，晚上林国业过来帮忙知道这事立马跟林丽清推荐了一个人。 林丽清整个人都惊呆了，“行啊林国业！你还在念书就知道留意女同学啦！” “哎呦二姐！你可别瞎说！”林国业急了，赶忙解释道：“我说的这个女同学还真不是我特地留意的，而是她爸妈闹到学校，说不让她读书了，硬是把人从课堂上拉走了。 前阵子我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到她，她正哭哭啼啼地一直跑，我怕出事就把人拦下来了，一问才知道她爸妈逼她结婚，她不愿意，要去跳河，你说这事都遇上了我还能不管嘛！” “伱咋管啊！”一旁干活的于晓萍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道。 林国业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把人送大姐工厂里去了，他们那边年底了不是特别忙嘛！经常招临时工，大姐也算是老员工了，推荐个临时工不是问题，进了糖厂口罩一戴，只要低调一点不跟人接触，不会被发现的。” 林丽清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可真行！” 于晓萍也是赞叹不已，“不愧是准大学生，脑子就是好用！那然后呢？怎么突然又要把人介绍到你二姐这边来了？” 林国业小声嘀咕道：“这不是二姐这边人少嘛！要是躲这里来肯定比待在大姐那边安全。” 林丽清想到一个最实际的问题，“那她住哪儿？” 林国业一愣，半天没有吭声。 林丽清只觉得好生无语，“感情你把人送过去就不管不顾了呀！要是人来我这里我可是没地方给她睡。” 于晓萍想到自己买的房子，鬼使神差说道：“那就住我那边呗，正好帮我看个家，不过我就免费给她住几个月，等店面弄好了她估计得搬出去了。” 林国业有些纠结，道：“那我找个时间去问问她，看她怎么说。” 林丽清有些不解，“你这么关心人家干什么？不会真的是” 林国业使劲儿摇头，“二姐，我就是做好事，你可别乱想！再说了，她说她还想念大学，不想嫁人，我还挺欣赏她这种敢于反抗的精神，帮一把怎么了？” 林丽清摇摇头，“挺好的，既然这样你问问吧。” 这事过后林丽清也没再问，而是盘算着怎么安排后面的人干活，后厨这边她一个人还行，多了两个勉强凑合，要是再来一两个可就活动不开了。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店里没有水井，吃水都要到离店不远的大榕树那边挑水，实在不方便。 这些问题迫在眉睫，她趁着翠娥婶出来买菜把人拦在路上，给翠娥婶塞了几块点心，打听起附近有水井的人家哪家要卖房的。 刘翠娥当下保证回去打听，不过两个小时就上门，把附近的情况给林丽清捋了一遍。 林丽清这才知道周家后面的张家就有水井，最主要的是那房子比临街的要宽敞得多，别的不说，光院子都有一百平左右，还有一个不小的后院。 林丽清心下一动，把手里的活交待了一下就跟刘翠娥去了张家。 张家在后面一条街，从她店的另一头走反而近一些，几步路的功夫就到了。 刘翠娥领着她跟张家老两口说了来意。 张家老两口立马热情地请他们进屋。 林丽清一进院子看到院墙边上的那些花草树木就知道这两口子是真的热爱生活，到了大厅后，她规矩的端坐着，听刘翠娥和张家老两口寒暄了片刻，才笑着说道：“张大爷张大娘，我的店就开在路边，你们应该都知道。 我就是想着把孩子也接过来，那店里实在活动不开，只能在找个房子，只是我的店才开没多久，也拿不出太多钱，就想问问你们打算卖多少？” “这个”两口子对视了一眼。 张大娘当即说道：“我去给我儿子打个电话问问，这房子本来就是分给他的，他做主！” 林丽清点点头，还以为张大娘要出去一趟，结果她转身进了房间，没一会儿林丽清就听到里面打电话的声音，顿时惊了，同张大爷好奇地问道：“大爷，您家还装电话啊！” 这年头装电话的可不是一般人，像他们村子也只有村委办公室有。 张大爷顿时得意了，故作谦虚地说道：“我小儿子给装的，说有什么事给他打电话也方便。” 第三十三章 张家院子 林丽清顿时对张家小儿子刮目相看，毕竟不是独生子，能为父母做这么多可见是真的孝顺。 于是她也夸了这么一句。 张大爷最喜欢听这些话，当下就打开了话匣子，坐下来跟林丽清唠嗑，“不是我吹，我这小儿子确实有本事，放眼我们这片区，就没有比他出息的孩子，懂事孝顺，真是没话说。”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家那高材生厉害啊！”刘翠娥跟着附和。 没一会儿张大娘从房间里出来，面露难色，“那个刚刚我儿子说了，让我们两口子过去的时候别带太多东西，我们卖房子的话里面的东西都一起卖，所以这个价钱起码得三千八。” “这么贵！”刘翠娥惊呆了，“之前不是才说三千二吗？” 张大娘一脸为难，“只卖房子的话是三千二，可是你看看我这家里好多东西都带不走，电话我儿子也让我卖了，我总不能一样一样卖，卖到最后再卖房子，这得卖到什么时候啊！ 要是你们同意，三千八，我这屋里的东西都给你们了！” 林丽清理解老人那种破家值万贯的想法，要是可以他们估计想把所有东西都弄走，即使弄不走也希望这些东西跟老房子待在一起别分开。 只是她手头上也没有那多钱，年底店里的生意越来越好，再加上接单，扣除还掉的外债，她手里头还剩下三千来块，要是三千二她还真能咬牙直接买下来，三千八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要是借的话又没地儿借，林国安兄弟俩买房没钱了，林国业更别说，还没工作呢，林丽淑那边已经借了一次，才刚还上，不好再借，爸妈那边支援了两个儿子，也没家底给她折腾了。 见林丽清眉头紧皱，张大爷张大娘又是好一阵推销自家的院子，还领着她转了一圈，不得不说张家院子是真的大，前后两個大院子，还有一排挨着院墙修建的厢房，按照老两口的话说是当初准备给几个儿子结婚住的。 谁知道后面大家结婚都分出去了，这些房间全空下来了，厢房对面就是厨房柴房杂物间，中间是大厅带两个房间，井就打在前院靠近厨房的地方，布局合理，也足够宽敞。 但三千八 林丽清从张家离开的时候还一脸纠结。 刘翠娥也是十分抱歉，“丽清啊！你看这事闹的，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哄抬房价，要不我再给你打听打听。” 林丽清摇摇头，朝刘翠娥笑道：“婶子，没有的事，要不是伱忙前忙后，我还真是两眼一抹黑，张大爷和张大娘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三千八真的太多了，咱们说实在的，现在能一下子拿出三千八买这样一座院子的可真不多！” “可不是嘛！三千八都能买商品房了！我听说竹里那边第一批商品房可漂亮了，里面还设什么卫生间，上厕所不用跑外头去，洗澡也能淋浴，啧啧啧，我都不敢想那是啥神仙日子！ 更重要的是第一批有活动，好像一平方是一百二，三千八我算算至少能买三十平！”刘翠娥越说越激动，越说越觉得张家不厚道，直到两人分开了她还在碎碎念。 林丽清回到店里于晓萍立马问起这事，她也如实说了情况，“房子是真的好，地方也大，弄个作坊出来都没问题，可是三千八我还真拿不出来，我寻思着出去找朋友借点。” “你差多少？”于晓萍皱起眉头。 林丽清摇摇头，“没细算，不过你们肯定是借不动了，我身边认识的人里面，比较有钱的就百货大楼的经理，看看能不能跟他商量一下，先要货款，货后面补上。” 她知道这种做法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但现在是真的没招了。 于晓萍听得目瞪口呆，“这样成吗？” 她咋觉得自家小姑子的胆子越来越大了，连这种不厚道的事都敢想。 林丽清被看得面红耳赤，但一想到张家院子，还是咬牙握拳，“都说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成不成去了就知道。” 于晓萍立马说道：“你加油，我在这里帮你看店。” 这是不打算跟她同进同出的意思了，林丽清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最终还是壮士扼腕似的出了门。 她连自己怎么到百货大楼，怎么到秦立国办公室，怎么跟秦立国开口要钱赊货都记不清了，脑子浑浑噩噩的，直到拿到钱走出百货大楼头脑才渐渐清醒。 偷偷摸了摸衣服内藏钱的口袋，这一切都不是梦！ 等林丽清回到店里，于晓萍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便安慰道：“我就说这法子不靠谱，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当这个冤大头” 话还没说完她就看到林丽清从怀里拿出一沓大团结。 于晓萍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说话都结巴了，“这这这这真是见了鬼了！还真有人愿意当冤大头啊！借了多少？” 林丽清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有一千呢！秦经理说了，只要在过年前把一千块的货交到他手里就行，这个是票据。” 说着林丽清从外面口袋里拿出一张票据，猛地站起来，激动地说道：“为了早点还债，我们拼了！二嫂，下午大嫂过来我们就干，你大姐那边过两天再让她过来，我先把张家的房子拿下来再说。” 于晓萍刚要回答，林丽清已经风风火火跑上楼拿钱和证件，又快速冲到张家，直到徐慧过来她都没回来。 到了下午，消失大半天的林丽清终于归来，手里提着一堆材料和一本新鲜出炉的房产证。 于晓萍和徐慧凑过来翻了两下，虽然看不懂上面所有字，但林丽清三个字她们还是认得的。 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徐慧惊呼道：“行啊！这才多长时间，你这妮子都在市里买了两座房子了！” 林丽清红着脸，激动地笑道：“晚上我们吃点好的庆祝庆祝，接下来得麻烦大嫂二嫂，我能不能还上钱就看你们了！张家那边后天出发去省城，后天就能让你们找的人过来上班。” 第三十四章 赊账 徐慧和于晓萍立马拍着胸口保证，二人想到林丽清那些债务也觉得压力三大，赶紧去帮她干活。 为了早点还钱，加快工作效率，林丽清又找了个专门打造工具的手艺人，跟人家订了几个切片的小工具，还特地让师傅做成刀片可调控的，这样厚薄他们可以自己设置。 做的工具要两天才能拿货，她还得顾着张家院子和店里的生意，整个人跟陀螺似的不停地转，连徐慧和于晓萍看了都摇头。 等工具送过来张家老两口也走了，徐母和于晓梅顺利上班，到中午的时候一姑娘抱着一個破包袱找上门，忐忑地看着林丽清说道：“林老板好，我叫叶招娣，是林国业推荐我来这边干活的，我我没找错吧！” 林国业当时跟他们说的是饼店，这附近好像就这一家。 林丽清抬头一看，对方是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的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身形消瘦，气色也差，皮肤还有些蜡黄，穿得也是洗得发白打满补丁的衣服，但胜在干净，麻花辫竖得一丝不苟垂在腰间，给人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她笑着擦擦手，道：“你没找错，我就是林国业的二姐，她之前跟我提了一下，我也没想到你真的愿意从糖厂那边过来上班，这样，我现在带你去看看做些什么，你要是愿意可以留下来。” 叶招娣有些紧张地点点头，跟在林丽清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周围的环境，好像一有不对就要跑路似的。 林丽清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带着人推开张家院门，跟棚子下干活的徐母和于晓梅说道：“徐大娘，晓梅姐，这是今天新来干活的，叫叶招娣，还是个面嫩的小姑娘，你们一起也能有些照应。” 说着林丽清便介绍了一下具体的工作内容，看了看水井边上临时搭建的木棚眉头微皱，嘀咕道：“大冬天这样干活也太冷了，但条件有限，只能委屈你们了，等我把钱还上了就给伱们弄个好点的屋子。” 徐母忙道：“不会不会，谁家不是在外头干活，以前我们大冬天也得下地干活，去河里洗衣服，现在这里还能坐着，也有棚子遮着，油毡布又防风，可舒服了，你可别瞎花钱。” 于晓梅也跟着直点头，“我们不会冷，再说，这井水挑上来的时候还是热乎的，用起来比河水舒服多了。” 一旁的叶招娣见此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这两个人看起来都是实诚的也好相处，她在这边干活日子应该不难过。 林丽清笑容更深了，“那就辛苦你们了，工具我都调整好了，你们直接用就行，今天早上先把地瓜片削完，我那边一次可以烤二十四板，所以你们按照规格先削二十四板出来，满四板可以往店里送一趟。 过后我会把墙边的四间厢房改建成烘烤室，到时候直接在这边烘烤更快一些。” 三人齐齐点头。 林丽清见她们开始干活了这才离开张家小院，回到店里她又赶紧把二楼存放的那些香蕉地瓜运过去，硬是清理干净了才停下来。 接下来就是林常敏上场了，他的腿经过这段时间的护理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正常走路了，只要不干重活就行，再养上半年就差不多了。 听到小女儿在市里又买了个院子，还要弄烘烤室，他哪里坐得住，早早就让于晓萍跟林丽清说了，烘烤室的事情交给他来办。 林丽清当然乐意之至，这不，张家老两口一走，她就让于晓萍跟林常敏说了。 林常敏在张家老两口走后的隔天过来，先看了一圈，立马安排林国安买材料，这次林常敏都没让林丽清请人，硬是喊上两个大儿子一起把四间厢房打通了，随后又使唤他们做烤炉，棚子里干活的徐母三人只知道他们在捣鼓烘烤室，具体啥情况也没过去看一眼。 过了五六天，林丽清的烘烤室终于完工了，她的作坊也正式成立了，此时距离过年还有十天，她欠秦立国的货已经还了八百多，再过两天就能还清了。 算算日子，颜建国差不过该回来了。 想到那个男人林丽清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上辈子是这个男人一直护着她她才能为所欲为，任性地我行我素，但也是这个男人让她心怀怨怼十几年，现在她要以何种心情去面对？ 就在林丽清胡思乱想的时候，一辆小客车停在凤口社村口，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背着大包袱从车上挤下来，落地站稳之后看了一下四周，脸上浮现一丝笑意，长舒了口气，掂了掂肩上地大包袱，迈着急匆匆的大步伐进了村。 他的脑海此时就一个念头，要赶紧回去见媳妇和孩子，出来这么久，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人才刚走到半道上就被人喊住了，“哟！是建国啊！我的老天爷，差点没认出来！” 高枝十分夸张地拦住顾建国的去路。 颜建国不得不听了下跟她打招呼。 高枝却是幸灾乐祸地说道：“我说建国啊！你出去的可真不是时候，还去那么久，你那媳妇孩子都被建设和李美华算计得离家出走好几个月没回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再嫁给三个孩子找继父了。” 颜建国脸色大变，“你胡说什么？” 他是真的生气了，以前就知道高枝嘴碎，没想到还舞到他面前了。 高枝却双手环胸，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可没骗你，你媳妇娘家一家子都打上门了，还砸了你家一间屋子，颜建设和李美华那两口子还被派出所关了好几天呢！现在附近村子谁不知道你家那些破事！ 要我说你也是够窝囊的，媳妇孩子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反抗，搁我早弄死他们了！要是你媳妇再嫁了你也要体谅，毕竟谁敢这种人一个屋檐下过啊！” 颜建国整个脑子都懵了，高枝还在絮絮叨叨，他却什么都听不进去，随便逮了一个路过的村民问了一下家里的事，结果对方的说法跟高枝差不多。 他被吓得直接往村口跑。 高枝看了好久，赶紧跑回村里跟大家八卦。 第三十五章 颜建国归来 刘翠凤正在家里剁草喂鸡，一边骂骂咧咧，三个儿媳妇却没有一个出来帮她的，自从上次颜建军提了分家后，大房就开始明目张胆地顾着自己的小家，二房虽然不像大房那么明显，可也不愿意再忍气吞声，尤其是四房两口子回来后，老二家的周晓娥竟然明晃晃的避如蛇蝎。 别说给李美华搭把手了，连看见人都要躲开，生怕李美华吃了她似的。 刘翠凤恨得牙痒痒，没少当着所有人的面咒骂，可周晓娥就是一根筋，以前八杆子打不出一个屁，现在也一样，她认定的事情不管刘翠凤怎么骂都没用，一副打定主意要跟四房划清界限的样子。 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落到这個地步，刘翠凤简直快恨死了，可她又拿其他儿子儿媳妇没办法，只能自己多帮衬一些。 这就导致其他两个儿媳妇更加不满了，大儿媳妇黄玉莲甚至还因为气头上说出让刘翠凤跟老四家一起过的话。 刘翠凤被气得差点晕过去。 眼看着快过年了，老三颜建国也该回来了，她正琢磨着怎么先发制人，在老三面前好好说说林丽清的坏话，再让老三心疼一下老四两口子，多给她一点钱补贴家用。 没等刘翠凤想好怎么糊弄颜建国高枝就上门了，还一副看笑话的架势，“翠凤啊！你还有心思剁草呢！我刚刚路上碰到你家建国了，他走到一半又出村了。” “啥？你说什么！”刘翠凤震惊地站了起来，“他好端端怎么” 话说到一半刘翠凤才反应过来，气得咬牙切齿，“说！是不是你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哟！还胡说八道，就你家那些破事胡说八道都编不出来，我就是实话实说而已，再说了，人家媳妇孩子又不在，回来干什么？让他收拾建设吗？”高枝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刘翠凤面色一变，是啊！她都忘了老三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了，要是知道了老四两口子对林丽清干的那些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么一想，刘翠凤立马扔了砍柴刀，匆匆跑到颜建设房间，“老四，快！赶紧收拾行李去你岳父岳母那边躲一躲，伱三哥回来了！” 颜建设和李美华自从出了派出所就一直关在房间里，都不怎么出门，两人越躺越懒，最近连吃饭都是刘翠凤送进屋的。 听到这话两口子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颜建设快速穿鞋子下地，打开衣柜收拾行李。 李美华还在犹豫，生气的嘟囔道：“这里是我们家，我们的房间，凭什么让我们走！” 颜建设这回可没顺着她，随口回道：“你要不走你留着，反正三哥不打女人，我得走。” “你！”李美华气死了，“窝囊废！” “李美华，你骂谁呢？要不是你整出的这些破事老四用得着这么东躲xz的吗？生了个赔钱货还耀武扬威，要不是老四护着，我早让他休了你！又懒又馋又蠢，真不知道老四看上你什么，没用的败家娘们”刘翠凤扯着嗓门大声咒骂。 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见了。 李美华的脸色黑如锅底，确是一声不吭，任由刘翠凤指着脑门骂。 最后颜建设都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把刘翠凤赶出房间，转身同李美华说道：“我妈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你别放在心上，要不要跟我走你决定。” 李美华当然不想跟颜建设分开，可她心里还有些顾虑，“我们都走了小小怎么办？” “小小交给妈，让妈带，要走就快点。”颜建设催促道。 李美华不情不愿地下地，两口子没一会儿就收拾好匆匆出了家门。 三岁的颜小小正和二房四岁的颜圆圆一起玩，看到爸妈离开的背影立马扔下石头追了上去，在他们身后又哭又喊，但二人还是头也不回地跑了。 颜圆圆心里害怕，赶紧跑回去喊人。 颜家其他人才追出来，黄玉莲抱起摔倒在地，哭得脏兮兮的颜小小，问了一下颜圆圆，从颜圆圆嘴里大概知道老四两口子抛下女儿跑路的事，气得站在村路上叉腰大骂，把左邻右舍都给招出来了。 刘翠凤从刚刚就一直躲在灶屋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见黄玉莲把事情闹大了才唬这脸出去，“吵什么吵！搅家婆娘！” 黄玉莲转过身，很是委屈不甘地说道：“妈，你评评理，老四两口子不干人事，竟然抛下亲生女儿跑了！” 刘翠凤上前接过颜小小，板着脸说道：“胡说什么！他们是去美华娘家走亲戚了，特地交待我带小小两天，什么都不知道就出去瞎吵吵，太闲的话就下地干活，嘴碎的东西！” 黄玉莲脸色十分难看，碍于村民都在又不好跟刘翠凤反驳，便气鼓鼓地越过刘翠凤进了院子。 大家没热闹看了也散了。 颜建国走到蕉南村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今天天气不好，几乎都是阴沉沉的，西北风吹得凶，才下午看着就像快晚上了。 他一口气都不敢停歇，一直走到林家，敲了好半天门才有个孩子奶声奶气的声音传出来，“外公外婆，来人啦！” 颜建国一听，这不是他家小子的声音嘛，立马激动地大喊，“阿超，是爸爸，爸爸回来了，快开门！” “爸爸，爸爸，爸爸”颜明超欢快地声音传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个小脑袋出现在门后，透过门缝颜建国还能看到大儿子的小模样。 小家伙努力踮脚想要开门，发现够不到，又赶紧跑进屋喊人。 没一会儿陈美云才匆匆跑出来开门，直接领着人进大厅，脸上没有什么欢喜的表情。 林常敏就坐在摇椅上，抱着双胞胎中的一起逗弄。 颜建国有些不安，小心翼翼地问道：“爸，妈我回来了，丽清呢？” 从进来到现在都没看到林丽清，颜建国心里有些慌。 林常敏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心平气和地说道：“建国啊，两三个月了，我们家还是第一次来客人，坐吧。” 颜建国闻言，面色一白，想要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说。 第三十六章 算账 林常敏却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我知道，你刚回来很多事情不了解，这事也跟你没啥关系，就是我们心里也不痛快，你也体谅一下。” 颜建国有些急切，他还从没见过老丈人这么跟他说话，心里慌得没边，只能抱紧跟进来的大儿子，哀求地说道：“爸，我是真的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多事，要是早知道的话我肯定早就回来了，那个丽清” 他话还没说完林常敏就看向他带回来的那个大包袱，“你的行李？” 颜建国瞥了包袱一眼，老实回道：“有我带出去的行李还有外面买回来的一些东西，给丽清带了一些抹脸和抹手的药膏，孩子们是一盒点心，还带了几块布回来给他们做衣服。” “就没给你爸妈带点什么？”林常敏追问道。 颜建国老实地点头，“有给他们买了布，我带出去的钱有限，买不了太多东西。” “你以前孝敬伱爸妈的东西最后都落谁手上了？”林常敏面不改色地继续问道，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问女婿这种问题，毕竟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那是人家的家务事，可他心里有气，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 颜建国一怔，好像被人当头棒喝似的，开始仔细回想，越想脸色越难看，他也不是不知道自家爸妈偏心小儿子，可大哥二哥都没意见，他又能说什么，一直想着东西孝敬父母的，父母爱给谁就给谁，他眼不见心不烦，可突然被岳父提醒，他突然觉得心拔凉拔凉的。 林常敏愠怒地冷哼了，“看来你还是知道的，跟你说，出了这件事，但凡你们两口子的东西有一样落到他们手上我那任性的小女儿都不会开心，你想清楚这事怎么办了没有？” “我我我爸，您有话直说，我知道这次是建设两口子对不起丽清，我肯定会帮她讨回公道的。”颜建国急得满头都是汗，又没见到林丽清，更加没底了。 陈美云这会儿也开口了，质问道：“你怎么帮她讨回公道？当天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你爸妈偏心眼都偏到胳肢窝了，丽清被气得差点就没命了他们也没说送人去医院，还是隔壁邻居看到了给载到卫生院抢救的。 她可不欠你们颜家的！现在在你们颜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说怎么做！我恨不得把他们都剐了！能吗？” 陈美云越说越气愤，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要不是因为穷，她也不用落了哮喘这么个毛病，本以为嫁给你你能护着她，结果还差点没命了呜呜我们家丽清是造了什么孽，欠了你们颜家多少才要遭这么大的罪！” 颜明超被陈美云这样吓得哇哇大哭，立马跟颜建国告状，“爸爸，小叔小婶坏，欺负妈妈，妈妈可怜，晕倒了！” 林常敏又把颜建设李美华是怎么诬陷林丽清的事给说了，“就为了一间破屋子他们就能这么歹毒，谁知道以后还会干出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来！我也直接跟你说了，我家丽清是不可能再回去跟你们那一大家子搅和在一起了，更不可能去侍奉你那偏心的爸妈。 你要是能过就想办法解决这些事情再来接她，要是不能过就趁早离了” “不可能！”颜建国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眼神坚毅，“我觉得不会离婚的！” 说出这句话他好像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亲了亲大儿子的脸蛋，又抱了一下双胞胎，同林常敏两口子说道：“爸妈，我一会儿就回去把这些事情处理了，要是没能给丽清一個交待我也没脸见她。” 临出门了颜建国又转身问道：“爸妈，丽清有没有什么要求，或者有没有其他想法？” 林常敏摇摇头，啥也没说，要是搁以前他肯定帮林丽清争取，可现在林丽清在市里混得风生水起，估计也看不上颜家那三瓜两枣，还不如早点把那边的事情解决了，省得夜长梦多。 颜建国点点头，出了林家老屋后想了想又去了一趟林国安那边。 林国安下班刚到家门口就看到颜建国，只愣了一下就打算开门招呼人进去。 颜建国上前说道：“二舅兄，我刚回来，听说了家里发生的事都没回去，直接来这里接丽清了，可是没看到人，我答应爸妈回去把事情解决了，给丽清一个交待。 我没见到丽清，要不你跟我回去一趟？我打算提分家，今晚就把事情给办了！” 刚刚在林国安家门口等候的时候他已经想清楚，就是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才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这次要是不给他们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就不叫颜建国！ 林国安听了这些话神色越发平和，欣慰地拍了拍颜建国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这小子不会让我失望的，不枉我妹妹跟了你一场，行！我就跟你走一遭，上车！” 两人骑着二八自行车在路上飞驰，快速抵达凤口社，这会儿天刚黑，颜家堂屋里点起了煤油灯。 颜建国一进院子就看碰到黄玉莲，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大嫂，颜建设和李美华呢？” 黄玉莲被他的语气吓到了，愣了一下才回道：“他们今天下午走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走了？还真是跑得及时啊！”林国安的声音幽幽传来。 黄玉莲吓得倒退几步，脸都白了，林家人的彪悍她这辈子都不会忘，看到林国安她就觉得之前被打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疼，这不是又来找茬的吧！老四两口子可真不是东西！自己闯了祸却一而再，再而三要他们背锅。 刘翠凤他们也听到动静跑出来，看见颜建国和林国安站在一起，刘翠凤就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了，强忍下心里的不痛快，扯了扯脸皮说道：“老三啊！有什么话我们坐下来好好说，妈知道这事是老四两口子对不住你们，我也教训过他们了，他们也蹲看守所了，你看能不能算了” “嗤！”林国安嘲讽地冷笑一声，一副我就知道如此的表情。 第三十七章 颜建国大闹 颜建国的心瞬间凉了半截，怔怔地看着刘翠凤，“妈，我是不是你亲生的？” 刘翠凤气得瞪大眼睛，梗着脖子尖声嚷嚷道：“放屁！你当然是老娘十月怀胎生的！” “既然我是你亲生的你能不能对我公平一点！”颜建国大吼一声。 刘翠凤瞬间说不出话了。 他憋着一口气，红着眼睛盯着在场的颜家人，大声说道：“我颜建国自认是条汉子，从不搞那些小动作，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现在颜建设和李美华刚明目张胆算计我媳妇，我跟他们势不两立！ 从今天起，我颜建国没有颜建设这个兄弟！他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没关系！这话你们听清楚了，我一口唾沫一口钉子，绝对不会变！” 一直没吭声的颜永福此时也变了脸色，板着脸骂道：“老三，你胡说什么！就算老四有什么不对伱打他一顿就行了，爱怎么打怎么打，我都不会拦着，都是亲兄弟，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绝吗？” 颜建国却是打定主意，面无表情地看着颜永福说道：“也可以，让老三回来给我揍一顿，让他休了李美华，李美华跟我这个兄弟他只能选一个，这事没得商量。” “你！”刘翠凤气得捂着胸口往后退了好几步，指着颜建国的手都在颤抖。 要是以前看她这样颜建国早就服软了，这回却是不为所动，继续说道：“还有，我要分家，出了这种事我是不可能再跟那两個阴险歹毒的住在一个屋檐下。” 颜永福被气得也快跟着晕死过去了。 颜建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后倒是舒服了不少，看向颜建军和颜建党，说道：“大哥二哥，麻烦你们去请一下村长和几个村里的老人过来，今晚我们就把这些事情给办了。” 颜建军心下一喜，立马附和道：“老三，老四两口子干的这事不说你，我都看不下去，谁有这样的兄弟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也打算跟他们断绝关系，省得哪天被他们坑了都不知道！” “老大，你胡说什么！”刘翠凤尖声大叫，这回是彻底站不住了，直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颜建军却没有退缩，梗着脖子顶道：“我说错了吗？这种心狠手辣的兄弟谁想要！就因为他们两口子害我挨了一身打，躺了半个月才好利索，今天也是人家林家仁义，只来了一个，要是来一群人是不是我们还得替那两个混蛋挨揍！ 妈，都是你生的，就算偏心也要有个度吧，把我们全都整心寒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颜建党没有吭声，却用实际行动表明了他的立场，只见他利索地提出两盏煤油灯，递给颜建军一个，也不废话，“走吧，快点。” 林国安在一旁看戏，见颜建国两个哥哥这种反应，忍不住摇了摇头，越发笃定事情可以办成。 刘翠凤见自己又哭又闹也没能阻止几个儿子分家，大骂他们是白眼狼，又喊又叫把周围邻居都给招过来看热闹。 她就像抓了救命稻草一样开始诉苦，“你们评评理，我含辛茹苦把他们养大，这几个不孝子却闹着要分家，他们简直就不是人啊” 高枝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依着篱笆墙说着风凉话，“翠凤！要说你你不如舍了你家老四，只要把他们赶出去，跟他们断绝关系，我相信你这三个儿子绝对不会再闹，更不会分家，怎么样？” “有你什么事！给我滚，我家不欢迎你！”刘翠凤气急败坏，挣扎着起来拿扫帚就要打人。 高枝气得大骂，“谁稀罕来你家，跟颜建设李美华一个村我们都嫌丢脸，就你自己当个保，要我说这种混蛋玩意儿当初一出生就该溺到尿桶里，省得连累我们村的名声！” 高枝明知道刘翠凤最疼颜建设还故意说这种话戳她心窝子，把刘翠凤气得理智全无，抡起扫帚使劲儿打，无差别攻击，来看热闹的村民有的被误伤也是十分不满，骂骂咧咧让颜永福看住他们家疯子。 颜永福这次是面子里子又一次丢了个干净，红着脸上前猛摔了刘翠凤一巴掌，“闹够了没有！” 刘翠凤早就杀疯了，被打了一下直接懵了，反应过来干脆扫帚一扔，继续在地上撒泼打滚。 颜永福彻底气炸了，大吼道：“再闹你就给我滚回娘家！” 刘翠凤被吓得动作一滞，眼珠子眨了眨，最后还是垂着脑袋站了起来，转身进了堂屋，谁也不搭理。 黄玉莲和周晓娥面面相窥，两人默契地没有动作，这个时候干啥都是错，还不如以静制动。 过了好一会儿村长和村里两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及四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跟着颜建军兄弟俩过来。 村长一进门先是看了颜建国和林国安一眼，才跟颜永福打了个招呼，径直进了堂屋。 其他人也跟着默默往里走，黄玉莲和周晓娥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去附近邻居家借凳子，这才勉强让大家都有地方坐。 这么多人把颜家堂屋都给挤满了，跟下饺子似的，看热闹的邻居也只能跑到院子里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村长看向颜永福，长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刚刚建军都跟我说了，他们三兄弟主张分家，你家老四人呢？” 颜永福面色一沉，摇摇头，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他媳妇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村长又看向刘翠凤。 刘翠凤心虚，梗着脖子否认，“我也不知道！” 村长缓缓皱起眉头，“那怎么办？缺了一个兄弟怎么分。” 颜建国严肃地说道：“村长，按照规矩分就好，不管他同意不同意这个家是分定了，我媳妇没来，只有二舅兄来了，他的意思就是我媳妇的意思。” 村长知道颜永福家那些破事，也知道林家那边的态度，今天林丽清不在，林家来了个代表，可见是没打算相让的，当然他也清楚颜永福两口子偏心小儿子的事情，一个弄不好又是一场官司。 跟过来的几个村民也不想整这么多破事，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想好怎么分了吗？” 颜建国看向颜永福和两个兄弟。 第三十八章 分家1 颜永福没有吭声。 颜建军倒是十分乖觉地说道：“村长，几位伯伯，大哥，我们家有多少地多少田大家都清楚，咱们就说说你们不知道的事情，我们家四个兄弟，不敢说我是最勤快的，但家里的活我一样没少干，这个你们没意见吧！” 颜建党和颜建国都微微点头。 颜建军唇角微微一勾，继续说道：“老二就更不用说了，我们家最勤快的，老三以前当兵，家里的农活没上手，但津贴寄回来了，只有老四好吃懒做，一年十二个月下地的时间合起来都没有三個月，让他干点活不是有事就是这里不舒服那里不痛快。 跟我们家田挨着的人可以作证，他根本就没怎么干活，至于我爸干的农活算我爸的，跟老四没关系。” 意思就是不让老两口帮颜建设干的那些活算到颜建设头上。 刘翠凤急了，“怎么能不算！” “那妈你说怎么算我们三兄弟心里才舒服？”颜建军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家老娘。 刘翠凤很想说都算在颜建设的头上，可一想到颜永福之前说的以后还要靠大儿子，又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村长瞥了颜永福一眼，见他脸色黑得跟锅底有得一拼，却又强忍着一声不吭，心里大概有底了，示意颜建军继续说下去。 颜建军清了清嗓子，接着说道：“老四最小，对这个家没什么贡献，又懒又馋，这次还算计老三一家，所以我的意思是就算是东西平分老四那边也要最后选。” 也就是不给四房什么好东西就是了，还说得这么委婉。 “我不同意！”刘翠凤板着脸瞪着颜建军。 颜建军也是爽快，立马说道：“妈要是不同意的那妈就跟着老四过，以后你爱怎么帮他怎么帮，我们都没意见！” 刘翠凤有些意动，张了张嘴巴，颜永福这会儿却缓缓说道：“就按照你说的办，我们老两口子跟着老大一家过。” 其实刚刚颜永福一直在想分家后他要跟着哪个儿子，怎么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老二只有两个女儿，将来是要绝后的，不考虑，老三倒是有两个儿子，可老三媳妇那身体就跟供着个祖宗似的，伺候不了他们，不考虑。 老四就更不用说了，跟了他们还不知道谁伺候谁呢！看来看去也就跟着老大一家靠谱，这也是为什么颜建军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他都没发作的原因，就刘翠凤这个蠢婆娘搞不清楚状况。 刘翠凤彻底急了，不管不顾喊道：“我不同意！” “那你就跟着老四过或者滚回娘家！”颜永福也不惯着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刘翠凤这下是彻底伤心了，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赌气地起身就要回屋。 颜建军给拦了下来，“妈，分家还没分好，伱现在离开算怎么回事？” “我不同意分家！”刘翠凤歇斯底里地喊道。 颜建国冷冷地看向他，“也可以不分，只要颜建设别回来，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非要打到他休了李美华为止！” “你！你不孝！”刘翠凤气得都要翻白眼了，胸口剧烈起伏，被颜建军强摁着坐了回去。 “现在我们来说说家里的存款。”颜建军看向颜永福，“爸，家里的情况我们大概有底，一年地里的出息就那么多，还有养的猪和鸡鸭，扣掉平常的花销一年差不多能剩下八百块钱，还有老三以前每个月寄回来的津贴，应该也有一千五左右。 老四结婚前家里什么样我清楚，按照我的估算，家里应该至少要有两千五百块的存款才对。” 颜永福闻言脸色有些不自在，刘翠凤则反驳道：“哪有那么多钱！家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看病吃药不用钱吗？” 颜建军摇摇头，“妈，你这话糊弄一下老三还行，可糊弄不了我，这些年家里面这块还真没咋花钱。” 刘翠凤还要继续反驳，颜永福却皱着眉头打断，“好了，都别说了，之前确实还有两千多块，可是老四被抓的时候我们花了点钱打点关系，用了一些。” “啥？凭什么！”黄玉莲第一个跳了起来，仿佛花的是她的钱似的。 刘翠凤对付不了男人还对付不了女人，当下就火力全开，大声咒骂，“关你什么事！我们的钱我们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妈！话可不能这么说，那里面也有我们一份呢！我们可没答应出这个钱！”黄玉莲不客气地顶嘴。 刘翠凤气得就要动手，被颜建军拦了下来，“妈，玉莲说得对，我们可没答应出这个钱，老三更不会同意，老二你说。” 颜建军看向颜建党。 颜建党一直就是透明人，被大家盯着只能硬着头皮表态，“我也不同意。” “你你们都要气死我是不是！”刘翠凤这次是真的觉得心寒，三个儿子竟然没一个孝顺她的。 颜永福也是气得不行，但还能忍住。 颜建军有些急切地看向颜永福，“爸，你到底花了多少，还剩多少？” 这种时候颜永福也没法编，只能老实说道：“花了五百，买了东西还塞了点钱。” “嘶！”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行啊！你还真敢花啊！”村长摇摇头，暗骂颜永福老糊涂，“那还剩多少？” 颜永福伸出两根手指头，“两千二。” 颜建军立马同村长说道：“村长，可不能按两千二算，得按两千七算，平均分五份，我们兄弟几个和我爸妈他们各一份，谁给我爸妈养老那一份就归谁。” 村长看向几个族老和村民，大家都没有意见，他立马算了一下，道：“这样的话你们兄弟几个和你爸他们各分五百四。” “给老四打点的钱算老四的，我们不出，给我们兄弟三个五百四就行。”颜建军立马表态。 颜建党和颜建国都没说话。 村长询问地看向颜永福。 颜永福艰难地点点头，板着一张脸回房间拿钱，当着众人的面给分了。 “好！那下面就说一下家里的地怎么分”村长刚说完。 颜建国立马说道：“我要山脚下那一块宅基地，当初奶奶临终前说了，那块地给我建房子，我要搬出去住。” “我不同意！那块地是给老四的！”刘翠凤拍桌大喊。 第三十九章 分家2 颜建国不管她，只看向颜永福，“我就要那块地。” 颜建军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赶忙说道：“那我就要我们家后院和那块自己开的菜地，等我攒够钱了也自己建房子，现在没钱就先凑合着住。” 这话说得还真有些不要脸。 村长无语，看向颜建党，“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颜建党和周晓娥交换了下眼神，开口道：“那我就要前院的一半，我们住的这半边。” 之前他们两口子也讨论过这事，倒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山脚下那块地，而是因为没钱，想来想去还是得分老宅这边。 村长再次看向颜永福，“你怎么说？” 颜永福还能怎么说？三个儿子都选好了，互不矛盾，老四就算有意见也没人听，他还能怎么着？ 于是宅地基就这么分好了，至于田地就更简单了，就算给老四肥田都能被他给耽误成瘦田，所以即便最后留给颜建设的田是最差的颜永福也没说什么。 刘翠凤则哭天抢地好像死了爹娘一样，连村长都觉得晦气，赶紧把分家文书写出来，大家盖手印。 事情处理好，颜建国拦下即将离开的众人，道：“还有一件事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要跟颜建设断绝兄弟关系。” “老三，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跟你拼了！”刘翠凤跟疯狗似的朝颜建国扑过来。 林国安及时把他拉开，刘翠凤没打到人还差点摔了個狗吃屎，又开始在地上哀嚎。 颜建国垂眸，抿着嘴唇继续说道：“除此之外我还想问问爸妈的养老问题，他们将来要跟着谁家住，其他人一个月给多少钱这些我们都一起说清楚了，还有爸妈要是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要怎么安排？” 原本颜建国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看了刘翠凤的反应后，他不得不憋着一口气把事情都给办了，省得到后面又有一堆事情牵扯，也没法跟丽清交待。 “老三，现在就要说得这么清楚吗？”颜建军瞪大眼睛有些气弱地问道。 对于这个弟弟他也没底，虽然一直很好说话，但狠起来连村霸都招架不住，他小时候可是亲眼看见颜建国跟一个二十多岁的混混拼命，两人差了半截身子，他硬是把人家耳朵咬下一块肉。 打那之后他就知道全家最不能惹的就是颜建国，看看，这人动真格的时候还真是六亲不认。 颜建国点点头，眼神十分坚毅。 颜建军这会儿都有点同情他爸妈了，吞了吞口水，和颜建党交换了一下眼神，说道：“那就一起理清楚好了，爸妈，你们打算以后跟着谁家住？还是伱们有别的想法？” 闹腾的刘翠凤不吭声了，颜永福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唉声叹气地摇摇头，都不去看颜建国了，“我跟你妈都跟着你过，其他人每个月给我们五块钱养老。” 颜建党眉头一皱，在周晓娥眼神的逼迫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爸妈，我们刚冯分家，手里头也没那么多钱，能不能先缓一缓，明年秋收后再开始给？” “不行！”刘翠凤猛地从地上做了起来，“从这个月开始就要给！” 颜建国冷冷地说道：“可以，要给所有人都得给，钱都交给大哥大嫂保管，每个月记账，爸妈要用钱再跟大哥要，我的钱绝对不能用到颜建设和李美华身上！” “颜建国！你想逼死你弟弟啊！你怎么那么没良心，早知道”刘翠凤怒起又要扑向颜建国。 颜永福大声喝道：“够了！给我滚回房间，再闹我就休了你！” 刘翠凤双眼猩红，恶狠狠地瞪了颜建国好一会儿才气鼓鼓地走了。 没了刘翠凤这个搅屎棍，堂屋瞬间清净了不少。 村长皱着眉头，他也觉得颜建国这么做太绝情了，可人家是苦主，再加上颜建国媳妇孩子一直没回村，村长也弄不明白林家那便是怎么想的，不好说什么，便转头看向颜永福和颜建军。 颜建军立马表态，“我没问题，替我爸妈管钱也好，省得他们老是偷偷贴补颜建设那个混蛋，就是现在颜建设跑了，我上哪儿跟他要养老钱，这个账怎么算？他要是拖欠的话要不要算利钱，不然其他人有样学样，我这个当大哥的也不好做啊！” 颜永福原本就被颜建国气了个半死，又听到颜建军这番话，差点直接倒下去。 村长却缓缓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村里这种事情还真不少见，确实要立个章程，不然以后说不明白。” 颜永福已经开始默默抹泪了，直到村长问他意思才缓缓说道：“那就听老二的，从明年九月开始给养老钱，这段时间我们老两口还干得动，也不用吃老大的” 颜建军立马说道：“但是爸得把钱交给我保管，我会跟老二他们报账，绝对不会贪你们一分钱，就是防着你们贴补老四，那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颜永福此时的心就跟寒冬腊月一样冷，到最后已经没什么表情了。 颜建国见此，接着说道：“大哥，你管钱，要是以后爸妈生病什么的需要用钱就从账上走，不够的大家平摊，丽清身体不好你们也知道，她照顾不了人，所以到时候要是有这方面的需要我们就出钱，一个月五块，可以吧。” “成！没问题。”颜建军回答得很是爽快。 这会儿看热闹的高枝突然说道：“钱的事情你们都商量完了，那东西呢？逢年过节不用给吗？” 她倒不是好心提醒，就是想看这一家闹腾的笑话罢了。 颜建国却没搭理那些声音，说道：“逢年过节看大家的能力，想多给就多给，不想多给的新年给爸妈一人做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子，端午节的时候一样一人一身新衣服一双新鞋子，爸妈需要添置什么东西大哥大嫂跟我们说一声，大家一起平摊，怎么样？” “这个好！公平！”颜建军乐了，赶紧把这些写进章程里。 最后加加减减，修改了几次总算弄出一份比较完善的分家文书，颜建军把刘翠凤请了出来，非要她盖手印。 刘翠凤当然不愿意，她老儿子亏大发了，可形势比人强，她就是再不愿意也没法子。 第四十章 尘埃落定 等所有人都盖了章，颜建国跟颜建军说道：“明天还要麻烦大哥去找一个颜建设，让他也盖章，他要是不同意的话你跟我说，我自己去找他，我有的是办法让他按手印。” 颜建军被颜建国的狠厉吓了一跳，打了个哆嗦连连点头，“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就行，保证没问题。” 事情商量好，村长也带着人撤了，看热闹的村民意犹未尽地离开。 颜建国跟颜建党说道：“二哥，我还要在我们那屋睡一晚上，把东西搬走你们再自己安排。” “不要紧，不要紧”颜建党一脸老实的样子笑着说道。 颜建国走到房门口才发现房门被锁了，幸好他身上带了几把钥匙，其中一把就是他们这屋的。 打开房门，摸黑点了煤油灯，颜建国发现房间里盖了不少灰，可见林丽清是真的离开很久了，他心里有些堵，走出房间跟林国安说道：“二舅兄，今晚你先凑合着跟我住，明天一早直接从这边去单位。” 林国安也不跟他客气，等颜建国把房间打扫干净了才进去。 这一夜出了颜建国这一屋没什么动静，其他人都睡不着。 黄玉莲兴奋地躲在被窝里跟颜建军咬耳朵，“没想到老三这么厉害，硬是把家分得这么彻底，以后我看老四那两口子怎么继续懒！” 她对颜建设和李美华早就不满了，只是因为公婆偏心不好说什么而已。 颜建军心里也高兴，嘴上却道：“管他们怎么样，我们不用养闲人就行。” “也是” 二房这边周晓娥心有余悸地跟颜建党小声嘀咕道：“三叔子怎么这么吓人！刚刚我看他那样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了，要是老四两口子在的话肯定早没了半条命！以后我们可不能惹到他。” 颜建党叹了口气，说道：“我没事惹他干嘛！以后分家了我们好好干，多给孩子们攒点嫁妆，要是有条件咱们就入赘一个。” 他满脑子想的还是他们这個家的将来。 周晓娥立马笑了，“对！好好干，我们肯定能攒钱的。” 对于干活她还是很有信心的，老大两口子都比不上他们。 颜永福这屋，刘翠凤从回到房间就开始生闷气，也不搭理颜永福，颜永福躺下后才小声说道：“你也别气了，咱们不是还有那些东西吗？好好收着，谁也别说，将来留给老四。” 刘翠凤呼吸一滞，总算翻过身来，开始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说我们花钱给老四打点关系的事？还说了五百，现在老四就分到四十块钱，能干啥？” 颜永福一听也火了，“不然我要怎么说！这些钱怎么用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到时候被老大他们知道数目不对不是更麻烦！想想你以后还要跟着老大过，把他气狠了对伱有什么好处？ 别跟我说你还有老四，他现在人呢？死哪里去了？要我说还不如按老三的意思把李美华休了，这样也没那么多事！将来给老四再娶个媳妇，还能再生两个孩子。” 刘翠凤顿时不吭声了，李美华是她发小的女儿，几个儿媳妇她自然也向着李美华一些，再加上颜建设稀罕李美华，对李美华言听计从，她怎么可能让老四休了李美华，这不是逼老四跟她离心嘛！ 颜永福看刘翠凤那拎不清的样子失望地摇摇头，不再说什么，翻身躺下。 第二天天不亮，颜家那些人还没起床林国安就起来了，说要回去。 颜建国留他吃饭，他拒绝了，“单位有食堂，我去单位吃就好，顺便再回家跟我爸他们说一声。” 颜建国一听林国安还要回蕉南村，立马将家中一些大件的被褥啥的托林国安带回去，之后他又出去问了一圈，跟人家借了一辆三轮车回来，把其他家当都搬上去。 动静惊醒了其他人，刘翠凤走出房间，始终吊着一张脸，看都不看颜建国一眼，也没搭理他。 颜建国心里不好受，可他也没有服软，继续把东西装上，一趟肯定装不完，起码得跑个两三趟。 林国安这边使劲儿踩着自行车回到蕉南村，直接去了老屋。 林常敏和陈美云早就起来干活了，三个外孙都还在睡觉，院子里只有一点儿小动静，他敲了敲门。 林常敏马上跑过去开门，看到林国安那一车东西还愣子一下。 林国安推着车子往院子里走，“爸，帮我把东西卸下来，都是颜家那边的。” 林常敏也没说什么，立马上手，这里面有些是林丽清的陪嫁，他认得，虎着脸问道：“颜家把你妹妹的东西都清出来了？” 林国安赶忙解释道：“不是您想的那样，昨天他们分家了，我就在一旁看着，建国要了山脚下一块地，打算以后建房子，老屋那边的房间给了二房，不得把东西搬走吗？” “这样啊！”林常敏知道自己错怪颜建国还有些不好意思，麻利地就要把东西搬到后院林丽清的房间去。 林国安赶忙说道：“爸，别折腾了，放大厅边上这间就行了，反正也没人睡，一会儿建国还会搬东西过来，我先去上班了，顺便跟小妹说一声。” 陈美云听到动静早就凑过来了，闻言赶紧说道：“等等，我攒了不少鸡蛋，你带一些去市里给她们补补，还有，跟晓萍说一声，让她今天下午回来结账一下。” 现在于晓萍为了盯着新买的房子，帮林丽清赶货，直接住市里了，这边的活由陈美云接手。 她就当帮于晓萍的忙，也不要辛苦费什么的。 “好，我过去就跟她说。”林国安抬了抬鼻梁上眼镜，温和地回应。 等他到了市里都快八点了，林丽清她们忙得很，他也没机会多说，只把颜建国回来还有分家的事简单说了就走，倒是整得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于晓萍一边干活一边吐槽，“你二哥就是拉屎拉一半，说话也不说清楚，让人干着急！等中午比较不忙了我再抽空去问问，啥情况这是！” 林丽清低着头，小声说道：“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问。” 第四十一章 夫妻见面 她的心里远没有表面这么平静，两次都是这个时候分家的，不同的是上辈子她吵了闹了，但最后什么好东西都没落到她手里，四房占了大便宜，公婆也是跟老四两口子一起过。 这辈子一切都不一样了！毕竟那些都是颜建国的亲人，都说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她做梦都没想到颜建国可以为了她做到这份上。 思来想去，她扭头跟于晓萍说道：“二嫂，中午麻烦你跟大嫂帮我看店，我回去一趟。” “应该的，一会儿不忙就可以出发了，要是点心不够卖就早点关店，偶尔一两次没什么。”于晓萍说道。 林丽清赶回蕉南村的时候林家老屋的院子里已经堆放了不少东西，三个孩子躲在大厅玩耍，听到林丽清的声音颜明超一把扔了玩具冲出来，“妈，妈，妈” 林丽清赶紧接过孩子抱了起来，看孩子被养得白白胖胖，脸颊比之前有肉，瞬间笑开了，“阿超有没有想妈妈？” “有！阿超不要妈妈走了！”颜明超紧紧抱着林丽清的脖子，小脑袋在她脸上蹭来蹭去，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 林丽清瞬间心都碎了，赶忙保证道：“好，妈不走了！” 随后她放下颜明超，抱起双胞胎，两个孩子看她的眼神都有些陌生了，因为哥哥一直叫妈妈，双胞胎很快也跟林丽清亲昵上了。 陈美云在边上说道：“你二哥都跟你说了吧，建国回来了，昨晚颜家那边分家了，你二哥也在，今天早上才回来，建国早上往返咱家两趟了，把你们的东西暂时放咱们家，你把看不过去，跟着去帮忙了。 他还不知道伱开店的事，我们也没跟他说，听他的意思是想让你们娘几個暂时住这边，他出去赚钱，具体干啥也没说，不过我看他应该有些打算了。 一会儿你见了他态度好点，这孩子也不容易，摊上这样的爸妈和兄弟，好在跟你一条心，以后你们好好干，日子肯定错不了。” 林丽清沉默地点点头，在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即使上辈子她被诬陷导致分家没占到什么便宜颜建国也没亏待过她，只是时运不济罢了。 这么想想，她突然释怀了许多，余光瞥到院子里优哉游哉踱步的大公鸡，她抬头朝陈美云嘻嘻一笑，“妈，我想喝你煮的鸡汤。” 陈美云一愣，下意识看向那只公鸡。 公鸡好像察觉到危险，顿时听了下来，开始叫唤。 不一会儿，陈美云已经在院子里拔鸡毛了，林丽清带着三个孩子出来晒太阳，颜明超在边上使劲儿欢呼，“吃鸡咯，吃鸡咯” 双胞胎也跟着连连拍手，院子里嘻嘻哈哈全是笑声。 颜建国踩着三轮车刚到林家老屋就听见孩子们的笑声，郁闷的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林常敏先下三轮车，推开院门，瞬间惊呼道：“哟！你这孩子咋回来了？” “爸！”林丽清喊道。 颜建国听到林丽清的声音连东西都不管了，赶紧跑进院子，看到瘦了一大圈都跟变了个人似的林丽清他还以为她在颜家被虐待了，瞬间白了脸，“媳妇” 这声“媳妇”喊得都没半点底气。 林丽清仔细盯着他，看他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上辈子刚回家的样子，也就是说他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好好歇过，一直在处理颜家那边的事。 她起身朝颜建国走过去，当着爸妈的面不可能说什么体己话，只笑道：“去洗洗，一会儿我妈炖鸡汤，东西我来卸就行。” 颜建国冷下去的心瞬间又热了起来，激动地拦道：“没事，我来就好了，这是最后一趟了，你去休息就好。” 想到瘦了一大圈的林丽清，颜建国心里很不是滋味，转过身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暗暗发誓要让媳妇过上好日子，再也不让她受委屈了。 林丽清压根没想到她减肥还减出这么感人的效果，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不会告诉他实情。 陈美云和林常敏看他俩没有吵架松了口气，两人心情都不错，一个赶紧加快速度把鸡炖上，一个帮着把一些小东西弄到屋子里。 林丽清就抱着孩子在院子里看他们忙活，突然有种岁月静好的幸福之感。 等颜建国忙完，陈美云立马招呼他去洗澡，碎碎念道：“我看你这身早就不顺眼了，赶紧收拾干净了，热水烧了一锅，想怎么洗就怎么洗。” 林丽清突然想起之前给大家买羊毛衫同同时也给颜建国买了一身，当时是让于晓萍一起带回来，应该放在屋子里，赶忙进去翻找，没一会儿她就捧着一件墨蓝色的羊毛衫出来，“洗完换上这个吧，有什么缺的咱们后面再补上。” 颜建国看到羊毛衫眼睛都直了，“媳妇，这是给我买的？” “不然还是给我爸买的啊！”林丽清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衣服的颜色款式明显就不适合老年人。 颜建国顿时笑得跟个憨子似的，看了看自己的脏手，也不碰，道：“先收着，等过年的时候我再穿。” 林丽清立马挑眉瞪眼，插腰道：“让你穿就穿，留什么留！” 颜建国不敢拒绝，就是看着羊毛衫心疼不已，这么好的衣服肯定不便宜，现在穿白瞎了。 拧不过林丽清，他带着换洗的衣服去了院子里的冲澡棚子，平时他们洗澡都是水冲一下，毛巾搓一搓完事，但因为他确实太埋汰了。 林丽清把自己从百货大楼买回来的香皂拿进去给他，顺便还帮他抹了一遍。 又是刮胡子，又是从头搓到脚，林常敏给他送了两桶水才彻底洗干净。 收拾过的颜建国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不止，就是陈美云瞅着都替林丽清高兴。 等饭的时候，大家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颜建国抱着颜明超，林丽清抱着双胞胎里的姑娘，林常敏怀里则歪着双胞胎里的男孩，大家围了一圈，孩子从这个大人身上腻歪到另一个大人身上，互相打闹，别提多开心了。 第四十二章 际遇 颜建国从回来就没笑过，现在竟不由自主地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他盯着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落到林丽清身上，愧疚地说道：“我不知道离开后会发生这种事情，要是早知道的话我肯定不能就这么干脆利索地离开。” 林丽清朝他翻了个白眼，声音倒是平静得很，“就算你早知道又能怎么办？事情都没发生，还能未雨绸缪不成？好在我福大命大，没死在他们手里，不过我可跟你说了，这辈子我是绝对不可能原谅老四那两口子，你也别跟我说他们啥啥啥的，知道吗？” 颜建国重重点头，“别说你，就是我都没法原谅，这次分家爸妈应该跟你说了，我们分得很彻底，因为你没在家，二舅兄跟我回去了，包括养老那些的，我们都商量好了，我也让村长他们做了见证，跟颜建设断了兄弟关系，以后我们两家老死不相往来就行。” 林丽清听到这话心情就跟头顶上的大太阳一样，明媚无边。 颜建国又说：“只是我们没要老宅的房子，就山脚下那块地，勉强能起个三间房子，等我攒攒够了钱再继续建。” 林丽清欲言又止。 林常敏清了清嗓子，垂眸道：“那個建国啊！有个事我忘了跟伱说了，丽清现在一直住在市里，她自己开了个店，生意还不错，最近刚刚在那附近买了一座小院子。” 颜建国错愕地瞪大眼睛，看向林丽清，“媳妇，你也太厉害了！” 林丽清还以为颜建国会生气或者质问怀疑什么的，没想到竟是这个反应，顿时乐了，“咋地你不生气吗？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跟你说。” 颜建国立马使劲儿摇头，“你当初离开家里肯定是千难万难，我也没能帮上你的忙，哪有脸生气。” 这话说得林常敏无比舒坦，“对咯！你是不知道，当时我们家丽清有多惨，婆家待不下去了只能回娘家，娘家这边又担心长期白吃白住他哥嫂有意见，大家都说不会，她却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硬是自己折腾着烤香蕉片，辛苦了好几天，幸好见着了钱，但是辛苦啊！这丫头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天天都要出去摆摊，大冷天的冻得人出不了门的时候还要出去做生意，回来的时候差点又犯病了。 我跟她妈实在担心，她自己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去开店了，花光了所有积蓄，还欠了一千多的外债，幸好店开起来生意不错，还清了外债又买了个院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颜建国听得一脸认真，眉头紧锁，看起来有些严肃，“爸，谢谢您跟我说了这些，您放心，我回来了肯定不能让丽清继续受累。” 林常敏满意地点点头，又问道：“之前听国安说你是去东北那边探望战友，按理说最多一个月也该回来了，怎么一下子去了三个多月？” 林丽清也好奇地看过去，这事她上辈子都没问，颜建国也没跟她提过，所以她一直都不知道颜建国出去三个多月到底干啥了。 颜建国叹了口气，面露哀伤之色，缓缓说道：“我们是去探望之前在部队带我们的营长，大家一起出生入死过，跟亲兄弟没什么两样，这次我收到消息说他受了重伤，情况不大好。 我们赶到的时候也就见了他最后一面，他老家在东北一个山沟沟里，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媳妇和三个孩子。 我们把他的骨灰送回家乡，他媳妇知道这个噩耗差点就活不下去了，我们担心出事，就留在那边帮着把丧事处理了，谁知道丧事刚办完，村里人就要收回他家的田，还说他们家现在就一个男丁，不能分那么多田。 我们几个战友哪里能忍，就跟村里人起了冲突，还闹到了派出所，把部队里的领到也惊动了，我们营长是为国牺牲，他的家眷就是烈士家属，哪里能让人这么欺负。 部队那边当时就说了要派人过来处理，让我们等一等，我们怕村里那些人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就先把人接出村子，在镇上租了个房子暂时给他们住，顺便还帮着置办了一些生活所需。 等到部队那边的人过来我们才启程离开，但因为身上的钱都给我营帐的媳妇，我们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东北那地方下大雪，山路不好走，没有钱，我们自己摸着路走，结果还是摔到山沟沟里了，阴差阳错发现了一根人参。 我们三个合力给挖了出来，怕镇上卖不到好价钱还走到市里出手，人参卖了三千，我们三个平分了，不然我连回来的火车票都买不起。” 林丽清和林常敏听得目瞪口呆，就是电视剧也不敢这么演啊！ 林常敏惊呼道：“这还真是好人有好报啊！你们挖到人参有没有拜拜当地的土地公山神什么的？” 颜建国赶紧点头，“有拜了，当时挖到人参我们就原地磕了好几个响头，后面在路边只要看到庙宇之类的我们都拜了，也不知道拜的是哪路神仙。” 林常敏：“” “明天我们再去庙里好好拜一拜。”林常敏拍板道。 林丽清却陷入沉思，颜建国离家的时候带走了五百块，上一世他回来的时候原封不动把五百块给了她，随口提了一句说在外面还多挣了一些，可以当本钱去粤省闯一闯。 当时她听到去粤省这三个字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追问他钱是怎么来的，看来就是挖人参分来的。 也是难为他们三个南方汉子了，竟然还认得人参长啥样！ “饭菜都做好了，赶紧进屋吃饭，鸡汤下午再喝。”陈美云在厨房吆喝了一声打断林丽清的思绪。 三人各抱起一个孩子进屋，颜明超可以自己吃饭，两个小的还要人喂。 颜建国想帮忙，却笨手笨脚的，最后还是陈美云来。 林丽清看着双胞胎，随口提了一句，“他们都快周岁了，也该想想取什么名字好。” 他们这里有讲究，孩子不满周岁不起大名，怕养不大。 之前双胞胎的身体确实比较孱弱，林丽清都没敢想这个事，回了娘家这边倒是让陈美云养得白白胖胖充满希望，她也将这个事情提上了日程。 第四十三章 颜建设签字 林常敏下意识地说道：“取名字是大事，最好让先生算算八字。” 林丽清摇摇头，不大乐意，“要真是先生我肯定去算，咱们这附近十里八乡的先生全是半吊子，自己都算不明白，还算别人呢！” 她这么说也是有依据的，他们这附近有名的先生就三个，这三个上辈子可没落到什么好下场，其中一个因为坑蒙拐骗惹了黑社会被逼到跑路，上辈子双胞胎就是请其中一個先生算命取名字的，结果一个还早夭了。 林常敏一噎，反驳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半吊子，大家都找他们算！” “拉倒吧！那些让他们算过的人有过的更好吗？”林丽清一脸不屑地讽刺道。 林常敏被她这混不吝的样子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陈美云开始和稀泥，“不算就不算，算也是求个心安而已，要是你们两口子想好了那就去上户口，把这事给办了就行。” “好！我下午还要回凤口社一趟，也不知道我大哥那边找到颜建设没有，分家文书要颜建设盖手印才行，都弄好了我就跑一趟派出所把户口迁出来。”颜建国沉吟道。 这年头户口本上面的字都是手写的，只具体到哪个村而已，及时他们分家后没有房子也不打紧。 吃完饭两口子就回了房间，林丽清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一脸认真。 颜建国凑过去一看，顿时乐了，“孩子们的名字还没想好？” 林丽清鼓着嘴郁闷地点点头，“好像怎么看都不满意。” 上辈子双胞胎一个叫颜明顺一个叫颜可可，字都不错，可两个孩子命都不好，所以她怎么选心里都没底。 颜建国见此，摸着下巴认真地思索道：“要不老二就叫颜明旭，‘旭’，朝阳的意思，老三就叫蜜蜜，甜甜蜜蜜，怎么样？” “好！就这两名字了！”林丽清咬着牙大手一挥，郑重地在纸上写下这两个名字。 颜建国把纸条收进裤兜里，随后才打开包袱，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说道：“这里是北方赶集的时候我买的一盒抹脸的，他们那边说这个好用，我也不懂，你用看看，还有给孩子们带了一些点心，硬邦邦的，另外还有一支手电筒的，也是买的。” 他买这个主要是考虑到家里没有手电筒，半夜上厕所不方便，他们一家留着自己用，现在可以明目张胆地用了。 除了这些还有一捆千层底鞋垫，颜建国解释道：“这些是给大家买的，也不贵，但出了颜建设这事我不打算送出去了，你看着安排。” 林丽清拿起鞋垫仔细瞧看，惊叹道：“果然是好东西，一看就是老手艺人做的，现在你爸妈估计恨咱俩恨得要死，给他们也落不着好，等过年的时候给他们一人做一双新鞋子送过去吧。” 颜建国心下感动，“媳妇，还是你大度。” 林丽清嗔怪地睨了他一眼，“那是伱爸妈，我就是再不喜也不能让人说闲话，再说了，我给做成鞋子肯定不会便宜颜建设和李美华，要是直接送鞋垫过去谁知道最后会穿在谁脚上！” 颜建国顿时乐了，“还是我媳妇聪明。” 之前颜建国又把剩下的几百块钱交给林丽清。 林丽清沉吟道：“等你下午把事情办妥了晚上我们一起带着孩子回市里，张家院子那边前院虽然已经改建成作坊，大哥和爸还帮我加固了一个棚子给我雇的人干活用，大厅和厨房没有动，后院也是好好的，还种了不少菜。 住人和做生意不冲突，我早就把房间收拾干净了，被子那些也准备好了，原本想让妈带着孩子先住进去，晚上我也能帮带一下，既然你回来了就更好办了，我们直接带孩子过去就行。” 颜建国点点头，压根没有意见，带着一些证件和一点钱就骑着三轮车走了，这三轮车还要还呢。 等他回到凤口社颜家老屋的时候，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以前常常坐在院子里干活的刘翠凤两口子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其他两房也没人影。 倒是一身脏兮兮的方圆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看到颜建国愣了一下才怯怯地喊了一声，“三叔。” 颜建国点点头，问道：“家里人呢？” 方圆圆指着田地的方向，奶声奶气地说道：“爸爸妈妈下地去了，大伯母一早就带着大堂哥和巧巧姐出门了，爷爷奶奶带着小小跟大伯出去，说是去找四叔四婶了。” “都没回来？”颜建国皱起眉头，李美华娘家离凤口社不算远，比蕉南村还近，他这一天都跑了好几趟蕉南村了，他们怎么可能还没回来？ 颜建国正想着是不是叫上几个人去打听消息就看到颜建军骑着三人轮出现，车上还坐着颜永福和刘翠凤。 老两口脸色都不大好看，到了家门口也没拿正眼看颜建国，连方圆圆喊人也不搭理。 颜建军坐在三轮车上，朝颜建国笑笑，深呼吸说道：“我先把车还了再跟你详说，你先去堂屋等我。” 颜建国点点头，看了看大门紧闭的堂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进去，而是带着方圆圆到家附近的小水沟，帮她把手洗了，又用随身携带的汗巾沾了水给她擦把脸，等颜建军过来，他才拍拍方圆圆地小脑袋，温和地说道：“去玩吧，别再弄得脏兮兮了，天黑前就要回家。” 方圆圆立马蹦蹦跳跳地跑远了，颜建国这才看向颜建军，问道：“颜建设签字盖手印了？” “那可不！你看看。”颜建军说着从后面的裤腰带里抽出一卷纸，吐槽道：“老四那混账不愿意签，爸妈也在一旁挑事，还跟李美华爸妈解释说他们是被逼的。 我听得那叫一个气啊！当时就跟爸妈吵起来了，最后我放话，要是他们不愿意就跟老四两口子过算了，妈还真答应了，但是爸不同意，老四仗着有岳家人撑腰根本就没在怕的。 我也不可能跟他们来硬的，就说老三那边还是有不少战友退伍吃公家饭的，他也知道你们花钱打点关系的事，把他惹毛了再事后算账，估计你们还得进去蹲一阵子。 这样才把李家那些人给镇住，就连妈都不敢叫唤了，就是一直骂你不孝，老四两口子估计是真的怕再进去，尽管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捏着鼻子认了。” 第四十四章 拆户口本 颜建国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颜建军一眼，“大哥，你行啊，拿着鸡毛当令箭，要是他们真的不怕的话我可找不到关系再把他们送进去，顶多就是把他们打个半死不活而已！” 颜建军浑身一哆嗦，突然觉得有些冷，讪笑道：“那个三弟，横竖我是把这事给你办成了对吧。” 颜建国点点头，笑道：“这事确实多亏了大哥，我也省了不少麻烦，对了，我现在打算去把户口拆了，你要一起吗？顺便请你到镇上吃顿饭，喝点小酒。” 颜建军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必须一起啊！把老二也叫上，大家一起拆分了，哦，还有老四那边也要” 颜建军皱着眉头，片刻才咬牙道：“算了，后面我再跟他过去处理得了，不能耽误了我们兄弟喝酒。” 颜建国含笑点头，“那大哥去拿户口本，我去地里喊二哥回来。” “没问题！” 颜建军屁颠屁颠地进屋，颜建国走出几步远就听见刘翠凤的骂声，“一点猪尿就能把你收买，没用的东西，我到底生了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妈，我就是再混账也比不过老四，人家可是连坑害兄弟都敢做，我可做不过出来，良心也过不去啊！现在分家都分好了，拆户口本来就是应该，谁还乐意搅和在一块啊！ 对了，顺便把田契也一起拿出来，全都过户了大家也安心。” 颜建军本来没想这么多的，因为刘翠凤的态度不得不怀疑老两口还想替颜建设占便宜，赶紧把这事也给提上日程。 颜永福压根不想给，但颜建军知道他把东西放在哪里，直接跟他们要钥匙。 等颜建军拿着所有田契心满意足地走后，颜永福气得对刘翠凤破口大骂，“都是你！没事说他干什么！现在伱满意了吗？” 刘翠凤小声地嘀咕道：“我哪知道老大这么贼” 颜永福气得扔了一只鞋子过去，“老大从小到大什么样的你会不清楚？就是没脑，就是蠢！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個丧门星” 拿着东西离开院子的颜建军根本就没把爸妈的吵闹放在心里，屁颠屁颠地找到颜建国和颜建党，三兄弟汇合后准备去镇上。 颜圆圆一直看着他们，眼里的渴望让颜建党的步子顿了顿。 颜建国见此，说道：“孩子想去就去，借一辆三轮车，你们回来再换回去。” 颜建党老实木讷的脸上绽出一丝浅笑，随后把小女儿抱了起来，同颜建国问道：“你不跟我们一起回来吗？” 颜建国摇摇头，“我回我老丈人那边，丽清和孩子都住在那里，等什么时候这边房子建好了再搬回来吧。” 颜建军不大看好地说道：“现在建房子哪有那么容易！要我说你就是傻，要是把老四赶出去那边，就他们两口子的懒馋样，我倒要看看他们能住哪里！” 颜建国没有反驳，只稍微解释了一下，“爸妈看我不顺眼，要真是住在老宅每天鸡飞狗跳，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颜建党赞同地点点头。 颜建军开始埋怨起爸妈，碎碎念说了一堆。 一群人先去村长那边盖章，拿一份盖了章的说明才去镇上，到镇上派出所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来办事的人不多，他们又带齐了证件，民警很快就给受理了。 张旺出警刚回来，经过颜建军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仔细看了他好几眼，可把颜建军给吓白了脸，赶紧说道：“我没犯事，就是来拆户口本的。” 张旺看了一眼桌上的材料，突然灵光一现，“哦！我记起来了，你就是那个颜建设家的吧！” 颜家三兄弟都没想到颜建设在派出所这边这么出名，齐齐黑了脸。 张旺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是不容易，摊上这种兄弟！是要把颜建设分出去吗？” 三人齐齐摇头。 颜建军解释道：“我们分家了，我爸妈跟我过。” “那怎么颜建设没来？”张旺狐疑地看着三人。 颜建军一脸苦笑，仔细解释了一下。 张旺听得义愤填膺，说道：“这样吧，我们正好有几个兄弟在那片区出警，让他们去李家说一声，让颜建设过来配合。” 颜建军大喜，在身上摸了摸，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根烟，赶紧递过去，看了一眼张望胸口的名牌，说道：“张警官你可真是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啊！我在这里向您鞠躬了！” 说着颜建军十分郑重地给张旺弯腰鞠了个躬。 张旺受宠若惊，连连说不需要，笑容满面地拿着拿根烟走了。 颜建军目送对方离开，转身的时候接收到颜建党崇拜的目光和颜建国偷偷竖起的大拇指，顿时昂首挺胸，得意地跟只傲娇的公鸡似的。 颜建设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一路上他都战战兢兢，腿软得走不了直道，忐忑地以为又有人举报他，没想到进了门却看到颜建军三人，当目光跟颜建国对上的时候颜建设下意识就想逃。 颜建国却比他快得多，犹如闪电一般冲到门口，一把揪起颜建设的衣领将人提溜起来，一边拍打颜建设的脸，一边咬着牙问道：“跑！你跑什么跑？我能吃了你不成？” “三哥，三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也受罚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颜建设一把鼻涕一把泪，他真的快被吓死了，连反抗都不敢。 派出所里的人听到动静都出来看热闹，见没闹出什么乱子也没人上前制止。 张旺百思不得其解地向颜建军问道：“就这怂包样他怎么有胆子那么干？” 颜建军呐呐地解释道：“他怂，他媳妇不怂！” 张旺顿时悟了。 颜建设被颜建国这么一吓让他往东都不敢往西，更别说配合拆户口了，很快户口本拆完，他们又跑了一趟土地局，把村里的资料交上去，在这边盖了公章，这样田也分完了。 因为看颜建设不顺眼，颜建国也没叫他一起喝酒，颜建设出了土地局跑得比兔子还快，就连老实巴交的颜建党都看不下去了。 第四十五章 兄弟吃饭 三个大人一个小孩到镇上新开的一家饭店，这家饭店已经开了大半年，但进出的大部分都是有钱人，像他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几乎没有人会上这里吃饭。 看着明显上档次的饭店颜建党有些怂，“这里的东西应该很贵，要不我们还是外面随便吃一点吧。” 说完他四下看了一圈，发现路边有人支起摊子卖煎粿，香味飘到大老远，他站在这里都闻得到。 平日里来镇上赶集他们连煎粿都舍不得吃，现在要进饭店怎么都迈不动腿。 颜建军也有些忐忑，他是想趁机吃点好的，可也没这么大胆子坑颜建国。 颜建国到底是出过远门见过世面的，大概知道饭店的价位，不等他们继续劝，自个儿先往里走，颜建军立马跟上，抱着方圆圆的颜建党还没想好要不要进去就被怀里的小女儿一直往里拱，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可进了饭店他也不敢看菜单，就紧紧抱着孩子盯着鞋面，都快把鞋子盯出個大洞了，还是颜建军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他才抬头狐疑地看着两个兄弟。 颜建国把菜单递给他，说道：“要吃什么二哥看看，圆圆想吃可以也点上，今天三叔请你吃饭。” 方圆圆笑眯了眼，颜建党却紧紧抱着她，不许她乱来。 最后他就点了个炒青菜，颜建军大胆一些，颜建国看他在纸上写写画画，还以为他要大吃一顿，结果拿到菜单才发现上面只有一盘炒花生米和一盘卤肉。 颜建国好笑地摇摇头，又仔细看了看，再点了半只蒜蓉咸水鸭、清蒸鱼、清炒肉片，又要了几两米饭和一份清汤。 说好了喝酒当然少不了要几瓶，颜建国还要摸黑回蕉南村，不敢要白酒，就点了几瓶啤酒。 但在颜建党眼里已经是奢侈得没边了。 颜建军则高兴得跟捡了大便宜似的，饭菜上桌，三兄弟碰了杯，吃得欢，但他们三个都没去砰那盘鸭肉。 方圆圆的眼睛都快粘到鸭肉上了，还是矜持地不敢伸筷子，还是颜建国给她加了两块鸭肉，一直劝她吃她才敢下嘴。 颜建党在一旁反复提醒道：“今天是你运气好，碰上你三叔请客，让你吃了顿好的，回了家可不能再说了，知道吗？” 方圆圆使劲儿点头，她可不敢在家里说吃肉什么的，会被奶奶打死的。 颜建国不喜欢颜建党这种教育孩子的方式，但也不会过多干涉。 吃完饭，菜还剩了一些，尤其是那盘鸭肉，大家都舍不得吃，还剩了一大半，颜建国让服务员打包成三份，说道：“你们一家一人一份，剩下一份给爸妈，要是他们不吃你们再分了。” “这连吃带拿的还怪不好意思的。”颜建军咧嘴笑着客气两句就把东西接过去了。 颜建国付了钱领着他们走出饭店，这会儿天已经差不多黑了，卖煎粿的摊子生意不错，一直有人停留，大部分就一条两条的买，一条五分钱。 颜建国带着他们来到摊子前，看了一眼，说道：“给我来四份，其中三份各两条，另一份给我弄六条，酸甜酱和糖汁都要。” 颜建党背着孩子掂了掂，说道：“老三，伱咋买这么多。” 颜建国看了一眼使劲儿吸着香气的方圆圆也不吱声，等老板装好了才把那三袋交给他们，“一样分了，剩下这袋我带回老丈人那边。” “使不得使不得”颜建党连连推辞闪躲。 颜建国直接给了颜建军，说道：“大哥二哥，我以后估计是不会回村子这边住了，除非攒够了钱回来建房子，我不在这边还要麻烦你们帮我盯着一些，有事可以到蕉南村我老丈人或者二舅兄家里给我递个话。” “啥？村里的田你都不管了吗？”颜建党瞪大眼睛着急地问道。 在他根深蒂固的思想里田就是祖宗，得精心伺候，不然是要饿死的。 颜建国无奈叹了口气，“我要是在村里肯定好好种，不在村里也没办法，你们两个看看谁想种就拿去种，咱们签个字据，将来我要是回村了再要回来。” 颜建军有些为难，“我倒是想种，可是爸妈跟着我们吃住，他们那份我也得顾着，怕忙不过来” 他虽然不懒，可也没比颜建党勤快，种这些地他都犯憷，哪里敢托大。 颜建国看向颜建党。 颜建党不好意思地掂了掂孩子，说道：“那就给我种吧，不过老三，你不种地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三弟妹干不了重活，还有三个孩子要养” 这担子重得颜建党都替他发愁，觉得老三以后的日子实在是太艰难了。 颜建国笑道：“没事，现在国家发展经济，就算不种地也有办法挣钱，我先探探路去。” “老三，要是有发财的路子可别忘了我们兄弟啊！”颜建军一把搂过颜建国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 颜建国点点头，目送他们骑着三轮车离去才转身走了。 路上颜建党抱着孩子不赞同地说道：“大哥，你咋就收下老三这么多东西？他现在不种田，还住老丈人家里，压力肯定很大。” 颜建军喝了点酒脑子倒是比平常还要清醒，一双眼睛在夜里亮得吓人，“老二，这你就不懂了，你看老三这些年什么时候下过地了？人家日子不过过得好好的，估计他一开始就没想过种田，再加上他参军这么多年，能没点关系什么的？与其操心他还不如操心一下我们自己。” “我们有啥好操心的？”颜建党不懂了。 “笨！”颜建军骂了一声，道：“爸妈这么偏心，就算我一直盯着他们也会偷偷补贴老四，老四要是过得不好，只要还住在一个屋檐下回头还不是得让我们帮衬着？” 颜建党面色一白，心情瞬间不美了。 颜建军沉吟道：“我寻思着要不咱们花点钱把房子给分了，就在中间砌一堵墙，你们家过你们家的，我们家也跟老四家隔开，另外开个门，往后大家互不打扰，也清净。” “可是我没啥钱啊！”颜建党眉头紧皱，这些年他们两口子根本就没攒下钱，分了这几百块已经是他们所有的家底了。 第四十六章 夜闹 颜建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颜建党一眼，琢磨道：“你不是还要种老三的地，我跟你一起去找老三签字据，顺便问问能不能从他二舅哥那边买点砖，不管好坏，价钱能接受咱们就动手。” 这还真是酒壮怂人胆，搁以前颜建军可不会说出这么有魄力的话。 颜建党没有反驳。 兄弟俩回到家后，刘翠凤显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还没进家门她就开始骂了。 颜建党就跟个鹌鹑似的一声不吭，颜建军却不惯着她，大吼道：“吵吵吵，要是看我不顺眼就去跟老四过，我还不稀罕了！” “你个死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就这么跟我说话？也不怕村里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你！”刘翠凤插腰跟颜建军杠上。 颜建军也火了，“伱要是乐意你去说，我看唾沫星子淹死谁！还有，我明天就去买砖，后天就把墙给砌了，大家各自开门各自过，好赖自己担着，你跟谁吃跟谁住就老老实实待在哪一边，少管其他儿子家里的事！” “你说什么？”刘翠凤气得声音都尖了，又喊又跳，“我不同意，我说什么都不同意！” 颜建军脱下鞋子狠狠往地上一扔，猛地站了起来，气势骇人，把刘翠凤吓了一大跳。 “妈，现在这个家我做主，我说了算！你不答应也得答应！”颜建军撂下这几句话转身回了房间。 刘翠凤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被大儿子给唬住了，又气又恼，追到颜建军房门外就是一通骂，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她骂得正欢，颜建军突然开门走了出来，目光骇人，瞥了一眼躲在房间没动静的颜永福，大声喝道：“明天我就去找村长，让你跟老四一家过，这种祖宗我供不起，谁爱要谁要去！还有，墙我修定了，看谁拦得住！” “你你你哎呦！我的命好苦啊！祖宗开眼啊！收了这种混账不孝子孙吧”刘翠凤就在院子里嚎，嚎到二房都受不了了。 周晓娥看了床铺上吃得正欢的两個女儿，在颜建党耳边低声说道：“大哥真的打算修墙跟大家隔开？” 颜建党点点头，长舒了口气，“大哥是这么说的，原本我以为他就是有这个想法，没想到妈又闹了起来，大哥话都放出去了，明天肯定会去买砖，他让我跟着一起修，可是我们就这么点钱，我舍不得花，但现在你也看到了，妈这样子不修还真不行。 没在她眼皮子底下晃她也不会动不动就找我们晦气，要是住在一个院子里她只要心里不痛快了肯定也不会让我们舒坦。” 周晓娥郁闷地抿了抿嘴，想到还没焐热的钱，顿时有些急了，“修院墙要多不少钱吧？要不明天我先去打听看看？” “不用，老三的二舅兄就在砖窑厂，正好他的田要给我种，明天我还要去找他签个字据，赶紧把地翻了，施施肥，开春天气暖了就可以直接种上粮食。”颜建党沉吟道。 周晓娥眼睛一亮，当即笑了，“老三真把田给咱们种？给多少租子？” 颜建党看了孩子们一眼，说道：“老三没跟我要租子，就说给我种，等他回村再收回去，不过他肯定不会占我们便宜就是了。” 周晓娥大喜，嘴角咧得老大，“要不怎么说你这三个兄弟还是老三靠得住，我们种了老三的地也好，到时候要是爸妈让我们去帮老四就说我们自己忙不过来，你可别种了老三的地又去给老四干活，到时候弄得老三心里不痛快再把地给收回去了。” 被周晓娥这么一提醒，颜建党瞪大眼睛，“你不说我还真想不到这些，你说得对，以后老四那边我们少接触，我这心眼可玩不过他们。” “就是就是”周晓娥连连附和。 夫妻俩看着吃得正香的女儿，又听外头那些难听的咒骂，心里的想法也越发坚定。 相比二房两口子的高兴，大房这边的气氛可就没那么好了。 黄玉莲握紧拳头，死死盯着门口，恨不得冲出去跟刘翠凤大干一场，“你妈是越来越糊涂了，还让祖宗收了你，呵呵也不知道祖宗知道这些事情会收了谁？上梁不正下梁歪，幸好你不受宠，没养成老四那狠毒蠢笨的样子，不然我可不愿意跟你过！” 黄玉莲的声音不小，听着像是在挖苦颜建军，实际上却是骂颜建设给刘翠凤听，专门戳她肺管子。 刘翠凤大晚上在外面骂了那么久，又冷口又干，全凭一股火撑着，听到这些话气得直接去撞门。 黄玉莲可不是大度的，就在刘翠凤第三次撞门的时候猛地把门给开了，颜建军都来不及阻止，刘翠凤摔了个狗吃屎，开始鬼哭狼嚎。 黄玉莲畅快了，也跑到院子里干嚎，把邻居都给招来，开始哭诉自己的不容易，明目张胆地告诉大家刘翠凤这个当婆婆的怎么欺负儿子儿媳。 刘翠凤气得都快吐血了，却因为摔疼了腿脚根本就起不来，躺在地上狠狠拍着地面什么屎尿屁都骂了一遍。 颜建军心里烦得不行，但又不能不管刘翠凤，就跑到二房这边喊了一嗓子，让颜建党一起过来把刘翠凤抬回房间。 进屋的时候看到颜永福已经躺在床上睡了，兄弟二人憋着气，直接把刘翠凤放到床上也不管了。 刘翠凤还在骂，大喊大叫说自己腿疼要去卫生院，要找大夫，要看病，要吃药，还要吃补，各种嚷嚷，各种闹，但再也没人进来。 她躺在床上嚎了好久，到最后连颜永福都受不了了，狠狠骂了她几句才消停下来。 第二天一早村长出门溜达的时候就过来了，大概问了一下昨天的事，颜建军趁机说道：“村长，你看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爸妈归我养，我没意见，可架不住我妈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她这心就只有小儿子。 我呢也不想一直被骂不孝子，所以打算成全我妈，让我妈跟老四一块儿过，我爸就看他是怎么想的，愿意跟我过我养着，不愿意跟我过就去跟老四，我没意见，不过养老钱不能让老四管。 这个我琢磨了一下，就我和老二轮流记账管账，保证他们跟了老四也不会饿到冷到，这样看行不？” 第四十七章 上门求助 村长听了这些话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喊了一嗓子，“永福，你咋想的？” 村长都叫了，颜永福也不能继续躲在房间里，简单收拾一下板着一张脸走出来，他的想法一直没变，“我还是跟老大过，孩子他妈去跟老四过，也省的她心里不痛快，一天到晚没个消停。” “老头子，你这是不打算跟我过了？”刘翠凤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听起来委屈又不甘。 “这是咋了？”村长不解地问道。 颜永福随口解释道：“崴脚了，下不了地。” 说着他看向颜建军，沉吟道：“我们家屋子本来就紧张，要不然老四两口子也不会为了一间房做错事，你要修墙的话就得把我和你妈分开，到时候我们怎么住？” 颜建军愣了一下，顿时明白了，颜永福这是在刁难他。 一股邪火从心底里直往上烧，气得他头脑一热，当下就放话，“这个爸不用操心，我就是到处借钱也得把屋子建起来！” 颜永福摇摇头，一阵叹息，“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建一间房子就要三四百，你要把家底都花了还欠钱，到时候明强娶媳妇，巧巧嫁人怎么办？” 颜建军却是憋着一股劲儿，非要把这事给办了。 等他回到房间就开始发愁，坐在床上等黄玉莲进屋，吐槽道：“咱爸老奸巨猾，手段比咱妈厉害多了，竟然说他要跟我们过，妈跟老四过，这样他们俩个分开就要两间房，在这儿为难我呢！” 他们之前就一個房间，中间用木板隔开，两口子睡里面，两个孩子睡外面，眼瞅着儿子颜明强快要小学毕业了，过几年就得给他张罗婚事，根本就住不开，他得咬牙攒钱，争取过几年在后院建一两间屋子，要是再多弄一个房间钱肯定不够。 颜永福就是吃定他拿不出这么多钱才敢当着村长的面说出他们老两口分开过的话。 黄玉莲也是被恶心道了，郁闷地放下木桶，“你说伱们兄弟几个除了老四是不是都是捡来的？村子里像爸妈这样算计自己儿子的我还真没见过！” “要不怎么可能把老三逼成那样！”颜建军吐了两口郁气，嘟囔道：“之前我还觉得老三太绝情了，现在事情搁自个儿身上才发现老三那压根就不叫绝情，人家是通透！要是换成我，指不定都把屋顶给掀了 不行！这事还是得找老三想办法，就咱爸妈那种欺软怕硬的还是得老三这种人才压得住。” 颜建军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赶紧去找颜建党，兄弟俩一起出了门。 蕉南村这边。 昨晚颜建国回来晚了，林丽清要做点心，只能自个儿先回市里，孩子一样留在林家老屋。 颜建国早早起来收拾行李，打算带着三个孩子和岳父岳母去市里跟林丽清汇合。 “妈，你们怎么才带这么点东西？”颜建国把行李搬到大厅，清点的时候发现林常敏的行李就一身换洗的衣服。 陈美云抱着孩子扬着嘴角，呵呵笑道：“你爸去住两天就回来，又不会在市里长住，带那么多东西干啥？” 林常敏去洗了把手，迈进屋子说道：“家里还有不少活，也得帮丽清她二嫂收货，这边根本离不开人，去两天已经算多了。” 颜建国点点头，想了想，道：“爸，还有一些香蕉和地瓜要送去市里对吧，一会儿我送货，你们带着孩子，可以吗？” “成！”林常敏的腿还不敢太用力，自然也不会跟颜建国客气。 当颜建国还在努力搬香蕉的时候颜建军和颜建党来了。 看到两个哥哥颜建国还以为是来签字据的，立马从怀里拿出一张事先写好的字据，把笔递给颜建党，“二哥，我都写好了，你看看，没问题的话签个字，咱们一人一份，大哥那边留一份，省得将来说不清。” 颜建党点点头，拿了字据就到一旁琢磨去了。 颜建军趁机将修院墙的事情给说了，越说越气愤，“你说咱爸怎么这么恶心人！合着我们都不是他儿子，就老四是亲生的似的！他越刁难我，我越要把这事给办了反过来恶心他们！ 老三，我知道咱家就属你最聪明，你赶紧帮我出出主意，怎么弄比较好？” 颜建国闻言，对颜永福又有了新的认识，原本他还因为跟他们闹翻了有些闷闷不乐，现在竟然多了一丝庆幸，这种想法很危险，他赶紧摇摇头，再次看向颜建军，“大哥，你咋想的？” 颜建军急了，“我这不是没办法了才跟你讨主意嘛！你那个二舅哥不是在砖窑厂那边吗？能不能跟他说说，红砖卖我便宜一点，或者能不能先欠一点我慢慢还。” 颜建国陷入沉思，片刻才说道：“今天他应该没上班，我带你过去一趟。” “好好好”颜建军高兴坏了，赶紧叫上还在看字据的颜建党。 兄弟三人到了林国安家里，发现他正在收货，院子里堆满了香蕉和地瓜。 送走村民后，林国安请他们去了大厅，给他们三人分别倒了些温水。 颜建国简单说了下颜建军的情况，道：“二舅兄，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帮帮我大哥？” 林国安温和地笑道：“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这种小事你过来说一声就行，年底其他单位生意火爆，但我们砖窑厂不一样，年底反而没啥单子，都在处理库存，价钱上便宜不到哪里去，但残次砖就不一样了，三块残次砖抵一块合格砖，要是破成两半的还能搭伙送。 你们要是只修院墙的话用残次砖就行了，一来花不了几个钱，二来比土坯结实耐用，按照你们说的面积，我估计花个十几块钱就够了，要是你们自己修还省了工钱。” 一听总共花十几块钱就能把院墙修起来，连颜建党都笑得合不拢嘴。 林国安见此，眼睛一转，又说道：“其实老人住的房间也不用多大，一人住的话建个小房间，能放一张床一个柜子一个尿桶就行了，我那边还有那种边角磕坏的次品砖，跟合格砖一样，价钱却比合格砖便宜了一半，就是数量不多，大家都盯着呢。 第四十八章 颜建国初卖东西 你们要是有需要的话也能过去挑看看还有没有，先攒着，等攒够了再建房子也行。” “这个主意好！这个主意好！多谢国安大哥”颜建军激动地站起来，紧紧握着林国安的手，浑然忘了当初林国安大闹颜家的时候下手有多重。 颜建党在一旁就着桌子拿起字据认真地一笔一划签下自己的大名，随后把其他两张字据给了颜建军和颜建国，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想把三弟他们屋隔壁的房子给重新修一下，以后来人了也有个地方坐。 院墙修起来后再搭個棚子，以后就在墙角下生火做饭，国安哥，你看这样需要多少钱？” 颜家那间杂物间是林国安他们砸的，当然知道里头的情况，当即沉吟道：“那屋子不好，用的是土坯，时间长了都有裂缝，不然当初我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给拆了，你要修的话干脆把三面墙都给拆了，重新用红砖建，我这边给你挑那种稍微有些瑕疵的砖，可以便宜不少，这样下来大概四五十块钱就够了。 屋顶的瓦片再花个十几块顶天了，算算其实也不贵，我再给你搭一些次品砖修灶台，你还能省一些，不过我有个建议伱听听。 以你爸妈那德性，灶台修在院墙下面你媳妇做点啥好东西都逃不过他们的鼻子，谁家乐意天天被盯着锅灶，还不如把灶台修到杂物间另一头，前后都弄个门，还能再省下几块红砖，你觉得呢？” 颜建党听完，感激地直点脑袋，“那间杂物间是后来摔土坯加建的，就是为了放杂物，确实不够坚固，就听国安哥的。” 把买砖这事敲定，林国安就想着带他们去厂里一趟，休息日虽然厂里没开工，但有留人，免得客人上门扑空。 颜建国没有跟着去，他还得送货去市里呢。 等他们踩着两辆三轮车到林丽清店里已经快中午了，店里排队买东西的人少了很多，但有一些来进货的小贩还在收银台那边排队。 林丽清忙着记账收定金，也没空招呼他们，抽空说道：“妈，你先带着孩子们去楼上房间玩，他们要吃要喝东西都有，等大嫂过来我再带你们去作坊那边。” 颜建国还是头一次看做生意的林丽清，一时间竟有些呆住。 林丽清看他这么大个人杵着不动，又好气又好笑，“还愣着干啥，没看见这里忙得跟打战一样吗？赶紧帮忙啊！” 颜建国回过神来，四下张望，想帮忙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林丽清头也不抬地说道：“去帮二嫂卖东西，了解价格，” “哦哦哦我这就去。” 颜建国到了于晓萍身边，一直看她卖东西，于晓萍抽空跟他说了一下东西的价格，不一会儿他也可以帮着卖东西了。 送走一波客人，于晓萍舒了口气，朝林丽清笑道：“多了个人就是不一样，尤其你家建国这种办事利索的，等熟悉价格了肯定比我快！” 颜建国谦虚地说道：“二嫂这是鼓励我呢！我没做过买卖，这么正儿八经卖东西还是头一次，感觉新鲜又刺激，尤其是收钱的时候，好像有股使不完的劲儿，越干越有精神。” 众人一听，都乐了。 于晓萍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两口子果然天生一对，当时我看小姑子那么辛苦就劝她歇歇，她说我不懂做生意的快乐，收钱的那种感觉可以治百病。” 颜建国看向林丽清，见她正含笑地望着他，心里一动，也跟着扬起嘴角。 不过一两个小时，颜建国已经记下了所有点心的价格，能够独当一面。 于晓萍冷眼旁观，不得不说颜建国是个眼里有活，脑子灵的。 等徐慧过来的时候林丽清正好把手头上的活交给她，领着颜建国和陈美云他们去了作坊。 推来作坊的大门，一直留在门口的徐母瞧见来人，笑道：“哟！亲家公亲家母来了！” 陈美云赶紧领着三个外孙过去叫人。 徐母立马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三毛钱硬要给三个孩子。 陈美云赶忙推辞。 徐母执意要给，说：“这个是我给三个娃娃的见面礼，哪有不收的道理！” 陈美云又推辞了一下才替三个孩子收下。 徐母都给了，于晓梅自然也要跟着给，这次陈美云却是说什么都不要，她从于晓萍那边知道这里的情况，于晓梅家里本来就难，怎么好意思让她破费。 至于叶招娣就更不用了，还是个孩子呢！ 众人寒暄过后，徐母她们继续干活，林丽清指挥颜建国把那些香蕉和地瓜弄到库房，忙完了才领着他们进入大厅，说道：“左边是我住的，右边准备给孩子们住，平时我去店里大厅都是锁着的，院子里还有人看着，比较安全。 大厅后面有个后门，通往后院，那边是菜地，我没改动，打算再养两只鸡，以后吃菜吃蛋都不用出去买。” 说着林丽清又带着他们去后院转了一圈。 陈美云连连点头，笑得合不拢嘴，“不错不错，这房子买得好，地方大不说，还是市里的，后院又大又清净，院墙也高，不像咱们村里那种小矮墙，都能看见脑袋，就是太贵了，你那个欠款还了吗？” 颜建国闻言，也看向林丽清，说道：“你欠了多少，我们这边的钱够还吗？” 林丽清噗嗤一声笑了，“你们别担心，我是欠货不是欠钱，这几天已经把货都交上去了，钱货两清。 百货商场那边还说有多少货再给他们送多少，一直送到腊月二十七，我就想趁着年底好好干，再多攒一攒，把我挥霍掉的钱都给挣回来。” 陈美云哭笑不得，点了点林丽清的脑袋，一脸慈爱地说道：“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你都在市里弄出一间店面，一座院子，可别不知足了！先顾好身体，钱是赚不完的。” 说着陈美云又狠狠皱起了眉头，愁容满面地盯着林丽清，犹豫着说道：“丫头，要不咱们还是去医院再看看吧，你现在都快瘦得不成人样了！” 第四十九章 人员安排 林丽清猛不丁地被唾沫呛了一下，瞪大眼睛咳了好几声，“妈！我现在起码还有一百三十斤，我这叫不成人样，你们那叫啥样啊？” “去去去我们不一样！”陈美云皱着眉头不太高兴道。 林丽清却嘟囔道：“咋就不一样了？我不是人是你养的猪啊！瘦了就不成样了呗！” “噗嗤！”林常敏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旁的颜建国也是憋笑憋得十分辛苦，赶紧背过身去。 陈美云气得狠狠拧了林常敏一把，“笑什么笑！就知道气我！” 说着陈美云直接到菜地里摘了两把青菜，冬天经过霜打的菜都比夏天好吃，张家老两口子显然是种菜的一把好手，瞧这些菜长得可真喜人。 陈美云越看越喜欢，干脆又多摘了几种不同的青菜。 等林丽清和颜建国把行李全都归置好，陈美云那边已经开始做午饭了。 三个孩子没怎么出过远门，头一次到新环境看什么都新鲜，摸摸这个瞧瞧那个拎着一根竹子都能在墙角待上好久。 林丽清也不掬着他们，只跟颜建国交待道：“前院这边大家都忙，人来人往的也不安全，我打算让他们待在后院耍，别上前院捣蛋，老大也不小了，可以去托儿所，过两天我大哥休假就跟他说说。 小的可以放在家里，就是得让人看着，实在不行托婶子他们看几眼也成，再不成我就请個人来照顾他们。” 她原本是想把陈美云留在市里帮她带娃的，但老人估计是想回村的，一直把人扣在这边也不是个事。 颜建国没有异议，倒是一旁的林常敏听了不同意，“请啥人啊！钱多烧得慌吗？当我跟你妈是死的啊！” 林丽清面色一变，赶忙解释，“爸！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不好将你们老两口分开” “哼！分开咋啦？顶天了再帮你三四年，还能一直给你看孩子不成？再说了，伱大哥二哥都在这边买房了，他们不住这里的话房子不用人看着啊，你妈留在这边帮你看孩子还能帮他们看房子呢！”林常敏噼里啪啦说了一通，意思就是让陈美云留下来照看孩子，让林丽清绝了其他念头。 两口子默默对视了一眼，知道老人固执起来是说不通了，只能顺着来了。 “爸，你看这样成不？让我妈留在这边帮我看孩子，我一个月给我妈一些辛苦钱，你先别拒绝，毕竟我大哥大嫂二哥二嫂大姐小弟都看着，要是我不给工资的话时间长了他们该有想法了，你说对不对？”林丽清说着朝颜建国挤眉弄眼。 颜建国意会，立马说道：“是这个道理，孩子亲爷爷亲奶奶都没这么出过力，爸妈又是帮我们做生意又是帮我们带孩子的，要是不拿工资的话我都没脸见舅兄他们。” 林常敏被他们一言一语堵得无话可说，最后摆摆手，不是很耐烦地皱眉道：“随便你们了，你妈行李都带过来了，她留下来，我自己回村，地里的活还有村子里的货要收，这些事情就有够忙的。” 当然，他没有反对也是想到小女儿这边已经缓过来了，甚至过得还不错，三个儿子两个都在市里买房落脚，紧随其后，就一个小的还在读书，没着没落的，他们总得替小儿子多打算打算。 陈美云在厨房做饭自然也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其实来之前她就一直纠结这事，现在自家老头子直接拍板定了她也跟着松了口气。 饭菜做好后，林丽清和颜建国赶紧吃，吃完去店里替换徐慧和于晓萍，顺便转达了林常敏的意思。 徐慧和于晓萍闻言都乐了。 “现在我们两家的店面都弄好了，晓萍那边打算租出去，我琢磨着年后开始在这边卖猪肉和羊肉，牛肉也能进一点，要是这边生意还可以我就不去市场那边摆摊了。”徐慧一脸憧憬地说道。 颜建国有些不明白，问道：“是市场那边生意不好吗？” 徐慧摇摇头，“那倒也不是，只是现在卖猪肉的摊子又多了一个，大家竞争挺厉害的，再加上市场那边啥遮挡都没有，风吹日晒雨淋的，全是苍蝇蚊虫，说真的，环境是真的不好，也只能卖个早市，要是我在这边店里卖肉，从早到晚都没问题。 店里也让你大哥弄了两个大水池，铺了瓷砖，还装了水龙头，干净又敞亮，人家买肉的一看也放心不是？” 林丽清听得连连点头，笑道：“大嫂，还是你想得周到，依我看二嫂的店也能跟着开起来，你这边卖猪肉羊肉牛肉，二嫂可以卖鸡鸭鱼肉和青菜水果，你们卖的种类齐全，价格公道的话，说不定附近的人都不去菜市场，直接上你们这里来了。 另外还有一点，我是卖糕点的，你们这里还能进一些上香拜佛的东西，咱们争取一条龙服务，把这些都给包了。” 于晓萍闻言眼睛一亮，激动地都快跳起来了，“还是你聪明，我都没想这么多，就寻思着赚点租金，不过这生意能做得起来吗？” 林丽清肯定地点点头，“这附近还没人做，咱们头一个吃螃蟹，肯定没问题。” 谁不想多赚点钱，于晓萍和徐慧被林丽清说得心下一片火热，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开店了。 等她们都远了颜建国还能听到她们议论的声音。 他现在对自个儿媳妇是真的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在看到架子上那些精致可口的点心，只觉得他媳妇就是无所不能。 林丽清见他发呆，笑道：“怎么？看傻眼了？” 颜建国回过神来，有些激动，“不是，媳妇，你怎么就这么厉害！这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 林丽清点点头。 颜建国惊讶的同时就是心疼，“这得做多长时间才行？” 林丽清道：“没仔细算过，不过我一天也就最忙的时候在这边帮忙，其他时间都在后厨做点心，或者在作坊那边烤香蕉片和地瓜片，这样还有些力不从心，就指着你能回来给我搭把手，大嫂和二嫂都是临时在我这边干活，肯定不能长期帮忙的。” 她也不指望颜建国帮什么大忙，能帮她看店就不错了。 第五十章 清香斋 颜建国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你放心，有什么活尽管使唤我做就行。” 林丽清也不跟他客气，沉吟道：“现在年底正忙，我打算让你帮我守着店铺卖东西，我就凌晨起来做点心，其他时间去作坊那边烤香蕉片和地瓜片。 之前跟爸妈说过，我年底还想卖糖，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我打算今晚就试试，包装纸已经买回来了，晚上你帮我打包。 还有就是之前在百货大楼看到我们家的点心，只是换了个包装价格就翻了好几倍，所以我也想给咱们家点心注册个商标，弄个礼盒装，咱们也不用像百货大楼弄的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只要看起来拿得出手就行。” 林丽清一口气把自己的所有计划全盘托出。 颜建国听得目瞪口呆，脑袋都转不过弯来，好半天他才深吸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道：“媳妇，你这是要把摊子铺得多大？忙得过来吗？” 林丽清倒是信心十足，“放心吧，我做这些也是省得以后麻烦，毕竟点心这种东西只要稍微琢磨琢磨还是可以做出来的，咱们家赶紧把自己的口碑打出去才是最重要的，这传口碑没有名字可不行！ 所以趁着年底你赶紧把事情给办了，我定的包装礼盒估计明天就送过来了，后面咱们还有得忙呢！” 距离过年可没剩多少天了，要不是前面一直急着还债她也不用拖到现在才来办这個事。 颜建国没做过生意，听林丽清说得头头是道哪里还敢耽误，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工商局去了，又是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趟，最后才把所谓的商标注册下来，同时拿到了营业执照。 从今往后，林丽清的饼店就叫清香斋。 陈美云知道这事后立马让人把消息传回蕉南村，没两天林常敏那边就给打了个牌匾送过来，挂在饼店大门上。 店里礼盒装点心也推出来了，不同于百货大楼的清一色大红礼盒，她这边还有金色的荷塘月色，胭脂红的喜鹊报喜，橙红色的新年新气象，不同包装里面的点心也不一样，但都有一款雪花酥。 这玩意儿就是林丽清刚捣鼓出来的糖果，不单卖，只放在礼盒装里面一起出售。 大家的口味早就被林丽清养刁了，一看还有这种新产品全都跃跃欲试，即便一个礼盒要两块五他们也咬牙买了。 反正过年都要走亲戚，有的还要走关系，百货商场的礼盒三块钱，这边还便宜五毛钱，里面的点心也新颖，说不定比百货商场卖的还招人喜欢。 这么想的人可不少，礼盒装一上货架，不到半天就卖空了，把颜建国给整得开始怀疑人生，心里那颗不知名的种子突然开始蠢蠢欲动。 “媳妇，你说市里的人是不是都比农村的人要富有得多？两块五的点心，他们说买就买，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颜建国越说越激动，他本以为那些礼盒装起码能卖到过年，结果连一天都没撑过去就没了，这也太可怕了。 林丽清扯了扯嘴角，笑道：“这有什么？伱看看这是哪里，白水市一半的有钱人就住在这附近，过年了不用打点上司？不用给亲戚送礼走动关系？就是厂里的领到也得给员工发福利” 话音刚落，就有一对男女走了进来。 林丽清也歇了说话的心思，起身问道：“两位买点什么？” 女人往货架上看了一圈，目光落到“清香斋”三个字上，问道：“我想问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出售那种礼盒装的点心，就是里面有那个叫雪花酥的。” “有有有不过你们来晚了，今天上架的那些都卖完了，得等下午才行。”林丽清抱歉地笑道。 那个男立马说道：“是这样的，我们是烟草公司的采购，今天我们领导收了一盒清香斋的点心，吃过后一直夸赞，还说要定一批给员工当福利，我们想问问你们是怎么卖的，价格怎么定的。” 林丽清一听，这是大生意啊！赶紧领着人到一旁介绍，把店里所有可以装盒的点心都介绍了一遍，末了才说道：“我这里卖得最好的就是香蕉片和地瓜片，雪花酥刚上市，不单卖，只能装礼盒，除了这三种我还做了一种买有葵花籽，这东西还没开卖，你们尝尝。” 二人也不客气，真坐下来吃点心，把林丽清这边的点心全都尝了个遍后，最后选了香蕉片、地瓜片、雪花酥、奶香葵花籽组合，一下子定了三百盒，除此之外那些精致的糕点也另外要了五十盒，用不同的礼盒包装。 林丽清看他们吃的那堆点心也没跟他们客气，三百个礼盒一个两块八，五十个点心装一个三块五。 还以为对方会跟她讨价还价，没想到人家付钱付得那叫一个爽快，根本就不带丝毫犹豫的。 等晚上林国业过来帮忙她才知道越靠近年底百货大楼的东西卖得越贵，一盒普通的点心礼盒装都卖到三块五了，难怪那两人一点都不心疼。 上她这里定制还比外头买的便宜，估计是谁都会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为了这三百五十个礼盒装点心，大家彻底忙活开了，徐母和于晓梅叶招娣三个甚至连晚上都留下来加班，住的地方就是林国安兄弟俩的新房，凑合凑合不是问题。 徐慧也不去卖肉了，就让林国胜一个人撑起摊子，她直接住到林丽清这边来了。 林国业一放假也没闲着，让林丽清抓壮丁了，连徐慧和于晓萍的孩子也全都过来这边赚零花钱了。 孩子们做不了什么技术活，但是可以帮忙烧火，看时间，还能装礼盒，颜明超给哥哥姐姐打下手，双胞胎在一旁加油呐喊助威，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后院这边忙，店里颜建国也没闲着，他已经被络绎不绝的顾客堵死在店里了，别说上厕所了，他连喝口水都觉得奢侈，几乎就是见天儿的睁开眼开始卖点心，等回过来神来已经过了中午。 早饭午饭在下午一起吃了。 期间林丽清又接了两个单位的订单，把大家给忙得晕头转向，脑子都转不动了，就剩下机械地干活。 第五十一章 除夕 一直到除夕这天，忙晕的徐慧和于晓萍突然想起来他们家里的卫生都没搞，年货也没买，亲戚也没走动，啥都没干。 两人这才慌了起来，赶紧回来准备，没想到回去了发现家里还挺干净的，年货啥的也是一样不缺，问了一下才知道是陈美云带着双胞胎轮着去老大老二家帮忙收拾准备的。 徐慧心下感动，嗔怪地睨了男人一眼，“妈上咱们家帮忙你也不跟我说一声，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吧！你有给妈吗？” 林国胜憨笑道：“不是我不跟你说，而是你都忙得顾不上我了，我说了也是白说，不过咱妈过来的时候我也有帮忙了，年货那些是妈带着我们兄弟俩去采买的，没让妈出钱，我还额外给了妈二十块钱。 妈不要，我硬塞的。” 徐慧点点头，“应该的，这阵子我在小妹那边赚钱，家里都顾不上，全靠咱妈帮衬。” 她在林丽清那边使劲儿，林丽清自然不会亏待她，就这半个月的功夫，她就赚了八十块钱，扣掉给陈美云的二十块还能剩下六十块，跟她卖一个月猪肉差不多，而猪肉摊子一直没停，那部分收入也有，就是说她忙了半个月，多赚了六十块钱，够了！ 于晓萍这边的对话也差不多，不过夫妻俩还多了一项活，那就是对账。 她不在村子里，收货的活只能交给林国安，他白天上班晚上还要收货，也是忙得脚不沾地，连做饭的功夫都没有，只能领着孩子去老屋那边跟林常敏一起吃。 因为林丽清那头要的货越来越多，他们已经从蕉南村收到蕉北村了，一天的货量都是按照千斤起步的，通常他们一天能赚四十到六十不等的差价，光是半個月，这块的进账就有九百左右。 当算完账，林国安都有些吃惊，“这么多！都顶得上我两年的工资了！” 于晓萍心里也是一片火热，笑得看不见眼，“我就说小姑子能耐，你看，咱们帮她收货就赚了这么多，她那边肯定赚大发了！” 林国安赞同地点点头，“那也是丽清有手艺，旁人可做不了。” “那是！”于晓萍说完，赶紧把钱收进铁盒里，说道：“初二我们回娘家就把欠我哥他们的钱还上，再给他们送上礼盒，又体面又好看！” 越说于晓萍越坐不住，猛地起身说道：“不行！我得想想要多少点心，明天初一再去丽清那边一趟。” 林国安被她整得哭笑不得，赶紧把人拉住，“说风就是雨，那些事情明天再说，还是赶紧收拾一起去老宅那边，晚上说不定小妹两口子也会带着孩子过来吃年夜饭，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于晓萍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咱爸妈那边，对了，我买了一些海鲜回来，得一起带过去。” 林国安无奈地帮忙。 路上夫妻二人又说起开店的事情，之前林国安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但见识到开店赚钱后他也动了心思，尤其是听说大哥大嫂卖猪头一个月都比工厂赚得多就更心动了。 他也不指望像林丽清那样赚大钱，能跟大哥大嫂卖猪肉那样就不错了。 “这事我们后面再好好商量，先把年夜饭准备好。”林国安有了打算也不着急。 与此同时，正在店里打扫卫生的林丽清也在跟颜建国商量晚上去哪儿过。 看她吊着一张脸颜建国也知道林丽清不愿意回颜家，便主动说道：“下午我送伱们去岳父岳母那边，我再回凤口社，可能会晚点回来。” 林丽清听得心里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牙道：“算了，我跟你回去一趟，咱们吃了年饭就走，一会儿我大哥大嫂会过来接我妈，让我妈先把孩子们带回去，咱们直接去凤口社也快一点。” 颜建国闻言心下感动，道：“媳妇，对不起，我爸妈这样我也很气，可他们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就算对他们再有意见我也做不了什么” “行了！你不说我也明白，反正一年到头我们也就回去这么几次，忍忍就过了，正好给老人的东西我也准备好了，咱们一起带回去，省得别人挑理。”林丽清打断颜建国的话。 给颜永福和刘翠凤的东西都是她找人做的，她自己是半点都没操心。 颜建国点点头，夫妻二人回头把这事跟陈美云说了一下，陈美云爽快地应了，知道颜家那边可能会闹，她还苦口婆心地劝了林丽清几句，让颜建国多护着林丽清一些。 带上东西，两口子骑着自行车直接往凤口社的方向去。 要过年了，村子里到处都是鞭炮声，还有许多小孩在路边嬉戏玩闹，闲着没事做的大人就在边上唠嗑说东家长西家短，看到颜建国两口子骑着自行车回来，大家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一开始他们还没认出林丽清，以为颜建国找了个新对象，等人近了才发现大变样的林丽清，大家都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始调侃起颜建国。 “建国啊！你媳妇怎么让你给养成这样了？” “是不是岳父岳母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说实在的，林丽清听了这些话都气得要命，更别说骑车的颜建国了，她强压着怒气劝道：“别听他们瞎掰掰，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玩意儿，什么东西！” 颜建国却是出乎意料的平静，甚至还轻笑了两声，“我从小就在这个村子长大，他们什么得性我比你清楚，不过你现在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被我虐待了，要不媳妇，咱们还是吃胖点” 林丽清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好不好，我好不容易瘦下来，感觉身体好了不少，可不能再胖上去了。” 这段时间因为忙疯了，她也顾不上这方面，就是吃的比以前少了一些罢了，谁知道今天闲下来称了一下，竟然就剩下一百一十斤了，她本来就不矮，配上这个体重看起来正好十分匀称，不胖也不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