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我的每一天都可以提炼演技》 001.命运总是颠沛流离！ 窗外在下雨，狭小的房间里面，钟表秒钟走动的声音咔嚓咔嚓。 桌子上的mp4依靠在可乐瓶上，没放好，啪的一下摔在桌面上。 mp4连着一根耳机线，线的另外一头，隐约传来嘈杂的音乐声。 震的头戴式耳机时不时的嗡嗡响。 “命运总是颠沛流离。” “命运总是曲折离奇。” “命运总是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 “别流泪心酸，更不应舍去……” 苏晨安安静静的躺在沙发上，瞪着双眼，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看苏晨的表情，就好像做了一场长达十四年的无聊的梦刚刚醒来一般。 “不是好像。” 就在前不久，他仔细检查过mp4里面的文件夹。 里面全部都是满满当当的txt格式的小说。 神墓，星辰变，还有曾经的铁甲依然在…… 另外还有催眠女明星菲莉，金鳞全套txt，少女的校园一角…… 前面那几本不确定，后面这些玩意，的确是自己的08年没跑了。 再看桌子上随意扔的中南海点五烟盒，mp4旁边正在充电的诺基亚5310音乐手机。 还有自己手上这一款限量版的古董头戴式耳机。 上面牌子的logo都被磨没了。 之所以称它为古董，因为隔三差五的，苏晨甚至可以用它收听广播。 苏晨打量着眼前这一切陌生又熟悉的环境。 从07年到08年，整整两年，他都在这间租来的小破屋子里度过的。 十五分钟过去了，苏晨终于再一次确定了，不是好像，而是确定！ 他重生了。 从十四年后重生回来了。 他下意识的拿过诺基亚撇了一眼时间，发现现在是2008年6月12日。 晚上11：55分。 “现在的时间是汶川地震之后的一个月整。” “距离奥运会还有不到两个月？” 一屁股从沙发上坐起来之后，他忍不住习惯性的想要来个烟醒醒脑子，理一理思绪。 毕竟重生这种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经历。 可是刚点着抽了两口。 他又皱着眉头把烟给灭了。 十九岁时候的烟，已经不能满足三十三岁的肺了。 这烟也太特么淡了，以前怎么喜欢抽这烟？ 苏晨掐灭了烟头，顿了顿，就理解了。 四块五一包。 为什么喜欢抽这烟？年轻的时候哪来的那么多为什么，能抽什么烟，就抽什么烟。 他光着膀子看着自己的腹肌，伸手摸了摸没有双下巴的下颚线。 不由的感慨一句。 这就叫年轻。 曾经的苏晨一度以为，等以后抽的起二十块钱一包的烟，开着车子，住着写着自己名的房子，这辈子就算是有钱了。 后来才明白，那只是面子而已，穷，还是一模一样的穷。 他现在所呆着的这个房间，是属于北影小区家属院的合租房，也就是天南海北对娱乐圈有着憧憬的人们向往的小区。 毕竟听说陈昆和李联杰在这套小区里面还有房子，不过苏晨在这家属院租着住了两年了，也没见过这两大明星回来过。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苏晨起身走到了书桌旁边，抽开了抽屉。 里面果然有一张印象中的愿望清单。 说是愿望清单，其实就是一张星爷《喜剧之王》的海报的背面，用水彩笔写下来的，属于十九岁苏晨的愿望。 “从今天开始，每天做面膜，不当演技派，争当偶像派！” “每天坐仰卧起坐，要做型男！” “每天看三部电影！” “奥斯卡最佳演员在等你！！！” 海报的背面，全是感叹号，实打实的感叹号！ 苏晨一直是一个很励志的人，这种励志一直持续到了三十岁，最终才垮在了现实面前。 时隔十四年，再次看到这份愿望清单，苏晨脚趾扣地，尬的自己快要原地起飞，转个八百九十度的圈。 型男？？ 呕…… 偶像派？ 呕…… 八百年没听说过这个词了。 后来都叫鲜肉了。 他把这张海报揉成了团，丢在了门口的垃圾箱里。 前世的苏晨十七岁在戏剧学院学了一整年艺考，原本梦想着能在上海这种时髦的地方念书，谁知道艺考的时候，却一不小心考进了北电。 纠正一点，北影的全称叫bj电影制片厂，北电才是bj电影学院。 如果有人再说自己是北影毕业的，那你最好笑着反问一句，北影哪个车间的？ 考进北电之后，苏晨原本觉得星路坦荡了吧，谁知道难的地方才刚刚开始。 毕业之后，没人脉，没关系，没剧组找。 又拉不下脸和那些天南海北的群演们抢龙套。 最后跑去了话剧团，在开心麻花混了两年的时间，全国各地跑场子演话剧。 什么基督山伯爵，夏洛特烦恼，羞羞的铁拳，李茶的姑妈这些话剧，连配角的台词都几乎倒背如流。 但是演话剧哪有钱，一个月一万块钱的工资，在bj连油都加不起。 山穷水尽之后，二十七岁的苏晨带着对整个社会的无知重新回到了老家。 开过餐馆，倒闭了。 开实体店卖过服装，被马某干掉了。 后来花钱搞了个奶茶店，心想我现在卖水，一本万利了吧。 结果反手一个隔离，就是三年…… 谁曾想之前和自己搭戏，给自己演副手的沈滕，玛丽，爱伦，常元哥几个后来能把这些话剧搬大屏幕上再演一遍？ 而且火遍全国？ 重生回来，苏晨的思路没有那么狭隘了。 他有了另外一种想法。 摸了摸兜里还剩下的一千多块钱。 有没有可能明天就去杭州，从打工开始，提前布局电商，直播，个人ip，卖海参，搞私董会，开培训班什么，一个不差的走一遭。 十四年后，还不得身价过亿，妻女成群？ 像是娱乐圈这种鱼龙混杂，拉帮结派，勾心斗角的地方，不混也罢？ 可就在这时，苏晨忽然听到脑海之中仿佛是胶卷相机回档的声音。 随后清晰的提示音响起。 叮！ “今日在沙发上整整躺了一天，看小说一个半小时。听了两个小时的粤语歌。” 机械式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档。 “评级：e-” “无趣的一天，生活属性奖励：粤语1。” “演技类奖励：不要脸1。” 苏晨愣了愣，第一时间看了眼诺基亚的屏幕。 凌晨十二点整。 前一天刚刚结束，后一天也刚刚开始。 他一时有点愣神，让他很难反应的并不是突如其来的系统。 而是“不要脸1”。 对于重生之后会来金手指，苏晨还是知道的，自己应该是获得了一个类似于系统的东西。 听这意思，这系统会对他接下来人生的每一天进行评级，并且或多或少的予以相应的演技奖励。 而且，这个系统还是专门的演技类系统。 第一个生活属性奖励的粤语技能，他可以很好的理解，不就是因为听了李克勤的《红日》么。 其实粤语也是和演戏挂钩的。 演戏这玩意包罗万象，会粤语，就能演粤语片，会骑马，就能演古装战争片。 隔壁国的那位，光是手指灵活，不也能片酬拿到手软？ 但是，演技类奖励为啥是不要脸？ 因为mp4里面的那些小说？ 这都能行？？ 不过想来，演员这行当，的确是需要不要脸的。 很多科班毕业的去试戏，到处觉得自己专业，演起来反而放不开，倒是那些群演撒开欢旁若无人的表演更深入人心。 所以回头想来，有时候，太要脸，也不是啥好事。 这里的不要脸…… 是个褒义词。 类似心理素质1之类的。 苏晨咂了咂嘴，沉思良久，最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既然有系统了，那还是重新打算一下吧！ 现在提前布局电商这种事情，08年是不是还有点早？ 毕竟还是2g网络时代。 主流的社交媒体还是qq。 而且，也就是刚才那么一说，前世在话剧团演了小半辈子的戏，真让他重生回来搞电商，实话实说，除了大环境的方向能记住一点，其他的优势也不大。 他把垃圾桶里面团成纸团的《喜剧之王》海报重新捡起来，扑开在桌面上。 上面星爷穿着淡蓝色的西装，扎着橘红色的领带，笑中带泪，旁边的莫文蔚和张柏芝还是那么的年轻。 海报上写着四个字。 “努力！！奋斗！！” 褶皱的表面还有背面都满是感叹号。 苏晨把海报捋了捋，找烟灰缸压着角。 “金手指都来了，难道，时隔十四年，再闯娱乐圈？” 目光放在张柏芝青涩的脸庞上，苏晨暗自叹息：“没事乱拍照干啥……现在让爆出来了吧。” 002.啥都行，能演戏就行！ 现在时间凌晨一点整。 苏晨已经坐在沙发上整整坐了一个小时。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合计一下当下的局面。 前世真的是穷怕了，重生一次，要是继续再穷，那么苏晨也就别玩了。 所以赚钱，出名，就是这两条路。 当然，在娱乐圈里面，出名赚钱也可以是一条路。 重生回来的优势其实很明显，缺点也很明显。 未来谁会火，哪个电影会火，哪个明星会在什么时间段发生什么事。 他全部都知道！ 系统只是辅助，而这些，才是苏晨重生回来的王炸！ 还有，就是原本19岁的苏晨会因为一部戏被顶掉，因为试戏发挥不好而懊恼，或者某一个群头导演所说的话而患得患失。 现在的苏晨不会了。 少年时期和中年时期的心性大有不同。 年轻的时候，甚至会认为某一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未来，譬如“燕子，没了你我可怎么活。” 但是现在的苏晨知道，大部分所谓的导演，不过也都是人罢了。 都是一个脑袋，两个眼睛，怕什么，紧张什么？ 演的好你用我，演不好拉倒，重生而来，机会多的是，干就完了。 重生的缺点就是作为一个脑容量正常的普通人，他只能记得大环境是什么。 至于小说里面写着的那些重生回来，立刻全文默写电影剧本，或者直接拿着后来的火歌，一首唱一遍的故事，想想就行了。 真的穿越回去，能把一部电影来龙去脉讲清楚的人都不多。 更别说提前拍摄出来。 再者说了，唱歌这事，苏晨还真不擅长，就算他能把嘻唰唰嘻唰唰这种口水歌倒背如流。 但是鼓点怎么打，乐器怎么加，一窍不通。 说什么重生回来立刻买房子的更扯淡。 22年买不起京城的房子，难道08年就能买的起了？ 光是北三环，一平方米三万五起。 而且凭着苏晨对大环境的记忆，08年是个喜忧参半的年份。 一般重生回去炒股赚钱的路子，在今年也行不通，毕竟大a从07年的6124高位点，一路跳水到了08年十月的1664点。 股灾！ 再说就算不是股灾，苏晨也没有本金玩不是？ 从商的话，要资源没资源，要人脉没人脉，现在又获得了系统，这还犹豫什么，好好在娱乐圈出人头地就是了。 在最快的时间内赚到了钱，至于投资暴富什么的，都是顺手一带的事。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依然残酷的要死。 没记错，月中交房租，一个月九百。 苏晨摸了摸口袋里的一千块钱：“明天跑组去。” …… 08年的北影制片厂门口，是群演汇集的地方，什么妖魔鬼怪都有。 尤其是宝强火了以后，制片厂门口的那颗老槐树更是天南海北的群演们心中的圣地。 可是实际上，真正的群演们，那都在怀柔影视城的宾馆里找活。 整个宾馆全是剧组，需要什么角色都在门口贴着。 直接进去试戏就成。 北影场门口站着的群演，大多都是群演里面的菜鸡。 苏晨站在门口，叼着一根点五，吧唧了两口，感觉没意思，又灭了。 直到现在，他都依然在告诉自己，这是真的重生回了08年。 “老弟，有活没？” “老弟，要啥角色？我啥都能演。” 也许是因为气质的原因，苏晨站在这里，就压根不像是群演。 毕竟也是北电的，再加上两世为人，他就这么站在北影门口的马路牙子上，也会被误认为是群头，或者什么特约。 有些性格开朗的群演，呆着等活，就喜欢拉着苏晨这样的聊天。 “我等人的。” 苏晨礼貌的回复。 北漂这么两年的时间，苏晨还是认识不少群头的，而且关系都还可以，他的不少同学，基本上都是往群头方向发展的。 哪里有那么多戏可以演？ 就和当年旧金山淘金一样，淘金客有没有淘到金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开饭店的赚到钱了。 就是这么个理。 没过一会，一辆面包车从前面驶来，里面出来了一个带着墨镜，穿着白色汗衫，等着老bj布鞋的光头帅小伙，他笑着冲苏晨招呼了一声，苏晨就在一堆群演羡慕的眼神之中，坐上了车。 这光头叫刘汉生，苏晨表演系的同学，在毕业大戏里面，专门演反派的。 好多人都以为电影学院只要帅的。 其实错了，每一个班挑人，基本上各种类型的都会挑一个。 比如看上去就觉得有点奸恶的女人，比如白莲花类型的女人，专门演粗狂型角色的男生。 一个班什么类型的都有，互相之间才好搭配戏。 不然全是白莲花，或者全是清一色的小生脸，那毕业大戏演啥，电影学院培养的是演员，又不是男团。 “咋了，我的大班长，想通了，想要去试戏了？” 一见面，刘光头爽朗的笑声就刺激着苏晨的耳膜，苏晨静静的看着他。 “看我干啥玩意，觉得哥们黑了？哈哈哈，我跟你说，哥们的运气来了，手上的活多着呢。” “前两天不知道走了啥狗屎运，搭上了陈凯哥的车，成了他分组下面的一个副导演，正帮着找演员呢。” 刘汉生笑的春风得意。 “《梅兰芳》，新戏。” “这戏对标《霸王别姬》，陈凯哥《无极》扑街之后，聪明了，回头走老路了！” “孙宏雷，黎鸣，章子依，艹，全是大明星……” 二十岁，陈凯哥剧组里面的演员副导演，虽然只是个小分组的副导演，但是那也是不错的活！ 苏晨看着这傻大个。 几年之后，有一部电影叫煎饼侠特别火，大鹏导演的。 苏晨当时坐在老家的电影院里看完之后，几乎是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片子好。 而是因为里面那些群演的想法，那些挣扎在怀柔横店的底层演员们对于电影的理想和梦。 还有一点，就是为了刘汉生。 刘汉生家里穷，在北电表演系上学的这些年，几乎把他爸妈那点家底都掏空了。 所以还没毕业呢，就出去跑组。 从给人搬设备的场工干起，一路干到了灯光助理，然后有戏能演就演，演不了就想方设法把其他兄弟往剧组里介绍。 后来又当了演员副导演，这名头听上去响亮。 实际上和导演没啥关系，没有再往上一步的发展空间，就是个管理演员的头头。 听说过干摄影的当导演，听说过干场记的当导演，什么时候听说过演员副导演当导演了。 就这么个道理。 后来当苏晨从开心麻花话剧团离开，准备回老家的时候，约着刘汉生在怀柔影视城旁边的啤酒摊上坐了一夜。 这货一直吹自己资源多么多么好，要当导演，要拍属于自己的电影。 叫嚣着：“等哥们火了，再把咱兄弟们聚在一起拍电影。” “苏晨你就给老子安安心心的当主演，男一号，必须的必！” 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撸着肥腰子，半夜两点多，刘汉生突然接了个电话，扭头就走，说是某个女一号脚崴了。 “去他么的脚崴了。” “估计是玩出事了。” 他得陪着去看，匆匆忙忙的，走的时候还把单买了。 结果一过三年，再一次听到刘汉生这三个字的时候，是在同学群里。 有人说他借钱拍电影，失败了。 屁股后面欠了两百个达不溜。 老婆也跟着其他的一个导演跑路了，留给他一个儿子，还不是亲生的。 一连串打击之下，刘汉生跳楼了。 这么老大的体格，从十七楼栽下去，大半夜的砸地声把半个小区的人都吵醒了。 救护车去抬的时候，抬了两趟。 第一趟抬完之后，少抬了点东西，半截腿是第二次去的时候，从小区旁边的花园里找着的。 医护人员拿着吊瓶的杆子，把花园里那条满嘴是血的狗打走…… “你搁那想啥玩意呢？说你呢……” 刘汉生凑近看着苏晨，牛眼瞪的老大：“跟着哥们混，别的不说，特约演员还是轻轻松松。” 苏晨笑了笑：“啥都行，能演戏就行。” 003.疯狂的赛车！！ 一路颠簸了二十分钟左右，远处的影视城终于能看见了，苏晨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大门牌匾，红柱黄瓦，景德蓝的雕花，上面写着“怀柔星美今晟影视城。” 各种大城门楼子，古色古香，明清时代的建筑上面攀着爬墙虎，旁边的大树柳枝倒垂下来，给苏晨一种他不是重生2008年。 而是重生到了1808年的感觉。 车没停，继续往前开了十几分钟到了个类似县城的地方，旁边一个宾馆，楼很大，一看就一股廉价味。 “一会上去，你跟我将就一个屋子。” “完了我看看表格，能有啥戏你就跟上，起步一个月，哥们至少保证你上四十部戏。” 刘汉生和面包车司机招呼了一声，就帮着苏晨把包拎着往楼上走。 苏晨点了点头。 刘汉生有句话没说。 四十部戏，里面至少三十七部是演卫兵，八路，看不清脸的rb鬼子，还有撅着屁股的尸体。 不过就算这样，在苏晨看也是很不错了。 要知道，能拿着刺刀喊一声“八嘎”的角色，一天下来至少也有个一百五。 人们总说特约演员很牛批，可是实际上，戏里能有句台词的，就算是小特约了，没点关系，还真轮不到你。 仅仅凭借着认识刘汉生这层关系。 凭着刘汉生这两年努力的结果，苏晨这当演员的第一个月，运气差能有个三四千，运气好，都可能往六七千上算算。 凭借着这些情谊，苏晨也必不能让刘汉生走上辈子的老路。 “对了，你还别说，你那个老情人戴燕妮，貌似最近有个剧，他们剧组也住这个酒店。” “提前和你招呼一声，别到时候碰见了尴尬。” 刘汉生把苏晨安顿好之后，匆匆忙忙的走了。 陈凯哥那边建组，这两天正是忙的时候。 “戴燕妮……” “啊，是那个小姑娘啊。” 还老情人…… 苏晨想起来了。 这丫头十六岁从东北跑bj，现在十八岁，学跳舞的，长的好看，小方脸盘子，一开口一股迷迷糊糊的东北大碴子味道。 虎了吧唧的。 后来和苏晨在一个ktv里亲过嘴……啥的。 多年之后，苏晨倒是在国内一档女团综艺节目里见过她。 那个时候，她的方脸已经整成了锥子脸，下巴尖尖的。 说起话来，依然一股东北大碴子味道。 跳着女团舞很性感。 雀氏不戳。 不过接近三十岁，还在混女团，虽然有些知名度，但是想来她日子过的也不舒服。 虽然锥子脸的戴燕妮依然迷人。 可再让苏晨和她见面，应该会说一句：“姑娘，我觉得你还是之前的小方脸好看。” 苏晨坐在刘汉生昏暗的宾馆标间里面，四处打量了一下。 床上堆着些汗衫袜子啥的，桌子上的外卖也堆了一堆，整个环境并不是很好。 没来由的，苏晨一阵心酸。 这么一个努力向上，没心没肺的大老粗，得是多绝望才在人生的最后走那条路啊。 这圈子外表看着光鲜亮丽，但是实际上，那些大明星，大导演风光无尽的下面，是观众们看不到的无数辛苦人的可怜堆砌起来的。 …… 苏晨把整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 包括刘汉生的床褥，还有桌子上堆着的垃圾啥的。 卫生纸他没收拾，那玩意不能碰，谁知道里面是啥。 帮刘汉生收拾枕头的时候，发现下面压着的几个杜蕾，苏晨又给盖上了。 演员副导演这个位置，虽然网上爬空间小，但是往下伸手乱抓的空间还是很有操作的。 至少不缺女人吧。 …… 收拾干净之后，苏晨抱着头靠在自己那边的床头上思考接下来自己的影帝之路应该如何开启。 首先，系统只是辅助。 前世小说里那些动不动获得神级演技，上去演个配角就震撼名导演，接下来开个新手礼包就获得身临其境演技，女明星跟没脑子似得往床上扑的事情是不现实的。 那些名导多好的演技没见过？那些女明星多帅的小伙子没见过。 啥玩意就身临其境了。 演技好的人多了去了。 穷死的依然一大堆。 吐槽完这些，苏晨又思考自己。 别人重生，脑子都记得啥时候股票涨跌，啥时候出什么劵，买什么币。 这些苏晨有印象的，该出手的时候，他也必然不会错过。 他现在有的最清晰的，就是关于电影的记忆。 从08年到22年，每一年，除了特殊情况之外，任何一部电影，苏晨都没有落下。 很多观众看电影只看好片。 但是苏晨不挑片，因为他知道，再烂的片，只要是能上院线的，那也至少是两三百个万字起步。 看一部票房过三亿的电影，学的是人家如何赚的这个钱。 看一部投资三百万，票房只有十万的电影，学的是人家如何赔的这个钱。 所以，捋了捋。 思路清晰了。 现在是六月中旬，《赤壁》上在七月开始播出。 八月有哥伦比亚公司投资的大片《木乃伊3》，李联杰演的。 十一月是两部国外电影《哈利波特》和《007》。 十二月就是《梅兰芳》，《赤壁下》还有冯裤子的喜剧片《贵族》。 目前的苏晨还真没能力随便拿一个后世火爆了的剧本出来拉投资，拍电影。 所以，他脑海之中这些如期上映的电影，就是苏晨目前最大的仰仗。 想要当演员，想要红！ 就得想办法往这些组里面钻！ “对了！” 苏晨脑袋里忽然一亮。 08年这个时候，渤哥不是正在拍《疯狂的赛车》么！！ 虽然《疯狂的赛车》是在福建拍的，但是建组可是在怀柔旁边的宾馆里建的组啊。 004.谢谢，有被帅到！ 苏晨记得，零八年《疯狂的赛车》上映的时候，他一共在电影院看了三次。 第一次是自己和哥们一起去看的，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是约着不同的妹子去看的。 这部戏你要说有多么好，那其实也是没有的。 但是，很出彩，很讨巧。 里面渤哥演的角色，包括湾湾那边的几个演员，都很出彩。 出彩到乃至十四年后，还有人时不时的引用电影里某些经典语录。 比如：你最近都木上班啊？ 还有：大哥，这味不对啊之类的桥段。 如果可以钻进这样的组里，演个差不多的角色，混个脸熟，那么至少以后在娱乐圈的路也好走很多。 而且，从08年开始，顶尖演员们演一出戏的价格就越来越高。 高到离谱的那种高。 甚至后世还有“一爽=16亿”的说法。 折合下来，一天208万。 当然，这是顶尖演员的收入，普通演员还是只能正常过日子。 十二年后还有限薪令，一纸令下，很多顶尖演员没办法，只能搞阴阳合同。 栽的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不说别的。 苏晨重生回来之后，光是这些信息，都价值千金。 正这么想着。 标间门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外面站着的那几个姑娘，你们愣着干啥，往里走啊，一个一个来，叫到号就进来，没叫号的，在外面也别吵！” 随后一阵高跟鞋站定的声音。 苏晨没有多理会，而是取过了耳机。 估计隔壁刚好是个剧组订的房子，正在选女演员呢。 这种情况在08年的怀柔影视城太常见了。 有的真的是剧组在面试演员，也有很多，就是一些有钱富二代在玩票。 找十二三个女演员，说是拍鬼片，一个女演员一天给三百五百，随后拉倒荒野山村里面，随便拿摄像机拍个十天半个月。 几万块钱搞一个低成本的戏，这些戏最后剪不剪出来都不一定。 但是小富二代的妹子不缺了，自己也玩开心了。 几万块钱就能睡好几个带着梦想的女群演，总比几万块钱去夜店睡那些假名媛好。 要知道，睡假名媛的感觉更像是交易。 但是睡这些青涩的女演员，重要的是单纯，还好骗。 有一种扶贫外加恋爱的感觉。 娱乐圈子乱么？ 的确是乱，但是，越往上，乱的越谨慎，因为上面的人，多少都需要担心一点名声。 可是下面的这些人，就肆无忌惮了。 …… 戴上耳机之后，外面的声音就听不到了。 现在又有一个问题拦在了苏晨面前，那就是《疯狂的赛车》这种戏，都是小班底制作的。 小班底制作对于苏晨而言有个不好的问题。 那就是人家只用自己人。 《疯狂的赛车》这套班底，就是沿用《疯狂的石头》那部戏的班底，从制片，到灯光，甚至部分演员都是老朋友重新聚，折腾折腾拍新戏。 纯粹的新人想要进组，也不容易，毕竟互相都不熟悉。 而且，他只记得这戏是在怀柔建的组，但是具体怀柔哪个酒店，哪个房间，那鬼才知道。 “看来这几天得多留意一下周边的剧组信息。” 刘汉生能给苏晨提供很多资源，但是，自己也得多找找。 也只有自己混出方向了，才有可能拉刘汉生一把，别让他走了上辈子的老路。 苏晨看了一下手机。 中午十二点左右。 思索了一下之后，他决定出门逛逛。 昨天他在家呆了一天，系统总结这一天的时候，评级给了d-。 他也想要借着今天，来解决一下心里的疑惑。 那就是系统对这每一天的评级，究竟是按照这一天内发生事情的多少来判定，还是发生的事情有意义来判定。 昨天只给了苏晨“粤语1”的属性点。 还有“心理素质1”。 苏晨已经自动把“不要脸”兑换成了“心理素质”。 不知道今天能给出什么属性来。 他洗了个澡，把自己收拾了一下。 临走的时候，照了照镜子。 整个屋子灯光幽暗，窗口窗帘没完全拉住，几缕光线一束束斜斜的打在苏晨的侧脸颊上。 阳光和阴影交错。 苏晨抬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这个时候的苏晨并没有像是时下流行的那样留长头发，而是圆寸。 身形挺拔，看着就很精神，眉眼有神，棱角分明，下颚线如同刀刻一般的清晰。 电影学院当年入学考试是黄磊当的主考官。 他一眼就知道，苏晨这张脸，就是为了镜头而生的。 乃至于后来苏晨在开心麻花的时候，偶然碰到了来看话剧的黄磊。 谢幕之后，在后台遇见看，黄磊还在扼腕叹息，说你小子演话剧，真特么的是浪费了这张脸。 当时的苏晨并不知道，黄磊后来还专门为自己找了好几个角色，但是因为没有联系方式，也就做罢了。 随着窗帘随风微微的动，苏晨脸上也明暗交错，颇有一种王家卫电影里面那种独特的质感。 重生之后，苏晨第一次这么认真的打量自己。 良久之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谢谢，有被帅到。” “这一次，我一定保持好身材，不走之前的老路。” …… 宾馆外面的走廊十分拥挤狭长，来的时候都要拐来拐去拐好几个弯。 走廊上铺着地毯，早就脏的不像样子。 现在外面站着的全是女演员，环肥燕瘦，应有尽有，有把自己裹的很严，看上去还很青涩的小妹妹，也有浓妆艳抹，吊带都快吊到肚子眼上的老熟女。 苏晨一出来，就吸引了走廊上所有女人的眼光。 连嘈杂的声音都短暂的安静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苏晨真的帅出天际，而是因为在群演堆里，的确很难看见这么一个相貌气质都不错的男人。 “麻烦借过一下……” 苏晨侧着身子，迎着各种姐姐妹妹们善意的目光，在她们挺拔的身子前面，小心翼翼的挤过。 走廊就这么窄。 女性们又是前凸后翘，难免会擦到一点。 一路上有人身上是劣质香水，有人是洗发水味，甚至还有的女人身上有淡淡的咸鱼味，让苏晨眉头紧皱，脚下的碎步都快了不少。 从走廊走出去足足花了苏晨大概五分钟的时间，刚要下楼梯，迎面就碰到了满身大汗的刘汉生！ 他气喘吁吁，一步两个台阶的往上走。 仰头一看见苏晨，乐了！ “走，正准备喊你吃饭呢，而且你说巧不巧，刚才还说戴燕妮也在这，这不？赶巧就给碰见了！” 正说着，刘汉生往旁边一让，身后楼梯口拐弯处一道身影出现。 她穿着宽松的上衣，浑身都带着一股青春的味道，丸子头随意的扎在脑后。 这个时期学过舞蹈的女生，几乎都是这样一个发型。 一双腿纤细而修长，可能因为身高不高，所以穿着厚底的白色旅游鞋。 “一起吃个饭？” 戴燕妮带着两个大大耳环，在阳光下侧着脑袋笑问道。 005.重生的价值！ 没有想到重生回来，这么快就能再一次见到这个女人，不，这个女孩。 毕竟现在的她也只有十七八岁，就算十四年后，也就只有三十多岁而已，相比十年前前后，无非只是青涩和熟透了的区别罢了。 戴燕妮和苏晨在之前其实没有什么深交。 这丫头看上去年纪小，但是实际上，主意很正，她想要什么，脑子里是很清晰的。 她决定的事，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去劝掉。 比如，现在的戴燕妮就是一头想要往这个圈子里面钻，不管沿路的风景再美好，也不会让她停下脚步来逗留。 她和苏晨，本质上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两个年轻人，曾经在某个朋友聚会在ktv的夜晚认识，然后互相熟悉，了解，发展了一个月之后，也是在某个ktv里互相亲吻，拥抱，然后一路走回家。 在电影制片厂那条漆黑的，长长的路上，走了半个小时。 聊未来，聊梦想，聊对彼此的喜欢，包括在楼下时间长久的拥吻。 其实现在看来，就是两个年轻人某个寂寞夜晚的互相安慰。 两人之间，甚至连睡都没有睡。 送回家之后，她没给苏晨发消息，苏晨也没有给她发消息。 后面再无交集。 就这么一段关系，在当时刘汉生他们这群同学之前，就传开了。 说是戴燕妮这小丫头把班长给拿捏了，肯定睡了，至于为啥没在一起，那是因为戴燕妮怎么配的上班长呢之类的。 大概三个月后，这丫头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获得了第二名，一下子个人贴吧，博客全部都火热了起来。 随后沉寂了两三年，又参加了一个女团，再火了一两个月，继续沉寂下去。 十几年的时间，一直这样起起落落。 一晃眼到三十多岁，也只是十八线女艺人。 娱乐圈的残酷大抵就是如此，给你梦想，给你可能性，但是永远不给你追逐的结果。 令人们如同上瘾一般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 再一次见面，戴燕妮倒是也不扭捏。 大大方方的问苏晨要不要一起吃饭。 “走啊，一起吃饭。” 苏晨以三十多岁的视角回看这个小丫头，自然也不会把过去的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刚好，戴燕妮和刘汉生在怀柔影视城的日子都比他久一点。 如果能打听到《疯狂的赛车》剧组的动向，那就更好了。 …… 京酱肉丝，回锅肉，糖醋里脊，地三鲜，外加一盆子米饭，摆在桌上。 啪嚓一下。 啤酒瓶盖掉在地上。 “兄弟，恭喜你想通了，加入北漂大家庭，今天我刘汉生给班长接风洗尘！” 刘汉生扬起脖子就给自己一瓶酒下肚。 “早就跟你说了，学校里学习啥的，有啥用！” “比起这边的人，电影学院就是个门槛儿。” “只比这些群演高那么一丢丢的门槛儿！” 刘汉生指了指旁边桌的人小声说道：“能不能出头，关键还是要靠混！” “班长你要长相有长相，要气质有气质，早点来混，说不定早都出头了。” 苏晨乐了。 上辈子他又不是没混，这不是没混出头嘛。 他看着一桌子的肉，知道今天是让刘汉生破费了。 虽然没几个钱，但是也是人家辛辛苦苦赚的。 电影学院08毕业生加上摄影系，编导系，导演系，高职加本科乱哄哄的毕业了两三百号人。 大浪淘沙，一年之后，依然留在这个行业里面，恐怕最多四五十个。 所以有苏晨在旁边陪着，刘汉生今天相当高兴。 “你陈凯哥那边剧组的事处理完了没？” 苏晨一边吃一边问道。 “明后天才建组呢，刚才不是跑过去一趟，大概定了一下，明天带你过去。” 刘汉生大大咧咧的说道。 戴燕妮显然是吃过了，她目光盯着苏晨，又盯着刘汉生，笑盈盈的看着。 “怎么了？吃啊！” 刘汉生停下筷子看向戴燕妮：“咋的，刚来bj的时候跟我们玩，现在在横店立住脚了，看不起我们哥们了？” 戴燕妮嗔怒的拄着桌子，从下面踹了刘汉生一脚：“说啥玩意呢，你才是那样色（shě）儿的。” 一开口，还是熟悉的东北大碴子味。 “我刚从组里吃了盒饭回来的。” 说完之后，她看着苏晨，目光隐有所思。 苏晨莫名的感觉到这丫头好像有点话要和自己说。 其实他觉得大可不必。 两个人之前的那段过往，不是啥都没有发生么。 “你演了个啥啊，哪个组？” 刘汉生夹了一筷头回锅肉，放在碟子旁边，又夹了一根葱放在肉上，一口下去，油水从嘴角溢了出来。 戴燕妮神色暗了一下：“没啥，小剧组，跑个龙套啥的。” “我又不像你们，科班毕业的，我就是接接活，还有平面模特啥的先混着，完事儿把普通话说利索了，说不定能演个好点的角色。” 苏晨也只是听了听，就知道这丫头看来混的也不是很好。 不过男演员和女演员本质上就不同。 女人如果放的开，的确是有些捷径可以走的，只是在走上这条捷径之前，谁也不知道这究竟是条近路，还是个坑。 看戴燕妮目前的情况，她应该还是没有“放开”。 吃过了饭，刘汉生又忙着要去见几个特约演员。 明天陈凯哥最终订角色之前，作为演员副导演的刘汉生要给陈凯哥充分的选择权。 同一个角色至少也得有俩个合适的演员试镜才行。 苏晨和戴燕妮从饭馆出来之后，天已经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 “走吧。” 苏晨刚才已经打听过了，但是这两个人还都不知道《疯狂的赛车》见组的事，所以他也没问出啥来。 于是准备早点回去休息，顺便上网查一查资料。 “上次……” 走在半路上，戴燕妮咬着嘴唇，忽然问了一句：“上次你怎么也没有继续联系我？” 苏晨一愣：“你不也没有联系我么？” 前世的苏晨当时想不明白，但是再一次回过头来看这个问题，其实答案就很清晰了。 说到底，无非就是他也只是个长的不错的表演系学生。 情绪上头的时候，什么都可以。 但是冷静下来，他无法带给戴燕妮什么资源，所以，对她也没那么重要。 她从十六岁，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个人告别爸妈跑到bj来的目的，并不是找个帅哥谈恋爱。 戴燕妮有着很大的野心。 她想要成为食物链顶端的女艺人。 之所以没有继续联系苏晨，就是这个原因。 她不想在没有结果，没资源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苏晨哥，我觉得以你的条件，如果在怀柔好好混一混，十年，八年的时间，一定能出名的。” 戴燕妮停下脚步，耳朵旁边的两个大耳环在她脸颊旁边晃动着。 她认真的看着苏晨说道。 苏晨哑然。 十年，八年么？ 我可没有想过要等那么久啊。 戴燕妮见苏晨没吭声，她低下头，情绪似乎有些低落：“但是我就不一样了。” “我没有时间慢慢来的。” “男人三十还可以刚刚开始，但是我到了三十岁，如果没有混出来，那就混不出来了。” 苏晨看着这丫头，她估计是对之前的事情有点愧疚，可能还觉得苏晨在耿耿于怀，所以专门来解释给他听的吧。 这话说的婉转，但是意思很清楚了。 姑娘本质不坏，就是目标太明确了。 苏晨刚准备说话，忽然瞅见前面一堆人围在一起，站在惠金饭店的门口。 这饭店在怀柔周边算是不错的了。 经常有明星什么的出来在惠金饭店的包厢里吃饭。 “张国力，张国力老师在那边……” “张国力咋了，一看就是新来的群演，妈的在这屁地方呆两三个月，刘德化都能见个一两次……” 旁边几个路过的群演兄弟念叨着那些新来的弟兄。 可是，这却让苏晨脑子里一亮！ “张国力……疯狂的赛车的投资里，张国力不是投资了三百万么！！” “张国力在这，疯狂的赛车建组，宁昊应该也在附近吧！” 一时之间，戴燕妮说的话，他都不过脑子了。 006.你对我而言，也没有什么价值！ 苏晨心里有些激动了。 也有些踏实了。 重生回来，苏晨掌握的记忆也仅仅就只是部分信息，他还是很担心会担心错过了好戏的。 因为错过一个院线电影，就等于错过了好几个月的时间。 要知道怀柔影视城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剧组，但是能拍出电影，上院线，能让观众们记住的电影，却是少之又少，一年就那么几部。 对于苏晨而言，上其他的戏都是只赚钱填饱肚子。 只有这些好电影，才能让他尽快成名。 只要有了点名气，那么演戏的片酬就能翻倍提升，有了名气，才能成功的进入娱乐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这个圈子的最底层晃悠。 现在确定了张国力在怀柔影视城，那么他作为《疯狂的赛车》电影投资人，尤其是行业里的大佬，建立剧组的时候，必然会在的。 这也叫捧场。 有了这个信息，只要张国力的动向可以掌握，那么到时候就一定可以精准的确定《疯狂的赛车》这个小剧组。 如果可以混进这个组，对于苏晨接下来的每一步路，都有巨大的好处。 “看到了么。” “张国力老师，这都快六十岁了，还是这么红，但是女艺人里面，像是这样的情况就太少见了。” 戴燕妮有些艳羡的望着远处的房车上走下来的张国力。 他带着帽子，穿着随和，甚至还在和周围的媒体以及群演兄弟们笑着打招呼。 “女演员是一口青春饭，十八岁到三十岁。” “越早成名越好。” 苏晨回过神来，淡淡说道：“也不一定……” 戴燕妮：“嗯？” “斯庆高娃，宁静，刘晓擎，俞飞鸿……” 苏晨一口气说出了四个年级现在已经不小的女前辈的名字。 回头对着戴燕妮平静道：“其实，有的是女演员一把年级了还活跃在一线的。” 戴燕妮张了张嘴。 “……” 实话实说，她还真的没想到这些人。 因为她就根本没有把这些人当做目标。 苏晨接着说道：“这么看来，你想要的结果，并不是当一个女演员。” “你想要的，是当女明星。” “屁股后面整天跟着一堆狗仔，然后到哪里都有人羡慕和追捧。” “用着好的化妆品，背着高档包包，每天和最有钱，又优雅的男人门坐在高档饭店吃着西餐。” 戴燕妮怔怔的看着苏晨，她发现面前的这个人似乎和之前有那么一点不同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 苏晨回过头正视着戴燕妮的眼睛。 “要不然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 “我……” “你之所以着急，不就是因为想要在最好的年级享受最好的结果么？” “那些顶尖的年老的女演员，根本就不是你追逐的目标。” “你希望成为的，无非就是杨咪，高媛媛这样的当家花旦。” “所以你才会着急。” 戴燕妮一时语塞。 但她有点不服，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苏晨是对的，她就是虚荣，可是谁不虚荣呢？ 在娱乐圈里，想着要一夜成名的人，哪个不虚荣，你不也来怀柔当群演了么，你苏晨凭什么这么说我？ “对，我就是这样的女人，那你呢？你不也一样？” 戴燕妮有些羞恼。 苏晨一摊手：“对啊，我没说我不一样。” “……” 苏晨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所以，那天晚上回去之后，我也没有联系你，就是这个原因。” “因为你对我而言，也总是感觉少了那么一点价值。” “你……” 戴燕妮气的一跺脚，真正让她生气的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 苏晨也没有怼她，也没有骂人，可是为什么他说的话，听起来就那么刺耳呢。 “我该走啦。” 苏晨拍了拍戴燕妮的肩膀笑道：“你好好想想你究竟在追逐什么。” 说完之后，他就走了。 很轻松。 戴燕妮就这么站着，她看着苏晨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他为什么比自己还看的开。 而且这一次见面，苏晨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似乎成熟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真希望过几个月你能够看见我越来越好，到时候，别后悔。” 戴燕妮深深的吸了口气。 喜欢苏晨？不不不，谈不上喜欢，只是不喜欢他居然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这是美女的通病。 不管是08年，还是22年。 …… 苏晨迈着轻快的脚步回宾馆。 他刚才说那番话，并不是要怼戴燕妮，反而是把自己该说的，都说出来。 至于戴燕妮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他心情很好，毕竟至少知道了《疯狂的赛车》这部戏的一点动向。 重新回去的时候，宾馆走廊里面的女演员已经少了百分之七十了，但是还是有将近十几个人等着试戏。 苏晨再一次挤着墙回到了房间里面。 他忍着每秒12kb的网速，用刘汉生的戴尔笔记本百度了好一会儿。 这才发现，重生回来最痛苦的，原来是上网。 在这个光纤没有普及的年代，下个600m的片儿都要二十四小时，那真的是人生第一大痛苦。 他花了十五分钟，这里的网速连新浪都打不开。 想要登陆一下qq，结果发现密码忘记了，死活登不上。 毕竟十四年前的密码，谁能记得清楚。 长叹了一口气，苏晨放弃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来电的备注名。 来自女神的来电。 苏晨接过电话：“妈……” “是我。” “哦哦哦，爸……” 苏晨想起来了，自从十七岁他决定去上海学表演，爸就把他的手机号拉黑了。 因为那个时候叛逆期，他差点没把自己老爹气住院。 后来在bj上学的这两年父子关系虽然和好了，可是拉黑的电话号码一直没有放出来。 可能是老爹不会。 所以每一次给苏晨打电话，都是用妈的电话号码拨过来。 电话的另外一头十分嘈杂。 听上去正在吃饭。 还有很多叔叔阿姨的声音，敬酒的敬酒，吃肉的吃肉。 苏晨一直以来都有些愧疚。 毕竟，他没有什么出息，让爱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的老爹也没啥脸面。 “吃了没？” “吃过了，爸，你们咋回事，大中午就吃饭呢？” 苏晨觉得鼻子有点酸。 如果他这辈子有软肋，那么就是远在老家的父母了。 “刚才来了几个朋友，嚷嚷着要吃饭，你妈忙活了两个小时，忙活的时候都好好的，结果饭都摆在桌子上，她看了一眼就哭了。” 苏爸在电话里笑呵呵的说道：“因为她说，儿子在外面上学，不知道每天吃的啥东西，你们整天在这吃香喝辣的。” “你妈这个人啊，唉……让人看笑话……” 苏晨深呼吸了一下，笑道：“我妈这人啊，唉……” 父子俩重复着这句话，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境。 稍稍沉默了一下，苏晨问：“我妈人呢？咋不叫她接电话。” 苏爸说道：“她让我们先吃，自己跑里面屋子哭去了。” “对了，所以你要照顾好你自己，吃好喝好，不要让你妈担心了啊。” 苏晨犹豫了一下：“你少吃点，让我妈多吃点，你们开心幸福就行了，别老担心我。” 苏爸两年之后得了糖尿病，虽然后来一直控制的很好，但是那毕竟也是糖尿病。 电话里苏爸嘿嘿一笑。 “开心幸福？你知道你去上学这几年，你妈最开心幸福的事儿是干嘛么？” 苏晨摇头。 “每个月二十号！” 苏爸说道：“每个月二十号，你妈跑银行给你打完钱，回来的这几天就幸福了，因为儿子在外面有钱，挨不着饿了。” 苏爸说着，苏晨这边眼泪就糊住了眼睛。 他能想象到老妈跑去银行柜台，给儿子打钱时候的样子。 后来有了手机银行，老妈还是习惯跑银行打钱。 可惜的是，前世苏晨并没有能好好的孝顺爸妈，让他们担心了。 “行了，挂了。” 苏爸嘴里应该嚼着一块肉。 “混不下去就回来，在外面浪费钱。”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 苏家的祖传挂电话不打招呼，从爷爷辈就开始了，现在苏爸也是这样。 苏晨吸了吸鼻子，感觉到一阵庆幸。 这一辈子有机会，改变所有的事情。 他拿起了桌子旁边的宾馆意见簿，翻到背面。 圆珠笔尖在纸面上迅速的滑动。 007.吻戏-1！ 苏晨的家庭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苏爸苏妈是做生意的，卖服装。 巅峰时期，一年也能赚个一百万左右，苏晨家里有车有房，车大概一百万左右，四五处房产。 不会真的有人以为，电影学院里面的毕业生全部都是刘汉生这样家里一贫如洗的吧。 08年，一个月两千块钱的生活费，在同年代的大学生里面，也算是比较多的了。 但是，作为表演系的学生而言，还是差太远。 班里也有富二代，每天的零花钱就是三千，一天的零花钱比苏晨一个月的生活费都要多。 所以苏晨在学校期间手头上也很紧张。 毕竟别人今天请你吃顿饭，明天你还人家一顿饭。 可能一周的饭钱就没了。 每个月两千，到了月底一周的时间，苏晨往往都是不怎么出门的。 出不起。 后来苏晨从开心麻花离开，回了老家。 同时，家里的服装生意受到了马某的冲击，一落千丈。 父母资金周转不灵，欠了一身债。 可是这个时候的苏晨却毫无办法。 只是偶尔过年喝酒的时候，听到苏爸长叹一声。 一辈子辛辛苦苦过来，没借过别人钱，到老了，却被银行步步紧逼，丢了这么多人。 …… 从记忆之中回来。 宾馆意见簿纸张的背面已经被苏晨写的满满当当。 七月之前，找机会进入《疯狂的赛车》剧组。 然后和渤哥建立关系。 09年和《疯狂的赛车》同时上院线的还有一部电影叫《高兴》，郭涛主演，渤哥同样也在剧组里。 渤哥和徐争关系不错，而09年三月还有一部小成本电影，当时在电影院扑街，可是网上很火。 名叫《夜店》。 只要能赶上这三部戏，那么知名度起码就不是问题了。 虽然不会爆火，可是，一部拍摄时长一个月的电影，在当主演的情况下，苏晨至少可以拿到三万左右。 这在怀柔影视城就算是脱离了群演的边界，正式进入演艺圈了。 当然，演艺圈和娱乐圈，说起来差不多，但是其实完全是两个圈子。 想要能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那就要看苏晨的记忆力和手段了。 现在的他，暂时还没有上牌桌和那些大佬玩游戏的资格。 理清楚了思路，苏晨将这张纸看了又看。 随后撕掉。 扔在了马桶里冲走。 倒不是防着刘汉生，只是不想多事而已。 …… 等刘汉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 在此期间，苏晨一直在看书。 没办法，只要网速的问题不解决，他想要看电影，差资料都没办法。 刘汉生回来的时候，一身酒味。 上来就搂着苏晨打了个响嗝。 “明儿跟我一起上组里试戏去，班长，都给你安排好了。” 苏晨笑了。 看着刘汉生喝醉了酒，还一脸认真，他问道：“帮我安排了啥角色啊，是岛国兵，还是那戏台子下面的观众？” 《梅兰芳》这部戏，从民末一直派到了抗日战争。 时间跨度很长，讲了梅兰芳的前半生，08年就投资巨大，将近两个亿。 在怀柔影视城旁边生生的建了一条民国街。 现在都已经拍了四个多月了。 而且这戏里戏外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时代感。 可以说，陈凯哥对这部戏野心不小。 刘汉生迷迷糊糊的往床上一躺，光知道挥手。 嘴里还嘟囔着：“那些个你都演不了，演不了，你知道么？” 苏晨帮着他把鞋脱了，两个腿往床上一送，顺手盖上被子。 能让刘汉生说安排了个角色的，想必也肯定是个特约演员的活，用苏晨这样的纯新人直接上特约，这家伙心里压力肯定也不小。 “呦，我连个岛国兵都演不了？” “演不了……” 刘汉生迷迷糊糊的躺着：“你往台下观众里面一坐，太好看了，容易……容易抢戏，那个年代台下听戏的，哪有你这么好看的人啊……” 苏晨哑然。 “我说的是岛国兵……” 他强调了一下。 刘汉生转个身嘟嘟囔囔道：“演不了，那个年代……的岛国兵，身高太低，你站……你站里面，跟他么电杆似的，演……嗝……演不了……” 仅仅这么一听，苏晨就立刻明白了。 陈凯哥这种级别的导演，哪怕拍出来的片子观众们觉得不好看，但人家对自己的戏的要求和对年代的还原度都是极其之高的。 以苏晨一米八的身高，放在一九三几年的时代里面演岛国兵，的确是不行。 要是苏晨一米七五左右，那都得是岛国兵里面的高个子了。 “真的讲究啊。” 苏晨摆正了心态。 更清晰的知道了一线导演和普通的垃圾导演区别的在哪里。 一部戏的好坏，里面有太多东西是观众们看不到的了。 苏晨其实还挺好奇他给自己究竟安排了啥角色的。 谁知刘汉生一翻身，腿里面夹着被子，立刻响起了打呼声。 刚一开始，打呼声还能忍受。 谁知道没多久，宾馆隔壁也不知道住进来了什么人。 一堆男女嬉闹的声音，苏晨侧着耳朵听了听，还能听到里面貌似有人在教演技。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 苏晨戴上了耳机，才觉得世界安静了下来。 虽然是重生，可是苏晨这一次选择了一条和前世完全不同的路，即使是两世为人，该忐忑的时候，也是多少有点忐忑的。 终于！ 熬到了晚上十二点整！ 苏晨脑海里再一次听到了系统结算的声音。 “叮！” “今天的系统评级结算：d” “充满期待和变动的一天，生活属性奖励：东北方言1，厨艺1，字体1，嗅觉1” “演技类奖励：小人物的心酸1，哭戏1，恋爱戏1，吻戏-1。” 前面都还正正常常，最后一个“吻戏-1”给苏晨直接整破防了。 不就没有和戴燕妮那丫头再续前缘么？ 这是个什么奖励，怎么还能有负增长的？ 吻戏-1具体怎么体现？舌头的灵巧度么？没有啊。 那以后专门锻炼一下这方面，整个吻戏100 以后在片场亲上了，女演员不得要死要活？ 苏晨忍不住第一时间做了个舌操。 这是科班毕业的演员们都会的基本功，锻炼舌头和口齿伶俐用的。 尝试了一下，没发现舌头的灵敏度好像没有降低。 苏晨这才放心。 心中只能自我安慰这是系统的恶作剧吧。 今天结算的奖励里，东北方言应该是来自于戴燕妮的那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字体的奖励，是因为今天有尝试写接下来的计划吧。 嗅觉…… 苏晨苦思冥想，最后才想到，今天路过的那些试戏女演员身上的味道，他可是没少闻。 他内心吐槽，要是每天都这么在女人前面挤一遍，不过两个月，他就真的能闻香识女人了。 今天的系统结算之后，总共获得的奖励足足有八个。 看样子每日结算果然是按照今天发生的事情来评级的。 而且，苏晨今天的计划几乎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都有八个奖励，那明天要是真的在《梅兰芳》剧组跑一天，系统会如何评级？ 他已经开始有点期待了。 008.《梅兰芳》组，初露锋芒！ “让开，都特么的给让一让，一点眼力见没有？” “来来来，所有人往我这边走，服装组，走，跟我走……” “来个光替，对，就站那儿，转过来，对，别动。” “艹，叫你他么别动，还动，谁找来的人啊！” 怀柔影视城明清街，此刻凌晨五点，人声鼎沸，十分喧闹，大概一两百人记载狭窄的巷子里，换衣服的换衣服，吃早餐的吃早餐。 从巷子这一头往那一头望去，全部都是人头。 大部分群众演员们表情麻木，被《梅兰芳》剧组的工作人员们呼来喊去。 此刻天还没亮，刘汉生已经带着苏晨在这站了一个多小时了。 对面是今天拍这场戏的戏馆子。 《梅兰芳》讲的就是京戏，京戏讲究的就是氛围。 陈凯哥又是个对影像画面极其讲究的人，所以他的剧组，一般光是道具组置景，就得提前两三个小时入场。 周遭除了灯光组打出来的灯之外，四面八方都是黑的。 对面的戏楼子上挂着牌匾。 上面写着“题壁楼”三个烫金大字，这是个两层戏馆，二楼还有贵宾席。 放在那个年代，是个了不得的戏园子！ 整体是清末的建筑风格，朱红漆配镂空的门楼，四面环绕，顶楼呈三角形，可以拢音。 花了两个月一米一仿老戏园子搭建的。 建好之后，道具组里面的做旧师父又花了一个月，上上下下所有细节精致做旧。 现在从外面看上去，就像是古迹一样，哪里有搭建出来的任何一点痕迹。 里面大概能容纳将近一百多号人坐着看戏。 “瞅瞅，瞅瞅这置景，讲究不？” “光是拍个戏，就建一条街，别人搭建的民清格局的院子都看不上，这就是大导演。” 刘汉生目光里面充斥着向往。 他砸着嘴：“光这戏楼子，就花了两百多万，在这里面一共就三场戏，拍出来估摸着占不到电影里面的五分钟。” “咱就不说这服化道，演员，工作人员的费用，光是这景儿，平均摊到每秒钟就是六千六千六百块钱。” 他回头瞅着苏晨：“这要是加上演员，道具，加上后期剪辑和宣发的费用，一秒钟就是一万两万块钱。” 其实不用刘汉生说，苏晨自然也知道。 他点点头：“要不怎么说拍电影就是烧钱呢。” 刘汉生这还是见识少了。 搁在后面几年，一部电影两亿，三亿，甚至是四五亿都很常见。 “走，导儿在隔壁的帐篷里。” 刘汉生拍了拍苏晨的肩膀：“今天给你找的是大特约，光是词就有两三句，还是和孙宏雷对戏，哥们牛逼不？” 来的路上，刘汉生光是问“哥们牛逼不”这句话，就已经问了七八遍了。 纯新人，一上手就和孙宏雷对戏，还有台词。 这是真的很牛逼了。 显然，他对于自己给苏晨找的角色很满意。 相当的满意。 两个人挤着人，顺着路，穿过大量的群演和工作人员就进了帐篷。 “汉生，你咋才来，快快快，导儿在里面呢。” 一拉开帐篷帘子，里面的人全部抬头。 呦呵。 满帐篷的熟人。 当然，仅仅是苏晨对他们熟，他们对苏晨并不熟悉。 不过不重要，以后都会熟悉的。 帐篷最靠里面的躺椅上，坐着黎鸣。 曾经香江的四大天王之一，现在穿着一身长衫，斜斜的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整个人充斥着文艺的气息。 他脸型温婉，气质柔和，没有那么锋芒，据说当时陈凯哥定角色，一眼就定了黎鸣。 他右手掐着一根烟，手里捏着兰花指，正在琢磨着京戏演员手腕上的感觉。 旁边那个一脸脏兮兮，穿着破衣的身材比较高大，他带着个镜片都碎了的眼镜儿，侧面对着苏晨，见有人来，回头撇了一眼，冲着苏晨眯着眼笑了笑，又板起脸回过头去。 看样子，是在那默戏呢。 这不孙宏雷么？ 从前面走过来一个抱着监控器的场工，看样子没睡好，一脸黑眼圈。 “麻烦让一下，让一下……” 错身而过的时候，苏晨在他身后看见了一个老爷子。 他脸上白底黑边油彩墨，化妆师在旁边忙前忙后，老爷子腰板挺的笔直，拿腔拿调的哼着曲儿。 老戏骨王学圻！ 再往前，就是正在新换上的监视器前面坐着的陈凯哥。 他穿着军绿色的马甲，手里拿着对讲机，正在从监视器里面盯着现场的置景。 到了近前儿，刘汉生背着手站的很标准：“导儿，您看看，来饰演您说的那旦角儿的，我哥们，戏绝对没问题。” 陈凯哥没回头，指着监视器说道：“这里面，戏台子旁边这儿，这儿，对，这瓷器谁放的？没看错的话，这是粉彩百子竞渡瓶吧，寓意是多子多孙。” “这瓷器是那时候观音庙里摆的，或者娘们房里摆的，你摆这戏楼子里是什么意思？” 陈凯哥听上去有点生气。 “多子多孙？咱们今天拍的是戏子啊，还是婊子啊？” “怎么没点常识呢？” “旁边那个红蝠粉彩的瓶子，摆过去，另外那个清康熙的五彩鱼莲瓶摆过去，一个是洪福齐天，一个是年年有鱼，哎……这才像那么回事儿。” 虽然没有第一时间理会刘汉生，刘汉生还是回头偷偷冲着苏晨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凯哥导演真是细啊。” 这边忙完，陈凯哥这才回过头，在苏晨身上打量了一眼，歪着脑袋。 苏晨站的笔直，等待着陈凯哥的审视。 “知道找你演什么不？” 苏晨摇了摇头：“不知道。” 陈凯哥笑了笑：“今儿找你演个旦角，会京戏不？” 刘汉生急忙眨眼睛，示意苏晨点头说熟悉。 可是苏晨却摇了摇头：“不会京戏。” 这句话一说出来，刘汉生脑门上的汗就下来了。 其实他也不知道苏晨具体要演啥，只是知道陈凯哥让他找几个能演旦角的，要和孙宏雷对戏。 那就是形象好就行。 总不能满脸络腮胡子的壮汉演旦角吧。 所以他才拉着苏晨来演。 万一要是没看上，这一早上的牛逼白吹了。 “那就行了。” 陈凯哥点点头：“不熟悉就对了。” 他看了苏晨半晌，皱起了眉头，道：“还是看不太出来，得扮上。” 刘汉生急忙招呼道：“好嘞，现在就去扮上。” 说完，他就准备带着苏晨去化妆组那边。 陈凯哥安排妥了，回头准备继续盯置景，可没想到苏晨并没有马上走，而是忽然开口说道：“陈导，那几个瓷器瓶子，摆的位置可能不对。” 原本准备推着苏晨去化妆的刘汉生背后一麻。 同样，能够明显的感觉陈凯哥的背影也是一怔？ 他缓缓回头：“哦？” 苏晨不卑不亢的说道：“那个粉彩百子竞渡瓶该是摆在二楼的左侧座儿上，还有粉彩红蝠大盘，应该摆在二楼的正座儿上。” “清康熙的五彩鱼莲瓶摆在右侧座儿上。” “您问问道具师，应该还有个粉彩百蝶瓶，该是放在后面的。” 话音落下，后面帐篷的孙宏雷，黎鸣，包括老戏骨王学圻都不由的回头往这边看过来。 刘汉生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已经掉下来了。 他咕唧一声咽了口唾沫，轻轻的碰了碰苏晨的衣服：“兄弟……” “你知道你在干啥不？” 009.哥们牛逼不？ 苏晨当然知道自己在干吗，不但知道，他还很清楚这么说的后果是什么。 如果说的对，那么就在陈凯哥面前留下个印象。 说的不对，就是完犊子。 至于刘汉生，完全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实力瞎鸡儿担心而已。 “哦？” 陈凯哥闻言之后，回过头，再一次打量苏晨。 这一次打量，和几秒前的打量完全不同。 他皱着眉头，神色很是诧异。 或者说，是新奇？ 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演员，看上去面生的紧，不是什么熟脸，却张嘴就说自己安排的道具置景有问题？ 他怎么敢的？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呢？” 陈凯哥索性转过身来，眯着眼睛看向苏晨。 苏晨表情平静，甚至没有一丝紧张：“您找来置景的道具师，应该是个老师傅，戏园子里，有这些瓷器，是没问题的。” “戏台子下面的一楼是普座儿，主要是一些票友玩的地方。” 苏晨指了指头顶：“上面是老爷们坐的地儿。” “老爷们坐正中间，要是有大房太太，那得挨着老爷坐。” “所以桌子上摆着的得是红蝠齐天。” “那粉彩百子竞渡瓶放在左侧的桌子上，是给姨太太，或者妾的位置，放着百子竞渡，本就是讨姨太太们欢心的。” “至于右侧多是长子长孙，放五彩鱼莲瓶就是最讲究的，得是年年有鱼。” 苏晨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给旁边紧张的刘汉生听的一愣一愣的。 上学这些年，没听过苏晨对京戏戏台子有这么多研究啊？ 他们是电影学院毕业，又不是中戏毕业，这么文绉绉的玩意，电影学院现在的孩子们，哪个有兴致钻研啊！ 陈凯哥面部没有任何表情，他依然盯着苏晨，手里的对讲机拿到了嘴边。 “张师傅，找找，看看哪还有没有一个粉彩百蝶瓶。” 对讲机里面刺啦刺啦一阵声音。 传来了个老京片子的声音：“导儿，找着了，还真有一个。” “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这四个瓷瓶儿是老戏楼里淘来的，您不和我说，我还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放。” 陈凯哥没回话，关了对讲机。 嘴角一咧，看着苏晨眼神里面都放光了。 “呦，这孩子还懂挺多？” 他微微摇着脑袋，似乎带着考究的表情问道：“那你说说，这粉彩百蝶瓶是个什么讲究？” 苏晨说道：“蝶，耄耋啊，百蝶有幸福美满，寿至耄耋的美好寓意。” “戏园子的主人瞅着呢，要是今天来看戏的老爷年纪高寿，那放在主座上的就是百蝶瓶，来的老爷岁数要是年轻，就得是红蝠瓶。” “好！！” 苏晨话音未落，陈凯哥一脸笑容，鼓着掌，露出了门牙，眼神里面的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好啊！！” 陈凯哥这声好，还有鼓掌的模样，给刘汉生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跟着这组四个多月了，陈凯哥也没冲他这么笑一回啊。 陈凯哥站起来，走到了苏晨身边，一巴掌就拍在了他肩膀上。 “小伙子，有点胆识和能耐啊。” “你祖上是戏园子的？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这话问出来，就连王学圻都挑着眉头盯着苏晨看，一脸惊艳。 方才苏晨说的那番话，要是他五六十岁，可能没啥毛病，但是看样子，这孩子才二十岁左右啊。 怎么对戏园子的事懂这么多？ 苏晨也笑了。 他说道：“导演，没啥，就是电影看的多。” “1944年华北电影公司出品，《锦绣歌城》，导演王元龙，我看了两遍。” “1946年的《四郎探母（坐宫）》，舞台纪实的拍法，一桌二椅，出将入相，里面全是老京戏的风貌，检场人着长衫便服，一桌子搬椅子，还得伺候角儿。” “还有1937年的《斩经堂》，我也看了两三遍。” “看多了，大概知道点行道。” 这番话说完，现场一片安静。 王学圻一副霸王的扮相，脸庞的黑边都只勾了一半，就愣在当场。 “六七十年前的老电影，你这么年轻，还都看过？” 苏晨点点头。 “爱看电影。” 前世那些无数个失意的夜晚，可是一部一部的电影陪着苏晨往天亮了熬的。 新电影看完了，就看老电影。 中国电影看完了，就看国外电影。 好片烂片一起看，没片看了，就重头再看一遍。 他的观片量，根本就不在面前这些人的想象范围之内。 就连黎鸣都把二郎腿放下来，微微坐直了身子。 他的身份可不仅是演员。 黎鸣也是有经济公司的，碰见有好的年轻演员，他也是想要签人的。 看表情，他已经有想法了。 要不是这会帐篷里人多，可能黎鸣都要上来递烟聊两句了。 陈凯哥砸着嘴，满意的点头，嘴里连连道：“好好好，早点没碰上，不然的话，这梅兰芳的少年时期，说不定就让你演了。” 苏晨也很自然的笑道：“导演过奖了，我不会京戏，只是略知皮毛而已，演梅兰芳先生的少年时期，那可是远远不及的。” 苏晨可是知道的，定下让黎鸣演梅兰芳之后，他可是从香江赶到怀柔影视城，在这边学了四个月的京戏，这才能拿捏出那么一点点身段。 要是真的让现在的苏晨去演梅兰芳的少年时期，那可就砸了戏了。 陈凯哥在旁边一个劲的满意点头，回身和旁边的助理说道：“把这小伙子的联系方式记一下，下回有合适的角色，第一时间找这小子。” 说着，又不忘回头对着孙宏雷和王学圻夸道：“看看，这才应该是年轻演员啊。” “好多人以为长的漂亮就能当演员了？那些是什么玩意儿，是他么的花瓶。” “什么是演员，演员是这世上最难的职业。” “要能和戏里的角色共情，又要能抽离开保持自己的理智，还得样样精通，让你演匪，你得会骑马，会骂娘，让你演官，你得装的住，让你演神经病，你要疯的了，让你演禽兽，你得放的下。” “得什么都懂，得什么都像，这多难啊！” 说着，拍了拍苏晨。 “小伙子，赶紧去扮上。” “你今儿演的角色，是个旦角，是邱如白和梅兰芳闹僵之后，看见有人偷了梅兰芳的本子，却演的乱七八糟，邱如白上台来找茬的戏。” “三四句台词，有的发挥！” 苏晨和孙宏雷目光对视，后者对他友善的点了点头。 苏晨也微微弯腰，表示尊敬。 毕竟人家是前辈。 这些有知名度的演员里面，很少有小说里面那种无脑白痴的行为。 那些动不动就鼻孔朝天，动不动就鄙视新人的人是火不了几天的。 但凡能再圈子里混出来的名气的，对新人都很有礼貌。 而此刻刘汉生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苏晨。 这家伙啥时候看的这些老电影，还让陈凯哥这么夸，真的有一手啊。 这给他装到了，是刘汉生来之前万万想不到的。 …… 从帐篷里出来。 怀柔民清街这边天色已经有些亮了。 远处的一缕朝阳照在一排排瓦片上，朱红色的木漆反射出耀眼的光线。 刘汉生低着头，带着苏晨往化妆组的方向走。 走了两步，忽然抬头。 “哥，善缘我都结下了，以后你起飞别忘了拉兄弟一把。” 苏晨回头笑着看他，逗道：“怎么样，哥们牛逼不？” 刘汉生竖起大拇指，心服口服：“有一说一，是真牛逼！” 010.这“马屁”算是给你拍明白了！ 苏晨在几个箱子后面的场地上化妆，化的不是妆，而是京戏脸谱。 贵妃的扮相。 画这玩意不麻烦，麻烦的是头饰和穿着。 估计还得等个十几分钟。 趁着这会功夫，刘汉生又得空跑到了陈凯歌那边，因为还有其他的演员要定一下。 刚走到了帐篷旁边，就听见自打苏晨离开之后到现在，里面还在讨论当下年轻演员的问题。 能让这些影视圈的大佬们聊一个新人演员这么久，刘汉生知道，苏晨这口饭，至少在陈凯哥这边算是混开了一点。 起码以后有类似的角色，苏晨也会在人家的第一考虑范围之内。 当然，影视圈新人辈出，如果抓得住这个机会，说不定以后就是陈凯哥的班子里的一员了。 要是抓不住这个机会，也就逐渐被人家忘了。 大浪淘沙，对于新人而言，更是如此。 刘汉生心里默念：“苏晨啊，苏晨，你可得抓住这个机会啊。” “原本以为你来怀柔影视城是要靠着我起飞，现在这么一看，哥们说不定以后得靠着你起飞啊！” ……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 现场都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苏晨早就已经穿着京戏的行头，带着头饰，扮上等了好久。 他端端正正的站在已经置好景的戏台旁边。 整整一个小时，他几乎都没有怎么动，除了脚酸之后，偶尔轻轻跺跺脚。 其他的时间里面，都是一动不动。 怕的就是扮好了的头饰散乱掉，或者是脸上的妆容因为出汗而有点花了。 而戏马上就要开拍，所以刘汉生也在忙前忙后的准备，没时间去管他。 苏晨也不需要刘汉生在多帮忙。 能够引荐他进入剧组，其实已经很够意思了。 其实《梅兰芳》剧组对于苏晨重生回来，并不是很重要。 他的首要目标，其实还是《疯狂的赛车》这种相对成本比较小的电影，希望可以在里面演个有戏的角色，这样才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稳扎稳打。 《梅兰芳》这部戏是当下赚点钱，顺便能见识见识大剧组，长长见识。 当然，可以让一些顶尖的明星和导演记住自己，也是件很重要的事。 娱乐圈混的是知名度，而影视圈混的是人品。 刚才已经了解到了，这一场戏，在片子里面的时间，大概也就五六个镜头，两三句台词，甚至连个像模样的剧本都没有。 这是陈凯哥前两天临时想到，要加的戏。 “来来来，大家都听好，这段戏我只说一次，待会谁要是出了毛病，耽误大家的时间就不好了。” 苏晨正想着，陈凯哥拿着对讲机从外面走了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孙宏雷。 他穿着淡灰色的长衫，外面破破旧旧的，翻边都能看见一点棉花，脸上妆容比较脏，眼镜也是碎的。 苏晨看过《梅兰芳》，大概知道这场戏演什么。 那就是孙宏雷的邱如白被岛国兵欺负完，让他劝梅兰芳给岛国人唱戏，邱如白不肯，加上又和梅兰芳意见不合闹掰。 失意之中，来到了这个戏园子，恰好看见自己饰演的这个旦角偷了梅兰芳的戏本子在演，而且演的极其浮夸随意。 邱如白一怒之下，上台嘲讽，双方大打出手。 就这么一点内容。 里面的苏晨台词就那么两三句。 陈凯哥说一遍就记下了，关键是怎么才能给演好。 所以之前陈凯哥才会问苏晨懂不懂京戏，要是太懂了，可能还演不出来那种做作别扭劲。 就得找不会的人才能行。 讲完戏之后，陈凯哥还不放心，又亲自带着孙宏雷和苏晨在戏台上走了两遍位置，这才离开，回到了外面的监视器前面。 戏园子下面坐着的“观众们”大概四五十号人，道具师在地上把瓜子，花生皮撒了一地。 旁边又点上烟饼，制造出戏园子里乌烟瘴气的感觉。 这会空档时间，台上就站着孙宏雷和苏晨两个人。 “小伙子，可以啊。” 他笑着冲苏晨开口：“能行，能让陈导这么夸的新人演员，我也是第一次瞅见。” 苏晨笑道：“老师夸奖了，今天这场戏，还得您多带带我。”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苏晨的神态举止里面，可没有丝毫的紧张或者不适。 要知道，前世苏晨虽然没有影视剧的拍摄经验，但是他可是在开心麻花的舞台上面演了整整七年的时间。 七年全国各地跑，几乎天天都在舞台上呆着，这会再一次站上戏台子。 那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家一样轻松舒服。 孙宏雷当然可以从苏晨身上感受到这份自在感。 “听那个演员副导演说，电影学员毕业的？” “对。” “难怪不怯台呢，不错，下来之后，留个电话，以后常联系，昂！” 他拍了拍苏晨的背，随后下台开始准备自己的戏。 片刻之后，现场一切准备就绪。 场记打板：“来，全场安静！” 苏晨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是他重生回来的第一场戏，也是正式迈入这个圈子的第一步，一定要踏踏实实的走稳了！ “三，二，一！” 对讲机里传出陈凯哥的声音：“开机！” 啪！ 整个戏园子下面的观众们忽然之间就人声鼎沸，卖小吃的在人群之中来回窜动，前面几个票友一边敲着大腿面，一边摇着脑袋。 隔壁帐篷监视器前面，陈凯哥挑着眉头看着画面。 摄像机在邱如白的脸上逐渐推进，他嘴里嚼着瓜子，边吃边吐，还一边看戏一边乐。 中戏毕业的孙宏雷还是很有实力的。 吃瓜子这些随手的戏，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加的。 邱如白嚼着瓜子，又嘲讽的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起身晃晃悠悠的向着戏台子走去。 此刻，月琴，三弦，配上鼓点子的伴奏也是一绝。 孙宏雷走了七八步，刚要上苏晨所在的戏台子，现场对讲机里面响起来陈凯哥的声音：“卡！不太对。” 整个拍戏现场一片愕然！ “怎么了？没毛病啊！” 孙宏雷嘴里还含着将吐未吐的瓜子皮，他皱眉把皮吐了，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 现场那四五十号群演也一片嘈杂，不知道什么原因停了。 “孙老师，应该是您没踩在鼓点上。” 这时，一道声音从孙宏雷身后传来。 孙宏雷一回头，看见说话的人竟然是扮着旦角的苏晨。 “我又没唱戏，为啥要踩在点子上？” 苏晨刚才就觉得孙宏雷的这戏有点不舒服，快上台的时候，也才发现问题在哪。 “邱如白是老票友。” “梅兰芳都是您看着长大的。” “梅兰芳有今天的这份名声，也都有您的汗马功劳，这样的人，只要是京戏伴奏一响，就算是说话，都会随着伴奏，拿捏腔调。” “更别提走路了。” 孙宏雷脑袋里面一亮，瞬间被苏晨点醒了！ 细节！ 一个听梅兰芳唱戏唱了二十年的人，对京戏那是爱到了骨子里。 哪怕现在是失了意，那身体里面的魂也是京戏魂。 不踩鼓点，也不是不行。 但是踩着京戏鼓点，就更有那味儿。 于此同时，陈凯哥也刚好走到孙宏雷旁边，：“宏雷啊，你这步子，得踩在点子上，不然味道不对。” “怎么？你俩说啥呢？” 看见孙宏雷表情不对，陈凯哥愣了一下，向着苏晨看去。 “陈导，刚才你来的路上，这小子已经告诉我哪里出了问题了。” 如果说刚才孙宏雷对苏晨还只是对新人的欣赏，那么现在，就已经上升到了震惊的程度了。 陈凯歌闻言之后，也同样感觉到惊喜。 孙宏雷这都入戏四个月了，都没有找到这点细节。 一个刚来的新人，居然能和自己看到一块去，这不是演员，这是小知音啊！ 他向着苏晨问道：“小伙子，剧本你看了么？你怎么知道邱如白应该怎么演呢？” 苏晨愣了一下。 他总不能说，我是重生者，我看过《梅兰芳》吧。 但是此刻，几乎是全场安静，孙宏雷和陈凯哥都在等着眼睛等着他回话呢。 “因为《霸王别姬》。” 苏晨头戴贵妃凤冠，身穿黄袍披红巾，凤钗别发站在陈凯哥面前。 “葛优老师在《霸王别姬》里面饰演的袁四爷，临行前，还不忘迈着霸王步赴死。” “不管角色好坏，爱京戏一生，当如是也。” “邱如白理当比袁四爷更爱戏，所以我觉得宏雷老师该这么演。” 陈凯哥闻言，内心的感觉无比复杂。 《霸王别姬》啊…… 那可是我的代表巅峰之作啊。 那时候，自己好像刚刚四十一岁，十五年前的戏啊！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一时之间，十五年前和葛优，张国荣等人拍戏时的画面历历在目！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陈蝶衣啊，陈蝶衣，你真是不疯魔，不成活啊！” 一瞬间，无数经典台词仿佛在陈凯歌耳边响起。 这人岁数大了，就容易感性。 苏晨这番话说出来，让陈凯哥居然有些感动。 苏晨接着说道：“陈导的《霸王别姬》，我看了九遍。” 话音落下，全场安静。 良久。 只见孙宏雷缓缓把手伸过头顶，喊了一声“好”！ 随后，掌声响起。 刚开始，只有孙宏雷独自鼓掌，紧接着，陈凯哥也慢慢露出了笑容，，他看着苏晨，怎么觉得还有点感动的味道在里面。 再接着，不少工作人员也开始鼓掌。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被刘汉生亲眼目睹，今天这一切给他的打击也太大了。 刚才苏晨这一番马屁，算是给他拍明白了！ 一句“《霸王别姬》看了九遍。”比自己拍陈凯哥四个月的马屁还要有效果！ 听着全场的掌声，刘汉生都有了一丝错觉。 “特么的感觉影视圈似乎也不难混啊！” “怎么我就混的这么难啊！” 011.姐，我有三句词，还有一个特写镜头 从两个小时前见到苏晨开始，他就让陈凯哥刮目相看了一次，紧接着，戏还没有开始演，又让陈凯哥感动了一次。 其实苏晨并没有想要刻意拍陈凯哥马屁的意思。 他只是实话实说，《霸王别姬》让四十一岁的陈凯哥在戛纳电影节一战封神。 到后来豆瓣评分九点六分！ 是一等一的好电影，且不管陈凯哥后面的电影如何，就这一部电影，都够他吹一辈子了。 陈凯哥内心的虚荣从苏晨这里得到了巨大满足。 “苏……苏晨是吧，你是谁介绍的来着？” 他指着苏晨想了想：“啊，那个谁是吧。” 陈凯哥脑子里面想起了刘汉生的模样，所有名字就不重要了。 “这场戏好好演，走的时候，记得给包个红包，咱们这边接下来有戏，继续找他开工。” 刘汉生站在一群工作人员之中，刚想要站出来“认领”一下苏晨。 可是听到陈凯哥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有记住，这给本就感受到强烈落差的刘汉生再一次重击。 陈凯哥冲着助理喊了一声之后，又拍着孙宏雷的肩膀，一边走，一边说道：“刚才你的戏没什么问题，脚步踩在鼓点上，拿捏那味就对了。” “好好好，导演放心。” 孙宏雷连连点头。 剧组的时间耽误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钱。 所以哪怕陈凯哥对苏晨再喜欢，也没有多停留，而是重新回到了监视器前面，再一次喊下了开机。 果然，这一次孙宏雷走上台的味道就很京戏。 只见他拿腔拿调，摇头晃脑的走上台，而此刻的苏晨正在台上伴着贵妃，甩着兰花指。 他哪会什么京戏，甩着袖子玩就是了。 陈凯哥一乐。 要的就是这效果，这种拙劣的动作才能给平时看惯了梅兰芳演出的邱如白更强烈的气愤。 随着邱如白上台。 整个戏园子一阵哄闹，人家台上演着呢，下面有观众上了台，这就是砸场子了。 孙宏雷扮演的邱如白眯着眼睛，把瓜子皮吐在了台上。 “停，停，停！” 说完缓步向前，而他对面的苏晨则是侧着身子，直到孙宏雷走到了面前，这才退了一步。 孙宏雷也是意识到了苏晨的提防之意，他又往后退了两步。 这场面的调度并不是陈凯哥安排的。 全是两人现场发挥，这脚步往前往后，全部都是戏。 苏晨往后退，是因为有人来砸场子，对方走的太近了，有个提防之意。 孙宏雷先向前，再往后退，则是表示，对人没有恶意，只是有话想说。 好的演员，有时候不说一句词，但是这情绪就在肢体里流露出来了。 两个人第一次场戏，第一次演，这互相喂戏的舒服劲，让陈凯哥很是愉快。 “要是每场戏都这么来，那中国电影能烂成现在这样么？” 他得意的和旁边的场记吐槽了一声，笑吟吟的继续看。 此刻的戏园子现场。 孙宏雷后退两步站定了，拿着指头在苏晨面前点了点，意识到不礼貌，又放了回去。 紧接着，嘲讽道：“你知道不知道这是梅兰芳的戏？” “知道啊。” 苏晨轻轻一仰头，不屑的说道。 “知道……” 孙宏雷一下子气笑了，他冲着观众看去，见这些观众似乎没什么反应，这才让他更加生气。 有人糟蹋了梅兰芳的东西，但是下面的人却连看都看不出来，如何能不气？ 那可是国外洋人们都得站起来鼓掌的文化瑰宝，就这么被这些人糟蹋，岂能不气？ 他一转头，想要大声骂人，可是又压抑住质问道：“让你偷来就偷来了……” “怎么不好好演呢！！” 前半句还是失望，到了这后半句，已经是咬着牙骂的。 孙宏雷深呼吸了一下。 “醉酒是什么戏呀，啊？” “呦，那您说什么戏啊？” 这是苏晨的第二句台词。 “不是粉戏。” 孙宏雷气笑了：“不是粉戏。” 他一边笑，一边摇头，摇着摇着，说道：“贵妃醉酒那写的是，失了宠，伤了心的妃子。” “虽然伤了心，那也是体面的，高贵的！” 最后这三个字“高贵的。”孙红雷用了重音，掷地有声。 摄像机在两人的侧面，这一段拍的不是孙宏雷的特写，所以此刻孙宏雷脸上的表情，只有苏晨才能看的清楚。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之中的愤怒也倒是罢了。 让苏晨觉得不容易的是，孙宏雷的眼圈都红了。 可见“梅兰芳的戏”对于邱如白而言，究竟有多么珍贵。 苏晨噗嗤一笑，上下打量着孙宏雷饰演的邱如白。 他伸出手，掐着劲儿，指着邱如白这一身破长衫牙尖嘴利的反击道：“我啊，我瞅您倒是挺体面的。” “哼！” 说完之后，再不留头，转身甩着袖子扭头就往后台走。 随后后台冲出来几个武生，上去就给孙宏雷狠狠一推。 观众们马上给反应站起来起哄。 孙宏雷被一群武生包围着，一边还发着脾气：“你特么敢动我？你知道我是谁么！！” 旁边武生围上，推推搡搡。 时不时有瓜皮果屑扔到台上来，场面乱成一片。 “卡！” 随着对讲机里面一声喊。 陈凯哥从外面大步走进来，满脸笑容，显然对刚才那场戏很是满意。 “来，来来，先别出情绪，很好，这条直接过，咱们再补个旦角的特写！” 这一次陈凯哥没回监视器前面，而是就站在摄像机取景器后面。 让苏晨把刚才最后一句指着孙宏雷鼻子说的台词，又说了一遍。 这场戏才算是圆满结束。 陈凯哥拍着手：“来来来，就这地儿，道具组把景换了，咱们拍燕十三和梅兰芳对擂，轨道进来，顺着戏台子围一圈。” “半个小时搞定，别耽误时间啊。” 安排完之后，他带着苏晨去了戏园子外面的帐篷里。 苏晨被带走的时候，回头撇了一眼刘汉生。 刘汉生正带着下一场戏的特约演员往里面进呢，他顺道给苏晨比了个大拇指，示意他快去，抓住机会！ 苏晨点点头。 重新回到了帐篷里，苏晨只是把头饰摘了，妆都没有时间卸。 “导儿，我跟你说，这小伙子啊，真的可以，和他对戏，舒服。” 孙宏雷心情也很好，今天他的戏就这么一场，这不还不到二十分钟就演完了，心情能不好么。 “来，小李，你把这小伙子的电话记下，另外等下了妆之后，留两张见组照。” “然后去找制片领钱去吧。” 陈凯哥专门带他到了制片旁边，然后这才回去盯置景。 苏晨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杀青了。 就算是以后有戏，那也是以后了。 这剧组制片是个女的，苏晨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大概三十多岁，一脸倒霉，看上去就不好相处。 要知道，在剧组管钱的都是这样的人，要是安排个太好说话的管钱，说不定剧组成本就得高百分之三十。 她抬头撇了苏晨一眼，从桌子抽屉里取出了三百块钱，甩在桌上：“喏。” 多一句话没有。 苏晨没动桌子上的钱，也不生气，而是笑道：“姐，我有三句词，还有一个特写镜头。” 012.机会在眼前，抓不抓看自己。 苏晨没动桌子上的钱，也不生气，而是笑道：“姐，我有三句词，还有一个特写镜头。” “怎么了？” 女制片翻起白眼：“我知道，要不然的话，只有一百二。” 她伸手放在钱上问道：“要不要，不要就走？” 苏晨还是不生气，要是前世，他可能就拿了钱走了。 吃点亏就吃点亏，别得罪人。 可是现在的苏晨经历了这么多，他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人的脸面不是趋炎附会求来的，而是自身实力抢来的。 以前年级小的时候，总是想要维护好和所有人的关系，现在则知道，不需要！ 自己牛逼了，不用维护关系，人脉都会往你怀里靠。 “我不知道您和副导演商量好的我这个角色多少钱。” “但是绝对不只三百。” 苏晨依旧很礼貌，剧组制片给演员发钱吃回扣这事还是很常见的。 碰到软柿子，就少给一点，碰到硬茬子，就多给。 “不行我找凯哥导演问问。” 苏晨回答的很有礼貌。 可在这女制片心里，有点摸不透了。 刚才她的确看到苏晨是陈凯哥亲自带过来结钱的。 她也拿不准面前的这个演员和导演究竟什么关系，一下子，心里紧张了。 当然，苏晨也只是借着陈凯哥送自己，狐假虎威一下。 他也不可能因为多个一两百块钱，真的去找陈凯哥。 只是，该多少钱，就多少钱。 明后天要交房租，交了房租，苏晨身上估计就剩下一百多块钱。 而且他重生回来，也不准备再和家里要钱了！ 对于重生者而言，还要跟家里要钱，那是真的丢了人。 而且接下来还要在怀柔影视城吃饭，住宿，总不能天天蹭刘汉生的房子住，也不能天天都让人家请客。 啪啪。 又是两张百元大钞，扔在了桌子上。 “行了吧。” 女制片这一次话多了。 “你一场戏，有台词，五百块钱，封顶了的。” 苏晨笑着接过钱：“对了，制片老师，刚才凯哥导演还说，因为我演的还行，所以加个红包。” 女制片：“？？？” 女制片：“你怎么？” …… 苏晨要完钱，卸完妆出来的时候，刘汉生还没有忙完。 按照今天的戏份，他估计要忙到凌晨两三点了。 今天他和苏晨凌晨四点多就到这里来，苏晨的戏结束了，可是刘汉生还要呆到凌晨。 里外里一算，算是熬了整整一天。 苏晨一边站在路边等着车，一边感慨刘汉生是真的辛苦。 问题是，在其他的北电表演系同学们谈恋爱，吃喝玩乐的时候，他已经在这地方默默地吃了两年苦。 最后却在几年后落了一个那样的下场。 可见有时候，穷人太过于努力，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戴燕妮心思坚定，就想要凭着自己的努力年少成名，后来只能在十八线苦苦挣扎，刘汉生能吃苦，却在最后连全尸都没有。 有些人就陪着朋友试个镜，结果火遍了半边天。 命运还真的是颠沛流离。 此刻的怀柔影视城车站没多少人，苏晨孑然一身站在站牌下。 他目睹着远处恢弘的建筑群，心情复杂。 幸好我两世为人，这一世，至少可以从命运的车轱辘底下爬出来，提前坐在驾驶室的位置。 要不然，面对着复杂的未来，谁又能准确的知道自己每一步都没走错呢。 …… “滴滴！” 一辆房车从苏晨面前疾驰而过，又倒了回来。 车窗摇开，里面一个男人眯着眼睛，迎着太阳，他戴上墨镜，冲着苏晨露出了白牙。 “小兄弟，住哪？” “我捎你一截。” 看着他的丑脸，苏晨有些恍惚。 这样的长相，以后居然会获得一个叫做“颜王”的名头。 娱乐圈真是娱乐啊。 “谢宏雷哥。” 苏晨也不客气，能和孙宏雷这样的明星多接触接触，为什么要拒绝。 估计也正是因为自己给孙宏雷今天留下的印象足够深刻，所以他才会刻意停车带自己一截路，结个善缘。 要不然，每天和孙宏雷搭戏的人多了，哪有这么逆天的运气能上人家的房车？ 房车的门嗡的一声，自动开启。 08年就用着自动门的房车，这可不是普通演员能做到的。 苏晨上车之后，孙宏雷大方的给他腾出了位置。 顺便跟他后排说道：“刚才一起搭戏的小兄弟，演技不错。” 苏晨顺着孙宏雷的话，向车后排望去。 只见一个约莫三十岁最优，穿着靓丽，又十分气质的美艳女性。 她正抱着双肩，正好奇的打量自己。 车里空间很大，她穿着黑色半镂空的纱裙，勾勒出姣好的身线，修长的腿翘着，腿上的皮肤光滑的发亮，脚尖勾着一双高跟鞋，鞋尖搭在脚尖上，摇摇欲坠。 手边的包是爱马仕的，手表应该也是苏晨不怎么认识的贵重牌子。 她面前的小桌板上放着的手机，让苏晨很感兴趣。 08年的iphone。 背后不是现在的手机那样是平的，这一代的iphone，背后是圆弧状的。 “介绍一下，你叫她赵姐就好。” “小子，你啊你……” “今天可是让导演夸了好久啊。” 随着车门关上，孙宏雷笑着靠在椅背上，笑了两声，又转过来看向苏晨，问道：“咋样，赵姐漂亮不？” 身后被成为赵姐的女人踢了一脚孙宏雷的椅子，回头对苏晨笑道：“别跟他搭话，跟着他的人，最后都变坏了。” 苏晨冲着赵姐笑了笑，重新坐正。 聪明的人知道，有些玩笑可以参与，但是关系还不到的时候，参与到这些玩笑里，就会显得很轻浮。 就凭着刚才的一眼，苏晨心中已经有了判断，这女人并不是孙宏雷能拿下的。 不然不会这么开玩笑，另外，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关系也没有那么亲密，不然不会是按照前后座的方式坐车。 还有，这个女人应该是和孙宏雷有些工作上的往来。 而且她的气质很独特，给苏晨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一看就是长年和不同的男人打交道。 她是那种知道自己的美貌，并且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和男人关系的成熟女性。 那么她的身份就清晰了。 百分之九十，是个有实力的制片人。 08年，在国内都用诺基亚或者是摩托罗拉的时候，就用iphone。 那么很可能应该是刚从国外回来的，专业电影制片人。 影视圈有这么一种说法，如果把一部电影形容成一个房地产工程。 那么，制片人就是开发商。 导演则是设计师，外加承建方。 主演则是水泥工，电工等农民工，至于像是苏晨这样的龙套演员，则是水泥，沙子，边角料。 每一个职业之间的鸿沟泾渭分明，差距明显。 可是现在却机缘巧合的坐在同一辆房车里。 随着苏晨上车，气氛变的稍稍有点尴尬了。 从怀柔影视城到苏晨住的宾馆大概需要不到十分钟的路。 前面的两三分钟，都在沉默。 第七分钟的时候，车里的安静被打破。 赵姐从小桌板上拿着两个立项的剧本看了一会，说道：“宏雷哥，咱们接着说。” “目前两个本子我都有兴趣。” “都是明年上的片子，一个叫《风声》，悬疑片，一个叫《无人区》黑色喜剧片。” “如果你演，我能放心，这两个本子我就都投。” 孙宏雷笑了笑：“我今年档期排满了，光是《梅兰芳》就还有拍两个月，然后还有个电视剧叫什么《潜伏》好像，暂定叫这个，一拍又是大半年，我怕你时间来不急。” “你刚回国，步子也别迈那么大。” “你懂外国的电影拍摄路数，但是我懂国内市场。” “我建议投一个先试试水。” 苏晨从后视镜之中，看到赵姐拿着两个立项的本子，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那你建议我投哪个？” 赵姐往后靠了靠揉了揉颈椎，她明明是坐着，可是腰部却没有一丝赘肉。 两个人的对话，苏晨知道现在的自己，不论是从年龄，还是从地位，都没有插话的资格。 但是，他还是有点犹豫。 《风声》这部电影群星汇集，在当年票房大卖，很火。 而《无人区》这部电影则被禁了四年的时间，虽然是宁皓导演的，但是血亏！ 要不要插嘴说话？让苏晨犹豫了。 要是贸然插嘴，对方会觉得自己连本子都没有看过，凭什么说话。 可是不插嘴，就意味着自己少了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参与到这些项目里面的机会。 机会就再眼前。 苏晨在几年前曾经看到过一句话，让他很有感触。 “机会就像是小偷，来的时候悄无声息，但是走的时候，你会损失惨重。” 房车颠簸了一下，过了个减速带，快到苏晨宾馆所在的那条街了。 孙宏雷给苏晨递了一张名片。 “小兄弟，我下部电视剧也在怀柔，四个月之后开机，到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提醒我，不然我忘记了。” 苏晨接过名片，心里有些感动，但是同时也有点自豪。 孙宏雷对自己这么特殊对待，当然要感恩，可是，他之所以会这么对待自己，和他今天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有关系。 和孙宏雷打好了交道，以后《极限挑战》男人帮说不定还有自己一个位置。 苏晨接过名片放好，又暗自嘲笑自己想的太远。 当下先走好每一步路才是重点。 车到了地方，苏晨走下了车，站在自己寒酸的，脏乱差的宾馆门头下面，冲着孙宏雷笑道：“谢宏雷哥。” 孙宏雷眯了眯眼睛，摆摆手。 重新关上了车门。 身后的赵姐隔着墨色的玻璃看着苏晨，笑着说道：“看不出来你这么喜欢提携后辈啊。” 孙宏雷摇摇头：“这小子有点东西，在怀柔群演里，没见过这样的人。” “呦？” 赵姐笑的十分美艳，她美目依然打量着窗外的苏晨，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你也会这么夸人么？” “不是的。”孙宏雷说道：“他身上有种别人没有东西。” “怎么说？” 他歪着头组织了一下语言：“就好像是那种……那种你不能给他机会，要不然，他一定会死死的抓住这个机会。” “啊对，渴望！” 孙宏雷总算是想出来这个词了。 “他骨子里对所有机会，都有着一股子渴望。”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表现自己的机会，可是又不过分，拿捏的恰到好处。” “这样的人，混不出来，才是怪事！” 013.运气逆天，又这么充实？ 苏晨站在宾馆楼下，目送孙宏雷的房车远去，他才转身。 在回宾馆前，先去了趟附近的招商银行，把九百块钱的房租转给了房东。 然后又去小卖部买了点水和零食。 回到房间之后，苏晨将身上所有的现金全部摊开放在标间的白色床单上。 今天演特约角色的片酬是五百块钱。 他本来身上就有的二十七块钱。 刚才从卡里又交了九百的房租。 也就是说，算上卡里还剩下的一百块钱，外加身上的零钱二十七块钱，再加今天赚的五百。 总共六百二十七元。 对了。 苏晨从口袋里取出来了个红包。 从里面抽出来薄凉凉的三张钞票，一张一百的，一张五十的，还有一张十块钱。 红包一百六。 陈凯哥的剧组看来也不算大方。 不过在08年的怀柔影视城来看群演的价格，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毕竟苏晨今天只演了这个角色。 要是以后真的穷急眼了，外面的战争戏死尸，一天三十管盒饭。 也一样可以活。 不想那么多，苏晨算了算，目前不算卡里的一百块钱，手头上这些算下来七百八十七块钱。 而他现在和刘汉生住的这个小标间的价格一天都要一百五。 再加上吃饭坐车什么的。 就算作五十块钱。 那么每天的花费摊到苏晨头上，应该是在一百二左右。 当然了，苏晨也可以不和刘汉生住标间，而是去找个一个月五六百块钱的地下室住。 不过，怀柔这边的地下室，大多都是以前战时遗留下来的防空洞改造的。 通风不好，网络不好，洗个澡连热水都是断断续续的。 可以住，不过没必要。 所以花销大一点，就大一点。 只要这段时间努力一些，总会好起来的。 …… 苏晨去洗了个澡。 今天在剧组的时候，卸妆只是大概的清洗了一下，现在才有空把眼角旁边，眉毛，还有下巴上面残留的油彩彻底清洗干净。 一边洗澡，一边脑袋里又回顾了在孙宏雷房车上面听到的对话。 那个被称作赵姐的女人，手上的两部戏苏晨刚好都知道。 他本想要在车上就给出建议的。 可是，考虑了良久，还是放弃了。 要知道苏晨脑海之中的记忆，可是有着千金都难买的价值。 而且，以他现在的身份，就算在车上建议赵姐投资电影《风声》，人家会不会听是一个问题。 对苏晨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所以今天在房车上的一面之缘，就当是混了脸熟就好了。 不对。 苏晨洗着头的手忽然停下。 “不对，不对，不对。” 《无人区》是宁皓的戏，《疯狂的赛车》也是宁皓的戏啊！ 也许人家说“洗澡的时候，是一个人思维最发散的时候”这句话没错。 像是宁皓现在的身份。 顶多算是一个初露锋芒的新锐导演。 《疯狂的石头》火了之后，才有机会让投资人信任他，给他资金拍摄，拍摄他想要拍的剧本。 这个类型的导演，一般不会只拿着一个剧本找投资人。 他们一般手上都有至少两个到三个剧本。 一个剧本不行，再给看另外一个剧本，这样可以提高成功率。 “赵姐手上拿着《无人区》的本子，而且还在犹豫要不要投资，那么就说明，至少在最近几天，她是见过宁皓的？” “而且宁皓还给她看了好几个本子。” “宁皓已经在怀柔影视城了。” “说不定《疯狂的赛车》赵姐也有份？”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苏晨赶快胡乱冲了冲头发，一身湿漉漉的走到了床前。 “之前想着不生事端，所以能藏就藏一手，但是看来，为了一定搭上《疯狂的赛车》这趟车，还是得攻略一下这位海归回来的赵姐啊。” 这里说的攻略，是正常的拉关系攻略。 向赵姐提供她需要的价值，然后再让赵姐把自己引荐给宁皓。 不是那种价值，而是自己对国内电影市场的了解。 要知道，其实苏晨还有一条路走，就是接下来四处打听，然后直接冲到宁皓的房间自我介绍。 但是这样的情况，人家要不要用你，让不让你进组，进组了有没有角色演，都还是两说。 可如果赵姐介绍自己给宁皓，那性质就不同了。 “可是怎么办呢。” 苏晨一边用浴巾揉着头发，一边站在镜子前面发愁。 他无意之中扫过自己年轻的身体。 还有大摆钟…… 仔细审视了一番后，苏晨打了个寒颤，咬着牙。 “也不是不行……” 不过，重生回来的苏晨，倒是也没有那么的不堪。 他赶紧把浴巾重新围在了身上，不然万一刘汉生回来看见了多不好。 白嫖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还让人家自卑，太过分了些。 …… “目前我拥有的信息，就只有孙宏雷的一张名片。” 苏晨摇了摇头。 如果直接给孙宏雷打电话，问赵姐的联系方式，那也太蠢了。 先不管那个女人怎么想，首先孙宏雷会怎么想自己。 看见人家美妇熟的透亮，所以想要晚上敲人家门了？ 我给你名片是为了提携你一下，你给我打电话，是为了让我当老鸨？ 虽然怀柔影视城这附近的确有帅哥美女半夜敲导演，或者制片门的事情，可是那也得是半夜三更，偷鸡摸狗的干。 哪能直接给孙宏雷打电话问呢。 苏晨将名片收起来。 这张名片还不能现在就用掉。 因为它代表着三四个月之后，苏晨可以跟着潜伏的剧组，来一张长期的饭票。 苏晨苦思冥想。 甚至都想要不要打听一下孙宏雷住的酒店，然后在门口守株待兔等赵姐。 最后还是作罢。 算了，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走捷径。 苏晨叹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他的诺基亚5310忽然发出了震动的声音。 而屏幕上的来电，竟然是刚才苏晨忍了好久，最终都没有拨出去的孙宏雷的电话。 “？” 苏晨的心脏骤然狂跳。 孙宏雷干嘛又给自己打电话？ 而且，孙宏雷貌似没有自己的电话。 “喂？宏雷哥？” “小苏啊！” 听电话里面的声音，孙宏雷应该是已经到酒店了，周围很安静。 “找了半天，才找到你电话，我问凯哥导演的助理要的。” 孙宏雷在电话里面笑的很洒脱。 “你最近有什么戏没有？” 苏晨想了想，，说道：“没有，刚来怀柔影视城，还没有什么戏。宏雷哥，怎么了？” “是这样的。” 孙宏雷清了清嗓子：“今天车上那赵小姐，你见过的。” “她是从国外回来的，人家哥伦比亚大学制片人系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 苏晨心里一跳。 这重生之后，运气也变好了？ 想什么来什么？ “她对于海外制片流程很熟悉，但是刚来国内，有点水土不服，而且对国内电影也不是很了解，刚好你对国内电影如数家珍，所以她在怀柔这几天，想要……” 孙宏雷摸着下巴，纠结着措辞。 “想要你陪着她逛逛？” 感觉不太对，有种怪怪的味道。 “想要雇你熟悉熟悉？” 怎么也觉得有点诡异。 于是，孙宏雷说这话，就卡在了“赵姐想要……”这里。 使对话显得更加的诡异。 “啊，这个……就是人家想要你…这个…” 孙宏雷连续眨着眼睛，可就是想不出来一个好的词组能够表达自己的想法。 苏晨默默的回了一句：“宏雷哥，我其实都可以。” “噗……” 坐在孙宏雷对面的赵姐憋不住的笑了出来。 “你笑啥，严肃点，我们谈工作呢。” 孙宏雷拿着手机对身边的赵姐比了个嘘的手势。 赵姐索性直接接过手机说道：“就是我在怀柔这几天，宏雷哥要拍戏，我可能要见一些导演，或者去一些剧组探班什么的。” “需要一个对国内电影，导演，还有各个演员都能如数家珍的助理。” “酬劳的话，一天一千块钱怎么样？” 苏晨接着电话，心脏砰砰的跳动。 电话里还有孙宏雷小声的说道：“贵了，价格太高了，这个伴游的价格，不是助理的价格。” 赵姐：“去你的。” 回过头，又问苏晨的意愿：“怎么样，你有兴趣么？” 苏晨拿着电话。 心情忽然有点激动。 原来前世无数个日夜，每一天看的那些电影都没有白费。 “什么时候开工？” 苏晨压抑住自己的语气，咳嗽了一声：“我今晚就可以。” 孙宏雷抢过的手机，笑骂道：“傻小子，明天，明天开始！今晚不用！干啥呢，想啥呢！人家是好姑娘，虽然年级大了点……” “你才年龄大呢。” 赵姐呸了一声，接过电话，恢复到正经的语气：“一会刚好饭店，见一下也可以，和你说一下我都需要什么样的帮助，明天开始，如果你真的对国内电影像宏雷哥说的那么了解，那么接下里三天的时间，你就是我助理了。” …… 挂了电话。 苏晨愣了好一会。 他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 两个小时之后和赵姐约在了怀柔附近最高档的酒店吃顿饭。 苏晨一时之间有点恍惚。 今天的系统评级应该会比较高吧。 毕竟运气逆天，又这么充实？ 014.给你们，一人配一个男模！ 与此同时。 在《梅兰芳》剧组。 刘汉生忙了一身的汗，嗓子都快喊哑了。 手上拿着两盒盒饭，想着要给苏晨打个电话，问他吃了没？ 这傻子走的那么早，连个剧组的盒饭都不混，又要花钱自己买饭吃，里外里至少血亏十块钱。 结果连续打了两个，都关机。 “那个谁？换场了，下一波演员通知了没啊？” 身后剧组的统筹拿着拍摄进度表格过来，刘汉生连忙把外衣脱了盖在盒饭上，回头笑道：“这不吃饭呢嘛，统筹大哥，来了，来了！” 他擦了把汗，自己的饭都没有顾得上吃，又赶紧跑去催演员妆容造型去了。 …… 晚上六点整。 苏晨穿着一身看上去很清新，休闲装坐了两站公交车，这才重要到了他和赵姐约见的地方。 这里算是怀柔影视城旁边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了。 平日里主要是各种明星还有来这边的游客才会住，饭馆的价位也比苏晨所在的那条街贵一截。 如果是前世的苏晨，来到这种地方的第一反应可能会是自卑。 不过，他现在的真实心里年龄毕竟也是三十多岁了，如果仅仅按照心理年龄来算，叫那个赵姐一声妹妹，也合情合理。 所谓自卑的感觉……并没有体会到。 此刻学生们估计还有一个月左右才放假，现在的游客比较少，所以饭店里面的人也不多。 整个丰和饭店富丽堂皇，门口两只石狮子，格外气派。 苏晨迎着门口保安奇怪的眼神走进饭店。 直到他走之后，两个保安这才窃窃私语：“刚才那小伙子形象很好啊，不是什么知名演员吧。” 另外一个保安一看就是老手。 他骂道：“是个屁，你就别总是看见一个人就知名演员。” “我就是觉得像嘛，我妹知道我在怀柔当保安，跟我说要是碰到大演员，就帮她要签名呢……” …… 苏晨走进饭店，顺着阔气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 丰和饭店一楼全部都是散座，二楼才是包厢。 而且，这个酒店换了老板，是今年重新装修的，一楼二楼全部都是大的落地玻璃。 到了晚上，酒店里明亮的灯火亮起。 里面的人觥筹交错，谈笑鸿儒。 而外面一群又一群拼了一天命的群演们，挤在依维柯大金杯车里，摇摇晃晃的被剧组车辆拉回属于他们的地下室。 里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风景。 苏晨站在618包厢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 今天和赵姐见面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既要让对方重视自己，又不能太过，这里面的分寸感，要把握好。 推开门之后。 苏晨奇怪的发现，孙宏雷并不在场。 只有赵姐一个人坐在圆桌的正对面。 下午的功夫，她换了套衣服，米白色的西装，头发微微散着，用皮筋随意的扎起。 西装里面简单的穿了件低胸白体恤，格外“凶险”。 整个人显的干练得体。 “来了？快坐，等你一会了。” “宏雷哥这几天都有戏，很忙，所以我独自面试你。” 赵姐笑着站起来：“介绍一下吧，我叫赵卿人。” “听宏雷哥介绍你叫苏晨，对吧。” 苏晨走进去，坐在赵卿人的对面。 找情人？ 这名字多少是有点东西。 不过质疑女性的名字不太礼貌，他也很自然的笑道：“对，那我以后叫您赵姐。” 赵卿人摆手，笑的很是明媚：“可别，本来不老的，都快叫老了。” 一般女人过了三十多岁，脖子显老，手上的皮肤也会显老。 可是赵卿人手指纤细，皮肤细腻，没有像那些小姑娘们一样做各种花里胡哨的美甲。 看样子，平时保养的很好。 她手腕上带着一条金表，表带细长，陪着她今天的穿着，很搭，也很职业。 “宏雷哥比我大多了，他平时故意开玩笑，才叫我赵姐的。” “以后你叫我卿人姐吧，这样听上去小一点。” 苏晨点点头。 他有点搞不懂这些国外回来的独立女性的脑回路。 情人节？ 她真的不怕玩谐音梗扣钱嘛？ “您和宏雷哥是……” 苏晨好奇的问道。 “哦，我父亲曾经投资过他的戏，后来我回国，也准备在国内从事这一行，父亲介绍我和他认识。” “认识四五年了，我刚好来怀柔这边有点项目，他帮我审审剧本什么的。” “别愣着了，快吃。” 桌子上的凉菜都已经上了，热菜还没有上，看样子赵卿人一直等着自己。 他左手边就是巨大的落地窗户，外面马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而里面十分安静。 苏晨坐在包厢里，透过玻璃居高临下，看的十分清楚。 赵卿人示意苏晨快吃点东西，两个人边吃边聊。 “对了，我会在怀柔这边呆三天，然后就会飞回上海，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所以这三天的时间，你每天早上九点来酒店找我就好了。” “没别的事，见见人，用你擅长的本事帮帮我就行。” 苏晨没说话。 很奇怪，见了这个女人，他总觉的对方说话很有歧义。 擅长的本事？帮帮她？ 是自己太不纯洁了。 说话间，赵卿人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同样打量着苏晨。 下午的时候，苏晨基本上都是用后脑勺对着她的，而且脸上青一块，绿一块的，全部都是没有卸干净的油彩底色。 现在在这敞亮的地方仔细看着苏晨，干净的衣服，寸头，有棱角的脸庞，还有凸起的漂亮喉结，包括他捏着筷子的手指。 赵卿人心情很好，看苏晨的时候，越看越觉得还挺帅的。 谁会不愿意和一个帅哥工作呢。 “当然，也别来太早，我起不来，现在还有点时差没有调整好。” 赵卿人俏皮的对着苏晨眨了一下左眼。 作为三十岁的女人，调戏一下这些刚出道的小帅哥，还是很有乐趣的一件事。 当然，对于苏晨而言，他也觉得很可乐。 真正的猎人，往往是以猎物的形象出现的。 这句话他以前就理解，不过体会没有现在这么深刻。 “对了，你会开车么？” 赵卿人看了一眼手边的车钥匙，忽然问道。 苏晨点点头：“我开车开的很好，不管什么破路，我都能开。” 刚才确定了赵卿人和孙宏雷真就只是普通朋友关系之后，苏晨也放松了一点。 赵卿人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我是说，有驾照的那种。” “啊，有驾照的那种我不会。” 苏晨老老实实交代。 其实他会，但是，他现在还没有考驾照，所以，总不能无证驾驶吧。 “你挺有意思的。” 赵卿人抿了一口红酒，从包里取出了两个文件夹，递给了苏晨。 “明天还有和这两部戏的导演见面。” “我对国内不了解，你可以帮我分析分析么？” 苏晨放下筷子，接过了文件夹。 里面果然是《无人区》还有《风声》的电影投资项目书。 他的心脏又开始砰砰跳动了起来，前面插科打诨结束之后。 终于聊到了点子上。 “卿人姐，如果我现在就要给您建议的话，可能我的工资要按照四天的来算了。” 他开着玩笑，先打开了《无人区》的项目书。 “要是你给我的意见足够优秀，我可以给你五天的工资。” 赵卿人倒是不介意多给苏晨一千块钱，或者两千块钱。 这个年代没有直播。 否则的话，无非是一两个礼物的钱，对于赵卿人这种实力的投资人，她根本不在意。 这小帅哥让孙宏雷欣赏，就说明他足够有本事。 而他确定了自己和孙宏雷没有什么关系之后，居然敢当着自己的面调侃“开车”，说明他足够有趣。 如果苏晨还能再专业性上面足够优秀的话，那还真是个不可小觑的年轻人。 苏晨打开项目书，一行一行的看下去。 …… 怀柔影视城很大。 建筑面积十五万平方米。 可是怀柔影视城也不大，因为每天几乎都有十几万的底层演员在这里讨生活。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 而此刻，在丰和饭店的楼下，一行穿着宫女装扮的女演员们嬉闹着走着。 “燕妮……今天和你演对手戏的那个，哎呀，就是演王爷的那个，听说是嘉丽公司的新人演员，貌似这部戏镀金，下部戏就准备专门捧他。” “是嘛？” 戴燕妮手里拎着清宫戏的马蹄子旗鞋，浑身乏力。 今天她穿着这鞋，站了整整是十一个小时。 现在几乎全身都快要散架了。 脚底板疼的要死。 戴燕妮在这群宫女之中，样貌条件都是数一数二的，所以走在路上，也是大家调侃的对象。 “今天休息的时候，他可是一直看着你的。” “啧啧啧，你就没点想法？” 旁边的女孩叽叽喳喳，戴燕妮无所谓的摇摇头：“没什么想法，他要是火了，那另外一说，这不还没火呢么？” 这一刻，戴燕妮脑海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好像要把那个脑海里面的身影赶走。 “我可没心思陪着这些帅哥谈恋爱。” “我这辈子啊，只想搞钱。” 戴燕妮回头，对着和她合租的几个女群演说道：“以后有钱了，什么样的小帅哥挑不到？对不？” “到时候我又有名，又有钱，请你们去好地方吃饭，一人配一个男模！” “我要两个！” “我要八个，让他们吃冰激凌，不许用牙，谁能把冰激凌吃的快，晚上就让他陪我！” “哎呀！这有色狼，啊，不是，色娘，咱们快跑。” 几个女孩子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你推我搡的往前走去。 笑着笑着，戴燕妮脸上的笑容逐渐淡去。 往往越优秀的人，越是容易焦虑。 她目光看向前方不远处的丰和饭店。 如果她想，只需要给手机里面随便几个男人发个消息，她立刻就可以走进这样的饭店，过上所谓上流的生活。 和同龄男性不同。 作为年纪小，又漂亮的女人，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在这个年龄，是可以由她自己说了算的。 但是，她更想要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努力走进去。 忽然，戴燕妮脚步一停。 她怔怔的看着丰和饭店，目光逐渐锁定在二楼的某一间包厢窗户上，眉头逐渐皱起。 她刚刚把脑海之中的那道身影赶了出去，没想到，却不小心赶到了丰和饭店的包厢里！？ “那家伙，他怎么会在那里？” 戴燕妮眉头紧蹙，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隔着一条马路，但是戴燕妮能够隐约看见，在苏晨的对面坐着一位穿着非常得体美女。 他们居然还有说有笑？？ 这个家伙，果然吃不了什么苦，他就这么没有底线么？？ 015.臭小子，在姐姐面前耍帅？ 戴燕妮的脚步一停，旁边的姐妹们立刻发现了她的奇怪之处。 回头顺着她的目光往丰和饭店楼上看去。 “哎呦，看看，你的梦想已经有人实现了呢。” “陪着这个姐姐吃饭的，不就是个帅哥嘛，哈哈哈，所以呀，我觉得燕妮刚才说的完全有可能。” “喂，你可别反悔，我等着你发达了带我找帅哥男模呢！” 旁边的姐妹嬉笑着，可是因为天色已经昏暗的原因，并没有发现戴燕妮有些难看的脸色。 走回家的路上。 她一边走路，一边思考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苏晨和那个在饭店里面吃饭的女人是什么关系！ 可是就算打破戴燕妮的头，她都没有办法想到苏晨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面，通过自己对电影的认知，让一线导演陈凯哥，甚至顶尖演员孙宏雷都为他站着鼓掌。 在怀柔影视城一夜成名的案例有很多。 可是，戴燕妮并不认为苏晨会是这个万中无一的幸运儿。 至少，她不愿意相信苏晨是这个幸运儿。 她更愿意相信，苏晨是不是终于忍不住这面前的苦日子，开始走捷径了。 回到她和其他姐妹们合租的房间里。 戴燕妮将脚上的鞋子脱下，捏着有些疼的脚底，心情不是很好。 “他怎么样选择，那是他的事情，我干嘛要生气呢！” 她靠在一间不到四平方米的小隔间里面，虽然住的地方外面破破旧旧，可是戴燕妮依然把这一方小天地收拾的很少女心。 粉色的床单，粉色装饰的镜子。 到处都是粉嫩的气息。 她脸上敷着面膜，用手轻轻捏着脚趾。 虽然心里不断的安慰着自己，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越想越气。 她拿起手机，找到了苏晨的电话。 想要给他打过去，质问他为什么会和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在那么好的饭店吃饭？ 他才来怀柔影视城几天啊！ 可是，戴燕妮却忍住了。 因为她也没有资格打电话去找苏晨啊。 又不是人家女朋友，甚至都不算是什么联系紧密的朋友。 可是为什么还是感觉到好气啊！ 于是，手机就一直拿在戴燕妮的手上，翻来覆去，犹豫不决。 她和苏晨不同，并没有提前预知道未来的记忆。 十二年之后，和她同屋住的姐妹们，变成了虞书欣，孔雪儿，赵晓棠，还有喻言。 那一年的《青春有你》火遍全国的时候，她已经是三十岁了。 …… 丰和饭店二楼，618包厢。 苏晨安安静静的看完了面前两部电影的项目书，然后又把这两个项目书装回到了文件夹里。 对面的赵卿人也不着急。 孙宏雷说苏晨很厉害。 可是她还没有见识过，现在也只是在试探苏晨。 一个男人长的好看，是天生的，如果在二十多岁的时候身材也不错，那也可能是基因。 可究竟是不是绣花枕头，还要听这个男人说话才知道。 现在的很多年轻帅哥，不说话坐在那里，的确是很赏心悦目。 可是一开口，就立刻会让有经历的女人觉得厌恶。 毕竟，赵卿人已经过了仅仅靠眼睛去看男人的时候了。 “怎么样？” 赵卿人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笑盈盈的看着苏晨。 苏晨身形坐的笔直。 “卿人姐，你觉得投资电影，最重要的是什么？” 赵卿人把酒杯端在唇边：“怎么？你先开始考我了？” 苏晨笑道：“并没有，只是好奇你的认知，只有互相了解，我才能帮你做出更好的判断嘛。” “流程。” 赵卿人说道：“工业化的流程，完整的体系，还有，就是市场的认可度。” 苏晨摇了摇头。 “不对？” “不对。” “那你说呢？” 赵卿人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对苏晨更好奇了。 “是赚钱。” 苏晨说道：“你投资电影的主要目的，难道不是赚钱么？” “从这个角度来看，《风声》明显要好于《无人区》，毕竟一个是有历史背景的谍战片，而另外一个则是国内小众的黑色幽默公路片。” “显然，前者的受众要大很多。” 赵卿人思索了一下：“你继续说。” “赵姐，您了解宁皓导演么？” 苏晨直接问道。 赵卿人认认真真的听着苏晨的问题。 “不是很了解，是个新人导演，虽然昨天才见过一面，但是对他讲故事的能力很欣赏。” “那你对于《风声》的导演陈国富老师了解么？” “也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他有过很多的电影。” 赵卿人如实回答。 苏晨大概知道自己能给赵卿人提供什么样的帮助了。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 “《天地英雄》，《可可西里》，《天下无贼》《集结号》《功夫之王》。” “从03年到08年这五年间，平均每年一部好电影。” “他都是制片人。” “陈国富老师的眼光很好。” 赵卿人看着苏晨，脸上不动神色，可是心里却是十分的惊奇。 孙宏雷说的没错，这小子果然对国内电影如数家珍。 可是苏晨还没有说完。 “02年《天地英雄》主演，姜文。” “04年《可可西里》导演陆川，05年《天下无贼》导演冯裤子，主演刘德华，07年《集结号》主演邓朝， 08年《功夫之王》海外投资，主演龙哥，李联杰，刘一菲。” 苏晨笑了笑：“电影《风声》更大众，导演又是一个眼光很好的人，他可以给这部电影带来强大的明星阵容。” “而《无人区》的宁皓导演，暂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而且，在国内投资电影，有一个禁忌，千万不能碰。” 赵卿人饶有兴趣：“什么？” “法律。” 苏晨尽量说的直白一点：“《无人区》的故事简介你也看了。” “《无人区》里没有法律，但是国内，不存在没有法律的地方。” 这句话，让赵卿人立刻警醒了起来。 因为她大概看过剧本。 “在国内，不存在没有法律的地方……” 她看向苏晨，已经很清楚这句话背后的后果了。 苏晨看到赵卿人的表情，就知道他说的话，已经对她产生了影响。 “如果你觉得我的建议有帮助的话。” 他向赵卿人摊开手掌：“卿人姐，我今天的工资，一千块钱。” 赵卿人嘴角微微翘起。 她美目凝视着苏晨。 伸手取过旁边的包，大方的从里面取出了一叠钞票，放在了苏晨面前的桌子上。 “拿去。” 谁知道苏晨接过了这叠钞票，从里面取出来八张，重新放在了赵卿人的面前。 赵卿人奇怪道：“你这是？” “如果您要投资电影《风声》，我愿意拿八百块钱，一起参投。” 苏晨微笑。 赵卿人忍俊不禁，这一瞬间，她觉得面前的这小伙子简直太有趣了！ 这小子为什么这么穷，却这么自信呢。 “那剩下这两百呢？” “是要投资《无人区》么？” 苏晨摇了摇头，从口袋里又取出来了他现在身上一共有的七百八十七块钱。 当着赵卿人的面，把八十七块钱捋平，装进了口袋。 把剩下的钱一共七百，加那两百，共计九百。 放在了赵卿人的另外一边。 “这九百块钱，我想我会投资宁皓导演现在正在筹备的电影《疯狂的赛车》。” 赵卿人漂亮的食指在红酒杯上轻轻的弹着。 宁皓目前准备筹拍的新片，她也知道，不过已经在建组了。 所以赵卿人觉得现在投资太过仓促，才没有怎么在意。 她现在的注意力主要放在苏晨身上。 赵卿人见过的男人不计其数，但是真正让她看不透的男人，这二十岁出头的苏晨绝对算是一个。 苏晨想了想。 他再一次站起来，从口袋里把刚刚放进去的八十七块钱，拿了出来。 “另外这最后八十七块钱嘛……” 他双手递到了赵卿人的面前。 “我想要贿赂未来《疯狂的赛车》电影的制片人卿人姐，要一个角色。” 苏晨大大方方，丝毫没有任何的窘迫感。 赵卿人看向了这个年轻人给自己的皱皱巴巴的八十七块钱，她并没有着急接过来，而是想了想。 “你这么笃定？” “对。” 苏晨点了点头：“卿人姐你的身价多少，我不知道。” “但是我的身价就这么多。” “作为你的助理，也不能只是嘴上给建议。” “不能只让老板娘一个人赚钱，也不让老板娘一个人亏钱不是么？” 苏晨举起面前的红酒杯。 赵卿人仰着头，看向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男人，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孙宏雷今天会带着这个跑龙套的年轻人上车了。 “《风声》八百，《疯狂的赛车》九百……” “好，就按你说的比例投资。” 她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十分爽快。 苏晨心中也放下了一块石头。 赵卿人也不是傻子，她内心里肯定也是有着自己的判断，不过就是拿不定注意，想要有个人参考而已。 如果她不想投资，就算苏晨把嘴皮子磨破求人家，她也不会投一毛钱。 苏晨这段饭，只是给了她一个态度罢了。 “至于这八十七块钱的贿赂，就算啦。” 赵卿人看着面前皱皱巴巴的钞票，说道：“姐姐我看上的，不是你的这八十七块钱。” “卿人姐，你要看上我别的，可是要加钱的。” 苏晨认认真真的说道。 “钱不是问题，关键是好不好用。” “没看见姐姐我今天喝的红酒都是常温的嘛。” 赵卿人站起身来，今天晚上的这顿饭，她吃的很满意。 “对了。” 苏晨忽然叫住了赵卿人。 “卿人姐，我的工资，可以预支么？” 赵卿人一愣，紧接着哑然失笑，她笑的前俯后仰：“你是怕没钱坐车回去了是么？” 苏晨点点头。 只见，赵卿人将桌子上的钱全部收起来，然后给了苏晨一百块钱。 “按天结算，三天之后，三千一口气给你。” “你给我的钱，算你一份投资。” 她回眸一笑，风情万种。 苏晨拿着手上的一百八十七块钱，哭笑不得。 这不是原本的计划，原本的计划是，他至少可以拿到三千块钱的工资啊。 走出包厢，买了单。 赵卿人甩着修长的美腿，高跟鞋踩在酒店大堂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 她嘴角依然保留着掩饰不住的笑意：“臭小子，让你在姐姐面前耍帅。” “先给我穷三天再说。” 016.吻戏是如何练成的！ 苏晨苦笑着从丰和饭店里面走出来。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左右了。 貌似刚才装过头了。 导致现在身上就剩187块钱了。 还要熬三天…… “……” 不过结果还是好的，至少，他已经搭上了《疯狂的赛车》这条线。 而且，赵卿人这个女人，貌似比他想象之中能量还要大一点。 苏晨现在还是比较清醒的。 他并不觉得能和孙宏雷，赵卿人他们聊聊天，开一两个玩笑，就是同一个层次的人了。 至少现在的苏晨还远远不够。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重生回来之后，最好的开局了，不是么。 08年是华娱逐渐开始向上走的年代。 08年之后，每年的电影票房节节升高，明星艺人们的酬劳也同样水涨船高。 从08年到18年，这是最好的十年！ 十年之间，无数人在这条船上沉浮跌宕，有人失意之后黯然退场，也有人历经磨难，却在一夜之间，家喻户晓。 这是一个名利场。 只要混出头了，财富，名气，身份，还有数不胜数的美人会蜂拥而至。 但是同时，这十年的华娱年代也是一台无情的绞肉机。 多少人身败名裂，多少人绝望逃离。 苏晨不紧不慢的走在回宾馆的路上。 重生前后的区别是，前世的苏晨只是这滔天巨浪之中一片随波逐流的枯叶。 而现在的他，却准备抓住这时代的船舵，趁着巨浪的浪尖，驶向满地流淌着牛奶与蜂蜜的肥沃土壤。 …… 反正这条街距离苏晨住的那条街也不算很远。 苏晨花了二十分钟慢慢走回去。 躺着看了一会书。 安安静静的等待着凌晨零点的到来。 他很是期待，在这充实的一天之后，自己究竟会得到什么样的评级和收获。 “叮！” “今天的系统评级结算：b-” “充满机遇的一天，生活属性奖励：京戏旦角技巧1，记忆力2，身体素质1，调情2。” “演技类奖励：小人物的心酸2，恋爱戏2，渣男戏1。” 苏晨一骨碌翻身坐起来。 果然如此！ 系统的评级会结合每一天的充实程度来计算。 而且，会根据每天发生的事情，随机进行加点奖励。 而且，当评级到达b级之后，增长的各项数值可能会出现2 不过还有一点，苏晨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些属性带给了自己多么明显的增加。 意思是说，并没有他此前想象之中的那样。 比如京戏旦角技巧1之后，苏晨立刻能把从前都不会的京戏倒背如流，或者是直接大脑一阵剧痛，凭空多出来很多莫名其妙的京戏知识。 比如吻戏1之后，舌头也并不会忽然变长变软，中间可以分叉，还能舌灿莲花之类的。 如果舌灿莲花了，那可能不是系统干的，是尖什么疣的干的！ 艾呀，“兹”要是不乱来，就梅事，梅事。 …… 苏晨现在琢磨清楚了系统的奖励机制，但是他还是没有琢磨清楚“某奖励1”究竟是什么程度。 所以他还需要探索，才能准确的知道自己获得了这些奖励之后，进步的具体程度。 “假设星爷在饰演小人物的时候的演技，按照系统的评级可以算是100” “那么我现在获得的小人物的心酸3的概念，是星爷的一百分之三的实力？” “不会，我就算是没有星爷那么出色，可也不能只有百分之三的实力。” “这里说的3，应该仅仅只是增幅。” “如果不管我原本的演技，那我天天都体会龙套角色的生活，岂不是说，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我就可以获得百分之百的小人物心酸的演技？” 苏晨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有那么点意思了，但是还是觉得不对劲。 演技类的奖励，不应该这么表面化的。 因为一个演员的演技好坏，其实更多的是看这个演员对于他所要饰演角色的理解程度。 “理解程度？” 苏晨忽然明白了。 所谓“小人物的心酸1”，或许并不是实质化的奖励，而是在遇到这类角色的时候，自己会拥有比常人更高的理解力，和认知，可以用来去打动观众。 那么同理可得。 昨天的吻戏-1，也并不是直接作用在舌头上的。 而是作用在对于“吻戏”的理解程度上的。 苏晨挠了挠脑袋，哭笑不得。 但是同时，内心之中也很是兴奋。 因为光是一个吻戏，还能有理解程度上的高低上下之分？ 那么等自己获得的奖励，从各个方面日复一日的累积，他的演技进步绝对是丰富的，而且是多层面的。 试想一下，现在有一个吻戏很烂的男演员要扮演一位霸道总裁。 假如说戏份是霸道总裁要堵在公司门口，强吻一个女助理。 那么烂吻技男演员可能冲上去直接乱亲，让女演员恶心上头。 这并不是舌头的问题，而是这个男演员并不知道怎么吻。 假如苏晨的吻戏指数是100 那么，不管是触碰到对方的力度，还是角度，包括吻技，都会十分具有代入感。 让女演员双腿发软，真实的感觉到来自霸总的吻？ 不管是女演员的体会感，还是现场导演的观感，包括剪辑之后观众们的观感都是顶级？ 按照苏晨的理解。 如果吻戏100的程度。 那么这场吻戏之后，带给所有人的直接感受都会只有四个字。 “无与伦比。” 那被这种吻过的女演员，岂不是亲其他演员都没那味了？ 毕竟被狼宠过的，不会被狗…… “咳咳……” “……” 苏晨摸着自己的下巴，发现他想到这里的时候，居然在笑。 这个笑就很离谱。 他立刻劝自己专业一点，现在探讨的是演技，是艺术，别把那些多余的想法拿过来侮辱艺术！！ …… 那么就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苏晨琢磨了一下。 同样，假设他接下来要试戏功夫片《叶问》，那么苏晨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提前一年甚至两年的时间来累积“咏春拳1”，以便在拍摄的时候，可以一鸣惊人！ “那以后需要吻戏，岂不是也要提前找人每天练习？” “找谁练习？” “用感情骗？还是花钱买？” “感情骗不行，万一以后火了，被扒出渣男过往，会翻车。可花钱买是不是有点脏？” “唉？对了，如何是和同性的话，会不会也一样提升吻技？” 正在此刻！ 咔嚓一声。 忙了一天的刘汉申带着一身疲倦，推开了宾馆标间的门，生怕吵醒苏晨，连灯都没打开。 一进门。 他就看见苏晨正坐在床上。 刘汉生顿时立刻精神了！ “唉？苏晨，你特么的还没睡啊！卧槽！” “啊哈哈哈。” 他笑的十分爽朗：“艹，你特么今天真给老子争气啊！” “给，给你带回来的剧组盒饭。” 他从身后取出来塑料袋：“有点凉了，不过味道还行！” 看着刘汉生一身臭汗，嘴皮干裂的模样。 苏晨骤然之间打了个寒颤，发现他刚才思维似乎有点过度发散了！ 不不不。 不不不不。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 017.你居然脸都不红一下？ 刘汉生奇怪的看着苏晨，他上前两步，关心的问道：“班长，你咋了，身体不舒服？” 说着，他就伸出右手准备摸苏晨的额头。 “我没事，做噩梦了。” 苏晨赶紧避开他，不小心看到了刘汉生手上拎着的盒饭，还有他伸出来的右手手指上紫色的勒痕。 心里难免觉得愧疚。 不愧是好兄弟。 他还记得我没吃饭，但是我和赵卿人吃的大餐，却没有打包回来。 刘汉生可没想这么多。 他看苏晨是真的没事，顺手就把衣服脱了往浴室走去。 一脱鞋，一股酸味扑面而来。 今天刘汉生出去几乎忙了整整二十四小时，这味儿能好闻才怪。 苏晨躺在床上，就听见刘汉生在浴室喊道：“班长，你今天是真长脸啊。” “你走之后，陈凯哥下午的时候骂演员骂了两个多小时！” “艹，全剧组吓的不敢说话。” “还是你牛逼！” 刘汉生想到今天早上陈凯哥带头为苏晨鼓掌就觉得爽。 “对了，我都忘记了，你的片酬结算了没？我和制片谈的是五百一天，但是她得抽两百，所以给到你手，应该是三百。” “我可一分没赚你的啊！” 苏晨把刘汉生的鞋放远了一点，倒不是矫情，但凡能忍，他都忍了。 “知道啦，钱已经拿到手了。” 他当然没有说自己拿到手五百，还有一百六的红包钱，一共六百六。 没有要隐瞒刘汉生的意思，而是因为，他现在身上就只有一百八十七块钱， 按道理应该请刘汉生吃顿盖饭的。 毕竟是人家介绍你去陈凯哥导演剧组的，他一毛钱不抽，就已经很够意思了。 可是苏晨现在不是囊中羞涩嘛。 “兄弟，钱我拿到了，但是这两天手头有点紧，请你吃饭的事就欠着，过两天请你吃大餐啊。” 苏晨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冲着浴室喊了一声。 叮铃哐啷，浴室什么东西掉地上的声音。 然后刘汉生光着膀子，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从里面冲了出来，不顾身上还滴着的水，指着苏晨的鼻子就骂：“妈的，你要跟我算这么清楚？” 苏晨赶紧闭上了眼睛：“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 “这么小，冲出来丢什么人？” 刘汉生低头看了一眼，表情从严肃变到更严肃：“我这算小么？” “那……” 他挠着头：“看看你的？” 苏晨正经八本的说道：“滚！” …… 洗完澡的刘汉生躺床上，一闭眼就着。 第二天苏晨醒来的时候，刘汉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工了。 苏晨看了一眼表，大概七点半。 他还有时间墨迹一下，再花二十分钟的时间走到赵卿人所在的益田影人花园酒店。 这酒店六百左右一晚上。 算是影视城周边唯一的五星级酒店。 一般的明星，或者是怀柔周边的有钱人都会选择在这里落脚。 当然，也不乏有一些苦哈哈的穷人，攒半个月钱，然后请自己看上的妹子在里面开生日派对，派对结束之后，自己先走的那种。 早上九点整，苏晨晃晃悠悠的到了酒店大堂。 给赵卿人打电话。 “唔……” “你来了……我还没起呢，不行你先上来吧。” 苏晨一脸麻痹，这女人大清早半醒不醒的声音，还真是酥酥麻麻。 “卿人姐，我还是在大厅等吧。” “让你上来就上来，不好意思什么呢！” 女人的声音立刻变了一个画风。 “好嘞！” 苏晨二话不说，麻溜的上电梯。 …… 给苏晨开门的时候，赵卿人穿着一身淡白色的睡衣，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睡眼朦胧。 “随便坐一坐，我先洗漱一下。” 苏晨看着她的背影，心中不由的苦笑：“这女人是把我真当小孩了么？” 随便做一做？ 那不也是做完了才洗漱么？ 走进屋，窗帘刚刚拉开，今天外面的天气很好，光线一缕缕照进房间。 床单有些凌乱的样子。 床头放着一瓶红酒，还有手机什么的。 苏晨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 房间里充斥着一种独特的，成熟女性的味道。 不仅仅是香，还有着那么一丝丝的甜味。 苏晨不由的觉得还是和女人住在同一个屋子比较好，不像刘汉生，一进屋子一股酸味，一躺下就是震天响的呼噜声。 这高级套房的浴室和昨天刘汉生洗澡的脏乱差标间可不一样。 浴室就像个大开间，全是透明玻璃。 赵卿人就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头发随意的扎在身后，她照着镜子刷着牙，什么东西在前面不断的晃动。 苏晨也没有回避，只是在心里感慨。 这从小在国外的环境之中生活的女性就是要开放一点。 也不能说是开放吧。 更像是自信一点。 国内一部分女性的警惕性很高，走在路上，你冲她友好的笑一笑，她就能觉得你肯定是想要睡她。 在她们心里，男人就是满脑子不怀好意的东西。 而很多有过海外生活经验的女性，她们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的不穿内衣出门，哪怕露点，也觉得是正常的。 有人欣赏，自己也会觉得很开心。 这样的女人，应该算是更自信一点。 脑海里面正胡乱想着，之间浴室里面的赵卿人把牙刷放下，漱完口，头发散开，双手交叉摸向自己纤细的腰肢，顺手就把睡衣脱了。 过程自然无比，没有任何犹豫。 “她是真把自己不当外人啊……” 苏晨叹了口气，赵卿人的动作快到他闭眼睛都来不及。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苏晨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有条件的可以上，没有条件的，制造条件也要上。 只是现在时机不太合适。 赵卿人脱了睡衣，里面穿着紧身的吊带，她点着脚尖从置衣架上取过了一件宽大的白体恤，套在身上，随后冲着玻璃这边的苏晨一笑。 苏晨点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表示刚才非常赏心悦目。 一分钟之后，赵卿人走到床前坐下，翘起了腿，脚趾上还涂了白色指甲油，在光线下一闪一闪的。 她身子微微前倾，盯着苏晨的脸，认真看了看，笑道：“居然都没脸红，看出来了，不是个雏儿啊。” 苏晨无语。 他可太不是雏儿了。 “卿人姐，你可别逼我。” “呦呦呦，逼你怎么了？” 赵卿人笑的前俯后仰。 苏晨指了指垃圾桶：“刚睡起来，房间还没有打扫吧。” “嗯？所以呢？” “您不是来亲戚么？姨妈巾都没有。” 苏晨也盯着赵卿人的眼睛，一点回避的意思都没有。 赵卿人愣了愣，终于脸上有了一抹嫣红。 她啐道：“哼，没意思。” 原本觉得苏晨年级小，又这么帅，想要调戏调戏，结果没想到，被对方调戏了。 关键自己还怂了。 又色又怂，真是好丢脸。 她把滑落在肩上的头发往后甩了甩，开始说正事：“昨晚我已经短信约了。” “一会宁皓可能会来，你准备一下。” 苏晨也严肃起来，调情归调情，但是现在说的事可是关乎到自己的未来。 “他问你要多少钱？” “六百个。”赵卿人拿出了iphone一代，横着滑动了一下，解锁之后，把短信给苏晨看。 “价格是在电话里说的，具体见面谈，大概两个小时之后见面。” “昨天你的分析之后，我觉得我的预算在八百左右。” 苏晨点了点头。 赵卿人接着问道：“对了，剧本你了解么？” 她在不调戏苏晨的时候，都显得很干练。 苏晨想说，我除了不能把剧本背出来之外，其他的都很了解。 但是，他说出来是：“还没看。” “我问过了。” “里面几个主角的角色都已经定死了，没有加人的空间。” “配角还有可能，一会人来了之后，我们先聊，你看看剧本，告诉我想要的角色。” 苏晨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直白的问道：“卿人姐，我们关系也只是刚刚认识。” “你为什么会这么快就答应把我塞进宁皓的剧组呢？” 赵卿人一愣，明明是苏晨昨天还说想要个角色，怎么他现在还反问自己了。 想了想，赵卿人把手机从苏晨手里拿回来。 “不管我往他剧组里塞不塞人，都是要投资这么多。” “为什么不顺手把你加进去呢？” 苏晨微笑着摇了摇头。 “不对。” “不对？” 赵卿人眼眸之中满是疑惑。 从国外回来的人，思路都很直接，生意就是生意，投资就是投资。 赵卿人对于海外的电影工业化流程很清楚。 可是，她水土不服，太不了解国内的环境。 苏晨叹了口气，说道：“卿人姐，在你投资他的时候，应该很纠结，先考虑，在思索，然后再提出把我安排进组里。” “这样的话，因为怕你不投资，宁皓会立刻答应。” “然后你再纠结，继续犹豫，最终真诚的盯着宁皓的眼神，告诉他，就算赔了，也当是交个朋友。” “最终，你做出决定，他原本要六百个，你多加两百个！” “因为相信宁皓的才华。” “原本十分钟就可以谈妥的事，你要整到两个小时。” 赵卿人听着苏晨这一套流程，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同样的钱要花，同样的事要干，还要干的漂亮。” 苏晨继续说道：“这样一来，你投资了八百万，不在只是生意，因为宁皓还欠了你天大的人情，还觉得你有眼光，甚至会感动。” “而且，你也欠了宁皓人情，因为他把我加入了剧组。” 赵卿人怔怔的看着苏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嘴唇已经微微张开。 “国内投资电影，玩两件事。” “第一是钱，第二，是人情。” 苏晨一摊手：“我觉得我的工资给少了，你觉得呢？怎么会有人拿着一千块钱工资，谈着八百万的影视投资呢？” 赵卿人回过神来，若有所思的撇了撇嘴角：“没事，以后有时间，我肉偿了就是。” “可是你现在没来亲戚哦。” “还没走干净呢。” 苏晨扶着脑壳无奈：“啊对对对。” 018.八百万，直接给宁皓干上头了！ 一个小时之后，赵卿人认真化妆收拾了好久，穿了一条笔直的筒裤，上身则是淡黄色露肩小毛衣。 说是“毛衣”，只是因为这件衣服的材质是毛线。 实际上很单薄。 “怎么样？” 赵卿人照着镜子问苏晨：“你可以我花钱顾来的助理，来吧，讲两句。” 苏晨舒服的坐在沙发上，比了一个脱衣服的手势：“说实话，没有刚才好看。” 赵卿人笑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看样子和我混熟了？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苏晨好奇的问道：“对了，卿人姐，你身价究竟多少钱？” “当然，如果不方便说，随便编个数字也行。” 电影投资人们的身价有高有低，08年还有很多煤老板热爱着电影这一行。 他们的身价几个亿，几十亿不等，可是他们并不是职业的。 顶多玩票的砸个几百万，捧一捧喜欢的妞罢了。 但是像赵卿人这样职业的电影制片人，苏晨不论是前世也好，今生也好，都没真正接触过。 “嗯？” 赵卿人一边画着眼线，一边不在意的说道：“我手上可以用的资金并不多。” “大概两千个左右，虽然不多，可要是两千万全给你，也足够你抛妻弃子，放弃今后一切花花草草，这辈子都给我当牛做马了。” 苏晨笑了笑：“两千万么？” “说不定我不用两年的时间就可以赚到。” 赵卿人停下手中的眼线，刚想要说苏晨异想天开，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毕竟，苏晨之前表露出来的想法成熟的程度远远超过他现在的年龄。 说不定，真的有可能。 …… 知道了赵卿人的可用资金，苏晨大概心里有数了。 电影的回款周期很长，所以赵卿人和自己说可用资金两千万左右，那么代表着她实际上的身价可能是这笔钱的至少五倍，或者十倍。 当然，可是是算上她父母的家庭资产加起来的总和。 有钱么？ 有钱，很有钱。 不过，也还好。 毕竟后世的明星爽某人，七个月就可以赚到赵卿人全家的身价。 这就是娱乐圈的魅力。 苏晨当然很想要赚钱，可是，他知道，在这个行业里，假设要十年时间才能混出名来。 那么前面九年所赚到的所有钱，可能还没有混出来之后，一个月赚的多。 苏晨可没有十年的耐心。 所以，接下来和宁皓见面的重要程度无需再提。 …… 大约四十分钟之后。 赵卿人一身清香，手里捏着包，和苏晨一同站在电梯里。 她并没有把自己的包给苏晨。 说明她并没有真的把苏晨当做助理来看。 苏晨也不会主动帮赵卿人拎包，不然显的好像小白脸一样。 两个人虽然是雇佣关系，可是却互相尊重，和赵卿人这个女人相处很舒服。 …… 到了酒店二楼的会议室，苏晨远远看见两个人正笑着向赵卿人走来。 “渤哥？” 苏晨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黄勃。 下一刻，他就理解了。 宁皓在怀柔建组，主创肯定都在一起，今天要见投资人，所以带着主演也没有什么毛病。 “赵小姐啊，你好，你好。” 黄勃和宁皓一脸笑容，倒也不算谄媚，只是很热情。 这个时期的宁皓还是初出茅庐的导演，而黄勃最让人记忆犹新的还只是满嘴青岛味，只会喊着“道哥，道哥”的脸熟演员。 暂时还算不上明星的行列。 两个人的身份也没有再过几年那么高。 宁皓引着赵卿人进入了会议室，目光在苏晨身上停留了一下，只是稍稍停留，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了赵卿人身上。 双方寒暄了几句之后，开始进入正题。 “这是我们这部戏的主演，黄勃，青岛人，啊，对对对，疯狂的石头。” “哈哈哈。” “所以，资料您看完之后……” 现在的宁皓给人的感觉还稍稍有点紧张。 赵卿人则表现的很专业，她气场全开，伸手说道：“咱们这部戏现在正在建组，剧本应该已经出来了吧。” 宁皓递过来剧本，赵卿人把剧本递给苏晨：“苏晨，你也看看。” 转过头的时候，她还不忘记对苏晨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要开始按照苏晨的计划开始了。 叮咚。 赵卿人的手机提示来短信了。 她拿起来一看，苏晨给她发了条消息：“开机！好好演，中间不许卡！” 赵卿人心中暗笑一声，将手机放下。 臭小子，看姐姐给你上一课。 “咱们这部戏总投资你估计要多少呢？” 宁皓的手在桌子下面捏着拳头。 上一部戏《疯狂的石头》是刘德化先生投资的三百万。 而《疯狂的赛车》是他自己的野心之作，总投资翻了将近七八倍。 宁皓心里也没有多少底。 说到底，张嘴和别人要钱这件事情，说不紧张，都是扯淡！ “整个拍摄，加上后期和宣发，大概在预计一千五百万左右。” 宁皓咽了口口水。 在面对赵卿人的时候，他可远远没有苏晨那么自然和放松。 赵卿人听到这个数字之后，顿时眉头一皱。 别说宁皓了，黄勃的心里都是咯噔一下。 苏晨一边假装看剧本，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双方的表情。 不得不说，在国外如果是学习制片人专业的学生，表演课也是其中的必修课。 看来赵卿人这个制片人研究生毕业，也不是整天都在混日子的。 她还演的有模有样。 “当然，我自己已经出资了一百万，前两天和张国力老师也见了一面，他对我的本子很感兴趣，所以甩了三百万给我。” 宁皓故意用“甩”这个字，表示三百万只是数字，不算钱。 重点提现了张国立老师痛快决定投资的“画面感”，突出了轻松感。 赵卿人眉头一皱，面露难色：“三百万对于国力老师来说，可能真的不算钱，可是要我抠出几百万来投资的话……” 黄勃正等着听后面的话呢，结果赵卿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话说一半，不说了。 “咕唧……” 宁皓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咽了口口水，手心里面的汗都出来了。 他听出来了，对方用了“抠”这个字眼来对应自己刚才说的“甩”。 “抠”这个字重点提现了赵卿人的纠结，突出了一个“要钱难”的特点。 《疯狂的赛车》是宁皓在《疯狂的石头》拍摄完的第三年才谨小慎微的导演的第二部院线电影。 他对这部电影的成败看的相当重。 他是来找钱的，万万没想到女投资人咋还跟他“对对联”呢！ 赵卿人紧紧皱着眉头，表情凝重，看着落地窗外的风景。 因为侧着头，所以她白皙的颈部格外诱人。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一共一千五百万的预算，现在已经有四百万，还差一千一百万啊……” 苏晨暗自点头认可。 这女人也太能演了？ 这么当着宁皓的面一算账，宁皓估计压力立刻爆表。 果然，宁皓开口了，他补充道：“没有，没有，也不是这么多，有八百万，就可以开始拍摄了，剩下的钱，还有几个投资人都在谈。” 赵卿人沉重的点头，她捏着电影项目书，不注意般的，指头的骨结都因为纠结而发白。 黄勃和宁皓互相对视了一眼。 心情难以言表。 赵卿人叹了口气，回头：“苏晨，剧本看的怎么样了？” 苏晨把剧本放回在桌子上。 “姐，这剧本很厉害！” 这一声“姐”，给宁皓，黄勃，赵卿人同时干懵了。 问题是苏晨也没叫错啊。 赵卿人比他大，不叫姐叫什么。 赵卿人咳嗽了一声，将计就计：“你觉得很好么？” 苏晨点点头：“多叙事线讲故事，黑色幽默的底子，再加上是喜剧，我觉得拍出来肯定很不错。” “而且宁导有《疯狂的石头》做底子，拍这个片会很拿手。” “渤哥又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演员之一，都是电影学院的，我应该叫渤哥师兄，所以肯定没问题，可以放心投。” 赵卿人暗骂一声这小子鬼精鬼精的。 满嘴甜言蜜语，外加拉关系。 她偷偷瞪了苏晨一眼，回头对着宁皓还是一脸难色：“我表弟，也是电影学院的，一直很欣赏你，光是《疯狂的石头》就看了……就看了……” 苏晨接话道：“三遍！看了三遍！” “而且全部都在电影院！” 他表情十分诚恳。 宁皓看着苏晨的目光，顿时和善的不能再和善，黄勃更是被苏晨一句话说的心里很舒服。 因为苏晨并没有夸黄勃是最好的喜剧演员，而是直接说演员。 这两者之间的概念，天差地别。 “啊，我说呢，赵小姐，这是你弟弟啊，他要是有档期，你也放心的话，完全可以来我们剧组啊！” 宁皓此刻为了电影的资金可以说是愁的头发都白了。 好不容易见了个投资人，结果她貌似很为难，但是眼下来看，投资人的弟弟，貌似就是一个突破口啊！ “不管你投不投资，都可以来组里学习嘛！” 宁皓搓了搓手。 表达着善意。 赵卿人看着苏晨一脸诚恳的样子，心中想笑。 她可是见过苏晨鬼精鬼精的样子的。 和现在的诚恳可是天壤之别。 她做出为难的表情：“真的么？” 谁知苏晨却连忙摆手：“不不不，您是大院线电影的导演，我怕演不好，万一情绪把握的不对，或者台词没说对，对这部戏不好。” 到了苏晨的表演时刻，赵卿人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还主动拒绝。 宁皓和苏晨说话，还是比较轻松的。 “这么说就不对了，这不是渤哥在这呢么，去福建拍的时候，每天白天跟组，晚上住一个屋，你俩多交流交流，都是师兄弟，还怕演不好？” 宁皓拍了拍黄勃的肩膀，黄勃也笑道：“没问题啊。” 赵卿人不动声色，她忽然反应过来，目光有些怪异的看着苏晨。 他刚才说的什么台词和情绪，那都是鬼话。 翻译过来的意思是：“给我有角色，有情绪，有台词的大配角！” 他这哪里是拒绝，这是在要角色吧！ 都和主演住一个屋了，那肯定拿的不是跑龙套的角色。 好一手以退为进。 赵卿人忽然觉得，别看自己年龄比苏晨大，可是这家伙的套路比怀柔影视城飞迈阿密机场的航线还要长。 宁皓拍着桌子：“就这么定了，你把你渤哥的电话记一下，过两天就来组里。” 苏晨心中一乐。 好了，自己的事儿已经办成了。 接下来，赵卿人顺利投资，等电影上映，到时候至少翻一倍！ 她投资八百万，收回一千六百万！ 这是她相信自己的决定，所以应得的。 “既然这样……” 赵卿人还要把戏演下去，她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犹豫不绝：“我最多只能拿出来……” 宁皓放在桌下的手都捏酸了。 黄勃：“……” 宁皓：“……” 赵卿人：“六百万。” 三个字，掷地有声！ 赵卿人安静的看着惊讶的宁皓。 会议室随着这个数字从赵卿人口中说出，顿时陷入了沉寂。 良久，心情激动的宁皓刚想着动一动嘴皮，表示点什么。 “但是……” 赵卿人恰好开口。 “……” 宁皓心脏又骤然悬起。 如果他知道自己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苏晨计划的，还让他进组？ 估计掐了苏晨的心都会有。 赵卿人呼了口气：“我是从海外回来的。” “对于国内电影青年导演难出头的困局，我也很焦虑。” “不过能见到像你，还有黄勃老师这样兢兢业业的电影人，我知道，中国电影未来必然会腾飞。” 苏晨用腿轻轻在桌子下面碰了碰赵卿人。 这咋还突然上高度了呢，之前没安排这出戏啊。 “我追加两百万。” 赵卿人轻蹙眉头，丝毫不受苏晨影响：“八百万，就算是赔了，也和二位交个朋友。” 宁皓顿时人傻了。 对面这女投资人，人长的漂亮不说，说起话来，还是条“汉子”！ 先抑后扬，一开口就是八百万，直接给宁皓干上头了！ 黄勃在旁边愣了愣，他清了清嗓子，普通话啥的都不说了。 上来就是青岛方言。 “赵……赵那个什么，赵小姐。” “啥也不说了，我给你说，这全是茶，没有酒，要是有酒……” “我给你说，我当场给你炫一个！” 019.兄弟，失敬失敬！！ 黄勃也不客气，手里拿着桌子上的茶杯，不嫌烫，一口直接干。 他舔了舔嘴皮。 “我还能在炫一个。” 赵卿人被他逗笑了，她回头不忘给苏晨眨了眨眼睛。 心里也不由的觉得，这一次来横店，孙宏雷把苏晨介绍给她，是最正确的选择。 眼下赵卿人只是能够确定宁皓和黄勃都是很有实力的国内影视圈潜力股。 作为回国投资的第一部电影，如果可以小赚百分之十，或者百分之二十，甚至不亏钱，就是赵卿人的目标。 她并不知道接下来《疯狂的赛车》播出的时候，一千多万的成本，票房超过一个亿，不但让自己的钱回本不说，还能至少翻一点五倍的赚回来。 能做到这一步，只是因为相信了苏晨满嘴跑的火车。 …… “那么等回去拟个合同，我找会计跟组监督，你们剧组的账户有吧。” 赵卿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和宁皓他们见面超过了一个小时左右。 苏晨让她怎么也得拖延两个小时，可是目标达成了就好了。 她可不想把时间在这里浪费太多。 “有的，有的。” “赵小姐，太感谢你的信任了。” “合同和账户明天就可以发给你，再一次感谢！” 宁皓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他站起身搓着手，一时之间居然有点感慨，不知道想要说什么的好。 三十三岁的大男人，在这个时候流眼泪虽然不至于，但是能从他的表情上看到满满的感激。 见面两次？ 八百万的信任，解决了剧组的大问题。 宁皓深呼吸了一下。 “赵小姐，我会尽全力不让你亏本。” 赵卿人哑然失笑，她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晨，又回头“真诚”的宁皓说道：“我要的不仅仅是赚钱。” “我要的是年轻导演有自己的电影可以拍。” …… “啪啪啪！” 十五分钟之后，所有后续的事情全部聊好，苏晨和赵卿人又重新回到了酒店套房之中。 苏晨双手鼓掌：“卿人姐，可以的。” 他学着赵卿人刚才的表情，重复道：“我要的是年轻导演有自己的电影可以拍。” “哇！” “格局，档次，品味，情怀，各方面拉满，无可挑剔。” 赵卿人甩掉高跟鞋，全身放松靠在床边，她嘴角噙着微笑，盯着苏晨若有所思。 “你的目的达成了？” “什么目的？” 苏晨眨了眨眼睛，开始装傻。 “你刚才以退为进，从宁皓手里拿到了角色，一个正经八本的电影主要配角的片酬在国内应该不低吧。” 赵卿人美眸向上，看着天花板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 “拍摄时间至少半个月，那么，怎么说也有两三万块钱。” “宁皓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你四五万，我也不觉得稀奇。” 苏晨被赵卿人说破之后，脸上的笑容更加清晰了。 “从我这赚一千块钱一天，进组之后，从宁皓那里半个月赚至少三万。” “两头赚钱，得名得利。” “啧啧啧。” 赵卿人双手靠后肘着床，衣领顺着香肩滑落一部分，恰好被那一抹饱满撑起来，显得浑然天成。 她挑衅似的评价道：“还是有点本事的。” 苏晨摇头谦虚：“卿人姐，我的本事还远远不止于此。” “以后慢慢看喽。” 赵卿人一耸肩，衣领又惊心动魄的往下滑了一大截。 苏晨不动声色，稳如老狗。 他知道赵卿人只是对自己有好感，可是这好感还暂时不到上床的那一步。 人家只是喜欢调戏自己。 想要看自己窘迫害羞的样子，就像那些臭男人喜欢欣赏美少女紧张和害羞的表情一样。 如果让她得逞，就没意思了。 “你今天下午什么安排？” 赵卿人见苏晨不为所动，空调吹着还挺凉的，她索性坐起来，把领子拉好。 “上班啊。” 苏晨回道：“我下班的时间应该是下午六点吧。” 赵卿人愣了一下。 “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明天其实也没事，后天可能会和《风声》的陈国富老师见面聊一下，到时候说。” “大后天要回上海。” “对了，怀柔这边你熟悉么？” “没什么事，我开车，你带我去逛逛。” 苏晨一摊手：“怀柔我不熟悉，但是北平周边倒是还可以。” 赵卿人不管多有钱，她终归还是女人。 …… 下午的时间，她开着车，两个人进了市区，苏晨带着她去了趟东单，西单，王府井，又是喝奶茶，又是买衣服。 等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十点左右了。 路上苏晨开着车，赵卿人坐在副驾驶，她头靠着车窗上，车窗外高楼大桥，灯红酒绿。 后备箱堆了一堆购物袋。 赵卿人望着窗外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晨开车开的很是平稳，他毕竟在后世也是多年的老司机了。 “不管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我很喜欢看外面的高楼。” 赵卿人忽然开口说话。 苏晨一边开车，一边微笑：“希望某一个楼层里有个属于你的男人，有个属于你的孩子，在晚上的时候，正等着你回去看电视？” 赵卿人奇怪的转过头：“你怎么知道？” 苏晨一脚油门：“年纪大了都这样……” 赵卿人闻言后，柳眉倒立。 “别别别，姐，别动手动脚，正开车呢！” 丰田车轱辘在高架上稍稍的滑了一下，压在了单黄线上，随着一声刹车声，又重新回到了正轨。 嗡的一声油门后远去。 身后就是万家灯火，而前路则是远离市区的怀柔影视城。 那里的人们每天艰难造梦，把想象中的故事拍摄出来，他们取材于身后的万家灯火，迎着的，却是黑暗中未知的前路。 搏的，就是那成为夜空之中为数不多的“明星”的机会。 …… 苏晨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一进屋子，就发现刘汉生神色慌张，脸色不太对劲，而且他就站在门口。 苏晨微微皱眉。 “你咋了。” 刘汉生在苏晨开门之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躺在床上，反而是跳起来堵在了过道，吞吞吐吐。 “内个……” 苏晨奇怪的看着他：“什么这个内个的，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刘汉生挠了挠头。 苏晨低头看见他穿着拖鞋，明显洗过了脚，而且头发上还有摩丝的定型痕迹。 苏晨一把抓过刘汉生的衣领，把他拉到自己旁边：“房间里有妞？” 刘汉生点点头，诚实正直的轻声道：“在，床上。” “潜规则？” 苏晨小声问道。 刘汉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为难的说道：“也不算吧，就是，就是有工作关系，同时可以照顾一下，那什么……” 苏晨咳嗽了一声，压低声音。 “那尼玛不是潜规则？” 他放开了刘汉生的衣领，帮他舒展了一下胸前褶皱的衬衣。 “漂亮不？” “身材很顶。” 刘汉生露出了猥琐笑容。 “兄弟，失敬失敬。” 刘汉生比了个嘘的手势，生怕里面的人听到：“别有……” 苏晨以为他要说别有这种想法。 “别有……” 结果刘汉生结巴了一下，挤着眼睛说道：“别有，别有一番滋味儿。” 苏晨咬牙切齿的给了刘汉生胸口一拳：“别特么弄到我床上，听见没！” 两个人你捶我一拳，我捶你一拳的，苏晨退出了房间，帮着刘汉生关上了门。 站在宾馆楼道里。 苏晨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感慨。 白天他跟着赵卿人张嘴就是六百万，八百万，高档套房看美女，高端会议室见宁皓，黄勃，又是开车去王府井，又是去西单，光购物就花了小两万。 人生的起起落落远比电影的戏剧性更强烈。 苏晨在楼道里想要点根烟，却发现自己好像好几天都没有抽烟了，口袋里没烟。 看来有了钱之后，第一时间要找个住处。 不然总是打扰刘汉生，苏晨也不好意思。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 苏晨也不知道里面的赵汉生究竟翻了几座山了。 其实这个行为没毛病，大学里更加常见，要是今天带妹子回家的是苏晨，刘汉生也会好不介意的在门口站两个小时。 哪怕是他花钱租的房子。 男人们的友谊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况且，这还是人家刘汉生的房间，苏晨一毛钱没出呢。 就在这个时候，幽长的楼道拐角闪出来了一个身形消瘦的人形，他手里抱着一块红色的东西，看不出来具体是什么。 伴着拖鞋的声音，向着苏晨走来。 在看到苏晨的瞬间，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 随后确定是人之后，侧着身子靠着墙，想要从旁边挤过去。 这个时候，苏晨才看清楚，是个年龄不大的女生。 瘦瘦小小的，手里端着红色的脸盆，应该刚从外面洗完澡回来，头发湿着披在身上。 穿着件单薄的坎肩t恤，给人一种很柔弱的感觉。 擦身而过的时候，苏晨发现这小女生长的居然还不错，清清秀秀的，很干净。 更奇怪的是，苏晨怎么觉得这丫头那么眼熟，有点像后世演花千骨的那个女演员呢。 08年。 赵丽颖应该是才刚刚入行吧。 苏晨记不得了。 而这时，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仰头看着苏晨，忽然开口：“苏……” “苏晨？” 两个人站在昏暗幽长的宾馆过道上，这小姑娘还叫出了苏晨的名字。 确定了，肯定不是赵莉颖，她是不会认识我的，不管是前世，还是后来。 苏晨这么想到。 “你可能不认识我，那天你在和宏雷老师演戏，我在下面看。” 小姑娘一脸惊喜：“凯哥导演夸了你很久，所以我就记住你的名字了。” “没想到，你也住在这里啊。” 她有点小话痨，说着说着，忽然想起来什么补充道：“我叫赵莉颖，你叫我小颖就行了。” 苏晨：“……” 他理了理思路。 感觉人有点麻。 没想到，还真是她！ “你怎么大半夜在这站着？” 赵莉颖端着脸盆，因为苏晨比她高，所以仰着脸，从苏晨的角度可以看到，她锁骨的弧度非常漂亮。 “我……” 苏晨刚要想个理由，身后的房间就传出来了赵汉生的声音。 赵莉颖呆呆的听了两秒，瞬间脸红了。 苏晨咳嗽了一声，看着走廊的尽头黑暗处：“我不是专门站在这里听声音的……你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