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古代继子训练营》 第一章:洞房花烛 “今夜——”氤氲暧昧的摇曳烛光下,脱掉嫁衣的少女略有些紧张地用双手抓着鸳鸯锦被的一角,满脸羞涩地望向背对着她坐在大红婚床上的健壮英武身影。 “随你!”已经同样脱掉红色喜服的新郎官冷硬地说完这两个字,头也不回地就侧身躺在了外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别靠近我”的十级寒气。 若他此时回头看一眼自己的新娘子,必能看到她正嫌弃地翻着白眼,什么羞涩紧张全然不见,眼中暗藏的犀利仿若流星一闪而逝,接着出现一抹轻松,又引得她嘴角微弯。 林舒然也侧身朝里而卧,将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秋夜寒凉,她可不能冻着自己,至于背对着的那个男人,他不会半夜和自己一个弱女子抢被子吧?! 今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娶她的是当朝新贵、皇帝宠臣、太后义子晋朝大将军许钧泽,而她身份也不差,当朝太傅的幼女,姐姐还是皇帝钟爱的妃子,她与许钧泽照理说门当户对、郎才女貌,正是佳偶一对。 只可惜,她不愿嫁,而他也不想娶,若不是皇帝连声招呼都不打就下了赐婚圣旨,要不是太后苦口婆心的劝和,要不是她爹娘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婚事是断断成不了的。 她才十八岁,虽然在这少女早嫁的古代她算得上令人头疼的大龄剩女,但骨子里她还是社会主义大好女青年,要不是三年前意外身亡因缘际会成了林家的女儿,说不定她的幼儿园创业计划已经大获成功了。 三年前,她还是一名青春可爱的幼儿园老师,领着一帮小可爱们过马路,醉酒的司机横冲直撞,为了救孩子们,她被车撞飞了天,再睁开眼,就成了林家为爱殉情而亡的幼女林舒然。 这林舒然有个青梅竹马的恋人顾景城,原本两人相约待顾景城征战而回便去林家提亲,哪想到回来的却是顾景城的尸体,入殓下葬那天京城大雪纷飞,林舒然背着一把琴在顾景城的坟前弹了许久,最后昏死在坟前被林家给抬了回去。 其实,回去的当晚真正的林舒然便已经香消玉殒,而醒过来的她未免露出马脚,便以养病为由到了城外的庄子上,后来为了躲避林父给她找的婚事,谎称自己虽和顾景城没有定下婚约,却也想为他守丧三年。 林父林母违拗不过,也只得应承下来,这三年多的时间里,她便一直在林家城外的田庄里“养病”,事实上她一边悠哉地过着富足的米虫生活,一边熟悉着这个陌生的时空。 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能继续过下去,哪想到皇帝把自己老爹林佑行召进宫,愁眉苦脸地说自己义兄许钧泽老大不小了,满城贵女他都看不到眼里一个,虽说收的义子有十几个,但老许家不能上没有老,下再没有小,说什么也要给老许家留下血脉。 “对对对,皇上说的是,老臣也愁呀,我那傻闺女,眼看着十八已过快到十九了,她那个痴性子,可怎么嫁的出去呦!”老奸巨猾的林佑行举起袖子凑到眼角擦擦看不见的眼泪。 年轻的帝王一副与他同病相怜的愁苦模样,君臣两个都装模作样地叹叹气,岂不知眼中算计狡黠的神色都被对方看在眼里,默契一笑,她和许钧泽的婚事就这样敲定下来了。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今天她和许钧泽风风光光地完成了大婚,只是此时婚床上彼此的尴尬和冷漠,让一对新人都无法真正陷入沉睡。 “随你!”林舒然躺在里面还在不停地“咀嚼”这两个字的意思,许钧泽这话到底透着什么意味呢?难道是说两个人滚不滚床单她说的算?还是说,他要让自己主动去“霸王硬上弓”,而他则是一副被欺负蹂躏的不甘委屈模样? 她虽来自现代,思想很开放,但行为却很规矩的,让她去“强”一个心不甘情不愿和自己滚床单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长得英俊非凡、身姿挺拔,但这事她还真做不出来,不是不敢,是她也不愿,滚床单,总要两情相悦才能水乳交融不是。 安静一直持续到深夜,待到身后传来均匀细小的呼吸声,许钧泽才睁开了他那双坚毅冷傲的双目,身边如此亲近地躺着一个陌生的少女,尤其少女清新淡雅的体香还时不时地钻进他的鼻子里,让他有些许烦躁。 这个房间根本不适合他,但太后告诫过他,若是新婚便给自己的妻子难堪,日后她在京城便会抬不起头来。 他知道她心里有别的男人,即便那个叫顾景城的男人已经死了三年,她还在想着他,这事情全京城的人都心照不宣,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他自是尊重,所以只要她不愿意,自己是不会碰她的。 在他看来,大将军府根本不需要什么女主人,但皇帝和太后还有很多人都认为他该有妻子,既然已经娶了,他希望这个妻子在府里安分守己就好。 一晃,天亮了,林舒然皱皱秀气的鼻子缓缓张开双眼,她转头瞅了一眼床的外侧,已经不见了许钧泽的身影,空了半张的床宽大许多,她顺势一个打滚到了外边。 成为新妇的第一天开始了! 大丫鬟春喜早就等在了门外,听到门内有了起身的动静,这才轻声扣门道:“大将军,小姐,奴婢端了洗脸水来!” “春喜,进来吧!”林舒然一边穿衣服一边喊春喜进来,吱呀一声,房门被从外推开,长着一张苹果脸的春喜有些怯怯地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她以为许钧泽这位大将军还在屋内。 低眼瞅了瞅没察觉到还有旁人,春喜诧异地抬起头,就看她家小姐林舒然正好笑地看着她,还打趣道:“别瞅了,人早走了!” “啊!”春喜惊讶地喊了一声,自家小姐有早起的习惯,没想到这新姑爷比她起的还早。 许钧泽无父无母,家中也没其他长辈,所以林舒然不需要一大早给什么人请安,倒是随嫁的张嬷嬷对她事先叮嘱过,今天许钧泽的那些“儿子们”要来给她这个“母亲”请安。 母亲——一想到这个称呼,林舒然就脑袋疼。 许钧泽今年才二十四岁,但他已经有了十三个儿子,虽然都不是亲生的,但都上了许家的族谱,而且都是养在正妻名下的嫡子,换句话说,就算她以后生了儿子,那也不是许家的嫡长子。 儿子多也就算了,可连避居城外田庄的她都经常听到许家少爷们不断闯祸的“光荣”事迹,怎么听这都是一帮谁也镇不住的熊孩子,可能这也是许钧泽一直娶不到老婆的原因吧。 “母亲,母亲!” 林舒然被这猛然急促的“母亲”喊声,惊得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她这刚洗漱完“熊孩子”就找上门来了?! 这声音怎么听着就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呢! 第二章:许家继子 果不其然,还不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急速的身影就从门外朝她冲了过来,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都说三角形最稳固,林舒然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发呆的木桩,被三个“钉子”死死地固定住,别说挣脱,动都动不了。 一旁的春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傻了,她大张着嘴巴脸上也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得目光呆呆地转向门口。 先是在三道飞一般的身影冲进来后,走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白衣俊朗少年,面容稚嫩,却神色老成稳重,紧跟着是一个蓝衫劲装的少年,他与白衣少年年纪看起来差不多,不过面容冷峻,微皱眉头,看起来不是那么欢喜。 接着就像串糖葫芦似的走进来五个从三岁到十岁不等的男孩,他们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有的看起来古灵精怪,有的看起来虎头虎脑,有的看起来神情怯懦,最后进来的是三名妇人,她们手里无一例外都抱着一个孩子——一对未满周岁的双胞胎,还有一个刚出月子一直在哭的小奶娃。 “母亲,母亲!” 这是三个“钉子”死抱着自己不放的“撒娇”声音。 “哇哇哇……” 这是奶娃娃无所顾忌的大哭声。 “老六、老七、老八,快放开!” 这是白衣少年略含训斥的声音。 “奴婢见过夫人!” 这是三位奶娘问安的声音。 …… 这么多声音交杂在一起,有那么一瞬间林舒然是懵的,她还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幼儿园,如此杂乱又有序的声音她熟悉又陌生,好在很快就镇定下来。 低头看了看几乎要把她的小腰抱断的三个“萝卜头”,还有他们身上不知哪里弄出来的污泥,而且他们像是故意似的,一边抱着自己不放,一边往自己昂贵又华美的衣裙上蹭着脏泥。 此时的林舒然瞬间明白这几个臭小子是想给自己这个新妇一个下马威,但她并没有生气。 在她与许钧泽的婚事已成定局的时候,她就事先打探了有关他十三个儿子的事情,知道这些孩子的身世都很可怜,他们的生父全都为了保卫晋朝的疆土牺牲了,而他们的生母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与他们分开了,他们是烈士的后代,也都是孤儿。 正因为如此,无论是皇帝、群臣还是许钧泽,甚至是贫民百姓,对他们都多了一些怜悯和纵容,这也导致他们变得越来越肆无忌惮起来,好在也只是调皮捣蛋,并没有真的惹下什么大祸。 林舒然脸上缓缓展开一个淡淡温和的笑容,她将手轻轻放在一个抱着她的男孩肩膀上,柔声询问道:“我们是不是需要先做一个自我介绍?” 声音温柔可亲,埋着头的男孩先是一愣,接着就觉得肩膀一麻,他搂抱林舒然的手突然就松了下来。 不仅是他,另外两个男孩也有同样的感觉,林舒然的手依次放在他们的肩膀上,看着根本没有用力,但她的大拇指似乎就那么轻轻一点,他们的双手就有些不听使唤了,而林舒然也趁机摆脱了他们的禁锢。 白衣少年和蓝衣少年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虽然还猜不透林舒然用了什么法子,但绝对不是老六、老七和老八主动放开那双手的,他们这位“新母亲”可透着不简单。 “这孩子是不是饿了?怎么一直在哭?”林舒然一挣脱三个孩子就起身快步来到了三位奶娘面前,那个奶娃娃哭得实在是可怜。 抱着许家十三少爷的安氏又是害怕,又是无奈,她怕这位新夫人脾气不好,怪她们一大早就来给她添堵,但管事嬷嬷说了,府里有了主母,以后大小事都得问过这位夫人,少爷们更要日日来请安的。 “回禀夫人,十三少爷自打生下来就爱哭,也找了大夫瞧过,说他身体无恙,大一些或许就好了!”安氏照实说道。 许家十三少爷远近有名的夜哭郎,哭声格外的响亮,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附近几条街似乎都能听到似的,他一哭,外边的狗就乱叫,吵得街坊四邻都睡不安稳。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实在是听着可怜,林舒然是做幼教事业的,听不得孩子这般哭,赶紧上前一步道:“把孩子给我吧,我来哄一哄!” 安氏没想到林舒然伸手就要抱孩子,她有些为难地朝着白衣少年和蓝衣少年的方向瞥了一眼。 “别担心,我在家抱过自己的侄子、侄女!”林舒然说着就已经从安氏手里抱过孩子。 这孩子刚出生没多久,软软糯糯团子一般,小脸瘦瘦的,白里透红,一双眼睛又大又亮,只是一副泪水涟涟的委屈可怜模样,看得人心里就是一软。 说来也奇怪,原本还哇哇大哭的小奶娃,一被林舒然抱在怀里,他的哭声竟然停止了,先是一脸好奇似的打量着林舒然,然后竟然朝她笑了起来。 “十三少爷,笑……笑了!”安氏像被惊着一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幕,许家十三少爷不但不哭了,竟然还笑了。 “呼啦”一下子,屋内其他的孩子也都一瞬间围了上来,自打老十三进了许家大门,他除了睡觉、喝奶就是哭,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力气,可现在他竟然笑了,还是对着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 “七哥,这女人不会是妖怪吧?”许家八少爷许铭轩扯了扯许家七少爷许铭昊的衣角小声问道。 能让他家老十三不哭,这能力可不是谁都有的,不是妖怪用了妖法让他笑,那可太奇怪了。 许家七少爷许铭昊一脸探究地盯着抱孩子的林舒然,他听说书的讲过,世家千金规矩多、心眼多、最会装腔作势了,哼,她现在这张笑起来友好的面皮肯定是装的,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露出真面目。 “母亲,我也要抱!”要说许家少爷们谁的脸皮最厚,那除了七少爷许铭昊没旁的了。 就这样,众目睽睽之下,许铭昊再一次抱住了林舒然的腰,并趁机将手里暗藏的鱼钩挂在了她的衣裙腰带上。 林舒然正抱着孩子,不妨许铭昊再次缠上她,好在这次她站的够稳,许铭昊使的力气也不大。 “七哥,母亲正抱着十三弟,你快过来!”与许铭昊最“心有灵犀”的许铭轩,故意将许铭昊拉到自己这边,就听“刺啦”一声,鱼钩将林舒然那条看起来就很华贵的腰带给扯烂了。 屋子里的气氛再一次变得刹那寂静,甚至还透着一股子谁也说不明的紧张。 许家大少爷白衣少年许铭晨和二少爷蓝衣少年许铭野明知两个弟弟是故意的,却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们也想看看,林舒然究竟会怎样应对! 第三章:见面礼物 林舒然先是愣了一下,似乎她也没料到尴尬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其他人也都神色各异地等着看她的反应,甚至已经能想象出她暴怒发威的场面。 不过,林舒然却是莞尔一笑,并无责怪地看向许铭昊道:“没关系,母亲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接着,她将许十三递回给安氏,又看向许铭晨等人继续说道,“恐怕,你们要暂时在偏厅等一下,我需要先回内室换件衣服,圣人言:‘人无礼不立’,虽说我们是母子,但终究是男女有别,我可不能这个样子见人,否则教我礼仪规矩的先生要拿戒尺追着打的!” 林舒然的话明明温温柔柔笑着说的,但身为老大的许铭晨面上却是微热,觉得有些臊得慌,林舒然这话听起来是说她自己的,可言外之意似是在说他们许家兄弟不懂礼仪规矩一样。 许铭野微微冷哼一声,看向林舒然的眼神并不友善,而其他人也对林舒然此时友好的态度各怀心思。 而许十三自打又被安氏接过去就哭得震天响,安氏越哄他哭得就越厉害,急得安氏都要哭起来了,林舒然只好再接过来抱着,他立即就不哭了。 这时,许铭晨上前一步,规矩地对林舒然行了一礼说道:“母亲切莫生气,弟弟们平时顽劣惯了,回去我会罚他们的。我这就带他们先去偏厅等候!” 许铭昊还有些不服气,他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是噘着嘴瞪了一眼林舒然,之后他们就跟着许铭晨去了隔壁偏厅等着。 安氏也跟着另外两位奶娘去了偏厅,林舒然则抱着孩子和春喜一起回了内室换衣服,等到就剩下主仆两人和一个奶娃娃时。 春喜就有些为她家小姐抱打不平,气呼呼地说:“小姐,我看那许家小少爷们就是故意的,还是大将军的孩子呢,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莽莽撞撞的还把您的衣裙都扯烂了,跟一群野猴子似的。” 林舒然没说话,这群许家少爷岂止是野猴子,小小年纪古灵精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相处,不过她对付熊孩子有的是手段,再说,小孩子嘛,顽劣一些也是正常。 “春喜,把我给孩子们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重新换好了衣服,林舒然又抱着许十三进了偏厅,这次不知是不是老大许铭晨对自己的弟弟们说了些什么,他们倒是都规规矩矩地站着等她。 “日后我这里你们不必晨昏定省,我对你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希望咱们彼此关照,和谐共处即可!”说完,林舒然就让春喜把见面礼拿给他们,送给他们的都是一模一样的玉牌,之后就让他们都回去了,唯有许十三又留了下来。 “大哥,这上面写的是什么?”走出林舒然的院子,许家一个年纪小的兄弟就凑到了许铭晨的跟前,一脸好奇地翻着他手里的玉牌问道。 “‘愿吾儿承乾坤之正气,立天地之威仪,自是成竹在胸,所行风雨无惧,前程似锦,平步青云’。”许铭晨的声音清朗有力,他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格外沉静起来,之后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林舒然的院子方向,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话听着是好话,就是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好人了!”许铭昊可不相信林舒然会真心对他们,女人都是心狠伪善的,等着看吧,她的狐狸尾巴迟早会露出来的。 等到院子里又恢复清静,许十三也睡着了,林舒然才想起来自己早饭还没吃,好在大厨房的饭菜早已备好,很快就端了来。 许家人口简单,虽然是名震朝野的大将军府,但府里的下人并不多,照顾许铭晨他们的也都是一些上过战场的老兵,仆妇和丫鬟也是有的,不过大多是在后厨帮忙。 府里就一个大管家,大事小事许钧泽都交给了他,这不林舒然一吃过早饭,大管家许安就让人抬了一个箱子来见她。 “启禀夫人,奴是府里大管家许安,大将军说了,从今日起,大将军府就由夫人来掌家!”接着,他又指着自己身边的箱子说,“这里是府中账目和下人的卖身契以及库房钥匙等,也将由夫人一起掌管,府中上下奴仆但凭夫人差遣!” 许安恭顺地说完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家里有了女主人,他终于可以松口气缓缓了,以后白头发也能少长几根了。 林舒然心中惊讶,脸上并未表现出来,她虽不是真正的古人,但也了解后宅里的是非,哪家新妇像她似的新婚夜刚过就开始掌家理事的,难不成是许钧泽故意为难和试探她?! “好!”林舒然一字落音,许安莫名松了一口气,有了主母希望府里的少爷们都能收敛一些,许家也能安静几日。 接下来的大半天,林舒然就在房间里开始查看和翻阅许安送来的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春喜跟着张嬷嬷去见了许家的下人,而奶娘安氏也不敢随意离开林舒然的院子,实在是许家十三少爷许铭羽一离开林舒然就哭。 “今夜让他留在这里吧!”眼看夜幕降临,小缠娃许十三离不开自己,林舒然便让安氏也一起留下,晚上好给他喂奶。 安氏想把孩子抱走,毕竟这是林舒然新婚的第二夜,若是大将军回来看到床上放着一个奶娃娃,打扰了他和夫人的良宵,那她这份赚钱的差事就丢了,可主母的命令她又不得不听。 果然,当许钧泽进屋发现床上躺着他最小的义子时,脸色黑了下来,安氏刚给孩子喂完奶正打算退下去,一看许钧泽似是生气了,吓得动也不敢动了。 许钧泽冷叱道:“谁让你把孩子放到这里的?!” 安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害怕地说道:“大将军息怒,是奴婢的错,奴婢——” “是我让她把孩子放在这里的!” 正在这时,林舒然撩开房内遮帘走了进来,目光无惧地看向许钧泽说道。 第四章:打起来了 许钧泽面色冷冷的,昨日新婚他并没有仔细瞧过林舒然的面容,今日她淡妆相宜,面色柔和,一双丹凤眼冷静沉稳,与一身杀伐之气过重的他对视起来竟也无丝毫惊慌害怕之色,是个有胆识的。 林舒然坦然迎上许钧泽审视的目光,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并不怕他。 仔细看去,她这个夫君样貌是不差,眉目周正英俊,全身上下透着刚毅凌然之气,只是这脾气似乎有点大,一出口就能让人心惊胆寒似的。 “把孩子抱出去,以后不许让他再来打扰夫人!”许钧泽不容置疑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安氏,林舒然也没接话。 “奴婢知道了!”安氏慌张地起身,赶紧将吃完奶熟睡的许十三抱起来退出了房间。 “等到他们十六岁我自会带他们入军营,你只需管好自己的事情,他们——与你无关!”许钧泽像是交代又像是威胁,语气淡漠地丢下这句话,就去沐浴更衣了,留下林舒然站在那里,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无关就无关,做个清闲人,是她最拿手的,她才不想操心呢! 当夜,两个人依旧背对背而睡,虽同在一张床上,却分被而眠,无话可说。 天未亮,许钧泽就匆匆起身离开了府邸,林舒然本打算睡到日上三竿,哪成想大管家许安早早就来到她门前求见。 “许管家,何事?”林舒然在厅中见他,发现此时的许安满头大汗,一脸焦急之色。 许安忙说:“夫人,不好了,隔壁的老御史要把几位少爷送进京城府大牢!” “大将军昨日说了,以后府里少爷们的事情与我无关,你去找大将军处理吧!”林舒然并不是赌气才这样说,权当昨日许钧泽是好意,她与许家少爷们不是血亲也没有什么交情,少管他们的事情自然麻烦也就少了。 许安一听这话脸就苦成了疙瘩,也不知道大将军这话是何意,怎么能让夫人不管少爷们的事情呢,皇上让他成亲,就是要给他找一个人帮他一起管教少爷们的,他看眼前夫人和气又端庄,定会是个好主母的。 于是,许安干脆跪在地上恳求道:“夫人,大将军今早接到急令已经暂离京城,您已是家中主母,这府中大小事宜自然是由您出面做主。” 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厮也来禀告,说是府门口几位少爷带着家丁与京城府的衙差打起来了,二少爷的宠物还咬了衙差一口。 听起来事情好像很严重,林舒然也站了起来,跟着许安往大门的方向赶去。 有一句话许安说的没错,她现在已经是许家主母,许钧泽不在的时候,还真得她出面。 离着老远,林舒然就听到大门处传来的争吵声,然后便看到许家的几位少爷被府中家丁护着与门外京城府的衙差对峙着。 许铭晨和许铭野站在最前面,许铭野的身边还有一只双眼冒着凶光,嘴角留着血迹的狗,林舒然特意瞧了一下,心中一惊,这哪是什么狗,分明是一头正在做攻击准备的狼。 “大少爷,二少爷,夫人来了!”许安看门口这架势也是心中暗暗叫苦,大将军怎么偏偏今日出了京城,少爷们这次惹下的祸可怎么办呀! 许铭晨眼神一闪,倒是规矩地给林舒然行了一礼,而许铭野全当没听见,只是目色阴冷地盯着那些衙差。 “许管家,先找大夫给被咬伤的衙差治伤,所需一切费用许家承担。”说完,她又看向许铭晨,“你是大哥,别吓着几位弟弟,先带他们去后院,此事,我来处理!” “不需要!”许铭野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林舒然,又转向那些衙差道,“有本事就上来给小爷较量较量,最近小爷的阿狼馋的很!” 他这一句话吓得那些衙差又后退一步,谁不知道许家二少爷是狼窝里长大的,他的宠物阿狼连老虎都敢咬,凶得很! 此刻的许铭野身上戾气很重,一直僵持下去也不能真正解决问题,所以想了想,林舒然便走到那群衙差的面前说道:“事情缘由我已大略得知,常言道:‘子不教母之过’,就由我随诸位走一趟府衙,可好?” “这——”唯首的捕头本就为难这场差事,一个是京城谁都不愿惹的老御史,一个是京城谁都惹不起的大将军,怕是连皇帝都不想断这官司,所以才推到了京城府,“那就有劳夫人跟小的们去一趟府衙了!” “夫人,不可!”许安赶紧上前阻止,林舒然怎么说也是太傅之女,这刚成婚就进衙门那种地方,势必有损她的名声,“还是让奴去吧!” “无妨,你带几位少爷先回府思过,总要给老御史一个说法!”林舒然笑笑,带着春喜跟着那帮衙差去了京城府。 京城府的府尹一听林舒然竟跟着来了衙门,也是震惊不已,这位可是太傅之女,大将军之妻,当今云妃之妹,皇帝的小姨子,他哪敢怠慢,要不是原告是老御史,他也不会让人去大将军府请人了。 府尹张民请林舒然在后堂入座,赔笑奉茶,虽然现在的林舒然没什么品级,但她后台太硬,自己是惹不起的。 “张大人不必客气,老御史既然已经递了诉状,我想知道此事依照我朝律法该如何判?”林舒然笑问。 张民苦笑道:“不瞒夫人,若是依照我朝律法,十岁以下即便犯下杀人罪亦可免刑事之罚,交赎金即可,此次许家几位小少爷不过是偷了老御史的石榴树,算不得案子的,只是那石榴树是老御史心爱之物,如同他性命一般,他已经闹到皇上那里,皇上又将此事交付本官,本官也是为难呀!” “老御史可有说过他如何才肯撤了诉状?”林舒然又问道。 “说了,说了,他说只要能还回他的石榴树,让他的石榴树起死回生,此事他便作罢!”张民也是暗叹一口气,这许家少爷惹祸的本事无人能及,老御史是个鬼难缠,这次事情难办了。 第五章:替弟认错 很快,林舒然就从衙门出来了,只要消了老御史的气,此事也不难解决,只是许钧泽这些义子确实顽劣了些,真该好好管管了。 可回到府里林舒然才知道,她前脚跟着衙差去了京城府衙,后脚隔壁御史府的人就来要被偷走的石榴树,结果许家家丁端来一盆还温热的木炭给御史府的人,说是石榴树已经被他家少爷当柴火烧了,这话气得老御史一下子昏了过去,这会儿太医还在隔壁御史府没走呢! “真烧了?”林舒然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熊孩子惹祸,真不省心呀! 想起许钧泽昨日的话她是想撒手不管,可她就这样看着那群孩子惹是生非下去吗? 现在是偷人家一棵石榴树,以后不知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她的良心又让她不能真的不管。 “回夫人,真烧了!”大管家许安也是愁眉苦脸,还以为家里有了主母,几位少爷会收敛一些,没想到这次把老御史都给气病了,“听说老御史的儿子方大人已经再次进宫告状去了!” “别的石榴树赔给老御史行吗?”林舒然想着自己田庄上也有几棵不错的石榴树,到时候挖出来送给老御史。 许安却摇头,他告诉林舒然,御史府的这棵石榴树得有一百多年了,是方老御史的祖父当年种下的,近些年虽然不再结果也有些枯萎,但对方老御史而言是个念想,是他最珍爱之物。 “许管家,你再去帮我打探一下,这老御史可有旁的喜好之物,这件事情总归是许家几位少爷做错了,咱们得给人家一个交代!”既然已经决定要管,林舒然就得把这件事情解决好。 接着,林舒然又让下人去把许铭晨等人叫过来,最小的那三个暂时不用来,不一会儿许家十兄弟走进了正厅。 一开始,十个人都以为林舒然会因为此事怒斥他们,但到了厅中林舒然却看着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把他们每个人都从上到下认真地打量一遍。 “石榴树是我偷的,也是我烧的,要打要罚冲我一个人来,和其他人没关系!”老七许铭昊倒是一副敢作敢当的架势,老八许铭轩立即讲义气地也出声道,“还有我,我也偷了,我也烧了!” “是我这个做大哥的没有管教好弟弟们,母亲要罚就罚我吧!”许铭晨上前一步郑重说道,许铭野虽然没说话,也往前站了一步,态度很明显,罚许铭晨就要一起罚他。 其他许家几位少爷虽然没再说话,无论大小也都站在了许铭晨和许铭昊几人身边,这一刻许家十兄弟倒是齐心。 “好,许家儿郎倒是有骨气,你们也都和他一样愿打愿罚?”林舒然笑语晏晏扫了他们一眼问道。 “许家兄弟一条心!”这时许铭野语气坚决地说道,根本不怕林舒然会惩罚他们。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点头,他们虽然都在许家的族谱上,但并不是许钧泽的亲儿子,这次又惹了祸,身为许钧泽的新婚妻子,林舒然不喜欢他们也很正常,他们忍着就是,绝不能让父亲跟着为难。 “许家儿郎若是敢作敢当,就该先去御史府认错,不管怎样,偷别人的东西就是不对!”正因为他们年纪尚小,林舒然才希望他们能认清是非黑白,若是对错都不清楚,这以后的路难免会走错。 “我没错,凭什么认!”许铭昊梗着脖子,气呼呼地斜瞪着双眼。 “不问自取视为偷,我以为你们虽然顽劣一些,但至少身为大将军之子,烈士之后,会懂得基本的做人道理,看来是我错了!”林舒然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回身坐在了椅子上,冲他们摆摆手道,“认为自己没错的就先回去吧!” 许铭昊一听转身就要走,许铭轩也想跟着他行动,却发现大哥许铭晨有些惭愧地站在那里低着头没动,二哥看着大哥也没有抬脚,他就赶紧拉住了许铭昊的衣角:“七哥——” 许铭昊不解地回头一看,其他人都低着头站在那里没动,这时候他的执拗劲上来了,甩开许铭轩就跑了出去。 看着剩下的许家少爷们,林舒然心里明白,他们都是因为许铭晨这个大哥才留下的,看来许铭晨在他们中间很有威望。 于是,林舒然让其他人都先离开,单独留下了许铭晨说话,而弟弟们一离开,许铭晨就主动说替弟弟们去御史府认错。 “是不是每次弟弟们闯了祸,都是你去认错的?” 明明许铭晨十二岁还不到,但个子都快赶上自己了,林舒然听说他生父是名门之后,弃笔从戎战死疆场,生母也是为了护他得病而亡,小小年纪的他就早早懂事了。 “弟弟们还小,我是大哥,都是我的错,母亲切莫生他们的气!”许铭晨头更低了一些,身子也更弯了一些,他们都是同病相怜的兄弟,身为大哥他自然要护着他们。 这时,林舒然的语气却陡然一变,变得严厉又认真起来:“把身子站直,把头抬起来,你是许家长子,任何时候都要抬头挺胸地做人做事,弟弟们可都跟着你学呢!” 许铭晨全身一震,从来没人这样教过他,许钧泽虽然收留了他们,给了他们一个衣食无忧的家,他们也都很崇拜这个义父,但他军务太忙,常常十天半个月甚至一年半载也见不上一面,家里又没其他长辈来教导他们,所以他们才会变得愈加顽劣难管。 见许铭晨挺直了腰背,林舒然满意地点了一下头,就问他可知许铭昊为何要偷老御史家的石榴树,难道纯粹是为了捣蛋好玩?! 许铭晨则告诉林舒然,是老御史家的孙子方达欺负了许铭昊的朋友,为了给自己的朋友出气,他就和老六许铭舟、老八许铭轩把紧靠两家院墙边的那棵老御史最珍爱的石榴树给拔了。 那棵石榴树已经好多年都不结果了,听说老御史想了不少法子来救这棵石榴树,但都没有成功,整棵树都枯死了,他们三个用绳子绑住树干,又找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丁,竟是使劲一拉把那棵树连根拔起摔在了自家院子里,当时这一幕两家不少人都看到了。 之后,林舒然又去了后厨,询问那棵石榴树是不是真的都当柴火烧了,烧火丫头告诉她,许铭昊让人把石榴树拉到了后厨,还让人找斧头把石榴树都劈开,不过她看有一截树干还不错,就偷偷留下来打算用来挡门的。 “快把那截树干拿给我看!”许铭昊这小子气性够大的,还真把石榴树给烧了。 第六章:复活树干 小丫鬟诚惶诚恐地把偷藏的树干给了林舒然,林舒然观察之后发现这树干内部还是很有水分的,便立即让人去找一个大些的花盆,花盆里的土用鸡圈或者猪圈里的土,再让人取了一些草木灰。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春喜跟在林舒然身边好奇地问道,这上百年的石榴树就剩这一截树干了,难不成还能再活不成? “这棵石榴树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就这样被毁掉实在可惜,我想想法子看能不能让它起死回生,老树发新芽!” 林舒然上辈子除了是一名高级幼师,还是一名考证达人,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她就已经拿到了农艺师和园艺师的资格证,利用果树嫁接技术,让这棵百年石榴树“复活”于她而言并不是难事。 “真能起死回生?”偷留树干的小丫鬟平儿也好奇地凑了上来,新夫人看着和气的很,对她笑了好几次,她也就壮着胆子问道。 “应该可以!”林舒然很有信心。 在花盆里栽好那截石榴木之后,她本想用自己田庄里的石榴枝干嫁接,但想着这棵石榴树本是隔壁御史府的,就让许安去隔壁老御史府中问问可还有别的石榴树,以便取来嫁接。 许安一听林舒然要利用仅剩的那截树干发新芽,心中万分疑惑,他倒是听过民间有些树枝插下就能活,但这棵石榴树枯死好多年了,还能活吗? 主母的吩咐不能不听,许安硬着头皮进了隔壁方家大门,好在方家老夫人是个明事理的,见了许安,问他前来有什么事情。 “回方老夫人话,这次都怪我家少爷不懂事,毁了老大人的石榴树,我家夫人说了,待她救活那棵百年石榴树,必会亲自登门致歉,她还让我问问府中可还有长势旺盛的石榴树,取些好的枝丫过去,以便我家夫人救树!”许安将林舒然交代的话如实地对方老夫人说道。 方老夫人一听惊讶极了,那棵石榴树是夫君的命根子,虽说他气急攻心已经缓了过来,但自己心里其实对许家那些小子还是很生气的,但碍于太后、皇上和许钧泽的面子,这才没有冷脸相待,可怎么也没想到林舒然竟让许安传这样的话来。 “真能救活?不是说都被许家小子烧了吗?”许安的话方老夫人是不信的,天底下就没有烧成炭的果树还能活的。 许安心中也是不信,但他可不能拆自家主母的台,忙回道:“枯枝残叶已然不在,好在上天庇佑,还留下一截好木,我家夫人已经将它栽于花盆之中,再取些新枝,她自有法子让百年石榴树重新焕发生机,待到一段时日便可重新移栽在贵府院中。” “若真是如此,你家夫人功德无量,来人,带许管家去我院中取些石榴枝去!”方老夫人的院中也栽种着两棵石榴树。 待到许安离开后,方老夫人去见了方老御史,并将许安的话又对他讲了一遍,方老御史自是不信,林舒然虽说是太傅之女,以痴情而闻名于京城,但此女常年住在田庄,没听说她还有这种本事。 同时不信的还有许铭晨、许铭昊等人,一听说林舒然要用一截木头救树,特意让许铭轩去后厨打探消息,小丫鬟平儿讲得绘声绘色,说是夫人给那截木头做了什么“手术”,用刀在石榴木上割开了几个小口,并把许安从方家新取来的石榴枝插在了口里,还用东西给紧紧包住了。 “夫人说了,半个月左右这石榴树就能送回御史府了!”平儿是这样告诉许铭轩的,许铭轩又将这话转告给了许铭晨、许铭昊等人。 “哼,我可不信,已经死了的东西怎么可能再活!”许铭昊压根不相信,反正他也不怕被罚,大不了再回到以前当乞丐的日子,他还觉得逍遥自在呢。 但许铭晨和许铭野对视一眼,眼中也都有疑惑,林舒然真有这个本事吗?! 当夜,许钧泽并没有回府,圣令来得太急,他带兵剿匪去了,至于林舒然的回门礼,管家许安说,她可以在库房里随便拿。 林舒然倒是无所谓,走就走吧,彼此不见反而更自在,以后这许家就是她说了算啦! 听说许十三离开自己还是哭,当晚林舒然就把他又抱到了自己房间,小家伙果然就不哭了,这一晚不但林舒然和许十三、安氏还有许家众人都睡了一个安稳觉,就是周边的邻居也终于不再听到许家十三少爷的哭声,周围的那些狗也恢复了安静。 到了回门这一天,林舒然干脆抱着许十三回了娘家。 她的父亲当朝太傅林佑行与母亲文氏共生育四个孩子,她是林家幼女,上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大哥林承宇已经娶妻明氏,生下一子一女,分别是五岁的林怀瑾和两岁的林思渝,如今林承宇在翰林院做编修官。 大姐林舒云进宫做了皇帝的女人,被封为云妃,膝下有一位四岁的小公主。二哥林承棋如今在林家祖籍之地临江的东言书院读书。 她父亲林佑行虽也有侍妾,但这些妾侍并没有生下一子半女,不是文氏不允,而是林佑行不许,他担心庶子庶女会令家宅不安。 林舒然归家,林家众人自是欢喜,只不过别人三日回门是夫妻相携,奴仆成群,而林舒然则是抱着个小奶娃,只带着丫鬟春喜和奶娘安氏,还有两车回门礼进了林府。 “委屈我儿了!”文氏忍不住眼圈泛红,堂堂的大将军夫人回门一个人,而且进门就当娘,林舒然心里定然不如意的。 “娘,您早知我会委屈,当初就不该和我爹逼着我嫁人!”要说委屈,林舒然还真觉得有些委屈,她又不是非嫁人不可,就算再晚个几年,她也不怕自己找不到好姻缘。 可到底相处久了,与林家人都有了感情,真心换真心,三年来,她也已经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真正的亲人,所以面对林佑行和文氏的“逼婚”,她最后还是答应了。 最重要的,嫁给许钧泽不用担心婆媳妯娌侍妾等后宅是非问题,父兄皆说他一身正气是个可托付之人,嫁过去就是掌家主母,两家也是门当户对,而且皇帝赐婚她也是无法拒绝的。 第七章:许家老十 知道女儿心里还有怨气,林佑行看了她一眼,叹道:“你为那顾景城已经耗费了三年大好时光,我和你娘总要为你的后半生考虑,你若是不喜许家那些孩子,不管他们即可,我早已为你打探清楚,待他们十六岁之后便会离开许家进入军营,因他们都是英雄之后,皇上对他们也另有安排,许家的家业并无他们一分,你不必担心自己的孩儿日后会受委屈。”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林佑行明白,林舒然心中的那丝怨气,是因为她与许钧泽并无感情,或许在她心里还念着顾景城,但她不能为了一个死人毁了自己的一生,所以他才逼着她嫁人。 “爹,娘,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林舒然清楚她不是心里还念着什么顾景城,只是对古代的这种包办婚姻不满,而她又是一个很现实的人,从一个开放自由的现代人成了古代闺阁里的笼中鸟,三年来她努力让自己在夹缝中获得喘息。 她没想过凭一己之力改变这封建落后的时代,因为这根本不现实,她也不想经历什么波澜壮阔、激情四射的人生,她只想过平淡安稳的生活,努力经营好自己的家,若是有幸遇到一个彼此相爱携手的人,那便是她的幸运了。 “孩子,你能明白就好,娘一直都知道你是个心软良善的好孩子,要不然你今日回门也不会把许家老小抱回来,不过我也听说,许家那些孩子调皮顽劣的很,他们也都是可怜孩子,我儿平时就忍一忍,切莫让旁人看了笑话。”文氏殷殷叮嘱道。 “女儿明白!”文氏比自己要心软良善的多,不然也不会说这样一番话。 “我听说许家那几个小子把方老大人的石榴树给拔了,方家还把他们告进了京城府?”林佑行见林舒然点头回应,便宽解她道,“此事你不用担忧,虽有诉状,但许家小子年幼,不会受罚的,只是方老大人性子执拗,势必会不依不饶,让他消气虽有些难,但为父会想办法解决的。” 林舒然却告诉林佑行,此事她自己会解决好,还告诉他,自己会把那棵拔掉的石榴树复活。 “你这丫头又说胡话,已经死掉的果树如何再成活?”文氏摇头不信,林佑行也是狐疑。 “能不能行的,日后爹娘自会知道,既然我已是许家主母,许家的家事自然是由我出面处理,哪里要劳烦到爹和娘!” 林舒然让他们放心,接着一家人吃了饭,母女姑嫂又说了些知心话,下午林舒然就回了许家。 接下来的几天,许家那些少爷们倒是安静,也没有故意跑到林舒然面前碍眼,倒是许十三更黏林舒然了,就连双胞胎兄弟也因为和林舒然多相处了两天,就常要她逗着玩。 双胞胎兄弟许十一许铭贤和许十二许铭信已经快十一个月了,但两个小家伙还不会走,一直都是奶娘抱着。 “小孩子是要锻炼他的腿部力量的,你们不能一直这样抱着!”林舒然见两名奶娘不舍得撒手,就回屋画了图纸,让春喜找绣娘给孩子们先做两个学步带。 府里绣娘手很巧,很快就把做好的学步带拿来了,林舒然先给奶娘示范了一下,发现在学步带的帮助下,两位小少爷都尝试着往前走了。 许十三躺在林舒然让木匠新打造的小推车里,春喜推着他玩,双胞胎兄弟在学步带的帮助下欢快地往前一步一步走着,满脸都是笑容,此时的小院里温馨又欢乐。 林舒然正在一旁浇灌着那截已经嫁接完成的石榴木,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嫁接非常成功,石榴木已经成活,更意外的是,今天早上石榴木上竟然钻出了新芽。 “是谁在那儿鬼鬼祟祟的?”春喜突然轻呵一声,然后快步跑到了门外,不一会儿领着一个泪眼汪汪的瘦弱男童走了进来,这是许家老十,刚满三岁的许铭盛。 林舒然招招手,让许铭盛到自己跟前,他身量瘦小,眼神怯怯地看向自己,但同时又透着一股渴望亲近自己的模样。 待到许铭盛来到自己面前,林舒然笑着蹲下身子,亲近地说道:“你是不是也想在这里玩?” 许铭盛犹豫了很久,但还是轻轻点点头,哥哥们都说眼前美丽的夫人不是他们真正的娘亲,但他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亲,大哥说过,父亲成了亲,父亲的妻子就是他们的母亲,他也可以有娘亲的。 “那就和弟弟们一起玩吧!”这孩子有些胆小,而且太过瘦弱了些,许家伙食并不差,怎么这孩子一副皮包骨的感觉,在外人眼里,像是许家一直虐待他似的,“这孩子太瘦了!” 其中一位奶娘担心林舒然误会,忙解释道:“禀夫人,十少爷常常不思饮食,每餐吃的也少,比起其他少爷,他常常生病,但又喝不下煎药,所以瘦弱的很!” “这么小的年纪不吃饭可不行,你们先在这里玩着,我去后厨做些点心!”厨师证不是白拿的,尤其是做孩子们喜欢吃的东西,林舒然更是拿手。 “夫人想吃什么点心让厨娘去做即可,怎可劳烦夫人亲自动手!”这时,张嬷嬷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她是林家特意为林舒然准备的陪嫁嬷嬷,只不过这位主子在田庄三年未见,她的脾性竟是有些摸不透了。 “我要吃的点心她们一时半会儿可做不出来,而且当初在田庄我也自己做过!”林舒然笑着就起身去了后厨的方向,张嬷嬷却朝着春喜的方向瞪了一眼,真不知道这些下人在田庄是怎么照顾小姐的,竟让她下厨做饭。 春喜避开张嬷嬷刀子一样的眼神,要是被张嬷嬷知晓在田庄的时候,她家小姐不但自己做饭,还下河摸鱼,爬树摘野果,冬天进山去打猎,春天下地耕种,更带着长工家的孩子在荒山里疯跑,她保不齐要把自己给杀了。 第八章:亲自下厨 来到后厨的林舒然,也不管厨房众人异样的目光,让他们把自己需要的食材准备好,有新鲜的鸡蛋、熟猪油、面粉和糖等,她要做一款老少皆宜又香甜的蒸蛋糕。 打鸡蛋是个技术活,因为没有打蛋器,林舒然全凭一双筷子充当打蛋器,而看着她熟练又快速的打蛋手法,就连后厨做饭多年的厨娘都自愧不如,太傅家的女儿果然不一般。 做好了蛋糕坯,又找来合适的瓷具充当模具,然后放到锅中蒸笼上,两刻钟左右便能出锅了。 找来了食盒,将蒸好的茶碗大小的蛋糕放进食盒里,不多不少,正好十个,不过林舒然拿出来一个赏给了后厨的小丫鬟平儿,之后就拎着食盒回了自己的院子。 在她走后,后厨里的人闻着满屋飘香的味道,对这位大将军夫人又有了新的认识,这点心他们可从未听说过,而且看着就好吃。 于是大家都盯向了平儿,吓得护食的平儿拔腿就跑,这点心可是夫人赏她的,谁都不给。 林舒然拎着食盒进院的时候,发现大管家许安也在,此时许铭盛也和三个弟弟玩的很开心,见到林舒然,他又显得拘谨起来,不过随着林舒然的走近,一股清甜香浓的味道也引得所有人朝她看去,尤其是看向她手里的食盒。 “大管家也在,正好尝尝我的手艺!”此时,春喜已经接过林舒然手里的食盒,一闻这味道她就知道是蒸蛋糕,这三年里,小姐就给林府的小少爷、小小姐做过几次,她也沾光吃了几回,令人难忘的很。 “夫人这做得是什么?”许安本想出口拒绝,可那香味他从未闻见过,想着这盒中之物必然不错。 “不过是一样小点心!”林舒然让春喜打开食盒,先给了许安一个,又给了许铭盛一个,两个奶娘和春喜都有,“吃完了还有,十一、十二还小,稍微让他们吃一点!”看着眼馋蹦跶的双胞胎兄弟,林舒然嘱咐奶娘道。 “是,夫人!” 许铭盛先是小咬一口,发现入口即化,而且又香又甜,好吃极了,忍不住就大口吃了起来,很快一小杯蛋糕就吃完了,他还意犹未尽。 就在这时,眼前又出现一块蛋糕,拿着蛋糕杯的手纤长白皙,他抬头就看到林舒然笑盈盈的脸,不知为何,他眼中一下子就有了眼泪。 “别哭呀,吃完了还有,想吃就对我说,回头我再给你做!”林舒然揉了揉许铭盛的头,这孩子看起来敏感又自卑,他今日能鼓足勇气来到自己的院落,可见他心中一定是对某种东西渴望至极,而她似乎隐隐知道他极力渴望的是什么。 她笑起来好温柔呀,许铭盛点了一下头,然后伸出手接过了蛋糕,不过他并没有吃,而是再次鼓足勇气问道:“母亲,我可不可以把这个点心留给九哥吃?” 许铭盛口中的九哥叫许铭松,比他大两岁,平时两个人在一起玩的最多,感情也是最深的。 “当然可以!”明明自己还想吃,却还惦记着许铭松,林舒然见许铭盛小心翼翼的模样,便一阵心疼,“不过,我希望你现在吃掉,帮我尝尝这点心味道如何,若是好吃,我就多做一些,哥哥们都有,好吃吗?” “好吃,可好吃了!”许家老十许铭盛展露一个笑容说道。 “确实好吃,夫人,您这点心满京城也找不出来,又糯又甜,香的很!”许安吃过之后也忙夸赞道。 “好吃就行,方法简单的很,回头我教给厨娘,以后让你们都吃到腻!”林舒然说完又走到许安面前,问他,“许管家,你找我有事吗?” 许安赶紧将吃完的蛋糕杯放在一旁,然后回道:“夫人,前几日您不是让我去打探一下老御史可有旁的喜好之物,奴打探到了!” “哦?他还喜好什么?”林舒然让许安单独去厅中说话。 主仆两个在厅中坐下,许安告诉林舒然,方老御史素来耿直难缠,不爱琴棋书画,也不爱喝酒品茶,平日里最喜食田螺。 林舒然没想到方老御史最喜欢吃田螺,那这事就好办了,她田庄里可有抓田螺河虾的高手在,于是立即让人去田庄给管事传话,明日送一筐新鲜可食的田螺来。 之后,她又让人去把许铭晨和许铭舟、许铭昊、许铭轩四人叫来,不过只来了三个,许铭晨告诉林舒然,这两天许铭昊并不在府中。 “以前经常这样吗?他才七岁,可以夜不归宿?”林舒然没让他们依照规矩晨昏定省,是嫌麻烦,也觉得没必要,可竟不知许铭昊已经不在府中,而府中也没任何人告诉她这件事情。 “母亲不要担心,七弟身边有家丁护着,暗中也有人保护他,父亲也说过,男孩子不可拘与家中,要敢于闯荡,所以——”许铭晨解释道。 却不想林舒然挥手打断了他,“所以就让一个才七岁的孩子想在外边待多久就待多久,不管他是不是遇到危险,是不是结交了坏朋友,是不是连饭都没得吃?全然都不管?!” 这一刻,林舒然是动气了,许钧泽的这种教育方式完全是放之任之不负责任,这种完全放养的态度只会让一个心智还不成熟的孩子受到伤害,这种伤害有可能是身体上的,也有可能是心灵和精神上的。 原本失去父母成为孤儿的他们就有情感上的缺失,许钧泽又不管不顾地“放养”和“纵容”他们,只会在他们惹了祸之后给他们善后,却从不教他们做人做事的道理,他到底拿这些孩子当什么了,是不是以为给他们一个名义上的家,让他们吃穿不愁,就算对那些死去的人有个交代了! 想起他说的那句“与你无关”,她现在就更火大了,自己不会教,还不让别人来管,身为一名曾经的热血教师,她实在是忍不住要出手了,更何况许家十三位少爷都是她的继子,身为母亲教育自己的孩子,在这个时空那是再名正言顺不过了。 林舒然面色冷嗔下来,威严的气势一下子就展露出来,许铭舟和许铭轩都有些害怕地看向许铭晨,林舒然面对他们时一直都是亲和友善的,可现在的她有点儿让他们感到害怕。 “今天,就是绑也要把老七给我绑回来,明日你们跟我一起去方府登门认错!”林舒然神情坚决,许铭晨心中震动却没有说话,老七最近行事是有些出格了。 第九章:补救办法 入夜,许铭昊真的就被五花大绑送到了林舒然的面前,并且她不许许家其他人靠近房间。 房间内就林舒然和被绑着的许铭昊两人,小家伙显然被绑回来愤愤不平,怒瞪着林舒然,脸上又羞又气。 “凭什么绑着我,快把我放开,我讨厌你!”许铭昊不喜欢林舒然,不是不喜欢她这个人,而是谁嫁给许钧泽他都不喜欢,因为许钧泽的夫人不会真心待他们这些继子的。 林舒然却没打算放开他,这小子一放开准跑,她可不想又费劲去抓他。 在她看来,每个孩子个性都是不一样的,所以要采用不同的对待方式,她和许铭昊虽然接触不多,但初次见面时的“恶作剧”,他的表现可是最突出的,因此对待他就不能用常规的教育方法。 “你讨厌我,可是怎么办呢,我似乎很喜欢你呢!”林舒然故意恶趣味的靠近许铭昊笑道,许铭昊显然没想到林舒然会这样说,脸上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将头不屑地扭向一边,却听林舒然继续道,“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因为你聪明、大胆、讲义气,这次你故意拔了御史府的石榴树,是为了给你朋友报仇吧?” “是大哥告诉你的!”许铭昊有些气闷,大哥怎么把这事告诉了这个女人,“是又怎么样,他御史府的公子能欺负人,我怎么就不能拔他家的树了,没打人都是便宜他们了!” “呦,这样说,许七爷您还手下留情了!”林舒然身子一转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要为朋友讨公道,这本不是坏事,只是你的方法错了,让原本对你有利的局势变得被动有害起来,刚才我觉得你聪明,现在我又觉得你傻极了!” “哼,我才不傻呢!”许铭昊可不承认,他怎么就傻了! 林舒然轻轻一笑,说道:“你不傻?你和你朋友本来是受害方,可现在你拔了人家的果树,害得方老御史差点儿没命,更因此事引得许家与官差对立,你二哥的宠物还当众咬伤了一名衙差,现在外面是不是都说许钧泽这位大将军教子无方、纵子作恶,许家儿郎行为不端,品质恶劣,令英雄蒙羞!” 许铭昊听着这些话咬紧了下唇,没错,外面人就是这样传的,可父亲许钧泽说过,不要管他人的闲言碎语,只要自己没觉得做错,那就没有错! “随便他们怎么说,这些年小爷我都听习惯了!”许铭昊强撑着面子说道。 “所以我才说你傻呀!”林舒然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等许铭昊再出口说话,就继续道,“若此事我来办,第一自然是让方达先给你的朋友道歉,他若不肯,再把他欺负人的证据送到他的家人面前,方家家风清正,自不会允许家中子弟欺凌弱小,定会处罚他,若方家护短,暗许他能在外逞凶斗恶,那你这果树拔也就拔了,这叫先礼后兵,可现在外人不解内情,只当我许家儿郎仗着圣上宠信、父辈荣德,变得纨绔蛮横、目无法纪,你说,冤不冤!” 林舒然这一番话听得许铭昊瞪大了双眼,也让在房外偷听的许铭晨和许铭野两人心里震惊,是呀,他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见许铭昊不再说话,脸上似也有懊悔之色,林舒然暗松一口气,她真担心许铭昊连这些话都听不进去,府里虽有西席先生,但能每日去听课的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人,像喜好武艺的许铭野和许铭昊,那是一次西席先生的课也没听过。 无论何朝何代,不学习文化知识,不懂得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无人用心管教,林舒然认为都不是好事。 “不过,此事也不是没有补救的办法!”林舒然话锋一转,又目光直直地看向了许铭昊。 “什么办法?”显然,许铭昊也心动了,他好像被林舒然说的真的有些傻。 “我们先来一招负荆请罪,毕竟不管别人做了什么,你是真的拔了方老御史的心爱果树,大丈夫能屈能伸,错了咱就认,然后咱们再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就等着看方家人怎么处理这件事了,事无大小,但人有对错,我们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些话你或许一时还不明白,长大慢慢就会懂的!”对小孩子讲话就要简单直接,林舒然语重心长地对许铭昊讲这番话,其实也是说给房外偷听的人听得。 林舒然起身给许铭昊松了绑,并告诉他,明日会带着他们去方家登门认错,许铭昊低着头没有说话,没说答应去,也没说不去,林舒然也没逼他,就让他回自己居住的院落去了。 第二天早早起床,田庄已经送来了一筐新鲜的田螺,林舒然让后厨的人帮忙清洗干净,简单吃过了早饭,她便先去准备做田螺。 田螺的做法自然要首推麻辣田螺,晋朝没有林舒然在现代常见的各种辣椒,但却有一种类似辣椒的辣树,其叶和果皆可食用,辣的程度也因树的年份不一样而有差别,市面上也可见到花椒、麻椒等物,只是缺少了豆瓣酱,香味稍微差些。 好在,林舒然厨艺不错,她先将各种调料在锅中炒出香味,再将田螺煸炒,之后小火焖煮,让田螺入味,以保证其麻辣鲜香。 辣果味道浓呛,一般人受不了,不过许安说方老御史无辣不欢,最喜欢的就是辣炒田螺。 林舒然将做好的麻辣田螺盛在陶瓷罐里,又做了一道田螺炖鸡和一些蒸蛋糕,然后把这些都放进食盒,领着春喜去了前院。 到了前院,林舒然见许家十三兄弟正站在院中排成两排,像是等什么人检阅的小士兵似的,三个抱孩子的奶娘也不敢抬头看她,只低着头哄各自怀里的孩子,大少爷让她们在这里站着,她们也不敢随意乱动。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林舒然走近了他们问道。 今日她是要带着闯祸的几人去隔壁道歉,难不成许家十三兄弟都要跟着一起去?这可有点不合适了! 第十章:登门认错 正如林舒然猜想的那样,许铭晨和许铭野他们都要跟着去,说是有难同当。 “我明白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只是今日是去道歉,不是去比人多,除了你们大哥,犯错的老六、老七、老八跟着,其他人都在家等着!”林舒然拿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许铭野很想挺身而出反驳,但许铭晨却拉住了他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冲动。 “去就去,我才不怕呢!”经过林舒然昨夜一番话的教导,许铭昊决定今天去御史府“告状”,看方家人会不会护着方达?! 春喜拎着食盒,许安抱着那盆已经发出新芽的旧木,许家四兄弟在前跟着林舒然来到了隔壁御史府的大门前。 “烦劳进去通禀一声,那日被毁的石榴树我家夫人已经令其死而复生,今日我家夫人特带着几位少爷来给老御史认错,并亲自下厨做了些美食点心,以表歉意!”许安抱着花盆走上前,眼神中颇有骄傲得意之色,虽说只是一棵枯死的石榴树,但他家新夫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也不是谁都有的。 这些年许家因为少爷们的惹是生非没少遭人诟病耻笑,京城世家望族更是瞧不起他们,大将军虽然位高权重,但许安清楚,那些人不过是明面上敬重害怕,骨子里可是把他们贬的一文不值的。 往年里他也没少因为自家少爷们的事情给别人登门致歉,但这一次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的脊梁骨都挺得直些了。 方家下人赶紧进府禀告,不一会儿方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亲自来请林舒然等人进了正堂。 林舒然一行人到的时候,发现方老御史也在,年逾花甲的老御史一双眼睛紧盯着许安怀里的花盆。 “快近前让我看看!”方老御史着急地让许安靠近些,许安得了林舒然的眼神示意,也就一脸笑容地将花盆抱到他面前。 方老御史仔细打量着盆里的那截旧木,初始怀疑,再看眼中便激动不已,他自小看到老的石榴树绝不会错,就连树上的每一片叶子他都知道是什么样子,更别说是树干枝丫了。 “没错,这是我那棵石榴树上的树干,真的活了?”方老御史这才有时间打量林舒然。 还别说,他不怎么瞧上眼的太傅林佑行生的儿女都不错,儿子文雅博学,女儿也都温婉可人,就是眼光不行,怎么偏偏嫁给了许钧泽那个冷傲刚直的粗汉,可惜了如花的女儿家。 林舒然微笑点点头,然后歉意说道:“这一次都怪我家小儿太过莽撞顽劣,毁了老大人的心爱之物,幸好还有一截旧木留存,树干内颇有水分和生机,我这才大胆一试,没想到真发了新芽,不过日后还需精心照料,再将它移栽在院中,若是还栽与原来位置,最好将土换一换。” “这是为何?”方老夫人一脸慈祥亲和地看向林舒然问道。 她原本就对林舒然印象极好,虽三年未见,但此女气质已从当初的娇憨可爱变得愈加淡然从容起来,令人好感倍增。 “我在乡间曾听老农讲过,若是树木自然枯死,可能是生病,也可能是被虫鸟等蚀空了树干,再有就可能是土地的养分已经不足,就如没有食物供养的人一样,迟早会被饿死的!”林舒然解释道。 “老夫知晓了!”枯木发芽,方老御史自然高兴不已,对许铭昊等人因拔树而产生的怒气也消了不少,这百年老石榴树也算因祸得福,他又别有深意地看向站在一旁的许铭昊等人,故意嗔着脸道,“身为栋梁之后,行为不可再莽撞,小小年纪要学好才是!” “哼,先管好自己的孙子再说别人吧!”许铭昊到底是孩子心性,见方老御史对他们说教,忍不住就出声说道。 “你这小子是何意?”方老御史脸色更难看了,方老夫人也是一脸不解。 “老七,老大人是长辈,不可以这样讲话!”林舒然微微瞪了一眼,就忙起身对方老御史和方老夫人致歉道,“望老大人和老夫人莫怪,孩子讲话不懂礼节规矩,是许家没教导好!” 礼仪规矩自古至今皆有,虽不必迂腐地拘泥于形式,但对人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懂的,不过,显然许家这些孩子并不是特别懂,或许是一直无人教导他们这些。 “哼,我又没说错!”许铭昊一脸不服气地愤愤道,“是他家孙子方达先冤枉好人的,还动手打人,拒不道歉,小虎子的腿都让他打折了,现在还没好呢!” 说完这些,许铭昊也不怕方老御史,直瞪着他高声道:“我是拔了你的树,怎么了,你孙子还伤了人呢,也没见他认什么错!”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方老御史和方老夫人皆是一脸不明所以,都转向了林舒然看一眼。 林舒然只得无奈一叹,有些欲言又止道:“原本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矛盾,要怪就怪我家老七护友心切,只是此事究竟如何,不能光听一面之词,老大人还是先问问您家孙子,这事情的起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快让小少爷过来!”方老御史听出林舒然话中深意,此事怕另有隐情,而且还和他孙子有关。 其实,方家小少爷方达一听许家来人认错,就躲在外边偷听,想要看许铭昊等人的笑话,哪想到许铭昊竟然学会了告状,他心虚的就想开溜,却被人拦住送到了众人所在的待客厅内。 “达哥儿,许家七郎说你打伤了人,有没有这回事?”方老御史一脸严厉地看着自己的孙子问道。 这个孙子自幼贪玩好动,近些年因为身体原因,教养孙子的任务就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哪想到这孩子越大越难管,难不成他真在外边瞒着家人打伤了别人? “回祖父,是有这回事!”与许铭晨年纪相仿的方达心里虽然害怕但还是承认了,许铭昊听他这样说,眼里冒出的都是火,“可我——我是有原因的。” 第十一章:另有隐情 接着,方达就告诉方老御史他们,近段时间京城总有百姓家丢东西,他舅舅是大理寺少卿,负责查办城内盗贼案,他就想帮他舅舅的忙,然后发现有一伙乞丐就是小贼。 那天,他追偷钱袋的小乞丐到了城外破庙,那小乞丐不承认自己偷了钱袋,于是自己就想把他送到大理寺让自己的舅舅审一审,哪想到那小乞丐一听要见官,就吓得要跑,他就踹了那小乞丐一脚,把他腿给踹折了,后来发现真正偷钱的小乞丐在一旁藏着,而且已经又逃了,他就去追了。 “就算那天偷钱的不是他,他和那个偷钱的也是一伙的,不然为什么一听说去见官就吓得往外跑!”直到现在方达也没觉得自己做错,他是要为民除害,然后他又转向了许铭昊,“你和那小乞丐认识,说不定你也和贼有关!” “你给我住口!”方老御史一声冷呵,“无凭无据就敢信口雌黄,你伤了人还有理了!” “祖父,那不过是个小乞丐!”身为御史府公子,方达一向心高气傲,他并没有把这个小乞丐放在心上。 不料,这番话却让许铭昊犹如被点着的炮仗,炸了起来:“小乞丐怎么了!小乞丐就不是人了吗,小乞丐就可以任由你这贵公子欺辱打骂吗,小虎子那天还生着重病,你不问缘由又打又骂,他差点儿被你打死,你这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这个词,许铭昊还是听书听来的,他觉得现在用在此处很是贴切! “我没有!”方达也急了。 此时,方老御史的脸已是黑成了锅底,敢情自家石榴树被拔的根由在这里,事情若果真是如此,那最先错的反倒是他们方家了。 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方老夫人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正所谓“训子不当外人面”,此事传出去对方家名声可不好。 于是,方老夫人便对林舒然道:“没想到此事另有隐情,事先我们并不知晓这些,许夫人放心,此事我方家定会有个交代!” “老夫人,不管此事起因究竟如何,他们几个也的确做了错事,你们快给老大人认错,希望老大人大人大量,原谅他们这次!”林舒然先是看了许铭昊四人一眼,又态度诚恳地面向方老御史夫妇说道。 “我们错了,请老大人原谅!”许铭晨上前一步拱手行礼弯腰致歉道。 老六许铭舟和老八许铭轩见大哥都先认了错,也跟着说道:“我们错了,请老大人原谅!” 许铭昊还一脸不爽地站在那里瞪着方达,他心里很不情愿,但林舒然眼中的殷切期望,还有想起她昨夜的那番话,他终于磨磨蹭蹭地也行礼说道:“我错了,请老大人原谅!” 方老御史却觉得脸上有些臊得慌,此事发展到现在,倒显得他咄咄逼人小家子气了,而且事情的起因还是他的孙子先伤了人,外面的人要是知道是这样,他方家的颜面可就丢大了。 “都快起身,此事情有可原,老夫不会再追究的!”方老御史终于释然一笑,又看向了林舒然,“我还要感谢许夫人,把我的树给救活了!” 然后,他又看向自己的孙子变了脸色:“来人,将小少爷带去祠堂禁足思过,没我的允许,他日后不许出家门!” 林舒然见事情已经解决,便带着四人回了家,原本孩子之间的矛盾,大人不应过多参与,但古代与现代不同,一个孩子的背后往往还牵扯着家族、门第、名声和仕途,所以要认真应对才是上策。 一回到家,许铭昊就跑开了,主动去方家认错这件事情令他心里还是不舒服,林舒然也没有多过问,示意许铭晨跟了上去。 之后,林舒然将许安叫到了正厅单独叙话,她示意许安在椅子上坐下来,主母这样客气,许安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许管家跟在大将军身边多少年了?”坐下之后,林舒然问许安道。 她只知许钧泽这位大将军无父无母,是由一位隐士高人抚养长大,与当今天子幼年相识,少年相伴,因屡立奇功一路高升为晋朝的大将军。 府中并无家族祠堂,也无任何祖宗牌位,许家家谱写在第一个的就是许钧泽的名字,似乎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根无源,或许因为他是孤儿出身,所以才收养了许铭晨这些与他同病相怜之人。 “回夫人的话,奴是六年前跟着大少爷一起进的许家,大将军特赐了奴许姓,并让奴做府里管家。”许安不知林舒然为何问这些,但也照实答道。 “你家大将军是不是时常不在府中?”林舒然又追问道。 许安点点头,他家大将军很忙,没有战事的时候也会带兵四处剿匪安民,去年也就新年的时候回来几天,今年若不是要成婚,怕也是见不到他,这一次去剿匪,不知何时会再回来。 新夫人这莫不是生气了?毕竟哪有丈夫新婚就出外不回的,可大将军常说国事为先,这也是身不由已。 “回夫人,大将军临行之前特意交代,府里一切事务您皆可做主,只除了——”许安有些迟疑,但还是说道,“只除了几位少爷的事情,您不必过多操心。” “那平日里谁来管教他们?”林舒然倒是不意外许钧泽会这样交代,他是担心自己会对那些继子不好吧! “府里有大将军请的两位先生,一位是教书的西席先生白先生,一位是教习武艺的陆先生,吃穿用度上奴也会让少爷们无忧。”许安微微抬眼瞅了一下林舒然,新夫人的脾气秉性他并不了解,但看她解决方家之事,对几位少爷也算上心,或许这许家以后会有些不一样。 “可据我所知,白先生的课并无几人去听,至于那位陆先生,他每日里只负责教习一个时辰的武艺就会离开,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就飞逝而过,如此下去,许家儿郎莫不真成了外人口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倒真是可惜了!”林舒然是真的惋惜这十三个孩子,在她眼中,任何一个孩子身上都有闪光点,虽天赋不同,但经过努力也会有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她不能眼看着十三个孩子的人生就这样虚度被毁,至少也要让他们为自己的人生努力拼搏一回,哪怕有失败有痛苦,日后回忆起曾经的这些,他们也不会后悔。 第十二章:去田庄住 许安没敢多话,其实他心里也是这样想的,但他到底是下人,小主子们也都不听他的,大将军也没时间治家教养少爷们,好不容易来了位主母,大将军却又不让夫人来管教少爷们,若是夫人真的就此不管不问,少爷们长大还不知会是什么样子。 “夫人说的是,可大将军没时间管,少爷们又都有主意,奴也不敢管,怕是要让夫人多操心了!”许安试探性地提了一句道。 “我这人最不爱操心了!”林舒然话一出口,许安双眼失落地垂了下去,是呀,谁会管一帮与自己没什么关系又难以管教的继子们,可接着林舒然又说道,“不过,大将军不在府中,我一个人在府里也没什么事情,所以我打算去田庄住一段时间,就让少爷们都跟着一起去吧!” “夫人,这——”许安没想到林舒然要带着许铭晨他们去田庄住,他到底是下人,这事可拦不住。 “别这那的了,就这么决定了,对了,也请那位白先生一起去田庄小住,至于那位陆先生,多给他一些银子,让他以后不必再来了!”林舒然在田庄住习惯了,猛然到了这繁华的都城内,她反而有些不自在。 很快,许安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许铭晨等人,许家兄弟一听林舒然要带他们去田庄住,心里全打起了鼓,不知道林舒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要去你们去,我才不去呢!”许铭昊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我也不去!”许铭野话不多,但语气很坚决。 “七哥不去,我也不去!”老八许铭轩和许铭昊好的穿一条裤子,他不去自己也不去。 “大哥——”许铭舟则看向了老大许铭晨。 至于其他人没有出声,大家去他们也跟着去,大家都不去,他们自然也不去了,虽然他们做兄弟的时间不算很长,但许家兄弟同进同出,是他们踏进许家大门后就产生的默契。 “我去见母亲!”许铭晨想了想走出了房间。 林舒然并不意外许铭晨会来,作为许家这十三个兄弟的老大,许铭晨身上有一股稳重的气质,而且比起那些个性突出、顽劣难训的弟弟们,他算是最懂事的一个,但在林舒然看来,他也是心思最重的那一个。 “听闻母亲要带我们去田庄小住,是不是真的?”许铭晨给林舒然见礼请安之后便出声问道。 林舒然点头:“没错,这次去田庄我要带你们一起!”见许铭晨满是疑惑,似是很不解林舒然为什么要这样做,“田庄空气清新,环境不错,比这京城府邸好玩多了,到时候你们可以上山打猎,下河摸鱼,也省得在京城闯祸,我可不想天天没事带着你们去登门认错,明天都要去,谁要是觉得呆不习惯,随时都可从田庄回来。” 林舒然此时笑得意味深长,许铭晨却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但又说不出哪里怪异,他能感觉得出来林舒然并不是个心肠坏的女人,相反她对他们兄弟还处处透着善意,可她为什么要把他们都带去田庄呢? 林舒然态度坚决,许铭晨没有再多说什么,回去便告诉弟弟们,明日都去田庄,不过到了田庄不喜欢呆在那里可以随时回来。 “不要违逆母亲,记得父亲离家时怎么交代我们的,不要主动去惹母亲生气!”许铭晨一搬出许钧泽,其他人都低头不语了,在他们所有人的心目中,许钧泽的分量才是最重的。 只不过,许家兄弟此时还不知道,一旦他们到了林舒然的田庄,想要轻易地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 次日天一亮,大将军府就走出了三辆马车,林舒然带着三个最小的坐在领头的马车上,剩下的许家兄弟分别坐在另外两辆马车里。 马车出城之后直奔林舒然婚前所常居的南郊田庄,京城南郊一向人少山多,僻静贫瘠,城中贵族富户一般不会把自家田庄选在南郊,大多是选富饶的东郊与北郊处,最不济也会选在西郊。 不过,林舒然的外祖父文彦之虽是百年世族出身,却喜游历山水之间,后来发现京城南郊有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便花巨资在此处建了一座田庄,后来林舒然的母亲文氏出生,她外祖父便把这田庄送给了文氏做陪嫁庄子,而文氏又把这田庄送给了她做陪嫁庄子。 山路蜿蜒难行,林舒然却心情欢畅,田庄才是她熟悉最有归属感的地方,毕竟她在那里住了三年,与那里的人朝夕相处,感情颇深。 不过马车里的许家兄弟们却有些忐忑不安,马车一直带着他们往深山里走,他们心里都没底,林舒然真的带他们去田庄吗?她会不会根本就不喜他们,准备把他们卖掉?或者干脆杀了他们,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许铭野出外都会带着他的宠物阿狼,马车里,一到野外就会很兴奋的阿狼此时突然安静下来,身子绷紧,眼中露出凌厉的杀气来。 “大哥,不对劲!”许铭野最先察觉到阿狼的异常,那个女人难道真要对他们不利? “怎么了?”许铭晨也慎重起来,眼中也露出警惕的神色。 “阿狼察觉到了危险!”许铭野和阿狼已经做好了对战的准备,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紧接着外边传来几声猎狗的叫声。 “汪汪汪!”似乎猎狗也察觉到马车里有凶猛的野兽,在外边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大黄!”林舒然却兴奋地掀开了马车帘,直接就跳下了马车,惊得同车的张嬷嬷和奶娘们瞪大了双眼,只有春喜不觉得反常,她家小姐在田庄本就是这样的。 “夫人,小心!”就见一条半人高的大黄狗朝着林舒然扑了上去,张嬷嬷忍不住高声提醒道,哪想到一人一狗欢快地抱了起来,大黄狗身后还跟着五只小黄狗,它们也都摇着尾巴围住林舒然。 同时看到这一幕的还有掀开车帘的许铭晨等人,他们也都惊奇地看着这一幕,还以为林舒然大家小姐出身,胆小又爱干净呢,却不想她不但不怕狗,那些狗似乎和她还很亲。 与此同时,山林里钻出两个半大的农家小子,憨厚敦实的模样,见到林舒然也是熟悉又欣喜地迎了上来。 第十三章:走着回去 “小姐,你真的回来了!”两人跑到了林舒然的面前笑道,“昨日听到你要回来的消息,小的们还以为是张大叔哄骗我们呢!”。 林舒然看着他们高兴地点点头,说道:“几天不见,大柱二柱你们好像又长高了!” “嘿嘿!”两个人嘿嘿一笑,同时喊了声,“大黄小黄过来!”就见大黄狗领着小黄狗乖乖地到了他们身边半坐下来。 大柱二柱是田庄租户的儿子,两个人年纪和许铭晨、许铭野差不多,但身量略高略壮些。 这时,林舒然朝着露面的许铭晨转头说道:“除了老九、老十,你们几个都下车跟着大柱二柱走着回田庄!” 虽然不明白林舒然为什么让他们走着去,但许铭晨还是听话地让几个弟弟下马车,而阿狼和大黄狗一见面就显得气氛很紧张,身上的毛发都如临大敌般地竖了起来。 大黄狗并未因为见到狼而显得害怕,相反它眼中反而燃起了斗志和兴趣,倒是阿狼近些年跟着许铭野,身上的野性退了不少,竟是往后退了一步,这让许铭野有些心气不顺地瞪了一眼大黄狗。 “阿狼,你是狼,它是狗,怕什么!”许铭野挑衅地看了一眼大柱二柱,但两少年只是憨憨一笑,让大黄狗领着小黄狗先钻进了树林。 “几位少爷,走吧!”接着,大柱二柱也钻进了一旁山路的林子里,并朝已经下车的许铭晨几人说道。 “不从路上走吗?”许铭昊本就不是心甘情愿来田庄的,现在林舒然让他们跟着两个农家少年钻林子,摆明了就是故意为难他们。 “让你们跟着来田庄玩的,自然是跟着同龄的孩子怎么好玩怎么来,你要是不敢跟着大柱二柱走,那就留下来和我一起坐马车吧!”林舒然故意挑眉瞅了许铭昊一眼,那意思像是看穿他“胆小”一样。 许铭昊岂能被人小瞧了去,立即仰起脖子回道:“谁不敢了,少耍花样,小爷我什么都不怕!” 林舒然回身低头一笑,见其他人也都或疑惑或不情愿地跟着大柱二柱钻进了林子,这才满意地上了马车。 只是一上马车,张嬷嬷就忍不住对她说道:“小姐,几位少爷虽说是大将军的义子,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大将军平日里可是把他们都当成亲生子一样疼爱,您这样做,大将军回来会不会不高兴?” “就算不高兴,那也得等他回来再说,嬷嬷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林舒然就是要趁着许钧泽没回来,给许家这些继子们来一次特别的山野“夏令营”。 很快,马车走进了一条密径,紧接着豁然开朗到了一处山中腹地,林舒然的随嫁田庄就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地上,这座田庄占地广阔,庄内竹楼石台相互交错,凉亭观景阁也是相映成趣,田庄正对不远处就是一座三山环绕的碧湖,高耸的瀑布恰似白练垂入湖中,四周翠绿叠嶂,风景甚是宜人。 田庄是三进三出的大院子,林舒然住在中院,前院原是用来待客的,只不过自从文彦之把庄子送给了女儿文氏,这处南郊田庄就没外人来过,而后院住着田庄的下人。 “母亲,我们要住在这里吗?”老十许铭盛自从下了马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他自出生就被抱到许家,还从未见过这样山高水碧的壮阔景象,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过新奇了些,一双眼睛都看不过来,“母亲,那是什么?” 林舒然顺着许铭盛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是远处农田里的水牛正在耕作,而老九许铭松似乎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许家这些孩子原本出身或许各有不同,但自从被许钧泽带回许家后,他们就过起了富足的公子哥生活,不食五谷,不分牲畜家禽,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便耐心告诉他们道:“那是水牛,正在帮着耕种,有机会你们可以骑在它身上逛一逛,咱家这头水牛性子温和的很!” “咱家?”许铭盛和许铭松同时看向了林舒然,大眼睛里有好奇有惊讶心底还升起别样的一股情感。 “对呀,这就是咱家的水牛,先进去吧,回头让人给你们找几件舒服的衣裳换上,这样才能玩的开!”入乡随俗,林舒然可不希望许家兄弟在这里还端着架子。 很快,田庄的管事张堂夫妇就迎了上来,三十多岁的张堂虽然身为田庄管事,但看起来更像个地地道道的庄稼汉,国字脸,浓眉毛,肤色黝黑健康,给人的感觉敦厚又实诚, 他妻子玉氏不仅是林舒然已故奶娘的女儿,还是林舒然曾经的贴身大丫鬟,因为陪林舒然在田庄居住,早该婚配的她耽搁了下来,后来与田庄老管事的儿子已经丧妻三年的张堂结为了夫妻。 “见过小姐!”张堂夫妇见到林舒然恭敬地上前行礼,脸上皆是喜色,“小姐这次要住多久?” “不好说,住住看吧!”要是许钧泽一直不归家,城中也无其他事情,林舒然是打算一直住的。 紧接着,林舒然就让张堂夫妇给奶娘和许家这些少爷安排住处,张堂便把许家几位年纪大些的少爷安排在了前院,像许铭松、许铭盛还有三个年纪最小的少爷就跟着林舒然住中院,张嬷嬷和奶娘她们就住在中院的偏房。 这座田庄每个院子都很大,也都有很多房间,所以住这些人绰绰有余。 安排好了住处,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不过许铭晨几人一直没有在田庄里出现,张嬷嬷有些担心。 “小姐,这都过了一个时辰了,少爷们怎么还没到庄子里?”林舒然毕竟是刚嫁到许家的新妇,若是落个苛待继子的名声,对她可不好。 林舒然悠闲地坐在靠窗的躺椅上,抬头就可以欣赏到悬挂于山间的瀑布高山美景,嘴角轻弯,回道:“可能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他们不太熟悉路吧,以后多走几次就知道了!” 第十四章:“咱们比比” 张嬷嬷见林舒然一点儿不担心许家少爷们的样子,她心里就更担心了,老爷夫人特意交代她要帮小姐一起管家,免得小姐在许家的所作所为被外人非议诟病,许家虽没有公婆妯娌侍妾的为难,但京城可是有不少人暗中盯着大将军府的,有些人就是想看大将军府出乱子。 一直到夜幕降临,田庄外的小路上才缓缓走来一群少年,细数之下,浩浩荡荡有近二十人,而且年岁都不大,只不过有的人看起来沮丧又生气,有的人看起来明显兴奋又开心。 “这么慢!”早拿了把椅子在门外坐等着还吃着小点心的林舒然瞅了瞅靠近的许铭晨几人,他们一身的污泥,头发凌乱沾满杂草,脸上甚至还有划伤。 一见林舒然如此清闲的样子,许铭昊最先忍不住上前怒道:“说,你是不是故意让他们这么干的?你想赶我们走直说!” “七弟,不许这样对母亲讲话!”即便是在如此狼狈难堪的情形下,许铭晨还是保持了该有的风度和教养,哪怕他也觉得这背后是林舒然在故意授意。 “没事,让他说就是,虽然我没有想过要赶你们走,但这的确是我故意的,难道不好玩吗?”林舒然反倒一脸无辜地看向许家众兄弟,直看得他们个个恼火。 不好玩,一点儿也不好玩,他们被大柱和二柱带进了山里,那些路难走得很,他们还掉进了淤泥坑里,半路还遇到了野兽,差点儿小命都不保,而这个女人竟还说风凉话,可恶! “小姐,少爷们都太弱了,我们都没敢和他们开玩笑,他们自己就撑不住了!”大柱憨笑着走到林舒然面前老实说道,他这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听得许家几兄弟拳头都要握起来了。 “你说谁弱!”许铭野强撑着身子站到了大柱面前,大柱却不惧他,反而继续憨笑着说,“你们是弱呀,走山路一会儿就累了,还让我们背着回来,太丢人了!” 林舒然听着大柱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下子许家兄弟的脸更黑了,他们这个年纪自尊心都很强,被人这样说,心里很是不服气。 “今天我们是没准备,有本事咱们比比!”许铭昊也插了进来,他可是从不服输的。 “行,那你们就比比!”林舒然正愁鱼儿不上钩呢,“为了公平起见,三日后你们就在田庄私塾外的空地上比试,到时候我们都去观看,至于比什么,你们都拿出各自擅长的本事,这三天商量好之后你们自己决定。” “小姐放心,比什么我们都不怕!”大柱二柱相视一笑,眼中信心满满。 “哼,到时候输了看你们怎么哭!”许铭昊干脆举起了自己的小拳头示威,他一定会把他们都打趴下的。 “那就三日后见分晓,赢得有奖励,输得可是有惩罚的,你们——”林舒然看看许家兄弟又看看大柱二柱,“都没意见吧?” “没意见!”双方竟异口同声地答道,林舒然满意地点点头。 林舒然已经让张堂给许家兄弟准备了吃的喝的,还有洗澡水,这一夜疲累至极的许家兄弟都瘫睡在床上到次日吃早饭才起。 之后,大柱二柱他们就来找许铭晨等人商量比什么,林舒然没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比赛,饭后她拎着一壶好酒来到了田庄后院。 后院因男女不同居住也分为东院和西院,男子住东院,女子住西院,而她拎着酒则来到了东院的一间小屋。 敲敲门,里面并无应声,但林舒然还是推门走了进去,左右看了看,房中无人,便把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等着。 大概一盏茶的工夫,就见一个胡子拉碴的糙汉扛着几只野鸡野兔大踏步走了进来,见门开着也只是微微一愣,然后看到林舒然在他房里也不奇怪,小丫头出嫁几日看着沉稳了不少。 “五叔,今天中午可以打牙祭了!”林舒然眼中放光地盯着五叔放下的野味,要不是晚上许家最小的三个孩子都喜欢黏着自己不放,她也跟着五叔进山打猎去了。 五叔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慢悠悠地打了打身上的灰尘,又看了一眼嘴馋的林舒然,脸上原本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些,问道:“住几日?” “不好说!”林舒然还是那句话,“这是我珍藏的好酒,送给五叔尝尝!” 平日里张口要,这丫头都不舍得给,今日主动送酒上门,五叔似是了然笑道:“为了许家的那几个孩子!”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五叔!”林舒然讨好一笑,“想必五叔也清楚这些孩子的身份,只是他们现在虽是大将军之子,在府中却无人真正教养他们,性子顽劣难训,我担心这样下去他们就毁了!” “你不是一向不管田庄外的事情,这才出嫁几日,就操心起婆家继子的事情来了!”五叔打趣说完,又接道,“果然,女子外向,这成婚了心就向着夫家了!” “五叔你就别笑话我了,我是觉得这些孩子很可怜,如今我成了他们名义上的‘母亲’,你是知道的,我从不为别人的看法而活,只做我认为对的事情。” 林舒然自从穿越到这里一心想过的是悠闲自在又平淡无忧的田园生活,她没什么雄心大志,也没仗着是现代人的关系,就想着大刀阔斧改变这个时空什么,她只想在可控的范围之内将自己的生活过得如意些,同时也给身边的人带来一些更积极阳光的改变。 “酒我收了!”五叔此话一出,林舒然就知道事成了。 “谢谢五叔!” 此时,林舒然想起三年前她和五叔的第一次相识,那次她独自一人进深山采药,而五叔正遭仇人追杀身中剧毒躲进山里,就在林舒然差点儿命丧虎口之时,五叔用尽最后的力气射出飞镖救了她,而她也把奄奄一息的五叔拖进山洞医治。 那时的五叔面容俊美,根本不像三十多岁的年纪,气质卓尔不凡,与如今的糙汉形象大不相同。 林舒然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把他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之后他改变形象,自称“五叔”,甘愿卖身为奴进了她的田庄。 三年来,两个人与其说是主仆,更像是亲人朋友,田庄上下都知道五叔会武功,至于武功有多高,就连跟着他学武的孩子们都没真正见识过,就知道他很厉害。 第十五章:天才vs神童 转眼三天时间已过,这三天来,林舒然在田庄过得是轻松自在,几个小的跟着她也是乐不思蜀,许铭松和许铭盛还第一次体验了进山采摘野果的乐趣。 至于许铭晨他们八个年纪大些的孩子,这三天来也是没闲着,好胜心极强的他们势要赢过大柱二柱这些农家小子。 不过,经过三天时间的试探和暗中观察,他们发现大柱二柱还有田庄里其他下人的孩子,每天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他们很早就起床进山割草挑水,吃过早饭还要去田庄旁边的私塾读书,到了午后,他们会成群结队的钻进山里,去他们的“秘密之地”练武,晚上也会跟着田庄里的五叔去打猎。 不知为何,许家几兄弟竟有些羡慕这些田庄孩子的生活,虽然看起来他们每日的生活很辛劳,但他们的脸上总是洋溢着笑容,身上也似有使不完的力气,每天都很努力的样子。 今天的比赛林舒然特意叫了很多人来观看,还给两队都简单做了个队牌,一个叫许家队,一个叫田庄队。 经过许铭晨和大柱他们三天时间的商议决定,比赛内容大致分为文比和武比,文比顾名思义就是比试文采,而武比是孩子们常玩的那些比试拳头和力气的游戏。 文比的裁判是田庄的私塾先生范秀才和大将军府的西席先生白先生,范秀才名落孙山之后身无分文更无家可归,本想在南郊跳崖自杀,被偶然路过的林舒然遇见劝说之后来到田庄教书度日,而白先生是许钧泽专门请来的教书先生,他虽没有入仕为官,但当朝好几名学士都曾是他教过的学生。 “你们先比什么?”林舒然让人在空地上画出了比赛的场地,还让人在场外摆了长桌,桌子上放满了瓜果茶点,谁都可以随意拿取,今天他们这些大人就是来瞧热闹的,她也特意摆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先文比!”许铭昊是比赛积极分子,而且鬼主意最多,两队交战,他认为第一场最重要,赢了才能把对方的气势打压下去,很显然许铭晨他们也是这样想的,“让四哥来!” 老四许铭凡是许家几兄弟中读书最厉害的,也是白先生眼中日后最有出息的一个许家儿郎,说他少年天才亦不为过。 “松林,你来!”大柱对身后一个和许铭凡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说道,接着一个文雅秀气的男孩子就大大方方地站了出来,他是张堂的儿子玉氏的继子张松林,亦是家奴。 “先前说好的,谁能背全《幼学文训》就是赢!”许铭昊得意地白了田庄队一眼,他是不会背,但他四哥没问题。 《幼学文训》是晋朝的一本启蒙读物,也是很多人人生中第一本要读的书,先生教弟子,第一堂课就是教《幼学文训》。 “少爷先请!”张松林小小年纪就显得有礼有节,谦逊有度,实不像家奴之子,反倒有种不卑不亢的气势。 只一眼,许铭凡就察觉出对方是个不可小窥的对手,原本轻松随意的心态也变得慎重几分。 他原本便是士族门阀出身,身上自带高贵冷傲之气,也不虚假客套,出口便将《幼学文训》通篇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 当他背完之后,许铭昊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一旁的白先生也是满意地点点头,这对许铭凡来说不算难事。 没想到,许铭凡背完之后,张松林也紧跟着一字不差地背了下来,范秀才亦是微微一笑,他这位学生可是个隐藏的神童。 等到张松林背完,许铭昊像是没打压到对方似的,紧跟着说:“我四哥倒着背也能一字不差!四哥,你倒着背!” 许铭凡有些不耐地瞅了一眼“惹事”的许铭昊,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张松林,最后张口就真得倒背如流。 哪想到张松林这次也是不甘示弱,同样也是倒背如流。 这可把在场观看的人都镇住了,这两位少年可都是天资聪颖之辈,实属罕见。 白先生和范秀才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像是心领神会一般,当场又让许铭凡和张松林背诵其他学过的文章书籍段落,结果年仅九岁的两人竟都一一答对了。 “了不得,了不得,真是英雄出少年,实属想不到,老夫今日竟能看到此等场面,若你二人继续苦读诗书,他日必成大器,为我朝之幸矣!”白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他早知许家四郎聪颖好学,却没想到这偏僻乡野之地也有少年仙才。 学霸遇到学霸,这比试就更好看了,林舒然看看两个在背书上不分上下的少年,笑着说道:“要成大器,光会背书可不行,还要会动脑子,这样吧,我来给你们出一题,谁最先解出来,那就算谁赢,怎么样?” 许铭凡和张松林对视一眼,两人都对林舒然点点头,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于是,林舒然让人拿来笔墨纸砚,她在两张白纸上画下两个一模一样的九宫格。 “此图为九宫格,你们可以用从一到九这九个数字,使其横竖斜角相加皆为十五,最先作对的那人为胜者!”林舒然将两张纸分别递给了许铭凡和张松林,这可是现代最简单的数独游戏,锻炼一个人的思维很有用。 两人接过之后都看着那张空白的九宫格微微皱紧了眉头,他们之前可从未见过这样新颖的题目,不过张松林这三年里被林舒然点拨过不少,他的思维活跃发散,明显心里更有底一些。 但许铭凡也没有心生怯意,相反他心里更为兴奋激动一些,读书习字对他来说太过简单了些,早已没了挑战性,也激不起他多大的学习兴趣,反而是新事物的出现让他重新燃起了斗志。 “他们两个忙自己的事情,你们可以继续比赛!”林舒然又坐回了她的椅子,笑盈盈地看了看两个队的队员,有学习的天赋不能浪费,有其他的天赋也不能埋没,她就接着看看这些孩子们到底还会给她多少惊喜。 第十六章:捣乱赢球 接下来是晋朝孩童都爱玩的球类游戏——蹴鞠,类似现代的足球,比赛双方各派出五人,球踢入对方的球门算得分。 平时在家的时候,许铭晨他们也常玩蹴鞠游戏,而大柱二柱在乡间也算是蹴鞠高手,两队都派出了自认为最强的队员。 比赛一开始双方就进攻猛烈,互不相让,看起来实力也相当。许铭野的表现尤其抢眼,他身法快速,脚法有力,几次差点攻破对方球门,但关键时刻都被负责守门的二柱给拦了下来。 眼看比赛结束的时间就快到了,双方队员都已经累得大汗淋漓,但比分还是零比零,这可急坏了场外看比赛的许铭昊,他靠近同样没上场的许铭轩耳边嘀咕了两声。 场上,大柱带着队员发起最后猛攻,眼看离对方球门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场上场外突然骚乱起来,有人高喊道:“有蛇!” “二哥,快夺球,攻门,攻门!”这时,许铭昊却扯着嗓子让许铭野夺球攻门,而许铭野瞅准时机从分神的大柱脚下将球夺了回来,然后也发起猛攻,最后一脚猛踢,球被踢进了对方的球门。 “啊,赢了,赢了,我们赢了!”许铭昊激动地大喊道,场上赢球的许家兄弟也都很高兴。 输了比赛,大柱显得有些沮丧,但队员们却安慰他没事,要不是刚才有蛇,输的未必是他们。 林舒然却和同样观看蹴鞠比赛的五叔对视了一眼,刚才的确是有一条小青蛇在人脚下快速游走,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了,而他们都看到那条小青蛇钻进了许铭轩的裤脚里,最奇怪的是许铭轩的反应,很明显他知道蛇钻进了他的衣服,脸上不但没有害怕,反而有种得意开心。 再看看许铭昊和他挤眉弄眼打暗号,林舒然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为了赢比赛,这两个小家伙竟然故意捣乱,不过,林舒然并没有当场揭穿他们。 谁也不能保证比赛时不会有意外发生,受其影响输了比赛,可见其定力还是有待加强。 就在两队比赛蹴鞠开始没多久,张松林就拿着已经完成的九宫格递给了林舒然,而许铭凡也在其后不久做了出来,两个人又被范秀才和白先生夸赞一番,九宫格他们也看了,身为先生,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破解之道,竟是不如自己年幼的学生。 “松林先做出来的,为胜者!老四,你可服气?”林舒然宣布了获胜者,然后又特意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许铭凡问道。 “若是再有难解的题目,我未必不如他!”显然,许铭凡是有些不服气的,自己一个贵公子竟不如乡野小子,这让一向清高自傲的他一时难以接受。 “四哥,我看他不过是凑巧罢了,一个家奴而已,就算学问学得再好也没用,又不能去考状元!”许铭昊原意是想安慰许铭凡,让他不要和一个家奴比,没想到却让许铭凡和张松林都黑了脸。 许铭凡心里更气闷不过,难道他连一个家奴都比不过吗! 而张松林脸上也有怒色,他虽然身份低微,但这三年来被先生开蒙启慧,又得林舒然亲自教导,其心境见识早就不同,他觉得被许铭昊给侮辱了。 “七少爷这话可不对,就算我身为家奴,学问学得好那也是有用的!”张松林出言怒怼道,“小姐之前说过,‘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钻研学问未必是为了日后出将入相、富贵荣华,而是为了让自己明白事理,能辨是非黑白,懂得进退,让自己无论是什么身份都能得到他人的尊敬,而且小姐已允我脱奴籍,他日我便可先参加童试。” 张松林洋洋洒洒一番话说得许铭昊哑口无言,他一向不懂得读书的好处,也极不喜读书,总觉得读书无用,一时他也不知该如何出口反驳。 “哈哈哈,好一个有志少年,说得好,说得太好了!”白先生昨天还有些生气林舒然让他跟来田庄,现在却觉得这趟来对了,“范秀才你高才大义呀!”同时也夸赞了张松林的教书先生。 范秀才慌忙起身对白先生施礼回道:“先生误会了,学生才识浅薄,哪讲得出如此道理,这都是林小姐——不,许夫人给他讲的!” 白先生这才一脸惊异地转向林舒然,却见林舒然笑着摇下头说:“我不过是转述先贤们的话而已,是松林他少年聪慧,一点就透!” 林舒然的话白先生也只当她是谦虚,身为当朝太傅的幼女,又是大学问家文彦之的外孙女,听闻她的学问都是文彦之和林佑行亲自教导的,若不是她一向为人低调,近些年又为情所困,说不定这才女的称号就跑不掉了。 见白先生、林舒然他们都夸赞张松林,天生好强的许铭凡这一刻就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他一定要超过张松林这个家奴出身的人,不能被他比下去,更不能让别人看低了他。 “童试我也会去参加!”许铭凡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松林,继续比试的意味不言而喻。 “愿与少爷同行!”张松林脸上微笑以对,但眼中不甘示弱的意思许铭凡也领会到了。 “好!”许铭凡这算应下了。 良性的竞争,林舒然还是很愿意看到的,更何况两个人还是在学习上较劲,为了鼓励他们,她答应回去送他们一个特别的礼物。 两场比赛,两队都是一赢一输,并没真正分出胜负,于是他们又比了一场掰手腕,双方各派出了十人,就连三岁的许铭盛也被拉上了场。 许家兄弟虽然每日都会跟着陆先生练武,但与田庄里老早就学会干活的大柱他们相比,力量上还是有一定差距的,最后田庄队获胜。 “这不公平!”比赛输了,许铭昊明显不开心,气呼呼地嚷道。 “人数一样,年龄相仿,有什么不公平的,和你比扳手腕的那个年龄比你还小三个月呢,真要说不公平——”林舒然故意凑近许铭昊的耳边,低声说,“刚才蹴鞠比赛的时候,你和老八放出的那条小青蛇——那才不公平吧!” 第十七章:炸鸡奖励 许铭昊一听,脸色涨的通红,他没想到刚才那一幕被林舒然发现了,心中又羞又急,闭紧嘴巴不再说话了。 “小姐,今日我们赢了有什么奖励?”二柱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最期待的是林舒然的奖励。 “你们想要什么奖励?”三年来,她与大柱二柱这些孩子早就变得熟悉亲近,他们也都很喜欢和敬重她。 “可以再吃一次炸鸡吗?”二柱说着嘴角就要流出诞液来,之前过年的时候,林舒然曾亲自给他们这些孩子做了炸鸡吃,那种滋味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行,就奖励你们吃炸鸡!”林舒然一说完,田庄队的孩子们都高兴地欢呼跳跃起来,许家众兄弟却是一脸懵,什么炸鸡?他们怎么都没听说过。 “至于输了的惩罚,田里的水稻这几天正好该收割,你们就跟着去收水稻,至少三亩地吧!”许家这些少爷们之前都没有干过农活,林舒然也没特别为难他们,有庄子里的长工跟着,他们先熟悉一下农田。 “让我们去收水稻?那不是下人干的活吗?”许家老三许铭瀚一脸的不情愿。 “愿赌服输,怎么,输不起?”林舒然声调故意放慢,像是怀疑似的。 许铭瀚有些别扭地将身子一转,丢下一句道:“谁输不起了,去就去!” 许铭昊和许铭轩撇了撇嘴,他们可不会收什么水稻,倒是惹了祸,林舒然可不能怪他们。 “小姐,真要让几位少爷下田收稻?”这次就连春喜都觉得有些不妥,怎么说现在许家的少爷也是贵门公子,让外人知道了,一定会对她家小姐的名声不利。 “当然了,愿赌服输嘛,别人能做的事情,他们自然也能做!”林舒然可没打算惯着许家兄弟,谁说贵公子小少爷就不能下地干活了。 张嬷嬷见到林舒然也是一番提点暗示,但林舒然的决定谁也改变不了,她乐呵呵地进了后厨去给大柱他们做炸鸡吃。 林舒然让后厨的厨娘处理干净几只家养的鸡,三年来她的田庄已经实现了吃鸡自由,每年田庄的下人都会根据她说的方法用鸡蛋成功孵化出很多小鸡来,之后把这些鸡放养在果树林里,这样养出来的鸡又肥又大,下的蛋也多。 田庄后厨的厨娘把活鸡宰杀、清洗干净,控干水分备用,接着是腌制整只鸡,林舒然用生姜、花椒、食盐、酒、糖等调料调成了一个特制的料汁,并把这些料汁均匀地涂抹在每一只鸡的表面以及内部,腌制时间大概是两刻钟。 接下来是准备炸鸡粉料,因为食材所限,林舒然就用面粉和红薯淀粉,还有一些食盐、花椒粉等混在一起搅拌均匀,之后给每一只鸡都均匀地裹上粉料。 最后一步就是大锅中倒油开始炸,这一步要掌握好火候和油温,以便能保持鸡肉的口感更酥脆。 后厨飘出来的香味早引得大柱他们口水连连,就连一直跟着林舒然的许铭松和许铭盛也是眼巴巴地瞅着厨房里林舒然忙碌的身影。 很快,林舒然就做好了炸鸡,这次她很大方,让人宰杀了十只鸡,五叔、白先生和范秀才那里她让人各送过去了一只,大柱这些赢了的孩子一共分了五只鸡,剩下的两只,分给了三位奶娘一只,她留下一只自己吃。 “来,老九,老十,一人给你们一个鸡腿!”林舒然端着炸鸡进了屋,两条小尾巴许铭松和许铭盛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边,咽口水的声音她早就听到了,所以放下盘子就撕下两个鸡腿分给了他们一人一个。 “谢谢母亲!”两个小家伙也不故作矜持了,他们能坚持到现在不张口要吃的,实在是两个人的极限了,一口咬下去,又酥又脆,还有特殊的香气刺激着味蕾,“母亲,这真好吃!” 许铭盛的眼睛里都是亮闪闪的星星,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而许铭松吃的连话都不舍得讲了,只是不停地点头,不停地大口咬着吃。 “春喜,给你鸡翅膀!”林舒然又撕下一个鸡翅膀给站在一旁的春喜,春喜忙笑着伸手接过,“谢谢夫人!” 恐怕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她家小姐厨艺很厉害,这三年里,林舒然真正下厨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做出来的食物都令人馋涎欲滴、念念不忘。 “母亲,这炸鸡如此好吃,真的不让哥哥们尝尝吗?”即便是美食当前,才三岁的许铭盛也没忘了他的那些哥哥们。 “下次他们要是比赛赢了,想吃我就再做!”林舒然笑着回道。 “还有下次?”已经把鸡腿啃个干净的许铭松眼中发亮地问道。 “这个就要看你们的哥哥们还敢不敢比下一次了,在田庄里,每隔一段时间,大柱他们就会自己组织比赛,每次的奖品也各有不同,如果你们在田庄时间长了,就会知道的!”林舒然现在就担心许铭晨他们在田庄不适应,到时候会想着法子离开这里。 “哥哥们当然敢了!”在许铭松心目中,他那些哥哥可不是怕输的胆小鬼,只是爱惹祸罢了。 或许是想什么来什么,林舒然刚又撕了一只鸡翅膀给吃完的许铭松,就听到外边吵嚷起来,还有很多人奔跑呼喊的声音。 “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舒然赶紧起身往外边走,就在这时,张嬷嬷急急走来,告诉她外边稻田里着火了,这会儿火势正猛,大家都在救火呢。 “几位少爷在哪里?”林舒然瞬间心被扯了起来,嘱咐春喜照顾好两个小的,她便往外边急冲而去。 远处稻田里浓烟四起,人影奔忙,林舒然顾不得其他,狂奔到起火的稻田附近,焦急地找寻许铭晨他们几个孩子的身影,却发现他们和大柱那些孩子正在帮忙救火。 “快把几位少爷和大柱他们叫回来,赶紧让人挖开排水沟,把湖水引进来!”林舒然高声吩咐着救火的张堂和其他人,已经满脸烟灰的张堂就跑去许铭晨他们身边,但许铭晨他们摇头拒绝了。 “别管我们,快救火!”眼看大片金黄色的稻田就要全部毁于这场火灾,许铭晨他们就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们虽然还是孩子,但也知道粮食对于人来说多么重要,去年灾荒年,因为无粮可食,听说晋朝有好多地方都饿死了人。 第十八章:稻田被毁 “张叔,你别管我们,先救火,这片稻田是夫人的稻种田,一定要保住!”大柱喊着都带出了哭腔,他们平时把这片田看得比什么都重,所以此时是不要命地在救火。 张堂也知道救火最重要,但许铭晨他们几个的安危同样重要,就吩咐两个长工护着许铭晨他们,此时排水沟已经被挖开,有水流了进来,而稻田四处的排水沟很有效地阻断了火势,再加上大家奋不顾身的采用各种办法灭火,终于黑乎乎的稻田里没了火苗。 经过一番奋力扑救,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虽然大火被灭了,但是看着眼前几亩被烧光的秋稻,不少人脸上都露出了悲戚,大柱他们那几个孩子更是对着烧焦的农田嚎啕大哭起来。 “哭什么,不就是几亩稻子吗,赔你们银子就是了!”许铭昊不解大柱他们为何哭的这么伤心,田被毁了,明年就再种呗,哪值得这样哭。 却没想到许铭昊这句话惹恼了大柱,他怒气冲冲地含泪瞪着许铭昊说:“你这豪门里的大少爷根本什么也不懂,这不是普通的稻田!要不是你烧火,这稻田根本就不会被烧光,都怪你!” “没错,就怪你!”二柱他们也跟着责怪许铭昊道。 许铭昊有些心虚,张口也不知道如何辩解,只得冷哼一声道:“大不了我赔你们一百两银子,买五十亩地都够了!” “老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舒然听到几人的对话,心中疑惑,难道这场火灾还和许铭昊有关? “什么怎么回事,一人做事一人当,火是我点的!”许铭昊似是根本不怕林舒然会生气,就看这女人敢不敢打他了。 林舒然听他这样说,自然很生气,就像大柱说的那样,这处稻田真的很重要,但她也没有大声叱责许铭昊,只是让自己冷静下来,吩咐这些孩子都先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洗漱换衣。 “母亲,七弟不是故意的!”林舒然沉默不语地领着许铭晨他们往田庄的方向走,压抑的气氛让许铭晨忍不住走到了林舒然的身后小声解释。 没想到林舒然转身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道:“我明白,虽然他很顽劣爱惹祸,但也是一个心地良善的孩子,我生气的不是稻田被毁,而是让你们置身于危险之中,是我的错!” “这和母亲没有关系!”许铭晨能感觉到林舒然一直以来对他们的宽容和友好,其实她本不必对他们这些继子如此费心,不管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有烦恼了,可内心深处他和弟弟们其实更期望有这样一个人出现来管教他们。 “自从我嫁给你们的父亲,你们的一言一行就都和我有了关系!”林舒然语气难得的郑重起来,听得许铭晨和他身后的许家兄弟都低下了头,见状,林舒然又安慰他们道,“好了,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们回去好好洗漱一下,回头我让后厨准备些饭菜,要是你们想回府里去住,我让人送你们回去!” 林舒然这是对他们失望,嫌弃他们了吧?许家几兄弟心里都有些不好受,许铭昊心里就更不得劲了。 回到田庄之后,就有下人给许铭晨他们送来了换洗衣物和食物,没过多久,田庄管事张堂就来对他们讲说,外边已经有马夫套好了马车,他们若想回府,这就可以回去。 “张管事,母亲不与我们一起回府吗?”许家兄弟回去的兴致显得并不高,刚来那天他们是很想回去的,但现在回府就像被嫌弃赶走似的。 张堂回道:“小姐要留在田庄处理事情,那处被烧毁的稻田是小姐答应给别人留的来年稻种,如今稻种被毁,小姐要想别的办法将稻种补上。” “张管事,那些稻种很重要吗?”许铭晨没想到林舒然一个大家闺秀会对田地这么看重。 张堂点点头,微微轻叹一口气说道:“那些稻种都是小姐三年来的心血,几位少爷有所不知,别人家最好的稻田种出来的稻子一亩地最高产量也就四百斤,小姐住在田庄的第一年就重新筛选了稻种,给稻田施了肥,那年田庄一亩地产稻就到了六百斤,第二年继续改善稻种和土质,一亩地稻子就收了八百斤,今年是第三年,已经先收了三亩地的水稻,产量就到了一千斤。” 之后,张堂还告诉许铭晨几人,京城南郊这边土地贫瘠,附近的百姓大多是开荒种地,三年前林舒然就将改善土质的一些方法告诉了周围山里的百姓,并答应给他们一些高产稻种,来年的南郊说不定就是稻香满园了,可现在稻种没了,所有人都很失望和难过。 听到张堂说的这些,许家兄弟再一次低下了头,许铭昊也知道自己这次像是闯了大祸,而不解的许铭轩看着一向懂得最多的许铭凡问道:“四哥,一亩地一千斤很多吗?” “很多,据书中记载,我朝风调雨顺的年月水稻亩产大多是三四百斤,灾祸年月有的地方甚至颗粒无收,若张管事所说不假,水稻亩产可达千斤,那我们晋朝就不会再有饿死的百姓了!”许铭凡眼中露出震惊来,他这位“母亲”本事竟这样大吗?真的一点儿也不像书香世家出来的闺阁女儿! “张管事,麻烦你去回了母亲,我们并不打算离开田庄回府,母亲罚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还没有做完,而且这次火灾也是因我们才起的,我们甘愿受罚!”许铭晨不想做一个犯了错就逃的人。 张堂只得将许铭晨几人的决定禀告给林舒然,林舒然听后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在她眼中,每个孩子都有良善纯真的一面,这次许家兄弟没有选择犯了错就逃避,在她看来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孺子可教,她自然也愿意指导他们少走弯路。 到了这天晚上,除了最小的三个林舒然把其他许家十兄弟都叫到了自己跟前,看着他们脸有愧色的样子,讲道:“既然你们说甘愿受罚,那从明日开始,你们就和大柱二柱他们一样,他们进山你们也跟着进山,他们进学堂你们也要跟着进学堂,可不要丢了你们许家儿郎的骨气和脸面。” “母亲放心,定不会辱没家风!”许铭晨带头保证道,其他人也都跟着纷纷点头,他们不会再输给大柱那些人的。 第十九章:因材施教 次日天刚蒙蒙亮,五叔一声哨响就把许铭晨几人给喊了起来,说是从今往后他们就归他管了,之后他们穿戴整齐出了田庄,发现大柱那帮孩子已经等在了山脚处,紧接着五叔领着这些孩子就钻进了山里。 大概半个时辰左右他们就回来了,然后吃早饭,进学堂,许铭晨他们还是白先生教,大柱他们依旧范秀才是先生。 许铭野和许铭昊他们非常不习惯坐在学堂里读书习字,但既然已经答应了林舒然“甘愿受罚”,所以他们也只得坐在学堂里听课。 自从稻田火灾发生之后,大柱他们那些孩子似乎不怎么愿意和许铭晨、许铭野这些许家少爷们一起玩了,而且他们彼此都在暗暗较着劲,势必一方要胜过另一方。 良性竞争有助于互赢,林舒然还是很愿意看到他们在彼此的刺激下继续努力上进的,最起码身为天才的许铭凡和神童张松林就进步神速。 林舒然给孩子们做了一张九九乘法表,想着让他们在与这个时代不脱节的情况下,再多学一些先进科学的各种知识,所以她时不时地就给他们加加课,学一些他们没见过的知识。 比如晋朝人并不怎么看重的算术,都说那是低贱的商贾之术,士农工商,商人为末,所以就算一般农家也不愿让孩子与商贾沾边,但林舒然却觉得算术很重要。 九九乘法表是算术的基础,大柱他们之前就已经学过,但许铭晨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都觉得很神奇,而许铭凡背诵的极快,很快就能熟练掌握。 老师们都懂得因材施教,做过老师的林舒然自然也最深谙此道,许铭凡和张松林虽然只有九岁,但两个人无论是智力还是学问都远超同龄的孩子。 晋朝乃是科举取士,有心仕途的人自幼就要苦读诗书文章,琴棋书画也是他们要学的科目,不会像现代学校里的那些科目分的很细,也没有什么物理、化学、生物等,他们只要求文章做得好,诗词写得妙,一笔好字,一手好画,便可以让他们声名在外,平步青云。 但林舒然更想开阔孩子们的见识和能力,希望能帮助他们在日后应对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和困境,让他们无论在何种情形下都能够做一个坚毅、乐观和努力的良善之人,不伤害别人,亦不被人伤害,即便是遭遇痛苦,也不会一蹶不振,这就是她最初立志要做一个教育者的本心。 因此,三年前成为林舒然之后,她最先把自己的教育理念应用在大柱这些古代农家的孩子身上,如今大柱他们小小年纪便已经很有担当,无论是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还是学问能力都比三年前大大提升,在尊卑面前也有了自信和不卑不亢的态度。 不过,因为许家众兄弟和大柱他们的身份、地位、生活环境和经历等都不一样,所以引导他们的方法和大柱他们就要有些不同,更要根据每个孩子的特长进行方法的改变。 当她在观察到许铭凡是一个自视甚高又不轻易认输的孩子时,便特意把他和张松林放在一起,张松林那孩子性格宽厚,又天赋异禀,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聪明而瞧不起其他的孩子,而是虚心地向别人请教学习他不擅长的方面,也很会交朋友。 林舒然每天都会给两个人布置一些特别的“作业”,像什么数字华容道,九连环,鲁班锁,有趣难解的数学题目,甚至是一些简单的物理、化学小实验,初始两个人各做各的,可后来他们发现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的时候,反而对方无意间透漏出的信息令他们茅塞顿开,林舒然便建议他们一起合作。 “我一个人就可以,不需要别人的帮忙!”许铭凡自从输给了张松林,他就想处处都超过他。 “老四,你知道什么是聪明人吗?”林舒然将许铭凡叫到跟前,决定两个人好好聊一聊。 “聪明人自然是学问学得好!”就像他一样,才九岁的许铭凡认为自己就是个聪明人。 但林舒然却摇了摇头,见许铭凡露出疑惑不解的神色,她便解释道:“真正的聪明人不仅要学得好,更要德行好,亦不能固执已见听不进别人的话,要看到自己的长处,也要看到自己的短处,然后加以改变,同时也要看到别人的长处和短处,当你有一天懂得从别人身上学习他的长处,规避和改善自己的短处,那才是你变聪明的开始。” 许铭凡领悟力很强,林舒然的这番话他似乎已经听明白了,整个人沉默下来,他想变成真正的聪明人。 经过林舒然的一番开导,再见到张松林时,许铭凡心里的那丝遇到竞争对手的敌意就消散了不少,甚至态度也好了很多,张松林自然也感受到许铭凡的改变,主动和他一起探讨问题。 两个人的智力在同一水平线上,交流起来没有任何的隔阂和困难,而且没用多长时间,就培养起了难得的默契,半个月过去了,两个人竟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不仅许铭凡和张松林成了好友,就连许铭晨、许铭野他们和大柱二柱那些孩子朝夕相处,也渐渐熟络起来。 “小姐,这都半个月过去了,几位少爷也没说回府!”私下就主仆两个的时候,春喜与林舒然说起话来更自然亲近,总觉得她还没出嫁一样,而新婚的姑爷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这里不比府里好玩,而且听白先生说,他们每日都按时去学堂,学业都有进步呢!”考不考状元另说,身为大将军府的少爷,要是大字不识一个,实在说不过去。 春喜点点头,许家这些少爷自从上次火灾之后,都变得乖巧了很多,也没再惹什么祸,倒是离了学堂就看不到身影,还跟着五叔进山学打猎呢。 又过了半个月,许铭晨他们非但没有想回府的打算,还想着要在田庄里长远住下去。 而这一个月在田庄与林舒然的相处,也让他们对她有了很大改变,就连一向对她颇有敌意的许铭野和许铭昊,都对她的态度好了不少。 第二十章:公主邀约 他们发现林舒然和他们在城里遇见的那些贵门千金很不一样,在这里,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她对你的态度都是亲近而自然的,不过若是有人犯了错,她也会有严厉的一面,令人望而生畏。 更令他们吃惊的是,林舒然竟然还会爬树,一点儿也不顾忌自己大将军夫人的形象,山野老农见到她也会热情地打着招呼,她还认识很多的草药,还能把野草做成美味的食物,还会用竹子做成竹筏在湖中泛舟,她还会用鲜花做成点心,懂得用山中木头做成弓箭,甚至她的画图技术也很厉害。 渐渐地,林舒然用她真诚的态度和多才多艺的能力成功赢得许家众兄弟的好感,几个年纪最小的更是已经有些离不开她了。 “母亲,您会一直是我的母亲吗?”这天午后,一个月里尽享“母爱”的许铭盛依偎在林舒然的腿边,此时林舒然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手里摆弄着许铭凡玩腻了的九连环。 听到许铭盛这样问,她放下了手中的九连环,然后起身把他拉到自己面前,温和的双眸认真地看着小家伙说道:“一日是母子,终生都是母子!” 许铭盛性情敏感,常爱患得患失,现在他好不容易尝到了被人真正疼爱的滋味,很怕会再次失去,但此时林舒然坚定的回答,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母亲,我可以喊您娘亲吗?”庄子里的那些孩子都喊他们的娘为娘亲,他也想这样喊林舒然,似乎这样的称呼就能代表他是林舒然真正亲生的儿子一样。 “当然了!”林舒然柔和地摸摸许铭盛的头,“只要你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娘亲——”许铭盛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一头扑进了林舒然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她。 母子两个温馨相拥,不远处的许铭松羡慕地看着,而这时林舒然也朝他招了招手,说道:“五哥儿,快来,让娘亲也抱抱你!” 许铭松一听失落的脸上立即挂满了笑容,也朝林舒然跑去抱住了她,嘴里也喊出了一声“娘亲”。 很快,一个月又过去了,此时隆冬将至,山里开始变得更加严寒起来,大管家许安也来了田庄两三次了,每次他都希望林舒然带着许铭晨他们回去,虽说自打许铭晨他们跟着林舒然来了田庄,京城内没了四处惹祸的许家兄弟平静了不少,但各府送来的请帖堆了很多,门第品级不如大将军府的他依照林舒然事先交代的——人不到礼到,能推就给推了。 可京城达官贵人、皇亲国戚比较多,就算是许钧泽这位大将军都不好推脱,更别说还没有诰命品级的大将军夫人林舒然了,这不,城中公主府连下两张请帖请林舒然这位大将军夫人去赴冬日赏梅宴。 “不去不行吗?”身穿绛紫色袄裙的林舒然拨弄着屋内的炭火,她对于古代人的“社交”实在没什么兴趣,一是担心自己根本融入不了,二是之前林舒然的记忆所剩不多,她也担心自己会露馅,这也是她为什么婚后会一心要来田庄居住的主要原因,毕竟这里她住了三年很是熟悉。 许安抬头看了一眼张嬷嬷,眼中似有乞求之意,张嬷嬷了然,便走到林舒然面前说道:“小姐,您现在是大将军夫人,公主是皇家贵女,她给您连下两张请帖,您若是再推辞不去,怕是不太好,而且老奴还听说,这位清扬公主是个很爱较真的人,脾气似乎也不太好,您没必要得罪她。” 林舒然没说话,又拨弄了一会儿炭火,终是轻叹一口气,说道:“那就去吧!” 谁让她偏偏成了古代身不由已的“贵妇”,也不能一直躲着不见人,更何况她又不是见不得人,总要踏出这第一步的。 听闻林舒然要回城,许铭昊第一个表示他不走,在田庄这两个月虽说要进学堂,但其余时间他玩得简直不要太开心,哪怕每天进山累得气喘吁吁的,他也愿意呆在这里。 许铭昊不走,许铭轩就不走,许铭凡也不想离开,许铭野也破天荒地要留下来,因为重新回归山野的阿狼已经不愿离开这里,甚至和大黄狗成了朋友。 问了一圈,大家都不愿意离开,林舒然干脆就带着许十三回了城,谁让许十三离不开她,晚上看不见她就哭,吵得山里的野兽都跟着嚎起来,吓得大家觉都不敢睡了。 清扬公主的冬日赏梅宴在三日后梅园举办,邀请的都是京中贵妇千金。 一回到大将军府,张嬷嬷忙着为林舒然准备赴宴的衣服,许安忙着准备赴宴要送的礼物,而林舒然则忙着熟悉京城中这些她原本有些熟悉现在十分陌生的各色人物,总不好丢了林许两家的脸面。 次日城中连下了两天的冬雪,赏梅宴照常举行,春喜给林舒然挽了时下流行的妇人髻,又给她着了一身提花缎织金的袄裙,外边是绯红色兔毛的厚披风,将她整个人衬托的素雅恬静。 林舒然事先和母亲文氏还有嫂子明氏约好了到达梅园的时间,两个月未见,三人一见面很是亲热,林舒然和明氏一左一右站在文氏身旁,三人很快在公主府侍女的引领下进了梅园。 此时梅园内已经有了不少客人,说是赏梅宴,但进了梅园的客人却无暇去观赏园中那些已经盛开的梅花,都在热络地互相寒暄聊天。 文氏三人刚进园,打算先给主人家清扬公主行礼问安,只是人才走到半路,就被一位装扮华丽的妇人拦住了去路。 “文夫人,真是好巧啊!”来人笑着就上来打招呼,还不等文氏接话,她又看向了明氏和林舒然,眼角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明氏,接着就把目光全放在了林舒然的身上,上下打量一番道,“这便是你新嫁入大将军府的小女儿吧,果真是姿容出色,许大将军真是好福气呀。” “舒然,这位是秦国公夫人,你得称呼一声孙伯母!”文氏礼貌地和孙氏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侧身对林舒然说道。 林舒然便上前给孙氏施礼问候道:“舒然见过孙伯母!” 第二十一章:被厌恶了 “哎呦呦,你这孩子可太客气了,要么说你母亲好福气,云妃娘娘在宫中深受圣上宠爱,你又成了大将军夫人,日后过不完的好日子呀!”孙氏略显夸张又意有所指的称赞,让文氏脸上并没什么笑容,孙氏这哪是夸,分明是酸。 因为她的大女儿也进了宫,但却不是很受帝宠,而她的小女儿原想着嫁给许钧泽,但太后、皇上还有许钧泽本人都不太乐意,所以她这会儿对文氏三人说话才有些阴阳怪气。 孙氏见文氏三人都没再接话,虽脸上有丝尴尬,但她还是又靠近林舒然一些,嘴里说着夸赞的话,但眼中却闪过恶毒的光:“瞧瞧,多好的姑娘,你说你当初怎么那么傻,你与那顾家儿郎又没有婚约在身,就算是私定终身,也不必傻的为他守丧三年,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不是,好在,你是个有福气的姑娘,虽说进门就当十三个孩子的娘,但许大将军年轻有为,前途无量,就是你那些继子们太爱惹事了些,唉,你也是不容易!” 文氏和明氏一听孙氏提起“顾家儿郎”,当即脸色就都变了,这些年因为顾景城,林舒然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们一直担心她会沉溺在顾景城死去的阴影里走不出来,所以从不在林舒然面前提起顾家的任何事情。 孙氏故意当着林舒然的面说这些,大概是想着刺激她,令她失态,但林舒然已经不是三年前的林舒然,她脑海中对于顾景城连个模糊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因为他有什么情绪上的大波动了。 所以,她面色如常淡淡一笑看着孙氏道:“劳烦孙伯母惦念了,顾家哥哥为国捐躯,乃是真正的英雄豪杰,能钦慕过这样的男子那是舒然的荣幸,正所谓‘花开花落终有时,缘起缘灭无穷尽’,或如伯母所言,舒然是个有福气的,不然也不会得圣上赐婚嫁与大将军为妻,更不必受生育之苦便可先享儿孙满堂之乐,上天厚德,舒然只会感激,哪里谈得上辛苦与不容易。” 林舒然一番话听得孙氏暗咬后槽牙,她原是要林家母女难堪,哪想到林家这小女儿如此会说,倒让她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了。 文氏和明氏婆媳悄悄对视一眼,都暗松一口气,她们真担心林舒然会当场情绪失控,或许这三年的时间真的已经让她学会了放下。 未免孙氏继续纠缠,文氏找个借口带着林舒然先离开了,京城后宅谁不知道这位秦国公夫人说话最是刻薄无理,时时处处都要与人比较,最看不得别人过得比她好。 三人跟着侍女的指引来到了清扬公主所在的暖阁,这位清扬公主乃是当今圣上的亲姑姑先帝宠爱的幼女,性情出了名的火爆难缠。 据说,她待字闺中时相中了新科状元,执意要让先帝赐婚,但状元郎当朝拒婚,言说家中已有爱妻幼子,自己实不堪公主良配,望帝王另配东床。 奈何清扬公主就是相中了他,甚至不惜以死相逼,以权势相压,最后那位状元郎的发妻不忍丈夫被不断发难,自缢于公婆的坟前,最后清扬公主还是如愿嫁给了状元郎,只是婚后两夫妻的感情并不是特别好。 林舒然这是第一次拜见清扬公主,皇家公主自然气度不凡、高贵傲气,只是明明第一次相见,她却从清扬公主的眼神里看到了对自己的厌恶,自己以前得罪过她吗? “你就是许钧泽的新妇,林太傅的幼女?”清扬公主已年过四十,但风韵犹存,举手投足皆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声音不带丝毫温度。 “正是臣妇!”古代的礼仪规矩身为现代人是没学过,但这具身体的某些记忆还是刻骨存在的,所以林舒然言行举止都让人看不出异常来。 “回去之后好好教导那些许家子,别以为他许钧泽是大将军,毁了本公主的手中宝,就能那么便宜过关,本宫可不是那么好讲话的人!”清扬公主语含愤懑与威胁,但林舒然却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手中宝? 文氏和明氏都担忧地看向林舒然,她们没想到清扬公主会把与许钧泽父子的帐也算在林舒然的身上。 “臣妇明白!”心里疑惑不已,但林舒然面上还是乖巧应答,在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之前,她尽量少问少说,更没必要去得罪一位皇家公主。 “下去吧!”清扬公主仿佛嫌弃林舒然碍眼一般,挥手就让她出去了,她让人连下两张请帖,就是要看看许钧泽娶得新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也不怎么样呀,看着就一副柔顺可欺的模样,甚是好拿捏的样子,估计在府里也会被她的那些继子欺负打压死。 出了暖阁,文氏就将林舒然悄悄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告诉她几个月前,许钧泽的几个继子进宫给太后请安,正巧遇见了清扬公主,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清扬公主最常在手里把玩的两枚玉石核桃被许家老二给砸碎了,听闻清扬公主大发雷霆,要处置许家老二,太后出面才平息此事。 后来,清扬公主的继子为了给她出气,就找人打了许家几个孩子,然后许钧泽知道后就怒了,直接把公主继子的双腿给打断了,那时林舒然还在田庄里,并不知道此事。 原来是这样一回事,林舒然点点头表示知晓了,许家这些孩子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惹祸的本事更是无人能及,惹什么人不好偏去惹这位清扬公主,看来让他们在田庄呆着是正确的。 接下来整个赏梅宴,林舒然尽量让自己变成隐形人,她可不想再在清扬公主面前惹眼,但奈何她大将军夫人的身份摆在那里,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大家的关注。 主动找她说话的人更是一拨接着一拨,有些文氏和明氏帮她挡过去了,但有些挡都挡不过去。 比如这位刑部侍郎夫人苏婉婉,她与林舒然年纪相仿,其父是当朝大司马苏和,一年前嫁与刑部侍郎萧尘为妻,而苏婉婉自闺中时就不喜林舒然,一切皆源于她现在的夫君萧尘。 第二十二章:别招惹他 京城人都知道,顾家、萧家和林家三家关系较好,所以三家的儿女自幼也时常玩在一起,顾景城、萧尘和林舒然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三个人的关系也一直都很好,而顾景城和林舒然更是两小无猜、情谊甚笃,后来顾景城战死沙场,林舒然为情消沉,萧尘便到林家求娶林舒然,但那时的林舒然已经换了芯子,根本不想那么早嫁人,便拒绝了萧尘。 萧尘并没放弃,他几次三番找到了田庄,并对林舒然表示会一直等着她,这么多年她的眼睛里只有顾景城,但他萧尘的眼睛里也只有她,可一年前萧尘突然就娶了苏婉婉,而且从那之后他再也没去找过林舒然。 即便现在自己已经嫁给萧尘,但苏婉婉还是很嫉妒林舒然,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即便她现在已经得到了萧尘的身,但依旧没得到他的心,在他的心里还想着林舒然这个女人,哪怕她已经嫁了人。 心里有恨,眼中便没了温度,苏婉婉冷冷地看着林舒然,瞧她那故作无辜的样子,自己就想伸手给她一巴掌,手掌心都被她的指甲扎出了红痕。 林舒然被苏婉婉看得心里发毛,同时真的感到很无辜,她只是个异世的魂魄,与萧尘青梅竹马的不是她,让萧尘念念不忘的也不是她,但现在她又不得不承受来自萧尘夫人的猜疑和妒忌。 “萧夫人若无事,我就先走了!”眼看赏梅宴就要开始,宾客们都开始入座了,但苏婉婉却把林舒然堵在了前往宴席厅内的路上。 “许夫人既然要走,何不走远一些!”苏婉婉话里有话地说道,语气咄咄逼人。 苏婉婉是那种冷艳美人,说起话来毫不客气,林舒然能理解她为何针对自己,但绝不代表自己可以任由他人欺辱。 “我的事就不劳萧夫人忧心了,萧夫人还是走好自己的路吧!”林舒然语气淡淡,但同样无客气可言。 苏婉婉深吸一口气,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她往前一步压低声音怒道:“林舒然,萧尘他是我的,做好你的许夫人,不要再去招惹他。” “还请萧夫人说话注意言辞,你不顾忌萧苏两家的身份,我还要注重我林许两家的名声,诬陷造谣之罪,不知刑部管不管?”林舒然坦然迎上她凌厉的目光,语气不紧不慢,但同样暗含威势。 “你——哼!”苏婉婉没想到林舒然也不是个软柿子,她冷笑撇撇嘴,就算如此,林舒然也赢不了她,萧尘不还是娶了自己。 懒得和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多说,林舒然越过她往待客的暖厅走去,到了厅内坐下,开席之后简单吃些酒菜,宴席一结束她就赶紧远离人群回来了。 此时的京城白雪皑皑,寒气逼人,林舒然坐在马车内,手里拿着一个小暖炉,春喜见她神情乏累,有些心疼,还是在田庄的小姐更开心些。 车轱辘压在雪地上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林舒然的思绪也不知飘到何处,很快府门到了,但下了马车的林舒然却发现自家府门前有两队严阵以待的侍卫守着,那气势令人感到害怕和紧张。 “什么人!”一见林舒然主仆,唯首的侍卫竟长枪挡道,严厉盘问。 “不可造次,这是夫人!”就在这时,大管家许安急匆匆地跑了出来,挥手让侍卫把路让开,这才迎一头雾水的林舒然进了门。 “许管家,怎么回事?”林舒然不明所以,她刚出去参加一个宴席,怎么回来自家就被官兵给围了。 许安眼含焦急地解释道:“回夫人的话,大将军回来了,只是府里少爷出事了,您快去后院看看吧!” “出事?出什么事?”林舒然更疑惑了,许家那些孩子现在不都是在田庄呆着吗?可听许安的语气,事情似乎很严重。 “几位少爷在山里遇到了老虎,要不是大将军刚好赶到救了他们,他们就都进了虎口了,二少爷和阿狼也被虎给咬伤了,现在太医正忙着救二少爷呢!”许安话音还没落,就看到林舒然已经顾不得形象往后院的方向飞奔。 她冲进许铭野所在的院落时,先听到许铭盛他们的哭声,而见到林舒然的身影出现,许铭盛和许铭松两个小家伙就哭得更响了。 “娘亲,娘亲,呜呜呜——二哥他……呜呜呜”许铭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等林舒然靠近就朝她扑了过去,然后紧紧地抱住她,很显然他被吓坏了。 “没事,别哭!”林舒然一边安抚着许铭盛,一边转头看向聚在一起站在房门外的许铭晨等人,“除了老二,其他人有没有受伤?” 许铭晨眼眶通红地摇摇头,自责地看向林舒然道:“母亲,这都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们!” “不,怪我,怪我!”许铭昊说着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都怪我非拉着二哥跟我进深山,五叔和大柱他们都对我们说了,深山禁区不能去,很危险,可我就想进去看看,二哥是为了保护我才被老虎给咬的,都怪我!” 许铭昊这一哭,许铭轩也跟着哭,其他人也是眼含热泪,面露哀伤,这让林舒然更担心许铭野的情况。 “晨哥儿,照顾好弟弟们,我先进去看看!”林舒然轻抚着许铭盛的后背,然后把他先交给许铭晨,自己则走进了房内。 一进屋就能闻到很浓的血腥味,两个太医模样的人正在床边给面无血色的许铭野施针,他的左臂被白布包裹着,但是血迹不断往外渗透,太医只能不断地给他用新的布包扎。 床边站着一个挺拔威严的身影,他一动不动地盯着两名太医的动作,神情冰冷至极,就像一尊煞神,谁也不敢靠近和招惹他。 “还没有止血吗?”林舒然知道许钧泽一定察觉到她进来了,但是他选择对她视而不见,或许此时他的心里正在埋怨自己吧,若不是自己强拉着许铭野他们去田庄,他们也不会遇到老虎。 第二十三章:出手救人 不过,她无暇去顾忌许钧泽的情绪,现在许铭野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从太医的举动来看,他们还没有给许铭野彻底止住血,而且当他们给他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她发现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竟然没有缝合,只是撒了很多的药粉,但很快药粉就被鲜血给浸透完了。 此时哪还顾得其他,她冲门外跟来的春喜吩咐道:“春喜,去把我的小药箱拿来,要快!” 春喜一听林舒然的话就赶紧往林舒然所在的院落跑去,而这边两名太医也是急的全身冒汗,最好的止血散和施针止血的法子,他们都用了,但许家这位二少爷还是一直在往外流血,再这样下去,他必会失血而亡。 “大将军,二少爷的血止不住,恐怕——”太医一脸忐忑地转向低气压的许钧泽,他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要是有事,你们就给他陪葬!”许钧泽声音冷的仿若地狱的阎罗,此刻他全身上下都透着杀气。 两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而一旁的林舒然则直接推开他们靠近了床边。 看了一眼床上声息微弱的许铭野,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下来,虽然她没有当过医生,但她却是把医师资格证考下来的人,外科缝合她也是学过的。 “小姐,东西拿来了!”这时,春喜已经拎着林舒然的小药箱进来了。 “快拿给我!”林舒然把自己的药箱打开,从里面取出一种特殊的针和线,然后她就要拆开许铭野受伤包扎好的手臂,这一动作可把两名太医给吓坏了,也让许钧泽的脸色更冷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许钧泽一把将她扯了起来,林舒然的手腕被他抓的生疼,他的手也太硬了。 “我要救他!”林舒然毫不畏惧地对上许钧泽嗜人的目光,“要救他就快放开我,否则时间就来不及了!” 这时,春喜也大着胆子对许钧泽说:“大将军,您快放开我家小姐,她之前在田庄的时候就救过被老虎咬伤的山民,那人伤的比二少爷还厉害呢,但都被我家小姐救活了!” 林舒然又挣脱了两下,但许钧泽的手就像铁钳子一样,就在她以为他会固执下去的时候,他却松开了,然后声音依旧没有温度:“最好他无事,否则——” 林舒然不在乎他此时的威胁,而是拿出她药箱里原本就有的缝合针和羊肠线,然后像缝衣服似的给许铭野缝合手臂上的伤口,两名太医在一旁也是看得眼睛睁得好大,又是疑惑又是着急,这大将军夫人是把人的血肉当成衣服了吗?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伤口很快被林舒然缝合完毕,她撒上了自己做的止血药粉,又重新给许铭野进行了伤口处的包扎,之后才算松了一口气。 整个过程,许钧泽都站在旁边紧盯着,两名太医也是不敢起身,好在经过林舒然的一番操作,许铭野的手臂竟然真的不往外渗血了。 “敢问夫人这是何种医法?为何如此神奇地就止住了血?人的皮肉怎么能像衣服似的缝合起来?”太医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 林舒然刚才是半蹲着给许铭野缝合的伤口,此刻她想起身之后再和太医说话,却不想猛地一起身脚一下子就软了,就在她以为会栽倒在地上时,一旁的许钧泽适时扶住了她,有力的身躯暂时成了她的依靠。 “小姐!”春喜吓得惊呼一声,赶紧要上前去扶林舒然,但许钧泽却微微一弯腰将林舒然整个抱了起来,然后把她放在了不远处的椅子上,之后他又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床边去看许铭野。 林舒然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她有些吃惊许钧泽这样的举动,陌生又尴尬,甚至心底还有一丝说不明的情绪,而两位太医则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没想到大将军夫妇的感情会这样好。 春喜则低着头偷偷站在了她家小姐身后,心里想的是,她家姑爷看着挺可怕的,没想到也有疼人的一面。 为缓解房内那丝尴尬的气氛,林舒然便给两位太医解释她刚才的医法是和一位乡野游医学得,叫缝合止血法,采用的线是特制的羊肠线,就算到时候伤口愈合好,不拆线也是没问题的,这种方法止血快,更有助于伤口愈合。 两名太医是真没想到林舒然一个闺阁女子竟还学习了医术,而这种止血手法他们从未听说过,今天更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是开了眼界,若是能学会这种医术就更好了,只是看林舒然露出疲态,他们也没有在这时候提出不合时宜的要求。 “不过虽然止了血也缝合了伤口,但还是容易有感染和起热的风险,要准备一些消炎和退热的汤药,以备不时之需。”林舒然又叮嘱太医道。 “夫人放心,我们这就去准备!”两名太医平时都是给皇上、太后和后妃们诊病的,医术自然是顶尖的,一些消炎退热的药物他们都有。 “有劳两位太医了!”林舒然毕竟不是治病救人的专业人士,所以接下来许铭野的康复还需要太医来看护,然后她又起身看向许钧泽的方向,出声道,“大将军,若是无事,我就先出去了!” 外边还有十来个哭哭啼啼的小子,现在许铭野暂时应是没了生命危险,她也要出去问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出去吧!”许钧泽并没有回头看林舒然,林舒然也看不清他脸上此时的表情,又看了一眼他紧绷的后背,这才在春喜的轻扶下离开了房间。 一踏出房间,许铭晨他们就呼啦一下子围了上来,许钧泽有令不让他们进去,所以他们只得在外边干着急,刚才看春喜拎着药箱跑进去,他们心里就更疑惑了,不知房间里究竟怎么样。 “你们不用担心,暂时没事了!”林舒然一看见他们就出声说道,“好了,你们先跟我回去,这边有太医照顾你们二哥,还有你们父亲在,守在这里你们也帮不上忙!” 第二十四章:受伤缘由 “娘亲,二哥真的没事了吗?”许铭盛还抽抽噎噎地带着哭腔问道。 “嗯,没事的,一定会没事!”林舒然弯腰就把许铭盛又抱了起来,却把一旁的春喜又吓了一跳。 “小姐,你快把十少爷放下来吧,刚才你一直给二少爷缝合伤口,已经很累了!”春喜心疼地表示。 “母亲,是你给二弟缝合的伤口?”许铭晨他们一听春喜说的话,全都震惊地看向林舒然,见她微微点头,心中就更为诧异了,她竟然连医术都懂。 “娘亲,你真是好厉害,那二哥的阿狼也不用死了!”老九许铭松高兴地跳起来说道。 林舒然这才知道许铭野的宠物阿狼为了护着他,在与恶虎搏斗的时候也受了重伤,于是就和许家兄弟一起去看阿狼,看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昏死了过去,全身上下被咬了很多伤口。 “娘亲,阿狼还有救吗?”许铭松总觉得阿狼已经死了,“阿狼要是不在了,二哥一定会很伤心很伤心的,阿狼对他很重要!” “能救活吧?”许铭昊也问的小心翼翼,若是阿狼死了,许铭野就是醒过来,他也一定会发疯的。 “我尽力吧!”林舒然让春喜再把药箱打开,她开始采用同样的方式救助阿狼,并且把阿狼摔断的腿重新接起来,还用木板固定好,接下来就看它自己的生命力能不能挺过去了。 “你们都吃午饭了吗?”救助完阿狼,林舒然才想起现在时间不早了,他们是被许钧泽从田庄接回来的,一心都挂在许铭野身上,也不知吃午饭没。 许铭晨他们都摇摇头,许铭野生死未卜,他们怎么可能吃得下去饭。林舒然叹了一口气,让春喜吩咐后厨给他们准备饭菜,至于询问的事情之后再说。 当林舒然重新回到自己的院落时,就看到田庄管事张堂跪在院子里,春喜这才一拍脑门像想起什么似的忙对林舒然道:“小姐,奴婢一时忘了张管事在院子里等您呢!” “张管事,快起来,等我为何跪在这里?”林舒然让张堂快起来,天气这么冷,他也不知跪了多久,身体都冻僵了,“快端盆炭火让张管事暖一暖!” “小姐,奴犯了错,是来领罚的!”张堂一脸惭愧地跪在那里不肯起,许家少爷在田庄出了事,他这个管事难逃干系。 “就算是领罚,也到厅里来说!”林舒然让张堂起身到偏厅说话,并且还是让人准备了一盆炭火,张堂这个田庄管事一直做得都很好,这次许铭野他们出事,怕是意外。 张堂跟着林舒然到了偏厅,原本还是要跪下的,但林舒然态度强硬地让他坐在离炭火最近的椅子上,主子这样的恩德让张堂更觉惭愧了。 “小姐,您还是罚奴吧!”张堂实在坐不下去,再次跪在了林舒然的面前。 “张管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林舒然想着自己才离开田庄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内心才是真正的感到自责。 张堂便一五一十地对她讲道,因为这两天下大雪,五叔就不许许家少爷和大柱他们再进山了,而是让他们都在田庄好好呆着。 但是今天早上,许铭野带着许铭昊和许铭轩还有他的宠物阿狼偷偷进了山,张堂也是许钧泽突然出现在田庄要见几位少爷,才知道许铭野他们并不在庄内,之后许钧泽和五叔都带人进山去找,然后遇见求救的许铭轩,才知他们三人进了山里的禁区,遇见了老虎,等到许钧泽和五叔赶到的时候,许铭昊爬到了树上,而许铭野和阿狼都深受重伤,就在老虎张开大口准备吃掉许铭野的时候,许钧泽出手救下了他们。 之后,许钧泽就带着许家少爷们都回了城内,还让人去请了太医来给许铭野医治,之后的事情林舒然就都知道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田庄吧,让五叔他们不用担心!”许铭野和许铭昊他们胆子大、性子野,偷摸进山这样的事情并不奇怪,但林舒然现在不想责怪任何人,她只希望许铭野无事就好,自然也没有处罚张堂。 林舒然只是回房换了件衣裳就又来到了许铭野所在的房间,此时房间里就剩下一个姓梅的太医守着,许钧泽已经离开了。 “见过许夫人!”梅太医很恭敬地给林舒然施了个礼,刚才林舒然所展现出来的医术,让他心里很震惊,自从她缝合伤口之后,许铭野的血真的就止住了。 “太医,这孩子现在怎么样?”林舒然毕竟不是专业出身,她担心许铭野会感染或者起热。 梅太医忙道:“许夫人放心,二少爷暂无性命之忧,只是失血严重,日后需要好好调养身体即可!” 听到太医这样说,林舒然才算松了一口气,她让梅太医去一旁休息会儿,自己则守在了许铭野的床边。 看着躺在那里脸色苍白虚弱的许铭野,林舒然的眼眶不禁红了起来,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对许家这十三个孩子都已经有了感情,虽然他们每个人的性格脾气都不一样,但心底都是善良的,而且他们的眼神中都藏着一种渴求,这种渴求她曾在现代孤儿院里的孩子们的眼睛里见到过,那就是他们希望自己能被爱被呵护被关心,他们也想像正常的孩子一样有父亲母亲的疼爱。 她不知道自己能为这些身世可怜又心底敏感无助的孩子多做些什么,但至少下雨的时候能为他们撑一把伞,孤独的时候能给他们一个依靠,像这样生病受伤的时候,能在他们的身边守着他们,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上总会有人还关心着他们。 夜色渐浓,等到许钧泽再一次出现在许铭野的房间时,就看到林舒然已经依靠在许铭野的床边睡着了,睡梦中她的眉头似乎还在轻锁,不知什么烦心事让她在梦中都不安稳。 这是别人为他选的妻子,所有人都说她痴情重义,讽刺的是她痴情难忘的对象却不是自己这个新婚丈夫,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妻子,他的骄傲,他的自尊,又怎么能允许自己去靠近她。 第二十五章:清醒过来 她很美丽,也很温柔,从掀开大红盖头的那一刻,他就被这个女人的美丽与轻柔吸引,但同时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告诫他,她心里爱着别人,嫁给自己也非她所愿,而他从不喜强迫一个女人。 原以为她听进去自己的话,在自己离京之后会对十三个继子不闻不问,没想到她胆子很大,竟带着自己的继子们去了她的陪嫁田庄,甚至还让这些孩子在田庄安稳待到现在。 不仅如此,听说她还替许铭昊几人解决了与隔壁御史府的矛盾,让方老御史主动撤了诉状。 她应该是一个很安分低调的人才对,可现在她不但不安分,还有些多管闲事,从她看自己的眼神,他就能强烈地感觉到,她不怕他,一点儿也不怕! 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许钧泽一个犀利的眼神往后看去,梅太医吓得一哆嗦,正要张口说话,许钧泽却示意他出去说。 到了门外,许钧泽问他许铭野的情况,还有林舒然是何时来的,梅太医没有隐瞒,他告诉许钧泽许铭野的情况比想象的要好,没有发炎也没有起热,脉象也已经变强,而林舒然在他走后就来了,一直待到现在。 其实,林舒然在许钧泽走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惊醒了,但是许钧泽看她的眼神太过关注,她一时不知该不该睁开眼睛,索性就继续装睡。 等到许钧泽再次进来的时候,林舒然就已经起身打算出去,两个人相对而视,谁也没有先开口。 说起来,成婚也两三个月了,但两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比起陌生,更多的是尴尬。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他们!”林舒然觉得自己还是先主动认错比较好,许铭野受伤也的确是因为自己带他们去了田庄。 “与你无关!”许钧泽还是语气冷淡的这四个字,却让林舒然认为他是真的在生自己的气,也就更加自责了。 “真的对不起!”林舒然知道现在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事情已经发生了,对错其实已经不重要了,只愿许铭野没事,否则她会自责一辈子的。 许钧泽看着她没有答话,他也没有解释什么,比起林舒然他更了解自己的这些继子们,他们闯祸的本事有时连他都很头疼,他说“与你无关”是真的没有责怪林舒然的意思,但显然她好像是误会了。 林舒然低着头从许钧泽身边走出了门外,然后回了自己的院落,想着许钧泽已经回了府中,奶娘安氏就把许十三抱到了林舒然主房隔壁的厢房,现在许家十三少爷晚上不怎么爱哭了,有时跟着奶娘安氏也能安睡一整晚。 这天晚上,许钧泽并没有来林舒然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许铭野就醒了,一醒来就吵着要见他的阿狼,许家兄弟一听他醒了,全都涌进了他的房间,并且告诉他,阿狼也受了重伤,是林舒然救了它,现在阿狼也睁开了眼睛,正在另外的房间休养呢。 “阿狼真的没事?”许铭野想要撑起身子去看看,许铭晨立即制止了他。 “没事,你不要乱动,母亲说了,你醒了之后也要好好休养!”很早的时候,林舒然就来先看过许铭野了,这会儿听说正在厨房亲自熬补血药粥。 许铭野听到许铭晨说起“母亲”这两个字,心里像是被什么扯了一下,昨夜他朦胧中好像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林舒然守在他床边睡着了,之后好像父亲许钧泽也来了。 那一刻,他的心里暖暖的,仿佛自己也是个有娘疼、有爹爱的孩子了。 他虽然是狼窝里长大的,但他的心是热的,血也是热的,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对他好,他自己最是能真切感觉到。 林舒然从一开始对他们就没有恶意,只是她的善意会一直存在吗?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或者看他们不顺眼的时候,她就不会对他们好了吧?! 人生病的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当许铭野见到林舒然端了煮好的热粥给他,甚至还要亲自喂他喝粥的时候,他态度强硬地拒绝了,他不想贪求母爱,万一得到了又失去,那会很痛苦的,还不如一开始就没有过。 许铭野的别扭林舒然并没有放在心上,原本他就是一个不怎么爱与人亲近的少年,性子孤傲又冷漠,说起来他身上倒有几分与许钧泽相似的地方,都不是那么容易和别人拉近距离。 “我还熬了其他的粥,天冷寒气重,你们也都去喝一碗!”见到许铭野已经完全清醒,而且这一夜也没有发热,林舒然总算放心,至于换药的事情,有两位太医在就不用她多操心了。 “娘亲,我们的粥也和二哥的一样吗?”胖乎乎的老九许铭松是个小吃货,闻着给许铭野的药粥香气,他嘴馋眼馋地瞅着问。 林舒然一手牵起老十许铭盛,一手牵起老九许铭松,低着头对他们笑道:“当然不一样了,你们二哥吃的是补血粥,给你们煮的是驱寒粥,不过味道是一样的好,走吧,你们去我院子里喝去,让你二哥喝完粥好好休息。” “驱寒粥?可娘亲,我想吃包子,那种焦脆香香的包子,你上次在田庄给我们做的那种包子!”许铭盛用奶声奶气的语调一脸祈求地看向林舒然撒娇说道。 现在的许铭盛和许铭松都已经把林舒然当成了他们最亲近的人,与她的关系更是突飞猛进,也学会了在她面前撒娇卖萌讨好亲近。 “想吃包子呀,行,中午咱们就吃包子,冬日闲来无事,我就给你们多做几样好吃的尝尝,不过,谁想吃可是要帮忙的!”林舒然谈起了条件。 “我,我想吃,我帮忙!”许铭松赶紧高声回道。 “娘亲,娘亲,还有我,还有我!”许铭盛也在一旁跟着说道。 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他们也都想吃,但又不好意思像两个小弟弟那样缠在林舒然身边,许铭凡还文绉绉地来了一句“君子远庖厨”。 “君子也要吃饭!”林舒然当然不会让他们都跟着进厨房,而是让许铭晨带着弟弟们去温习先生教过的功课,自己做了好吃的会让人给他们送过去的,“现在你们二哥没事了,你们也不能放松下来,该学习学习,该练武练武,当然,累了也要懂得休息。” “劳逸结合嘛!我懂!”许铭野终于清醒过来,许铭昊的心情也好了些,脸上也有了笑容,而且他对林舒然的态度也亲近了许多,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而这一幕都被站在门外的许钧泽看得一清二楚,这么短的时间内,林舒然竟然和他的那些顽劣继子们融洽相处下来了,这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第二十六章:偷溜出府 许铭野清醒过来,林舒然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到了后厨就吩咐大家和她一起做包子吃。 “今天多做一些,人人有份!”反正大将军府从上到下也就三四十人,帮忙做饭的人也多,不怕不够吃。 主母一下令,后厨的两名厨娘哪敢怠慢,赶紧让府里的采买到外边多买一些肉和菜回来,同时也按照林舒然吩咐的开始和面。 许铭盛一直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林舒然身后,见她亲自穿上了围裙,在厨房里四处忙碌,一会儿看锅里的面发好没,一会儿亲自准备包子馅,都不顾得和旁人说话了。 许铭盛觉得这样的场景热闹又温馨,后来他乖乖地坐在了不碍事的门槛边,双手托着下巴,一双渐渐充满亮光的眼睛紧紧跟着林舒然的身影。 晋朝百姓平日里不怎么吃包子、饺子这类食物,实在是这年头米面太贵,唯有重要的节日或者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吃一顿肉包子或者饺子。 而许钧泽一向是个不怎么注重吃喝的人,通常都是后厨做什么,他和府里的人就吃什么,平时后厨是许安帮忙管着,他也不懂什么营养均衡,只知道别家府邸顿顿鸡鸭鱼肉,那大将军府自然也不能少,两名厨娘的厨艺倒是不错,但有时做出来的东西,府里的少爷们吃的并不多。 林舒然吃了两顿大将军府的饭就开始发腻了,肉多菜少,厨娘还喜欢多放猪油,她有些吃不习惯,而且这样的饮食对于正在成长的孩子来说并不是很好。 现在许铭野生了病,就更不能吃一些油腻过多的食物,所以她回房写了一张七天营养菜单,让两名厨娘以后就按照这张菜单来做。 今天包子馅都是林舒然亲手调制的,厨娘就负责包和蒸,而她单独用发面和包子馅做了几锅水煎包和生煎包,又熬了一大锅的新鲜鱼汤。 到了吃中午饭的时候,许钧泽看着后厨端过来的一碗热腾腾的鱼汤和一盘散发着浓厚香味的包子,有些愣了一下,他虽然对吃的要求不高,但午饭如此简单也是头一次。 “回禀大将军,夫人说了,不够吃的后厨还有很多包子和鱼汤!”送饭的小厮不敢大声说话,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许钧泽,想着他是不是对如此简单的饭菜生气了。 “知道了!”许钧泽挥手让小厮退了下去,听说这大半天林舒然一直呆在后厨忙碌,堂堂的太傅千金竟不嫌弃后厨浓重的烟火气,她是本性如此还是故意做个样子给外人看呢? 用筷子夹起一个底部金黄的小包子放进嘴里咬一口,又脆又香,肉汁浓郁,令许钧泽眼睛一亮,包子他吃过,但像这样似乎被油煎过的包子他还是第一次吃,味道真的不错。 很快,一盘包子见了底,他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但他这个人自制力很强,好吃的东西尝过就可以了,对于口腹之欲他一向控制的很好。 不过,许铭昊这些孩子面对美食的诱惑就有些控制不住了,本来上次在田庄吃了一回林舒然给他们做的水煎包,他们就馋的不行,听说今天后厨做了好多,他们就敞开了肚子吃。 “七哥,你不是吃了两盘小包子了,怎么还拿那么多大包子放进布袋里?”许铭轩亲眼看着许铭昊吃了近二十个水煎包,他都吃得打嗝了,但这会儿又偷偷溜到厨房往一个随身的布袋里装那些大包子。 “我都好长时间没见小虎子了,也不知他的腿好没,现在天这么冷,他肯定也讨不到饭!”许铭昊还在担忧他在茶馆听书认识的好朋友小虎子,自从上次被方达给踹断了腿,他就一直在城里的一处荒宅养伤,自己虽然给了他一些治伤银子,但被林舒然拉去田庄之后,自己就再没见过小虎子,现在他想去看看他。 “那我和你一起去!”好长时间没回京城,许铭轩也想出去逛逛。 于是,两个人又装了好几个大包子,揣在怀里,从后厨的小门溜出了府。 两个人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小虎子所在的荒宅,却发现这段时间没来,荒宅又住进了其他的乞丐,而且年龄看起来都不是很大,见到许铭昊和许铭轩这两个衣着光鲜的少年也都是一脸警惕。 “你们干什么?!”一个看起来黑壮的少年将许铭昊和许铭轩兄弟挡在了外边,满脸的凶相,那架势很不好惹。 感受到了黑壮少年的敌意,许铭昊不满地瞅了他一眼道:“你又是谁?小虎子呢?” “什么小虎子,快滚,这是老子的地盘!”黑壮少年伸出一只手就要推许铭昊离开,却在靠近他的时候,闻到了他身上的包子香味,并看到了他鼓鼓囊囊护着一个布袋,“什么东西?拿过来!” 眼看下一秒黑壮少年就要来抢,许铭昊一个闪身躲开了,并朝里面大声喊道:“小虎子,小虎子你在不在?!” “来人,把他给我围起来!”就在这时,黑壮少年一声令下,荒宅里的十几个小乞丐就把许铭昊兄弟俩给围在了中间,可能是都闻到了他们怀里包子的香味,双眼露出饥饿又凶狠的目光来,开始一步一步逼近他们。 许铭轩有些害怕地吞吞唾沫,扯着许铭昊的袖子小声说道:“七哥,我看小虎子今天不在,咱们还是先走吧!” 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两个虽然学了些拳脚功夫,但一下子对付十几个看起来比他们都高都壮的人,保不齐要吃大亏,更何况他们像是饿极了,一直盯着放包子的布袋。 “怕什么,你忘了有暗卫跟着我们呢!”许铭昊朝着许铭轩眨了一下眼睛,之前怕他们惹事之后遇到麻烦,许钧泽给他们每个人都配了一个暗卫,他们溜出府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暗卫一定暗中跟着保护他们呢。 “对呀,我怎么给忘了!”许铭轩“嘿嘿”一笑,挺了挺自己的胸脯,现在他可不害怕了,甚至还有些挑衅地朝围了他们一圈的小乞丐仰了仰头。 那些围着两人的小乞丐并没听清许家两兄弟嘀咕的什么,包子的香味馋的他们已经忍不住出手了,不停地缩小包围圈,更是在黑壮少年一个眼神的示意下,同时朝他们扑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找他谈话 “你们还不出来!”随着许铭昊一声大喊,两道黑影急速地冲开小乞丐们的包围圈,将许铭昊和许铭轩护在了身后。 突然出现的两名黑衣人一句话都没说,但那群小乞丐却被他们盯的全身颤抖,他们对于“危险”本就比常人更敏感。 “快跑!”一看自己这帮人就不是两名黑衣人的对手,黑壮少年害怕的喊了一声,小乞丐们就四散逃开了。 许铭昊和许铭轩并没让暗卫去追赶他们,而是跑进了荒宅去找小虎子的身影,但找了一圈,只发现一个生病的小乞丐躲在草堆里害怕的瑟瑟发抖,问他什么都只是摇头。 许铭昊从布袋里掏出两个包子扔给他,然后又去别的地方找小虎子,但直到天黑,他也没找到,最后只好拿着冷掉的包子和许铭轩回了家。 一进门,他们就看到许钧泽端坐在房间内,像是等了他们很久,两个人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父亲!” 许钧泽态度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这眼神让两个人赶紧低下了头,就听许钧泽威严地说道:“明日开始,练武多加两个时辰,以后没有我的准许,不能出门!” “可是——”许铭昊抬起头想要辩解一番,他好朋友小虎子的下落还没找到呢。 许钧泽却无视他眼中的急切,站起来深深地又看了他一眼,不容置疑的神色让许铭昊只得委屈地低下了头。 林舒然第二天去看许铭野的时候,才听说许铭晨他们课业都加重了,而且许钧泽又给他们请了一个厉害的教习武艺的师傅,并且下令不许他们再出门。 一问之下才知道,许铭昊昨日又偷偷溜出了府,虽然没惹什么祸,但许钧泽这次好像很生气,连着所有人都一起受了罚。 林舒然想着孩子们受罚和她这个主母也有关系,她竟然不知许铭昊和许铭轩又偷溜出去,万一他们在外边又遇到危险的事情,自己也难逃其咎。 “娘亲,不好了,父亲要打七哥!”林舒然刚从许铭野的住处回到自己院子里,许铭松的小身躯就撞了上来,一路上路滑难走,他摔倒了两次,身上都是雪泥。 林舒然赶紧给他打了打身上的脏泥,不解地问道:“你父亲为何要打老七?” 许钧泽不是最疼他的这些继子们吗?平时有人欺负了许铭昊他们,他都是明里暗里的护着,任他们惹下天大的祸事,他也会给扛着,怎么今天就要亲自动手了?! “七哥他又想偷溜出去,但是被父亲发现了,说是要打断他的腿,这样他就不能乱跑了!”很显然,许铭松被许钧泽的话吓着了,担心许铭昊真的要被打断双腿。 “别担心,你父亲只是吓唬你们的,走,我们去看看!”林舒然牵着许铭松的手朝前院快步走去。 等到前院的时候,就看到院子正中央放着一张长凳,许铭昊小小的身子倔强而又可怜的趴在上面,许铭晨他们也都整齐地跪在雪地里,大管家许安拿着棍子一脸为难地迟迟打不下去。 “夫人,您来了!”看到林舒然,许安就像看到了救星,赶紧放下棍子行礼问安,许铭晨他们也都齐齐地看向林舒然,一脸祈求地看向她,希望她能救下许铭昊。 而许铭昊却觉得有些丢人似的,将头扭向另一边,他才不想林舒然看他笑话呢,打就打,反正这世上也没人是真正心疼他,想到这里他眼圈忍不住就红了。 “大将军呢?”林舒然没想到许钧泽这是要动真格的,现在天气如此严寒,这些孩子在外边一直冻着很容易生病的,他们可不是他手底下的那些兵。 “在书房!”许安看了一眼许钧泽书房的方向,然后林舒然将许铭松交给他,“照顾好少爷们,我没出来之前,这棍子不许动!” “奴明白!”大将军的命令要听,主母的命令也不能不听,许安决定还是先听林舒然的,反正大将军也不会真舍得把七少爷的腿给打断。 林舒然敲了敲书房的门,里面传来许钧泽没什么温度的声音:“什么事?” “是我!”林舒然尽量稳住自己的声音,其实每一次和许钧泽面对面的相处,她都要强大的定力和胆量,这个男人气势逼人,杀伐过重,她必须努力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淡定些。 许钧泽是习武之人,自幼耳力惊人,林舒然的声音他早就听到了,他以为她不会管,可她还是来了。 “进来吧!” “吱呀”一声,林舒然推门走了进去,并在进门之后又把门反手给关上,有些话今天她想和许钧泽单独说明白。 许钧泽坐在书案后面,书案之上不是兵书就是舆图,旁边的书架上倒是各种书籍都有,还有一把佩剑悬挂在兵器架上。 “求情?”像是笃定林舒然的目的似的,许钧泽抬眼看向她。 这男人的眼神压迫力强大,但林舒然还是勇敢迎上,然后摇摇头道:“不是!” 接着她在许钧泽诧异的神色下又说道:“把他们交给我来管!” 许钧泽却是面色微微一变,显然没想到林舒然会这样说,他拧着眉语气貌似不善地说道:“我记得和你说过,他们都和你无关!” 林舒然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胆,直视着他冷厉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我没有嫁给你,他们和我无关,既然我已经是你的妻子,是他们的母亲,那这府里的一切就都和我有了关系,不是你说无关就无关的。” 见许钧泽只是听着并没有出声反驳,林舒然继续道:“教养子女本是父母之责,作为父亲,你怎样教育他们我不会过问,但同样身为他们的母亲,我也有教养他们的责任和义务,你已经把掌家权给了我,但是我连他们溜出去都不知道,说起来是我的失职,若是此事你要罚,也应该先罚我,毕竟‘子不教母之过,儿不改父之错’。” 这后半句是林舒然自己添上去的,多少带着点对许钧泽这个“便宜父亲”的怨怼,若是一开始他就对许家几个孩子教导有方,也不会养成他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如今惯出来的胆量一时半刻怕是不好纠正过来。 他的错?!许钧泽脸色冷了两分,从书案后面缓缓站起,这个小女子说话还真是胆大! 第二十八章:允她教子 林舒然很想有骨气的与许钧泽一直对视,但他从书案后起身就朝着她一步步逼近,最后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那么近,眼看都要贴在一起了。 原本许钧泽在身高、气势上就压她一大截,两个人靠的越近,林舒然强撑起来的对抗气势就快速弱了下去,她甚至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却不想这时许钧泽一个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狠狠一拽,林舒然的鼻子就撞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酸疼的感觉让她眼泪差点落下来,这男人绝对是故意的! 她气恼地抬头看向他,却发现这男人竟一脸恶趣味地在笑,只是这笑容却不达眼底,像是在讽刺嘲弄她一般。 “是你自己非要踏进来的,可不要后悔!”许钧泽又猛地放开林舒然,好在他用力不大,否则自己就摔坐在地上了。 许钧泽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林舒然一时没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父兄都说他是正人君子,他该不会想在书房对她怎么样吧?于是下意识地用双臂把胸前护住,却看得许钧泽眼神更冷,好像林舒然的动作是对他的侮辱一般。 “既然你非要多管闲事,那就好好管,我不希望再听到他们四处闯祸的消息!”想着年后自己或许还要离京,而且近期京城暗潮涌动,大将军府很难不被牵扯其中,若是再任由这帮孩子闯祸,他在外边怕是来不及护着他们。 虽然他对林舒然的能力未知,但这段时间许铭晨他们肯乖乖跟她呆在田庄里,就可以想见她也是有些本事的,就算她不是真心对这些孩子好,只是为了所谓的“名声”,作为许家继子名义上的“母亲”,她也会护他们一二的。 闯不闯祸林舒然可不敢保证,不过她既然决定插手这些继子们的教育,那就一定会倾尽全力,她也清楚许钧泽并不是很相信她,就像很多人都会非议她会苛待继子一样。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相信真心以待必有回响,更何况还是一群本就心性善良的孩子,她可是拿到过儿童心理学证书的高级人才,走进这些孩子的内心,她相信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犯错误也是孩子成长的一部分,但我保证会尽力教导他们!”在林舒然看来,就算是圣人都会犯错误或者闯祸,更别说是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自己不喜欢说大话,她只保证她能做到的。 许钧泽没想到林舒然会这样说,前半句听着有些不顺耳,这后半句还需要看她的实际行动来验证。 林舒然从书房出来之后就对许铭晨他们说道:“你们父亲已经应允以后有我来教导你们,其他人都赶紧回房暖和暖和,老七,你跟我来!” 许安长舒一口气,心里暗喜,他对林舒然这位主母的印象极好,相信府里少爷们日后由她教导定会大不一样的。 许铭昊闷着脸跟着林舒然进了她的院子,林舒然吩咐春喜又添加了炭火,刚才在外边冻了那么久,许铭昊的小脸小手都冻得通红。 “为什么要偷溜出去?”林舒然一脸温和地问许铭昊道,还给他倒了一杯热水,亲自端到他面前,“给,先暖暖手!” 许铭昊抬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想了想还是抬起手去接盛水的茶碗,只是他小手微僵,差点没端住,于是林舒然将茶碗放下,将他的双手放进自己温热的手掌心里,还轻柔地往包裹着他小手的掌心里呵着热气。 陌生的温热让许铭昊一下子红了脸,除了他那些亲近的兄弟,他还从未和外人如此亲近过,尤其还是一个年长的女性,这种感觉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一时大睁着双眼愣在那里。 林舒然的动作自然又亲近,温柔的神情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许铭昊都忘了抽出自己的双手,任由她握在掌心里。 “老七,你只有告诉我为什么出去,我才能帮你不是!”此时,林舒然的声音犹如温暖的阳光包裹着许铭昊幼小缺爱的心灵。 下意识的他便说道:“我的好朋友小虎子不见了!” “就是上次被方家少爷踹断腿的那个小虎子?”林舒然又问道。 许铭昊点点头,父亲现在严令他出去,那他就没办法去找小虎子了,也不知道小虎子是生是死,现在这么冷的天,他一定没东西吃。 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正不知在哪里受苦,许铭昊再看眼前的林舒然,心中不禁升起希望来,他双眼发亮地看着林舒然,难得一脸恳切地对她说道:“你可以帮我找找小虎子吗?” “可以!”林舒然没有迟疑地坚定答道,这让许铭昊激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仿佛还不确认似的追问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许铭昊是在担心自己的朋友,林舒然当然可以帮他了,“不过,我不认识你的朋友小虎子,你得告诉我他长什么样子!” 许铭昊立即说道:“小虎子他眼睛不大,但总带着笑,他——” 这时,林舒然却出声打断他:“先别急,等会儿再说,我把他的画像画下来!” 接着,林舒然便让春喜拿来笔墨纸砚,再让许铭昊重新描述一遍小虎子的样貌,然后她给画下来,画的过程中还会问许铭昊,她画的像不像。 许铭昊年纪虽小,但也看得出来林舒然画功了得,只是听他说一遍,她就将小虎子画的有七八分像了,再说了些细节,就和真人一模一样了。 “没错,这就是小虎子!”等到林舒然画完,看着跃然纸上逼真至极的小虎子画像,这一刻许铭昊是真的很佩服林舒然了,她是真的好厉害,能让枯死的石榴树复活,还能把小虎子画的这么像,而这样厉害的人如今是他的“母亲”。 “回头我让人拿着这张画像去街上问问,放心吧,只要他还在城内,应该不难找到他!”说完,林舒然让春喜把画好的画像拿给她在城内的嫁妆铺子的大掌柜。 第二十九章:萧尘登门 这三年来她虽然人在田庄,但是想着不能光靠着家人吃公中,便用原主积攒多年的私房钱在城内开了一家小食肆,并给它取名为烟火小厨。 一开始,林舒然只想着默默赚几个私房银子,哪想到酒香不怕巷子深,开在背街的烟火小厨因主打的烧鸡酱肉竟渐渐在京城打出了名气,如今已成了名列京城的三大食肆之一。 烟火小厨刚火起来的时候,暗中有不少人在打它的主意,都想知道它的东家是谁,不过后来都不了了之了,林舒然心里明白,这是她的古代爹林佑行在背后出了力,有当朝太傅做靠山,没人敢轻易给食肆找麻烦。 只要将画像交给烟火小厨的大掌柜,他自有办法帮林舒然寻到人。 果不其然,到第二天,烟火小厨的大掌柜就帮林舒然打探到了消息,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许铭昊口中的小虎子如今会在刑部大牢的监狱里。 “小姐,大掌柜说,他是从一个常去小厨吃饭的刑部大牢的狱卒那里打探到的,说这个小虎子可能和吏部一名官员家的命案有关,是刑部抓到的重要犯人。”春喜将大掌柜的话转告给林舒然道。 怎么和命案有关呢?林舒然疑惑不解,据许铭昊说,这个小虎子和他年纪相仿,在京城讨饭有几年了,平时胆子小的很,总是受人欺负。 虽然已经知道了小虎子的下落,但具体的情况还知道的不清楚,林舒然想着打探清楚之后再和许铭昊说一声,哪想到临近中午的时候,如今的刑部侍郎萧尘登门求见。 “小姐,大将军在前院让人传话过来,说是刑部侍郎萧大人有公事想要问您,您见是不见?”张嬷嬷问得有些小心,她是林家老人,自然知道林舒然和萧尘自幼相识,若不是萧尘娶了大司马家的小姐,她家小姐说不定就成了萧夫人。 刚知道小虎子在刑部大牢,刑部侍郎萧尘就找上了门,林舒然倒是不惧见萧尘,两个人就算成不了夫妻,也依旧算是朋友吧。 所以她来到了前院的待客大厅,走进去的时候,许钧泽和萧尘正一主一客坐在那里,两个人安静地品着茶,谁也没有说话。 算起来,她和萧尘已经有一年多未见了,她不是原主,脑海中只有和萧尘的记忆,但却没什么感情。 但萧尘却不同,当察觉到林舒然进来的时候,他的身子就不自然地紧绷起来,忍不住转头去看向她,眼中情绪复杂,深情难掩。 “见过萧大人!”林舒然很难忽视萧尘看她的火热目光,但还是规矩地行礼。 今日的萧尘一身官服,将他原本就修长挺拔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威严英武,面容如同寻常一样带着些冷意,给人很难靠近的感觉。 林舒然的一声“萧大人”似乎有意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让萧尘很是难过,事实上自从三年前好友顾景城死了之后,林舒然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陌生有距离的,就像她的心和魂都跟着顾景城离开一样。 他对她的爱并不比顾景城对她的爱少,但从小到大她眼里只有顾景城,原以为好友离世之后他有了机会,可这机会却被他自己亲手葬送,一年前他被苏家设计不得不娶苏婉婉为妻,而现在林舒然也成了别人的妻子。 他后悔,非常后悔,就算此刻他都恨不得拉林舒然离开,告诉她他此生唯爱她一人,但理智又让他冷静隐忍下来,告诉他不能那么做。 “你如今同我这样客气了,是不是在怪我?”但萧尘还是缓缓站了起来,朝着林舒然走近了一步,双眼紧紧地注视着她。 萧尘这话引得许钧泽皱起了眉头,他从未刻意打探过有关林舒然的事情,但也知道林萧顾三家是世交,作为萧家嫡子长孙,萧尘与林舒然认识并不稀奇。 许钧泽没有在意萧尘一脸深情地望着自己的新婚妻子,而是同样目光专注地看了林舒然一眼,却见她越过萧尘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在象征女主人的主位椅子上坐了下来,面向萧尘平静地说道:“萧大人这是说哪里话,下人禀告说刑部侍郎有公事要见我,我知萧大人一向公私分明,处事严谨,可不敢坏了你的规矩。” 林舒然这话让人挑不出理来,但萧尘心里明白,她同自己越发生分了,又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冷坐着的许钧泽一眼,萧尘这才回身重新坐了下来。 他今日来大将军府的确是为了公事,但也是想借着公事的缘由来见她一面,他们已经一年未说上话了。 “不知,萧大人找我家夫人到底是何事?”许钧泽淡淡出声询问,却让萧尘和林舒然听后都微微朝他侧目,“我家夫人”这四个字明明许钧泽说出来正常的很,但萧尘却听得心里苦涩,林舒然觉得有几分诧异,似乎这话不是许钧泽会说出来的一样。 萧尘收敛了一下心神,这才语气严正地看向许钧泽回道:“本官今日登门是为了吏部郎中罗文选幼女之死来找舒然妹妹问些情况!” 萧尘故意将“舒然妹妹”四个字说得亲昵自然,仿佛这样就能抵消许钧泽“我家夫人”四个字带给他的冲击。 “既然是公事,萧大人还是称呼我夫人一声许夫人为好,坏规矩可不是萧大人的风格!”许钧泽言语之中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若是旁人在他面前或许心生畏惧,但萧尘也是刀山血海里趟过的人,他在许钧泽面前并不输气势。 所以,他反而眼神温柔地看了林舒然一眼,又转向许钧泽道:“我与舒然妹妹自幼相识,关系自是旁人比不了的,对我来说,她从不在规矩之内。” “没想到刑部侍郎萧大人还是如此性情中人,只是,以后此话萧大人还需慎言,毕竟你已有家室,可不要随意给别人添麻烦,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的!”最后这句话许钧泽明显语气加重,而且意有所指。 第三十章:牵扯命案 萧尘很想反驳,但许钧泽抓住了他的痛点,那就是他已经娶了别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去靠近林舒然了。 两个男人唇枪舌剑,坐在一旁的林舒然假装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乖乖地低着头,好像很无辜的样子。 “舒然妹妹,这张画像可是你画的?”萧尘还是没有改自己对林舒然的称呼,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让林舒然看。 林舒然抬头看去,正是她画的那张小虎子的画像,只是怎么这张画像会在萧尘的手里? “没错,这是我画的,只是这张画像怎么到你手里了?”大掌柜一向是个嘴严之人,难道萧尘是从他嘴里知道的? 见林舒然承认,萧尘便问道:“这画像我一看就是你的手法,只是你为何要找画中的这个小乞丐?” 林舒然便告诉他,画中的小乞丐小虎子是许铭昊的好朋友,不过现在许铭昊找不到他了,许钧泽又不许他出门,所以自己就帮他找找这个朋友,之后她又问萧尘,现在小虎子是不是在刑部大牢里。 萧尘点点头,他对林舒然说道:“吏部郎中罗文选幼女罗娟娟几日前被人杀死在府中,当时这个叫小虎子的乞丐就在案发现场,他说自己只是进去偷东西,并没有杀人,但他手里却有杀死罗娟娟的凶器,只是他什么都不肯说,听说有人在找他,我就想来问问线索。” 林舒然便告诉萧尘,许铭昊虽然和小虎子是朋友,但他一个多月前就跟着自己去了田庄居住,因为许铭野受伤才跟着回了城内,之后他也一直在找小虎子的下落,所以和这宗命案并不能扯上什么关系。 就算林舒然不说,萧尘也一直知道她的行踪,更知道这段时间她和许钧泽的继子们在一起,他很愧疚也很心疼林舒然,要是他早一步娶她,她就不会嫁给许钧泽这样无父无母没有家世背景的人,更不会去做十三个孩子的继母。 见萧尘已经询问清楚,许钧泽便起身让人送客,虽然同朝为官,但许钧泽除了和皇帝走得近些,与其他官员并没有过多来往,平时大多时间都呆在军营里,今日这位刑部侍郎萧尘萧大人他并不是很喜欢。 送走了萧尘,林舒然还以为许钧泽会追问她和萧尘的关系,但许钧泽只留给她一个冷傲的背影就走了,自己张了张嘴,好像也没什么能对他解释的,也只得回了自己的院落。 回去之后的林舒然,想了想还是决定把小虎子的事情告诉许铭昊,只是许铭昊听后显得很激动,一再地表示小虎子根本不可能去杀人。 “小虎子胆子小的很,他根本不可能杀人!一定是刑部的人冤枉他!”许铭昊着急地在林舒然面前踱来踱去,更是嚷着要去刑部见人。 “老七,你先冷静下来,小虎子的事情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能参与的,这是京城命案,刑部的人会查清楚的,如果他真的没做坏事,也一定不会有事的!”林舒然试图让许铭昊冷静下来,牵扯到命案可不是小事,林舒然也不想许家多惹麻烦。 可许铭昊显然更激动了,他几乎用大吼的声音冲林舒然道:“刑部的人根本不可信,他们就会冤枉好人,我要去见小虎子,去的晚了说不定小虎子就死在里面了!” 说完,许铭昊真的就往外冲去,但刚到门口的时候,就碰见了许钧泽,一见到许钧泽他像是很委屈似的,“哇”的一声就大哭起来。 “父亲,小虎子不会杀人的,你快救救他,救救他!”许铭昊突然抱着许钧泽的大腿就哭求起来,此时他也顾不得害怕许钧泽了,平时遇上许钧泽他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就算他真的杀了人,依照我朝律法,交赎金就可保他性命!”许钧泽一句话就让许铭昊停止了哭泣。 他立即问道:“要交多少银子?” 许钧泽却面色冷淡地瞅了他一眼,将他从自己腿上扯开,然后走进了房内坐下,丫鬟春喜赶紧端上热茶,林舒然也在一旁安静地坐下来,她也想知道许钧泽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要凭借大将军府的权势和财富把小虎子从刑部赎出来? 为了宠爱他的继子,他真的会不顾法理道义,黑白不分?现在命案还未查明真相,小虎子究竟杀没杀人刑部那里还没定论,现在就去拿钱赎人,很显然是不妥的,说不定大家都会把这宗命案和许钧泽扯上关系,认为是他主使的。 许铭昊也跟着又跑进来,他充满渴求地看向许钧泽,希望他能出手救救自己的朋友。 不过,许钧泽却一句话将他浇个透心凉:“我不会救他,你也不能救!” “为什么?!”许铭昊透出绝望来,要是没人救小虎子,他一定会死的。 “他没杀人,自然就会被放出来,他杀了人,就走不出刑部大牢的门!”许钧泽的话没有温度,听得许铭昊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平时他顽劣惹祸,但知道背后有许钧泽给他撑腰,他怎么顽皮都没事,但这次似乎不一样了。 他从许钧泽的眼神里能够看到小虎子的事情不是小事,更不是他一个小孩子能随意插手的事情,他似乎看到事态背后的严重性。 “小虎子真的救不了吗?”许铭昊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亮,整个人都显得失落伤感极了。 此时,林舒然不忍,一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看着他仿佛失去希望的眼神说道:“老七,你不用太难过,我觉得此事疑点很多,你不是说,小虎子胆子很小吗,那他怎么敢去吏部郎中的府邸偷东西?他又是怎么进去的?又为什么进了后宅女眷的房间?小虎子除了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听到林舒然的这些问题,许铭昊眼神一愣,许钧泽也微微侧目看向了她,就听她继续看着许铭昊道:“我知道你很相信自己的朋友,但你毕竟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孩子,不知道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揣摩的,而且小虎子究竟经历了什么,你也是不清楚的,所以这种情况下你首先要保持冷静和理智,现在只有查明事情真相才能真正帮到小虎子。” “那我该怎么做?”许铭昊有些茫然地看向林舒然问道。 第三十一章:刑部探监 “让自己平静下来,耐心等待,毕竟查案子是刑部的事,若是旁人过多插手,怕是不太好,尤其你还是大将军府的少爷,明白吗!”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舒然看出来许家的这些孩子都比旁人家的孩子要成熟敏感些,有时候要把他们当成孩子,有时候就要用成人的方式来对待他们,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朋友,学会站在他们的立场加以尊重和理解。 果然,许铭昊听林舒然说完情绪就没有那么激动了,他默默地站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许钧泽和林舒然都没有打扰他。 等到他重新抬起头,眼神再次变得坚定地看向许钧泽和林舒然道:“我相信小虎子是不会杀人的,我一定要救他出来!”接着,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跪在许钧泽面前,再次恳求道,“父亲,请带我去见见小虎子,说不定我能问出一些事情,帮助刑部早点破案!” 此刻的许铭昊眼神明亮且目光坚决,仿佛一下子长大懂事不少,许钧泽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喝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林舒然转头看向他,出声道:“大将军,老七他对待朋友能有如此热忱真心,实属难得,孩子小,不代表他们之间的友情就轻,就请大将军准许他去见一见小虎子,若是大将军不方便出面,此事我来办!” 就算是死刑犯也是准许亲属朋友探监的,大不了给刑部狱卒的人一些银子,让许铭昊和小虎子见一面应不是难事。 许钧泽没有回答,就在林舒然和许铭昊都以为他不同意的时候,他却突然站起了身,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林舒然丢话道:“既然他们交给你来管,他们的事你就做主吧!” 这话就是答应了!林舒然面上一喜,许铭昊脸上也有了笑意,他很是激动地看向林舒然,眼中都是感激。 林舒然让许铭昊先不要着急,她先让人去刑部打探一下,看怎样才能去探监见小虎子。 许铭昊满心欢喜答应下来,只要能先见到小虎子就好。 到了第二天,林舒然让人准备了马车,又让人准备了一个大食盒还有厚些的衣物,因为不放心,她决定和许铭昊一起去刑部探监。 听春喜传话,林舒然今日要带自己出去,许铭昊风一般地冲出了府门,许铭轩也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但是这次被许铭昊给严厉拒绝了,一个人上了门外的马车。 同林舒然单独坐在一辆马车里,许铭昊还感到有些别扭,他想起自己与林舒然初次见面时就扯坏了她的衣服,后来又接连闯祸,还烧了她精心培育的稻田,但每次她并不是真的生气,还总是帮闯祸的他收拾烂摊子。 虽然以前许钧泽也会帮他们处理惹祸后的烂摊子,但他的方式和林舒然完全不一样,一个像雷霆简单粗暴,一个像春风和煦温暖,前者让他犹如被铜墙铁壁护着,谁也伤害不了他,而后者却让他变得柔软依赖起来,或许这就是父亲和母亲关爱的不同吧。 很快马车便到了刑部大牢外边,常去烟火小厨吃烧鸡酱肉的那名狱卒早早在外边等着。 马车停下之后,林舒然先将放衣物的包裹塞进许铭昊的怀里,并对他讲道:“这是我给小虎子准备的一套厚衣服,大牢里阴冷寒气重,多穿些总是好的。” 接着又让春喜拎着食盒同他一起下去,食盒里是她给小虎子准备的一些食物。 许铭昊抱着包裹又看了看食盒,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跟着春喜下了马车,他刚走两步又快步返回了车边,然后对着马车喊道:“谢谢母亲!”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真诚地对林舒然喊“母亲”,也代表他从这一刻开始就真正接纳了林舒然,车内的林舒然在听到这一声“母亲”之后,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许铭昊跟着春喜还有那名狱卒走进刑部大牢之后,林舒然就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等着他们,她今日这样做,只是不想许铭昊长大之后会后悔,无论小虎子有没有杀人,作为朋友,许铭昊也算尽一份心力了。 只是,没过多久就有脚步声靠近了马车,原本假寐的林舒然猛地睁开双眼,就听到车外传来萧尘的声音:“舒然妹妹!” 他的语气肯定,林舒然在车内却是双眼闪过无奈,萧尘身为刑部侍郎,又兼查命案,大牢里有个风吹草动自然是瞒不过他的。 林舒然并不想和萧尘有太多的接触,因为她脑海里关于原主的记忆一直是模糊不清的,之前可以躲在田庄以伤心过度为借口不与林舒然熟悉的人事物过多接触,可现在她回到了城内,曾经林舒然熟悉的那些人又都频繁出现在她面前,她也尽量不让人发现她的异常。 可萧尘和林舒然一起长大,又心悦她,对于她的事情想必知晓极多,若是与他过多接触,自己说不定就会露馅了。 所以,当萧尘用命令的口气让大将军府的马夫离得远些时,林舒然出声阻止了:“萧大人,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我与你之间没什么不可对人言的。” 让人避讳才更容易被人误会,而现在的萧尘已是有妇之夫,她也是别人之妻,在这规矩森严、封建传统的时代,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为好。 林舒然的话让萧尘很是失落,直觉告诉他,她有意的拉开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在拒绝和他再有瓜葛,以前她总是喊他“萧家哥哥”,现在见面却陌生的喊他“萧大人”。 这一年来,他每日都活在煎熬之中,想她的时候就远远地瞧上一眼,当他答应娶苏婉婉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对林舒然失了资格。 “舒然妹妹不必多想,我并无他意,就算你我做不成夫妻,我们也还是朋友,我答应过景城要照顾好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可来找我。”萧尘在面对林舒然的时候,语气总是柔和的,或许以“朋友”的名义,他才能在她身边守护更久。 听萧尘这样说,林舒然想着他现在可能是想通了,便带着笑意在马车内回道:“我们自幼就是朋友,这一点舒然从不曾忘。” “那就好!”萧尘脸上闪过无奈的笑意,他就怕她连“朋友”都不想和他做。 因有公务在身,萧尘很快就离开了,林舒然自始至终也没有掀开帘子与他相见,萧尘别看年纪不大,却是个审案的老手,自己本不是真正的林舒然,面对他时难保不会心虚,还是少见面为好。 第三十二章:嬷嬷规劝 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许铭昊和春喜还有那名狱卒就一起出来了,春喜还给了狱卒一锭银子,狱卒点头哈腰地高兴接了,许铭昊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这肯定是林舒然事先交代的,她想的可真是周到。 两个人上了马车,林舒然赶紧将手中的暖炉放到许铭昊的小手中,大牢里寒凉,即便是这一小会儿,他的身上都透着冰凉的寒气。 “人见到了?”林舒然看着情绪不高的许铭昊问道。 许铭昊点点头,并不是很想多说话的样子,林舒然也就没再多问,让马夫赶车回了府。 回到自己房间之后,林舒然才问春喜关于许铭昊和小虎子见面的事情。 春喜便告诉她,那名领他们进去的狱卒说,小虎子在第一天被扔进大牢时就吓得失语了,虽然萧尘也找了大夫给他瞧,但这些天他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过,小虎子见到许铭昊之后很激动,许铭昊给他换了厚衣服,让他吃了带去的饭菜,然后两个人就窝在角落里嘀咕去了。 “小姐,说来也奇怪,狱卒明明说小虎子得了失语症,但他和七少爷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是有说话声的,只是他们的声音很小,七少爷又让奴婢离得远些,所以奴婢并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春喜满是歉意地说道,当时她要是再靠近些,说不定就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没关系,这两天让人多注意些老七,他有任何举动都要告诉我!”七八岁的小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他们这时候总以为自己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不是很愿意和大人分享他们认为隐秘的事情,但同时这也是一个危险的阶段,因为他们并不是真的可以处理现实中遇到的各种事情,尤其是一些危险的事情。 小虎子遇上的是杀人命案,而且还和朝廷官员有关,成人的世界远比常人要想象的复杂许多,更何况这里是各方势力汇聚的京城,谁也不清楚一块小石头是不是能惊出巨浪来。 接下来的两天,许铭昊倒是乖巧,跟着许铭晨他们照常听白先生讲课,其余的时间不是练武,就是去陪陪许铭野,好像他已经把小虎子的事情忘掉一样。 许钧泽自从回到京城,见许铭野伤势恢复良好后,他就一直忙着公事,就算是晚上他也是在书房度过。 林舒然倒是无所谓,虽然几个小的晚上不再缠着她,但她也不想和许钧泽单独呆在一个房间里,两个人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实在是无趣。 这可是急坏了随嫁的张嬷嬷,林舒然出嫁前,文氏对她特意嘱咐过,无论如何都要让林舒然在许家尽快怀上孩子,这样才能坐稳大将军夫人的位置,女人有了孩子傍身才是最紧要的。 别人可能不清楚,但张嬷嬷是后宅老人了,她是知道林舒然和许钧泽成婚这么些日子并没有圆房,而且林舒然似是根本不着急抓住大将军的心,反而把更多心思放在许家那些没血缘的继子身上,这以后要是生了小少爷,府里哪还有他的位置。 张嬷嬷只得苦口婆心地劝说林舒然道:“小姐,您应该把心思花在大将军身上,他如今回了京城,你们应尽早圆房诞下子嗣才是!” “嬷嬷,我才十八岁,生孩子早了点!”林舒然说到底还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若是心中没有一点点喜欢,就闭上眼咬紧牙滚床单,她光是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 “我的小姐呦,这大户人家的女儿像你这个年纪的,有的孩子都生两三个了,不早了,再等就晚了!”张嬷嬷见林舒然一点儿不着急,她就觉得是自己没办好文氏交代的任务。 “我觉得晚一点挺好的,而且我已经有十三个儿子了,就算不生孩子,也没什么呀!”林舒然喜欢凡事都看开一些,结婚也好,生子也罢,顺其自然不就行了。 林舒然这话可是把张嬷嬷给吓住了,林舒然的念头不像是说说,她是真有这个打算。 张嬷嬷是过来人,她认为林舒然之所以这样想还是因为心里忘不了顾家那位少爷,要论样貌才学能力,许钧泽这位新姑爷可不比顾家那位少爷差,在她这老婆子看来,许钧泽甚至更甚顾景城一筹。 可到底林舒然和顾景城是青梅竹马的感情,而且许钧泽这位大将军家世是差些,性格有些冷,也不像那些会哄女儿家的俏郎君,见谁都没什么好脸色,而且听说脾气不太好,若是有人得罪他,他敢当面都打回去。 张嬷嬷这样一想,又觉得自家小姐不与许钧泽亲近,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顾家那位少爷对她温柔专情,而新姑爷整日里冷情冷面的,难招人喜欢。 可顾家少爷已经是死去之人,林舒然注定与他今生有缘无分,如今既然已经嫁入许家,就该想着与新姑爷过好日子,人总要向前看才是。 想到这里,张嬷嬷便继续劝林舒然道:“小姐莫嫌嬷嬷多话,奴婢老家有句野趣话,说的是‘北风寒,南风暖,凡事往前看一看’,这世上不尽如人意的事很多,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您既然已经嫁给了大将军,就该多看看眼前的人儿,好好地过眼前的日子。” 林舒然听得出来张嬷嬷是一番好意,也知道她怕是有些事情误会了,但也没有多做解释,其实她莫名其妙来到这个时空之后,一直就想过好眼前的日子,她努力让自己融入这里的生活。 只是,感情的事情,她在现代的时候就考虑不多,那时候整日里忙着学习、考证、工作,虽然她也喜欢过别人,别人也追求过她,但每次都无疾而终,来到这里三年,因为身上背负着原主的“感情”,她也乐得以此来“避婚”,怎么也没想到会嫁给许钧泽。 她不喜欢糊里糊涂地过日子,更不喜欢糊里糊涂的感情,身为女人她当然渴望爱情,渴望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婚姻生活,但同时她也清醒地知道,美好的爱情从来不是强求,而是彼此的用心经营,许钧泽会是那个愿意和她一起经营感情与生活的男人吗? 第三十三章:大嫂来了 许是看出自己的话被林舒然听了进去,张嬷嬷便不再多言语,感情的事情不能急,是需要慢慢来的。 不过,比起要对许钧泽上心,林舒然更多挂念的还是她的那些继子们,这几天许铭野的伤势恢复的很好,就连他的宠物阿狼也已经能一瘸一拐走到他床前陪伴了。 当知道是林舒然出手救了自己和阿狼,许铭野虽然没有直白表示过什么,但在面对她的时候,态度也温顺起来。 这天一大早,林舒然正在房里陪着几个小的玩闹,就听到下人传话,说是她嫂嫂明氏和李府的少奶奶急着要见她。 说起来,林舒然这三年里和自己的大嫂明氏打交道并不多,但也知这位嫂嫂性情极好、孝顺明理,与自己的大哥也是琴瑟和鸣,至于下人口中的李府少奶奶,她则是有些陌生的。 她亲自起身前去迎接,就看到明氏和一个与她长相有些相似的少妇同行而来,那少妇怀中还抱着一个一岁多正在不停啼哭的幼儿。 “大嫂!”林舒然慌忙走上前,一脸不解地看向明氏,“这位是——”。 “小妹,实在是冒昧打扰了,这是我娘家妹妹,怀中的是她孩子,前几日受了惊吓,夜夜啼哭不止,家里找了大夫也寻了很多压惊的方子,可就是不管用!”明氏带着歉意地同林舒然解释道,“这孩子情况和渝姐儿一年前一样,当时渝姐儿是你给治好的,你看看这孩子——” 明氏眼中露出恳求来,小明氏也是眼眶红肿地看向她,林舒然看她面容憔悴不已,想来是这几天因为怀中的孩子并没休息好,“还请大将军夫人出手救救我的孩子,再这样下去,他怕是活不成了!” 林舒然赶紧上前拉过那孩子的小手,看了看他的虎口与食指,有一条很长的紫色青筋,便一边用特殊的手法掐摁青筋,一边问小明氏道:“这孩子像这样哭闹已经有五六天了吧?” “没错,五日前我带他回娘家小住,哪想到他因此受了惊吓,之后一直哭闹还不吃东西,什么安魂的法子都用了,就是一点儿用也没有!”小明氏说着眼泪就落了下来。 一开始小明氏怀中的孩子还哭闹着不安分,但随着林舒然给他在虎口、食指处掐一掐、按一按,他竟然神奇地不哭了,而是抱紧小明氏变得乖顺起来,一双被眼泪浸润的大眼睛也忽闪着变得灵动起来。 明氏姐妹被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小明氏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是恢复正常了,她不停地同林舒然道谢,林舒然则请她们在自己院的正厅里入座,并让人多准备了一盆炭火取暖。 “多亏了小妹你出手,否则还不知道这孩子要哭闹到何时!”见孩子受惊好了,明氏心里的石头也落了一半。 “大嫂,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林舒然看出明氏脸上依然藏着愁容,便出声问道。 林舒然这一问,明氏和小明氏两姐妹对看一眼,似是有些欲言又止。 不过明氏想了一下还是对林舒然说道:“小妹别担心,并不是家中有了什么事情。唉,反正此事在京城也已经传开,小妹你迟早也会知道,是我的娘家出了事。” 接着,明氏便告诉林舒然,她的弟弟明辉与吏部郎中罗文选之女罗娟娟订下了婚约,原本两家商定新年之后就为两人举行婚礼,谁知罗娟娟突然被杀,刑部查案竟查到了明氏弟弟明辉身上,说是有人看到罗娟娟被杀那日,他曾翻墙进了罗家后院,罗家也有丫鬟听到明辉与罗娟娟在房中似有争执,所以刑部就去明府捉拿明辉回去问话。 明辉当时正在府内逗弄小明氏的儿子,哪想到官差凶神恶煞地闯进来,把小明氏的儿子就给吓着了,从那天之后,小明氏的儿子就哭闹不止,如今明家众人也是愁云惨雾,明辉可是明家唯一的男丁,如今明氏的父母都因此事病倒了。 林舒然倒是没有仔细打探罗家的案子,竟没想到还和自己的大嫂娘家有关,也不知萧尘如今审出个一二没。 “我弟弟明辉虽说年少气盛,但他绝不会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情,况且他对罗娟娟心仪已久,满心期待着两人年后的婚事,怎么可能在这时候杀死自己的准新娘呢!”说着明氏便唉声叹气起来,言语也有些哽咽,他们父亲在朝为官一向和善,弟弟也从不与人结怨,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祸事。 对于刑事命案,林舒然不好多发表什么,她劝明氏姐妹放宽心,此次负责查案的是萧尘,他这个人办起案件来一向洞察秋毫、公正严明,定不会冤枉好人的。 明氏也只得点点头,她公爹林佑行也答应会帮忙周旋此事,她只希望此事早点完结,她弟弟明辉可以快点从刑部大牢里出来。 送走了明氏姐妹,林舒然便打算再去看看许铭野,谁知半道就被管家许安叫住,说是京城府的衙差又来了,还说要把七少爷许铭昊给带走问话。 “老七这两天一直在家好好呆着,京城府的人找他做什么?”林舒然不解,但还是跟着许安去了前院,许钧泽进宫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府呢。 三名衙差在前院等着主人家,唯首的捕头姓罗,上次也是他领着林舒然进的京城府府衙,而被许铭野宠物阿狼咬伤的是他小舅子。 不过,那小子命好,虽然被狼咬了一口,但许家赔了他不少的医药费,现在更好时运的进了许钧泽的驻城大营,早知道,他也被狼咬一口了。 “小的见过夫人!”这次罗捕头没有莽撞,许家也没有人像上次那样派家丁和他们对峙,听说自从大将军府有了女主人,许家的那些少爷们变得乖巧许多。 “不必多礼,京城府找我家老七何事?”林舒然示意罗捕头他们进厅中说话,但罗捕头三人却婉拒了。 “许夫人,昨日珍宝阁丢了东西,小的们抓到了偷东西的贼,他们说让他们去偷东西的人是贵府的七少爷,还说贼赃就在七少爷手里。”罗捕头拱手施礼道。 第三十四章:二进府衙 珍宝阁是广平侯府的铺子,而广平侯翟尧和如今的大将军许钧泽早几年就结下了梁子,此事京城的人都知道,那时候许钧泽还未立下赫赫战功,在京城就把广平侯父子当街痛揍了一顿,之后广平侯府就处处针对许钧泽,即便是现在也是互相看不顺眼。 上次许家少爷闯祸,方老御史已经撤了诉状,这次是广平侯府拿到了许家少爷的把柄,此事就没有那么好解决了,他们京城府也是夹在两府之间很为难,任何一方都得罪不起,更不能置身事外,只好公事公办,按照流程来了。 林舒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让人把许铭昊叫了进来,一听有人说他偷了广平侯府的东西,许铭昊立即便恼了,说有人冤枉他,这几天他一直安稳待在家里,满府的人都能给他作证。 “是哪个小贼冤枉我?你把他给我找来,我要和他当面对峙!”许铭昊这次是真觉得冤枉,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太冤了。 罗捕头也只好照实讲道:“七少爷,昨日珍宝阁丢了一枚金钗,有人报案说是看到你和一帮小贼商量去偷东西,后来那帮小贼被小的们给抓住了,他们都说是你让他们去偷的!” “什么小贼,我根本不认识!”许铭昊满脸委屈和焦急地看向林舒然,做过的事情他认,可没做过的怎么认。 “罗捕头,你确定那帮偷东西的说是我家老七让他们去干的?”林舒然见许铭昊不像是撒谎,这孩子虽说调皮捣蛋,但一向敢作敢为,只要是他闯了祸,他都是主动站出来承认的。 “没错,他们说就是大将军府的七少爷!”罗捕头很肯定地说道。 “既然他们这样说,那待会儿我亲自带老七和他们当面对质去,毕竟帮助官府查明真相也是我们该做的,若真是我家老七做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若是他人诬陷,我们大将军府也势必要讨回一个公道!”林舒然态度亲和有礼,显得不慌不乱,如此气度让罗捕头也说不出其他的话来,赶紧点头称是。 “我不去!”许铭昊倍感委屈,他什么都没干去衙门做什么。 “为什么不去,只要你心中坦荡,去哪里都不怕,不去反而显得心虚,难道此事真和你有关?”林舒然故意激他道。 许铭昊当即就一脸受伤地看向她:“你不信我?” 林舒然这时脸色郑重地看向他道:“老七,我信你,所以才想为你证明清白,你信你自己,更要为自己证明清白,你想想看,那些人为何旁人不说偏要说是你所为,他们是和你本来就有仇怨?还是受人指使?若是有人故意诬陷你,那那个人又是谁?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有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你才能洗清身上的冤屈。” 接着她又说道:“不要怕,母亲陪你一起去,万事有我在!” 听完林舒然的话,许铭昊抿紧了双唇,然后神色严肃地点点头,这次他愿意相信林舒然,自己心里也似有了安全感,并不怕去府衙了。 林舒然让罗捕头他们稍等片刻,她要回去先换件衣服,然后将许安叫到一旁,低语吩咐他一番,之后又嘱咐许铭晨他们不用担心,自己和许铭昊很快就会回来。 许铭昊跟着林舒然坐上马车之后,林舒然让他在车里重新换一件衣服,许铭昊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很快,许家的马车到了府衙,这次府尹张民并没有出来迎接,林舒然先下了马车,她让许铭昊在车里等一会儿,罗捕头有些不解。 很快,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许家马车后面,接着下来七八个无论是衣着、服饰还是身高都和马车里的许铭昊一模一样的男孩子。 “夫人,这是何意?”罗捕头有些不解地问道。 林舒然却笑着解释道:“待会儿还要请罗捕头将那些抓到的小贼都分开,免得他们串供,然后再让他们单独认一认,看到底是不是我家老七让他们去偷东西的。” 说完,林舒然又看着有些懵的许铭昊说:“老七,你和他们站到一起去!” 罗捕头这才明白林舒然的意思,心中不由地佩服她几分,这位大将军夫人竟连审案的手段都懂,不愧是太傅家的女儿。 罗捕头也不想得罪大将军府,立即便安排人把大牢里关着的那帮小贼分开,然后又让人去先禀告府尹张民一声,说是大将军夫人又亲自来衙门了。 不一会儿,就有捕快从审案的大堂里急匆匆跑过来,小声对罗捕头说:“大人让你快将人请过去,堂内广平侯刚到!” 这话说的小声,但离得近的林舒然也听到了,此事竟也引得广平侯亲自过问了吗?那枚失窃的金钗如此重要? 罗捕头偷偷地瞅了林舒然一眼,见她脸上无恙,也只得领着林舒然、许铭昊和那帮孩子进了审案的大堂。 广平侯翟尧四十多岁的年纪,或许是人至中年,身材有些发福,脸圆腰圆,全身珠光宝气,看着像个土财主。 他一双小眼睛精明外露,有些不满地看了林舒然一眼,还以为会是许钧泽那小子来,没想到是个女眷,他脸上便有些不满意。 林舒然并不认识广平侯,还是府尹张民给双方进行了介绍,林舒然便朝着他微微施礼,但广平侯翟饶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朝她冷哼一声,然后直接说道:“此事本侯也不愿扯到这公堂之上,只是你许家这帮小崽子太过胆大妄为,竟还敢偷东西,许钧泽这哪是养继子,分明是在养一帮白眼狼的贼!” 林舒然随即目光一凛,她没想到堂堂的广平侯说起话来竟如此刻薄难听,给了双眼瞪的冒火的许铭昊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她也不惯着翟尧,不卑不亢地说道:“常言道:‘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在事情没有查清之前,广平侯爷便如此出言羞辱,我许家可要告你一个诬陷之罪!” 第三十五章:另有主谋 “你这小妇人胆子可不小,怎么,许家果真是没人了,让你一个后宅妇人抛头露面,许钧泽果真是治家有方啊!”翟尧斜眼瞪了瞪林舒然,就算她爹是太傅,他也不怕。 面对嚣张逼人的翟尧,林舒然始终没显出任何退缩之势,反而将身子挺得更直,仿佛气势上比翟尧还胜几分。 “我夫君治家是比不上侯爷你,京城的人谁不知道广平侯府‘出贤妻养孝子’,名声远得很!”林舒然此话一出,在场知道些内情的人都傻眼了,这许大将军夫人真是好敢说。 众所周知,广平侯翟尧发妻早亡留下一子,也就是如今的世子翟子路,后来翟尧又娶了一位年轻貌美的新夫人,哪想到这位新夫人与府中管家勾搭成奸,两人苟且之事弄得人尽皆知,而爆出此事的便是他的亲生子翟子路。 再说这位侯府世子,文武才艺样样不行,但吃喝嫖赌却是行家,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但在他爹面前却一直装孝顺乖巧,翟尧宠他的很。 “你——哼,伶牙俐齿!”像是被人撕开了遮羞布,翟尧恼怒至极,正要再次发作,府尹张民赶紧上前一步劝说道,“侯爷,侯爷,咱们还是先说说案子吧!” 翟尧气哼哼地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来,张民也请林舒然在对面坐了下来,接着罗捕头上前在他耳边嘀咕几声,张民点点头,接着衙差就拉出一个面黄肌瘦冻得打哆嗦的十岁左右的少年,让他指认堂上哪个是许家的七少爷。 那少年先是害怕地抖着身子,然后抬眼看到一排除了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男孩子,他脸上都是不解和疑惑,衙差让他认,他却摇摇头一个都认不出来。 “你倒是说呀,哪个是许家那小子!”翟尧生气地大吼一声,其实他也不认识哪个是许铭昊,今日他来是想震震府尹张民,坐实偷东西的就是许家人,然后办许钧泽一个难看,顺便狠敲他一笔赔偿银子。 那少年吓得跪在地上,使劲摇着头说:“我——我忘啦!” 少年的回答让林舒然心中有了些底,也让府尹张民陷入沉思,他看了看略显暴躁的翟尧,又看了看淡定的林舒然,便让衙差再去拉来一个。 接着,衙差又拉来一个年纪比刚才那少年更大一些的男孩,他看了一圈并排站着的男孩,也是茫然地摇摇头,这里面没有一个他认识的。 然后,衙差把剩下的一个个过堂认人,但他们不是认错了人,就是使劲摇头说什么都不知道。 “大胆刁民,之前在堂上你们言之凿凿说让你们去珍宝阁偷东西的是大将军府的七少爷,如今竟认不出他来,说,为什么要诬陷朝臣家眷?!”张民狠狠一拍惊堂木,吓得那帮小囚犯全都哆嗦起来,有几个都吓哭了。 “快说,再不说把你们重打之后流放边疆,以示严惩!”张民目色冷厉,官威尽显。 “回——回禀大老爷,那人说他是许大将军府的七少爷,还说他家和珍宝阁有仇,才让我们去偷东西的,小的们真不知道他是谁!”年纪较大的那名少年带着哭腔说道。 “你可记得那人的模样?”张民继续问道。 “记得,记得!”那少年赶紧点头表示道。 张民本想招画师前来让少年说出主使之人的样貌,这时林舒然却出声说她可以代劳。 张民哪敢答应,如今查明此事和许家人无关,他心里正担忧许钧泽和林舒然会怪罪府衙办事不利,这时候又怎能劳烦林舒然这位“贵妇”帮忙画像,回头林太傅和许大将军会不会活剥了他。 “张大人,虽然此事主谋另有他人,和我许家无关,但那人故意陷害我家老七,我也想早一点抓到他查明真相,我的画技真的还行,就让我来吧!”林舒然主动请缨,张民又看了看广平侯爷,见他正在独自气闷,似是不满那些囚犯没有认出许家七少爷。 “这——”张民犹豫起来,见林舒然态度坚定,也不敢再拒绝,怕因此得罪了她,到时候枕头风一吹,若是被许大将军给“惦记”上,他这府尹的位置就做得不安稳了,于是,便谦恭地表示道,“那就有劳许夫人了!” “不必客气!” 随后,张民就让人给林舒然准备了桌椅和笔墨纸砚,然后警告那些小囚犯仔细回想案犯样貌,而林舒然一笔一画很是认真,很快一张栩栩如生逼真至极的画像就画好了。 “没错,就是他,就是他!”林舒然一画好,再让那几个小囚犯看了一下,他们都惊呼就是此人。 当画像在堂上展示给广平侯府和张民看时,广平侯翟尧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双眼瞪得老大地看着那张画像,张民却是有些不解,广平侯的反应也太大了些吧。 “这是广平侯府的小公子翟子飞!”许铭昊也看到了那张画像,他随即就认出了此人,“我和他在大街上打过架,原来是他陷害我!” 张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反转,指使这帮小贼偷东西的竟然是广平侯翟尧的小儿子。 “侯爷,看来得把小公子请来一问了!”张民转向广平侯翟饶说道。 没想到翟尧一听就暴躁起来,大声怒斥着说道:“问什么问,这根本就是一帮信口雌黄的小贼,不过是丢了一枚金钗,本侯不要了,此事就此作罢!” 说完,翟尧起身就要离开,这时林舒然却掷地有声地说道:“那可不行,既然已经知道主犯是谁,你广平侯府可以不追究,但我大将军府绝不会善罢甘休,蒙冤受屈,国法何在,公理何在。” 接着,她又扫了一眼翟尧和张民,然后走到许铭昊的面前,拉起他的手站在公堂正中,声音清朗有力地说道:“我许家儿郎清清白白,行的正坐得直,敢作敢当,今日遭人诬陷,你们广平侯府和京城府势必要给我家老七一个说法,否则刑部、大理寺、皇宫我都会递上一纸诉状,为我家老七讨个公道!” 第三十六章:他来撑腰 此时,林舒然昂首而立,白皙的面容神情坚定,声音清脆有力,气势不怒自威,倒是把满堂之人都给镇住了,也让抬脚正要踏进来的许钧泽失神片刻,原来她发起威、生起气来也是看起来不好惹的。 被她紧紧握着的许铭昊不自然地也挺直了自己的脊背,这一刻他双眼发热、满眶含泪,强忍着没有落下来,嘴角使劲往上飞扬,脸上都是笑容,小小的身体似乎突然充满了无穷的力量,而这力量是林舒然给予他的。 广平侯翟尧身子一僵,他没想到林舒然反倒依依不饶起来,再抬头就看到许钧泽那张令人生寒的脸,他有些难看地往后退了一步,几年前许钧泽就敢打他,更别说现在他是新君最宠信的臣子,就算自己是皇帝叔叔的小舅子,与他现在也是不能比的。 “大将军,您也来了!”张民见到许钧泽进了大堂,赶紧下来迎接,他一脸地尴尬和担忧,都怪他,事情没有仔细审清楚,就让人去大将军府要人,更没想到林舒然这位主母会亲自带着许铭昊来了大堂澄清,要是放在别人家,最多派个管家或者亲信之人,哪用得着主母亲自来呢。 但偏偏林舒然这位大将军夫人与别家贵门夫人不同,为了一个继子,她已经连续两次到府衙了。 不仅如此,就连许钧泽这位当朝最有权势的大将军也来了,他还真是骑虎难下有些难以收场。 “张大人,既然已经查清主谋,为何不把人抓来!”许钧泽丝毫颜面不讲,进门就拿张民质问。 “抓什么抓!”广平侯翟尧不等张民回话,就抢先说道,“这都是那帮小贼胡乱攀咬,一会儿说是这个,一会儿说是那个,我看主谋就是他们自己,本侯虽然不在意一枚金钗,但也不能小惩了他们!” 翟尧恨恨地瞪了一眼那些小贼,张民也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原本案件就不大,一开始是广平侯府要闹大,现在查出和翟尧的小儿子有关,他又想息事宁人,但许钧泽夫妇会愿意吗? 一时之间,张民也不敢随意接话,只得怪那帮小贼给他惹下了这等难办的案件。 “官府办案怎可糊涂了事,不但要查,还要查个清楚明白,否则要这官府何用!”许钧泽根本就没把翟尧放在眼里,眼睛直直盯着府尹张民,而面对刚直威严的许钧泽,张民也只得硬着头皮点头表示会彻查此案。 最后在许钧泽的眼神逼视下张民还是让人去广平侯府拿人去了,很快,负责的衙差就回来了,不但带回了哭啼啼的翟子飞,还把那支失窃的金钗找到了,广平侯的妾侍翟子飞的生母郭姨娘也跟了过来,一见到广平侯翟尧她就哭得梨花带雨一般朝他扑了过去。 “侯爷,侯爷,你可要救救飞哥儿,他不过是小孩子心性,就让人去拿了铺子里的金钗,这本是家事怎么就扯进了衙门,呜呜呜……”郭姨娘生性娇媚,哭泣时又故意拉着翟尧的身子,丰满的上身不停地蹭着他肥硕的身子。 这一幕看得林舒然满脸惊诧,这里的女子都如此开放吗?现在可是在审案的大堂上,众目睽睽之下,她就这样明目张胆地“勾引”男人,甚至还斜着眼瞟了一眼许钧泽,像是要引起他关注似的。 林舒然无语地看了一眼郭姨娘,又回头瞅了一眼许钧泽,他倒是坐姿端正、目不斜视,压根就没往广平侯那里多给一个眼神,定力是真不错。 “你怎么也跟来了!”翟尧现在心情很不好,看到郭姨娘哭闹也没哄她的心思了,而见翟尧脸色变冷,郭姨娘立即就收了眼泪,只得满脸委屈地站好,说她也是太心急,担心儿子在衙门遭罪,毕竟他还那么小,吓住了怎么办。 “张大人,审案吧!”许钧泽的声音透着冷硬肃杀,原本还哭啼啼的翟子飞被他吓了一跳,害怕地往翟尧的方向看。 “爹爹,救我!”翟子飞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翟尧气闷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小儿子,当他看到罗捕头拿着金钗到堂上,还说已经证实此金钗就是珍宝阁被偷的那支,就算张民不审,也知此事怕真是他小儿子所为。 张民瞅了一眼堂下,也只得依照程序审案,因为人证物证俱在,翟子飞又吓破了胆,很快就承认的确是他让这帮小贼去偷了自家金钗,然后又故意嫁祸给许铭昊的,只因许铭昊曾欺负过他,他想报仇。 “许大将军,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和我家飞哥儿一个孩子计较,他太小不懂事,说起来,这也不过是广平侯府的家事,侯爷,家事还是咱们回家处理去吧。”郭姨娘故作可怜地朝着许钧泽施了一礼,又转身目光恳切地看向翟尧。 她心里并不认为这是什么大事,要怪也要怪许家的那些孩子,若不是他们平日里把自己儿子欺负惨了,他又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法子报仇,心里将许家继子咒骂一番,但面上还是娇柔的样子。 “广平侯夫人这话可说的不对,既然来到了这大堂上,有施害者,有受害者,人证物证俱在,又有府尹坐堂审案,这便不是家事了。我家老七此次受了大委屈,虽然他也是个孩子,但同样有尊严和名声,岂能平白受此屈辱!”许钧泽一个大男人不好接女眷的话,但林舒然身为许家主母,此时不出声更待何时,现在真相大白,她得给许铭昊讨回公道。 张民、翟尧和郭姨娘都被林舒然的一句“广平侯夫人”惊住了,张民赶紧出声给林舒然解释道:“许夫人,这位并不是广平侯夫人!” 虽说广平侯又新娶了一位夫人,但却不是眼前这位,张民去侯府喝了喜酒,自然知晓眼前这位妇人是翟尧的侍妾,不过在侯府暂时掌家。 “不是?”林舒然故意一拧眉表示不解,“我久在田庄并不知晓这京城内宅何时改了规矩,什么时候不是当家夫人也可以随意出入府门了?” 第三十七章:当众道歉 成婚前,张嬷嬷曾对林舒然讲过,晋朝内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身为妾室不可随意出府门,就算有当家主母和老爷的准许,出门也要以纱遮面。 当然也有例外,不过更讲究嫡庶规矩的大户人家,一般后宅规矩更为森严,那些妾侍就如同深宫里的嫔妃,极少能出外见人。 此时,翟尧和郭姨娘脸上都闪过难堪,翟尧更是凶恶地瞪了一眼郭姨娘,似是嫌弃她莽撞外出给他丢人现眼了,而郭姨娘委屈地撇了撇嘴,她这也是太过担心自己的儿子,心里也开始埋怨起林舒然来。 这许大将军的夫人也是,怎么偏偏提起这个,不过郭姨娘又有些暗喜,竟是有人把她认成了侯府夫人,那是不是说明她离这个位置又更近了一步。 “许钧泽,你那些继子闯了多少祸,不用本侯来给你说吧,说起来,此事还不是你那些继子的错,他们要不欺负我儿子,我儿子能做出这事来?!你们还要讨公道,那些被他们欺负的人,又去哪里讨公道,你们还是先管好自己的孩子吧!”翟尧虽自知理亏,但他现在也不觉得此事有多大,就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他也懒得再花时间在此处,“张大人,本侯已经说了,此事不再追究,案子也撤了吧!” 说完,示意郭姨娘和小儿子翟子飞都跟着自己出去,完全没有把一直稳坐在那里的许钧泽放在眼里。 “你可以走,但你儿子不行!”这时,许钧泽突然出声了,他的声音就像一道屏障,硬生生拦住了翟尧三人的去路。 “许钧泽,你到底想干什么,别以为你现在是大将军,本侯就会怕你!”翟尧想拿出自己身为侯爷的气势来,可面对许钧泽时,他的气势就上不来。 许钧泽没搭理翟尧,而是看向了许铭昊,问道:“你想要什么?” 许铭昊一下子就明白许钧泽的意思,他是在问他如何才肯放过翟子飞,许铭昊看了看许钧泽,明白只要他说出来,父亲一定会帮他达成,然后又看向了林舒然,那双温柔的眼睛里是对他的信任。 其实,刚才翟尧说的话他也听到了,之前他的确是闯了不少的祸,虽然每次都不是他主动惹事,但多多少少也给别人造成了麻烦和伤害。 所以,他轻轻抬起头,看向许钧泽和林舒然说道:“我要翟子飞当众给我道歉,说是他故意诬陷我的。” “广平侯,你听到了!”许钧泽这时才让目光转向翟尧,暗含的威压朝他袭来,翟尧头皮都被许钧泽看得有些发麻。 “去去去!”翟尧转身冲着自己儿子不耐烦地挥挥手,似乎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回些颜面。 郭姨娘知道此时自家必须低头,谁让许钧泽这个人招惹不起呢,只得心疼地推推自己的儿子,翟子飞磨磨蹭蹭地到了许铭昊面前。 “对不起,是我诬陷了你!”说完,他扭身就飞跑了出去,郭姨娘只得在后面小跑着去追。 “大将军,此案可以结了吗?”张民有些小心地走到许钧泽身边,一件偷窃的小案子硬是让他审的心惊胆战,唯恐得罪了皇亲和重臣。 许钧泽转头看了林舒然一眼,林舒然没想到他会突然看向自己,他是在询问自己的意见吗? 这种认知让林舒然心里一暖,然后微微一笑,对着许钧泽轻轻点点头,然后就听到许钧泽对张民说道:“那就结了吧!” 听到这个回答,张民如释重负,他就怕许钧泽再抓住不放要和广平侯府继续打官司,那他就没好日子过了。 案子结了,许铭昊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起来,跟着许钧泽、林舒然同坐一辆马车回家,他的嘴角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就这么开心?”林舒然也被他的快乐感染了,她还以为上了公堂他会害怕呢,没想到他一直表现得很镇定。 “当然了!”要不是许钧泽也在,许铭昊都想哼出小曲来。 “今日人家同你道歉,不要有一日,站在公堂上道歉的是你!”以往许铭昊他们惹祸,从来没有闹到过公堂上,许钧泽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在背后帮他们摆平,只是最近他在想,自己以往的那种教养方式到底是对还是错。 而让自己想法产生改变的就是坐在他身旁的新婚妻子,她对许铭昊这些继子的教养方式似乎与旁人家不同,也不像有的人说的那样,看起来像个心思狠毒的继母,她对这些孩子似乎比对他这个新婚夫君还要上心,难不成他还比不上几个孩子能让她上心?自己到底差在哪里了? 许铭昊有些惭愧地低下头,他一生下来因为亲爹战死亲娘改嫁,也没有任何亲人愿意抚养他,所以他三岁之前怎么活下来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记忆里只有挨饿受冻被人肆意欺负的画面,所以小小年纪的他就用调皮捣蛋来发泄他心中的孤独与对这个世界的不满。 虽然后来他被许钧泽收养,也有了一帮与他一样身世可怜的兄弟,但他总觉得患得患失,似乎有了家却依然没有什么人真心爱着他。 但现在这种感觉有些变了,自从许铭野为了救他被恶虎咬伤,他突然间明白这些年在许家与他没有任何血缘的兄弟们其实都曾明里暗里的护过他,是他自己总把他们往外推,以为他们是装装样子罢了,毕竟他们在许家都是寄人篱下。 今天在公堂上,他又被许钧泽和林舒然护着,那一刻他冰封的心终于被彻底融化,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自此后许钧泽、林舒然就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父亲,母亲,我以后不会再闯祸了,我保证!”许铭昊信誓旦旦地举起一只手,似是让两人看到他改变的决心。 “我信你!” “那就好!” 虽然林舒然和许钧泽说的话不一样,但都表达了对许铭昊“痛改前非”的肯定。 第三十八章:太后见她? 一家三口的马车到了府门外之后,许铭昊本想第一时间冲回家中告诉哥哥弟弟们今日公堂上的事情,却又停住了身子,而是等着许钧泽先走出马车,他才跟着下去,并在马车外等着林舒然。 许钧泽也没有下了马车立即就进府,而是在林舒然掀开马车帘出来的时候,朝她伸出了一只手,示意她扶着自己的手臂下来。 林舒然弯着身子抬着头定定地看了许钧泽一眼,此时他目光平静自然,对于自己此时的动作并无认为不妥,她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摸起来比木棍还硬,但却很有安全感。 一旁的许铭昊抿着小嘴贼兮兮地一笑,似是很满意看到许钧泽和林舒然这样相处的一幕似的,之前他还巴不得两个人分开,现在却希望两个人关系越亲密越好。 下了马车,林舒然就赶紧收回了自己的手,脸上有一丝微热,许钧泽却很平常地放下手臂,一边往府里走,一边出声道:“我先去看看铭野,你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是呀,母亲,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孩儿和父亲先去探望二哥,回头再让父亲去看你,好不好?”想开之后的许铭昊一下子就进入到了自己好儿子的角色,他现在要努力撮合父亲母亲的关系。 林舒然低头看了一眼鬼马的许铭昊,那小子还朝着自己古灵精怪地眨巴眨巴眼睛,她有些哭笑不得地愣了一下,那她是回答“好”还是“不好”呢? 说“不好”吧,显得自己不近人情,说“好”吧,又像是有几分歧义,好像自己在期待许钧泽来看自己一样,总之怎么回答,都挺让人尴尬的。 “好!”她轻声一个字让许铭昊脸上笑开了花,走在两人前面的许钧泽脸上也只是微微一动,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得知许铭昊安全无恙地回来,许家兄弟都很开心,然后又得知是广平侯府的小公子翟子飞故意陷害许铭昊,许铭轩第一个跳出来要找对方去算账。 “八弟,算了,他已经当众给我道歉了,此事在公堂上已经完结了,只要他不再故意找麻烦,我才懒得理他呢!”许铭昊一脸云淡风轻很大方的样子,看得在场的许家兄弟都有些傻了眼,若是以往,他肯定会再想别的法子惩治欺负他的人,怎么今日却变了?! “七哥,你没事吧?”许铭轩围着许铭昊挠着头转了一圈,这可不像他认识的七哥。 “我当然没事了!”许铭昊心情还很愉悦,“母亲说了,今日给我做好吃的压惊,你们就跟着我一起沾光吧!” 一说起好吃的,许铭松第一个上前追问是什么好吃的,还说要去找母亲去问,但却被许铭昊一把拉住,制止道:“这时候可别去,估计这会儿父亲正在母亲院里,你去了,碍事!” “七哥,我能碍什么事?”许铭松一脸懵懂天真地抬头询问,引得其他人也都疑惑地看向许铭昊。 “九弟,母亲今日去了公堂,回来一定很累,想来父亲和母亲有话要说,咱们还是别去打扰了!”早熟的许铭晨像是听懂了许铭昊话里的意思,他只是不解,许铭昊似乎对林舒然有些不一样了。 另一边,林舒然回到院里也没有休息,她在回程的时候答应许铭昊要给她做好吃的压压惊,便想着做一些小孩子爱吃的馋嘴小零食。 “小姐,大将军来了!”春喜见林舒然又要进后厨,赶忙拦住了她。 林舒然还以为许钧泽根本没把许铭昊说的话放在心上,他竟这么快就来了吗?正思想间,许钧泽却已经踏进房来。 春喜识趣地先退了下去,林舒然每次和许钧泽单独相处的时候,都不知该如何和他对话,只得沉默以对,等他先开口。 “明日你随我进宫一趟,太后娘娘想要见见你!”许钧泽并没有让林舒然等太久,他走进了内室,隔着屏风,林舒然见他坐在了床上。 太后要见她?林舒然心里一惊,虽说她是高官之女,但之前并没有进过宫,也没有见过高高在上的太后或者皇帝,随后她也绕过屏风进了内室,却见许钧泽已经脱了鞋子,躺在了床上。 此时正当午时,他怎么就有心情躺床上去了?不过,林舒然还是出声问他:“大将军,太后娘娘为何要见我?” 许钧泽躺在床上,侧着头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是太后义子,你是我的妻子,太后见你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吗!” 平常吗?林舒然仔细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就当太后是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就好,这样心里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只是一想到进宫也许会见到原主的姐姐云妃,她又心生怯意,因为脑海里关于云妃的印象有些模糊,到时候不要出问题才好。 “你不要害怕,太后她很和善,定不会为难你的!”应是看出了林舒然在担忧,许钧泽便出声道。 林舒然没想到许钧泽还会出言安慰他,他看起来可不像会这样说的男人,原来他也是面冷心热之人,心里对他便有了些许改观。 随后许钧泽就躺在床上闭目养神,林舒然看看他便转身轻声走了出去,然后还是进了厨房,厨娘们按照她定的菜单准备午饭,她则决定炸一些焦酥可口的小麻花点心来吃,还特意做了甜咸两种口味。 每次林舒然要在后厨做东西吃,小丫鬟平儿都是烧火最积极的那个,因为林舒然会一边做一边让她品尝味道,还说她的舌头很厉害,能尝出东西的优缺点,有助于林舒然下次改进,平儿便觉得自己在林舒然这里还是很有作用的,最近大厨房的人对她都更好了。 “夫人,您今日炸的这叫小麻花的点心又好看又好吃,甜的不腻,咸的刚好,又脆又香,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这样好吃的点心!”平儿认为这新点心小麻花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东西。 “你这小丫头嘴真甜,难不成你吃过御厨做的点心?”谁不爱被人夸呢,林舒然笑着故意问平儿道。 第三十九章:情敌见面 哪想到平儿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对林舒然道:“奴婢以前偷吃过!” “偷吃?哪里偷吃?”林舒然还想着是不是宫里御赐给许钧泽的吃食被小丫头给偷吃了。 平儿却像突然怕被提起往事似的,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是在御膳房偷吃的!” 御膳房?那不是宫里吗?平儿一个连等级都算不上的丫鬟竟然进过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出林舒然眼中的疑惑,平儿咬了一下下嘴唇,她很喜欢林舒然这位夫人,觉得她心善和气平易近人,做什么好吃的都想着她一个低贱的小丫头,她又有什么不能对她讲的呢。 于是便微微仰起头告诉她,自己五岁那年被亲爹给卖进了青楼,但她跑出来了,后来又被卖进宫做小宫女,只是在宫里的日子很不好过,总是被人欺负,还常常没饭吃,饿极的她就会溜进御膳房偷东西吃。 有一次,她被当值太监罚两天不去吃饭,实在饿极了,又去御膳房偷东西吃,结果被发现差点儿被打死,是正好路过的许铭晨和许铭野救了她,还向太后讨了旨意,让她成了自家府里的奴婢。 “夫人,少爷们都是好人,真的!”平儿年纪比许铭晨、许铭野稍大些,今年刚过十三,样貌看不清,因为烧火丫头的原因,她脸上总是沾满锅底灰,但那双清灵的杏眼很是明亮喜人。 林舒然见她整日里都笑嘻嘻的,有些没心没肺的样子,却没想到她的身世这么可怜,这小丫头真是乐观。 “我知道!”林舒然一边用长筷子翻着油锅里的小麻花,一边笑着对平儿说道。 “夫人,少爷们不是真的爱闯祸,每次都是别人先欺负他们的,他们是没办法才还手的,您都不知道,外边的人说话可难听了,他们——”平儿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平儿,你这小丫头还是打得轻,瞎说什么呢,专心给夫人烧火!”后厨的厨娘胖婶儿瞪了一眼平儿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小眼睛还频频给平儿使眼色,让她不要多嘴。 平儿赶紧闭紧嘴巴,她就是记吃不记打,有些懊恼地低下头继续烧火,在宫里那几年她不就是学不会闭紧嘴巴,才受那么多罪的吗,真是老毛病又犯了。 林舒然不在意的一笑,其实就算平儿不说,她也能猜到外边的人对许家这些继子的议论,毕竟这里是讲究门第出身、家世背景的京城,别说许铭晨这些出身不一的孤儿,就是像许钧泽这样权势很大的帝王宠臣,也会因为家世被那些世家瞧不起和排挤的。 也许最初皇帝想让自己嫁给许钧泽,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爹是当朝太傅,还因为林家宗族已经延续千年,在晋朝世家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由此也可见皇帝对许钧泽还是很上心的。 小麻花做好林舒然让人给许铭晨他们送去,自己则端着一盘回了内院,院里的丫鬟告诉她,许钧泽已经走了。 次日一大早,春喜就给林舒然梳了一个时下流行的妇人发髻,因为要进宫去拜见太后,无论是衣着还是首饰都不能太寒酸,必须庄重得体。 林舒然是世家名门出身,陪嫁的衣服首饰都是文氏特意给她准备的,件件都是上乘,今日她进宫便穿了一身金丝织锦的华服,外披一件白底红梅的厚披风,头上插着金步摇,羊脂玉的珠花、耳坠,再配上一脸精致的妆容,显得她愈发的楚楚动人,明艳至极,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女。 许钧泽正巧踏进房来,看到今日林舒然的装扮,眼中亮光闪过,精心打扮后的她端庄优雅又清丽可爱,整个人都像散发着夺目的光芒。 林舒然见到许钧泽也是一愣,他今日换了一身玄青色金丝暗纹的交领锦袍,金冠束发,显得整个人精气十足,威风凛凛的样子。 “走吧!” 两个人并排而行,看呆了一府的下人,也引得前来特意送他们出门的许家兄弟们睁大了眼睛,他们似乎从来没意识到自己有一对样貌气质这样出色的父母。 马车载着两人前往宫门的方向,而进了皇宫,两个人需要步行到太后的仁寿宫,会有宫娥太监在前领路。 前往太后仁寿宫的路上,许钧泽和林舒然都没有说话,但许钧泽特意放慢了速度,与她并肩而行。 只是半路上两个人遇到了萧尘和他的夫人苏婉婉,今日他们是特意来给苏婉婉的姑母苏太妃来请安的。 苏婉婉显然没想到会在宫里碰见林舒然,她看到今日的林舒然特意装扮得耀如春华,心中便已经妒火万丈,又看到自从林舒然出现后,萧尘的那双眼睛就没离开过她,一副深情难抑的模样,她的手掌心几乎掐出血来。 “许大将军!” “萧侍郎!” 同朝为官,即便两人心中都不太喜欢对方,许钧泽和萧尘见面还是出声打了招呼,林舒然跟着微微施礼,但苏婉婉却连面子功夫也不想做,神情不爽地瞪了林舒然一眼。 许钧泽见苏婉婉对林舒然敌意明显,面色冷了下来,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苏太妃一向温慈示人,她这娘家侄女看起来却不怎么样。 萧尘自然也注意到苏婉婉对林舒然的态度,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含着冷意与警告,这让苏婉婉心中倍觉委屈,看自己就是无情冷漠,看别人的妻子却是温柔多情,今日她才彻底明白萧尘心中到底有多在意林舒然。 “夫君,我们快点走吧,今日是我生辰,你答应要好好陪我一天的!”苏婉婉故意亲昵地靠近萧尘,以胜利者的姿态挑衅地看着她笑道,“想必许大将军和许夫人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我们就不耽搁你们了,免得惹太后娘娘生气!” 说完,苏婉婉还一把挽住了萧尘的胳膊,却不想下一秒就被萧尘给甩开了,这让她脸色难看起来,但很快又保持微笑故意说道:“夫君,我们都成婚了,你还害羞什么!” 第四十章:太后催生 萧尘却不理苏婉婉,只是目光苦涩地看了一眼站在许钧泽身边的林舒然,她眼中没有嫉妒,神色如常,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许钧泽没有多加理会萧尘和苏婉婉,而是出声对林舒然说道:“我们走吧!” 林舒然点点头,无论是萧尘看她的目光还是苏婉婉对她释放出的敌意,都让她有些不舒服,这可能就是占用林舒然的身体必须要承受的情况吧。 等到与萧尘、苏婉婉分开一段很长的距离后,许钧泽目光深远地平视着前方,林舒然紧跟着他的脚步前行,突然听到他说:“没嫁给萧尘,你后悔吗?” “嗯?”林舒然愣愣地抬头看他,却见他脸色严肃,自己正要张口回答,却又听他不紧不慢地道了一句,“后悔也晚了,你已是我的妻子!” 许钧泽这话怎么好像她是要红杏出墙一般,告诫她要恪守妇道。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对萧尘也没有任何男女私念,但估计她解释也不会有人信,随便别人怎么想吧,她身正不怕影子歪。 到了仁寿宫,林舒然也不敢肆意张望,毕竟这也是她第一次正式进宫拜见晋朝最尊贵的女人,大殿内很暖和,并没有多少宫娥太监,她曾听文氏说过,太后是个喜欢清静的人。 “大将军,夫人,请入内殿吧,太后娘娘在内殿等着呢!”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领着许钧泽和林舒然进了内殿,通常来说,只有太后的至亲之人才会被允许进入太后的内殿,一般太后召见臣子、臣妇都是在外殿。 果然外界传闻太后不拿许钧泽当外人的话不假,林舒然有些忐忑地跟着许钧泽进了内殿,看起来他倒是熟门熟路,想必之前他见太后也是如此吧。 到了内殿,太后正悠闲地侧卧在软塌上,见两人进来,脸上立即有了笑容,和蔼地对两人招招手道:“快近些让哀家瞧瞧,泽哥儿这段日子可是清瘦了些,你这新媳妇也不胖,是不是你这小子又把俸禄给了旁人,苦了自家媳妇?!” 太后的语气听起来含着训斥之意,但却让林舒然听得心内震惊,当朝太后对许钧泽何止是不见外,简直像是拿他当亲儿子,一点儿没有威严的样子,就像个寻常人家的老太太在和自己的孩子说话。 许钧泽眼中闪过无奈,每次见面太后总要打趣他一番,但他也没忘了臣子之仪,毕恭毕敬地回道:“臣劳烦太后娘娘惦记,一切安好!” “你呀,就是被皇帝使用惯了,难道朝中无人,非指着你一个新婚的人去剿匪!”太后似是对自己的亲儿子当朝帝王有不少的怨气,然后眼睛一转又看向一直低着头的林舒然,左右仔细瞧了瞧,“你是林太傅家的小女儿吧,快,抬起头让哀家瞧瞧!” 林舒然便微微抬起了头,就看到一个雍容华贵一脸慈爱的老妇人正略带好奇地瞅着她,虽说刚才跟着许钧泽已经行过礼,但她还是正式地又行了一礼:“臣妇林舒然拜见太后娘娘,愿太后福寿安康。” “瞧这张小脸长得真好看,和你姐姐云妃一样,让哀家一见就喜欢,这次皇帝总算办了件让哀家满意的事情,给泽哥儿你娶的这个媳妇看起来真不错,来,到哀家身边来!”太后又冲林舒然招招手,林舒然有些受宠若惊,抬头看了许钧泽一眼,许钧泽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她便挪步到了太后的跟前。 太后自然瞧见了他们之间互动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一笑,眼中更是满意了,便一把拉住走到近前的林舒然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笑着说:“以后哀家便是你的靠山,泽哥儿若是欺负你,你只管来找哀家告他的状,哀家定会好好罚他!” 面对太后自然的亲近,林舒然起初是愕然,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抗拒,只是有些小紧张,很快镇定下来之后,也只是略显羞涩地笑笑。 接着,就听到太后又说道:“明年今日,哀家可要喝上你们两个亲生子的满月酒,完不成这个任务,哀家就两个人一起罚!” 林舒然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在现代时常被人催婚,来到古代又被催生子,而且还是“硬性指标”,怀胎十月,太后明年要喝他们的满月酒,那她岂不是要在一个月之内怀上许钧泽的孩子?! “太后娘娘——”许钧泽正要张口,却被太后一个眼神制止,很明显太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无非是说生孩子这事不急之类的。 “你去皇上那里吧,回头再来接你的新媳妇,我们娘俩儿说说知心话!”太后一句话就把许钧泽给赶走了,许钧泽临走前目有深意地看了林舒然一眼,似是担心她和太后单独相处。 “哀家赶你还不走!”太后佯装发怒,许钧泽只得出了内殿,太后是除了师父之外他最敬重和亲近的人,所以她的话他总是能听进去的,也从不惹她生气。 等到就剩下太后和林舒然时,太后就让林舒然在她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而且并没因为许钧泽的离开,就对她变了脸色,依旧是温柔慈爱的模样。 太后先是询问了林舒然这段时间嫁入许家过得怎么样,还有许家那些继子可有为难她,又说起老御史家的石榴树,还问起林舒然是否真把石榴树给救活了。 林舒然都一一作了回答,聊着聊着,好像她都忘了和她聊天的是皇帝的母亲当今的太后,竟是一时忘记了紧张,有说有笑起来。 云妃带着女儿江月公主被掌事嬷嬷领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小妹亲昵地坐在太后身边,正眉飞色舞地讲着什么,太后听得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见她们进来才停止。 “皇祖母!”四岁的江月公主长得聪明可爱,身着粉红色的袄裙,蹦蹦跳跳地就到了太后身边。 林舒然先是看了一眼粉粉嫩嫩的女娃娃,然后又抬眼往前看去,一位宫装丽人聘聘婷婷而来,此时脑海中划过一个模糊的身影,她似是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道:“姐姐?” 第四十一章:特别礼物 云妃被林舒然这一声不确定的“姐姐”弄得眼眶微红,她含泪笑看着林舒然轻轻点点头,自从进宫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自己的小妹,如今再次相见,觉得有些陌生又熟悉。 林舒然进宫前就做好了会遇到姐姐云妃的准备,这会儿反倒不紧张了,她起身给云妃行礼,两姐妹一左一右在太后身边坐下。 小公主江月亲昵地依偎在太后身边,一双轻灵可爱的大眼睛忽闪着好奇地看向林舒然。 “月儿,见到姨母为何不叫人!”云妃轻轻叱责女儿道。 “月儿见过姨母!”小江月有些害羞地甜甜一笑,竟是露出两个小酒窝,煞是好看。 或许是血缘关系的原因,林舒然一见小江月就觉得特别亲近,夸赞道:“月儿长得真好看,姨母送你一件特别的小礼物,好不好?” 江月公主一听有礼物,那双好看的眼睛就更闪亮了,只见林舒然从怀里掏出一本装订好的厚厚的袖珍小画册,画册第一张是个可爱的小女孩站在一棵树下。 “这画画的不错,是你画的?”太后一眼瞧见画册,瞅着画上的画技很入眼,便猜到可能是林舒然自己画的,毕竟林太傅书画双绝,云妃的画技就很出众,那这小女儿也差不到哪里去。 “回太后娘娘,正是臣妇画的!”说着,林舒然就当众给三人展示这本画册的神奇之处,只见她快速拨动书页,那画上的小女孩和树竟像是动了起来,树叶随风而舞,一只小兔子闯入小女孩的视野,她快乐地奔跑着,和小兔子在树下玩耍,最后温馨地拥抱在一起。 太后、云妃和江月公主都被这一幕惊呆了,怎么如此神奇?难不成是用了魔法? “拿来先让哀家瞧瞧!”太后让林舒然先把画册给她,然后仔细地翻看一遍,发现每张小画纸上的画都略微不同,快速翻动画页,这些画就连接起来,仿佛会动一样,还真是好巧的心思,忍不住就称赞林舒然道,“你可真是聪明,如此奇思妙想哀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皇祖母,能让月儿看看吗?”江月公主在一旁着急地问道。 太后一笑,递给她道:“当然能了,这可是你姨母特意送给你的礼物,皇祖母可是羡慕的很呐,皇祖母都没有收到礼物呢!” 云妃一听这话,赶紧起身跪在太后面前请罪道:“还请太后您老人家勿怪,妹妹她第一次进宫,不懂宫里礼数,以致思虑不周。” 同时也眼神示意林舒然一起跪下请罪,林舒然心里一紧,她来之前专门问过许钧泽可要给太后带礼物,许钧泽说不用,还说没这规矩,她想着皇家规矩多,或许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送给太后礼物的吧,因此她也就没做准备。 至于这本画册,也是她以防万一带在身上的,想着万一见到云妃,两姐妹之间也有个说话的由头,哪想到太后还“吃起醋”来了。 因此也慌忙跟着云妃一起跪下,太后却假装不悦地看着她们说道:“哀家不过是说个打趣话儿,快起来,别让泽哥儿媳妇以为哀家是个难相处的老太婆,以后不敢来宫里看哀家,哀家可要罚你云妃!” 云妃一听这话心里反而安定下来,看来太后因为许钧泽的关系对林舒然也另眼相看了,竟是想着让她以后常来宫中。 “臣妾不敢,能得太后看重,是小妹的福气!”云妃浅浅一笑,拉着林舒然一起起身,然后故意嗔道,“下次进宫,可要把太后的礼物补上,免得连累你家姐姐我受罚!” 林舒然微笑着点头,看得出来,太后和云妃婆媳相处很和谐。 正在这时,有宫娥禀告,说是皇后和丽妃来给太后请安了。 “让她们在外殿等着,哀家这就出去!”太后似是没打算让皇后和丽妃进内殿,她让江月公主先在内殿拿着画册玩,然后让云妃和林舒然跟着她一起到了外殿。 林舒然来到外殿就看到一身凤装华服的皇后气势颇盛地站在殿中,她身后是一位妆容略浓稍显刻薄面相的少妇,两个人见到云妃和林舒然跟着太后一起从内殿出来,脸上明显不悦,眼中划过嫉妒之色。 云妃领着林舒然对着皇后行礼,皇后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然后就走到了太后面前,态度有几分傲慢,也不管是否有其他人在场,直接出声道:“母后,您的嫡长孙可是又被太妃的孙子欺负了,这事您不能不管!” 太后笑着坐下,并没有因为皇后不怎么敬重的言行而生气,反而目光和善地对她说道:“小孩子玩闹而已,他们都是皇族子嗣,兄弟之间有个磕碰也是正常,皇后你不必大惊小怪!” “母后,您总是这样一味纵容太妃和她的孩子,现在她的孙子敢打未来的储君,难保以后不会胆子更大,此时若不惩治,以后那还得了!”皇后有几分声色俱厉地说道。 “是呀,太后娘娘,臣妾的生哥儿也因护着大皇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您可要给臣妾做主呀!”丽妃说着就装模作样地抹起了眼泪,但太后却连一个眼神也懒得给她,更假装没听到她的话。 “他们不过是五六岁的孩子,兄弟之间有些小摩擦不是很正常吗!身为皇帝的儿子要有容人之量,你们做母亲的更要大度为怀,犯了错,小惩大诫即可!” 太后一向认为皇后太过溺爱嫡长子赵翼,养得他小小年纪便飞扬跋扈不可一世,皇后更是见不得自己儿子受委屈,不是来仁寿宫闹,就是找皇帝闹,这也使得皇帝对她敬而远之,两夫妻感情并不是那么好。 皇后听到太后这样说,心中就更来气了,她就不明白了,太后也是后宫女子,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哪还有什么兄弟之情,让自己大度,那不是拿着自己和孩子的身家性命来赌吗,现在不知多少人想要他们母子的命呢! “既然太后不愿管,那臣妾就去找皇上讨个说法!”说完,也不等太后说话,转身就走出了仁寿宫,丽妃也紧跟着走了出去。 “瞧瞧她这性子,哪有一国之母的样子!”皇后甩袖离开,太后才无奈地轻叹出声,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云妃道,“月儿都四岁了,你这肚子也该有动静了,明年今日,哀家也要喝上你孩子的满月酒!” 太后这话传递的意思让云妃和林舒然皆是一愣,云妃忙有些惶恐地回道:“回太后娘娘,臣妾生月儿的时候伤到了身子,太医说,臣妾以后怕是很难再怀上孩儿了。” 第四十二章:遭到挟持 云妃不能再生子的传闻太后也一早知道,可现在听云妃当面承认,她心里便不是滋味,皇帝后宫嫔妃众多,她最喜欢最看重的就是云妃,可她偏偏就不能再生了。 因着皇后这一闹和云妃不能生子的事情让太后情绪低落起来,就让林舒然和云妃先出去了。 出了仁寿宫,云妃便想让林舒然去她舒云殿里坐坐,毕竟姐妹两个难得见回面,她许久不曾和家里人说说话了。 林舒然点头答应下来,于是两姐妹去了云妃的舒云殿里话家常,不过云妃没有留林舒然太久,她知道今日是许钧泽和林舒然一起进的宫,皇后肯定是去找皇上闹了,那么许钧泽在皇上那里就待不了太久,虽有不舍她还是让林舒然走了。 “姐姐放心,爹娘和家里一切都好,日后若有机会,妹妹会再来看你的!”临走前,林舒然轻轻握着姐姐云妃的手说道。 云妃含泪点点头,进了宫便身不由己,今生她是不能在父母跟前尽孝了。 宫娥领着林舒然出了舒云殿,然后又换当值太监一路领着她见到了早已等她许久的许钧泽,接着夫妻两人就出了宫。 出宫的路上,许钧泽和来时一样没说话,脚步也是很慢,林舒然正好能跟上他。 坐上马车之后,林舒然欲言又止地偷偷看了许钧泽几眼,似是不知该不该开口。 见她为难的样子,许钧泽便主动问道:“何事?” “太后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问完,林舒然便将自己在太后宫中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许钧泽,想着自己还是应该给太后准备一份礼物。 “太后她喜欢安静,闲暇之时会侍弄一些花草,并无什么特别喜欢之物。”许钧泽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林舒然,太后一向和善,林舒然的性子想来是她喜欢的。 林舒然脸上一喜,她平时也爱侍弄花草,来到这个时空的三年时间里,她在田庄专门建了一个小花园,里面都是她精心培育的花草树木,只是现在是严冬时节,园中盛开的除了梅花就是山茶花、三色堇和鹤望兰了,回头她去田庄亲自选一株最好的给太后送去。 马车在闹市区正行走着,突然前方人群骚乱起来,有一个络腮胡子看起来一脸凶相的男子往前奔逃,在他后面是两名身穿刑部差服追着他跑的官差。 街上的人们被惊吓的四处躲避,行在当中的马车不得不停下来,许钧泽眉头一皱掀开了马车帘,然后一个飞身出去就把那正逃的男子踢翻在地,此时追赶的官差也赶来,一个上前摁住那又想逃跑的男子,另一个则走到许钧泽面前一边恭敬行礼,一边感谢道:“多谢大将军出手相助!” “怎么回事?”许钧泽瞅了一眼地上被官差摁着还在挣扎愤恨瞪着他的男子,问身前的官差道。 “此人是城内专偷东西的贼首,卑职等盯着他好几天了,刚才察觉到他想逃,就追了上来,没想到此人会些拳脚功夫,跑的比兔子还快,要不是大将军出手,就可能让他跑了!”说话之人正巧认识许钧泽,一直很崇拜他,此次也是真心感激许钧泽,这人是萧尘要抓的重要犯人,若是真跑了,他们回去铁定被罚。 几人正说话,两旁行人这会儿也都敢围上来凑热闹,却不防有个娇小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马车内,然后拿出匕首架在了林舒然的脖子上。 由于来人动作太快,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林舒然就成了别人的人质,被刀架脖子逼得下了马车。 “快放了我大哥,不然我就杀了她!”挟持林舒然的是一个精瘦的山羊胡、三角眼的男子,他声音尖长,身高比林舒然略高一点儿,目光阴狠地盯着许钧泽所在的方向。 看到此人挟持林舒然,被摁在地上的络腮胡男子眼中露出希望的光亮来,又狠狠地挣扎一下,两名官差也变得紧张起来,能从许钧泽车里下来的女子,那八九不离十就是京城传闻已久的太傅幼女,如今的大将军夫人了。 许钧泽眼中顿时闪现凌厉的光芒,看得山羊胡男子身子一颤,但他像是下了狠心,又把手中的匕首往林舒然脖子处更靠近些,锋利的匕刃已经划破她娇嫩的肌肤,下一秒鲜血就快速显露出来,吓得围观之人不少都惊呼出声。 “快放了我大哥,不然我真的动手了!”山羊胡男子有些气急败坏地冲许钧泽喊道,可下一秒“嗖——嗖——”两道破空之声急速想起,山羊胡男子惨叫一声便大睁着双眼倒了下去。 只见他拿着匕首的手腕处被一只竹蜻蜓的翅膀扎透,而他眉心正当中也深深扎进去一只竹蜻蜓的翅膀,可见杀他之人的武功修为极其之高,而在场很多人都亲眼看到这两只竹蜻蜓的翅膀是许钧泽甩出去的。 此刻,正站在许钧泽身边最爱凑热闹的卖竹蜻蜓的小贩也吓傻了,他不知何时货架上插着的竹蜻蜓被许钧泽给摸在了手里,如今还用作了杀人利器,这以后他的竹蜻蜓还能卖出去吗?! 林舒然则是双眼睁大地直直看向许钧泽,她原本是不怎么惊慌的,虽然被人劫持,她大脑却在快速运转,想着怎么逃脱,却不防许钧泽出手如此快速狠绝,转眼间就把人给杀了。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许钧泽杀人,他就像在做一件很平常自然又习惯的事情,眼中并无波澜,但她却是第一次遇到有人这么突然地被杀死在自己面前,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身子就那么不受控制地想要软下去,许钧泽却在下一刻稳稳地抱住她的身躯。 他想她一定是被吓坏了,被这一幕,也被自己,下一刻他抱着她就上了马车,沉声吩咐车夫赶紧回府。 脖子上的疼痛让林舒然很快清醒过来,虽然此时她流了很多血,但并没有伤到动脉,而此时许钧泽正用那双温热的大手捂着她脖子上的伤口。 林舒然想要从许钧泽怀里起来,却被许钧泽态度强硬地摁了回去,他沉着脸,语气有几分严厉,可又让她感觉到有一丝的紧张,他眼眸深邃地瞪着她道:“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第四十三章:“我没事的!” “没事的!”林舒然抽出手从怀里掏出白色绣花的帕子,此时她看到许钧泽的大手上已经沾了血迹,“这只是一点儿皮外伤,我之前学过些医术,先用手帕捂着就好!” 许钧泽依言接过帕子捂住林舒然脖子上的伤口,马车行得飞快,而大将军夫人当街遇袭的消息也传得飞快,一时间整个京城上上下下竟是紧张了起来,纷纷猜测林舒然受伤的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别的阴谋诡计。 许安也得了消息,许钧泽一抱着林舒然下了马车,满头大汗的许安就拽着住在附近的梅太医到了近前。 “大将军,先让——让在下看看夫人的伤势!”气喘吁吁的梅太医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看到许钧泽的手上和林舒然的脖颈处都是鲜血。 “梅太医,我没事的!”林舒然怎么觉得每个人都看起来比她紧张很多,她真的只是受点小伤,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回到屋里自己就能简单处理好,可看许钧泽一脸严肃的样子,她轻轻抓紧他的领口处,低声道,“我真的没事,别让孩子们看到我受伤的样子!” 虽然伤势不严重,但是她流的血可真不少,这会吓到几个小娃。 许钧泽点了一下头,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让许安将林舒然身上的披风取下来盖住怀里的人儿,接着就快步进屋让梅太医给林舒然治伤。 府门口这么大的动静,很快今日并没跟着进宫的张嬷嬷和春喜就知道林舒然在街上受了伤,许铭晨他们也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除了躺在床上的许铭野,其他人都聚在了林舒然所在的房门外。 “呜呜呜——娘亲——娘亲——”许铭松和许铭盛两个小家伙趴着门框哭得悲伤,一听说林舒然受了伤,他们真的吓坏了。 许铭晨他们各个小脸紧绷,问了管家许安,才知林舒然是在从宫里回来的路上,被人当街劫持,虽然凶犯已经被许钧泽杀了,但林舒然还是受了伤。 许铭昊更是小脸阴沉,如今林舒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与日俱增,自己正欣喜有了母亲疼爱,现在却有人伤害了她,就算那人没被许钧泽杀死,他也会动手的。 许铭轩见他七哥一身要杀人的气势,也不知是吓得还是惊得,悄悄离他远了些,这时候的七哥太吓人了! 听着房门外两个小的哭得可怜,林舒然很想走出去告诉他们自己没事,但许钧泽就守在自己身边,一双眼睛紧盯着梅太医给自己处理伤口。 “大将军不要担心,夫人伤口并不深,用些止血散就能好,并不会留下疤痕!”很快,梅太医就给林舒然处理好了伤口,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伤势不重,否则自己又要提着脑袋给林舒然治病了。 “我都说没什么大事了!”林舒然用手摸摸已经包扎好的脖子,起身就要出去。 “我送你回去!”态度强硬地说完,许钧泽弯腰又把林舒然给抱了起来,还顺手用披风再给她盖了个严实,没给她一点儿反驳的时间。 梅太医浅浅一笑,之前总以为许钧泽为人冷酷,过于刚直和不近人情,没想到也是个会心疼人的郎君。 房门一打开,等候在外的众人就围了上去,都在问林舒然怎么样。 “都回去吧,你们母亲没事!”许钧泽对许铭晨这些继子说道,又看了一眼红了眼眶的春喜,“快去给夫人把房间铺整好,让她好好休息。” 接着又吩咐张嬷嬷和管家许安,若是有人来探望林舒然,除了林家人能进后院,其他都在前院接待,免得打扰林舒然养伤。 此时的林舒然在许钧泽的怀里并未出声,许铭晨和春喜他们都以为她是因为受伤昏睡过去,其实是许钧泽在抱她起身的时候点了她的昏睡穴。 “大哥,父亲为何不让我们看母亲?是不是母亲伤的很重?”许铭昊见许钧泽抱着林舒然回了她的内院,心中更加担忧,看向许铭晨问道。 许铭晨也没见到林舒然究竟伤的如何,转眼走进屋,问梅太医道:“梅太医,我母亲伤势究竟如何?” 此时,许铭昊他们也都围上了梅太医,既然许钧泽不告诉他们,那就只能问负责给林舒然治伤的梅太医了。 梅太医回道:“诸位公子莫要担忧,夫人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真的吗?”许铭松和许铭盛还带着哭腔不相信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梅太医保证道。 “哼,你们太医院的医术能相信吗,上次我二哥被虎咬伤,你们还不是没有办法,要不是母亲出手,二哥怕是活不成了!”老三许铭瀚表示不太相信太医院太医的医术。 梅太医被他说得老脸一红,也很是不服气,但他说得又是实情,上次许铭野受伤的确情况危急,可这次林舒然真的只是轻伤,就是他那刚入门的徒弟都能医好。 梅太医还要辩解两句,就见许家这些少爷们呼啦一下子又都离开了,留下他自己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气。 到了内院,许钧泽把林舒然放在了床上,给她点开了昏睡穴,但她却真的睡着了。 许钧泽刚走出院子,就看到有下人跑来禀告,说是刑部侍郎萧尘硬闯大将军府后院,这会儿被家丁给拦住了。 大将军府的家丁都是和许钧泽一起上过战场的属下,他们武艺都不算差,哪家后宅能随便允许外男进入的,所以他们都围住了萧尘。 “快让开!”萧尘一身官服,脸上满是焦急,刚才他赶到出事地点时,许钧泽已经带着受伤的林舒然回了大将军府,可看到地上带血的匕首,一想到那是林舒然被划破脖颈的血迹,他就心疼的不能呼吸,什么都不顾就闯进了大将军府。 “萧大人,注意你的身份,这是我大将军府,可不是你随意能闯入的地方!”许钧泽带着一身的寒气从内宅走了出来,他双眼冷冷地看向萧尘,这里可不是他该踏入的领域。 “她怎么样?”萧尘此时只担心林舒然的状况,并不介意许钧泽如何对他。 第四十四章:人缘不好 “萧尘,你不觉得自己越界了吗!”许钧泽挥手让家丁们退下,他脚步稳健有力地走近萧尘,那气势就像一头被人冒犯的雄狮在警告试图要侵占他领地的人。 萧尘看起来有几分颓败,或许是他再一次意识到,林舒然现在已经成了别人的妻子,他好像连关心的权利都要被剥夺一样。 “她是因我刑部查案才受的伤,我与她亦是多年朋友,于情于理我来看看她,不算过分吧,许大将军!”萧尘忍下前行的脚步,是他冲动了,一听到她受了伤,自己便乱了,而此时面对许钧泽他已经快速冷静理智下来。 “萧大人该懂得规矩,这里是许家,你是外男,还是去前厅吧,我夫人很好,刚刚入睡,别吵到她!”许钧泽起身往前走,他并没有再看萧尘,而萧尘远远望了一眼许家的后宅,不得不转身跟在许钧泽的身后,嘴角满是苦涩。 到了前厅,萧尘似是有几分怨怼地看向许钧泽道:“圣上一向称赞许大将军武艺高强,带兵如神,却不想宵小之辈也能在你面前伤了人,我听闻你那些继子各个都有暗卫保护,而自己夫人身边却无人相护,我手下有女暗卫,可以送给你家夫人,权当此次赔罪!” 许钧泽是皇帝最看重的人,他从以前到现在遇到的暗杀危险就数不胜数,萧尘就想不明白,林佑行为何要把娇养单纯的林舒然嫁给这样一个自带危险的男人。 “萧大人不觉得这很不合时宜吗!”许钧泽始终是男人,不管他和林舒然之间有没有感情,现在她都是他的妻子,萧尘毫不掩饰对自己妻子的关心,这种行为让他很不舒服,“我不管你和我夫人之前关系如何,现在你们之间最好保持距离,免得因为你的过度关心,给我的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至于如何保护她,这是我许家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 许钧泽话不算客气,萧尘绷紧了唇角竟无力反驳,终是沉默片刻,转身离开了大将军府,他还得回去好好审审那个贼首。 一听到林舒然受伤的消息,林佑行和文氏还有林承宇夫妇就赶来了大将军府,当得知林舒然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才算放下心来。 文氏和明氏守着林舒然醒来,母女姑嫂说了些话才离开,宫里的太后、皇上和云妃听到林舒然受伤的消息,也都分别让人送来了各式名贵补品,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几天,满朝文武除了隔壁邻居方御史家夫人来探望了一回,竟是无一人登门。 “嬷嬷,你不觉得奇怪吗?春喜说,我受伤的事情传的满城都知道,为何不曾听说有其他人来探望?”林舒然纯粹是因为好奇才问的,毕竟她也是太傅之女大将军之妻,按理说听到她受伤,那些与许家交好或者想巴结许钧泽的官员就会想尽办法上门啊?她都做好了被人“打扰”的准备,可府里明显无外人进门。 张嬷嬷尴尬地站在一旁,她家小姐一直养在深闺,这三年多来又在田庄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对于京城发生的事情自然知晓的不多。 “小姐,姑爷虽说如今是皇上最倚重的臣子,但他在朝中的人缘并不是很好!”张嬷嬷知道有些话该给林舒然讲明白了,“老奴也是听旁人说的,说是这些年大将军把满朝文武都得罪个遍,还说有一回,有名官员趁着过节给府上送礼,大将军性情耿直,把那人给赶了出去,还给皇上写了折子让下旨严惩送礼之人,最后害得那送礼的人丢了官不说,全家都赶出了京城。从那之后,就没人再敢轻易进许家大门了。” 许钧泽性子这么直吗?位高权重又备受皇帝宠信,还和同僚们关系不睦,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哪天他失了君心,遭人算计,这下场怕是不乐观。 林舒然是很想过平淡悠闲的小日子,但她也很清楚,一个人的身份、地位、环境以及遇到的状况,都会影响她的决定。 如今她与许钧泽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止是她,就连林家也和他在同一条船上,若许钧泽成了众人攻击的靶子,那么他的这些继子还有林家也别想完全撇开。 许钧泽这是要把许家活成一条独来独往的直线,这在林舒然看来,简直是自杀式生存模式,也十分地危险,人要与社会接轨,最好能游刃有余地融入进去,这一直是她信奉的生存模式。 别的不说,和京城这些豪门贵族文武官员打好交道,以后自己家这些孩子也好找媳妇不是,不然到时候怕是没人愿意把自己女儿嫁进许家,就像现在大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给许钧泽一样。 一想起到时候十三个儿子娶不上媳妇,林舒然的忧患意识就急速上升起来,想着说什么也要给别人打好关系,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嬷嬷,以后但凡有请我出门赴宴的,都别先拒绝,拿来先让我瞧瞧。”林舒然之前并不是厌烦这些古代贵妇小姐之间的社交,她只是怕自己被发现不是真正的林舒然,不过这三年来她做林舒然做得很好,有些行为语言的“异常”,旁人也只当她是因顾景城之死伤心过度导致的。 “老奴明白!”张嬷嬷是知道的,自从林舒然嫁进许家,倒是有些府邸会碍于情面,象征性地给林舒然也发一份请帖,只是之前林舒然去田庄都给推掉了,唯有清扬公主的邀约推不掉才去了赏梅宴。 又过了几日,因临近年关,京城各处都变得逐渐热闹起来,各种宴席也是接踵而至。往年这时候,大将军府也会接到很多请帖,不过发帖的人家都知道许钧泽不会去,而许钧泽也根本不屑去参加任何宴席。 “夫人,这是镇国公府的帖子,腊月初七镇国公府要办一年一次的蹴鞠会,邀请您和几位公子同去!”这天一大早,张嬷嬷就从管家许安手里接过一张烫金的请帖拿给林舒然。 第四十五章:要去参赛 镇国公府每年年末都会办蹴鞠会,赴宴的客人到时候都会准备一定的彩头,赢的队伍不但会获得主人家给的一条黄金腰带,还会以他们的名义将比赛所有的彩头换成食物分发给城内的乞丐和穷苦人。 不过张嬷嬷告诉林舒然,这镇国公府的蹴鞠会是有年龄限制的,必须是十二岁到十六岁的少年人。 林舒然恍惚记起是有这个规定,而且好像镇国公府的蹴鞠会已经举办了很多次,只是属于原主的记忆总是时有时无,她也记不太清了。 “这是为何?”林舒然想着一般贵族举办这种宴席,不都是以观赏娱乐为主吗,为何要求参赛人员的年龄。 张嬷嬷似是惊愕地看了林舒然一眼,看来自家小姐有很多事情记不起来是真的,她都忘了顾家少爷和萧家少爷自打十二岁开始参加镇国公府的蹴鞠会,她每次都在现场为他们喝彩的。 但张嬷嬷还是告诉她,镇国公府雷家是武将出身,未免家中子弟游手好闲不思进取,便想起了办蹴鞠会,老镇国公说过参赛年龄太小容易伤了人的筋骨,而年龄过大又怕失了团圆和乐的气氛,权当小孩子彩衣娱亲,只是这蹴鞠会从雷家的自娱自乐变成了京中贵族子弟都爱参加的大型宴会,就连到了年龄的皇族子弟也会带队参与其中。 听完张嬷嬷的话,林舒然便清楚其中缘由,然后让春喜去给许铭晨他们带话,看他们有谁愿意跟她一起去镇国公府赴宴。 没想到,许铭晨、许铭昊他们听说今年要去镇国公府赴宴,全都聚在了她的院里,就连许铭野都要强撑着刚好些的身子表示要去参加宴会。 “母亲,今年真的允许我们去参赛吗?”许铭昊看起来十分地兴奋,虽说他也算豪门子弟,但是却从未参加过镇国公府的蹴鞠会,因为许钧泽收了请帖也不去,他们也就没机会去看了。 “参赛?”林舒然想着他们可能是误会了,便解释道,“不是的,我是让你们和我一起去赴宴,到时候我们在一旁观看就行,你们也可以添彩头,我让管家给你们多拿些银子。” “只观看怎么行!”许铭昊率先嘟起了嘴,他故意撒着娇靠近林舒然,一脸讨好地说道,“母亲,你让我们也参加蹴鞠比赛吧,你在田庄的时候不是看到过吗,大哥他们蹴鞠踢得可好了!” 这时,林舒然抬眼看向许铭晨,发现他眼中发亮也含有期待,但却强忍着没说出来,像是怕林舒然会为难一样。 “晨哥儿,你也想参加镇国公府的蹴鞠比赛?”现在林舒然与许铭晨他们关系日渐亲近,对他们的称呼也渐渐变了。 若是以往许铭晨可能会考虑很多犹豫起来,但自从林舒然和他讲过要抬头挺胸地做人做事,这段日子他也想过很多,觉得自己已经长大,应该真正有担当起来,他不能一直活在许钧泽的羽翼之下,便也想着多多磨炼自己,只有自己变得真正强大起来,才能保护他的这些家人。 “母亲,孩儿想参加!”许铭晨目光坚定地表示,许铭昊他们一听更激动了。 “可是,蹴鞠会有规定,必须年满十二周岁,要六个人参与,家里只有你和野哥儿年龄到了,但他身体还没好,肯定是不能参加的,和其他人临时组队行吗?”林舒然表示担忧道,当然重在参与,她倒不是期望孩子们一定要赢。 “哎呀,母亲,您怎么忘了大柱二柱他们,只要他们和大哥一起组队,到时候就天下无敌了!”许铭昊挥舞着自己的小拳头笑着说道。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哪有什么天下无敌!”林舒然无奈看着许铭昊笑道,然后又面色故作正经道,“你们记住,骄兵必败,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正好我今日打算去田庄一趟,晨哥儿也跟我一起吧,你问问大柱他们可愿意同你一起去蹴鞠会。” “母亲要去田庄,我也去,我也去!”许铭昊现在就像一贴膏药似的,黏得很,看得一旁的许铭轩有些羡慕嫉妒。 于是,林舒然就带着他们一起回了田庄,到了田庄之后,许铭晨他们就去找大柱他们了,而自己来到了在田庄里的小花园,她要补给太后的礼物还没忘呢。 此时这处小花园内的花草皆已落败含雪,静待来年春暖复苏,不过小花园还有一处花房,里面温度适宜,山茶花、三色堇和鹤望兰开得正浓,这是林舒然在这里三年精心培育出的新品种,不但花色奇异艳丽,而且耐寒耐旱。 三色堇在晋朝略显普遍小家子气,而鹤望兰植株又太过高大,倒是山茶花在晋朝不但稀罕少有,而且还被当做名贵的药材,尤其是眼前她培育的这种宝珠山茶,不但花色红艳多姿,就是药用价值也比寻常的宝珠山茶要高得多。 不仅如此,她还利用嫁接技术,培养出了更多品种的宝珠山茶,有的一株山茶树上能开出多种颜色的山茶花。 林舒然选了一株嫁接成功的新品五色宝珠山茶,花色有红、白、黄、粉、紫五种颜色,花苞皆是半开形状,再过两日便可全然盛开,到时候必定争奇斗艳、美丽至极。 嘱咐张堂将这株宝珠山茶按照自己说的方法装好,一会儿自己会先带回大将军府。 另一边大柱他们听说要参加蹴鞠会,对此早有耳闻的他们也高兴极了,当即就表示愿意和许铭晨组队参加,在赴宴之前的这几天,许铭晨他们都决定留在田庄里训练蹴鞠。 林舒然尊重了他们的决定,自己拿着送给太后的礼物先回了府,几个小的听说许铭晨他们留在了田庄,也都嚷着要去,林舒然便答应他们过了年天气暖和些再带他们去田庄住段时间。 “你要带着他们去参加镇国公府的宴会?”许钧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就听许安说林舒然已经决定去参加几日后镇国公府的蹴鞠会,而且许铭晨他们也会去。 “是的!”原本她就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许钧泽的,“而且孩子们想要组队参加宴会上的蹴鞠比赛,我也同意了,你的意见呢?” 第四十六章:引起关注 “随你!”许钧泽简单的两字回答这次却让林舒然忍不住轻轻一笑,许钧泽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的回答有问题吗? 林舒然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掩饰小小尴尬,随即便试探问道:“你是领兵作战的大将军,一军的统帅,别人问你意见时,你不会经常这样回答吧?!” 从两人新婚第一夜开始,其实许钧泽留给林舒然印象最深的不是他英俊的容貌和冷傲的性格,而是“随你”这两个字,似乎他每一次对她说出这两个字,感觉都不一样。 “当然不是!”他手握兵权身系帝王与国家的安危,怎么可能把决定权轻易交给别人,只是公是公,私是私,他其实并不知道该如何与林舒然这个妻子相处,虽然太后和皇帝都曾给他讲过一些男女相处之道,但他觉得太过麻烦了些,与其把心思花在如何与一个女子相处的事情上,倒不如随她的意思,两个人都自在了,“你是我的妻子,家事自然你可做主,我并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说不准许钧泽是真的尊重自己,还是懒得在乎这些事情,但林舒然觉得这样很好,至少他没有大男子主义的不许她做这做那儿,不过关于孩子们的教育,她还是希望他也能参与其中。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回头让许安亲自去一趟镇国公府,就对他们说咱们家的少爷也要带队参加蹴鞠会,让他们给安排一下。”林舒然笑盈盈地的说完,又一脸期盼地看向许钧泽问道,“那日你若无事,能不能一起去?若是晨哥儿他们看到你也在现场,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们去吧!”许钧泽并不爱宴席那种场合,他宁愿一个人在军营里训练士兵。 听到这个回答,林舒然多多少少有些失望,不过她也能理解许钧泽,毕竟他也才二十四岁,虽说在古代年龄不算很小,但要是放在现代,也不过是个热血阳刚的小青年,并不懂得怎么去做十三个孩子的父亲。 之后,林舒然又对许钧泽说要给太后送盆花,许钧泽便答应她进宫时会帮忙送给太后。 很快,镇国公府那边就收到消息,一听许钧泽的那些继子们会来参加蹴鞠会,镇国公雷奕和夫人杨氏都吃了一惊,往年许家可都是拒绝参加这类宴会的。 京城各府听说林舒然要带着她的继子们参加蹴鞠会,而且还要带队比赛,众人的反应各不相同,果真是家里有了女主人便不一样了。 转眼初七便到,这一日天气极好,阳光和煦,就连严冬寒冷的空气都暖上了几分。 一大早,许铭晨他们就穿戴整齐、精神奕奕地等着林舒然出发,为了参加此次镇国公府的蹴鞠会,林舒然还给他们准备了队服以及合适的皮靴,当然她也拿了足够多的彩头,总不能让堂堂大将军府显得太过跌份儿。 “母亲,父亲今日去吗?”许铭晨给林舒然请安之后便出声问道。 “你父亲今日军中可能有事,他一大早就出去了!”许钧泽这些日子虽夜夜与她同居一处,但两个人晚上还是分被而眠,许钧泽更是常常天不亮就离家了,见许铭晨有些失落,她便笑着鼓励说,“你父亲不去没关系,你们到时也不用怕,自有我为你们撑腰,好好享受你们的比赛,不要光想着输赢,这就是去玩!” 林舒然不希望他们有太多的压力,许铭野本来也吵着要去,但他刚能下床走两步,实在不适宜外出,所以除了他还有三个最小的,剩下的九个孩子她都带着前往镇国公府了,再加上大柱他们几个跟着一起比赛的,还有跟着的丫鬟、下人,竟是坐满了四辆马车。 等到马车到了镇国公府专门用来举办蹴鞠会的院门前,林舒然这才领着她的那些继子们下了马车,这一幕可是引起了不少人关注的目光。 “哼,这林舒然倒是不怕丢脸,一个刚嫁人的新妇就堂而皇之地领着这么多孩子出门丢人现眼,瞧她,做人后娘还挺开心的样子!”不远处,一位刚下马车的少妇被丫鬟婆子小心翼翼的扶着,她没好气地朝着林舒然的方向斜瞪了一眼,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说话的语气一股酸溜溜的样子。 “她不过是太傅之女,哪能和小姐您比,您可是国公府的嫡女,如今是凌王府的世子侧妃,还好您当初没嫁给许大将军!”一旁的丫鬟谄媚地笑着说道。 齐柔儿似是很满意丫鬟这样的说法,身为秦国公齐从明的二女儿,她一向自视甚高,自认为比起宫中的姐姐丽妃更美上几分,是那许钧泽不识货,竟然看不上她,哼,如今她嫁给凌王世子,虽然只是侧妃,但在王府她可比世子妃还得婆母欢心,身份更比林舒然要高。 “身为王府侧妃,你可不要自降身价和那种女人相比,还未出嫁时便四处勾引男人,省得别人不知道她身边躺着一个,心里还惦记着另一个!”这时一个明显不屑的声音从齐柔儿身后响起,她诧异转身就看到了萧尘的妻子苏婉婉。 齐柔儿抿嘴一笑,全京城谁不知道苏婉婉是上杆子嫁给萧尘的,萧尘求婚林家不成才娶了她,前几日听说林舒然受了伤,萧尘可是快马加鞭赶去了大将军府,苏婉婉不喜林舒然那是当然的。 虽说苏婉婉只是侍郎夫人,可按照辈分,齐柔儿也要喊她一声小姑母,毕竟她的公公凌王可是当朝苏太妃的晚生子,而苏婉婉是苏太妃的娘家侄女。 “小姑母说的是!”齐柔儿笑着和苏婉婉一起进了院子。 旁人的异样眼光林舒然从来不介意,周围人的议论她也都假装听不见,只是小孩子心性单纯,许铭昊原本就很介意周围人看他们的目光,现在发现大家都对他们一家人指指点点的样子,他就有些生气了。 “看什么看,我们又不是猴子!”他有些气愤地嘟囔道。 林舒然轻柔地拍拍他的肩膀,低声笑道:“别人愿意看就让他们看呗,如果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意别人的目光,那就会变得不会走路,不会说话,更不像自己了。大大方方地让他们看,堂堂正正地走自己的路,难道还会少块肉不成!” 第四十七章:好友相见 “母亲说的是,不管别人怎么想,如今我们都是许家的孩子,出了门就代表许家的颜面,绝不能让人小瞧了去,七弟,你们今日可不要惹祸!”许铭晨挺直腰背目光清亮地淡淡扫了周围一圈,颇有贵门公子的气度。 “大哥,你和母亲就放心吧,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许铭昊也挺了挺小胸脯,仰起头,母亲说的对,他们愿意看就看吧,反正也看不出一朵花来。 镇国公府雷家财大气粗,专门在京城建了一处很宽大的蹴鞠园,园子分为前后两个大院落,前院用来招待客人和设宴,后院用来蹴鞠比赛,场地外围还有看台,以供客人观赏。 客人们一进入园中就有专门的下人领路,女眷入前院西侧,男客进前院东侧,参加比赛的人员可直接进入后院,那里也有专门的人接待。 “母亲,我们想和大哥他们待在一起!”进入蹴鞠园,林舒然本打算带着许铭松和许铭盛两个小的,但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蹴鞠会,都很兴奋激动,尤其是看到很多小孩子都往后院的方向跑,魂都要跟着飘走了。 “那你们不要乱跑,一定要跟紧哥哥们!”林舒然安排道。 “夫人放心,奴等会看好各位少爷的!”今日许安也跟着来了,出门赴宴林舒然一个人是照顾不了这么多人的。 有许安跟着,还有暗卫护着他们,林舒然也没那么担心,于是领着春喜去西侧给主人家见礼。 此刻,蹴鞠园西侧待客大厅内已经很是热闹,林舒然刚走到近前等着雷家的下人进去通禀主人家,就看到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冲了出来,然后来到自己跟前,抓起自己的手就高兴地说道:“然姐姐,你总算是来了,我还担心你不来呢!” 看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子,林舒然先是一脸陌生呆愣地看着她,然后从她那双灼热明亮的眼睛里像是看到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然后脑海中突然就涌入了很多有关她的记忆,继而熟悉起来。 “莹莹妹妹?”林舒然略显生疏的话语,让雷莹莹欣喜的脸色一下子暗淡下来,看来传闻是真的,都说林舒然因为顾景城之死伤心过度,有时候清醒有时候迷糊,还不怎么认人了。 “然姐姐,才三年未见,你就不认得我了!”雷莹莹突然伤心地一把抱住林舒然,“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你真的忘了吗?” 面对雷莹莹类似控诉的询问,林舒然有些尴尬地抬起手拍拍她的后背,雷莹莹是镇国公雷奕的爱女,为人热情大方,当年她第一次来蹴鞠园看顾景城比赛的时候,就和她一见如故成为了好朋友,只是在顾景城上战场那一年,她嫁去了云州,一晃,两人有三年多没见了。 “我没忘,你答应给我带云州的酥梨,可是带了?”林舒然故意打趣地问道,顺势把自己和雷莹莹分开,两个人好面对面地对着。 雷莹莹立即笑道:“当然带了,回头我亲自给你送去,走,咱们找个地方单独说说话!” 说着,雷莹莹就不见外地拉着林舒然要去别的地方,但林舒然却没有立即跟着她走,而是扯住她道:“莹莹妹妹,我还没有见过伯母,稍等会儿!” “瞧我光顾着高兴,忘了你已经嫁了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同我疯跑了!”雷莹莹带些遗憾语气地说道。 接着,雷莹莹亲热地拉着林舒然的手进了厅内,此时厅内已经按照品级坐满了各府的女眷,还有不少人正站着说笑交谈,待两人进来,大家都止住了声音看向她们,尤其是林舒然。 在场很多人都是见过林舒然几面的,当年她待字闺中时,可是引得不少人上门求亲,奈何她一心都挂在顾家公子顾景城身上,更为了他耽误了三年青春,如今虽说也嫁了人,但在在场不少人心目中,都觉得她可惜了,嫁给许钧泽那种虽有权势却无家世亲人帮衬的人家,一进门还多了十三个儿子,日子想必不是那么好过。 林舒然依照晋朝的规矩依次给镇国公夫人杨氏和其他人大方自然地见礼,有些人友好地同她回礼,当然也有类似齐柔儿、苏婉婉这样的只是朝她轻蔑地一撇,并不把她放在眼里,林舒然也不介意。 雷莹莹知道林舒然不喜这种女人多又过于热闹的场合,实在是这样的场合里说话太累,这些后宅里的妇人说话总是藏着掖着含沙射影的,心眼比藕眼还多,相处起来实在累人。 “母亲,我与然姐姐多年未见,有好多话要说,就先出去了!”雷莹莹虽说已经嫁人,但在母亲杨氏面前还是如小女孩般撒娇道。 杨氏很是宠爱她,便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无奈笑着应允了。 只是,当雷莹莹拉着林舒然刚出了待客大厅,就在外边遇上了顾景城的母亲郭氏和他妹妹顾兮若。 两个人似乎也没想到会和林舒然就这样碰面,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而在见到郭氏和顾兮若的那一刻,关于她们的记忆也在自己的脑海里复苏,林舒然脸色平静地走到郭氏面前,规矩地给她行了一礼。 “舒然见过顾家伯母,近来您身体可好?”记忆中,郭氏对林舒然一向很好,更是一直拿她当未来儿媳和女儿看待,只是自从顾景城死了之后,她和郭氏也再没见过面。 郭氏眼圈微红地看向林舒然,嘴角含笑,但悲伤难抑,因为一看到林舒然,她就想到了自己的儿子顾景城,若是顾景城没死,他和林舒然一定已经结婚生子了,可如今儿子没了,认定的儿媳也成了别人家的,这种极大的落差感让她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 顾兮若没想到三年过去了,母亲看到林舒然还会这么激动,她赶紧扶住郭氏,只是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林舒然,似乎是在责怪她,然后对郭氏说道:“母亲,我们进去吧!” 顾兮若几乎是强拉着郭氏进了待客大厅,而郭氏也没有机会再和林舒然说上一句话,对于顾兮若的表现,雷莹莹有些生气,以前那丫头见到林舒然可都是带着笑的。 第四十八章:又惹祸了 “然姐姐,你别在意!”雷莹莹有些担忧地看了林舒然一眼,她现在见到顾景城的家人看起来情绪没那么激动了,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对顾景城的感情也淡了吧。 林舒然摇摇头,她有什么可在意的,她又不是真正的林舒然,就算脑海里有原主的记忆,但记忆代表不了感情,就算真的顾景城站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过多的情感波动的。 雷莹莹带着林舒然来到一处无人打扰的偏房内室,一关上门,雷莹莹就很没形象地伸了个大懒腰,然后朝着一旁的林舒然调皮地眨眨眼睛,笑着说:“在外边装模作样真累,还是和你在一起最自在。” 说着雷莹莹就拉着林舒然在房内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这房间里事先就放好了炭盆、热茶和点心等,像是专门给两个人准备的。 一坐下,雷莹莹双眼冒星星一脸好奇地盯着林舒然问:“我在云州时就听说你嫁给了许大将军,你们怎么样?” 雷莹莹这八卦的性子和记忆中的一样,林舒然浅浅一笑,很是镇静地说道:“挺好的!” 挺好的?雷莹莹狐疑地看了看她,有些拿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现在的林舒然让她看不透,她似乎和三年前真的不太一样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也更难以让人看透了。 “真的挺好?”雷莹莹表示有些不信,“可我听人说,许大将军虽然年少有为,但是性格有些孤冷,行事也过于刚直不讲情理了些,而且他还认了十三个无父无母的继子,还都给那些继子上了族谱,都在嫡母名下,这是真的假的?” 林舒然点点头,表示这些传闻都是真的,雷莹莹一听就有些生气起来,似是替她叫屈道:“你可是当朝太傅的女儿,云妃的亲妹妹,京城好人家多的是,你爹和皇上怎么偏要你嫁给这样一个人,你都还没生过孩子呢,就被人喊娘了!” 说完,她又意识到自己似乎不该这样说,连忙又对林舒然解释道:“然姐姐,你别误会,我不是说许大将军不好,只是——只是有比他更适合你的人,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嫁给萧尘?” “你不也没选择嫁给他!”记忆中,雷莹莹可是一直很中意萧尘的,不过后来她选择嫁给了当年的新科状元,如今的云州知府杜升。 雷莹莹故作遗憾地一叹,带着点苦涩笑意说道:“他又不喜欢我,满心满眼都是别人。” 雷莹莹故意把“别人”两个字咬的很重,还意味深长地看向林舒然,林舒然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回道:“这也是我不选他的理由,有些人也许终生只能做朋友。我们两个已婚之人能不能说点别的,而不是讨论别人的丈夫?” “对对对,不讨论他,否则我家那个醋坛子知道又要想着法的不让我回京城来了!”雷莹莹低声笑道,似是很怕刚才的话被人知道。 看到她脸上洋溢的灿烂笑容,林舒然就可想见她的婚姻生活应该过得不错,一问之下才知道,雷莹莹成婚三栽,已经有了一个两岁的儿子,此次是她婚后第一次回娘家。 两个人越聊越投机,似是有说不完的话,直到有丫鬟在门外禀告,说是镇国公夫人请林舒然去后院一趟。 雷莹莹让丫鬟进来,问她是不是后院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然她娘不会这时候来请林舒然的。 丫鬟忙回她,说是在后院的比赛场地那儿,林舒然的继子许铭昊和许铭轩把秦国公府的小公子给打了。 林舒然一听就赶忙站了起来,怎么刚到这里又开始惹祸了。雷莹莹让林舒然不要着急,丫鬟也一时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两个人就赶到了蹴鞠园的后院。 此时后院宽大的场地上围着很多人,大多是各府准备参加蹴鞠比赛的人员,孩子居多,镇国公夫人杨氏似是正在和一脸不悦的秦国公夫人孙氏说话,孙氏旁边还站着一个气势凌人的少妇,在三人面前站着五六个孩子,其中一个孩子正大声地哭着,他两只眼睛都被打得乌青。 孙氏一看到林舒然走了过来,立即怒斥道:“林舒然,这就是你教的好儿子,小小年纪出手如此狠毒,长大之后还得了!” 齐柔儿嘲弄地看了林舒然一眼,也在一旁帮腔道:“都说许家养了一群害人的狼崽子,你也是书香世家出来的名门闺秀,怎么就知道把他们带出来害人!” “齐柔儿你怎么说话呢,你也是堂堂国公府出来的,如今还是凌王世子侧妃,讲话这么刻薄无礼!”雷莹莹听到孙氏母女对林舒然言语侮辱,瞬间就开腔去护林舒然。 林舒然并没管孙氏和齐柔儿,而是快步走到许铭昊和许铭轩的面前,一脸关心地上下打量着他们,然后柔声问道:“可有受伤?” 许铭昊和许铭轩没想到林舒然见到他们第一时间不是责问他们为什么闯祸,而是先问他们有没有受伤,两个人当即都一脸感动地看向她,然后同时摇摇头,这段时间的拳脚功夫可不是白练的,怎么可能能让人轻易伤到他们。 孙氏见林舒然只顾问自家孩子有没有受伤,当即就火了,更加怒道:“你这些没人养的继子是没受伤,可我家宝贝孙儿被他们打得都不能见人了,你们许家就是这样养孩子的,今天必须要给我们秦国公府一个说法,否则我就去宫里找太后、太妃和皇后去评评理。” 林舒然此时慢慢转过身一脸严肃地看向气急败坏的孙氏,她还没有了解事情是怎么一回事,但孙氏这样出言侮辱也让她很不爽,于是便道:“秦国公夫人,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贝,不要因为小孩子的事情失了你秦国公夫人的气度,此事若真是我的孩子做错了,我许家必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她又低头看向许铭昊和许铭轩问道:“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许铭昊抬眼看向林舒然,从她温柔坚定的双眸中看到了对他的信任,他嘴角轻弯又看了一圈围着的人,然后声音坚定有力地回道:“母亲,我们是出手了,但我们是为了救人,他们——”许铭昊手指向那个还在大哭眼睛乌青的男孩以及他身边的两个男孩,“他们刚才都快把一个小弟弟打死了,我们是忍不住才出手相救的。” 第四十九章:气胸之症 小弟弟?什么小弟弟?此时众人眼中都是疑惑,而那个哭得正起劲的男孩儿有些心虚地降低了哭声,同时躲在了孙氏的身后。 许铭轩连忙补充说道,因为是第一次来镇国公府的蹴鞠园,他和许铭昊一到这里就很激动,忍不住四处游逛起来,一时兴奋走得远些,就听到那边的竹林里有争吵声,他们走近之后就看到三个年龄稍大些的男孩正在欺负一个瘦弱的小男孩,把那个小男孩打得滚在地上哀嚎,他们看不过去就上去护着小男孩,结果这些人嫌他们多管闲事,连着他们一起打了,要不是他们会些拳脚功夫,也会吃大亏的。 “对了,母亲,也不知道那个小弟弟还在不在竹林哪里,这三个人刚才对他拳打脚踢的,打得可狠了!”许铭轩和许铭昊追着三人打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发现他还能站起来,想着这会儿他是不是已经离开找他家人去了。 “来人,快去竹林那里看看!”杨氏沉声吩咐下人去竹林的方向,今日来蹴鞠会的家眷不是皇亲国戚就是世家权臣,哪家在这里出了事,镇国公府都要落个招待不周的罪名。 孙氏和齐柔儿母女对视一眼,也都有些担忧,万一许铭轩说的是真的,只希望被打的那个孩子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否则就会有些麻烦,孙氏低头瞪了一眼自己的孙子,这孩子一出门就是管不住。 很快,下人就从竹林的方向去而复返,怀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脚步极快,满脸焦急地喊道:“夫人,不好了,是小少爷,是小少爷!” 杨氏和雷莹莹一听就冲了上去,当看清下人怀里的孩子是他们家的小少爷雷浩柏的时候,杨氏两眼一翻差点儿昏过去,亏得雷莹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然后大喊道:“还不快去请大夫!” 林舒然也跟着围了上来,她快一步走到那下人面前,看向他怀里的雷浩柏,发现他呼吸困难,全身颤抖,便立即上前翻看他的眼皮。 “然姐姐,你这是做什么?”雷莹莹还有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解地看向林舒然的动作。 林舒然一边查看雷浩柏的身体,一边解释道:“我学过些医术,先让我看看。”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会点儿皮毛就乱给人看病,小心救不了人还害了人家!” 其他人也都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林舒然,从来没听人说过林太傅家的女儿还会医术,这孩子可是镇国公府的宝贝疙瘩,万一出点问题,镇国公肯定会大怒的。 孙氏此时心里也有怯意,她赶紧扯过自己的孙子小声质问道:“是不是你打的?”见孙子点了一下头,她眼珠子转几转,附在他耳边叮嘱道,“绝对不可以承认,知道吗!” 孙氏的孙子赶紧点点头,他哪知道半路上遇上的小子是镇国公府家的小公子,打死他也不会承认打人的,大不了推到和他一起的那两个孩子身上。 “哼,我母亲可厉害了,太医都说我二哥没救了,还是我母亲出手救了他呢,少小瞧人!”许铭昊一听有人在质疑林舒然的医术,立即跳出来反驳道。 “七弟,闭嘴!”此时,许铭晨他们也围了上来,他语气严肃地对许铭昊命令道,万一林舒然出手没救下雷家小公子,到时候大家都会怪罪她的。 林舒然并没在意周围的声音,雷浩柏现在的情况很危险,他身体应该原本就有疾,又加上被人重击殴打,还在那么冷的地上昏迷了许久,体温已经开始在急速下降了。 “快把孩子抱进温暖的地方,身下多给他铺一些被褥取暖,但是身上不要再盖别的东西,我怀疑他的胸腔脏器出了问题,很有可能是气胸!”林舒然说出了自己的诊断,气胸这种情况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非常严重的情况,死亡率很高。 “气——气胸?”杨氏这次是真的瘫软在了地上,气胸是必死无疑的病症,她的小孙子要死了。 雷莹莹也是脸色苍白,只是像气胸这样的症状,林舒然一看就知道了吗?周围人听到林舒然说是气胸,也都大惊失色起来,但更多的人是不怎么相信林舒然的判断的。 很快,好几名大夫都赶了过来,因为每年蹴鞠会的时候,参加比赛的府邸担心自家少爷会受伤,都会带着府医一起来,梅太医平时也喜好蹴鞠,今日也被邀请来了。 镇国公雷奕正在前院和前来的男客们说话,听到后院自己小孙子受了伤,也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梅太医,快来瞧瞧我的小孙子!”杨氏看到了梅太医,一下子看到了希望,又见自己夫君也来了,登时眼泪落了下来,“国公爷,柏哥儿他——” 镇国公雷奕沉着脸走近,此时下人已经将雷浩柏抱进后院最近的一个房间,丫鬟们也都端来了炭盆,但是林舒然却坚持让人把窗户打开一些,说是为了保持屋里的通风。 但是雷奕和杨氏并没有听她的,现在有太医在,他们更相信梅太医的医术,雷莹莹在一旁只得拉住林舒然道:“然姐姐,谢谢你,现在这里就交给太医吧!” “我在门外等着!”林舒然担心雷浩柏的气胸情况会变严重,其实今天她也带来了自己的药箱,原本是担心许铭晨他们在场上会受伤,许家又没有特别准备府医,她是打算今日兼职的,药箱叮嘱许安一直拿着呢。 她知道,并没几个人相信她的医术,而她也不敢轻易给雷浩柏治疗气胸,还是先让梅太医诊断治疗一下吧。 雷莹莹感动地拉住林舒然的手,自小她就是这么单纯善良,希望她的小侄儿没那么严重,否则他们全家都会受不了的。 很快,守在外边的众人就听到镇国公雷奕大吼着让所有的大夫都进去,雷莹莹顿感不妙地冲了进去,杨氏的哭声从开着的房门传了出来。 “不会真的死了吧?”齐柔儿也一直站在外边,她紧紧盯着房门,担心万一雷浩柏死了,镇国公会不会把这笔账算在秦国公府的头上。 “柏哥儿,柏哥儿……”就在这时,众人扭头看到镇国公世子夫妇赶来了,他们神色焦急地冲进了房内,而在他们后边则出现一个意外之人,那就是从不参加宴席的大将军许钧泽。 第五十章:转危为安 “父亲——”见到许钧泽出现,许铭晨、许铭昊他们明显很高兴,许钧泽只给了他们一个安定的眼神,然后便走到了林舒然的身边站定,来的路上他正好碰见镇国公世子雷展鹏,知道是他的儿子在蹴鞠园出事了。 房间内,梅太医和众府医都无力地摇摇头,论医术,梅太医算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一位,若是他说没有办法,那可能真的就没救了。 “梅太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他五岁的生辰还没过呢,我答应他好了之后就让他来这里玩蹴鞠的,我答应的!”此时的镇国公世子妃秋氏不顾身份地跪在了梅太医的面前,而床上她的儿子眼看一口气就要上不来了,雷家人都悲痛地看着这一幕。 梅太医也很心痛,他无奈地叹道:“世子妃,是下官医术不精,小公子气胸之症越来越严重,我也没有任何办法!” “梅太医,真的就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吗?”镇国公世子雷展鹏有些绝望地看向梅太医问道。 “或许——”梅太医也不忍雷浩柏小小年纪就这样没了,但他又怕自己多事,会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梅太医,有什么话你直接说!”镇国公雷奕虽然内心沉痛哀伤,但他看出梅太医似是有什么隐情。 “或许什么梅太医,你倒是说呀!”雷莹莹也急了。 梅太医深吸一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说道:“刚才夫人说,小公子的气胸之症是许大将军的夫人先看出来的,许夫人的医术我亲眼见过,虽然她说是跟着乡野游医学的,但定是位高人,不如再让她进来看一看?!” 连梅太医都这样说了,雷奕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立刻转身亲自到门外去请林舒然进来给雷浩柏医治。 林舒然一口就答应下来,事实上,药箱刚才她都让许安拿过来交给春喜了,不过许钧泽却在这时拉住了她的手,然后他看向了镇国公雷奕。 两人一对视,雷奕便瞬间明白许钧泽的意思,出口道:“许大将军尽管放心,我们镇国公府对于出手相救的许夫人只有感激!” “相信我!”林舒然转头对着许钧泽浅浅一笑,她能感觉出来许钧泽此时是在护着她,担心她出手之后雷浩柏死了,到时候雷家会怪罪她。 许钧泽放开了手,林舒然快步走进了房内,春喜拎着药箱也跟了进去,雷奕在她们进去时,特意瞅了一眼那个药箱,他希望林舒然真有梅太医说的那么医术高明。 “你们其他人先出去,梅太医留下就好!”此时房间里人很多,林舒然直奔床前,先用剪刀剪开了雷浩柏身上的衣服。 “全都出去!”雷奕一声令下,在房间内的人除了梅太医和春喜他们都出去了,秋氏本想留下,但雷莹莹拽着杨氏和她也出去了,就怕打扰了正在救人的林舒然。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林舒然从药箱的底层竟拿出了一个带着针头的琉璃管,然后从一个小瓷瓶里抽取一定的液体,然后在雷浩柏的前胸找准位置,不等梅太医惊呼便快速扎了下去,然后慢慢往上抽动琉璃管之间的活塞小管,就这样把雷浩柏胸腔里的气体抽了一些出来。 随着气体被抽出,雷浩柏猛吸一口气,接着整个人的呼吸也都变得顺畅起来,林舒然脸上这才露出笑意。 “梅太医,现在气胸症状已经减轻,你开始给孩子治疗吧,接下来我就帮不上大忙了!”林舒然站起来把位置让给了梅太医。 梅太医也没有多话,只是赞许地看了看林舒然,露出钦佩之色来,这么多年他都想不出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病人肺部因气胸产生的气体排出来,现在林舒然一个后宅女子竟做到了,此事完结之后,他一定要登门求教她的师父是谁。 外边等着的雷家人焦急地往房内瞅着,他们此时就怕听到里面传来噩耗,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林舒然主仆从房内走了出来。 “然姐姐,怎么样?”雷莹莹率先向前问道,其他人也都将目光放在了林舒然身上。 “暂无性命之忧,孩子醒了,吵着要娘亲呢!”林舒然也是轻松一笑,然后又对雷家人说道,“你们一下子不要进去那么多人,孩子现在身体很虚弱,梅太医正在里面看着他呢!” 雷莹莹感激地一把抱住林舒然,也不顾有那么多人在场,激动地说道:“然姐姐,谢谢你,谢谢你!” 许钧泽见林舒然被雷莹莹使劲抱着,脸上略有不悦,虽说雷莹莹是女子,但他心里此时也很不舒服,好像是自己的宝贝被别人占有一样。 许铭昊也撅起了小嘴,他母亲脸上虽然是笑着,但明显抱她的人用劲过大,都弄疼她了。 “漂亮姨母,你快松开母亲一些,她都有点不舒服了!”许铭昊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抬起头心疼地说道。 雷莹莹一惊,赶紧松开林舒然,有些抱歉地看着她,自小她这个人力气就大,而林舒然一向柔弱,肯定是把她抱疼了,然后她又低头看向许铭昊,还别说许家这些继子各个长得都不错,眼前这小子一副机灵可爱的模样,而且还这么护着林舒然,她喜欢! “姨母太激动了,不是故意的,你这小子不错,以后也要时时护着你母亲,知道吗?要是被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可饶不了你!”听到自己侄儿没有性命之忧,雷莹莹紧张的心情也放松下来,故意逗起了许铭昊。 许铭昊立即保证道:“漂亮姨母放心,我才不会欺负母亲呢,要是有人敢欺负母亲,我一定和他拼命!” “那要是你父亲欺负你母亲呢?”雷莹莹故意问道,同时还用揶揄的目光扫了扫一脸无奈的林舒然和没什么表情的许钧泽。 “莹姐儿,不许胡闹!”杨氏已经进去看过自己的孙子,听梅太医说他已经被林舒然给救了回来,现在她对林舒然可是万分感激,听见女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趣林舒然和许钧泽,她便站出来训斥自家女儿道,“你这孩子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说话还不看场合。” 雷莹莹这才意识到门外里三层外三层可围着不少人,她再次歉意地看向林舒然,谁让她一激动就会忘了在什么地方呢。 “我不会欺负她!”就在这时,谁都没想到许钧泽会出声来这么一句,这还是那个一向在外人面前不怎么爱说话,一说话就让人下不来台的许大将军吗?! 第五十一章:推卸责任 林舒然也没想到许钧泽会这样说,登时有些尴尬不好意思起来,好在杨氏给她解了围,让雷莹莹先带着她和在后院围观的女客去前院歇着。 “主家出了事,我看这蹴鞠会也办不成了,娘,我有些不舒服,不然我们先回去吧!”齐柔儿故意慢悠悠地一边往前院走,一边凑到她母亲身边说道。 孙氏正有此意,得趁着雷家腾不出手来查此事真相,先带着闯祸的孙子离开,另外两家也要打点好,到时候就是雷奕找上门来,他们也有转圜的余地。 “世子侧妃不舒服那就先回去,但是秦国公夫人和你的孙子要留下,我家柏哥儿被人打得这么严重,你们不会以为我雷家不会追究吧,小小年纪如此狠毒,长大之后还得了!”雷莹莹面色一沉,将刚才孙氏说林舒然的话又怼还给了她。 “我刚才问过我家扬哥儿,他说自己根本没出手,都是那两个孩子干的,和我家孙儿可没关系!”孙氏将自己的宝贝孙子齐扬护在身后,强撑着心虚的模样回道。 “哼,然姐姐的孩子已经亲眼所见,就是你孙子打得,你还想撒谎抵赖,秦国公府真是好教养呀!”雷莹莹气愤填膺地看着孙氏和她身后的齐扬,要不是齐扬年纪小,她早就揍他一顿了。 “那是他们诬赖,说不定人就是他们打得,反而嫁祸给我的孙子!”孙氏干脆叫嚷起来,然后一下子就来了精神,用十分肯定的语气接着说道,“没错,就是他们故意诬陷我孙子打人,打人的是他们,你们雷家要算账找他们算账去!” 看着孙氏一脸泼妇的模样,就连齐柔儿都忍不住离她母亲远了两步,也不知她那精明的父亲怎么就娶了母亲这样愚蠢的人,好在只有她家大哥随了母亲,她和她姐姐可不随她。 “你们齐家倒是很会给旁人泼脏水!”就在这时,镇国公雷奕出声了,“我家柏哥儿已经醒了,他说打他的就是秦国公府的小公子,还说打死了没关系,他祖父秦国公自会给他处理,你们齐家养出的好孙子,才五六岁竟要杀人了!” 镇国公雷奕虎目一瞪,别说齐扬吓哭了,就是孙氏和齐柔儿也身体一颤,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虽说齐家和雷家都是一样的爵位,但国公爷和国公爷也是不一样的,雷家世代都深受帝宠,不但每一代镇国公都手握兵权,而且雷家是除了皇族之外权势最高的家族,历任储君的选择雷家都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得罪了雷家,有时候比得罪皇族更可怕,孙氏就算再蠢也知道不是自己两三句话就能糊弄过去的,她只得再低头狠狠瞪一眼自己的孙子,都是这孩子惹得大祸。 “镇国公,不管是谁打的,这孩子还小,都是闹着玩呢,再说京城的人谁不知道,你家孙子自幼身体就不好,这天气严寒,他身边好像连个下人也没有,就这样跑出来,还不知是哪里跌倒过呢,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再说了,你瞧瞧我孙子,不也被打得鼻青脸肿!”孙氏干脆一把扯过自己的小孙子,好让雷奕看看他也受了伤。 雷奕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孙氏还在想着推卸责任,他冷哼一声道:“我雷家可不喜欢闹着玩,来人,去请秦国公,我倒要看看他怎么说!” 孙氏张口欲阻止,雷奕哪会给她说话的机会,早带着许钧泽他们这些男客又回了前院的待客大厅。 齐柔儿未免此事牵连到自己,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真的就回了凌王府,留她母亲孙氏一人应对雷家的怒火。 伙同齐扬一起打人的还有另外两名官员家的孩子,这两家一向和秦国公府走得近,此时见惹了祸,拉着自己的孩子就去给雷奕赔礼道歉,还说只要雷家能不追究,这两个孩子随便他们处置。 “母亲,今天的蹴鞠会是不是办不成了?”许铭盛和许铭松悄悄跟上了林舒然,他们见许铭晨、许铭昊和许铭轩都跟许钧泽走了。 林舒然一手牵起一个,看着他们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得等主人家的决定!” 事实上,得知此事的客人心里都打起了鼓,想着今日的蹴鞠宴会怕是办不成了,但也都没有轻易离开,他们也在等主人家的决定。 好在,雷家并没有让众人等太久,言说今日蹴鞠会照常举行,而且雷家将彩头翻了一倍,并会在京城内搭建二十个粥棚免费施粥,并且第一场比赛马上开始。 不一会儿,前来参加蹴鞠会的客人都被安排在场外的看台入座,对蹴鞠不感兴趣的客人也可在蹴鞠园后院的小花园赏赏花品品茶。 镇国公雷奕今日并不在主看台的位置,大家都心知肚明,听说秦国公齐从明已经急匆匆赶来了,此时坐在主看台主位的是主人家镇国公世子雷展鹏,特意被他邀请坐上主看台的是许钧泽一家人,就连那些皇亲国戚、世家名门也都排在了许钧泽他们后面。 林舒然还以为自己会和雷莹莹还有那些后宅妇人坐在一起,哪想到雷家人竟会也请她到主看台,晋朝蹴鞠的规矩她现在也记起不少,一般来说,主看台是不许女人家上去的,除非是主人家特别看重的女客人或者身份过于尊贵之人,而能被雷家看重的女子,还真的不多。 雷家不仅请了她去主看台,就连跟着她一起的许铭松几人也都上了主看台,此时雷展鹏和许钧泽同桌而坐,桌子上摆了热酒茶点,只是许钧泽不怎么爱说话,雷展鹏也没有刻意找他闲聊,两人面向赛场,但会很有默契地端起酒杯朝着对方微微示意。 林舒然不是什么蹴鞠爱好者,但这具身体似乎知道很多有关蹴鞠的事情,而此刻赛场上那些年轻奔跑的身影,似乎拉开了原本不属于她的记忆闸门。 恍惚间,她好像看到一个阳光帅气的俊逸少年朝着她挥舞着双手,只是面容有些模糊,她似是看不太清,但同时也有个声音在清醒地告诉她,这个少年就是顾景城,是原本林舒然最喜欢的那个人。 第五十二章:医术高人 许钧泽放下酒杯,微微侧目发现此时的林舒然有些发呆地看着不远处的赛场,那双清润的双目中似是含着对某人的回忆,随即他就意识到她可能正在想念谁,没来由地就有些生气,然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舒然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诧异茫然地看向许钧泽,发现他正眼含怒气地看着她,怎么了?是谁惹到他了? 同时手上传来的痛感让她不解地皱起了眉头,而且他们正坐在主看台上,许钧泽这样抓着自己的手可是落入不少人眼里了。 “怎么了?”林舒然想要抽出自己的手,但是许钧泽却把它握得更紧了。 许钧泽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过身去端起了酒杯,但是并没有放开林舒然的手,只是握得没那么紧了。 雷展鹏离他们夫妇最近,自然看到了这一幕,意味深长地一笑,看来他小妹的担心是多余了,许钧泽和林舒然的感情看起来很不错。 不远处的郭氏和顾兮若也看到了这一幕,郭氏很是遗憾地轻叹一声,眼圈登时又红了起来,她也看向那些场中奔跑的身影,多希望她的景哥儿也在其中。 而站在郭氏身边的顾兮若觉得林舒然和许钧泽握着的手特别刺眼,她恨林舒然,非常恨她,从小到大,自己哥哥顾景城就把她看得比自己这个亲妹妹还重,甚至为了能配上她太傅之女的身份,甘愿去上战场,结果把命给丢了。 现在这个女人故作情深赚足了名声,还嫁给了太后的义子,过着荣华富贵的生活,而她却和家破人亡没什么两样,自从哥哥顾景城死后,父母都病倒了,父亲的那些庶子想着谋夺家产,为了家族利益还想逼着她嫁给一个老头,这些都是林舒然害得,都怪她,都怪她! 想到愤恨之处,顾兮若几乎把手里的帕子拽烂,却不想她脸上对林舒然毫不掩饰的恨意落入了苏婉婉的眼里,引得苏婉婉嘴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世子爷,夫人让小的再请许夫人去一趟小公子那里!”比赛刚进行完一场,就有雷家的下人来到雷展鹏身边小声禀告道。 雷展鹏脸色一怔,忙问道:“是不是柏哥儿又出了什么事情?” 下人忙摇头道:“回世子爷,小公子现在睡着了,梅太医说小公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住了,夫人让您在这里招待好客人,想请许夫人再给小公子瞧瞧。” 听到下人这样说,雷展鹏便明白是母亲想让林舒然再去给儿子雷浩柏瞧瞧病,毕竟雷浩柏能转危为安多半是她的功劳。 “许大将军,可否请你夫人再去看看我家小儿?”雷展鹏眼神恳切地看向许钧泽,虽说他也是天子近臣,但平时与许钧泽并没多少接触,只知此人不太好打交道。 许钧泽则看向了林舒然用眼神示意询问她的意见,林舒然对着他微微点点头,随即便跟着雷家的下人走了。 “多谢!”雷展鹏似乎今日才第一次正式认识许钧泽,觉得他和传言中的不太一样,至少他看起来很尊重林舒然这位新婚妻子,一个懂得尊重女性的男人,自然品行不会差到哪里去。 两个人再次端起酒杯,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然后继续观看场上的蹴鞠比赛,很快就要轮到许家的队伍上场了,而他们抽到的对手签,是去年取得第二名的清王府小王爷赵沛带领的队伍。 第一次参赛就遇上劲敌,大家都在猜测比赛结果,想着许家一定会输的很难看。 另一边,林舒然再次进了雷浩柏所在的房间,见到镇国公夫人杨氏和世子妃秋氏还有好友雷莹莹都在床边守着,梅太医坐在一旁写药方,但却迟迟无法下笔,似乎有什么事情难到他了。 见到林舒然进门,雷莹莹赶紧迎了上去,杨氏和秋氏也起身一脸感激地看向她,尤其是杨氏,更是上前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孩子,谢谢你!”林舒然和雷莹莹闺中便是密友,她一直以来对林舒然的印象就极好,现在她和她的继子又出手救了自己的孙子,她都不知该如何感谢他们了。 “夫人,您太客气了!”林舒然又看向床上睡着的雷浩柏,“只是我医术不精,小公子有什么问题还是应该多问问梅太医,我是真的外行!” 虽然这样说,但林舒然还是跟着杨氏走到了床边,然后见雷浩柏面色转红,气色好了很多。 “许夫人,你真是太过谦虚了,能一眼就瞧出气胸之症,就是我这个行医多年的太医也未必有那么大的本事,雷小公子自幼身体虚弱,太医院的几个太医都给他瞧过病,皆诊断为幼儿虚症,只是无论下什么药方,他的身体都没有好转,许夫人可有什么好法子,不然能否让我去请教一下你的师父?”梅太医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笑得有几分谄媚讨好,他是想今日借着镇国公府的势最好能请出林舒然背后的医术高人出来。 梅太医的心思并没有遮掩,林舒然也是一猜就知道,只是她哪有什么“师父”,那不过是她胡乱编造出来的,只得很遗憾地说道:“梅太医,夫人,实不相瞒,教我的那位师父已经仙逝了,不然我也不会只学了一点皮毛医术!” “什么?已经仙逝!”梅太医听后一脸震惊,杨氏和秋氏脸上也有失望之色,这预示着她们心里的希望又少了一分。 看到几人脸上的失落,林舒然又看了一眼床上瘦弱可怜的小孩子,心有不忍,她的确不是什么高明专业的大夫,但她也是刻苦努力学习过一定医术的,而且也背过不少古籍药方,说不定会对雷浩柏的病情有所帮助呢。 想了想,她还是出声说道:“虽然老人家已经仙逝,不过,我倒是跟着那位师父背过几张药方,其中就有治疗儿童虚症的,也不知对小公子的病情是否有用,梅太医,你看——” 第五十三章:救命良方 “还请许夫人写下药方让我看一看!”梅太医的眼中又闪现出光亮来,他是一个对医术很痴迷的大夫,也从不轻看那些医术不如他的人,遇到厉害的医者更会虚心求教,从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地位。 杨氏和秋氏还有雷莹莹也都瞬间又燃起希望来,现在林舒然在她们心目中那就是来解救雷浩柏的。 林舒然走到桌前,闭上眼睛沉思片刻,然后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挥毫写下三张治疗儿童虚症的药方。 她每写好一张,梅太医都如获至宝地拿起来细看,脸上满是狂喜,嘴里一直说着:“妙呀,这方子妙呀!” “梅太医,这方子可能治好我家柏哥儿的病?”一听梅太医这样说,杨氏三人都焦急地看向他问道,但梅太医此时心神全都在林舒然写的方子上,根本就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 等到三张药方都看完,林舒然发现梅太医高兴的都似有些痴迷了,这位太医也有点太夸张了,只是三张方子就让他这么高兴吗? 不过想想也是,这三年来她从这个时空的历史书籍上,可没听过有华佗、李时珍、孙思邈、张仲景这些医术高人的名字。 “梅太医,梅太医!”雷莹莹见梅太医只顾着兴奋地看药方,根本听不进去其他人的话,干脆使劲朝他后背打了一掌,差点儿把梅太医给打得栽倒在地,不过这一掌也把梅太医给打醒了。 他先是愣愣地看了看林舒然几人,然后立即拿着其中一张药方扬起来说道:“此张药方正对雷小公子的病症,尽可一试!” “真的吗?”秋氏大喜过望,此刻梅太医手里的药方就是她儿子的救命稻草,同时更加感激地看向林舒然。 “自然是真的!”梅太医也一直在研究雷浩柏的病症,但总觉得差关键的一味药,今日见了林舒然写下的药方,他才知道这味药是什么,然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舒然问道,“许夫人,这三张药方我能誊抄一份吗?” 医者总不喜自己研究出来的药方被别人所知,或许林舒然的师父也不想呢。 林舒然见梅太医问得小心又眼含希冀,便笑着说道:“梅太医,不用誊抄,这药方你尽管拿去,如果这三张药方能帮助一些孩童减轻病症,也算它们得其所用了。” “许夫人大仁大义,功德无量!”梅太医很是钦佩地称赞林舒然道,身为女子,她能有如此胸怀气度和良善,真是难得! 秋氏此时喜极而泣,虽说今日她儿子差点儿没命,但也因此有缘得到了救命良方,以后林舒然就是她的救命恩人,许家上下她都不会亏待。 很快,镇国公雷奕和世子雷展鹏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本就感激林舒然和许铭昊他们救下雷浩柏,现在林舒然又拿出药方能治好雷浩柏的宿疾,这份大恩他们镇国公府怎么忘记。 当即,雷展鹏就连敬许钧泽三杯酒,当众表示,以后许家上下都是他镇国公府的座上宾客,这蹴鞠园许家的公子少爷随时可以进来玩,不需要再通禀主人家。 满座宾客都惊住了,就是皇家子弟要用镇国公府的蹴鞠园都要事先打个招呼,但许家那些继子以后却可以随意进入,那不就和主人家一样,这可让不少人羡慕不已。 “倒是走运!”人群中的顾兮若眼中露出更加嫉恨的光来,凭什么林舒然就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获得好处,她凭什么! 苏婉婉也是心情不爽至极,想着林舒然不就是仗着和雷莹莹关系好,仗着她大将军夫人的身份,才得了雷家的另眼相看,她倒是好心机好手段,自己当真是太小看她了。 此时场上的比赛也正在激烈进行中,原本三刻钟就要结束的比赛,但因为双方打了一比一的平局,要进行一刻钟的加时赛,谁都没想到许家的队伍能坚持到最后,而且还能在赵沛的手下获得一分,这真是太意外了。 当林舒然再次来到比赛场地时,她看见赛场上许铭晨正带着球往对方的球门发起最后的猛攻。 而且大柱和二柱与许铭晨配合打得很好,快到对方球门时,当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带球攻门的时候,对方的主力球员也全都朝他围了上去,他却脚法一转,迅速将球传给了奔跑中的大柱。 此时,大柱则用尽力气将脚上的球朝对方球门踢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呼,但球被对方守门员给扑了出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柱突然出现在后方,一脚又将球给补踢了进去。 而比赛结束的锣声恰恰在此刻敲响,许家队竟以二比一的成绩战胜了清王府小王爷赵沛的队伍。 场上场下一片寂静,似乎谁都没料到结果会是这样,众人一片哗然,清王府竟然输了,而且是输给了第一次参加比赛的大将军府家的继子们,听说那些队员除了领队的许铭晨,其他都是些乡野小子。 “啊,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赢了,我们赢了!”场外的许铭昊、许铭轩几人突然兴奋地大吼起来,他们才不管别人什么表情,反正他们大哥带着队伍赢了。 对于许铭晨他们今日在场上的表现,一直在观看的许钧泽也很满意,他从没见过许铭晨这样努力拼搏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许铭晨总是在为惹祸的弟弟们道歉,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许钧泽总觉得他身上缺乏一种勇往直前的魄力,可今天他这位许家长子的表现有些不一样了。 “看来我们镇国公府要在赛场上小心点了!”雷展鹏也没想到这场比赛的结果会是这样,京城的人都说许家的继子只会惹是生非到处闯祸,可见传言不可信,这位许家大公子许铭晨在赛场上可是表现得有勇有谋,而且他武功底子应该不差,将来必定是个好苗子。 “是要小心!”许钧泽毫不谦虚地回道,他家的孩子表现出色,自然值得他骄傲。 雷展鹏听后哈哈一笑,早知道许钧泽如此爽直,他就应该早点和他多喝上几杯酒,说不定两人早成为朋友了,不过现在也不晚,反正以后两家定会来往频繁的。 第五十四章:交新朋友 蹴鞠比赛一直进行到傍晚时分,很多客人吃过午宴都各自回府了,许钧泽因为还有公事也离开了,林舒然则是一直待到最后。 虽然最后一场的总决赛,许铭晨他们以一球之差输给了镇国公府二房长孙雷炎带领的队伍,但这样的结果也是很多人始料未及的,这让京城各府对许家的印象又变了不少。 场上是对手,但是场下许铭晨和十六岁的雷炎却有些心心相惜的感觉,两个人对对方的印象都极其深刻。 “许铭晨,我听说伯祖父让你们随时来蹴鞠园,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再打一场,今天时间短,不尽兴!”雷炎性格豪爽,十六岁的他已经长成大人模样,今年也是他最后一次正式参加蹴鞠会了,“对了,明天我要帮忙去城外施粥,你要不要一起去?” 面对雷炎的邀请,许铭晨略有迟疑,随后便笑着回道:“此事我还需问过父亲母亲。” “走,我和你一起去!”雷炎早就听闻许铭晨他们是继子,想必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由他陪着许铭晨去,林舒然总要卖他们雷家一个面子。 面对如此自来熟的雷炎,许铭晨一方面很高兴,因为他也很喜欢雷炎的性格,另一方面他心里也有些担忧,怕给林舒然添麻烦。 很快,两人找到了正在和杨氏、雷莹莹道别的林舒然,许铭晨还未开口,雷炎便走到三人面前见了礼,然后看向林舒然问道:“许夫人,明日可否让你家大公子陪我一起去城外施粥?” “炎哥儿,你倒是不客气,这么快就交上朋友了?”雷莹莹上前打趣雷炎道。 雷炎嘿嘿一笑,一点儿不介意地说道:“许家大公子是个值得交的朋友,我很喜欢,我们还约着要再打一场呢!” “你这孩子,遇上个投缘的,那是把着人家都不放!”雷炎虽然是二房的长孙,但是雷家几房关系一向亲密和睦,杨氏也是拿雷家的孩子都当成自己的嫡亲一样疼惜,她看似在数落,其实言语之间都是关爱,“然姐儿,就让他们小孩子在一起玩吧。” 救了自己的孙子,又是女儿最好的闺中密友,杨氏对林舒然现在是喜爱至极,言语之间亲昵的很。 “既然伯母都这样说了,我哪还有不允的道理。”林舒然也没有尊称杨氏为“夫人”,而是改为了更显亲近的“伯母”。 雷炎和许铭晨都高兴地互看一眼,许铭晨更是感激地又看了看林舒然,林舒然回之一笑,接着说道,“不过既然是做善事,我许家也应出一份力,虽然能做的不多,但十个粥棚还是没问题的,晨哥儿,此事交给你来办,可好?” 许铭晨没想到林舒然突然把这么一件重要的事情交给他一个小孩子来办,而且十个粥棚是她的意思还是父亲许钧泽的意思呢?以往许家可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杨氏和雷莹莹听后也是一惊,大将军府虽然不缺银子,但一般这种事情许家从不参与其中,不过转念一想,许家以前家里没有女主子,现在有了林舒然这个当家主母,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独来独往不问俗事了。 “我——”许铭晨有种被委以重任的感觉,他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做好,但很想试一试。 “没什么不好的,由我帮着他呢,往年施粥的事情都是我来办的,那时候我年纪比他还小呢!”雷炎抢先回道,然后笑着看向许铭晨道,“放心吧,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此事,我们两个应承下来了!” 雷炎虽然这样说了,但林舒然却是笑着依旧看向许铭晨,他虽然只有十二岁,但这里是与现代完全不同的时空,这里的人对像许铭晨这样出身的孩子,要求会更高一些,他也必定会比同龄的孩子承担的东西要多,自己是现代人不假,但却不能让他脱离自己的生存环境,而是要教会他更好地适应这个时代。 “母亲,我会努力办好这件事情的!”许铭晨目光坚定地看向林舒然,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真正地是大人了。 杨氏看到林舒然和许铭晨母子相处的这一幕,心里对林舒然就更加喜爱了,她并没有因为许铭晨这些孩子不是她亲生的而另眼相看,相反,这一天相处下来,杨氏反而发现许家那些继子都很依赖和相信林舒然,对她也十分地敬重。 回程的路上,许铭昊他们听说明日许家也要在城内城外施粥,而且还是许铭晨来办这件事情,他们也都跃跃欲试想参与,就求着林舒然让他们跟着一起。 “母亲,你就让我们跟着大哥一起去吧,我们只见过旁人施粥,还没有自己做过此事呢!”许铭昊十分期盼地看向林舒然撒娇祈求道。 “你们真想去的话,那就去吧!” 施粥给穷人这是做好事,林舒然也就没阻拦他们,不过也叮嘱他们都带着家丁暗卫出门,免得到时候出乱子。 许安一路上欲言又止,自从得知林舒然答应雷家也设粥棚,他心里就有几分愁苦,世人都道堂堂大将军府必定是金窝银窝的富贵之地,哪会想到内里会是个只能维持自家吃喝的空壳子。 不过,林舒然早就看过了府中的账目和库房,必定知道大将军府怕是没她想象的那般锦绣富贵,自然他也看出这位主母不是喜爱奢华之人,只是临近年底,大将军势必要从府里再拿出一大笔银子出去,到时候府里过年的银子就紧张了,十个粥棚可不算少,尤其是现在临近年关粮食的价格可是涨了不少。 下了马车,林舒然看了一眼有些垂头丧气的管家许安,有些不解地问他:“许管家,怎么了?没赢比赛,你不开心?” 许安忙抬头有些惊慌地赶紧摇头回道:“夫人误会了,奴没有不开心,奴只是——” “只是担心明天施粥的事情!”林舒然笑着猜出他的担忧,“放心吧,这点银子咱们大将军府还是拿的出的!” 许安尴尬一笑,夫人这是还不知道大将军在年前的“习惯”呀,他终是忍了忍,没多嘴。 第五十五章:要取巨银 当晚,许钧泽从外回来之后就进了林舒然的房间,见她像是洗漱过了,但还没有上床,凑着烛光在看书,是一本晋朝地理志。 他进来,带着一身寒冬的气息,她抬头,见他慢慢走近炭火坐下,春喜忙端着热茶进来,然后关上房门出去了。 许钧泽端起热茶慢饮一口,坐在那里没有出声,林舒然却觉察出他似是有心事,于是放下书册,走到他面前问道:“大将军,有什么事情吗?” 许钧泽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深邃的双眸中仿佛升起了一颗闪亮的星星,一下子便有了温度似的。 “我们成婚了,你应该称呼我为夫君,娘子!”许钧泽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站了起来,他的气势突然一下子加强逼近,引得林舒然上半身禁不住往后侧了侧。 难道就因为一个称呼就让他沉思半天?林舒然矮了许钧泽不少,只得仰起脖子,很自然地回道:“是,夫君!” 许钧泽好像猜到林舒然会这样乖乖地听他的话一样,因为从两人第一次成婚见面至今,她在自己面前就像戴着一层刻意伪装的面具,她喊得轻柔温和,但眼中却没什么感情温度,终是心里无他,又怎么可能会心起波澜,反倒是他竟有几次被她左右了。 突然,许钧泽就起了逗弄林舒然的心思,他弯下腰凑近她,目光与她平视,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这突然的亲昵让林舒然吓一跳,差点儿一个重心不稳就往后倒去,还好许钧泽动作快,一把捞住了她的小蛮腰。 男人宽厚的掌心传出的温度让林舒然心脏“砰砰砰”地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她的脸腾的就红了起来,赶紧起身避开他,强装镇定地走到床边的梳妆台前,试图平复心中异样的情绪。 许钧泽在她看不到的背后眼角带上些许笑意,原来她也不是完全对自己没感觉,只是现在她还会下意识地躲开,这让他心里依旧在意,而且是很在意,之前他与女子一向接触极少,并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她开始真正在意她,毕竟他已经开始在意她了。 许钧泽沉思片刻脸上便恢复了以往冷肃的神色,他不许男女私情占据他过多的心神,重新坐下之后,他淡淡出声道:“明日我要从公中取五万两银子出来!” 许家只有许钧泽这一脉,说是“公中”其实就是大将军府的库房,林舒然脸上露出讶异之色,忙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一下子要拿这么多银子?” 林舒然现在是掌家主母,她知道大将军府账面上总共就六万多两银子,算起来,许钧泽身为一品大将军,俸禄并不算低,再加上平时皇家的赏赐还有田产店铺等的收入,一年下来也不算少,可许家的家底竟只有六万多两银子,实在算不上多。 “没出什么事情,以后每年此时我都会从公中拿些银子用,你放心,我不会饿着你和孩子!”许钧泽并没有过多解释,说完就起身去洗漱了,留下心中对此更好奇的林舒然。 五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许钧泽他究竟要拿银子做什么?难不成他外边还有一个家?还是欠了什么人的债? 一直到第二天许安来要库房的钥匙,林舒然才从他嘴里得知,许钧泽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从库房取走一大笔的银子,至少是家底的一半,去年年关取了七万两出来,几乎把许家的家底掏空,今年府里好不容易攒了六万多两,这又要被他取走五万两。 “许管家,你知不知道大将军每年都拿这么多银子去干什么?”许钧泽看着可不像大手大脚的纨绔子弟,难道大家都看走眼了?直觉告诉林舒然,许钧泽拿这笔钱没那么简单。 许安一脸为难地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许钧泽拿这笔银子做了什么,反正每到年关大将军府就过得比平常缩减些,好在这么些年也没哪家会主动送年礼,他们也不用费劲回礼,倒是省下不少家用银子。 林舒然听许安这样说,有些哭笑不得,难不成许钧泽不参加各府的邀约宴席也不与其他府邸来往,是因为囊中羞涩,要省下银子用到别处?只是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银子到底做什么呢?要知道他身份特殊,一举一动都会引起帝王和朝臣的猜测。 可转念一想,银子是许钧泽自己的,他想怎么用,自己也无权过度干涉,更何况他应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而且昨晚他也说了,不会饿着自己和孩子。 不过林舒然对于生活的要求可不是“不饿着”就行,以前她和许家没关系之前,养活自己和手底下的一群人没关系,可现在她一下子多了十三个儿子,随着这些孩子一天天长大,势必花费也会越来越大,总不能让他们衣食住行太过寒酸,怎么说他们也是大将军府出来的嫡公子,还有日后他们都要成婚生子,这银钱花费更是只多不少,若是存不下一点儿家业,日后怕是真的没人愿意嫁到许家来。 许铭晨他们如今称呼自己一声“母亲”,那她就要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责任和义务,得为他们多攒下一些家业来,总不能到时候他们遇到喜欢的女孩子,自己连聘礼都出不起,让人小瞧了去。 “许管家,今日粥棚之事务必办妥,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绝不能让旁人以为咱们大将军府出手小气!”林舒然已经打定主意,年关过后,她得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多赚银子攒家业,因为从上辈子开始她就深深明白一个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万万不行。 接下来的几天,镇国公府与大将军府合开粥棚在城内城外施粥的义举得到百姓们的一致称赞,尤其是许铭昊这些年幼的许家子弟也在大冷天里帮着忙活,更是大大改观了人们对他们的一贯不好印象。 太后和皇帝听后,也对两家大加赞赏,还赏赐了不少的好东西,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常姑姑更是亲自带着赏赐见了镇国公府的杨氏和林舒然。 第五十六章:送年盘礼 “许夫人,你让大将军送给太后的宝珠山茶这两日已经全然开花了,太后见了非常喜欢,称赞你真是心灵手巧,竟能种出如此珍贵的山茶花来,惹得太医院的院首跪在外头只为求取一片花瓣,太后都舍不得给呢!”常姑姑在大将军府见到林舒然之后,态度表现得十分谦恭亲和,太后原本是爱屋及乌才对林家这位姑娘和颜悦色些,哪想到她不但入了太后的眼,还如此得太后的欢心,那棵宝珠山茶简直是送到太后心坎里去了。 “太后娘娘过誉了,我也是闲来无事随意侍弄一下花草,哪想到就能种出那样的花来,也是意外所得,太后娘娘能喜爱,是我的福气。”说完,林舒然略有不解地又问道,“只是姑姑,太医院院首为何要这山茶花的花瓣?” 常姑姑细细瞧过林舒然的面容,见她当真是不解,便微微一笑解释道:“听闻许夫人也略懂医术,应该知晓山茶花其实也是一种珍贵的药材,郑院首从未见过五色的宝珠山茶,想着这样的山茶花其药性或许更不一样,只因早年他和许大将军有些过节,不便来府里相求,所以便去求太后娘娘了!” 若是旁人问起,常姑姑怕是不愿多嘴回答,但见问的是林舒然,想起太后对她的不同,也乐意卖个好给她。 林舒然没想到许钧泽和太医院的院首还有过过节,不过具体是什么过节,她并没有继续询问常姑姑,有些事情她私下里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许夫人,太后让奴婢带个话,明年您和大将军孩子的满月酒可别忘了!此事务必抓紧些!”临走前,常姑姑特意走到林舒然身边一脸耐人寻味地说道。 这一刻,林舒然真真切切感受到那些新婚小媳妇被“婆婆”催生的压力和尴尬了,许钧泽又不是太后的亲生子,她用不用这么着急抱孙子呀! 眼看离着过年没几天了,各家各户都在准备着过新年,以往大将军府没有主母操持,所以过年的时候比起别家要冷清许多,有时候许钧泽连新年都不在家,府里就更没什么热闹可言了。 但是今年不同,大将军府有了女主子,而且进了腊月二十,依照晋朝习俗,林家就给许家送来了两大车的“年盘礼”,鸡鸭鱼肉、各式点心、绸缎衣物等,极为齐全。 意外的是,除了林家,镇国公府也送来两大车的“年盘礼”,就连雷莹莹的夫家杜家也送来一车“年盘礼”,满满五大车的礼物被拉进了大将军府的前院,这让倍感新奇的许铭昊等人围着一直高兴地转圈。 “哇,这么多的礼物,这还有几把小弓箭呢!”许铭轩在镇国公府的送礼马车上看到了几把精致打造的木制弓箭,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我家夫人说,这是小公子特意让放进去的,说是为了感谢贵府两位公子的相救之恩,改日我家小公子身体好些,定会登门拜谢!”前来送礼的镇国公府管事笑着说道。 “不过是举手之劳,你家小公子太客气了,他身体如今可好些?”许铭昊装作大人模样,很是彬彬有礼地看向镇国公府的管事问道。 管事忙谦恭答道:“回许公子的话,我家小公子已经好多了,还要多谢许夫人出手相救!” 林舒然让他不必客气,忙让人将这些礼物收下,按照规矩习俗,年前许家也要回礼给各家的,只是她没想到除了林家还有别家会给许家送“年盘礼”,以前可是一家也没有的,她准备的礼物少了些。 于是,林舒然派人给田庄的张堂传话,让他再从田庄拉几坛子好酒来,自打三年前在田庄住下,夏秋里看着满山满谷的野果花草,她就没闲着过,可是酿制存放了不少好东西,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说不定还能有意外之喜。 除了好酒,回礼她也打算准备些鸡鸭鱼肉和点心,不过她想与别家不同些,人家送年盘礼大多都是生肉活禽,点心花样品种也不多,她打算多送一些熟食和这个时空很多人没见过的点心给娘家和镇国公府还有雷莹莹的婆家。 到了这天下午,张堂就拉了十几坛好酒进府,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妻子玉氏以及田庄的厨娘大柱的娘慧嫂子,同时还拉来了两大车林舒然吩咐的食材,有一大早就宰杀好的活鸡、活鱼、活鸭等物,还有好多神秘的瓶瓶罐罐。 林舒然将玉氏和慧嫂子带到后厨与府里的厨娘胖婶儿见面,然后便和她们一起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小丫鬟平儿一见这阵仗就知道今天府里一定会做好吃的,许铭昊他们也得了信儿,都眼巴巴地守在后厨院里凑热闹。 今日里主做各式点心和小零食,什么鲜花饼、绿豆糕、八宝糖、小麻花、炒干果等,在林舒然的亲手制作和指导下全都一一完成,后厨的香味是一阵接着一阵,馋的满府人都流口水。 一连在后厨忙了两三天,林舒然才把她做好的年盘礼准备好,而新年越来越近了。 “母亲,今日要去送年盘礼,就让孩儿去吧!”许铭晨找到林舒然,表示他愿意去各家送年盘礼。 “好呀,我正愁许管家一个人忙不过来呢,晨哥儿你愿意帮忙,那就太好了!”许铭晨身为许家长子,由他亲自去送年盘礼,也显得礼数重些。 就在这时,许铭昊也跑来了,林舒然以为他也想跟着去,便问道:“你也要和你大哥一起出去送年盘礼?” 没想到许铭昊摇摇头,走到林舒然身边轻声说道:“母亲,我想去刑部大牢看看小虎子,也不知道他在牢里怎么样了,我可以去吗?” “当然可以去了,不过还和上次一样,我陪你一起。”刑部大牢那种地方许铭昊一个人去,林舒然始终不放心,也不知这件案子萧尘审的如何了。 待到许铭晨出府去送年盘礼,林舒然也带着许铭昊坐上马车来到了刑部大牢外头,负责领着许铭昊进去的还是上次那个狱卒,春喜依旧跟着,拎着食盒走在后边,而林舒然则在外边马车上等着。 没过多久,林舒然就听到“蹬蹬蹬”的快跑声,然后一股寒气冲进来,就见许铭昊已经蹿上了马车,小脸焦急地看着她问道:“母亲,我这衣服哪里来的?” 第五十七章:贡品绸缎 “衣服?”林舒然不解地瞅了瞅许铭昊身上穿着的那件暗青色锦绣祥云花纹的丝绸小夹袄,那是前两日她才让府中绣娘给许铭昊他们做好的新衣,“衣服怎么了?” “母亲,你快告诉我,这衣服哪里来的?”许铭昊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语气更加着急起来。 “自然是府里的绣娘做的!”林舒然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布料也是府里的?”许铭昊见林舒然点头,又问道,“那这布料是从外边买的吗?” 林舒然不解许铭昊怎么从大牢里出来就一直追问衣服和布料的事情,于是便告诉他,他身上穿这件衣服的布料是她成婚时宫里赏赐的,她觉得这布料的颜色和质地都不错,便让绣娘拿来给他们做新衣了。 “宫里赏的?”许铭昊有些木木地在一旁坐了下来,嘴里喃喃道,“可是刚才小虎子说,杀了罗家姑娘的那个人穿的就是这样布料的衣服。” 什么?!林舒然又特意瞅了一眼许铭昊身上的衣服,她只是觉得这布料摸起来很好,给小孩子做衣服定然不错,再说还是宫里赏的,定是上乘的。 “此事小虎子能确定吗?”宫里赏赐的布料寻常人家怕是很难买到,不过她对布料不懂,得去找个懂行的人问问。 许铭昊便告诉林舒然,他刚才欢欢喜喜去见小虎子,但小虎子一看清他身上穿的衣服就吓得躲在墙角里,最后才小声告诉他,罗娟娟死那天他看到的事情都想起来了,有个穿着和许铭昊一样衣服布料的人杀了她,不过他没有看清对方的样貌,只看到了他的衣角。 于是,林舒然便带着许铭昊来到京城最大的布庄云锦阁,没想到他们刚踏进去,云锦阁的掌柜就笑着亲自迎接,脸上还赔着小心,唯恐会招待不周一样。 “夫人,小公子,楼上雅间请!”掌柜的毕恭毕敬的语气让林舒然觉得很奇怪,便问他是否认识自己,掌柜的忙摇头,颇有含意地瞅了瞅许铭昊,笑着回道,“在下眼拙,不知夫人是哪家府上?只是单看小公子的衣着,便知夫人和小公子的出身不凡。” 听掌柜的这样说,林舒然抿唇一笑,也看了看许铭昊的衣服,故意问道:“难不成这衣服有什么特别?” “夫人说笑了,小公子身上的衣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掌柜的还以为是林舒然故意在考他,“这可是青云出岫贡品绸缎,只有皇家子弟和帝王赏赐的人家才能有,一般人想穿都穿不上。” 林舒然竟不知这布料如此稀罕,她并没有在云锦阁待太久,就带着许铭昊回了府,路上林舒然让许铭昊先不要对旁人说起此事。 与此同时,许铭晨也带着年盘礼依照礼数先去了林家,再去了镇国公府,因为雷莹莹夫妇现在暂居国公府,送给他们的年盘礼也一并送到了镇国公府。 雷炎今日正巧在镇国公府看望雷浩柏,得知许铭晨来送年盘礼,当即就跑出去迎接,前几日他和许铭晨一起在城外给百姓施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亲密了。 镇国公府也早派了人出来迎接,并没有因为许铭晨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就慢待他,世子雷展鹏正巧也在府中,感与许家对自己儿子的救命之恩,他也亲自见了许铭晨。 不过雷炎和许铭晨年纪相仿又兴趣相投,雷展鹏便让雷炎来接待他,至于许家送来的年盘礼也让府里的管家收好。 许安将礼单递给镇国公府的大管家,同时还对他叮嘱道:“大管家,这些点心、馋嘴零食都是我家夫人亲自下厨做的,很适合府里的老人和孩子吃,另外,有几样家里的小公子还是不能吃的,这单子上面都写了清楚,我家夫人说了,没什么稀罕物件,都是自家亲手做的东西,请贵府主子都尝一尝。” 大管家赶紧伸手接下,笑着回道:“有劳许管家了,不如许管家和我一起去见我家夫人,把这点心也带上,好叫我家夫人尝尝许夫人的手艺。” 于是,许安拎着点心食盒来到了杨氏的院落,当得知是林舒然自己亲手做的点心,杨氏又感动又吃惊,平常各府过年送年盘礼,哪有主母亲自下厨去做的,全都是府外采买,贵贱皆有。 许家送来的这份年盘礼,并没有什么名贵的珠宝字画、稀罕玩意儿,大多都是以吃喝为主,不过看着许家的礼单,杨氏眼中便闪过不解,实在是这张礼单有很多她听都没听过的名字。 而当杨氏打开林舒然送来的年盘礼点心食盒,她就更吃惊了,里面竟是七种颜色不同的圆形糕点,食盒一打开便香气扑鼻,引得人馋虫四起。 “娘,听说然姐姐送了年盘礼来!”雷莹莹笑着走进杨氏所在的厅内,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特殊的香甜食物香,她忍不住快走了两步,在她身后是她的丈夫杜升,杜升怀里还抱着她两岁的儿子杜源,“好香呀,娘,你藏了什么好东西?!” 见雷莹莹一家三口正巧来到,杨氏便笑着指了指食盒说道:“这是许家送来的年盘礼点心,是你然姐姐亲手做的,你瞧瞧这点心多好看,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精巧漂亮的点心。” “这么好看!”雷莹莹一瞧就忍不住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嗯,吃起来更好吃,真没想到然姐姐厨艺这么厉害!” “娘,娘,源哥儿也要,源哥儿也要!”小吃货杜源已经忍不住要从杜升身上跳下来,他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早就盯在点心上挪不开了。 “真好吃,真好吃!”杜源嘴里吃着,手里拿着,眼睛还盯着食盒里剩下的,他这馋嘴的模样引得杨氏几人笑得开怀。 这时,雷炎也带着许铭晨一起来给杨氏见礼,看到有好吃的,他也不客气,听完大赞许家送的点心好吃,又听说许家送的年盘礼里还有各种酱肉熟食,直接厚着脸皮同杨氏讨要,说要拉一车回家去。 看着雷家人欢笑一堂的场面,许铭晨眼中露出羡慕之色,如果他的亲爹亲娘活着,自己没有被赶出原来的家,或许这样的场面他也能拥有。 第五十八章:进寺烧香 许铭晨从镇国公府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外又聚集了不少前来送礼的马车,他只是快速扫了一眼,像镇国公府这样声名显赫的人家,上杆子送礼的人家自然很多了。 “三——三少爷?”突然身后传来不怎么确定的询问声。 许铭晨身子一僵,眼中努力保持平静,头也没回地快步上了自家马车,而在他的身后,一个中年管家模样的男子依旧盯着他的背影满脸疑惑,直到一位华服公子不耐烦地催促他上门递拜帖,他才急急转身走上镇国公府的大门台阶。 暮夜房内烛火明亮,许钧泽踏进房间看到林舒然衣衫未解地坐在椅子上,眉宇之间略有愁绪,不知是在思想着什么,难道是为了银子发愁? “银子的事情你不用担忧,我可以提前支取一年的俸禄银子,足够一府花用!”许钧泽并没有对林舒然解释他把银子花在了何处,总之他保证让她和孩子们有银子可用就是。 林舒然没想到许钧泽一进屋就说银子的事情,知道是他误会了,便将自己今日带许铭昊去刑部大牢见他朋友小虎子的事情告诉了许钧泽,同时也将小虎子说的话告诉了许钧泽。 “夫君,你看这个线索是不是要告诉刑部查案的人?”这件事情林舒然思来想去她都不是那个适合出面的人,京城各府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很是复杂,这布料又非一般人家能有,处理起来定要谨慎,也免得盲目将线索告知刑部的人,反而会打草惊蛇,不利案件的侦破。 “此事我会处理,若是有刑部的人再找上门来,只让他们来找我便是!很晚了,你早点休息吧!”进屋还未坐下的许钧泽又转身离开了,林舒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也没有追出去多问,朝中形势她并不了解,不过明家或许能从这案件中脱身出来了。 果不其然,两日后明家就传出了好消息,明氏的弟弟明辉已经从刑部大牢里放出来了,说是刑部已经查清他和此案并无关系,当日他的确偷偷进了罗家见了罗娟娟,两个人还在罗娟娟的闺房大吵了一架,但是罗府有丫鬟亲眼看到明辉又翻墙离开了,而那时罗娟娟还活着。 “小姐,奴婢听人家说,明家少爷之所以翻墙去见罗家小姐,是因为他知道了和他有婚约的罗家小姐还有相好之人,心里气不过去质问的,哪想到罗家小姐不但承认了,还要和明家退婚,甚至还说——”刚从外边回来的春喜,就把大街上新鲜出炉的八卦消息讲给林舒然听,只是说到此处有些难以启齿一脸鄙夷的样子。 林舒然眼神示意她讲下去,明辉刚从刑部被放出来,这关于案子的细节就被透露了出来,她总觉得这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更像是萧尘办案的作风。 春喜一脸神秘地又凑近林舒然些,低着头小声说道:“罗家小姐还对明家少爷说她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和明家的婚事是退定了!” 另外,春喜还告诉林舒然,现在外边都在传这件事情,大家都在猜,说杀死罗娟娟的很可能就是她的心上人,而且那个人的身份说不定是哪家的王孙公子。 林舒然听后也只是莞尔一笑,直觉告诉她,此案怕是离侦破不太远了。 府外爆竹响,还有两日便到除夕了,每年到这个时候,晋朝上至皇族下到平民百姓都要忙着祭祀先祖,但这时候的大将军府却总是冷清的,就像无根无宗一样,祠堂里空空的。 不过,许铭晨这些继子会在除夕的前一日去龙安寺烧香,因为那里供奉着对他们来说已经逝去的至亲之人,是他们的过往,也是他们的来处。 清晨一大早,林舒然就让人收拾出几辆马车,今天是腊月二十九,除夕的前一日,她要带着十三个继子去龙安寺烧香。 往年许钧泽在的时候,他会带着许铭晨他们去龙安寺,他若不在,就由许安和府里的家丁护着他们去,今年许钧泽虽然人在京中,但却被公事缠身去不了,所以由她这个主母出面带着他们去寺里。 而每当这个时候,就连往日里最活泼的许铭昊和许铭轩也会变得异常安静,此次伤势大好的许铭野也会跟着一起去。 这一日的京城内外会非常的热闹,寺庙庵堂里更是人群涌动,烧香拜佛的信众云集络绎不绝,而外边听起来越热闹,马车里许家的孩子们就越是表现得沉默安静,就连被奶娘抱在怀里的许十三一路上也没有吭一声。 许家的马车并没有从龙安寺的正门进去,身为京城香火最为鼎盛的三大寺庙之一,龙安寺每日里的香客都不少,年末更是人满为患,寺里的僧人都会出来维持秩序,一下子不会让太多香客进去。 或许是佛在世间呆久了,也沾染了些俗世的规矩,身为特权阶层中的一员,许家的马车没被阻拦地就顺利地进了龙安寺,而且用来歇息的禅房寺院也早早给许家人准备好了。 “母亲,我领弟弟们先去往生殿了!”到了龙安寺,对这里更为熟悉的许铭晨便对林舒然说道。 林舒然点点头,她早问过许安,每年这一天许铭晨都要带着许家这些孩子去往生殿跟着寺内僧人为往生者诵经念佛,她就不跟着过去打扰他们与各自的亲人“相处”的时光了。 等到许铭晨他们去了往生殿,林舒然也在龙安寺悠闲地逛了起来,雄伟的佛前大殿香客众多,清冷的空气被初升的寒日照耀着,渐渐竟有了暖意。 或许是因为来到了神佛满天的寺庙,一进入这里就会让人不禁升起敬畏之心,而林舒然看着大殿内佛祖一脸慈悲地看向众生,不知为何,她的双眼竟流出一行清泪来,看得一旁的春喜大惊失色。 “小姐,你怎么了?”春喜不安地上前轻声问道,四周都是或行走或驻足的其他香客,林舒然的异常自然也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第五十九章:突然晕倒 林舒然也有些不明所以,她一向坚强乐观,虽不是什么虔诚的佛教徒,但也敬畏天地鬼神,可还不至于见到佛像就流泪,这泪分明不是她要流下来的,她能强烈地感觉到,是残留在她身体里的独属于林舒然的那份记忆影响到了现在的她。 原来一个人记忆的力量也会如此强大,但林舒然却不允许不属于她的记忆影响自己太多,现在她才是主宰这具身体的灵魂,所以她平静释然地一笑,拿出手帕轻轻擦了擦眼角的泪珠。 春喜看到她的动作,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扶着她踏入大殿内。林舒然在蒲团上跪下,双手合十为逝去的林舒然默念“阿弥陀佛”,希望那份记忆的主人能真正地忘却这一世的所有,前往下一个轮回,也希望在下一个轮回里,她能和自己喜欢的心上人顾景城再次相遇,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 她安静地闭上眼睛祈祷,然后觉得身边的蒲团重新换了人跪下,陌生的气息,无法忽视的存在感和感到被人窥视的一种强烈的不舒服感,终是让林舒然忍不住睁开了眼睛。 接着,她朝佛像拜了拜,决定起身离开,可身子刚起一半,就发现自己的衣裙似是被什么压住了,她只得弯着腰看向旁边的“始作俑者”,却在看到那人的样貌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跌入黑暗之前,她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祈祷的是原来的林舒然能够和她的心上人双宿双飞,可为何现在却是她看到了那张面容——顾景城,她竟然看到了顾景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林舒然的突然晕倒让刚刚出去又回大殿的春喜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呼喊在殿外跟随的两个婆子,然后把林舒然背到了寺中之前准备的禅房躺下,还好寺内有药僧在,很快林舒然便悠悠醒转。 “母亲,你怎么样?”林舒然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许铭晨他们都围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焦急之色,她揉了揉发晕的脑袋,略显茫然地四处看了一下,然后低头又揉揉太阳穴,再抬头时,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自然。 “我没事,可能是最近有些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就好!”林舒然让许铭晨带着弟弟们再去往生殿诵经,但他们都担心她的身体,不是很想出去。 “母亲,你真的没事吗?”许铭昊也很紧张,得知林舒然昏倒的那一刻,他害怕极了,仿佛他最在意的人又要离开他一样。 “娘亲——”许铭盛眼圈红红地上前抱住了她,他好怕娘亲会出事。 其他人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眼中都是关心之色,这一刻林舒然觉得很欣慰,她相信付出总有回报,她对待这些孩子真心以诚,如今这些孩子也会把她放在心上了。 林舒然再三保证自己身体没事,药僧也说她无大碍,许铭晨他们才再次去了往生殿。 等到禅房里就剩下林舒然和春喜主仆,看着春喜忙着给自己倒茶,林舒然接过茶水饮了一口,状似无意地问春喜道:“春喜,刚才你可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春喜茫然地抬头看向林舒然,然后摇了摇头,刚才在大殿的时候,有个小女孩拉着她问路,她就转身出了大殿给她指路,哪想到一回头自家小姐就在大殿的蒲团上晕倒了,这都是她的过失,她就不应该离开林舒然一步。 “小姐,对不起,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离开您半步的!”春喜自责地说道。 林舒然却没有任何责怪她的意思,这些年一直都是春喜一个人在她身边伺候,文氏给她的陪嫁丫鬟不少,但她不喜欢也不习惯身边有太多的人服侍她。 难道是她看花眼了?难道是因为心里想着之前的林舒然,所以眼前才会出现她最在意的人?顾景城已经死了三年,他怎么可能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人前? “小姐,怎么了?”见林舒然端着茶杯一直发呆,春喜小心地上前问道。 林舒然摇了一下头,将手中的茶杯递给春喜,然后继续躺下闭目休息,或许真是她一时眼花了吧。 原本许家众人是要傍晚时分才回府的,但许铭晨他们都担心林舒然的身体,午时斋饭都没用,就催促着她先回府歇息了。 许钧泽赶在了晚饭前回到了大将军府,然后先去见了林舒然。 “怎么会突然晕倒?”一进房间,许钧泽就看向正在桌子上写着什么的林舒然,走近的时候,发现她在写一份点心菜谱。 “没事,可能就是有些累!”面对许钧泽的关心,林舒然抬头冲着他微微一笑,自然不能说出当时的情况。 “累了就要好好休息,还写这些做什么!”许钧泽直接将林舒然手中的毛笔拿掉放在一旁,脸色也有些不悦起来,但却反常地拉起了她的手,然后把她拉到了床边,态度强硬地让她坐了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许钧泽主动拉起自己的手,林舒然竟没有任何的反感和不舒服,任由他拉着自己站起,坐下,然后四目相对。 他的眼睛长得真好看,星目深邃像是要把人吸进去,又好似一潭幽静的湖水渐渐被人投了石子,乍然间水波潋滟,波澜频起。 然后,他那略显寒凉的唇瓣就这样毫无预警地贴上她的,吻来得猝不及防,一时间不知乱了谁的心。 林舒然大睁着双眼,看着许钧泽的脸庞在她面前骤然放大,然后又快速分开距离,她赶紧捂住自己砰砰跳的小心脏,唇上的触感还在,她的双颊已经一片红云。 “你是我的妻子!”许钧泽这句话像是在为他刚才的行为解释,但这句话却让林舒然原本升起的羞涩添了一抹苦涩的味道。 原本还期待甜甜的恋爱感觉,一瞬间却被许钧泽的这句话打回现实,因为她是他的妻子,所以他可以亲她,抱她,甚至和她滚床单,在这个时空,夫妻所被允许的一切,他和她都可以做。 第六十章:宫中赴宴 林舒然心里突然就有些气闷,她想要的婚姻绝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将一直存在,她必须要改变目前的现状才可以,反正她也不讨厌许钧泽,那就尝试着培养一下彼此的感情吧。 她在生气,这是许钧泽的第一感觉,这让他误以为林舒然是在讨厌他刚才的那个吻,以前,那个叫顾景城的男人是不是也这样亲吻过她,想到这里,许钧泽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怕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因为心中突然涌出的醋意而伤害到她。 他不知自己是在哪一刻开始把林舒然真正放在心上的,或许是新婚之夜的第一眼,或许是听到她护着许铭昊他们,或许是那日在大街上她遭人劫持开始,他找不到源头也不想再去探究,当他发现她在自己心中的分量一日重过一日时,他就知道他已经放不开手了,原本想要等待的东西也不想等了,就算她心里还有别的男人的影子,他也要争一席之地。 “他怎么还生气了!”许钧泽看起来气呼呼地离开之后,林舒然还觉得一肚子委屈,明明被“欺负”的那个人是她,他却比她还委屈似的。 除夕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依照晋朝的传统和规矩,帝王会在这一日举行宫宴,届时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及家眷还有藩王使节等都会前往宫中参加宴席和表演,林舒然身为大将军夫人,自然也要和许钧泽一起去。 不过今日久在封地多年的越王赵谦要依召回京参加除夕宫宴,许钧泽负责护送他进宫,所以林舒然就自己一个人先进宫了。 除夕宫宴是一年内皇宫举办的最后一次大型宴席,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次宴席,受邀之人到了宫门口会有宫娥太监领他们去举行宴席的大殿等候,待到宾客到齐,太后、皇帝和皇后、妃嫔等才会最后进殿。 林舒然并没有去特别早,当她被宫娥领进大殿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已经在自己的位置上规矩地坐好,皇家宴席自然会更为庄重肃穆些,即便有说话声也只是小声的窃窃私语,并没有谁在大声喧哗笑闹。 这个时空男尊女卑,但凡宴席入座皆是男在前女在后,左为尊右为卑。 林舒然身为正一品大将军的妻子,其座位也十分靠前,而且她发现自己被人安排和自己母亲文氏、大嫂明氏、镇国公夫人杨氏以及镇国公世子妃秋氏还有雷莹莹坐在了一起。 “怎么出门这样晚?”待林舒然一坐下,文氏就有些担心地问道。 “回母亲,家中有些事情耽搁了!”林舒然笑着应答。 雷莹莹则冲她挤挤眼说道:“你是不想来这么早吧,我也不喜欢这种场合,闷死了!” 杨氏无奈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然后像是对文氏解释道:“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最是不会说话!” 文氏则回之一笑,说道:“这两个孩子自幼就关系亲近,她们可比我们还了解彼此呢!” “林夫人,你比我亲娘都知晓我呢!”雷莹莹因为和林舒然关系好,面对她的家人时不自然就多了亲近。 “你这孩子,找打!”杨氏佯装发怒,但眼睛里满是笑意。 同桌的明氏和秋氏相视一笑,自从蹴鞠会林舒然和许家继子救了雷浩柏,雷家对林家、许家就比对旁人亲近了很多,相处起来气氛轻松又随意。 陆陆续续大殿快坐满了人,桌子上也早就摆上了美酒佳肴香茶点心,林舒然却看到最前排许钧泽的位置还是空的。 大约又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大殿正门口就一前一后走进来四名男子,唯首的男子五十岁上下的年纪,一身紫金盘龙蟒袍,不怒自威的气势,双眼自带凌厉之势,待他稳健有力的步伐一踏进大殿的门槛,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 此人便是越王赵谦,是先帝与苏太妃的长子,也是先帝的第一个儿子,曾经晋朝的大皇子,传闻他自幼便聪明伶俐,文武骑射样样精通,曾是先帝最宠爱和骄傲的儿子。 不过,先帝却在他十四岁那年封他为越王,划青州为他的封地,并下圣旨,没有帝王的召见不许回京。 如今的皇帝赵佑是先帝幼子,亦是当今太后嫡子,他与自己的哥哥赵谦几乎相差三十岁,今天将是两兄弟第一次见面。 随着赵谦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三名年龄相仿的年轻男子,有不少人对其中两名身穿华服的男子比较熟悉,那是赵谦的两个儿子,世子赵卫和二公子赵廉,而当第三个白袍男子微微抬起头时,在场不少人都露出一副见鬼的表情,大惊失色起来。 “顾——顾景城!”不知谁最先惊喊出声。 “我儿——儿——”今来参加宫宴的郭氏也看到了那男子的面容,当即便昏了过去,一旁的顾兮若也有些吓傻了,“哥哥?” 萧尘却是在第一时间将目光快速转向了林舒然,却发现她的脸色很平静,比起激动更多的是疑惑不解,难道她真的已经放下了顾景城,就连现在看到那张和顾景城一模一样的脸也无动于衷了吗? 苏婉婉见自己的丈夫萧尘眼中满是对林舒然的担忧和关心,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心里还有些幸灾乐祸,现在这种状况,林舒然怕是怎么也没想到吧?! 她又看了一眼站在大殿里的白袍男子,难不成真是见鬼了?他到底是谁? “怎么回事?!”越王赵谦的声音很有穿透力,殿内众人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大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时,随后就有太监高喊,太后和皇帝等人已经来了。 混乱的场面即刻被强制压了下来,大家都偷偷瞄向殿里的那个“顾景城”,但也有很多人朝着林舒然看过去,不知是想看她的笑话,还是想看她的反应,但林舒然却表现得越来越平静。 许钧泽是陪着皇帝一起进的大殿,进殿之后他朝着林舒然的方向迅速地看了一眼,刚才殿内的混乱他似是已经感应到了,又看了一眼已经跪下迎接帝王的赵谦等人。 第六十一章:越王义子 “兄长快快请起!”年轻的帝王赵佑率先快步走到赵谦的面前,双手将他亲热地扶起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朕早就想把兄长接回来,只是父皇遗诏不可违,直到今日我们兄弟才得以相见!” 越王赵谦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回道:“臣谢皇上隆恩,臣还以为此生再不能回京与家人团聚呢!” “兄长说哪里话,以后每年太妃寿辰和朕的特许,你都能进京来!”赵佑大笑着说道。 但在场不少人都觉得皇帝话里有话,言外之意岂不是说没有皇帝的特许和不是太妃的寿辰,越王他是不许进京的。 殿内有几个老臣子都不约而同地朝着越王赵谦看了看,这位王爷自幼就野心极大,若不是如此先帝也不会早早给他封王,让他去青州那种贫瘠之地,先帝在位时明里暗里也都会用各种方式打压各路藩王,甚至先帝驾崩之时都不许越王还有各路藩王进京守丧,为的就是晋朝的安宁,藩王心乱,其国必殃。 只是老臣们如今都不太受年轻君王的喜爱,对于此次越王赵谦进京,他们这些忠于先帝和朝廷之人都严厉反对此举,但皇帝不听劝,说是先帝只说他死后三年不许藩王入京,但三年后却可以特许入京。 这分明是引狼入室,而皇帝却不自知,老臣们也只能纷纷摇头,京城这下子不会安稳了。 瞧这位越王爷一来就弄得满殿皆惊,当日顾景城战死可是有不少人亲眼所见,他的尸首是抬着回京的,这怎么又出来一个活的“顾景城”?可没人听说顾家生的是双生子! 赵佑也将目光转向了跪在地上的三名年轻男子,然后越过越王世子赵卫和二公子赵廉,对着那名白袍男子说道:“抬起头来!” 男子依言抬头,并没有因为面对九五之尊而心生惧意,相反他神态平静,眉宇之间傲气难掩,不卑不亢之下气质也尤为出众,最重要的是他这张英俊温润的脸庞和已经战死的顾景城一模一样。 只是,赵佑却不太喜欢他那双看起来谦恭实则充满挑衅的眸子,只这一眼,他便知道眼前之人不是顾景城,只是越王突然弄这样一个人进京来,恐怕不是带着什么好心。 “大皇兄,这也是你儿子?”赵佑故意笑着又转向赵谦问道。 此时赵谦已经给太后见过礼,因为苏太妃年迈身体不适,所以今晚的宫宴她并没有参加,不过赵谦进宫之后已经先去拜见过她了。 赵谦脸上也堆着笑,回道:“皇上,这是臣的义子宋青仑。”随即又面带疑惑地扫了一圈大殿的人,似是不解地问道,“只是大家为何见到他都喊‘顾景城’呢?” 赵佑微微抬眼又看了看宋青仑那张脸,没有立即回答赵谦的问题,示意太监把晕倒的郭氏抬到偏殿让太医给她诊治,然后便和太后、皇后等人抬步走到大殿正中的龙椅凤座上坐了下来。 “大皇兄有所不知,国子祭酒顾常顾大人膝下有一子顾景城,三年前在与夏国三皇子一战时不幸身亡,而你这位义子和顾景城样貌十分相似,不只是相似,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可惜这两日顾大人病重在家,如今顾夫人又晕倒了,朕也想问问,顾家当初是不是生了双生子。”皇帝赵佑抬手让宋青仑、赵卫三人起来,他又上下打量了一下宋青仑,此人与顾景城除了面容相似,其他的都不太一样。 就连皇帝这个只见顾景城几面的人都能察觉出宋青仑和顾景城的不同,更别说像萧尘这样最熟悉顾景城的人了。 他目光淡淡地扫了宋青仑一眼,心里不解的是宋青仑为何和顾景城长得一模一样,难道世界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 “哦?这还真是奇怪,青仑自幼由空来寺归隐的高僧明惠大师抚养长大,明惠大师圆寂之前将他托付给我,我便收他为义子,他一直是在青州长大的。”这一点赵谦倒没有撒谎,他也是刚刚得知自己的义子竟和国子祭酒已经死了的儿子长得像,怪不得到了京城之后,有些人看宋青仑的神色不太对。 “看来只有问问顾大人和顾夫人了!”赵佑便派人去问郭氏可有醒来,又派人去了顾家询问卧病在床的顾常是否还有其他的儿子。 郭氏很快在偏殿醒来,未免她见到宋青仑再过于激动,皇帝便特许她在偏殿多呆一会儿,然后让人问她当初可是生下了双生子。 结果郭氏频频摇头说她只生下顾景城这个儿子和顾兮若这个女儿,她与顾常夫妻恩爱,因此顾府连个姨娘通房都没有,那边问过顾常的人也来回话,说是顾常除了顾景城并没有其他儿子。 众人得知这个消息,心中就更为惊奇了,难道世上真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还是说眼前这个叫宋青仑的人易容了? “长得这么像,就算不是至亲,怕也是有些亲缘关系的!”已经有人开始猜测起宋青仑的身世来。 “说不定是顾家遗留在外的孩子,顾大人——怕是不好意思说吧!”也有顾常的同僚窃窃私语起来。 “不说实话可是欺君之罪!” …… 面对大殿内越来越多的议论声,文氏、雷莹莹她们此时最担心的却是林舒然,所以在彻底看清宋青仑那张酷似顾景城的脸时,全都一脸紧张地转向林舒然,却发现她一脸的事不关己,慢悠悠地端起面前的青瓷茶杯,气定神闲地品茗起来。 “然姐姐,你——没事吧?”雷莹莹侧着身子将一些探究的目光替林舒然挡住,她怕林舒然会和郭氏那样突然就晕倒,所以又靠近了她一些,问的也小心翼翼的样子。 “然姐儿——”文氏也是满眼担忧地轻轻唤她一声,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女儿和顾景城之间的感情有多深,这些年要不是她这个当娘的以死相逼,说不定林舒然早就随顾景城而去了。 第六十二章:同被而眠 京城的人谁不知道林舒然和顾景城是青梅竹马的感情,为了给顾景城守丧,林舒然硬是在田庄待了三年,退了多少好亲事,要不是皇帝赐婚,她怕是还没嫁人呢。 杨氏也是一脸担忧林舒然的模样,不过她看林舒然见到宋青仑那张脸时,初时的确惊讶疑惑,但很快她就保持镇定下来,并没有让自己失态,想来也是,现在林舒然已经嫁了人,若是见到别的男子依旧表现得一副深情难忘的样子,那要把她的丈夫许钧泽放在何处。 杨氏心里不由地对林舒然佩服起来,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定力和大局远见,这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做到的,瞧瞧这大殿之上多少人见到宋青仑之后便失了镇定。 林舒然对着文氏和雷莹莹淡然一笑,说道:“我没事,他只是个陌生人,不是顾家哥哥!” 见林舒然这样说,文氏她们才略微放下心来,但只有林舒然自己心里清楚,她是表面强装镇定,其实内心一片惊涛骇浪,一只手稳稳地端着茶杯,而另一藏在宽袖下的手却已经紧握成拳,想必掌心里已经一片红痕。 此时此刻那些有关林舒然和顾景城之间的记忆在看清宋青仑那张面容时,突然就汇聚在一起犹如奔腾的洪水打开了闸门,强烈地冲击着她的大脑。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大脑里正有两种力量在打架,一种是属于原来林舒然的记忆力量,一种是属于她灵魂的力量,这两种力量在不断地碰撞着,对抗着,强大的精神内耗让她只能端坐在桌前。 接下来整个除夕宫宴的过程中,她都没有太多的表情和动作,她的所有心神都被脑海里的两种力量占据,她的身体在大殿上坐着,但整个人不知神游在了何方。 直到坐上回府的马车,直到许钧泽也上了马车在她身边坐下,然后霸道地抓住她依旧紧握成拳的左手,强行掰开她似乎已经僵硬的手指,当看到林舒然的掌心已经渗出血迹的时候,他的脸比锅底还黑。 “我——”许钧泽的动作不算特别温柔,林舒然感觉到了疼,就是这丝疼痛让她回过神来,原本还在脑海里纠缠的两种力量也转瞬即逝,她有些茫然地转向许钧泽抬头似是不解地看向他,然后心神耗费过多的她便顺势眼前一黑晕倒在他怀里。 看着一直强壮镇定此时在自己怀里失去意识的林舒然,许钧泽脸上并没有意外和惊慌,只是让车夫将马车赶快一些回府。 马车内,许钧泽黑着脸将林舒然抱在怀里,今天的宫宴上她就像带着面具的布偶,明明是笑着,他却觉得比哭还难受,明明她一直没有看向宋青仑,他却觉得她脑海里都是那张脸,明明她将大将军夫人的身份扮演的很合格,他却觉得自己心里无比的失落。 但很快他冷峻的目光中迸发出更加坚定的光芒来,就算真的顾景城活过来他也不会退缩,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认定要做的事情,没有任何阻碍和困难能打倒他。 如果之前他从不曾学过如何去真正爱一个人,那么从现在开始他愿意学习,只因他想奉上真心的那个人是她。 耳边忽远忽近地响起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声声都在刺激着林舒然的耳膜,她张开眼睛,仿佛一个在黑暗中独行许久的人,终于看到了光亮。 她想起身,却发现身边有无法忽视的热源,诧异地转头便看到许钧泽躺在她身侧,再看看身上,两个人竟然同盖一层被。 意识到自己正和许钧泽躺在一个被窝里,林舒然猛地坐了起来,原本假寐的许钧泽也睁开了眼睛。 林舒然闭上眼睛平复了一下自己慌乱的情绪,再睁开眼,她脸上已经恢复平静,只是有些尴尬地抿抿嘴唇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许钧泽从她略显僵直的后背感觉到了她此时的紧张,起身故意靠近她一些道:“刚过寅时!” 对于许钧泽突然的靠近,林舒然更是吓了一跳,赶紧起身下了床,也顾不得自己是从许钧泽身上跨过去的,总觉得这房间里的温度有些热,莫不是下人将炭火烧的过旺了些。 “都已经这么晚了吗?”今天可是除夕,按照晋朝规矩一家人都要在一起守岁的,可她从宫里回来竟然昏睡到现在,而且许钧泽竟然也早早上床睡了,难道除夕这晚许家没有守岁的规矩?“今日不用守岁吗?” “晨哥儿他们在自己院里守岁呢!”许钧泽也翻身下了床,然后拿起一旁的外衣给站在门口往外看的林舒然披上。 别家府邸都有爆竹声声闹新年,但林舒然却发现大将军府很安静,什么异响都没有,一点儿过年的气氛都没有。 “家里不许放爆竹吗?”面对许钧泽的关心与靠近,林舒然下意识地就想找别的话题,或许这能缓解一些尴尬。 “不是!”许钧泽与她并肩而站,也顺着她的目光朝外看去,“梅太医说你心神耗费过多需要静养休息,晨哥儿他们怕爆竹声吵到你。” 听到许钧泽这样说,林舒然心里很感动也很愧疚,孩子总是很期待热闹的新年的,而现在因为自己,许铭晨他们怕是过了一个最沉闷的除夕。 现在已经是大年初一了,早有人家将爆竹放得震天响,如此一比,大将军府就显得有些过于冷清了。 “我已经休息好了,今天是新年,家里就该热热闹闹的,我之前让许安买了很多爆竹,现在就放!”林舒然脸上重新焕发出神采,她不能被原主过往的记忆影响自己现在的生活,她要更努力更快乐地生活才对。 看到林舒然又恢复活力,许钧泽没多说什么,而是吩咐下人去通知许铭晨他们,告诉他们林舒然已经醒了,并且让他们去放爆竹。 许铭晨他们一听说林舒然身体没事,而且许钧泽还让他们去放爆竹,原本昏昏欲睡的他们立即就来了精神,看着下人拿来了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高兴的又蹦又跳。 第六十三章:三车赏赐 很快,大将军府就变得异常热闹起来,林舒然和许钧泽也一起来到了前院,看着孩子们开心地放着爆竹,围着烟花兴奋地拍着手笑着叫着,两个人也互相看了看,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灿烂的火光映衬下,林舒然还是第一次见到许钧泽脸上出现笑容,或许是孩子们欢乐的气氛感染了她,她忍不住踮起脚尖凑到许钧泽耳边笑着说道:“你一定不知道自己笑起来很好看,所以才不经常笑吧,以后你要经常笑才行!” 许钧泽的眼睛里刹那间有了闪烁夺目的光辉,就像暗夜里突然升起了璀璨的星光,他目不转睛地看向主动靠近他的林舒然,眸中全是她的影子。 林舒然调皮地朝着许钧泽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飞快地跑开了,此时许钧泽专注看她的神情太容易让人沉沦,她跑去和孩子们一起放烟花了。 许钧泽看着她和许铭晨、许铭昊他们一起玩闹,仿佛她也回到天真无邪的小时候一样,若是外人看到可能会非议她一句“不庄重”,但在他的眼中却显得尤其珍贵,这样的林舒然才鲜活,才更让他心动不已。 晋朝新年习俗,正月初二要回娘家,而许钧泽因为一直公务缠身,成婚之后他还没有正式去林家拜访过。 如今他已经开始把林舒然放在心上,对于此次陪林舒然回娘家,他自然极为看重,让许安准备了不少礼物,只是他虽然身为大将军,手里却没什么珍奇稀罕的宝贝,就连银子也拿去做别的用处了。 他现在可能是晋朝最穷的大将军了,以前他倒不觉得银钱有什么重要,自认为自己的俸禄足够给许铭晨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可现在他却不想林舒然跟着自己受委屈,只想给她最好的。 所以天不亮他就让人拉着三辆空马车进了宫,当值的太监禀告了还躺在龙床上的皇帝,说是许大将军来拉他寄存在皇帝这里的赏赐。 “寄存的赏赐?”皇帝赵佑一头雾水,他怎么不记得自己还帮许钧泽寄存过什么赏赐! 这时,赵佑的近身太监瞿公公忙在一旁小声提醒道:“皇上,您之前一直说要给许大将军赏赐,他都推脱了,每次都说先放在您这里,现在他是不是要把这赏赐要回去了?” 经瞿公公这一提醒,皇帝瞬间明白过来了,脸上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然后哈哈一笑,翻身下床走到寝殿内的椅子上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想要润润喉咙,却端着茶杯继续大笑起来,似是十分地畅快。 瞿公公也低着头抿嘴笑笑,身为皇帝的贴身近侍太监,他对皇帝还是有些了解的,别看这位帝王年纪轻轻就成了一国之君,平时心思最难猜透,唯有面对许钧泽这位义兄时才会显出些真性情。 这些年有不少人都想着法子来离间皇帝和许钧泽之间的君臣兄弟情,但没一个成功的,反而让这两位之间的关系愈加坚定信任。 瞿公公赶紧走到大笑的皇帝跟前,低头弯腰地也笑道:“大将军这是真拿皇上不当外人,奴才听说,他可是让人拉了三辆空马车来。” “莫说是三辆,就是再来三辆,朕也给他装满,哈哈哈……”皇帝似是对于许钧泽此举非常开心,放下茶盏猛地站起拍了一下手掌,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些欣慰,瞅了一眼笑眯眯的瞿公公,“你知道吗,这可是生平第一次义兄张口问我要东西,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瞿公公微微笑着摇摇头,若是有旁人这样大胆地冲皇帝索要赏赐,那多少会引起猜忌和不快的,但这位许大将军似乎在帝王心里是个例外。 “意味着在义兄心里有了他开始真正在乎的人!”皇帝眼神悠远地朝殿外露出微光的天空轻声说道,“从此之后,他也许就不会那么孤单了。” 瞿公公没说话,他不明白许钧泽来找皇帝要赏赐和他在乎什么人、孤不孤单有什么关系呢。 但很快他就想通其中缘由了,因为装满皇帝赏赐的三辆马车,根本没有回大将军府,而是直接送到了林太傅的家门口,今日可是许钧泽的夫人林舒然回娘家的日子。 看着眼前刚刚从皇宫拉出来就到自家门口的三车御赐“礼物”,林佑行皱了皱眉头,他这个姑爷也太直接了些,哪有人把皇帝的“赏赐”都拉到自己岳父门口的,知道的是他看重自己的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要故意为难林家呢。 “夫君,这礼怎么办?”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京城不少人家都知道许钧泽让人拉着空马车去皇宫要“赏赐”去了,转眼这“赏赐”又都到了自己家,文氏苦恼的是外人会怎么看。 林佑行手一挥,带着笑容说道:“这是女儿、女婿的一片孝心,还能怎么办,把礼收下,等他们走的时候,再添上一车礼,全都再给他们送回去,毕竟许家儿子多,咱们该帮衬还得帮衬。” 文氏点点头,让人把三辆马车先拉进府来,然后就在前院停着,找专人看守,不许任何人动马车里的东西,自己又去了公中库房精心挑选了一车的礼物,明氏听说后,也帮着她一起给林舒然挑回礼。 林舒然是到了娘家之后才知道许钧泽一大早做了什么,而自始至终许钧泽都没有对她透露过半句,她还特意去看了从宫里拉到林家的三车“赏赐”,这里面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不说别的,就是青云出岫的上好绸缎都有六匹。 “然姐儿,娘看得出来,姑爷虽然性子冷些,不是那么好亲近的样子,但看起来不是什么奸猾狡诈之徒,只是心性赤诚却不善表达罢了,你爹说他常年在军营之中,不懂得圆滑世故、人情往来,初时我还不信,今天看来倒是如此了!”文氏将林舒然拉到自己房内说话,自宫宴后,她心里其实一直很担忧林舒然,怕她见到与顾景城容貌相似的宋青仑之后,会和许钧泽因此有什么隔阂矛盾,便想着劝说她一二。 第六十四章:只是布料 “娘,我也没想到他今天会这样做,虽然心是好的,但却让你们感到为难了!”面对许钧泽如此简单粗暴又土豪地“送礼”,怕是很多人都有些承受不住,更别说这些礼还是刚从皇帝的库房里拉出来的,在她看来,许钧泽此举多少有些“败家”。 虽然送礼的对象是她的娘家,但现在大将军府可是没多少银钱维持家用,晋朝皇家并没有规定,说是皇帝的赏赐不可以转赠或者转卖他人,真到山穷水尽的时候,这些东西可是一笔极大的财富。 她不是财迷,但也懂得送礼要有分寸,否则送的就不是礼,而是负担了。 当然,许钧泽如此“看重”她的娘家,她心里还是很开心和感动的,就像一个笨拙的孩子送上他认为在你眼中珍贵的东西一样,这份真诚便足以打动人心。 “傻孩子,为难倒还不至于,这些皇上赏赐的东西你爹会原封不动地给你们送回去,另外你爹还让我又另外备了一车回礼,我们不需要你给我们送多少东西,只希望你和姑爷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说完,文氏又轻轻笑着叹了一口气,她握着林舒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一个女人这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许有些事情不能如人心意,但该忘的就忘掉,珍惜眼前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林舒然明白文氏话里的意思,便点点头回道:“娘,你不用担心,我在许家很好,我也会和夫君好好过日子的。” 有了林舒然的保证,文氏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接着林舒然便让人把那三马车的礼单拿给她,并且还知道了这些东西的确都是这些年皇帝下旨赏给许钧泽的御赐之物,只不过是许钧泽一直没把这些东西让人送到许家罢了。 依照她对林佑行和文氏这三年来的了解,以及文氏刚才说的话,这些东西林家是绝对不会收下的,实在是这三车礼太惹眼了,她也不想给娘家惹祸,所以便吩咐许家跟来的下人从这三车礼中先拿出三匹的青云出岫的贡品绸缎,一匹给了文氏,一匹给了明氏,另外一匹让文氏给以后要定亲的林承棋留着。 文氏和明氏都推脱不要,说是留下一匹就行了,众所周知,这青云出岫的贡品绸缎每年皇家也只得十匹,大多都给太后、皇后和受宠的妃子以及皇子公主用了,剩下的才可能赏赐给臣子,所以在京城这种布料极其昂贵,就是大户人家也难得见个一尺半寸的。 而今天皇帝竟然一下子给了许钧泽六匹,足可见皇帝对许钧泽的器重,单单这六匹青云出岫就能让京城不少皇亲国戚嫉妒的红了眼。 “就算它再珍贵那也是布料,是用来做衣服的,娘和大嫂不嫌我小气就好,明明这三车礼都是夫君送给娘家的礼物,我却还想着留一些给自家,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胳膊肘尽是往外拐了!”林舒然见文氏和明氏再三拒绝,干脆板起脸打趣自己道。 文氏和明氏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文氏更是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道:“哪有女儿家这样说自己的,嫁了人,自然是要多为自己和夫家、孩子考虑,心向着那边,你日子才能过得好,我们自是都盼着你好的,东西再珍贵也比不上人的心意!” “依照娘的意思,婆家重要,娘家就不重要了?”林舒然故意笑着反问道。 却见文氏又狠狠瞪了她一眼,但却不含丝毫怒气,嘴角更是忍不住扬了起来:“娘可没这样说,婆家娘家一样重要,都是你的家。” “所以呀——这布匹你们就更应该收下了,不准再拒绝!”林舒然态度强硬起来,文氏和明氏也只得笑着收下。 明氏摸着眼前的青云出岫绸缎对林舒然道谢,她还说道:“这青云出岫的布料就是舒服,我听说能穿上它做衣服的人家京城内除了皇宫可没几家,我也就在广平侯府见人穿过。” “广平侯府?大嫂是见谁穿过?”林舒然装作好奇地问道。 明氏回想了一下,然后说道:“好像是广平侯府世子!” 广平侯世子翟子路?!自从上次广平侯府的小公子翟子飞诬陷许铭昊偷东西,又在衙门见到嚣张跋扈的广平侯还有那位不懂分寸规矩的郭姨娘,林舒然对这一家人就没什么好印象。 她并没有对文氏和明氏说起罗家的案子和青云出岫有关,也不知许钧泽有没有告诉刑部这个线索,萧尘若是知道了,凭借他的本事,应该不难查出这案子的嫌疑人是谁。 母女姑嫂这边叙话,另一边林佑行也把新姑爷许钧泽叫进了书房,翁婿两人在房内并没有热络的聊起来,两个人各怀心思地一主一客坐在椅子上,香茶袅袅,茶香四溢,单凭这香味便知是好茶。 林佑行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许钧泽,身姿英武,气度不凡,眉眼之间贵气难掩,这是他执意要给小女儿选的夫婿,外人都以为他是看中了他大将军的身份,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是为了一个承诺。 许钧泽诧异地回看林佑行一眼,却发现从他看自己的眼神中似乎像是在追忆他熟悉的某个人,再仔细看去,林佑行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神态,脸色也多了几分郑重。 “越王两个月后才会离京,皇上就这么放心他在京城?”一开口,林佑行问的却是越王赵谦的事情。 “圣意难测!”许钧泽简简单单四个字算是回答。 林佑行低头一笑,他这个姑爷倒是严谨,怪不得皇上最信任的便是他,而且他说的也没错,“圣意难测”,现在谁都猜不透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把一个野心勃勃的藩王放在京城要地,京城怎么可能一直平静。 林佑行并没有再试探许钧泽,他起身走到了书案后面,然后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然后递给许钧泽道:“这本小册子送给你了!” 第六十五章:案子破了 许钧泽起身,然后走过去把小册子接过来,书册没有名字,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有关林舒然的所有事情,包括她自幼喜欢什么,讨厌什么,翻了几页上面的内容,许钧泽的脸色却愈发深沉。 他抬眼看向林佑行,用十分肯定地语气说道:「这是顾景城写的!」 林佑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书册里全是他的笔迹,许钧泽怎么会想到是顾景城。 但他还是点了一下头,回道:「这是我誊抄的,虽然我是一个父亲,但却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不过这本小册子让我知道了很多舒然的事情,现在你们是夫妻,我想这些也许你也想知道,只是没想到你会猜出这是何人真正所写。」 林舒然与顾景城的事情满城皆知,避是避不开的,尤其是许钧泽,他必定会因为这些陈年往事被人非议,更何况现在京城又出现一个与顾景城长相相似的宋青仑,与其避讳「顾景城」,不如他这个当父亲的将此事和许钧泽摊开,也免得他们夫妻之间误解加深。 许钧泽将书册握紧了些,就算他从不曾经历过男女之情,也从这本看似简单的册子里感受到一种浓重的情感,明明记录的都是有关林舒然的小事——她喜欢什么,她讨厌什么,她的一个小动作,她的每一句话……但字里行间都透出写这些的人对林舒然的那份感情,细腻的让他嫉妒。 他是男人,尤其现在他心里也已经有了林舒然,所以第一直觉就猜出这本册子绝不是出自林佑行或者林家人所写,最大的可能就是林舒然之前的心上人顾景城写的。 林佑行只是在一旁静静地观察许钧泽的表情,看来这个姑爷也不是十分地迟钝,男人总是有很强的征服欲和自尊心的,如果许钧泽真的喜欢自己的女儿,那他绝不可能对这本册子无动于衷。 许钧泽重新将书册放回林佑行的面前,目光炯炯地说道:「多谢岳父大人,只是这本册子我不需要!」林佑行听后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却听许钧泽继续说道,「我不关心‘以前,,我只在乎‘现在,,至于她的一切,我更希望亲自参与,亲耳听她说。」 「宋青仑——没那么简单!」林佑行特意提醒许钧泽道。 这个和顾景城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全身上下都透着几分邪魅,他不是顾景城,但杀伤力怕是比顾景城要大得多。 「那又怎样,我许钧泽何时怕过!」就算越王和宋青仑都别有目的,他也不怕,不是谁都有资格做他的对手的。 林佑行没有再说话,他真正担忧的不是许钧泽,也不是宋青仑,而是他的女儿林舒然,她对顾景城一直是情根深种,三年的时光她是真的忘了他吗? 傍晚回到家中,林舒然一直觉得许钧泽有些奇怪,不知他是生气还是怎么了,面对她时,眼神就像扯了线,她一看向他,他便避开了目光,她不看他时,他又紧盯着她。… 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如此,就连许铭昊他们也察觉出许钧泽与林舒然之间的异常,但都不敢出声问。 「大哥,你说母亲是不是因为父亲从公中拿走了一大笔银子,所以在生气呢?」这天,在许铭野的房间里,许家兄弟们聚在一处,许铭昊自作聪明地猜测道。 「别瞎猜!」许铭晨觉得林舒然并不像那种看重银钱之人,而且许钧泽从宫里拉了不少赏赐,虽然都拉去了林家,但初二那天,林家不但都给拉了回来,还又给回礼了满满一大车,再说,林舒然的嫁妆可不少,她应是不缺银子用的。 「好消息,好消息!」就在这时,老八许铭轩从外边大笑着跑进来,身子还未站稳,就急着对许铭晨他们说道,「案子破了,杀人犯抓到了!」 「杀人犯,什么杀人犯?」许铭野现在已经身体大好,已经能够活动活动身体了, 再过两天他就能被准许随意出门了,这段时间可把他憋坏了,对于外面的新鲜事他也来了兴致。 「你快说呀!」许铭昊也好奇地冲他喊道。 许铭轩本想卖卖关子,但被许铭昊一声急吼,赶忙说道:「就是让小虎子下大狱的那件案子,刚刚刑部贴出了告示,说是杀人犯已经抓到,现在已经将案子转到了大理寺。」 「刑部的案子为什么要转到大理寺?」许铭昊一听是和小虎子的案子有关,就更着急了。 许铭轩挑挑眉毛,一脸幸灾乐祸地笑道:「那还不是因为杀人犯是翟子飞的哥哥广平侯府的世子翟子路。」 这一消息,让许铭晨和许铭野他们都震惊不已,不明白罗家的杀人案怎么和广平侯府扯上了关系。 又过了两天,大理寺那边也贴出了告示,证实了吏部郎中罗文选之女罗娟娟的确是被广平侯府世子翟子路害死的,至于翟子路为什么害死罗娟娟,告示上写的是情杀。 「什么情杀?根本就是灭口!」这天,雷莹莹来找林舒然,两人聊天时说起了罗家的案子,雷莹莹便对林舒然说起她知道的一些内情。 她告诉林舒然,这罗娟娟原本已经和林舒然娘家大嫂的兄弟明辉定了亲,但是又和广平侯府的世子翟子路勾搭成女干,为了攀龙附凤她便想和明家退婚,但翟子路是个浪荡公子,并没打算迎娶罗娟娟入府。 那一日罗娟娟又去找翟子路,原本想着以身体有孕威胁翟子路,却无意间发现翟子路的秘密,慌忙躲回家中,却被跟来的翟子路灭了口。 「然姐姐,你说谁能想到堂堂的侯府世子竟然是个贼,那翟子路几年前就和京中的贼首合伙偷盗,这些年京城盗案频发,竟是他在幕后主使,偷来的钱全让他吃喝嫖赌了。听说,这次皇上很生气,要削了广平侯的爵位。」前两天,雷莹莹的丈夫杜升刚被皇帝下旨到大理寺任职,主审的便是罗娟娟的案子。 林舒然也没想到这起凶杀案的背后还有这么多隐情,说起来广平侯府也是富贵人家,只可惜富贵迷人眼,即便是身为侯府世子,翟子路也做起了偷鸡摸狗的事情,甚至还杀了人。 倾情一诺 第六十六章:相邀看灯 「其实吧,这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翟子路虽然是世子,可我听说他自幼生母早亡,广平侯新娶的夫人和府里的姨娘一心要把他教坏,就任由他胡作非为,银钱方面就更不拘着,养成了他花钱如流水的习惯,再大的家业也经不起败坏,他这才起了坏心思。这人的路一旦被教歪了,想扶正就难了!」雷莹莹满是感叹地说道。 「是呀!」林舒然也赞同地回道,同时心中也暗暗下定决心,她绝不能让许铭晨他们变成翟子路那样的人,一定要努力把他们教成三观正、自立自强的有志青年。 之后,两人又聊起雷浩柏的病情,雷莹莹告诉林舒然,自从梅太医用了林舒然给的方子给雷浩柏下药,他的身体已经一日好过一日,前两天就能下床走路了,而且胃口好了很多,都比平常多吃一碗饭呢。 另外,她还告诉林舒然,秦国公府已经给雷家登门道歉,还送了不少礼来,但是她爹镇国公没让秦国公府的人进门,礼物也没收。 皇上听说此事之后,严厉训斥了秦国公一顿,说他教子无方、治家不严,而且齐扬小小年纪就如此心狠手辣,实不堪未来齐家当家人人选,单单这一句话,齐扬以后在秦国公府就没了继承的资格。 都说溺子如杀子,无论是翟子路还是齐扬都是被娇惯坏了,如果秦国公府再不改变对齐扬的教育方式,那么难保有一天他不会变成下一个翟子路。 「再过两日便是元宵节,母亲今日特意交代我,那日一定要请你一家一起去登川楼看花灯,你可不能拒绝!」雷莹莹已经三年未在京城过元宵节,心里十分期待今年的看花灯。 登川楼是京城中除了皇宫城楼外最佳的观看京城景色的地方,也是镇国公府名下的产业,若是没有主人家的允许,平时是不许外人进入的,而且它还是京城最高的建筑之一。 「好,我不拒绝!」林舒然笑着应承下来。 等到雷莹莹离开之后,林舒然就把元宵节那天要去登川楼看花灯的消息告知了许铭晨等人,原本新年过后他们这些孩子最期待的就是花灯节,又听说还能进去镇国公府的登川楼,一个个都兴奋激动的不行。 晋朝自古以来就有在元宵节前扎花灯送人的习俗,而在田庄的五叔是个扎花灯的高手,林舒然又是个巧心思的人,在田庄的时候就跟着他学了这扎花灯的本事。 每年她都会亲自动手扎两个最特别的花灯送给自己的小侄子小侄女,今年怕是要多扎一些花灯了。 「夫人,这兔子花灯真好看!」正月十四这天,林舒然就在自己院里给孩子们扎花灯,春喜和平儿在一旁给她帮忙。 她手法很快,不一会儿就扎好了一个兔子花灯,而且还是金色镶边的,兔子耳朵是粉红色的,肚子上还画着红的粉的好看的花朵,显得十分地乖巧可爱。… 「娘亲,这个花灯很好看,可看起来像是送给小姑娘的,我想要大老虎的花灯!」听说林舒然在院子里扎花灯,许铭松和许铭盛老早就来这院里等着了。 院子里摆着已经准备好的竹皮、竹竿、麻纸、彩纸、剪刀、颜料等东西,林舒然扎花灯的手法很熟练,他们没想到自己的娘亲还有这种本事,一个嚷着要大老虎,一个嚷着要小花猫。 林舒然扎好了小兔子,又快速地扎好一个花灯,一看这花灯的造型,老十许铭盛最先忍不住大声叫起来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是二哥的阿狼!」 「没错,就是阿狼,娘亲扎的花灯好像呀!」老九许铭松也叫起来。 接下来,林舒然又扎了十几个花灯,不但林家的侄子、侄女有,就是雷莹莹的儿子杜源、镇国公府的小公子雷浩柏都有,临近傍晚的时候,她吩咐许安将花灯送到林家和镇国公府去。 到了元宵节这天,雷炎早早就来许家找许铭晨,说是要先带着许家兄弟去登川楼看花灯,今日京城会非常地热闹,许铭晨他们也都想着能早点出门。 「今日人多,可不要乱跑,身边一定要跟着人!」林舒然交代他们道。 「母亲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弟弟们的!」许铭晨保证道。 林舒然自然信得过许铭晨,只是不放心地又看了一眼许铭昊和许铭轩,这两个捣蛋鬼在如此热闹的时候,难保不会乱跑。 似是看出林舒然眼里的担忧,许铭昊立即也跟着保证道:「娘亲,我绝对不会乱跑,登川楼旁边就是酒楼和茶馆,我叫上小虎子一起听书去,哪都不去,也不找人打架!」 案子破了之后,小虎子就被萧尘从大牢里放了出来,林舒然安排他进了烟火小厨做学徒。 「娘亲,我会看着七哥的,我们保证不惹事!」许铭轩已经按奈不住想要出门了,就怕林舒然不许他们出去。 「许夫人放心,我们雷家有护卫跟着,我雷炎也保证,不会让许家弟弟们出事的!」雷炎拍着胸脯说道。 「那你们就出去玩吧,千万注意安全!」不放心的林舒然还是在他们临出门时又叮嘱道。 「知道了!」 看着孩子们高兴地冲出家门,林舒然也欣慰地一笑,就连老九和老十也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剩下三个小的林舒然让他们跟着奶娘在家,初春夜晚的天气还是很寒凉的,而且今晚的京城人潮汹涌,实在不适合让太小的孩子跟着凑热闹,反正花灯年年有,等他们长大一些再带出去。 到了和雷莹莹约定的时间,林舒然就上了马车出了府门,这两日许钧泽一直没回府,也不知他忙什么去了。 马车出了巷口拐到大街上,行人变得越来越多,撩开马车帘往外瞧了瞧,此时天色将暗,已经有不少的花灯在街道两旁点亮了起来,闪烁的灯光透着暖意,让林舒然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来。 登川楼在京城四条主街的交汇处,走到一半的时候,林舒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前方行人太多,马车不太好往前行了。 倾情一诺 第六十七章:认为义兄 「今年城里怎么这么多人!」车夫低声嘟囔了一句,往年花灯节人也不少,但绝对没有今年街上的人多,「夫人,前面人太多了,马车怕是要行的慢!」 「没关系,慢慢走吧,记住不要让马和车伤到人!」林舒然叮嘱车夫道。 「奴记住了,会小心的!」车夫是个老把式,稳稳地控制住马匹和车辆,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车内的林舒然倒是真的一点儿不急,真要是晚了,她走着过去就是。 「请问,可是许夫人的马车?」正在这时,有人挤到车前出声问道,听语气似是很着急。 「你是什么人?」赶车的车夫也是许家的家丁,今日林舒然出门,车里只跟着一个丫鬟春喜,暗中有两个侍卫跟随,车夫很警觉地看向那人质问道。 林舒然在车里并未出声,春喜也一脸疑惑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就听那人继续说道:「在下是顾家的下人,我家兮若小姐在前面,这会儿人实在太多,我家小姐问能否在许夫人车里歇息片刻?」 「夫人,是顾家的人!」车夫转头对车内说道。 「小姐,您看——」其实私心里春喜并不想林舒然再和顾家扯上什么关系,她家小姐好不容易用三年的时间才走出来,看到顾家的人小姐就会想起顾家的公子吧! 「就请顾家小姐上车吧!」林舒然并没有出声拒绝,顾兮若是顾景城唯一的妹妹,印象中这个小姑娘对她也不错,只是顾景城死后,她和顾家就断了往来,顾兮若也长成了大姑娘,看起来性子似乎也有些变了。 不一会儿,林舒然就听到了顾兮若的声音:「多谢林家姐姐,只是——我能多带一个人进马车吗?」 「顾家妹妹不用客气,上来吧!」 林舒然想着顾兮若说的另一个人,可能是她的随行丫鬟或者是和她交好的某家千金闺秀,万没想到随着她一起走进马车的会是那日在除夕宫宴上见到的宋青仑。 春喜一见到宋青仑的容貌,吓得张大了嘴巴,有些呆呆地盯着他,原来传言是真的,真的有人和顾景城长得一模一样,那小姐——她又慌忙转向林舒然,发现她家小姐倒是表现得很镇定。 「看来这张脸来了京城还真是容易吓到人!」宋青仑瞅了一眼吓得惊住的春喜,然后笑着就不客气地在林舒然的右边坐了下来。 顾兮若也偷偷看了一眼林舒然,发现她并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心里没来由地就怒起来,她怎么可能在面对和哥哥一样面容的人时,显得那么无动于衷,她早就忘了自己的哥哥是因她而死得吧! 「义兄与哥哥就像双生一样,大家见了自然会惊讶些,林家姐姐,你说是不是?」顾兮若在宋青仑的对面坐了下来,马车还在一点点地往前挪动,她的双眼却紧盯着此时的林舒然。 顾兮若对自己有怨气,这是林舒然上次在蹴鞠园再见她时就感觉到的,或许顾兮若是把顾景城的死怪罪到了她身上,毕竟当初顾景城是为了娶她,才执意上战场博取功名的,哪怕她并不是真正的林舒然,但她的存在就是原罪。… 林舒然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只是顾兮若喊宋青仑「义兄」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并没有特意看向宋青仑,直觉告诉她,上次在龙安寺大殿她见到的或许不是幻影,很可能就是宋青仑,他们的相遇也绝不是偶然。 这个男人顶着顾景城的容貌故意出现在自己面前,他的用意究竟是什么? 而此时此刻她必须用强大的精神力量控制住自己,让自己学着忍耐、冷静和理智,然后拼命告诉自己脑海中的那股记忆的力量,这个男人不是顾景城,只是长得像而已,而且这个男人绝对目的不纯。 宋青仑察觉出自从自己上了 马车,林舒然就在刻意回避他,虽然她和顾兮若的话不多,但眼神一直躲避着自己,这让他低头抿唇略显得意地笑了一下,看来这张脸在她心中还是很有分量的。 虽然林舒然没有问,看起来也没什么交谈的欲望,但顾兮若还是看向她像是解释又像是故意说道:「林家姐姐还不知道吧,我父亲和母亲已经认了宋公子为义子,以后他在顾家就和哥哥在一样,越王爷心善和气,知道我父母思念成疾,不忍他们年老孤苦,便也答应义兄和我们成一家人,我想这定是哥哥心疼家人,才让义兄出现,我和爹娘才觉得好受些。」 「伯父伯母得以宽慰,这是好事,有缘成为一家人,自然要好好珍惜的!」林舒然并没有对此过多发表什么意见,不管宋青仑有什么目的,现在的她对于「顾景城」没有爱与留恋,宋青仑这张脸也不会真正冲击到真正的她,一切不过是脑海中残留的记忆罢了。 在她看来,所有的记忆终会成为回忆,而被遗忘的回忆也终将变得模糊和消失不见,不会再产生任何的力量。 「兮若自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活,林家姐姐如今已经是大将军夫人,心里也已经忘了哥哥吧?哥哥他就是太傻了,才舍得丢下我们一家人!」顾兮若说着脸上就显出悲伤来,眼圈也变得红红的。 林舒然明知她是要故意提起已经死了的顾景城,大概是想着她说的这些话能刺痛和羞辱现在的自己吧,可她终究是要让她失望了,只是也跟着感叹一句道:「是呀,他太傻了!」 那个男人总想着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最好的一切,匹配的上她的身份、地位,却不知她心里真正在意和想要的只是一个他,所以在得知他战死之后,她也跟着殉情而亡。 她始终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看待林舒然和顾景城之间的感情的,但因为占据了这具身体,现在她在外人眼中就是个局内之人。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明明是自己挑起的话题,可听到林舒然这样说,顾兮若却突然恼怒起来,不忿道,「我哥哥是为了你才丢了性命,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他!」 倾情一诺 第六十八章:陪你一起 「那顾家妹妹觉得我应该怎么说?!」林舒然的语气突然冷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看向顾兮若。 顾兮若被她看得心里一颤,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林舒然都是那种温婉可亲、良善单纯的模样,何时她竟变了样子,变得强势、难以捉摸,甚至令她心生出惧意来。 一旁的宋青仑则是一脸玩味地看着气势压人的林舒然,眼中对她的兴味更浓,且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特别。 顾兮若抬眼正巧看到宋青仑一副心神都在林舒然身上的样子,脸上的怒气就更胜了,仿佛是看到当初她的哥哥顾景城痴迷林舒然的样子。 这下她更认定林舒然就是个祸水,用妖媚之术迷惑了她的亲哥哥,迷惑了许钧泽,如今又来迷惑她的义兄,让这些男人都被她的一举一动牵着走,这女人心机满腹,害人不浅。 「你如果真的深爱过我的哥哥,他死了,又岂会独活,更不可能嫁人,什么痴情难忘,情深似海,不过是哄骗世人的无耻伎俩罢了!」顾兮若狠声说道。 她太为自己的哥哥不值了,就为了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女人,他就抛下父母亲人去了战场丢了命,还害得自己差点儿嫁给一个老头子。 今天若不是义兄担忧她身体受不住,又正巧看到林舒然的马车,她才不会上来呢。 「义兄,我身体没事了,咱们下去!」顾兮若并不想和林舒然呆在一处,她起身要下马车,却转身发现宋青仑还坐在那里,并没有理她,这让她难堪又委屈,「义兄,快下来吧,你一个外男单独和大将军夫人呆在一起,会名声受损的,我就是走路累死,也不想再坐在这辆马车上了。」 顾兮若言语之间都是不客气,也没有给林舒然留下丝毫情面,被顾兮若平白无故数落一顿的林舒然,决定看在已经死去的顾景城和魂散的林舒然的面子上,不和她一个小姑娘计较,依旧面色不改地坐在那里。 「许夫人不要生气,义妹也只是为自己的亲哥哥心有不平罢了,听说你与许大将军是圣旨赐婚,当初也是不愿的,怪只怪造化弄人!」宋青仑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和顾兮若一前一后下了马车。 自始至终林舒然都没有多看他一眼,他的声音和记忆中顾景城的声音差别很大,记忆中顾景城是个温润清朗之人,说话从不似宋青仑这般暗藏深意、话里有话,而且宋青仑总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他那张酷似顾景城的脸在她看来就是一层面具,这个男人还是少接触为妙。 顾兮若一下马车看着乌泱泱往前挤的人群,多少有些后悔,她应该晚点下马车的,不过想着身边有宋青仑的保护,心里好受了些。 宋青仑则是故意在下马车的时候停顿了一下,朝着前方的人群还有旁边建筑的二楼都瞟了一眼。… 此时,站在前方的许钧泽还有停驻在二楼窗边的萧尘也都目光犀利地看向他,三个人互相都看了看,宋青仑故意面带笑容地朝身后又深深看了一眼,这一幕引得许钧泽和萧尘面色都阴沉起来。 马车继续往前行,春喜不安地看了看自从顾兮若和宋青仑下马车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林舒然,刚才顾家小姐的话太难听,小姐心里定是很难过的。 春喜正思想着怎么安慰林舒然,马车突然又停了,然后不等车夫说话,车帘就猛地被人掀开,然后许钧泽就坐进了马车里。 见到是许钧泽,林舒然看着他微微一笑,问道:「你不是说今日有公事?」 「公事已经办完了,来陪你一起去登川楼!」许钧泽坐在了林舒然身侧,其实他很想问刚才她和宋青仑在马车里说了什么,但终是忍住了。 林舒然怎会感觉不到他此时的情绪异常,顾兮若和宋青仑刚离开,许钧泽就出现了,难保许钧泽不是因此而情绪不 对。 她便很自然地接话道:「那真是太好了,晨哥儿他们估计都等急了,今日人多,刚才顾家小姐和她义兄还上马车歇息了片刻,原想着旧友相见话会多些,哪想到物是人非,三年的时间人都会变的,竟是聊不到一起去了。」 或许是听出林舒然话里的那丝失落和遗憾,许钧泽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聊得来则聚,聊不来则散,总要你自己心欢喜才好,你想与什么人交往我都不会干预,只要你自己开心就好。」 林舒然之前总以为许钧泽话少难沟通,可现在发现他有自己的处世哲学,他对人情世事或许比自己看得还要通透,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愿吧! 心里原本就想着要和许钧泽这个丈夫变得亲近一些,又听他言语之间的「在乎」,林舒然便大着胆子尝试着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他宽厚的肩膀上,然后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让我靠一会儿!」 林舒然说完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她怕许钧泽会嫌弃地拒绝或推开她,但他却是伸出手臂搂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往他的肩头又靠了靠,这让林舒然的脸上露出更多的笑容来。 许钧泽低着头看了依偎在他身边的林舒然,心中翻腾的醋意和怒火也转瞬消散下来。 马车在登川楼下停了下来,许铭晨和雷炎看到许家的马车就跑出来迎接了,见到许钧泽和林舒然一起出现,两个人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尤其是雷炎看到了许钧泽,眼中登时露出崇拜的光芒来。 「雷炎见过大将军,见过夫人!」雷炎欣喜地慌忙给走近登川楼的许钧泽和林舒然施礼,「我叔父和婶婶还有姑母他们都在楼上等着两位呢,这边请!」 于是,许钧泽和林舒然就来到了雷展鹏、秋氏、雷莹莹和杜升所在的登川楼的顶层,这里是最佳的观景处。 「然姐姐,你终于来了,怎么这么晚?」比起抱怨雷莹莹更多的是担忧,她可是听说林舒然曾经在大街上被人劫持过的。 倾情一诺 第六十九章:太妃病重 “街上人太多了,马车堵在半路难走,所以就晚了些!”林舒然忙解释迟到的原因。 “不晚,不晚,正是赏花灯的好时候!”秋氏笑着迎林舒然到观景台处,“你们快看看那边的丘水河上,长龙灯刚亮,一会儿还有花灯表演呢!” 林舒然和雷莹莹都顺着秋氏说的方向看去,果真一排排神似巨龙的长灯亮起,在高处观看更显灯的美丽壮观。 雷展鹏则招呼许钧泽和杜升先坐下饮茶,雷炎和许铭晨他们则跑去大街上看花灯了,年龄较小的许铭松和许铭盛乖乖地跟着许铭昊、许铭轩一直在隔壁茶馆听书呢,雷展鹏还特意给他们安排好了包厢,里面有吃有喝,自在舒服的不得了。 整个京城一片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的模样,男男女女穿梭在花灯下,每一张脸庞都那么鲜活生动,林舒然露出会心的笑容,或许这一刻她才真正融入到这个时空吧,不再觉得自己是异乡人。 “还是京城的花灯最好看!”雷莹莹不无感叹地看着犹如星河的花灯赞道,然后又一脸好奇地转向林舒然问道,“然姐姐,我怎么从不知道你还会扎花灯?你让人送进府里的花灯,源哥儿和柏哥儿都非常喜欢,你手也太巧了!” “是呀,那花灯扎得新奇可爱,柏哥儿还吵着要去你们大将军府,说你家里肯定还有更多更好看的花灯呢!”秋氏也在一旁笑着说道。 林舒然不好意思地一笑,回道:“我也是在田庄的时候闲着无聊,跟着田庄的五叔学得,而且我只会做一些最简单的花灯,也就哄哄小孩子罢了,孩子们不嫌弃就好!” “他们哪会嫌弃,各个欢喜的不行!”秋氏现在对林舒然是越来越喜欢,她比林舒然也大不了多少,总觉得在林舒然身上有一种她也需要学习的稳重和内敛。 雷莹莹本就和林舒然关系亲近,见她嫂子也有意要和林舒然交好,心下就更为高兴,以后在京城有人欺负林舒然,她就又多了一份依仗。 “嫂子,爹和娘怎么还没来?”眼看时间越来越晚,本说好要一起来观灯的雷奕和杨氏却一直没有出现。 此刻顶层就他们三对夫妻在,三个男的不知道在一旁低声聊着什么,秋氏见没有外人,便拉着雷莹莹和林舒然在一旁坐下,小声说道:“爹和娘进宫去了,似乎是宫里的苏太妃身体更不好了!” 正月二十六便是苏太妃的寿辰,宫里传闻她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太后就是看在她年迈的份上,才答应让越王今年回京的,否则没有太后的同意,越王也是进不了京的。 “我听娘说过,太医们对于苏太妃的病已经束手无策,她也是苦熬日子,这些年为了凌王和越王,她可没少耗神,京城内外谁不知道,她那帮总爱惹事的孙辈,天天没少让她伤神。”雷莹莹也就见过苏太妃一次,苏太妃这个人比太后还喜欢清静,平时也就亲近她的家人能多见她两面,她似乎除了太后与后宫的其他人都不亲近。 雷莹莹的话让林舒然想起上次在太后的宫里见到皇后和丽妃的情景,那时候正是苏太妃的孙子和皇后的儿子大打出手,皇后去找太后告状,最后又去找了皇帝评理。 “唉,凌王爷和凌王妃都不是那种张扬的性子,偏偏娶个世子妃飞扬跋扈,谁都不放在眼里,还敢去宫里撒泼打滚,要不是看在她是远嫁的阿扎其格部落王族的公主,太后和皇上又怎会容忍,皇后都在她手里吃了好几次闷亏了!”秋氏说这些并没有避着林舒然。 她知道这三年来林舒然一直呆在田庄里不问世事,可现在她是大将军夫人,是当家主母,有些事情尤其是京城后宅甚至宫里的事情,她都必须要多知道一些,也免得到时候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或者被人欺负了去。 “凌王世子妃那种女人,还是离她远点为好,然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就在我出嫁的前一年,咱们两个在蹴鞠园不是见过凌王世子妃,就因为我多看了她一眼,她当时抽出鞭子就要打我,说我看她的眼神充满了轻视,当时要不是你拦着我,我就和她打起来了,还没见过这么无理取闹的人呢!”雷莹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心气不顺,依照她的性子,别人打她,她肯定十倍百倍地还回去,从小到大除了在嫁给萧尘这件事情上受了挫折,她的待遇可是比皇宫里的公主还要高。 经雷莹莹这样一提醒,林舒然一下子想起了这件事情,印象中是有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子身影,火红的衣服,带刺的长鞭,不可一世的艳丽面容。 “以后你们见到凌王世子妃,躲着她就是,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虽说也不用惧她,但她背后毕竟是阿扎其格部落。” 阿扎其格部落是晋朝与夏国之间的一个独立部落,这个部落的人都是少数民族,但民风彪悍,善骑射,牛羊马众多,族中人人可战斗,与晋朝一向交好,也因如此,夏国并不敢轻易对晋朝挑起战争,皇帝也很看重这个部落。 秋氏身为镇国公府的世子妃,什么事情都习惯想得长远周到些,她的性子也一向稳重谨慎,在她看来后宅的女子和朝堂上的朝臣没什么两样,都要小心对待才是。 林舒然点点头,雷莹莹心里很不服气,但她也不是以前懵懂不问世事的少女,有些事情有些人就算权势再大该忍的时候还是得忍。 “娘亲,娘亲!”秋氏几人正说话间,就看到许铭昊、许铭轩跑了上来,许铭昊见除了林舒然还有好多外人在,尤其许钧泽也在,一下子哑了声音,怯怯地抬眼瞅了瞅林舒然,连走路都不敢大步了。 “你这儿子怎么这会儿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雷莹莹招招手让许铭昊、许铭轩到身边,秋氏也在一旁笑着,那日正是许铭昊和许铭轩出手救下了雷浩柏,否则雷浩柏可能就被齐扬给打死了,她对这两个孩子也是充满好感,“别怕,快来!” “你们不是在听书吗?怎么这会儿跑上来了?”林舒然并没有发现两人身后还有旁人,忙问道,“弟弟们在哪儿?” (本章完) 第七十章:巧题答案 许铭昊靠近林舒然一些,见她问起许铭松和许铭盛,便小声说道:“娘亲,弟弟们和小虎子还在听书呢。我是有事情想来问您!” 此时,许钧泽、雷展鹏他们也注意到这边,也都看向了许铭昊,他倒是更为亲近林舒然这个母亲。 “什么事情?”林舒然疑惑地看向他和许铭轩,什么事情能让两个人连听书都顾不上了。 “娘,是这样的,刚才说书先生在台上说,这天下有一巧题,无人能解,若是有人能解出此题,他就把祖传的那把折扇送给他,七哥早就想要他手里的那把扇子了。”许铭轩不等许铭昊开口就抢先说道。 “想要扇子还不简单,回头我让人送给你几把!”几人的对话雷展鹏他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听到许铭昊是对扇子感兴趣,便笑着豪爽说道。 许铭昊摇摇头拒绝了,他说自己就想要说书先生手里的那把扇子,从他第一次在茶馆听书,他就相中了说书先生常在手里拿着的那把折扇,觉得特别神气。 孩子的喜好有时候就是这样奇奇怪怪,大人觉得是寻常物件,但在他们眼里都具有某种特别的意义,林舒然倒是可以理解许铭昊对折扇的执着,便笑着问他是什么巧题。 于是,许铭昊便把说书先生嘴里的“巧题”告知几人道:“‘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一尺,小鼠亦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娘亲,你知道答案吗?” 这题目一说出来,许钧泽、雷展鹏、杜升还有秋氏、雷莹莹都拧起了眉头思索,这巧题他们之前并未听说过,想来是民间流传的。 林舒然听后脸上却露出讶异之色,这题目怎么和她在现代看过的古书《九章算术》上的题目一样,难道这个时空也有这样的书籍? “这题目听着有趣,可思想来,竟还真的有些难以捉摸!待我用纸笔好好算一算!”杜升听后很感兴趣,取来纸笔就开始推算,他可是状元郎出身,自幼便聪明好学,遇到这样的巧题,自是要尝试解开。 许钧泽和雷展鹏不是杜升那样的学霸,但两个人同样思维敏捷、才学过人,也都尝试在脑中解开此题,却发现怕是要多费些时间。 雷莹莹和秋氏苦笑着摇摇头,她们好像有些无能为力。 “两日、十七分日之二相逢,大鼠穿三尺四寸、十七分寸之十二,小鼠穿一尺五寸、十七分寸之五!”而此时,林舒然已经把答案说了出来。 她一说完,在场所有人都直直地看向她,眼中皆是惊讶、疑惑,她这随口而出的答案究竟对不对? “我就知道娘亲一定解的出来!”许铭昊第一反应就是他娘亲好厉害,他就知道她一定能解的出来,这个答案肯定就是正确的,所以听一遍就记住答案的他匆匆行了一礼就赶紧往楼下跑去,他得去茶馆拿他心心念念许久的折扇去。 “然姐姐,这题的答案真是如此吗?”雷莹莹还有些不相信,她可是一听题目头就晕的迷糊了,就连答案她都没听明白,然后又转向自己的丈夫杜升问,“答案对吗?” 杜升怔怔拿着笔尴尬一笑,他擅长读书做学问,但是算术一道上略有薄弱,接着他又好奇地看向林舒然,虚心求教道:“不知许夫人是怎么算出这巧题的答案的?可否给在下讲解一二?” 林舒然看看几人,脸上淡淡一笑,诚实说道:“杜大人客气了,其实这答案我也是之前从一本前人所著的书上看到的,书的名字叫《九章算术》,至于是何人所写,我记不太清了。” “《九章算术》?”许钧泽、雷展鹏和杜升他们都互相看了看,从彼此疑惑的眼神中都看出似是没人读过这本书。 “许夫人,那这本书如今在何处?”杜升读了满腹诗书,但有关算术的书籍读得很少,并没听过《九章算术》的名字,现在他倒是想找来看一看了。 “这个——”林舒然显得有几分为难,因为她也不知道这个时空有没有这本书,只得遗憾地回道,“真是不巧,这本书我看过之后就弄丢了,现在怕是找不到了。” 杜升听后一脸失望,不过他可以托人四处寻一寻,既然林舒然已经看过,那这书应该不止一本,想到这里他心中又释然了。 许钧泽和雷展鹏他们对于林舒然读过《九章算术》这样他们听都没听过的书,并不觉得稀奇,毕竟她是太傅之女又是文大学士的外孙女,书香门第出身的她读的书自然会多些。 很快,花灯表演就在不远处的丘水河上开始了,林舒然他们站在登川楼的顶层更能从上而下将花灯表演看得直观全面,显得整个表演更加的美丽壮观。 今夜观看花灯表演的人很多,里三层外三层的,有钱有势的就坐在河上的画船里就近观看,普通百姓就围在河边或者站在桥上朝表演台上伸着脖子望去,一般这样重大的节日里,晋朝是没有宵禁的,人们可以通宵玩乐。 突然,河边正在观看表演的人群发生骚乱和惊喊声,紧接着就看到无数人被人挤着掉进了冰冷的河水里,好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被迫顺着人流挤在一起,远处站满人群的桥上情况更严重,甚至发生了踩踏事故,刚才的欢声笑语如今都变成了哭喊哀嚎和惊叫无助之声。 “待在这里不要乱动!”下面一乱,许钧泽最先起身离开,临走前叮嘱林舒然不要下楼。 雷展鹏和杜升随后也脸色严肃地离开,秋氏吩咐登川楼掌柜的,不要阻止百姓因惊慌进入楼内,但不许他们进入顶层。 “昊哥儿他们还在茶馆,还有晨哥儿他们!”看着下面慌乱奔逃的人群,林舒然最先担心的就是许铭昊和许铭晨他们,虽然他们身边都有人保护,但遇到这样的突发状况,他们这些孩子难保不会受到惊吓,一想到这里她就更着急了。 “然姐姐,你可不能这时候下去!”见林舒然急的要下楼,雷莹莹一把摁住了她的手臂,脸色郑重地说道,“放心吧,他们不会有事的,你现在根本就出不去,你看看下面——” (本章完) 第七十一章:老大不见 林舒然往下望去,发现慌乱的人群此时就像受惊的野兽一般,都往登川楼的方向涌过来。 因为雷家没有在这危急时刻将楼门紧闭,而是让家丁守着进出口,有序地放百姓进来躲避暂缓,所以大家都把这里当成了安全之地,求生的欲望让他们拼命往这个方向而来。 林舒然现在就算下楼,也会被进来的人群阻挡住,所以雷莹莹说的没错,她现在根本就下不去。 “然姐姐,我知道你是担心许家的那些孩子,但现在你的安全同样重要,放心吧,我大哥和许大将军都出去了,这城内还有护城兵马司和京城府的人,相信很快就会控制住的,这里毕竟是京城!”雷莹莹强拉着林舒然在一旁坐下来,知道她是关心则乱,可现在呆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方式。 林舒然也知道雷莹莹说的没错,很快就有几队人马出现开始维持混乱的秩序,茶馆那边也传来消息,许铭昊他们都很安全,让林舒然不用担心。 又过了一会儿,许钧泽也派人过来告诉林舒然,许铭野他们也都很安全,只是许铭晨、雷炎暂时还没找到他们两个。 “然姐姐别担心,有雷炎跟着不会有事,你别看他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其实那小子精着呢,武艺也高,肯定是两个人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了!”雷莹莹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赶紧宽慰林舒然道。 林舒然点点头,她也相信许铭晨,那孩子一向谨慎老成,应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很快,因拥挤踩踏产生的混乱就被控制住了,许钧泽和雷展鹏一个出面带兵控制出混乱局面,一个负责安抚受惊的百姓,两个人也算是第一次合作,非常地和谐默契。 等到外面平静下来,登川楼的百姓也都有序出去归家之后,林舒然也见到了许铭昊和许铭野他们,见他们都没事,才算真正放下心来。 “你大哥还没回来吗?”林舒然让孩子们先上马车,花灯是没办法继续看了,此时天色也很晚了,她得赶紧带这些孩子回家,只是许铭晨迟迟没回来,她心里还是很担心。 “然姐姐,要不然你先带孩子们回去,等到你家老大回来,我让人送他回去,也可能他现在已经回家了,你先回去看看!”雷莹莹心里也打起了鼓,按说雷炎不是不知轻重之人,他怎么没和许铭晨一块回来呢? 林舒然点点头,有雷家和许钧泽在,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许铭晨,说不定真像雷莹莹说的那样,许铭晨已经先回家也不一定。 可是,回到府里一问,才知许铭晨根本没回来,林舒然先安抚好许铭野和许铭昊他们,又特意让人在大门口多挂两盏灯,更叮嘱守门的小厮,一旦许铭晨回来就赶紧告诉她。 眼看着过了子时,又敲过了四更鼓,却还没听到许铭晨的消息,就连许钧泽也没有回来,林舒然就更加心焦了。 春喜见林舒然一夜都坐卧难安,自家小姐这是真把许家少爷们都当成她自己的孩子了吧,她便在一旁也陪着。 好在,没让林舒然继续等太久,许钧泽就带着许铭晨回来了,看到许铭晨毫发无伤,林舒然的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让母亲担心了,是孩儿的错!”得知林舒然一直在担心自己,许铭晨满是愧疚和不安,林舒然对他的担忧和关心让他仿佛想到了自己已逝的亲生母亲,她们眼中焦急和关爱的神色一模一样。 “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林舒然见他们父子脸色都不太好,尤其是许铭晨,看起来十分地疲惫,眼中像是藏着心事。 许铭晨这时往许钧泽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这才对林舒然解释道,他和雷炎本来一直在看花灯,人群突然发生骚乱后,他们两个就想回去找许铭野他们,但是被人群往反方向带走了。 后来他们准备抄小路回登川楼,却发现有几个蒙面人把清王府的小王爷赵沛给用麻袋装起来抗走了,他们两个见情况危急,就跟了上去,然后发现那帮人把赵沛扔到一个无人的巷子里,对他一阵拳打脚踢,那架势像是要把他打死似的。 于是,他和雷炎赶忙就冲上去救下了赵沛,还将那帮打人的人给逮住送进了京城府,结果不等用酷刑,那帮人就招了,说是拿了别人的银子办事。 “那些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下手狠揍的人是清王府的小王爷,当时在京城府的衙门里,他们一听打的是小王爷,全都吓得不敢动弹了,再问之下,他们说了实话,他们本来要打的人根本不是小王爷,而是——”许铭晨说到这里停住了,眼中有受伤的神色闪过。 “而是谁?”林舒然总觉得许铭晨此时的神色不对。 “是我!因为天黑,他们把清王府的小王爷错认成了我,因为今夜我们两个的穿衣打扮很像。”许铭晨声音低低地回道。 林舒然听后觉得很奇怪,难道是许铭晨之前得罪了什么人?所以那些人今夜趁乱要对付许铭晨?这也不是没可能,虽然许铭晨一向不太惹事,但以往许家的这些孩子也没少明里暗里地得罪人! “可有审出幕后主使之人?”林舒然又问道。 许铭晨摇摇头,不过他想京城府和清王府都会尽快查清此案吧,毕竟清王府的小王爷赵沛被那些人打得鼻青脸肿,但不知为何,他似是有种预感已经猜出要害他的人是谁,只是他和他们已经彻底没了关系,他们还不放过自己吗?! 林舒然见许铭晨一副心事重重看起来很累的样子,便不再追问此事了,让他赶紧先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 等到许铭晨离开之后,许钧泽已经换上朝服,昨夜城中出乱,皇上让人传旨,今晨文武权臣都要早早进宫议事。 “我已吩咐下人,今日府中不见客,你在家好好休息,我进宫去了!”许钧泽神色匆匆地离开了。 林舒然并没有和他多说上一句话,昨夜的混乱发生的太突然,又加上百姓众多,想来伤亡是一定有的,而她也无心睡眠,到底是什么人要伤害许铭晨呢? (本章完) 第七十二章:名门之后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的气氛透着莫名的紧张,自从知道有人要伤害许铭晨,林舒然便下令不许许家的孩子们随意出府。 若是以前,许铭昊肯定不管什么命令不命令的,说书先生答应给他的折扇因为元宵节那天的突发事件而被迫中断,他得出去把折扇要回来,万一说书先生跑了呢! 可现在他很愿意听林舒然的话,不想惹她不开心,所以便强忍着在家里呆着。 林舒然不许他们出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雷莹莹让人给她送了一个消息,说是宫里的苏太妃病重,寿宴很可能办不成了,怕是归天就在这几日。 与此同时,林舒然一直让人暗中打听京城府和清王府那边查找元宵节那晚打人的幕后黑手的情况,也很快有了确切的消息。 “小姐,大掌柜的说,清王爷对于小王爷被打一事十分震怒,很快就查到了主使之人,竟是东岭陈家一个旁支出身的少爷,叫陈吉顺!”春喜将自己刚刚从烟火小厨大掌柜那里得来的消息转告给林舒然知道。 东岭陈家?林舒然以前倒是听说过,在晋朝除了皇族还有四大权势地位很有影响力的士族门阀家族,分别是东岭陈家、西蜀刘家、北川林家和南疆马家,其中东岭陈家和北川林家在朝为官的居多,而西蜀刘家和南疆马家多出江湖名士,四大家族也一向交好。 她父亲林佑行便是北川林家嫡系出身,当朝宰相陈言之则是出自东岭陈家,听说他虽出自嫡系,但却是庶子出身,不过现在高居宰相之职,在东岭陈家很是有话语权。 难道是之前许铭晨他们得罪过陈家的人,所以陈吉顺才会找人对付他?想到这里,林舒然便把许铭晨叫到了跟前,询问他之前可是和东岭陈家的人有过过节。 许铭晨似乎一下子便明白林舒然为什么这样问自己了,看来那晚要伤害自己的幕后之人竟真的是陈家的人。 他站在林舒然的面前沉默不语,但看他脸上复杂的神色,林舒然心中便有了答案,当她再问许铭晨和陈家具体有过什么矛盾时,许铭晨只是不言不语地摇摇头,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 林舒然没有为难许铭晨,既然他不想说,一定是有自己的隐情,她也不逼他。 等到晚上,许钧泽从外边回来的时候,就见林舒然一直坐在房里像是等他很久的样子。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入睡?”最近他们两个依旧在同一张床上分被而眠,但两个人的关系明显比之前亲近了些,睡前也会聊些家常琐事。 虽然大多时候是林舒然在说,许钧泽在听,但两个人之间已经开始产生默契,总不能一直呆在一处尴尬地不说话吧。 “夫君,我有事情想问你!”这段时间,林舒然已经叫许钧泽“夫君”不那么别扭了,一个称呼而已,再说大家都这样叫,她也算入乡随俗了。 许钧泽见林舒然一脸正式的样子,便疑惑地走到她面前,问道:“什么事情?” “咱们家是不是和东岭陈家有过什么过节?不然,陈家的人为何想要伤晨哥儿!”林舒然也没有拐弯抹角,她能让人打探到的事情,许钧泽若是有心,会比她知道的更早。 果然,许钧泽听后并没有觉得奇怪,他在林舒然的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你已经知道了!其实,晨哥儿他本就是东岭陈家的人!” “什么?!”林舒然惊讶地看向许钧泽,见他又点了一下头,心中更疑惑了,“既然晨哥儿是东岭陈家的人,为何他又成了许家的孩子?” 明明是名门之后,却改了姓氏,成了别人的继子,许铭晨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林舒然心里的疑问更多了。 许钧泽想着关于许铭晨他们的身世,总有一天林舒然也会都知道的,从别人嘴里得知还不如他来告诉她,他相信林舒然对于许铭晨这些继子都是真心实意的,事实上她这个“母亲”比他这个“父亲”要做得更好。 “晨哥儿原名叫陈维,是东岭陈家的长房嫡孙,大家族里本就是非多,他生父性情豁达,一心要弃笔从戎上战场,我与他在战场上相识,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却已是生死相交的兄弟。”说起陈年往事,许钧泽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中闪过悲伤来,这一刻他卸下了伪装许久的面具,不再那么高冷孤傲,反而露出真性情来。 接下来,在他缓慢低沉的讲述中,林舒然仿佛看到了两个铮铮铁骨的汉子从尸山火海中艰难地爬出来,他们彼此支撑不畏生死闯出敌军的层层包围,为了保家卫国,他们离别亲人以致最后埋骨他乡。 自从许铭晨的生父战死疆场后,那些所谓的家人一开始还很善待他们母子,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幼的许铭晨渐渐长大,家族的纷争已经容不下他们孤儿寡母,最后他们被赶出了陈家,而许铭晨的生母也为了护他生了重病不治而亡,最后是许钧泽把许铭晨找到并带回了京城,并且重新给了他一个身份。 “我和陈大哥是过了命的兄弟,他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可以一直善待这些孩子!”许钧泽不善于语言表达,有时候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不擅长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但他放在心上的人,都会拼了命地去守护好。 “我与你已成夫妻,你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更何况我对这些孩子本就喜爱,也许在外人眼中,他们调皮捣蛋、难以管教,但在我眼中,他们每个人身上都有闪光点,用心教导皆可以成材,我虽不是生下他们的母亲,但对他们的关爱并不会少,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以后都有我这个母亲护着。” 林舒然并不是因为当着许钧泽的面才说这些所谓的“漂亮话”的,她这个人说到就会做到,甚至做的会比说的更好。 别管是东岭陈家,还是什么人,想要再欺负她的孩子,她都不会坐视不管! (本章完) 第七十三章:歉礼不收 又过两日,林舒然再次接到京城府那边传来的消息,说是陈吉顺根本不承认是他指使手下买通几个小贼去打人的,而是他的仆人自作主张办了此事,那仆人已经写下认罪书,畏罪自杀了。 “夫人,陈家那边貌似已经得了清王府的谅解,京城府今晨也已经结案了,说是那陈家老仆对晨少爷怀有旧恨,这次在京城撞见他,就起了报复的心思,没想到他找的人蠢笨,竟是打错了人,为表歉意,陈家也给大将军府送来一份致歉的礼物,现在,陈家的人就在门外呢!”许安一脸恭顺地对林舒然禀告道。 林舒然听后冷冷一笑,出了事就找背锅侠,这种事情她在现代见识过太多了,京城府尹张民可不是个糊涂官,清王爷也不是个傻的,他们不会不知此事绝没那么简单,只不过陈吉顺背靠宰相陈言之这棵大树,没人敢轻易得罪罢了。 “春喜,去把大少爷叫过来!”林舒然没有先回答许安,而是把许铭晨叫到了自己的跟前。 许铭晨到了之后,林舒然便把自己知道的还有许安说的话都对他讲了一遍,他听后默默不语,只是脸色绷得很紧。 “晨哥儿,你心中不要有什么顾虑,你若是想找陈家讨一个说法,我与你的父亲都会为你撑腰,你如今是我许家的孩子,没人可以随意伤害你!”张民和清王爷那是碍于政治利益不敢轻易得罪陈家,但她只是以一个母亲的角度出发,首先想到的是保护自己的孩子,维护他的利益。 许铭晨抬起头看了林舒然一眼,从她坚定信任的眼神中还看到了对自己的鼓励,他很感动但同时也明白,就连京城府和清王府都不愿意再追查此事,他不能为此再给许家添麻烦,毕竟他也没受什么伤害。 不过,他和东岭陈家始终要有一笔账算,现在他年龄小、实力弱还有了真正想要守护的一家人,根本不能拿着鸡蛋去碰石头,总有一天他足够强大的时候,他会亲自找上陈家人的。 所以,他嘴角展露出微微笑意,对林舒然说道:“母亲,孩儿不需要讨什么说法,我与陈家早没了关系,以后也不想扯上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不再主动惹我,孩儿也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你——”林舒然听得出来,许铭晨这些话是宽慰她,这孩子一向最懂事,父死母亡又被家族遗弃,他自幼经历的凄惨遭遇太多了,这孩子也十分让人心疼,所以自己也便想更护着他一些,“好吧,我尊重你的意见,不过,晨哥儿你要记住,男子汉大丈夫存立与世,应头顶天,脚踏地,当不畏风雨寒霜,不惧艰难险阻,更不要怕什么暗箭小人,咱们许家的孩子不要主动去欺负别人,但要是被人欺负了,也不要怕,你想骂就骂回去,想打就打回去,这是许家给你的底气,我和你的父亲就是你的后盾。” 林舒然一番话说得许铭晨内心激荡不已,他眼圈霎时变红了,突然双膝跪地,朝着林舒然深深一拜,掷地有声地回道:“娘今日之教诲,孩儿定谨记在心,永生不敢忘!” “好孩子,快起来吧!”这一拜,还有这一声“娘”,让母子两个的关系更为亲近了。 林舒然让许铭晨起身之后,这才对许安讲道:“许管家,你去告诉陈家的人,此事和咱们大将军府原就没什么关系,是他们陈家自己认错了人,打错了人,这道歉的礼物就算要送也要送到清王府去,另外,帮我给陈家家主带个话,以后出门烦请他们陈家人把眼睛睁大一点,下一次别再把我许家大少爷认成旁人,闹得遭人耻笑,也免得污了东岭陈家几百年的名声。” 许铭晨和许安听后都愣了一下,林舒然这话回得很不客气,不收陈家人的礼物那就是不接受陈家人的道歉,而且这话任谁都听出冒着许家主母的“怒气”。 “娘,这样回不会不妥吧?”许铭晨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许家和陈家交恶,谁人不知,宰相陈言之那个人最记仇,不是什么善茬,陈吉顺可是他本家孙子。 “怎么?说的太客气了?”林舒然故意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许铭晨赶紧摇摇头,一开始,他觉得作为许家十三个继子的当家主母,林舒然这位太傅家的女儿太过柔弱温善了些,可随着相处下来,才发现他这个“娘”其实最善以柔克刚,内里怕是个狠角色,似乎比他父亲许钧泽还不怕事。 接下来许安便按照林舒然交代的话转述给了陈家来送礼的人,见许家不收这礼,陈家人也只得悻悻而归。 “许家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竟然一点儿面子都不给祖父你!”暂住宰相府的陈吉顺一听说前往许家送礼的人回来了,而且表示歉意的礼物许家没收,便气呼呼地找到了刚刚下朝归家的宰相陈言之告状。 “怎么回事?!”朝服还未换的陈言之一脸威严地端坐在椅子上,他面容瘦削,显得阴狠刻薄了些,鼻梁高挺、眼眉细长,给人不易亲近的感觉,尤其那双如鹰似狼的眼神,看得人心里莫名就生出胆寒来。 “还不是那个陈维,现在成了大将军的继子,就忘了自己的祖宗是谁了,您让我派人给许家去送礼,他们竟然不收,还说什么,让您以后出门擦亮眼睛,免得遭人耻笑,污了自家名声。”陈吉顺小眼睛里冒损光,他自小就爱欺负陈维,现在见他还活得好好的,心里就是不舒服。 “这话是许钧泽说的?!”陈言之脸色又阴沉了两分,在朝堂上,许钧泽就爱和他叫板,仗着和太后、皇帝关系亲近又打了几场胜仗,也太目中无人了。 “不是他还有谁,以为自己是大将军了不起呀!”陈吉顺才不管是谁说的,反正护着陈维的他都不喜欢。 陈言之反而有些不确定了,许钧泽可是和他一样在宫里的,那么说这话的是已经改名换宗的许铭晨还是许钧泽那位新夫人呢? (本章完) 第七十四章:王妃发怒 陈言之叫来前去许家送礼的下人仔细询问,得知那些话是许家主母交代的,脸上表情倒没多少变化,一个妇道人家若是没有当家人的授意,她敢这样说吗!不识抬举的还是那许钧泽。 虽明知陈家人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心情会不爽,林舒然也没有后悔,陈家有宰相,他们许家还有大将军呢,真要论起后台靠山权势,许家也输不到哪里去。 眼看离着苏太妃的寿辰正月二十六没两天了,宫里只传出太妃病重的消息,但并没说寿辰不办,这些日子许钧泽也是早出晚归,皇帝在京城又给他安排了一个“兼职”——京城护卫军大统领。 这天一大早就有下人来禀告,说是雷家的公子雷炎前来拜见。等到在前厅见了雷炎,林舒然才得知他是来找许铭晨出去玩的。 “许夫人放心,我就带铭晨去蹴鞠园玩,绝不会乱跑的!”雷炎笑着给林舒然保证道。 他担心因为上次元宵节的事情,林舒然会不允许许铭晨再随意出门,所以亲自来求见林舒然。 很快,许铭晨也来了厅内,得知雷炎来意,他转向林舒然,说道:“娘,孩儿可以和雷大哥一起出去吗?” “这是你自己的家,来去自由,想去就去吧,不过,出门一定要注意安全,多带两个下人出去!”林舒然不会因为外边有危险就一直拘束着许铭晨他们,但该有的保护意识还是要有的。 “在我们雷家的地盘怕什么,铭晨,咱们快走!”见林舒然答应了,雷炎高兴地拉起许铭晨就往外走,蹴鞠园那边早有人等着他们了。 许铭晨能交到好朋友,林舒然心里也高兴,雷炎别看是雷家二房的人,但是在京城因着镇国公府的关系,也是没什么人敢轻易惹他的。 吃过午饭,林舒然正在院子里陪着几个小的玩闹,烟火小厨的大掌柜突然急匆匆地赶来,说是有要事禀告。 “靳掌柜,什么事情?”林舒然见他脑门上都出汗了,可见事情很急。 奶娘们也识趣的赶紧把几个小少爷抱走,靳掌柜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对林舒然说道:“东家,府里大少爷在外边出事了!” 一听是许铭晨出事,林舒然心里一紧,忙问:“什么事情?是不是有人伤了他?”难道陈家人还不死心? 靳掌柜忙摇头,他告诉林舒然,刚才烟火小厨的伙计去给客人送预定的熟食,经过蓬莱酒楼时发现那里突然围满了人,说是大将军府的大少爷调戏欺辱了清王府的小郡主,还说好多人都当场看见了。 “这怎么可能!”林舒然一听就觉得很荒唐,别说许铭晨只有十三岁,就算她和这个孩子相处的时间不算特别长,也知道他为人端正良善,他怎么可能做出调戏别人的事情来。 就在这时,外边又有人来通禀,说是清王府那边来人让林舒然立即去清王府一趟。 “靳掌柜,你再帮我出去好好打听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先去清王府!”林舒然来不及思虑太多,她又嘱咐许安出去打探雷炎和许铭晨在何处,这才上了马车来到了清王府。 到了清王府,她就被清王妃身边的嬷嬷直接请进了后院,然后在内堂见到了满面怒气的清王妃。 “你们全都退下!”等到林舒然一到,清王妃便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并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然后她才转向了林舒然问道,“许夫人可知我为何请你过来?” 面对清王妃的质问,林舒然并没有装听不懂,而是如实说道:“刚才来的路上我听到了一点儿传闻,想来是有什么误会吧!” “误会?哼!”清王妃面色更难看了,直接拿起杯子往地上一摔,“你们许家养出的好儿子,小小年纪不学好,竟连郡主都敢欺辱,真是好大的胆子!” 林舒然抬眼看了看清王妃,她一身的锦绣衣裙皇家儿媳的气度,但是眉眼之间的气色并不是很好,甚至怒声说上两句都有些喘不上来气,眼窝深陷憔悴,或许是擦了过多的脂粉遮掩病态,显得面容更苍白了些。 “王妃莫怒,怒伤肝,思伤脾,有什么事情咱们慢慢讲,您这么急着请我过来,想必不仅仅是为了怪罪我许家吧,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林舒然没有着急也没有慌乱,一出事清王妃就急着把她请过来,这本身就透着几分蹊跷和诡异。 清王妃一愣,她之前因为身体不适,平时很少出门,倒是在三四年前见过林舒然几面,只是那时的她青涩纯净,和眼前这个始终淡定自信的女子不太一样,现在的林舒然倒是和宫里的云妃像了。 清王妃缓慢地在椅子上重新坐下,她的气势陡然散去了大半,如今她身边已没有多少可信之人,若是连自己的小女儿都要被人算计了去,就算赌上一把,她也不能任由那些人得逞。 “人人都说林太傅养了两个好女儿,重情重义,温婉和善,都说你自嫁进许家,很是善待那些继子,我不管是真是假,今日我小女儿惜晴名声已毁——”说到这里,清王妃眼中迸发出恨意来,然后又眼神犀利地看向林舒然,“不管是遭人算计也好,还是阴差阳错,你许家都要认下惜晴这个儿媳妇。” “王妃,事情还没有查清楚,或许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真相弄明白再说?”林舒然听出了清王妃的话里有话,尤其是那句“遭人算计”,看来今天的事情果然不简单。 “怎么?我清王府的郡主还配不上你许家的继子吗?!”清王妃突然又情绪激动发怒起来,紧接着猛咳几声,她赶紧掏出手帕捂住嘴唇,林舒然也担忧地站起靠近,发现帕子上有血迹。 “王妃,先让我给你看看!”林舒然要上前给她诊脉,却被清王妃制止住了。 “我没事!”清王妃深吸一口气,擦了擦嘴角,强撑着站起来,她不许自己就这样倒下,而是再次看向林舒然问道,“这门婚事你同不同意?” (本章完) 第七十五章:遭人算计 林舒然站直身子,朝着清王妃深深福礼,虽然许铭晨不是她的亲生子,虽然清王府的权势不小,虽然她没有清王妃的身份品级高,但这一刻她还是语气十分坚决地回道:“王妃,请恕我不能同意!” “你不同意?!”清王妃似是有些不可置信,随即嘲讽一笑,“原来林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看来你对你的那些继子也不是真心!” 此刻,清王妃心里有些懊悔,是她病急乱投医了,还以为在此种情形下,许家会巴不得与清王府结亲呢,毕竟事情已经出了,吃亏的是她的女儿,但林舒然却拒绝了! “王妃,事情没有查清之前,我不会这么早就做决定,如果此事真是我许家错,我绝不会袒护一分,该受什么样的惩罚该负什么样的责任,我许家绝不逃避,但如果此事另有隐情——”林舒然并没有往下说完,但从她那毫不妥协的眼神中,清王妃看到了她的坚持。 “来人,送客!”清王妃突然就觉得她没必要和林舒然再说下去了,因为眼前的这个女子比她想象的更加有主意,现在外边大概已经全都传开了吧,这本就是有人故意设的计,目的就是要毁了她小女儿的名声,就像当初对付她大女儿一样。 林舒然从清王府出来就赶紧回了大将军府,一回到府里,就得知镇国公府的世子妃秋氏、雷家二房的现任主母雷炎的母亲姜氏还有雷莹莹在前厅一起等着她,并且雷炎和许铭晨也被她们带回来了。 林舒然踏进厅里的时候,就看到秋氏三人坐在客位,雷炎和许铭晨低着头跪在地上。 雷莹莹一见她进来就起身迎了上去,一脸担心地问道:“那清王妃可有为难你?这时候她急着先叫你过去干什么?!” 林舒然摇摇头,又和秋氏、姜氏见了礼,然后脸色严肃地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两个少年,接着她走到了许铭晨的面前站定,竟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酒味。 “晨哥儿,你竟然喝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舒然语气瞬间严厉起来,雷莹莹想张口但被秋氏和姜氏眼神制止住了,她们是外人,这时候最好别插手。 许铭晨知道林舒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张口正要解释却被雷炎抢了先:“许夫人,今天所有的事情都是我的错,是我逼着晨哥儿喝酒的,也是我硬拉着他去了蓬莱酒楼,更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出了事!” 雷炎自责极了,把一切都揽在了自己身上,但他也不忘解释说:“可今天酒楼这事,我们也是遭人算计,晨哥儿他和清王府的小郡主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娘,是孩儿的错,一切过错孩儿愿一人承担!”许铭晨这时也抬起了头,眼圈微红地看向林舒然。 “什么你一人承担,这事你什么错都没有,怪我,都怪我,我不拉着你一起去酒楼就好了,我更不该逼着你喝酒!”雷炎此刻懊悔极了。 “没错,此事最大的错就是你!”姜氏指着自己的儿子骂道,然后又很是抱歉地看向林舒然,“许夫人,此事皆是因我儿所起,你要怪就怪我这不争气的儿子。”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舒然揉了一下眉心,无奈地坐在了椅子上。 “还是我来说吧!”雷莹莹看了一眼大家,然后将目前所知查到的所有事情告知了林舒然。 今天一大早,雷炎拉着许铭晨到蹴鞠园和他那帮结识的朋友一起踢蹴鞠,这帮少年大多都是十六七岁,其中数许铭晨的年纪最小,一帮人大汗淋漓之后便去了蓬莱酒楼,其中有个人拎了两坛子酒来,都是血气方刚不服输的少年郎,一个个又都爱逞强好胜,就连许铭晨也被起哄喝了一碗酒,结果他们烈酒下肚竟都醉过去了。 “要不是那酒有问题,别说是两杯,就是两坛子我也不会醉过去!”雷炎突然接口说了一句,显得有几分愤愤不平。 “酒有问题?”林舒然忙看向雷莹莹,见她瞪了一眼雷炎,然后对着自己点点头。 “这帮小子一点儿心眼没有,学着大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结果被人在酒里下了蒙汗药,等到醒来之后,你家晨哥儿就不见了,后来就被人发现在酒楼的客房和清王府的小郡主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这幕后之人也太阴损了,你家晨哥儿才十三岁,他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雷莹莹最想不通的就是此处,若是有人为了故意毁了清王府小郡主的清白,那也该找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 可林舒然却看着许铭晨沉思起来,别看许铭晨还不到十三岁,但这几个月他的个头窜的很快,已经渐渐长开了,不熟识他的人会错认他的年龄也不可知。 “晨哥儿,你身边不是有暗卫护着吗?”林舒然突然想到许家孩子每个人都有暗卫护着的。如果真是有人故意要害许铭晨,那暗卫会不现身保护他吗? “暗卫不见了!”许铭晨一睁开眼的时候,他身边就躺着一个衣襟半开的少女,然后一群丫鬟婆子就涌了进来,接着大声吵嚷起来,引来更多人围观,他虽年龄小也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这一幕他小时候就经历过。 当年,陈家那些人就是这样陷害他的母亲,说他母亲趁着父亲不在家与人勾搭成奸,甚至诬陷他根本不是陈家血脉,母亲百口莫辩,若不是为了护着自己,她早就以死证清白了。 秋氏和雷莹莹她们互换了一个眼色,这背后的人不止胆子大,心计也深,一下子算计了雷家、大将军府还有清王府三家,这人到底想要干什么? 手段如此下作,林舒然才不管背后之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她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那清王府的小郡主也就比许铭晨大一岁,放在现代,他们还都是一帮未成年的花骨朵,连小孩子都算计,心也太毒了。 (本章完) 第七十六章:是谁陷害 等到秋氏他们离开之后,林舒然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许铭晨,深思良久。 许铭晨心中懊悔不该小小年纪就饮酒,否则也不会着了别人的道儿,他如今是大将军府的大公子,背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有些人不会因为他年纪小就心生慈悲,这一点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为何还学不会小心防人呢! “刚才清王妃找我过去,一见面就让我答应你和小郡主的婚事!”林舒然目光紧锁着许铭晨,她想看看他的反应。 许铭晨心一惊,立即抬头看向她问道:“娘答应了?” 林舒然并未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我拒绝了!” 许铭晨原本提着的心听到林舒然这样回答,莫名松了一口气,这时却听林舒然又说道:“你会怪我吗?今天可是清王妃主动提出让你和她的女儿成婚,虽然今天的事情你们都是遭人算计,但众目睽睽之下你与小郡主被人看到躺在一张床上,那些人不会因为你们年纪小就闭紧嘴巴,外边还不知传成了什么样子,你们两个就此定下婚事也是顺理成章,清王爷的乘龙快婿,你不想做吗?” “我不想做!”许铭晨毫不迟疑地看向林舒然回答,他目光清澈又坚定,但下一秒他又觉得为难起来,“娘,若是我不娶小郡主,她会有事吗?” “若是她会有事呢?你也不想娶她吗?”林舒然再次追问道。 许铭晨迟疑了,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一个被人污蔑失去清白的女子在世上活得会有多艰难,虽然此事不是他的错,也不是小郡主的错,但她的名声也的确因为他有了污损。 “我——我愿意负责!”这一刻的许铭晨做出了他认为最对的决定,只因他不想清王府的小郡主同他生母一样受尽白眼凌辱,可他心里终究还是不欢喜的。 林舒然没有再说话,她拒绝清王妃的提议是因为还没真正了解事情的真相,也没有问过许铭晨自己的意见,更没有和许钧泽商议过,所以她不能答应婚事。 在她这个现代人看来,和陌生男人躺在一张床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当然不用赔上自己的一生,但这个时空不一样,这里的女人和她们身后的家族把名节看得比命还重。 只是,清王妃的举动太怪异了,哪有刚得知女儿遇上有关名节的事情,就逼着对方成婚的,这未免太着急了些。 “你先起来吧,此事我还需要和你父亲再商议看看,暂时你还是留在家里不要出门了!”林舒然之前总以为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事情,可她忘了这里是古代,而她也已经不是在现代那个辛苦讨生活的单纯小老百姓了。 现在的她身处晋朝权利的上流圈,她的父母亲人、她的丈夫孩子、她的亲朋好友还有她要经常接触的那些人,在这个时空的百姓眼里都是惹不起的大人物,而大人物往往预示着他们的背后和家族、利益、争斗、权力、阴谋、算计等等联系在一起。 既然已经身处复杂的阶层,那就不能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事与事之间的联系想得太简单,否则就容易被当成棋子摆布。 亏,吃一次也就长了记性,林舒然心里清楚,自此后她教育许家这些孩子的方向必定会发生变化,总要让他们在这个时空更好地存活下去才行。 等到晚上许钧泽回来之后,从他的嘴里,林舒然得知白天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 “这么快就查清楚真相了?”林舒然感叹道。 她倒没问是谁在查,此事发生在京城,又关乎着雷家、许家和清王府,只要有心事情自然很快就能查清楚,“是谁故意陷害晨哥儿的?” “清扬公主的继子高詹!”许钧泽说出一个林舒然觉得陌生的名字,但清扬公主她却是认得的,而且上次参加清扬公主宴席的时候,文氏曾告诉她,清扬公主和许家的那些孩子有矛盾,她的继子为了给她报仇打了许家的孩子,许钧泽因此发怒把他的双腿给打断了。 “高詹?是不是被你打断过双腿的那个高詹?”林舒然试探性地问道。 许钧泽点点头,随即声音又带着冷意说道:“那是他咎由自取!” 不过,他也不想让林舒然认为他是什么暴虐狂傲之徒,便告诉了她事情的真相。 大概是去年春末的时候,许铭晨和许铭野进宫给太后请安,正巧遇到专横跋扈的清扬公主在欺负一个宫人,还要逼着那宫人吞下她手里的玉石核桃,还说要剖肚取宝,用活人之血来养她的玉石核桃,当时这一幕正巧被两兄弟看到,许铭野便一气之下把清扬公主的玉石核桃给砸得粉粹,是太后出面解决了此事。 后来,清扬公主的继子高詹为了给公主报仇,便使计让许家的几个孩子落入陷阱,还逼着他们喝下一种江湖上的蚀骨散,这种东西一旦喝下去全身的骨头疼得犹如万蚁啃噬,当时许钧泽要是晚到一会儿,他们几个孩子就能生生被疼死。 “我现在后悔当初只打断了他的双腿,让他还有命活到了今天!”许钧泽眼中迸出杀意来,总要心狠些才能绝后患。 林舒然得知这些心中对清扬公主和她的继子高詹也恼恨至极,又从许钧泽嘴里得知现在高詹已经畏罪潜逃,就更觉窝火,好在许钧泽表示,已经派人去追拿高詹,这次不会再轻易放过他。 “事情发生后,清王妃第一时间把我找了去,她要我同意晨哥儿和惜晴郡主的婚事,但我当时拒绝了,事情还没查清,总不好先做决定!”林舒然将自己同清王妃之间的对话都对许钧泽讲了。 夫妻两个本就应该有商有量,现在许钧泽也愿意同她沟通和多说话,她遇到事情也开始习惯同他多说一些。 “就算你不拒绝,此事也绝对成不了!”许钧泽很赞同林舒然的决定,若是她答应清王妃的要求,事情反而多添麻烦了。 “此话怎讲?”林舒然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难道这事情还有别的玄机? (本章完) 第七十七章:开智计划 许钧泽看着林舒然那双温柔清丽的眸子,总觉得她之前被林家保护的太好了,怕是不知人心险恶,但同时他也很清楚,她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姑娘,一点就透,不会轻易让自己被人算计了去。 “你不觉得清王府的小郡主出现在蓬莱酒楼那种喧闹之地,本就不寻常吗?”许钧泽话里有话地看着林舒然说道。 不寻常?林舒然想了想,是有点不寻常。一般贵女哪会一个人领着丫鬟婆子去酒楼的,而且听许铭晨的意思,当时小郡主也像是被人下了药。 “你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舒然不想许钧泽继续卖关子,催促他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见她着急的样子,许钧泽便无奈轻笑一声,对她讲道,据清王府的惜晴郡主自己哭诉,是凌王府的可柔郡主约她在蓬莱酒楼见面的,她就喝了丫鬟倒的一杯茶水就昏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就成了众人围观的对象,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她身边的大丫鬟支走了跟着的其他丫鬟和婆子,事后这大丫鬟也不见了。 高詹当时正在蓬莱酒楼,不知怎么他得知了惜晴郡主就在隔壁,于是给雷炎和许铭晨他们的酒坛里下了迷药,又打晕了跟着许铭晨的暗卫,还故意引来酒楼里的客人撞见许铭晨和惜晴郡主在一张床上。 “高詹很清楚,清王爷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晨哥儿,他甚至可能会因此动怒直接杀了晨哥儿也未可知。”许钧泽想着或许正是因为这一点,高詹才故意把许铭晨送进了惜晴郡主所在的房间里。 “为什么?”林舒然更不解了,她家晨哥儿也算是名门之后,大将军的儿子,娶郡主在外人眼里是有些高攀,可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吧。 “因为清王爷的大女儿也是遭人如此算计,最后死在了出嫁那一日,算计她的人正是东岭陈家的人,京城明面上知道晨哥儿是陈家人的不多,清王爷算是其中一个,所以他是绝对不会同意这门亲事的。”许钧泽还算了解清王爷那个人,想来清王妃若是知道许铭晨是东岭陈家的人,她也不会急急将林舒然叫去了。 真是被人算计到一块去了,这又扯上了凌王府和公主府,都快乱成一锅粥了。但毕竟此事牵扯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权臣高门,此事也生生被压了下去,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起。 也就在这时,宫里又突然传出苏太妃归天的消息,依照晋朝规矩,像苏太妃这样等级的妃子薨后便要举行国丧,百官命妇都要进宫守丧三日。 三日后,林舒然从宫里回来,一脸的憔悴和疲惫,没想到古代宫中的守丧规矩这么严苛,吃不好睡不好,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亏得太后和云妃让宫娥给她膝盖下垫了东西,否则她双膝都要跪肿了。 回到家里,林舒然呆在房间里一天一夜还没出来,许铭晨他们都很担心她的身体,想要进去给她请安,但是春喜得了林舒然的命令,没有她的准许,谁也不能进去打扰她,就是许钧泽回来也得先通禀她一声才能进去。 “大哥,娘亲这是那么了?”许铭昊急的抓耳挠腮,他还想问问林舒然,自己现在可不可以出去一趟呢。 “我也不知道!”许铭晨心情低落地摇摇头,或许是林舒然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见他吧?! 房间内,林舒然一手托着下巴,全神贯注地坐在椅子上,盯着桌子上她想了许久才写下的八个字:“开智生福,不堕恶趣!” 这是她跪在守丧大殿想了三天三夜,又回到家里才最终下的决定,她要关上门好好训练她的这些继子们,别人会的他们要会,别人不会的他们也要学习,技多不压身,总要在危机到来时能学会应对。 而她的训练营第一阶段的计划就是要给这些古代的孩子们开智,而开智最重要的一步自然就是跟对老师多读书。 不是她狂妄自大,纵观整个晋朝,在拥有先进的知识技能和懂得与时俱进的教育方法方面怕是没人比她更厉害,所以她决定亲自出手来教育许铭晨他们。 终于,房门被“吱呀”一声从内打开,看着门外站着的许铭晨和许铭昊他们,林舒然对着他们微微一笑,这笑容透着几分神秘和坚决,让许铭晨和许铭晨他们后背不禁一紧,怎么感觉要有大事发生的样子。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林舒然就把管家许安和张嬷嬷叫了来,让他们带着府里的下人专门腾出一个空院落来,房间要按照她要求的设计,还让春喜去找木匠定制一些书柜,同时也派人出去多买一些书籍,书籍种类不限,越多越好。 “大哥,娘亲这是受什么刺激了?我听春喜姐姐说,娘亲要在咱们府里单独改建一个放书的院子,那以后岂不是看不完的书,惨了,我惨了!”许铭昊仰天长叹,小脑袋瓜都愁成了疙瘩,仿佛眼前有无数的书本朝他砸过来,光想一想他就头晕眼花,好想现在就逃走。 许铭晨沉默地看着林舒然院子的方向,他隐隐能察觉出林舒然的意图,这一次自己遭人算计,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年轻大意了,还因为自己心智不成熟,发现不了身边暗藏的危险,林舒然这是想让他和弟弟们都多读点书,人变聪明一点,才不会处处遭人算计。 所以他暗下决心,自此后一定要更加努力地读书才对,绝不能再让林舒然和许钧泽为他多操心了。 听说林舒然在家里大刀阔斧地要建一座放书的院子,许钧泽便任由她折腾,且不说她是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就冲着她那显而易见的目的,自己都会支持她。 “来人,去多寻一些书籍给夫人送过去!”既然要决定支持林舒然做的事情,许钧泽当然要有实际行动,总要他的夫人欢喜才是。 (本章完) 第七十八章:想去考试 国丧三个月城中不许嫁娶、不许宴请聚会、不许嬉戏玩乐,林舒然正好趁此机会关起门来开始她的训娃大计。 这天早饭刚过,林舒然便把老大许铭晨、老二许铭野、老三许铭瀚、老四许铭凡、老五许铭元、老六许铭舟和老七许铭昊叫到了跟前,然后指着他们面前的一个大樟木箱子说道:“这是一大早林家送来的书册,里面都是我以前看过的孤本,从今日开始,你们每人拿一本回去好好誊抄,记住要亲自抄写并写上自己的名字,遇到不认识的字或者不懂的地方可以去请教白先生,也可以来问我。” 在林舒然看来,读书没有捷径,即便是天资聪颖之人,也要付出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古人不是常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抄书虽然是看似很笨的方法,但这个坚持的过程却是可以锻炼一个人的专注力、耐力,不但能增强记忆力、储备知识,还能修身养性,同时还能练字提高书法能力,简直是好处多多。 这帮孩子精力旺盛,抄书正好能磨磨他们的性子。 “啊——”许铭昊直接哀嚎一声跌坐在地上,眼中无神地看向林舒然乞求道,“娘亲,我可不可以不抄书呀?” 林舒然看着他面色严肃地摇摇头,许铭昊小脑袋一耷拉,然后又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控诉道:“那为什么不让轩哥儿抄书?” “轩哥儿比你小一岁,抄书还有点早,今年他有别的事情要做!”许铭昊过了年就八岁了,而许铭轩才七岁,林舒然想通过其他的方式来引导他学习。 “什么别的事情?”许铭昊有些羡慕许铭轩,无论什么事情一定比抄书更轻松,不过当他事后得知许铭轩一天要背一首古诗词的时候,他就觉得还是抄书好些,至少不费脑子只累手。 “我的手受伤了!”一提起读书习字,许铭野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宁愿练十二个时辰的武术,也不想翻一页书,他又不去考状元,费心力读书做什么。 “你的手已经好了,谁都别想逃,以后抄书就是许家的家规!”比起不爱读书的许铭昊,许铭野才是令林舒然觉得更头疼的,他和许铭晨年纪一般大,今年都是十三岁,但认识的字没几个,再不抓紧时间让他学习,真快成文盲了。 这个时空贫富、门第差距都很大,普通老百姓的孩子可能终其一生也不会有读书出头的机会,许铭野他们既然已经身处高门,眼前有那么好的条件和机会,林舒然不可能看着他们浪费时间白白错过良机。 林舒然态度坚持,其他人也都不敢再说什么,看着眼前那一箱子书,他们低着头互相瞅了瞅,同病相怜地叹了口气,在林舒然的眼神示意下,一人拿着一本书离开了。 老四许铭凡是最后一个从箱子里拿书的,对于林舒然让他们抄书的决定,他倒是坦然接受,反正平时他就有抄书的习惯,只是拿了书他却迟迟没有离开。 “凡哥儿,还有事吗?”见许铭凡欲言又止的样子,林舒然便出声疑惑地问他。 许铭凡抬头看了她一眼,抿了抿下嘴唇,鼓起勇气说道:“母亲,这个月初六是第一场童子试,我想去参加考试,可以吗?” “初六?”今天是二月初二,离着初六也就四天了,林舒然有些诧异地看向许铭凡问道,“你想参加童子试,我并不反对,只是为何现在才说?眼看就要第一场考试,报名还来得及吗?” 许铭凡一听林舒然不反对,立即露出笑脸回道:“来得及,白先生说我考试前一天报名都来得及!”接着,他又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母亲之前一直诸事繁忙,我不想母亲再为我的事情挂牵,松林他会和我一起参加童子试,母亲只管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便是。” 面对如此懂事又自信的许铭凡,林舒然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不过许铭凡毕竟才十岁,虽然只是童子试,但听说考试也很辛苦和严苛。 “童子试要连考五场,你能受得了吗?”比起考试,林舒然更担心许铭凡的身体会受不住。 “母亲,没事的,我能受得了!”不就是五场考试吗,他一点儿也不怕。 “那你接下来好好温习功课,抄书的事情以后再说,考试那日我去送你,再多给你准备一些吃食,对了,回头我再给你寻个书童,你看你是想找一个活泼点的还是安静点的?”突然得知许铭凡要去参加童子试,林舒然也跟着着急起来,家里孩子多,她最近把心思都放在了许铭晨的事情上,倒是有些忽略其他孩子了。 许铭凡绷紧了嘴巴眼睛酸酸的摇摇头,其实每次看到林舒然那么关注在意许铭晨和许铭昊他们,他是又羡慕又嫉妒,他也想做林舒然眼中那个特别存在的孩子,知道她很喜欢会读书的孩子,所以他也要同张松林一样去参加童子试,以前是想证明自己读书很厉害,现在他想证明给林舒然和许钧泽看,让他们知道他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孩子呢! “母亲,我不需要书童,我自己就可以!”许铭凡并不想再给林舒然添麻烦,他们家孩子多,能分给他一些关注,他就很满足了。 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身边都有下人伺候,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之前许钧泽并没有给许铭晨他们身边派下人跟随,只是在暗处派暗卫保护他们的安全,平时出门都让家丁跟着,所以许家少爷们身边没有书童也没有亲近的小厮。 林舒然以前也觉得自己能做的事情没必要让别人来帮忙,但在这个时空做了三年多的古代大小姐,她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自己添一些人手的,因为这样一来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去专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添置人手能帮自己省时省力省心神,又不是没那个条件,何苦偏要自讨苦吃。 想通了这些,她便决定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给几个孩子身边添置一些得力的助手,只是去哪里能寻到合心意的下人呢? (本章完) 第七十九章:挑选侍从 想来想去,林舒然次日还是来到了田庄,她觉得比起找一些不太熟悉的人来做许铭晨他们的侍从,倒不如从田庄里选几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像大柱、二柱他们这些孩子自己也很熟悉,无论是品性还是能力都值得信任。 不过,林舒然到了田庄之后并没有先提起给许家少爷们选侍从的事情,而是先找到了五叔,她想先问问他的意见。 五叔刚从山里打猎回来,腰间新换了一个酒葫芦,甚至葫芦上还系着一个红色的平安绳,林舒然也只是觉得奇怪多看了一眼,这次回来见五叔,总觉得他眉宇之间有些不同,似乎愁绪多了些。 “大柱那些孩子性子野了点,让他们去大宅户里做跟班,你不担心他们到时候给你惹祸?”在五叔看来,大柱和二柱他们在山野之间呆习惯了,大户人家规矩多,他们一时半刻未必会适应。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自从我嫁进许家,见得最多的就是惹祸的孩子,我与大柱那些孩子在田庄一起朝夕相处了三年,他们性子淳朴厚道,人又特别的机灵聪明,而且我看他们这群孩子也不甘一辈子困在这大山里。”林舒然将心中想法对五叔讲道。 上次大柱他们跟着许铭晨去蹴鞠园踢球,林舒然就看出他们在权贵云集的蹴鞠园丝毫不怯场,敢打敢拼,不卑不亢,身上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头,还真是令她刮目相看。 “既然你这么看好他们,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反正你本就是他们的主子,你的命令他们不敢不听。”五叔笑了,林舒然算是他见过最和善的主子了,而且不太喜欢勉强别人,哪怕对方是她的下人。 果然,接下来就听林舒然说道:“那我还是要问过大柱还有他们父母的意见,若是他们不同意,我再去别处找些人。” 五叔点了点头,然后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林舒然,接着说道:“你不要光想着许家的那些孩子,这些年你身边只有春喜一个人,那丫头做点小事还行,保护你就差劲了些。” “我整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不需要什么人来保护,再说平时出门也有家丁婆子跟着,有春喜一人在我身边就挺好的。”林舒然倒是不以为意,她也是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的。 五叔却还是摇了一下头,声音闷闷地说道:“过两天我给你送个人,有人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些!” 林舒然忙问五叔是什么人,但五叔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她也就没继续问,只是奇怪五叔这三年来从不和外人接触,他送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林舒然没有多想,便把厨娘大柱的娘慧嫂子先找了来,问她是否愿意让大柱、二柱跟在许铭晨他们身边做随身的侍从。 慧嫂子一听感激地就给林舒然跪了下来,能让两个儿子走出这山窝窝,还能跟在少爷们身边做近身侍从,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事,她怎么可能会拒绝呢。 林舒然又问了大柱和二柱的意见,他们一听也十分地高兴,表示愿意跟在许铭晨他们身边伺候。 “小姐,以后大少爷他们去军营,我们是不是也能跟着去?”大柱眼中露出火热的亮光来,他早就听许铭晨说过,许家的孩子到了十六岁是要被送进军营的,而他别看年纪小,却自幼有一颗精忠报国的赤子心。 林舒然见大柱对于进军营似乎很热衷,便笑着回道:“当然了,只是进军营可没你想象的那般轻松,甚至战事起连命都可能丢掉,你不怕吗?” “不怕,好男儿自当顶天立地,保家卫国,这还是小姐你教给我们的,小姐尽管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少爷们的!”虽然之前大柱他们和许家少爷们也闹过矛盾,但他们早就和好成为彼此欣赏的好朋友了,即便身份有别,他们之间也没多少隔阂。 想着孩子最了解孩子,所以林舒然就在大柱的参考下选了十个孩子出来,这些孩子本就是田庄的下人出身,也不需要签订什么合约,便跟着林舒然回了大将军府。 “大柱他们你们都很熟悉,以后他们就是你们的近身侍从,无论是学习、练武还是生活,你们都要在一起,自己选吧!”林舒然把大柱他们带到许铭晨几人的面前,除了最小的三个不需要侍从,其他十个孩子一人选一个下人做跟班。 因为之前在田庄的时候这两帮孩子就在一起经常玩,所以对彼此多少都有些了解,十个人很快就选好了,大柱最高兴的是许铭晨选了他,这样三年后他就能跟着许铭晨一起进军营了。 许铭野本来不想选的,他只习惯阿狼在身边,但二柱主动凑了上来,还带着他家的大黄,而阿狼和大黄彼此冷冷地对视一眼,竟是很默契地蹲坐在一处。 给孩子们选侍从的事情完结之后,林舒然就让他们继续回去抄书了,而眼看童子试的第一场考试就要来到了。 林舒然给许铭凡准备了单独的马车、衣物和点心,笔墨纸砚也都叮嘱他备好,考试当天,更是亲自把他送进了考场里。 “奴婢看这考试的,就属咱家四少爷年纪最小了!”春喜踮着脚尖往考场的方向张望,往里进的考生就没有比许铭凡年纪还小的。 大家看到许铭凡进考场的时候,可是引来不小的骚动,因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都觉得他是跟着胡闹的,不少人眼中还露出鄙夷轻视来,觉得一个黄口小儿就是来凑热闹添乱的。 林舒然也望了望考场的方向,她算是一个久经考场的人,但还是第一次送别人进考场,许铭凡要试一试自己读书的水准,她觉得尝试一下没什么不好的,毕竟这也是孩子自己做的决定,她要支持才行。 林舒然在外一直等到第一场考试结束,看到许铭凡从考场里跑出来,她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一见到许铭凡就赶紧关心地问他,累不累,渴不渴,饿不饿,就是一句不提考得好不好,她不想给他过多的压力,考都考了,再问考得好不好也没什么意义。 (本章完) 第八十章:欠债关系 “母亲,孩儿不累,也不渴,也不饿!”这种一下考场就有人关心的感觉,许铭凡觉得新鲜又感动,以前生下他的那个女人因为他的早慧总认为他是妖孽,是不祥之人,要把他扔进河里溺死,但林舒然只是他没血缘的继母,自己却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个母亲对孩子真心的疼爱。 林舒然让他赶紧上马车休息一下,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他的情绪有一丝的低落,想着他是不是考试不太理想,但并没有问出口。 两人回到府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林舒然安排许铭凡这段时间单独住一个院落,免得哥哥弟弟影响到他,而许铭晨也叮嘱过弟弟们,没有特别的事情不要去打扰许铭凡。 林舒然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张嬷嬷待她落座休息之后才对她讲道:“小姐,今日府里来了一个人,说是田庄那边介绍来的下人,以后就在您身边伺候,老奴问问,可是有此事?” 林舒然还以为五叔在开玩笑呢,还真介绍人来了?她让张嬷嬷把人带过来,张嬷嬷点点头,想张口说什么,想着还是等林舒然自己见了那人再说吧。 不一会儿,张嬷嬷就领了一个人进来,只见她一身红黑色的素裙,满头银发用一根简单的木钗挽成妇人发髻,可偏偏她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剥了壳的鸡蛋,白皙滑嫩的很,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分明就是一个大美人。 “奴婢红姑见过夫人!”声音倒是显得老成持重,林舒然仔细又瞅了瞅她,如此大美人和五叔又是什么关系呢? 红姑站在那里任由林舒然上下打量,她脸色平静,但眼中也闪过对林舒然的探究,只是那么一瞬就快速消失了。 “你是五叔介绍来的?你们什么关系?红姑,你今年多大了?”林舒然也不觉得自己问的唐突,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红姑微微点了一下头,很有规矩地给林舒然又行了礼,然后回道:“奴婢和他是欠债的关系,奴婢今年四十有二。” 林舒然一听和张嬷嬷、春喜都惊讶地对视一眼,她可真不像四十二的妇人,光看脸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还有她说自己和五叔是欠债的关系,到底谁是谁的债主呀? 转念一想,应该五叔是债主吧,不然哪有人甘愿来做仆人的,而且这红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凌厉的气势,看起来不是那么好惹的人,五叔介绍的人,也总不好亏待了她。 “红姑,既然是五叔让你来的,那你就在府里待一段时间,想什么时候走都可以,府里暂时也没什么让你做的。”林舒然很敬重五叔,他介绍来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她没想真把红姑当成下人使唤,就当成客人以礼相待吧。 但红姑却不是来这里做客人的,她眼神直直地看向林舒然,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说道:“奴婢以后就近身伺候夫人,什么样的事情夫人都可以放心交给奴婢来办!” 说完,她态度有些强势地就站在了林舒然的身侧,这可把主仆三人惊了一下,还没见过说话如此直白行事如此火辣的下人呢。 隐隐有一种被胁迫的感觉,但因为是五叔介绍的人,而且林舒然也没有从红姑身上感受到恶意,对于红姑执意要做自己近身之人,她也就暂时先应允了下来。 本想着去田庄找五叔关于红姑的事情问个清楚,哪想到张堂告诉他,五叔给她留下一封信就走了。 打开信,五叔只给她留下八个字——“红姑可信,有缘再见!”除此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五叔如此突然的离开还是让林舒然觉得很意外的,三年了,她和五叔处成了朋友也处成了亲人,可她一直都知道,五叔身上有故事,迟早有一天他会离开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到了之后,她心里还是很难过。 “红姑,你是不是知道五叔去了哪里?”拿着五叔留下的信,林舒然看了一眼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红姑,她脸上神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一般。 “回夫人,奴婢不知道!”那个人要去做什么,又怎会让旁人知晓,她也是找了三年才找到他,可如今他又不声不响地走了,就和多年前一样。 知道又怎么样,不知道又怎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林舒然不是一个执拗看不开的人,缘来则聚,缘去则散,聚时欢心,散时祈安,她只愿五叔此去万般顺遂、健康平安。 整个二月,许家的孩子除了外出参加童子试的许铭凡,全都呆在府里安心抄书学习练武,因为是国丧期间,许钧泽的时间也空余了下来,他开始亲自教许家的孩子武艺。 三月里春暖花开,人们都在压抑着想要出游的心情,谁也不敢在国丧期间明目张胆地宴请玩乐,各个府邸也都谢绝了宾客拜访,大街小巷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这天,难得有人给许家守门小厮递了拜帖,林舒然接过一看,竟是隔壁御史府的方老夫人请她过府一叙。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虽然上次因为石榴树的事情,方家和许家闹了不愉快,但事情也算解决好了,本就没什么大仇,林舒然让人准备了些礼物,然后红姑和春喜陪着她来到了御史府。 到了方家,林舒然被方老夫人身边的嬷嬷领进了内堂,她这才知道方老夫人最近身体有些不适,正卧病在床,她到的时候见梅太医也在。 “竟不知老夫人身体有恙,我该早些来看望的!”林舒然一脸歉意地看向方家老夫人说道,他们两家的邻里关系之前是生疏了些,平时来往也不多,她也不知方家老夫人生病了。 “人年纪大了,难免有诸多毛病,倒是本该我方家的人求上门去的,还累得许夫人亲自跑这一趟,是老身之过错,还望许夫人勿要见怪!”方家老夫人半坐在床上,一脸慈和地看向林舒然说道。 “老夫人何故如此说?”林舒然不解地看向她。 (本章完) 第八十一章:药不对症 “老身听闻之前许夫人给太后娘娘送了一盆花开五色的奇异山茶花,在咱们晋朝,这山茶花可是极少见的,更别说一株枝头能开五种颜色的花了,想来定是珍贵至极,都传这花是许夫人自己培育的,不知是真是假?”方家老夫人脸带微笑,但是那双久经风霜与事故的眼睛却紧盯着林舒然。 林舒然诧异地看了方家老夫人一眼,心有疑惑不解但还是点点头照实回道:“花的确是我自己种的,只不过这花极其难得,我耗费三年时光也只培育出两株五色宝珠山茶花,一株送给了太后,这另一株年前那场大雪给冻坏了,不知老夫人为何问起花来?” 一听花被雪冻坏了,方家老夫人脸上露出可惜失落来,苦涩一笑说道:“实不相瞒,我身有旧疾,太医院的郑院首新研制出一个方子,说是用山茶花入药,对我这病有极大益处,老身原想厚着脸皮去宫中求太后娘娘,却得知太后娘娘为了救治太妃娘娘的病,已经将你送的五色山茶花全都入了药。” “老夫人,这山茶花虽然少见,但世上其他地方也不是没有,如今天暖花开,其他地方应能寻到。”今年风雪大,林舒然田庄的小花圃也受了一场灾祸,她重新修整了那些花花草草,山茶花虽然被她救了过来,但今年怕是开不了花。 “唉——”方家老夫人轻轻一叹,“只是这普通山茶花的功效怕是和五色山茶花没法比,终是老身无福了。” 见方家老夫人满脸失望的样子,林舒然很想告诉她所谓的五色山茶花其实和普通山茶花应该是一样的,只不过她用了嫁接的技术,这里的人之前没见过所以才会觉得它神奇吧。 但转念一想,自己若这样说,怕容易引起旁人的误会,以为是自己不舍得把贵重的山茶花拿出来,所以也就忍下了嘴边的话。 从方家回来的路上,一出了方家大门,红姑便沉着脸对林舒然讲道:“夫人,方家老夫人在撒谎!” 春喜惊讶地睁大了双眼看向红姑,方家老夫人撒什么谎了?而林舒然只是步伐自然地继续往家走,她让红姑回去再说。 到了自己的院子,林舒然和红姑、春喜一起进了房间,然后春喜关上了门,嘱咐院子里的下人不要来打扰林舒然休息。 “红姑,你看出什么了?”林舒然特意瞅了一眼红姑,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副清清淡淡的模样。 “奴婢会医术,那方家老夫人单从面色、气息、神态来看,即便真有旧疾,也应是胃肠不适之症,而山茶花性寒,最是容易引发腹痛,药不对症!”红姑说得斩钉截铁的样子,让人不由得不信。 林舒然虽然也略懂医术,但她知道的不过是些古方药理或者西医方面的急救之法,诊脉的技术也并不精湛,她可没有红姑这样的本事,只看一看人的面相,观察人的气息,就能察觉出对方的病症来。 不过是一味药,即便难寻也不是没有,方家老夫人为何要撒谎呢?林舒然便让春喜把梅太医再请进府里,方家老夫人的状况他应是最了解的。 梅太医拎着他的药箱来见林舒然,脸上一副早知会如此的模样,不等林舒然开口,他就会意一笑,说道:“许夫人懂得医术,应是已经看出方家老夫人的病症了吧。” “梅太医,方家老夫人的病怕是用不到山茶花这种寒性之药吧?!”林舒然见到梅太医便也直接讲明道。 梅太医无奈一笑,他就知道林舒然见过方家老夫人之后便能看出一些端倪,况且方家老夫人有胃寒的旧疾,此事稍微用点心便能知道,不是什么隐秘不可说的。 “不错,方家老夫人有胃寒之症,山茶花对止血止咳有奇效,并不能医治胃寒的症状。”若是旁人问起,梅太医绝不会多嘴,但在他看来,林舒然是经过高人指点过的,或许有些病症她能知道好方法呢,所以他才会照实和她讲其他病人的情况。 “这就奇怪了,方家老夫人为何会撒谎呢?”不过是一味药材,值得方家老夫人这样做吗?林舒然很是不解。 梅太医好心为她解惑道:“方家老夫人怕是为了清王妃才如此做的,清王妃是方家老夫人的娘家侄女。” 梅太医还告诉林舒然,清王妃一直都有咳血的毛病,最近身体变得更糟糕了,事实上太医院的郑院首的确新研制出了一个治病的新方子,不过不是为了方家老夫人,而是为了清王妃。 前段时间苏太妃病重,郑院首要用山茶花入药,太后便把那株五色山茶花都拿给他给苏太妃医病,虽然药起了效果,但苏太妃年纪大了,身体亏的严重,又加上情绪一激动,终是无力回天。 不过,郑院首却从苏太妃的病况中发现了止血的新方子,只可惜山茶花只剩下一瓣,也就勉强够一剂药的。 “五色山茶花也就花色多些,其药效未必会比一般的山茶花强,既然有效,那就去寻别的山茶花入药啊!”上次林舒然进清王府就亲眼见过清王妃咳血,不过当时清王妃不许她近身,所以自己也没机会探知她的病情。 “郑院首说那五色山茶花的药效比一般山茶花要强太多,之前他也用普通山茶花入过药,但是药效一般。”梅太医还没机会见过五色山茶花,只是听郑院首说过,五色山茶花的药效绝非一般山茶花可比的。 这下连林舒然也愣住了,她原意只想着培育出花色繁多的山茶花,图个新鲜尝试,哪想到它花色变多药效也跟着变强了,看来今年得多培育一些特别的山茶花了。 “竟是这样吗?这可就难办了,我这花圃中剩下的那株五色宝珠山茶花被冻坏了,今年不可能入药了。”林舒然也觉得遗憾,梅太医听后也是可惜至极,真正无福的或许是清王妃吧。 “启禀夫人,惜晴郡主让人递了拜帖来,此时郡主就在门外等着见夫人呢!”正在这时,有丫鬟在门外禀告道。 林舒然就算不见惜晴郡主也能猜出她的大概来意了,想必也是为了她的母亲清王妃而来吧,只是她手中的确已无五色山茶花,只会让她失望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二章:很想帮她 不一会儿,张嬷嬷亲自领着一个豆蔻年华的青春少女走了进来,这少女月眉星眼、肤白胜雪,身姿娉婷婀娜,甚是仪静体闲,只是俊俏的容颜上带着愁绪,恰如娇花遭了霜打,让人看着忍不住就生出怜惜来。 林舒然态度和善地请惜晴郡主在厅中坐下,让丫鬟奉上了热茶和小点心,堂堂的皇家郡主,身边却只跟着一个和她年岁差不多的小丫鬟,这倒是让林舒然有些疑惑,自从发生了蓬莱酒楼的事情,清王府就不担心惜晴郡主再出事吗? “许夫人,惜晴今日贸然登门,实在是有事相求,只要夫人肯割爱,无论是要银子还是让惜晴做什么事情,惜晴都愿意!”惜晴郡主轻轻咬着朱唇,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她明知自己和许铭晨遭人算计污损了清白和名声,她明知林舒然这位许家主母拒绝了她母亲提的婚事,她明知今天不该亲自来,可她还是不顾名声与脸面,不计任何后果的来了许家,只为给她的母亲求一个生机。 林舒然很是歉意地看向惜晴郡主,年前在镇国公府蹴鞠园的蹴鞠比赛上,她曾远远地瞧见过惜晴郡主一回,那时她也在场外给自己的弟弟小王爷赵沛加油鼓劲,当时只觉得这少女天真烂漫令人艳羡的很,可今日再见她,却发现她褪去了青涩,身上多了一抹坚毅,或许残酷的生活总是能最快教会一个人成长吧。 “郡主,你是为了五色宝珠山茶花而来吧!”林舒然语气肯定地说完,又轻轻一叹道,“只是,太过不巧,我用三年的时间只培育出两株开花的五色宝珠山茶,一株送给了宫中的太后娘娘,这另一株年前大雪时被冻坏了,虽然经过一番施救又有了生机,但今年开不了花,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是真的吗?”惜晴郡主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起身,眼中的焦急和失落显而易见。 “郡主若不信,可亲自去我田庄花圃看看!”林舒然也不想打破惜晴郡主的希望,但山茶花确实没有了,“难道太医们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来医治王妃的病吗?” 惜晴郡主万分失望地摇摇头,就算真有别的法子,她母亲的身体怕也是撑不到那个时候,来许家求林舒然是她能抓住的最后希望。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惜晴郡主哽咽难言,她不想当着外人的面情绪失控,可她已经在很努力地控制了,但就是忍不住,仿佛什么东西在这一瞬间轰然倒塌了,压得她心如死灰喘不过来气。 看着满身悲伤难过的惜晴郡主,林舒然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此时在她眼中惜晴郡主不是什么身份尊贵的皇家郡主,只是一个害怕失去母亲的十四岁少女,她也很想帮助她。 “郡主不要伤心,但凡学医者都懂得一个道理,药材虽然各有其效,但并不是不可代替的,一定能找到代替宝珠山茶的药材。”林舒然安慰惜晴郡主道。 惜晴郡主匆忙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地整理了一下情绪,她知道林舒然说这些不过是在安慰她,若是真有能代替的药材,太医院的人早就给母亲用了。 没有了五色宝珠山茶花,惜晴郡主也就没在大将军府多待,她得回去照看母亲,别让她又被什么人给气到了。 “小姐,梅太医还没走呢,他说还有事要请教您呢!”等到惜晴郡主离开之后,春喜才对林舒然说道。 “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他,快请梅太医来吧!”到底还是对惜晴郡主生出了恻隐之心,林舒然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帮到她,还是先问问梅太医知不知道清王妃的病情吧。 梅太医又拎着他的药箱来了,见林舒然问起清王妃的病情,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告诉了她。 说是清王妃自从几年前她大女儿惜悦郡主突然身亡之后便有了咳血的毛病,之后但凡忧思过度或者生气烦闷都会咳血,太医院一直在想法子给她治病,但她因病伤了身子,自己又时常被诸事烦扰,郁结于胸以致身体越来越糟糕。 “其实,清王妃若是凡事看开一些,静心休养,再加上汤药,她的身子不至于如此,只是——”梅太医苦笑着轻摇了一下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身为王府主母,她要操心的事情不少。” 梅太医话没有讲太明,林舒然却是已经听明白了,后宅大院是是非非肯定少不了,这晋朝的王爷皇子,哪一个不是三妻四妾,庶子庶女成堆,身为当家主母想要清闲可不容易。 “梅太医,我知道几个治疗咳血的方子,但又不知是否能对清王妃的病症,你既然对清王妃的病情了解甚多,那我把这些方子写下来,你看看可有能治清王妃病症的。”林舒然也没有藏着掖着,她让春喜拿来笔墨,然后便执笔写下她所知道的有关治疗咳血的古医药方。 梅太医原本藏着的小心思就是想从林舒然这里知道一些治病的方子,他欣喜异常,自是连连点头,眼神急促地盯着她手下的纸张。 红姑就站在一旁,林舒然每写好一张,她就拿起来快速地扫一遍,然后递给在一旁焦急等待的梅太医。 “化血丹!”梅太医接过第一张药方就满脸震惊,他是大夫自然瞧得出这药方可信不可信,恨不得立即就回去研究一番,很快第二张药方也好了,上面清晰地看着“立止咳血膏”五个字,再看处方和制法,他更是激动地全身颤抖。 紧接着林舒然写了一张又一张关于治疗咳血的方子,有关于寒证的,有关于热证的,有关于虚证的,有关于实证,每一张药方都有处方和制法,最后她还写了两张关于咳血的食疗方子,足足有近十张方子。 “梅太医,你看这些可有能治清王妃咳血之症的方子?”林舒然几乎把脑子里能记起的关于治疗咳血的古方都写了下来,因为她不了解清王妃的具体病情,所以也不知哪张方子会有用。 (本章完) 第八十三章:交出田产 梅太医如获珍宝地拿着林舒然写下的这些方子,他这心中满是激动、惊讶、感激和佩服,一时之间话都不知该怎么说了,只能小鸡吃米似的点头。 其实,林舒然刚才完全可以把这些方子写给惜晴郡主,这会让清王府欠下她一个大人情,但是她谨慎又认真,也是真心为清王妃着想,所以才让自己这个大夫先过目,这也是对自己的信任和善意,这份恩情他也是不会忘的,以后可得好好“巴结”这位大将军夫人,说不定她一高兴,自己就有幸能得到一张千古奇方了。 梅太医拿着药方兴冲冲地离开了大将军府,而红姑看着一脸平静的林舒然,眼眸变得幽深起来,听闻她的种种表现可与高门深闺的女子大不一样,她写下的那些药方自己都没见过,她的背后定有高人指导过。 许钧泽踏进房里的时候,他与红姑的眼神交汇闪过,红姑立即恭敬地低下头,朝着他规矩地行礼。 而面对林舒然身边突然出现这样一个奇怪的奴婢,许钧泽暗中派人调查过,但却查不出有关红姑的任何事情,这女子行走间步伐轻盈,气息稳健有力,定是位习武高人。 五叔是林舒然田庄的下人,他怎么会认识红姑这样的人?江湖上也没听说有一位白发女子高手,不过林舒然信任五叔,也愿意把他介绍的人放在自己身边,这几天红姑服侍林舒然也很尽心尽力,许钧泽见她言行举止很懂规矩的样子,很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红姑始终没有抬头,她知道许钧泽还在打量审视她,事实上无论是林舒然还是许钧泽对她都存着一份小心,她心中坦然,这一趟京城是她主动要来的,为的就是进这大将军府许家。 “你们先下去吧,我和夫人有话要单独说!”许钧泽出声让红姑和一旁的春喜都出去,两人依言退下。 林舒然正奇怪许钧泽怎么这会儿回家了,最近他都是早出晚归,天不亮就把孩子们从被窝里拉起来练武,匆匆吃过早饭就出了门,入夜才回来。 这会儿又让红姑和春喜都出去,他有什么紧要事要同自己现在就讲的?心里猜测着许钧泽要说的事情,疑惑也问出了口:“夫君,你要说什么?” 林舒然和许钧泽都在房内坐下,她看他神色严肃,一脸郑重的样子,心里就更好奇了。 “明日皇上会新颁布一条法令,晋朝所有户部在册的田产都要缴纳赋税,以后无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其他什么人都将不再有免税的特权,而且皇族子弟和文武百官名下的田产都将有所限制,多余的耕地要上交国库,有朝廷再行分配。”许钧泽话轻轻一说出口,林舒然就瞪大了眼睛,皇帝这是打算拿贵族阶层在田产一事上开刀了。 她自三年前在田庄住下,便想尽办法多渠道了解这个时空的方方面面,其中她从一些书籍上了解到晋朝的土地利用率很低,落后的生产方式和生产工具,靠天赏饭的老旧思想,让晋朝粮食的产量一直提升不了。 最主要的是晋朝大部分的良田耕地都掌握在贵族阶层和大地主手里,而且朝廷对藩王、皇亲、有功之臣甚至读书人都有免税的政策,百姓手里的田少又薄收,能交的赋税有限,所以压力自然就给到朝廷这一边,收不上来税,国库就没钱,皇帝拿什么建设他的江山社稷。 看来要不是国库真的很紧张,皇帝也不会想要颁布这样一条法令,这可是与所有的贵族阶层为敌,就算他是帝王,怕是要将这条政令实行开来也会困难重重,肯定会有不少人来反对的。 “你告诉我这些,是不是想说,你要做第一个支持皇上这个决定的人?”林舒然目光柔柔地看向许钧泽,她对许钧泽的了解不算很深,但却第一直觉就能感受到他想要对自己说的话,有时候她和他之间的心灵默契感,连她自己都觉得奇怪。 许钧泽惊讶地看向林舒然,他没想到自己有些话还没说她却已经猜到了,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聪慧灵透,他点点头,表示正是此意。 林舒然莞尔一笑,深吸一口气,看着他一脸正经地说道:“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旦选择和皇上站在一边,你就会成为那个被人攻击的靶子!” 人是贪心的,尤其是那些久在名利场的人,他们不会允许自己的财富被人轻易给夺去,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旦你动了别人的奶酪,对方真的会绞尽脑汁和你拼命的。 “我知道!”许钧泽从不怕和别人为敌,正因为此事做起来会非常艰难,所以他才要第一个站在皇帝身边支持他,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晋朝虽然暂无战事,可若真的有敌军来犯,国库根本就支撑不住。 一个国家没有财政支持,谈什么强军护国,更别说为百姓谋福祉了,长此以往下去,晋朝势必会国将不国,日渐衰落下去。 他是晋朝的子民,是皇帝的臣子,是守卫疆土的大将军,更是一个铮铮铁骨一心要为国为民的男儿汉,所以即便明知前方危险重重,他也毫不畏惧。 只是,林舒然和孩子们怕是也要跟着他一起被人针对了,当然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护着他们不受伤害,他心里也更希望林舒然能支持她。 “夫妻不就是风雨同舟,携手而行,你往东我自然要跟着,你去西自然也不能甩了我,说吧,需要我做什么?”林舒然觉得许钧泽把这件事情提前告诉自己,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吧。 果然,许钧泽告诉她,这些年皇帝赏赐给了他不少的良田,明日早朝政令颁布之后,他会把大部分的田产交出去,到时候身为当家主母的林舒然需要把田产文书拿出来交给朝廷。 “不用等到明天,我现在就给你去拿!”林舒然拿着钥匙亲自去了库房,她将装有许家田产文书的小盒子取出来,然后双手递给了等在那里的许钧泽。 许钧泽接过盒子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些话夫妻不必多说,一个眼神或许就能理解对方,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本章完) 第八十四章:朝野震动 深夜,林舒然依旧无法安心入眠,许钧泽拿着田产文书离开之后就一直没有归家,今夜他应是不会回来了。 眼看着三更鼓敲过,耳听着四更鼓消散,五更鸡一打鸣,林舒然便急着从床上起了身。 她穿戴好衣物,透着刚刚打开的窗棂往外探了探,天有些微微蒙蒙亮,早朝的时间快要开始了吧。 今天,皇帝要凭借一己之力正式挑战整个贵族阶层,他这场仗注定要打的艰难险阻,而许钧泽作为他阵营的吹角人,也必定会被群起而攻之,以后许家在京城怕不会走得顺遂。 但林舒然也没有后悔支持许钧泽的决定,且不说夫妻本是利益共同体,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晋朝必须要改变现状了,否则内乱一触即发。 整个早晨林舒然都表现得很镇定,但红姑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她神色之间有些焦躁,而且一直派人打探着外边的消息。 “夫人在忧心什么事情?”红姑有话就问,该恪守本分的时候她不会逾矩,不过她也时常会打破本该为奴婢的规矩。 面对红姑的主动提问,林舒然已经习以为常,仿佛这才符合红姑本来的性格一样。 “总感觉天要起风了,春风恼人的很!”林舒然淡淡一句话,红姑便也不再多问,今天想必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原本人们都以为今日不过是无数日子中平凡的一天,哪想到早朝之上,年轻的帝王当众宣布颁发一条新政令,圣旨下,公告出,整个朝野为之震动。 守在早朝大殿外的小太监瑟瑟发抖,里面激烈的争吵辩论之声,让他觉察到了气氛的紧张与不安,大气都不敢乱出。 不知等了多久,文武大臣们开始抬脚踏出大殿,好多人都是一脸气鼓鼓愤懑不满的样子,而高高的龙椅上早没了年轻帝王的身影。 随着早朝的散去,整个京城仿佛煮沸的热水,瞬间变得蒸腾起来,大街小巷人们都在悄悄议论新政令的事情,一旦政令实施开来,那必定是富者忧贫者喜。 林舒然早让人通知了守门小厮,今日许家谢绝一切访客,并嘱咐许铭晨他们近段时间暂时不可出门。 “小姐,外边都传开了,整个京城只有许家和镇国公府雷家主动交出了田产,其他人都没交!”春喜将自己在外打探到的消息对林舒然说道。 “就只有这两家吗?”林舒然想着皇帝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实施新政令,他找的拥护者应该多些才对,怎么就只有大将军府和镇国公府呢! “嗯!奴婢还听外边人说,大臣们要联名上书,让皇上立即停止这个新政令!”春喜又说道。 林舒然一听这个消息就皱紧了眉头,这是有人故意把大臣们的消息散播出来的吧,摆明了就是要给皇帝压力,若是皇帝刚颁布的政令就废止,那以后皇帝的威严何在,两方矛盾必定会继续激化。 “小姐,您母亲来了,您要见吗?”因为林舒然刚交代过不见任何人,张嬷嬷特意来问道。 别人可以不见,自己的母亲是一定要见的,林舒然让张嬷嬷赶紧把文氏请进府里来。 文氏一见到林舒然就忧急地上前拉住她的手,直接问道:“然姐儿,我听你爹说,今日早朝上,姑爷把府里的田产都交出去了?” 林舒然让文氏别着急先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又让人端了热茶给她,文氏这时哪有心思饮茶,见林舒然点头说确有此事,她就更担忧了,忍不住说道:“姑爷把田产都交出去,以后你们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呀?” 当娘的总是会先忧心儿女的生计,林舒然笑笑安抚文氏道:“娘,您不用担心,又不是所有的田产都交了出去,城南许家还有五十亩良田呢!” “五十亩哪够养活你们这一大家子人的,我听你爹说,姑爷交出的田产是一千顷良田,他这次是把好多人都给得罪了,早知如此,当初这门婚事我就不该——”文氏一脸后悔的样子,林舒然却适时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娘,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我已经是许家妇,您姑爷也已经把田产都给了朝廷,就算许家只有五十亩土地,那也比一般百姓家强多了,饿不着肚子的!” 文氏却频频摇头,带些叱责意味地说道:“你这孩子才当家几天,根本不懂掌家的艰难,再说怎么能拿许家和一般百姓家比较,姑爷可是堂堂的大将军,你自幼锦衣玉食,我和你爹不曾让你受过苦,哪想到如今大将军府反倒成了京城最穷的府邸,娘只是心疼你!” “我知道娘最疼我了,所以我出嫁您才给我那么多嫁妆,就算不靠着许家,您女儿我也能养活一家人。”林舒然这话不是纯粹安慰文氏,她真的有这种能力的。 文氏无奈一叹,她算是听出来了,自己这个女儿也是站在姑爷那边的,怕是她说什么都听不进去,还能怎么办,以后只能多接济她一些了。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处处弥漫着躁动和不安,就连京城四处都加强了巡逻和卫兵,百姓们也都谨言慎行,唯恐在这风口上得罪了什么人。 这天,许铭晨领着弟弟们来见林舒然,虽然他们一直呆在家里读书,但外边发生的事情他们也都听到了风声,知道现在许钧泽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而且许家的田产也都交出去了。 “娘,以后我们都少吃饭,你不用担心家里的粮食不够吃,我现在长大了,我也能干活的,你不要怕!”许铭昊小脸严肃地率先走向林舒然,他不是天生的少爷命,以前也过过苦日子,所以就算许家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要家人还在,他就能努力让家人再过上好日子。 “傻小子,我怕什么!你们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后不但不能少吃饭,还应该多吃饭,吃好饭,将身体养得壮壮的,家里的事情你们不用操心,以后咱家不但不会没饭吃,我保证粮仓里的粮食吃不完。”林舒然看着孩子们脸上担忧的神色,充满信心地对他们讲道。 “娘亲真的吗?”老十许铭盛睁着他圆溜溜的大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他年纪小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哥哥们说的话中,似乎感觉到了家里变得困难了,可能以后都没有好东西吃好衣服穿了。 (本章完) 第八十五章:家庭会议 “当然是真的了!”林舒然用十分坚定的眼神看向许铭盛,同时也看了一圈许家的这些孩子们,“大人不骗小孩,咱们家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听到林舒然如此斩钉截铁的话语,许家的孩子们也都被她感染了,心底的那些不安也都渐渐消散了些。 “这样吧,今天咱们趁这个机会来开一次家庭会议,你们觉得怎么样?”想着可以借机教孩子们一些道理,林舒然临时决定把他们聚在这里开一次古代版的家庭会议。 “娘亲,什么是家庭会议?”许铭昊他们都一脸疑惑地看向林舒然,这是个新名词,他们之前从未听说过。 林舒然让他们都在左右两边的椅子上坐下来,然后对他们笑着讲道:“家庭会议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讨论一件事情,每个人都可以畅所欲言,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今天虽然你父亲不在,但我们讨论的事情也和他有关,就算他也在现场参加了吧。” 林舒然认为“家庭会议”可以锻炼孩子的语言表达能力,让他们对这个家有一种归属感和责任感,也表示大人对他们的“看重”,更能在讨论问题的过程中教导他们一些有用的道理和知识,她甚至已经做了决定,以后要经常开一开“家庭会议”,以便增加亲子活动的机会。 果然,许家的孩子们对于“家庭会议”觉得新鲜又有趣,而且林舒然这是也把他们当成家里的大人了,瞬间他们就觉得自己都很重要一般。 “娘,那咱们今天家庭会议讨论什么事情?”身为许家老大,许铭晨更觉自己身上担子很重,他也希望林舒然能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来做,尤其是现在许家在京城成了众矢之的,他得保护好家人才是。 “嗯——”林舒然想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道,“今天咱们就讨论一下能种庄稼的土地,学名来说就是‘耕地’,你们觉得耕地有什么意义呢?” “耕地?意义?”孩子们互相看了看,一时之间似乎都有些不明白林舒然的问题。 许铭晨低头思考了一下,率先说道:“娘,耕地不就是庄稼,是能种粮食的,有了耕地,大家就不会饿肚子了!” “晨哥儿你说的没错,万物土中生,平时咱们吃的穿的用的最初的原材料都是从土地里生长出来的,那你们再想想,耕地还有什么意义?”林舒然希望他们能多思考,多发散一下自己的思维,这样以后想事情才不会越想越窄。 许铭野这时出声说道:“地里能种粮食,粮食多了,打仗的时候兵士们就不怕饿肚子了!” “百姓有了土地,就能好好生活,一旦成了流民,他们就可能会发生动乱,到时候国家就会不安稳。”老四许铭凡也开口说道。 林舒然点点头,赞许地看了一眼许铭野和许铭凡,说道:“你们两个说的都很好,的确如此。” “这个我也知道,大家用地里长出来的东西能做出各种各样的美食。”许铭昊唯恐落后,想到什么赶紧站起来就激动地说道。 “还有各种各样的衣服,也需要庄稼地。”许铭轩也紧跟着说道。 林舒然也赞许地对他们两个点点头,其他孩子也都尝试着说出他们认为的耕地的意义,每个孩子都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他们都能张开嘴表达自己的想法,这一点林舒然很欣慰,然后她又问孩子们:“那你们想想,为什么有了田地,田地里也种出了粮食,可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人饿肚子?” “是不是因为他们种的田地太少了?”老五许铭元犹豫的小声说道。 林舒然则用鼓励的眼神看向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许铭元说话的声音也大了些,想了一下说道:“如果田地多了,那地里长出来的粮食就变多了,这样就有更多的东西吃了,也就不会饿肚子了。” “说的非常好!”林舒然称赞许铭元道,许铭舟今年才十岁,平时有些内向,能够鼓起勇气说这些,这孩子表现很好。 许铭元被林舒然夸奖的小脸都红了,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时,又听林舒然问他们道:“那你们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家里的田产多,有些人家里的田产少,而有些人甚至连庄稼都种不起吗?” “可能是他们家祖上本来就田产多!” “娘亲,是不是像咱们家一样,皇上赏赐的田地多!” “田产少是因为他们没钱买地!” “肯定是他们家有不肖子孙,把家里的田产都卖掉了!” “也可能是家里有什么人犯了法,田产都被抄没了!” “我看是因为……” …… 许家的孩子们七嘴八舌地开始说起来,而且越说越起劲,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说的对。 林舒然对于他们各自的说法都表示了肯定和赞赏,然后又问了他们一个问题:“那你们觉得皇上颁布关于田产的新政令,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呢?” 林舒然这个问题一说出来,许家的孩子们都沉默了,他们互相看了看,脸上也都是疑惑不解的模样。 许铭晨抿了抿唇,他不知思考到什么,然后抬头看向了林舒然,猜测道:“娘,是不是因为多的田产在那些王侯贵族手里,他们还不用给朝廷缴税,这样国库就没钱了,老百姓也没粮食吃了,万一打仗,军队连粮草都没有!” “晨哥儿你说的非常对!”林舒然深深地看了许铭晨一眼,“你一个十三岁的孩子都能看出的问题,那些大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呢!皇上,还有你的父亲,他们或许也正是看出这一点,所以身为一国之君要颁布新政令,身为忠君爱国之臣,要把手中的田产交出去,他们都想这个国家变得越来越好。” “可是母亲,孩儿听说整个朝堂上只有父亲和镇国公府支持皇上的新政令,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愿意呢?他们不也是臣子吗?”老三许铭瀚听起来有几分气不顺,那些文武大臣和许钧泽一样都拿着朝廷的俸禄,但是却和皇帝作对,为什么会这样呢? (本章完) 第八十六章:三间铺子 “这世上每个人都不一样,有的人天生良善,有的人为非作恶,有的人自私自利,有的人为国为民,有的人活得坦荡无畏,有的人活得小心谨慎,有的人身不由己,有的人思虑周全,也有的人只图自己痛快……总之,世上有千万人,对于同一件事情,就可能有千万种想法,我们不知道别人为什么会这样想、这样做,但肯定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这想法可能是对的,也可能是错的,而人往往会先坚持自己的想法,政见不同时,就像两种力量在博弈,究竟最后谁输谁赢,是要讲究方法策略的。”林舒然一字一句很认真地同许家的孩子们讲道。 许铭晨他们此刻还听得似懂非懂,但都把林舒然说的这些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家庭会议进行到这里,林舒然就宣布暂停了,毕竟是第一次和孩子们讨论朝廷的事情,只是想引起他们多思考问题,再过深的讨论对于他们来说还太早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她也是想借此问题的讨论,让他们理解许钧泽交出田产的做法。 虽然家庭会议结束了,但留给许家孩子们的震动还是挺大的,回去之后他们更努力地读书和练武了。 不过,许家接下来遇到的问题开始多了起来,首先就是许家在京城的三间铺子出了事。 许钧泽虽然身为大将军,俸禄银子不少,皇帝的赏赐也不少,但他本人只关心公事,府里的银子除了日常供许家孩子们花费和一些府中的开销,多余的银钱他都拿出去不知干什么了,并不像别的府邸四处买田产、开旺铺,如今不算她的嫁妆铺子,许家在京城只有三间铺子。 一间是只卖药的药铺,一间是只卖酒的酒铺,另一间竟然是杂货铺,生意真称不上多好,一个月的流水银子更是少得可怜。 可即便是这样,因为这次新政令的事情,许家的这三间铺子连一文钱也赚不到了。 最后三家店铺的掌柜都惴惴不安地来府里见林舒然这位当家主母,并且表示他们能力有限,无法再继续担任铺子掌柜。 “你们三个都不愿意在许家做事了?”林舒然在厅中与三位掌柜见面,他们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似乎非常地不安和紧张,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小的无能,求夫人另选贤能!”三个掌柜干脆“扑通”一声给林舒然跪了下来,朝着她磕起了头。 这三位掌柜并不是许家家奴,他们在许家来去也算自由,林舒然并没有过多责怪他们,即使他们不说出实情,她大概也能猜出这背后的缘由是什么,定是有什么人在暗处给他们施加了压力。 林舒然将管家许安叫过来,让他给每位掌柜结清了工钱,并多付了他们两个月的工钱,感激他们这么多年对许家铺子的尽心尽力,然后让许安亲自送他们出了府门。 “小姐,这铺子没了掌柜,以后该怎么办?”三个掌柜离开之后,张嬷嬷就愁的很,现在外边各府对许家怨气很大,许家没了田产,铺子又做不成生意,这以后满府上下如何生活呀?难道真要把小姐的嫁妆贴补进去?这许家可是有十三个儿子呦,张嬷嬷想想就能晕过去。 “没了就再找,只要咱们愿意给工钱,难道还找不到掌柜的,实在不行,就找自家的下人去铺子!”林舒然倒不觉得这有什么,本来这三间铺子就不大,一个月挣的银子还比不上烟火小厨三天的进账,不过到底是许家的家产,还是要留下的。 “小姐,您又不是不知道,这大将军府原本下人就少,若是再去了铺子,府里就更无人可用了!”张嬷嬷虽然帮林舒然管着内宅,但她和大将军许钧泽都是喜静的性子,因此府里的下人并不多,也就刚给许家少爷们添置了侍从,可都是些和他们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在府里根本办不了什么事情。 “嬷嬷别急,铺子先关停一段时间吧,现在正值国丧,生意不好也是正常!”林舒然知道现在就算找了新掌柜来,怕是生意也做不下去,许家是京城新贵,根基本就浅薄,那些人不好对付皇帝和镇国公府,自然要拿许家开刀了。 “夫人若是信奴婢,奴婢可找几人来暂当铺子掌柜!”等到张嬷嬷离开之后,红姑见林舒然眉头紧锁的样子,便出声提议道。 林舒然抬头讶异地看向红姑,没想到她会突然这样说,她心底有些犹豫,其实铺子暂时有没有掌柜的并不重要,但她转念又想到已经离开的五叔,或许和红姑以及她认识的人接触的时间多些长些,就能得到五叔的消息吧。 于是,她感激一笑说道:“这个时候怕是没多少人愿意进许家的大门,若是红姑说的人肯来,那真是帮了我大忙。” “夫人放心,这些人是奴婢的朋友,他们和奴婢一样,定会尽心尽力为许家做事的!”红姑说完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但林舒然看着她出去的背影,琢磨着她说的话,总觉得红姑说的话有别样的意味,难不成她和许家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又过了两日,红姑便领了三个人进来,两男一女,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规规矩矩的人,但他们的眼神还有气质都显得沉稳凌厉,身上有和红姑相似的东西,不像是小家户出来的。 红姑给林舒然介绍这三人分别叫金流、静娘和莫叔,其中金流最年轻,刚过二十岁,当过几年学医的学徒,也是红姑的徒弟,以后药铺交给他就可以。 静娘比红姑年岁小些,早年丧夫膝下无子无女,在婆家也帮忙卖过酒,酒铺可以交给她来看管。 莫叔是闲散人,以前就走南闯北卖杂货,府里杂货铺的掌柜他正好胜任。 林舒然也没想到红姑给她找的这三个人竟是如此合适,就是专门去找这样的掌柜都未必能找到如此合心意的人,还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未免也太巧了! (本章完) 第八十七章:当娘的心 红姑给自己找来了新掌柜,但林舒然却没有急着让三间铺子开张,她让金流、静娘和莫叔先在铺子里熟悉熟悉,然后她也打算重新装修一下铺子,等到国丧结束之后,再开门迎客。 不过,新掌柜的事情林舒然等许钧泽回家之后就告诉了他,许钧泽倒没多说什么,一切任由她做主。 自从新政令颁布之后,许钧泽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有时候只是匆匆回来一趟就又出去了,知道他忙,林舒然和孩子们都尽量不打扰他。 这天,太后给林舒然下了口谕,让她进宫一趟,林舒然不敢怠慢,跟着送消息的太监就进了宫。 林舒然一只脚还未踏进太后宫殿的大门,一个身影就从内猛地走了出来,两人差点儿撞个满怀。 “混账东西,没长眼睛吗,差点儿撞到本宫!”皇后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叱骂的话似乎是对着带路的太监,但却狠狠地剜了林舒然一眼,冷哼一声,理都不理林舒然就甩袖离开了。 不过,对方毕竟是皇后,林舒然还是对她规矩地行了一礼,被皇后责骂的太监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吭声,等皇后走后才擦擦汗起身领着林舒然进了殿内。 到了太后寝殿内,林舒然见太后半躺在软榻上,脸色疲惫的很,常姑姑正在给她轻柔地按摩着肩部。 见林舒然来了,太后脸上才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对她招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跟前。 林舒然行了礼,并没有立即按照太后说的坐下,而是走近些说道:“太后娘娘,臣妇也会些按摩的手法,不如让臣妇暂替常姑姑一会儿吧。” 太后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些,更亲昵地看向林舒然,示意常姑姑停下,然后林舒然便站到常姑姑的位置,开始手法娴熟地给太后按摩颈肩部。 太后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林舒然的按摩手法比跟随她多年的常姑姑还要厉害,怪不得外边对她的传闻颇多,甚至说她的医术比太医们还要厉害。 “若是哀家的孩子都如你这般贴心知意,哀家死也知足了!”太后言语之间透露出一种无奈和哀伤,但她的眼睛还是微微闭着。 林舒然想着是不是刚才皇后又和太后吵架了?不然皇后不会生气的离开,太后也不会这样说了,看来婆媳矛盾到哪里都少不了。 “太后娘娘,民间常说‘父母的心在儿女上,儿女的心在石头上’,以前臣妇很不理解这句话,直到臣妇也做了人家的母亲,才稍稍懂了些,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天下做母亲的烦恼也好欢喜也罢不都是因着自己的儿女吗,恼过了,不还得为他们牵肠挂肚,这便是当娘的心吧!”林舒然轻轻柔柔的一番话说得太后睁开了眼睛,伸出自己的手感慨地拍了拍她的手。 这孩子招她喜欢不是没有缘由的,如果说之前是因为许钧泽的关系,她欢喜林舒然多些,那么现在她是真觉得林舒然善解人意,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你这孩子真是可人心意,泽哥儿能娶到你,真是他的好福气!”说完这句话,太后拉过林舒然的手,让她依旧在自己面前坐下,“好了,哀家舒服多了,你这手法确实不错,以后要常来宫中陪哀家说说话,给哀家按按!” 林舒然笑着点头,答应太后会常来宫中陪她,接下来两个人说了些家常话,林舒然也将宫外听到的一些乡野趣事讲给太后听,太后很感兴趣,整个人都逐渐放松开心起来。 最后,林舒然竟是将太后给哄睡着了,待太后熟睡之后,常姑姑才亲自把她送到了寝殿外。 “许夫人,今日若不是有你在,太后娘娘她怕是又睡不好了!”常姑姑带着感激地对林舒然说道。 “太后娘娘最近睡眠都不好吗?”林舒然小声地问道,即便离得远了,她也怕吵醒太后。 常姑姑无奈一笑,何止是不好,自从皇上非要颁布新政令,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找太后“告状”,光是应付这些大臣和命妇,太后就已经疲累至极,晚上也是常常失眠,今天皇后又来同太后吵闹,太后的心情又岂能会好。 林舒然大概也能猜出太后睡眠不好的原因,但她没有和常姑姑多聊,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了她也未必能有解决的办法。 “姑姑回去照顾太后娘娘吧,今天我就先回去了,我那花圃里的花也开了不少,回头我亲自给太后娘娘送两盆稀罕的来!”林舒然说道。 “太后娘娘最喜花草,定会高兴的!”怪不得太后喜欢林太傅家的女儿,无论是云妃还是林舒然,都这么的贴心灵慧。 林舒然从太后的宫里出来之后,就打算回去了,只是走到后花园附近时,她被人拦住了去路。 “哼,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许大将军夫人,不亏是林家的女儿,真是会巴结人!”丽妃阴阳怪气地伸手拦住了林舒然的去路,在她身边还有她的母亲秦国公夫人孙氏和妹妹凌王府世子侧妃齐柔儿。 看着孙氏母女三人,明知她们来者不善,林舒然也没有惧怕,很是坦然地面对她们。 “‘攀龙麟,附凤翼’,若是论巴结的功夫,臣妇还得多多向丽妃娘娘学习。”就算丽妃是皇帝的女人,身为太傅之女和大将军之妻,林舒然并不比她矮多少。 孙氏斜着眼睛充满戾气地瞪了一眼气势很强的林舒然,上次在镇国公府蹴鞠园,要不是林舒然的那些继子多事,秦国公府和镇国公府怎么会闹得那么僵,而自己的宝贝孙子齐扬年纪那么小就被他们这帮人断了以后的路,他们真是太狠了! 孙氏恨雷家,更恨林家的女儿,大女儿因为云妃在宫里受尽了委屈,小孙子也因为林舒然被送去了乡下祖宅反省,这林家的女儿就是祸害。 “许夫人真是伶牙俐齿,你该不会以为有太后给你们许家撑腰,你们在京城就能只手遮天吧。人还是要学聪明点,不要什么事情都抢着争先,小心鸡蛋碰石头,粉身碎骨!”齐柔儿也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眼神含着警告意味。 (本章完) 第八十八章:降为才人 “齐侧妃这话什么意思,我可没听明白!”林舒然淡淡回击道,“都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夫君身为臣子,为君尽力,为国尽忠,为民尽心,我不觉得哪里有错!” “你少在这里给自家脸上贴金,现在谁不知道你许家是皇上的马前卒,你们愿意献忠心,愿意把自己变成穷光蛋,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何苦拉着大家陪你们一起没饭吃!”齐柔儿气急地说道。 凌王府看着是王府富贵家,其实内里早亏空了,平时公中的银子就很紧张,她丈夫凌王世子又是个爱花钱的主儿,自己不知贴补了多少嫁妆银子给他,若是连王府的田产都交出去或者每年交很多的田产赋税,那王府的日子就过得更加艰难了,到时候怕是她的嫁妆都保不住了。 “人家都说女子要有帮扶丈夫的才能,许夫人回去还是多劝劝许大将军吧,让他别跟着皇上一起胡闹,要王亲贵族交出田产,这不是在开玩笑吗!”丽妃看似规劝实则讥讽,若是齐家田产变少,她在宫里的日子也会难过的。 “多谢丽妃娘娘赐教!”就当丽妃母女三人以为林舒然说这句话是服软了的时候,就听林舒然掷地有声地继续说道,“但我并不觉得这是在开玩笑,有句话,丽妃娘娘说的很对,女人的确要有帮扶丈夫的才能,不过我看,这才能丽妃娘娘似乎不怎么具备呢!” “林舒然,你这话什么意思!”丽妃当即就怒了。 “许夫人,这可是在宫里,你身为朝廷命妇,怎么如此欺辱后妃!”孙氏也趁机吼道,而齐柔儿只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看着林舒然惹怒自己的姐姐和母亲。 “欺辱?秦国公夫人,你可不要冤枉我!”林舒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她直视着丽妃说道,“丽妃娘娘,你刚才说皇上是在胡闹,身为一国之君,皇上以江山社稷、祖宗基业、黎民百姓为先,怎么就成胡闹了!作为皇上的女人,如果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那就学会闭嘴,免得到最后,失了君心,也失了丈夫的心。” “林舒然你——”丽妃被林舒然说的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出不来。 “说得好!”就在这时,皇帝的声音突然在后花园响起,丽妃母女三人差点儿被吓得魂魄都出来了。 林舒然惊诧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皇帝和许钧泽,他们径直来到了四人面前,丽妃母女三人慌忙跪下请安,林舒然也依照宫中礼制给皇帝请了安。 “小妹就不必多礼了,都是自家人,回头你姐姐可要说我的!”皇帝赵佑笑着抬手让林舒然起来,却并没有让丽妃母女三人起身。 等到林舒然站起之后,赵佑脸色一变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孙氏三人,又瞅了瞿公公一眼,然后声音严厉地说道:“丽妃无德,现降为才人,没有朕的旨意,不许出殿门,孙氏教女无方,以后不得入宫,国丧期间,齐侧妃应在家好好守孝才是,罚你三个月不许出府门。” 丽妃一下子瘫软在地上,她惊恐地看向皇帝,大声哭诉求饶道:“皇上,臣妾错了,请您饶了臣妾,臣妾刚才那些话都是无心的,皇上,请您饶恕臣妾!” 孙氏也被皇帝的旨意吓傻了,从妃子到才人,那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她一个劲地朝着皇帝磕头,一边哭一边将所有的罪责都拦到了自己身上:“皇上,皇上,都是臣妇之错,和丽妃娘娘、侧妃没关系,是臣妇无德,是臣妇的错,您要罚就罚臣妇,丽妃娘娘是无心之语,您就饶了她吧!” 此时的孙氏和以往刁钻刻薄的样子大不相同,刚才她们说的那些话皇帝若不是都听了进去,此时也不会如此生气,面对至高的皇权威严,她就算心中千不满万不愿,也得放下所有的身段和尊严乞求皇帝的原谅。 丽妃和齐柔儿看着母亲哀求皇帝的样子,心中希望她哭求的更悲痛些,最好皇帝能把所有的罪责都挂在孙氏身上,这样才能保住她们自己和齐家的富贵,否则一切都完了,所以她们没有再辩解,只是哭着求饶。 仿佛被母女三人吵得头疼,赵佑狠狠瞪了一眼她们,瞿公公单凭皇帝的这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即挥手示意让人把丽妃拖走,把孙氏和齐柔儿赶出了宫门。 等到碍眼的孙氏母女三人离开,皇帝也让许钧泽送林舒然回家,对于刚才林舒然的话他似乎非常地满意。 回家的马车里,许钧泽一直有意无意地看向林舒然,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林舒然被他看得不自在,干脆转向他问道:“你到底看什么呢?” 许钧泽的脸上难得没了常挂的冰冷,而是带着一点儿笑意说道:“刚才皇上说我应该感谢他,感谢他赐给我一个如此聪明伶俐又蕙质兰心的妻子。” 听着许钧泽像是变相夸她的话,林舒然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天下就没有女人不爱被人夸的,心里顿时觉得甜滋滋的。 瞧见林舒然脸上开心的笑容,许钧泽脸上的笑容也加深了些,皇上或许说的没错,他的确应该感激他,不然他的妻子又怎么可能会是林舒然。 “等会儿我要先去一趟田庄,你是回家还是跟我一起?”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些别扭,林舒然觉得说些什么才能缓解这种尴尬,所以她就转移了话题。 “你去田庄做什么?”许钧泽好奇地问道。 “刚才在宫里,我看太后娘娘身体有些疲累,常姑姑说她最近总是睡不好,我那田庄里有几盆能安神助眠的花草,都是我之前在田庄的时候闲来无事亲自栽种出来的,我去挑选两样给太后娘娘送去。”林舒然对他说出去田庄的意图。 许钧泽看向她的眼眸更加的幽深,他能感觉得出来林舒然是在真心为太后的身体着想,在这个世上,除了他的师父,就是太后对他最好了,在他心目中,太后同他的亲母无疑。 所以他故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奉命护送你回家,你去田庄我自然也要跟着的,否则就是违抗皇命!” (本章完) 第八十九章:考试结果 林舒然岂会听不出许钧泽这话透着揶揄狡黠,没想到他也有这样言语知趣的一面,而且不管是关心还是别的什么,她这会儿都是挺受用的。 于是,马车改了道儿,慢悠悠地朝着林舒然田庄的方向驶去。 到了田庄之后,林舒然便和许钧泽来到了她的花圃,里面花花草草种类繁多,香味扑鼻,有很多花草连许钧泽都不太认识。 林舒然亲自挑选了一盆茉莉花,她一向喜欢茉莉花的香味,在现代的时候就尝试着改善茉莉花的品种,茉莉花若是养护的好,一年能开三次花,而她栽培改良后的茉莉花,一年能开四次花,而且还是多瓣茉莉,现在正是第一次开花的时候。 茉莉花的花香一向浓郁,林舒然培育出的新品种保留了原有花香沁人心脾的香味,但却不会让人闻久了觉得不舒服,反而能有安神助眠的效果。 她又选了一盆能在室内释放出氧气的绿植,希望太后看到这些心情能好一些。 许钧泽看着林舒然在花圃里忙碌的身影,他又朝着远处的高山望了望,在顾景城死后的三年,她就像这样一直呆在田庄里,如果没有皇帝的赐婚,有可能她此生都会呆在这里吧。 僻静的乡野,清幽的田庄,侍弄一下花草,读读书,写写字,她以往的日子无人打扰,但他总觉得那样的她心应是空的吧,除了那个男人,她装不下别的什么了。 在乎了,才会有嫉妒的感觉,以前不觉得她心里有别人是什么大事,可现在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很,什么时候她的心里才能装下一点儿他呢? “好了,就先送这两盆吧,回头看太后娘娘还喜欢什么,今年不在田庄住,这花圃里的花草都看着没以往好了!”林舒然感叹地扫了一圈自己的花圃,花草同人一样,都是要精心养护的,张堂和玉氏他们可没有自己会摆弄这些,她可是专业的。 “府里也有花园,你想种什么都可以!”许钧泽接过她手里端着的那盆茉莉花,“这花很好闻,太后她一定会喜欢!”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还担心到时候太后会不喜欢这个香味呢,这可是我最喜欢的花了!”林舒然微微扬了扬下巴笑着说道。 许钧泽把她这句话牢牢记在了心里,原来她最喜欢的是茉莉花,现在连他也爱上了这种花的香味。 两人出田庄的时候正巧碰上张堂的儿子张松林,他看到林舒然和许钧泽就赶紧上前行了礼,林舒然便问他道:“松林,听你母亲说,你这次童子试很有把握?” 张松林自信地点点头,他和许铭凡都参加了考试,明天就能知道考试结果了。 之后,许钧泽将林舒然送回家之后,又将林舒然给太后选的盆栽花草送到了太后寝宫。 太后一闻茉莉花的香味就十分地喜欢,一高兴就赏了林舒然不少好东西,今天她原本是想安慰林舒然的,毕竟因为新政令的事情许家处处招人排挤,但见过林舒然之后,她觉得有些话就不必说了,反倒是林舒然安慰了她。 到了第二天就有人来许家报喜,许铭凡的名字高高挂在榜首,一个十岁的孩子竟然成了县试的第一名,这让许家又一次成了京城众人的谈资。 不仅如此,同许铭凡一样年纪的张松林,也取得了他所在的县试第一名的好成绩。 自古英雄出少年,每次县试有年幼之人通过算不得特别稀奇的事情,但两个年纪十岁的少年都是名列榜首,这就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尤其是这两个人还都和大将军府有关系,一个是大将军的儿子,一个是大将军夫人下人的儿子,很难不让人猜想是不是他们早就拿到了题目。 伴随着各种各样的议论,许铭凡和张松林又接着参加了府试,两个少年的答卷非常地抢眼,竟是让考官都难分伯仲,最后甚至给出了同为榜首的决定。 “两个都是案首?”一得到这个消息,林舒然就十分激动,许铭凡和张松林都才十岁,知道他们两个都聪明,却没想结果会这样惊喜。 “四少爷真厉害,等到今秋再参加院试,中了案首,那可就是小三元了,多少大人都比不上他呢!”春喜也叽叽喳喳地说道,现在这个喜讯满府之人都知道了。 只是,现在还是国丧期间,报喜也不能敲锣打鼓的,再加上现在没人愿意和大将军府来往,就连林舒然的娘家林家这两个月也是闭紧门户,所以根本无人前来道喜。 “凡哥儿,恭喜你,以后你就是小童生了。”林舒然找到许铭凡的时候,他还在府里的书房认真抄书呢,对于自己成了案首,他小小年纪脸上表现得也很平静,只是见林舒然欢喜,他眼中也是开心,“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只要我能做到的?” “母亲,真的什么都可以吗?”许铭凡停住了他手中的笔。 “嗯,什么都可以!”林舒然点点头,自家孩子取得好成绩,她这个当人家母亲的自然高兴至极。 “那我想吃炸鸡!”许铭凡双眼弯弯地笑着说道。 “娘亲,我也想吃!”在不远处挠着头一双耳朵伸得老长的许铭昊也“嘿嘿”笑着凑了上来。 “我也想,超想超想,想的晚上都睡不着,母亲——”许铭轩故意愁眉苦脸地摸着肚子跟着说道。 “一个个的小馋猫,好,你们在这里专心抄书,咱们今天就吃炸鸡!” 林舒然进厨房开始给孩子们做炸鸡,又给他们做了一些其他的美味小零食,之后把他们都聚在了一起吃东西。 “今天这些好吃的,一是庆贺凡哥儿取得好成绩,二是你们这段时间每个人都表现得很棒,都有在认真学习,努力练武,所以奖励你们的!”说完这些,林舒然又特意看了许铭凡一眼,然后笑着继续说道,“今天咱们边吃边聊,我先给你们讲一个小故事。” “我最爱听故事了,娘,是什么故事?”许铭昊已经按奈不住先撕了一个大鸡腿咬起来。 (本章完) 第九十章:顾常来了 “金溪民方仲永,世隶耕。仲永生五年,未尝识书具,忽啼求之。父异焉,借旁近与之,即书诗四句,并自为其名……”在许家的孩子们欢快地吃着炸鸡的时候,林舒然开始将《伤仲永》的故事对他们娓娓道来,“……仲永之通悟,受之天也。其受之天也,贤于材人远矣。卒之为众人,则其受于人者不至也。彼其受之天也,如此其贤也,不受之人,且为众人;今夫不受之天,固众人,又不受之人,得为众人而已耶?” “娘,你这故事什么意思呀?我怎么听不懂!”许铭昊歪着头敏思苦想的样子,林舒然说的这个故事怎么和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不太一样,文绉绉的,没有说书先生讲得直白有趣。 坐在许铭昊身边的老三许铭瀚顺手就敲了一下许铭昊的额头,取笑他道:“多读点书你就能听懂了!” “三哥,你怎么又敲我,人都被你敲傻了,哼!”许铭昊回瞪了一眼许铭瀚,但不是真的生气,自打他进了许家,他和老三许铭瀚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的。 其他许家的孩子听完林舒然讲的这个故事,都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有的是听明白了,有的似懂非懂,有的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等到林舒然用白话再讲一遍之后,大家也都明白了。 “哦——说来说去不就是要让人一直好好学习吗!我就是那种天生不聪明的人,其实做个普通人多好,省得累脑子!”老七许铭昊一脸不在乎地说道,继续啃他手里的大鸡腿。 林舒然听后倒是点点头,表示赞同道:“咱家老七说的没错,这世上天才很少,普通人很多,但无论是天生聪颖之人,还是才智平平之人,只要你去努力了,那么最后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其实并不重要,聪明的人不努力也会变得普通,普通的人不断努力可能就会变得不普通,我讲这个故事,是想告诉你们所有人,不要因为自己在某一方面天分高就沾沾自喜,也不要因为自己天分不如别人就消极自卑,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一面,只要你努力上进勤奋,就算以后成为卖菜翁,你也没什么可后悔的!” 接着,她又语重心长地看着许家的这些孩子说道:“一个人只要拼尽全力去生活,不做伤害别人的事情,能在别人的伤害中保护自己,那他就已经是个很了不起的人了!” 林舒然的这一番谆谆教诲在许家每个孩子的心里都惊起了不小的波澜,这样的话他们之前从未听别人说过,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大人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有出息的,不希望他们变得普通。 可他们的母亲和别人的母亲不一样,她只希望他们能努力,只要努力了,就算天分差,就算是个普通人,也没什么,她一样会为他们骄傲,觉得他们是了不起的人。 又过了两日,正在家中的林舒然被许安递过来的一张拜帖惊住了,那上面赫然写着顾景城的父亲顾常的名字。 林舒然赶紧让人把顾常请进了前院大厅,脑海中关于顾常的记忆并不多,只知他是一个儒学之士,性情和善,没什么脾气的样子。 可看向踏进厅里的人,林舒然有些惊住了,现在的顾常变得苍老了许多,气色也不是很好,就连走路的步伐都慢了好多。 “顾伯父,快请坐!”林舒然在顾常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起身走近了他,顾常朝着她微微一笑,显出了几分亲近。 “人老了,气力不如从前了!”顾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林舒然也在主人家的位置坐了下来,“好,很好呀!”顾常又看着林舒然点点头。 虽然他的话没头没尾一样,但林舒然一下子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他是看到她嫁人了觉得很好吧,只是他的眼神闪过遗憾和失落,想到了自己那死去的儿子吧。 “顾伯父,您身体怎么样?”早就听闻顾常的身体这些年越来越差,但她终究不是真的林舒然,又不想和过往牵扯太多,所以便没有特意打探顾家的事情,三年来她也从未再进过顾家的大门。 顾常感慨一叹,用温和的语气说道:“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用担心,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其实之前我在朝中见过许大将军,他说家里孩子们的事情都是你来做主,让我问你的意思就行了。” “孩子们的事情?”林舒然觉得奇怪,这段时间许家的孩子都没有出过大门,也都难得的没有惹祸,突然她想到顾常是国子监祭酒,而许铭凡刚刚成了案首,莫不是为了许铭凡而来? 果不其然,顾常告诉她,因为许铭凡和张松林在童子试中表现出色,特许他二人现在就进入国子监学习。 “顾伯父,进入国子监读书是好事,我自然是同意的,只是这件事情你派个人来通知一声就行,不必亲自前来的!”林舒然始终以晚辈的姿态面对顾常,不管她是不是曾经的林舒然,顶着林舒然的身份,她的过往就撇不开,面前的毕竟是林舒然心爱之人的父亲,也是曾经照顾喜爱她的长辈,她自是要尊敬的。 顾常听到林舒然同意并不觉得意外,其实他专门跑一趟大将军府,就是想要看一看儿子曾经最爱的女子如今过得如何,这也曾是他疼惜的晚辈,如今她嫁了人,脸上也不见悲愁,看来在许家过得还不错。 “我怕不亲自前来,这好学生都被别人抢了去,你可是答应让这两个孩子进国子监,可不能骗我这老头子。”顾常原以为张松林那个下人出身的孩子得知自己能进国子监一定受宠若惊,会立即答应下来,哪想到他和他的父母都说要听林舒然的意思,许钧泽也让他来找林舒然,他也想来看看这孩子,所以今日便登门了。 “顾伯父,我是不反对,不过我也要先问问孩子的意见,您稍等,我这就把凡哥儿给您找来!”林舒然正要唤过下人去叫许铭凡,却见许安又拿着一张拜帖来了,说是她娘家三舅舅来了。 “瞧瞧,这和我抢人的不就来了!”顾常无奈一笑,这文家人上门的速度也不慢呀! (本章完) 第九十一章:都来抢人 林舒然的外祖父文彦之是晋朝百年世族出身的大学问家,如今常年居住在祖籍之地临江,文林两家都是临江的世族大户,也是关系极好的世交。 她外祖父膝下三子一女,她的母亲文氏是最小的女儿,上面有三个哥哥,她的大舅文上清如今在京城为官,是当朝一品大学士,而她的二舅舅文上谕十八岁就离家出走仗剑走天涯去了,三舅舅文上盛在临江的东言书院担任山长,她二哥林承棋如今就在那里读书。 林舒然赶紧出去迎接这个许久没见的三舅舅,一身素色锦袍的文上盛却已经大踏步走进了厅里。 “然姐儿,我来同你要人了!”人还未到跟前,爽朗的话语已经先传了来,明明是儒雅至极的文人,却似行路带风,急得很。 记忆中,林舒然已经有四五年没有见过这个三舅舅了,他的样子还和脑海中闪过的一样,明明都四五十岁的人了,可因为文家人的天生童颜,他看起来仿佛还像个愣头小伙儿,年轻有活力的很。 “三舅舅,你何时来的京城?”林舒然将文上盛迎了进来,他进来之后看到顾常在厅里坐着,脸上微微一愣,随即就大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没想到国子监的顾大人也在,怎么,你也是来要人的?”文上盛说话不喜欢拐弯抹角,最喜直来直往。 顾常淡淡一笑,起身和文上盛拱手见礼,别看文上盛不是在朝的官员,文武百官里可是有不少人都出自东言书院,更有不少都是他的学生。 “文山长都来了,我怎么能不来!”顾常脸上带了些苦笑,这文家人性情直爽,而且丝毫不讲章法,就比如那位文大学士,一张口就能把人噎死,眼前这位不遑多让。 “既然都是一个目的,我也不欺负顾大人,然姐儿,说吧,这两个孩子你让他们去哪里读书?”文上盛虽然许久没见林舒然这个外甥女,也没一见面就寒暄说什么客气亲热话,直接讲明来意。 “文山长,刚才然姐儿这孩子已经答应让许家四少爷和张松林去国子监读书,事情都有先来后到,你晚了一步!”顾常现在庆幸他早来许家一步找林舒然。 没想到文上盛听后哈哈一笑,摆摆手道:“什么先来后到,不晚不晚,就是这人进了你们国子监,他也可以出来进我东言书院读书,更何况,这人你还没带走呢!” 文上盛说完又看向林舒然意味深长地说道:“然姐儿,这亲疏远近你可要想清楚,你外祖父疼不疼你,你舅舅们疼不疼你,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这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否则你外祖父那里我不好交差!” “文山长,你可不能这样!”顾常本还有些抹不开脸面,这会儿见文上盛根本不讲什么文人风骨和道理了,为了抢两个天才学生,简直是各种无赖招数都要用上了,他也有些着急地看向了林舒然,“然姐儿,你刚才可答应我了!” 林舒然也是脸带苦笑地看看文上盛又看看顾常,只怪许铭凡和张松林小小年纪太优秀,才引得东言书院和国子监都来抢人。 “三舅舅,顾伯父,无论是国子监还是东言书院,我都觉得非常不错,对于天下学子来说都是极好的去处,这样吧,我把两个孩子都给你们叫过来,咱们当面问问他们更喜欢去哪个地方,总要他们自己满意才好。”林舒然提出建议道。 “行,那你就把他们都叫过来吧!”文上盛并没有反对,顾常也表示同意,甚至顾常心中也有了信心,普天之下,哪有人会不想着进国子监读书的。 没过很长时间,许铭凡和张松林就一起走进了厅内,当林舒然给他们介绍了顾常和文上盛的身份后,原本已经行过礼的两人又对着他们规矩地行了学生礼。 看着眼前两个灵气十足的清秀少年,顾常和文上盛都是大喜,这可是他们眼中的宝贝,哪个学院不想要特别优秀的学生呢! “凡哥儿,松林,无论是国子监还是东言书院,都是我朝人才聚集之宝地,都有很多出色的先生名士大儒,跟着他们读书,你们也会受益匪浅的。无论你们选择去哪一个地方,我都觉得极好!”林舒然走到两个孩子面前,笑着对他们说道。 能被国子监和东言书院抢着要,这放在哪家都是光耀门楣的好事,虽说许钧泽和张堂夫妇都让她来帮着把关,她自己却觉得许铭凡和张松林自己的意见也很重要,不能因为他们年纪小就不顾他们真正的意愿,孩子更需要被尊重。 许铭凡和张松林互相看了看,眼中也都闪过为难,他们也不知道应该选哪一个,因为国子监和东言书院在晋朝学子们心目中的位置难分高下。 顾常和文上盛也没有多说话,而是同样眸色深深地看向许铭凡和张松林,这是两棵好苗子,如果能从现在就好好培养,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作为师长,他们也不想两个孩子会做出令他们自己觉得后悔的决定。 “母亲,我去哪里都一样,您想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这一刻,许铭凡将决定权交给了林舒然,眼中是对她的全然信任。 “小姐,小的也一样,您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张松林同样非常信任林舒然,他的学问能大有长进,除了自己的天资外,就是林舒然在田庄三年里的悉心教导,在他心目中,林舒然就是他最尊敬和最信赖的人。 这下,顾常和文上盛又把目光转向了林舒然,他们也没想到许铭凡和张松林会让林舒然来决定自己日后的前途归处,两个人眼中都露出热切的神色来。 林舒然被他们四个看得双肩沉重,怎么这事又落到她身上了?! 想了想,她便再次对许铭凡和张松林说道:“虽然你们年纪小,但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见,你们以后自己的路要自己选,要学着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所以决定去哪里读书还是要你们自己做决定,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分析一下两家书院的优劣之处,你们再想想,自己更愿意更适合去哪里,好不好?” (本章完) 第九十二章:做出决定 “嗯!”许铭凡和张松林同时点点头,顾常和文上盛也彼此看了一眼,他们也想听听林舒然怎么说,各自书院的优劣之处?这倒是新鲜的说法! 于是,林舒然便简单说道:“国子监在京城,东言书院在千里之外的临江,从距离上来说,你们进国子监读书离家会近些,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家里人也能最快帮上你们,而去东言书院读书,恐怕家里人得到信儿的时候,都有些晚了!” 林舒然刚说完“距离”的问题,文上盛就赶紧说道:“然姐儿,这个你们不用担心,有文家在临江护着,没人敢欺负他们!” 文上盛这话不假,东言书院历任山长都是文家人,在临江甚至整个晋朝文家人的地位都不可小觑,而东言书院的学生在临江也很受当地人的喜爱和敬重,就算是书院内,也少有学子被欺负的事情发生,其校风一直都非常好。 林舒然看着文上盛浅浅一笑,说道:“有外祖父和三舅舅在,我相信没人敢欺负东言书院的学生。接下来我要说的就是东言书院虽然距离远,但是书院一向一视同仁,不管你是出身高门,还是出自贫民,只要你有才学有德行,就能在书院内受到大家的尊敬和喜爱,而能进国子监读书的其身份定然不一般,王孙贵族子弟,文武百官亲眷,可能都在其中,当然,结识这些人对你们以后的仕途也会帮助极大,可一旦与他们结怨,事情处理起来就可能更麻烦些!” 林舒然即便当着顾常和文上盛的面也没有什么顾忌地说出她的真实想法,她希望帮助两个孩子认识到这两个地方的优劣之处,或许他们还是分不清哪个对他们来说是更好的读书之地,但必须要让他们意识到,这两个地方其实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要慎重来选。 对于林舒然的说法,顾常和文上盛也都惊讶极了,他们都没想到林舒然一个内宅女子竟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国子监和东言书院的优劣之处,不得不说她看事情十分地透彻有见解,若是身为男子,那定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文上盛对于有这样一个聪慧的外甥女感到十分地骄傲和高兴,而顾常为自己没有福气得到林舒然这样一个儿媳妇觉得倍感失落,若是他儿子还活着,那该多好! 林舒然的话也让许铭凡和张松林再次陷入沉默,他们低着头想了好大一会儿,然后张松林似是做出了决定,他抬起头看向林舒然道:“小姐,我想去东言书院读书!” 听到张松林的回答,林舒然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在她看来,东言书院比国子监更适合张松林去,毕竟这个时空是讲究身份门第的,国子监的学习环境对于家奴出身的张松林来说压力会比较大。 文上盛也是松了一口气,颇有些欣慰地看向张松林,小小年纪就有如此见底,这小子是真不错。 顾常也只是轻轻一叹,虽然今天他是来抢学生的,但连他都认为,或许东言书院比国子监更适合张松林去,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国子监内和血雨腥风的朝堂没什么区别,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利益与关系的纠葛、身份与门第之差带来的矛盾与事端,可以说在国子监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接着,大家把目光都转向了许铭凡,他还在迟迟没有做出决定,直到林舒然出声提醒他道:“凡哥儿,你想去哪里?” 面对几人期待的目光,许铭凡也最终抬起了头,他看了看顾常和文上盛,也瞅了一眼张松林,最后注视着林舒然那双温柔鼓励的眼睛说:“母亲,我想去国子监读书!” 许铭凡的这个回答让在场四人都是一愣,顾常随即就脸上露出了笑容,一家一个,这回去也好交差了。 “凡哥儿,你想好了?”林舒然还以为许铭凡也会选择和张松林一样去东言书院,但他却选择了国子监,她很想追问原因,但还有外人在,她便忍下来了。 许铭凡抿着唇点点头,表示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见他态度坚决地要选择去国子监,林舒然也决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 顾常和文上盛都完成了自己来许家的“任务”,之后两人就起身离开了,张松林也回了田庄,他要把此事告诉自己的父母去,另外文上盛过几天就回临江了,到时候会带着他一起走,他也得回去准备准备,这还是他第一次出远门呢! 等到其他人都离开之后,林舒然才看着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的许铭凡问道:“凡哥儿,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选择去国子监?是真的觉得国子监比东言书院要好吗?还是说你觉得东言书院离京城太远了?” “母亲,你是不是很失望我选择国子监?”许铭凡小脸绷着,他很怕林舒然会觉得失望。 林舒然立即摇摇头,笑着说道:“我说了你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支持你,如果原因你不想说就不说,国子监在京城,这样以后你有时间就可以常常回家来,近些总是方便!” 许铭凡见林舒然这样说,表情才松弛一些,点了点头,但他也没有告诉林舒然自己选择国子监的真正原因,除了因为他不想刚刚有了家的感觉就离林舒然他们太远,最主要的是许家现在遭遇了困境,他必须要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这样才能更好地保护家人。 在他幼小的认知中,国子监是晋朝最高的学府,里面不是饱读诗书之辈,就是龙子龙孙,日后更是文武官员走出之地,所以他心中暗暗打定主意,他要成为国子监最出色的学生,长大后要在晋朝的朝堂上有一席重要之地,这样就没人再敢轻易伤害他想要守护的家人了。 此时的林舒然哪会想到年仅十岁的许铭凡已经在心中发下宏大的誓愿,她还以为是这个孩子有些恋家,不想去千里之外的临江呢! (本章完) 第九十三章:娶为侧妃 四月末,国丧结束,平静压抑许久的京城瞬间变得繁华热闹起来,憋闷了三个月的人们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踏出家门的激动心情,哪怕烈日当空,也阻挡不住他们访亲会友、相聚游玩的热情。 而大将军府国丧后第一个登门的客人便是雷莹莹,她让随行的下人抬着两筐早梨就风风火火地找到了林舒然。 “然姐姐,可算能出门透透气了,你都不知道我这三个月在府里是怎么过的!”一见面雷莹莹就对林舒然忍不住抱怨起来,但很快她又转脸一笑,指着身后的两筐早梨说,“这是云州特产的早梨,知道你喜欢吃梨,所以我特意让人从云州给送过来的!” 林舒然让她赶紧坐下歇息,又让丫鬟奉了甜滋滋的水果凉茶,冰冰凉凉的一碗下肚,整个人都清爽畅快了许多。 “你这早梨送的正好,我这水果凉茶中正好能多添一种水果了!”林舒然说完又特意看了一眼雷莹莹带过来的早梨,其实真正喜欢吃梨的是原来的林舒然,而现在的她更喜欢吃的水果则是桃子。 雷莹莹喝完一碗水果凉茶,不客气地又要了一碗,这之前夏日里她也喝过各种加冰的冷饮,但没有哪一种能比得上她现在喝的这碗水果凉茶,既能解暑又意外地好喝,而且喝进肚子里全身舒服,并没有被凉气刺激的任何不适。 见雷莹莹如此喜欢这水果凉茶,林舒然便说把做茶的方子回头写给她,雷莹莹连连点头,说就算她没打算给,自己也是要厚着脸皮张口要的。 两位好友一见面似是有聊不完的话题,说着说着,雷莹莹就看着林舒然试探性地问道:“我听说前几天,国子祭酒顾大人来你府上了?” 林舒然点了一下头,见雷莹莹欲言又止的模样,便说道:“是的,他是来告诉我,想让我家老四凡哥儿去国子监读书,怎么突然问起顾伯父,有什么事情吗?” “只为了这一件事?”雷莹莹似是觉得疑惑,然后又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他是为了——”但不知想到了什么,雷莹莹突然就不往下说了。 这一下林舒然也疑惑好奇起来,看着她问道:“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雷莹莹轻叹一口气,反正就算今天她不对林舒然讲,林舒然也很快就会知道的,于是说道:“这段时间你并没有往外走动,所以有些事情你在府中可能没有听闻到,况且又是国丧期间,这事也不是值得往外说的什么好事。” 雷莹莹越是这样说,就越是勾起了林舒然的好奇心,她不禁追问道:“莹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顾大人的女儿顾兮若前段时间去了凌王府,听闻在王府里出了些事情,之后凌王府就给顾家下了聘礼,说是凌王世子要迎娶顾兮若为侧妃,好日子就定在了五月初六。对于这门婚事,顾大人和他夫人似是并不想同意,奈何顾兮若一心要嫁,我还以为顾大人是想让你去劝劝顾兮若,毕竟之前你们——”雷莹莹苦笑着说道。 顾景城已经死了三年多,林舒然如今也嫁了人,雷莹莹想着现在再说起顾家的事情,林舒然或许也能慢慢接受了,既然选择开始了新生活,就应该学会面对过往,在雷莹莹心目中,现在的林舒然变得更加坚强了。 听到雷莹莹说的这个消息,林舒然也觉得很意外,虽然她知道顾兮若自从顾景城死了之后,对自己似乎有很深的误解,她将顾景城的死怪罪在自己身上,不过自己能理解顾兮若失去亲人的悲痛,所以心里并没有真正怪罪过她。 曾经的记忆中,顾兮若一直都是顾景城最疼爱的妹妹,那时的顾兮若被全家人疼宠着,善良而又单纯,可随着顾景城的死,很多东西很多人也都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变了。 雷莹莹见林舒然并没有搭话,脸上的表情也有些耐人寻味,看来顾家人对她多少还是能影响到的,于是便带些劝慰语气说道:“此事已成定局,就算顾家不想同意怕也是不行,我听说顾兮若已经是凌王世子的人了。” 林舒然脸上又露出惊愕来,顾常夫妇为人做事一向规矩有礼,最重清白名誉,顾兮若婚前失贞,这对他们来说肯定打击很大,但是顾常上次来见自己,关于顾兮若的事情一点儿也没有透露,或许也是他觉得没脸对外说吧。 “路是人选的,如果她执意要入凌王府,谁也劝不住的!”林舒然也是轻叹出声,现在的顾兮若已经不是三年前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姑娘,她的眼中出现最多的是怨怼和不甘,一心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吧。 雷莹莹也跟着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凌王府如今可不算什么好去处,苏太妃已经过世,皇后一直就把凌王府当成眼中钉肉中刺,你都不知道,在宫里的时候,皇后和凌王世子妃可是大打出手过,顾家姑娘入了凌王府,那可是要受不少委屈的。” 雷莹莹说的这些事情林舒然并不知道,她一向对后宅诸事不太上心,而雷莹莹对这些事情知道的就比她要多得多了。 林舒然没有对顾兮若的事情多发表什么意见,站在她的立场来说,顾家人和如今的她就是陌生人,只是在众人眼中,她是痴恋顾景城的女子,同顾家人的感情自然不一般吧。 两个人正说话间,许安让人也抬了两筐云州早梨来见林舒然,说是许钧泽让人送来的,他的一个副将是云州人,返乡归来时带了些早梨送给他。 雷莹莹看到这两筐早梨,故意打趣林舒然道:“也不知这许大将军是不是真有个云州的副将,这早梨可算不上云州真正的特产,他莫不是知道你最喜欢吃梨子?” 林舒然笑嗔她一眼,也看着许钧泽让人送来的两筐早梨微微发呆了一下,许钧泽应该不知道之前的林舒然是喜欢吃梨的吧?! (本章完) 第九十四章:在愁什么? “然姐姐,我看许大将军对你可是有心的很,你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至于京城里的其他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爹娘今日特意让我给你带句话,咱们雷许两家是在一条船上的,自是共进退同担当的,并不需要怕的!”眼看时间也不早了,雷莹莹打算回去了,她家里还有个闹人的娃娃呢。 “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吧,没事的!”林舒然安慰雷莹莹道,她没有那么娇弱和不经事,更不会轻易被打垮。 送走了雷莹莹,林舒然让人通知静娘、莫叔和金流来府里一趟,很快三个人就一起在后宅见到了林舒然。 林舒然在厅中请三人坐下,通过红姑她了解到这三个人竟都是识字的,虽觉得惊奇,但她也没有多问,五叔是个神秘人,红姑也是,红姑介绍来的这三个人背景可能都不简单,她只是暂时用人,等找到合适的会换掉的。 “现在国丧已经结束,三间铺子我打算选个好日子重新开张,所以我把你们找来都商量一下。”林舒然对三人说道。 “东家,这有什么可商量的,铺子的事情您说了算!”莫叔说完,静娘和金流也跟着点点头,他们就是来听林舒然吩咐的,她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舒然也没有再客气,她告诉三人,这三间铺子她原想着改造一下,后来觉得没必要了,就算装修的再好,因为是许家的铺子,新政令实施的这段时间怕是生意都不好,还不如就像以前那样开着,就算赚不到银子也没关系。 莫叔三人也没有表示反对意见,之后林舒然就让他们先回去了,选个好日子三间铺子重新开门营业。 不过红姑看到林舒然在莫叔他们离开之后,整个人就坐在窗边发呆,似是在为什么事情烦忧。 “夫人在愁什么?”红姑直接就问出了她心中的疑虑。 林舒然愣了一下,她只是笑着摇了一下头说:“没什么,可能是天气炎热,心情有些烦躁吧。” 红姑却似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又走近她两步,目光直视着她说道:“我知道夫人还不信任奴婢,不如就给我一个让你信任的机会,或许奴婢能帮助夫人解决难事。” 林舒然又是一愣,红姑的眼神太犀利,但对自己又带着一些谦卑和恭敬,她并不理解红姑对自己的态度,一开始想着是因为五叔,可她越来越发现,红姑和五叔对自己又是极其不同的。 三年里,她和五叔亦师亦友渐渐处成了亲人,但红姑一开始对她就有些恭敬,言语之间也以婢女自称,她好像很甘愿做自己的奴婢一样。 “红姑,你说的没错,我是不太信任你,虽然你是五叔介绍的人,但其实无论是对于五叔还是对于你,我都一点儿不了解,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心里更没底,你们会不会做出对许家对我不利的事情!”这会儿林舒然倒也坦诚,因为她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真的需要一些能被信任的人来做。 “夫人的顾虑奴婢明白,人心难测,小心一点总是好的!”红姑听了林舒然的话也没有露出任何不满和失望,反而语气更加坚定地看向她,“可是夫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凭空出现的,是需要彼此建立起来的,您不试试奴婢,怎么就知道奴婢不可信呢!” 林舒然听后忍不住轻笑出声,这话倒显得她这个做主子的多疑了,不过红姑的话没错,信任是需要彼此通过某些事情建立起来的,也罢,那她就大胆尝试一回。 于是,她站起身走到红姑面前,轻声说道:“红姑,许家的状况你如今应该已经了解,虽然这里是大将军府,但因为皇帝新政令的事情,许家处境变得有几分艰难,实话对你讲吧,其实现在府里有些捉襟见肘,公中并没有剩下多少可用的银子,大将军每年年末还要拿一笔银子出去办事,家里还有十三位少爷,再过几年,说不定就要张罗给老大老二定亲事了,到时候要是堂堂的大将军府连像样的聘礼都拿不出来,说出去可是笑掉人大牙的。我是有些银子和田产,但若是用我的嫁妆银子贴补家用的消息传出去,大将军和晨哥儿他们就更没颜面了,以后如何在世上立足!你问我愁什么——”林舒然苦笑着看看她,“我是在愁银子!” 林舒然是有很多赚钱的法子,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大将军夫人,但凡她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这京城里的“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出来,到时候怕是赚钱的门路都会被人堵死的。 红姑听林舒然对她坦诚地说出心里话,也知道了她真正的烦忧,所以她也如实说道:“夫人,奴婢不会赚银子,奴婢也没有多少银子,不过奴婢认识会赚银子的人,虽然那人难请一些,但只要夫人需要,奴婢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帮你把人找来!” “红姑你说的这人是什么人?很有名吗?”林舒然被她勾起了好奇心。 红姑眼神闪了一下,但还是告诉林舒然道:“几十年前有些名气!” 几十年前?那那个人现在得多大年纪?林舒然想了一下,又对红姑讲道:“红姑,既然你说我们要彼此学着信任对方,那我就告诉你,我是打算开一间查不到真正东家的铺子,是谁也查不到的那种,除了你我,这世上没人知道这间铺子的东家是我,你觉得这件事情能办到吗?” “若是那人出山,能办到!”红姑毫不犹豫地说道。 林舒然一听脸上就露出了笑容,她让红姑稍等两天。 两天后,她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红姑,里面是两万两银票和要开铺子的详细规划,至于红姑说的那人究竟是谁,她也没有再继续多问,就看看红姑和红姑找来的人有几分本事吧。 红姑接过了信封,然后对林舒然说道:“夫人,奴婢怕是要离开一段时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让静娘在你身边服侍吧!” 林舒然摇头拒绝道:“不用了,我身边有春喜和张嬷嬷她们,酒铺那边还要静娘看顾呢,不用担心我!” 之后,红姑就离开了,而很快林舒然就收到了国丧之后的第一张请帖,她没想到下帖请她赴宴的竟然是清王妃。 (本章完) 第九十五章:给我添妆 五月初八是惜晴郡主十五岁及笄的日子,按说这样的日子,主人家请的都是关系亲近之人、长辈或者有德的女宾客,林舒然想着或许因惜晴郡主的身份特殊,所以王府会办得比较隆重吧。 只是,自己上次好像惹了清王妃不快,她怎么还亲自给自己下了帖子?也不知她身体现在如何,自己给梅太医的那些方子对她的病情有没有用? “小姐,惜晴郡主的及笄宴,您去参加吗?”春喜看着放在林舒然面前的清王府的请帖问道。 林舒然又拿起帖子翻了一下,看了看上面那娟秀的字迹,说道:“去,当然要去了!这可是王府的请帖,咱们不去不合适。” “可是——”春喜脸上显得有些纠结,“大少爷和惜晴郡主的事情到时候会不会有人故意提起为难你呀?” “不管有没有人会提起,咱们都得去,况且那件事情都查清楚了,晨哥儿和惜晴郡主是遭人算计,他们都是被冤枉的,惜晴郡主都已经不惧流言蜚语登过许家的大门了,咱们还有什么可担忧顾忌的,有时候越避讳越在意反而越被别人多妄议,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来往,别人反倒会说不出什么了!”林舒然凡事都想得开,若是前去清王府参加及笄宴的人很多,那看到自己出现,必定会有人说上次许铭晨和惜晴郡主在蓬莱酒楼的事情,就是不知是明着说还是暗着说了。 春喜觉得她家小姐说的很对,本来这事许铭晨和惜晴郡主就没什么错,是有人要害他们,他们两个才是受害者。 之后,林舒然就带着春喜去库房给惜晴郡主挑选礼物去了,女子及笄之礼是大事,身为受邀的宾客也是要献上一份庆贺之礼的。 只是,选来选去,林舒然都没瞧上有合适的,于是她带着春喜又来到了京城最大的金银玉器店——瑶光阁,想在这里为惜晴郡主选一份礼物。 可当主仆两人踏进店里,迎面却看到了也来选首饰的顾兮若和郭氏,今日是五月初四,再有两日便是顾兮若嫁进凌王府为侧妃的日子了。 顾兮若和郭氏也没想到在瑶光阁里正巧碰到了林舒然,顾兮若在郭氏的面前依旧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见到林舒然她也是先笑着上前打了招呼。 “林家姐姐,你也来看首饰,这可真是太巧了!”顾兮若扶着郭氏,但眼中看向林舒然时却带着得意和挑衅,郭氏见到林舒然则觉得有些尴尬似的。 林舒然神态平静地上前给郭氏见了礼,又看向顾兮若说道:“确实挺巧的,没想到顾家伯母和顾家妹妹也在这里。” “林家姐姐,你是来给自己选首饰的?可我听说,许家的田产不是都还给了朝廷,许家的铺子也都关门了,看看你,明明是大将军府夫人,这穿戴确实素气了些!” 顾兮若上下扫了扫林舒然,今日的林舒然一身天青色的素纱裙,腰间并无珠玉配饰,小的如米粒的耳环,头上就插着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子,连个亮眼的金饰都没有,她不会还以为现在是国丧期间吧。 郭氏微微转头瞪了一眼顾兮若,自己这个女儿变得有些都不像她了,说话做事越来越没有规矩章法,当着外人自己不好说她,只好眼神示意她说话懂事些。 但顾兮若却假装没看到郭氏警告的眼神,见林舒然没有立即搭话,知道她心中现在对自己估计也没什么好感,于是继续说道:“林家姐姐,过两日我就要嫁人了,你到时候会不会来给我添妆呀?” “兮若!”郭氏没想到女儿会当面问别人要添妆礼,这让她觉得十分丢脸,立即训斥道。 顾兮若却是脸色一沉,似是根本不怕郭氏会生气一样,撇着嘴说道:“娘,林家姐姐又算不得外人,若是哥哥还在,她就是我嫂子了,我成婚她添妆有什么不对嘛!” 郭氏越听越生气,就在她又要张口训斥顾兮若时,林舒然却笑着说道:“伯母,顾家妹妹说的没错,你不必动气,只是顾家妹妹成婚那日,我怕是真有事去不了,太后娘娘已经传下话,让我那日进宫陪她。不过添妆倒是今日刚刚好,顾家妹妹便在这瑶光阁里选一件首饰,我送你可好?” “然姐儿,这不合适!”郭氏立即拒绝道。 本来顾兮若嫁进凌王府,郭氏和顾常就心里不悦,他们只希望女儿嫁入寻常人家过平淡的日子,上次给她选的夫婿,虽说年龄比她大几岁,但为人正派和善,公婆也都是品性极好之人,但她非说对方是个老头子,怎么也不肯嫁。 “娘,怎么就不合适了!”顾兮若赶紧扯了一下郭氏,心中顿时恼怒起来,若不是因为林舒然,她哥哥就不会死,若是哥哥还在,顾家定比现在风光,她出嫁也不会如此寒酸,不过是一件她应得的首饰,怎么就不合适了,“林家姐姐,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那我就不客气地去选了!” 说完,也不给郭氏和林舒然再说话的机会,就让掌柜的把店里好看的首饰拿给她瞧瞧。 刚才顾兮若和郭氏就在店里挑选了好久,喜欢的买不起,买得起的又瞧不上眼,但掌柜的心里有数也没说什么,依旧赔着笑脸让她们选,现在她还是国子祭酒的女儿,回头那就是凌王世子侧妃了,这样的客人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掌柜的,刚才我看中的那一套首饰头面拿出来!”顾兮若笑盈盈地看向掌柜,语气不自然就高傲了些,同时她还回头看了一眼林舒然,微微挑了一下眉。 很快,掌柜的就拿出一套翡翠镶金的华丽头面,然后笑着对顾兮若说道:“顾小姐,还是你好眼光,这可是咱们京城独一份的头面。” 顾兮若看得双眼再次放光,刚才她就极喜欢这套首饰,可是掌柜的要价一千两,她哪买得起呀,偏偏林舒然走了进来,那就别怪她狮子大张口了。 (本章完) 第九十六章:我来付账 “掌柜的,我就要这套头面了,这可是我的添妆礼,许大将军夫人付账!”顾兮若并不觉得自己这话有什么错,甚至心里还有一种解气的感觉,这是林舒然欠她的,不过是一副上好的头面,身为大将军府夫人、林太傅家的女儿,这对她来说简直是九牛一毛,“林家姐姐,你不会刚答应就舍不得了吧?” 看着此时顾兮若那张带着讽刺笑意的面容,林舒然只是深深看她一眼,淡笑着回道:“顾家妹妹出嫁也只有这一次,有什么舍不得的!掌柜的,我还要选一些首饰,待会儿一块算!” 瑶光阁的掌柜一听就喜上眉梢,谁说大将军府揭不开锅了,瞧瞧这大将军夫人,一千两的贵重首饰说送人就送人了,倒是这顾家小姐有些不知轻重,哪能亲自张口问别人要如此昂贵的东西呢?未免太爱慕虚荣了些! 此时,郭氏却已经被顾兮若气得胸口疼,林舒然看到她的异样后赶紧上前扶住她,轻轻给她后背顺顺气,笑着劝慰道:“伯母,别生气,顾家妹妹的心思我懂,不碍事的,一套首饰而已,她出嫁我本就应该添妆的,若是顾家哥哥在,别说是一套首饰,他会把最好的都给自己疼爱的妹妹的!” 走近的顾兮若也听到了林舒然的这句话,只觉得这话刺耳的很,没错,如果她的哥哥顾景城还活着,知道自己出嫁,他一定会给自己准备很多嫁妆的,绝不会让自己在婆家受气。 郭氏却觉得脸上很是难堪,她拍拍林舒然的手,无奈地说道:“然姐儿,我知道你是个心善的孩子,是兮若这孩子太任性了,你不要往心里去,伯母谢谢你!” “伯母,您太客气了!”林舒然扶着郭氏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自从失去儿子顾景城,郭氏这几年精神大不如前,想着以往林舒然与顾家的情分,怕是今日都断送在自己女儿的手里,郭氏心里一阵悲凉,断了也好,斩断过往才能重新开始生活,郭氏失了气力,也不想再多说话了。 “义母,你怎么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林舒然背后响起,接着一身白色青竹暗纹长衫的宋青仑走了进来。 一看到宋青仑出现,顾兮若和郭氏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眼中也变得更加光亮起来。 林舒然也抬眼看了他一下,却发现宋青仑双眼紧紧注视着自己,他眼中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关注,因为此时的宋青仑无论从面容还是衣服都太像记忆中的顾景城了,林舒然一时间模糊起来,这个男人总给她一种就是故意如此的感觉,他在京城的出现不得不让她多想。 “青仑哥哥,你怎么也来了?是不是你知道我和娘在这里,特意找来的?”顾兮若本来见宋青仑出现非常地高兴,因为宋青仑实在是太像她死去的哥哥了,所以很多时候,无论是她还是她的父母,都会不自然地把宋青仑当成顾景城,而现在宋青仑就和她死去的哥哥顾景城一样,只要林舒然出现,他们的眼睛里就只有她,这让她更加嫉恨林舒然,故意亲近地走向宋青仑。 宋青仑笑着转向顾兮若说道:“义父告诉我你们在这里,我便找来了,你去瞧瞧可有喜欢的首饰,选好了,我来付账!” “青仑,不要再给她买了,你已经给她准备了几抬嫁妆,不能再破费了!”郭氏赶紧出声说道,顺便又对顾兮若暗示地摇摇头。 但顾兮若依旧假装没看到郭氏的动作,兴奋地看着宋青仑说道:“那小妹就谢过青仑哥哥了!” 顾兮若的毫不客气,再次差点儿把郭氏气晕过去,这瑶光阁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强行拉着顾兮若要一起走,但顾兮若却不打算离开,她首饰还没选好呢。 “义母,我看你身体乏累,外边正好有马车,我让人先送你回去,小妹一会儿我会亲自送回去的!”宋青仑对郭氏说话时态度亲和,言语之间和以往的顾景城还真有几分像,就连郭氏都以为眼前的就是她亲儿子,所以便听话地先走了。 临走前,她又深深地看了林舒然一眼,面对始终微笑着亲近她的林舒然,她只觉得抱歉,更觉得遗憾,今生是无缘成为一家人了。 林舒然并不想和顾兮若、宋青仑接触太多,待郭氏走后,她便上了瑶光阁的二楼雅间,然后让掌柜的把一些质地好的首饰拿给她瞧瞧,一听说是要给惜晴郡主送及笄礼,掌柜的心领神会地让店小二把一些首饰送到了雅间。 “夫人,这些都是瑶光阁最新最好的首饰,每一件都在千两以上。”店小二眼神闪了闪,这些都是店里不常往外展示的,因为太贵,平时会买它们的客人很少,但刚才掌柜的特意交代,一定要把它们都拿给大将军夫人瞧瞧。 春喜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千两一件的首饰她家小姐也不是没有,但绝不是很多,因为林舒然一直都是不太奢华的性子,平常的首饰也都是简单大方为主,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呀? 刚才已经被顾家小姐“敲诈”了一千两,掌柜的这是再打算坑她们一回吗?春喜顿时心内不悦起来。 林舒然瞅瞅那些金钗玉环、步摇头面等做工精巧的饰品,这些可真是不便宜,她给惜晴郡主送及笄礼,可没打算送这么昂贵的,当然她也不是买不起,更不是不舍得,只是觉得没必要。 “小二,你把店里的玉钗都拿来让我选一选。”林舒然没有立即挑选,而是让店小二再去拿一些玉钗过来。 店小二不敢怠慢,很快就把店里的玉钗都拿来给林舒然过目。 林舒然仔细看了一遍,从中间挑选出一个白玉莲花形状青玉荷叶为底的玉钗,白玉高洁如雪,青玉相配显得清润可爱,想起惜晴郡主的样貌和气质,林舒然便觉得它极为合适。 “小二,把这个玉钗给我包起来吧!”林舒然拿起青白玉的莲花玉钗又端详了一下,便对一旁的店小二说道。 (本章完) 第九十七章:故意接近 “夫人,这玉钗要二百两银子!”客人选好了首饰,店小二是需要及时把价位告诉他们的。 林舒然点点头,价格多少不重要,礼物合适最重要,再说太贵重的礼物,她送给惜晴郡主并不是很合适,这个玉钗刚刚好。 选好了玉钗,包括刚才顾兮若的那套翡翠头面,林舒然一共付了一千两百两的银子。从瑶光阁二楼下来,林舒然并没有看见顾兮若和宋青仑的身影,没想到她刚踏出店铺,就看到宋青仑站在门外,像是特意在等她一样。 宋青仑走近林舒然,他丝毫不在意瑶光阁来往的客人在打量他和林舒然,他就是要接近她,就是要看看这个女人的魔力是不是真的如此大。 林舒然没有选择对宋青仑视而不见,故意的闪避反而会让人多想,青梅竹马有情有义的是之前的顾景城和林舒然,而不是她和宋青仑,经过这几次的见面接触,宋青仑对于她已经没什么特别的影响力了,反倒是这个男人的故意靠近,让她察觉到有些不寻常。 “宋公子,还有事?”林舒然目光坦荡地看向宋青仑,即使面对他那张酷似顾景城的脸,现在的她心内也没有任何波澜了。 宋青仑感到有些意外,每一次见到林舒然,她对待自己时都变得愈加冷静平淡,似乎自己就真是个陌生人一样,她怎么能真的不在意这张脸呢?! “没什么,刚才顾家小妹同你要添妆礼并不太合适,这些糯米糕还请许夫人收下,权当我这个做义兄的替她给你赔礼道歉!”说话间,宋青仑将手里拿着的一个灰纸手袋递给了林舒然。 林舒然听到“糯米糕”三个字明显愣了一下,她不知宋青仑是有意还是无意,从小到大,只有顾景城知道林舒然喜欢吃糯米糕,为什么宋青仑送的道歉礼物偏偏也是糯米糕? “你到底是谁?”林舒然眼中有了警惕,同时也觉得宋青仑有些可怕,她不禁往后倒退了一步,宋青仑此时反而又逼近了一步直视着她。 “你觉得我会是谁呢?”宋青仑眼眸幽深地问完自己就先笑了,虽然林舒然的反应他不是很满意,但至少她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我不管你是谁,和我都没任何关系,你也不需要替谁道歉,那是我心甘情愿给顾家妹妹添妆的,抱歉,我还有事!”说完,林舒然转身就要走,却不防宋青仑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干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被宋青仑抓住了手臂,林舒然气恼地想要甩开,但是宋青仑故意抓的很紧,怎么甩都甩不开。 一旁的春喜也被吓坏了,上前怒斥道,“你干什么,快放开我家小姐!” “放开她!”就在这时,萧尘突然疾步冲了过来,对着宋青仑就是一掌,但宋青仑却巧妙地躲开了,看得出来,他也是位武术高手。 一掌落空,萧尘眯起了眼睛,早就觉得越王这个义子有问题,他顶着顾景城的面容故意接近林舒然,其目的一定不单纯。 “舒然妹妹,你没事吧?”萧尘下意识地就把林舒然护在了自己身后,这一幕也让宋青仑觉得十分碍眼,一个许钧泽还不够,再加上一个萧尘,看来他是得多费些功夫了。 同样觉得萧尘护着林舒然有些刺眼的还有紧跟上来的苏婉婉,今日她好不容易说服萧尘陪她一起来瑶光阁选首饰,没想到刚下马车就看到林舒然和别的男人在拉拉扯扯,她正打算当着萧尘的面讥讽一番,哪想到自己的丈夫就冲了过去,这让她又气又难堪! “我没事,多谢!”林舒然往后又退了一步,无论是宋青仑还是萧尘,她都不想离他们太近,离得近了都是麻烦,还不如避嫌。 “许夫人能有什么事,也就夫君你多管闲事,说不定人家你情我愿呢!”苏婉婉也走到了几人面前,斜眼不怀好意地看看林舒然,又看看宋青仑,“这宋公子长得和顾景城还真是一模一样,许夫人,莫不是把人家当成自己的心上人了?” “闭嘴!”萧尘怒瞪了一眼苏婉婉。 苏婉婉登时委屈地眼眶泛红,贝齿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依旧不依不饶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没有定亲成婚就给人家守丧三年,如今已经成了婚嫁给别人,还和长得像自己老情人的男人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一点儿体面名声都不顾,这样的女人哪里值得你护着,你别忘了,你现在是谁的夫君,萧尘,我才是你的妻子!” “萧夫人,请你说话放尊重点,若说体面名声都不顾,你现在倒是挺像,无凭无据就随意诋毁他人,和市井泼妇有何区别!”林舒然也不再惯着苏婉婉,一次两次念着之前林舒然和萧尘之间的友情,她已经不和苏婉婉计较,如今她倒是变本加厉起来了。 苏婉婉却冷哼一声面带嘲笑地看着林舒然说道:“诋毁?你们在大街上拉扯有多少人都看到了,京城谁不知道你对顾景城情深似海,如今出现一个和顾景城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我就不信你能把持的住!” “萧夫人,不要以你自己的心性来判断他人,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说完,林舒然往前走近苏婉婉两步,然后微微侧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不会以为世上没人知道你是用什么手段嫁给萧尘的吧,需要我也当众说出来吗?” 苏婉婉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林舒然眼中的冷意,她一个踉跄差点儿崴着脚,得亏跟在身后的丫鬟及时上前扶住了她。 不可能的,林舒然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情,她可是一直住在郊外田庄的,除非——除非是她爹林佑行听到了什么风声,毕竟林家和萧家是关系极好的世交。 但她还是狐疑地瞪了瞪林舒然,似是根本不信她的话:“你少拿话吓唬我,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已经是萧尘的夫人。” “既然你还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保持你的体面和教养,别让萧家也跟着你丢脸!”林舒然说完又转身看向萧尘道,“萧家哥哥,今日多谢了。春喜,我们走!” “慢着!”这时,宋青仑却出声阻止林舒然离开道。 (本章完) 第九十八章:他在生气 “你还想做什么!”萧尘冷冰冰地逼视着宋青仑,宋青仑却是对着他不屑一笑,然后目光看向被萧尘护在身后的林舒然,“刚才是在下情急无意冒犯许夫人,这份歉礼还请许夫人收下,否则我会一直心怀愧疚的。” 接着,他神情不悦地扫了一眼苏婉婉,语气也听着阴沉缓慢了些:“萧夫人,记得下次不要乱说话,佛家有言,毁谤他人者要入无间地狱的!” 苏婉婉被宋青仑眼神中透出的狠意吓到了,她不过是说了林舒然两句,这个男人像是要杀了自己似的,明明她才是那个最委屈的人,为什么无论是自己的丈夫萧尘还是这个和顾景城长得像的男人,他们都在护着林舒然。 “宋公子,歉礼就不必了!”林舒然同样觉得眼前的宋青仑不是善类,她也不想和他有过多接触,拒绝了他手里的糯米糕,转身便上了马车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林舒然坐在马车里一直沉默不语,春喜担心她因为见到宋青仑又深陷与顾景城的那些过往,便尝试着转移话题道:“小姐,奴婢有一件事情想不明白?” 春喜这一打岔,原本还在思虑宋青仑真正身份的林舒然便缓过神来,她脸上略带了点儿笑意,问她:“什么事情想不明白?” 见林舒然被自己的问题吸引,春喜立即出声说道:“刚才在瑶光阁,那店小二为什么拿出的首饰都是一千两以上的?他是不是故意要坑您的银子?这家店做生意不实诚!” 春喜是真觉得瑶光阁故意坑人,这店里穷人家不敢进,富人家进去就会被坑银,怎么也没人出来管管。 林舒然听后却忍不住打趣她道:“春喜,你何时懂得做生意了,怎么就看出人家做生意不实诚还坑银子了?” “奴婢看那头面也不值一千两银子,以前在林家的时候,大少奶奶也有一套翡翠头面的嫁妆,看着也极好的,听她院里的姐姐们说,那套头面是二百两买的,奴婢看和顾家小姐要走的那套没什么差别!”春喜在林家的时候,有一次去明氏院子里办事,见过明氏那套翡翠头面,当时觉得十分华丽好看,和今天见到的这套头面差不多。 差别自然是有的,在林舒然看来什么时候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有些东西看着一样,其实内里大不同,瑶光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卖高档首饰的地方,听说连皇子公主都喜欢在这里买东西,所以这首饰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至于今天店小二为何一开始就把那些价格千两以上的首饰拿给自己瞧,应该是掌柜的授意吧,毕竟她刚刚花了一千两买首饰给顾兮若添妆,惜晴郡主可比顾兮若身份高贵的多,她若是买的及笄礼还没有给的添妆礼好,到时候容易落人把柄。 不得不说,瑶光阁的掌柜是个人精,他此举是善意的提醒还是有意的为难,林舒然并不想深究,若是事事求真件件计较在意,那人活着该多累,她更喜欢随性一些。 今天她甘愿花一千两给顾兮若添妆,看得是以往林舒然与顾家的情分,能用金银便斩断的彼此情分,她觉得花得很值,毕竟她不是真的林舒然,也不想再和顾家有什么感情上的过度牵扯。 至于惜晴郡主的及笄礼,她不需要去讨好清王府或者什么人,送礼是因为收到了请帖,出于对惜晴郡主的一份祝福,才准备这样一份礼物的,至于礼物在别人看来贵不贵重,那都是别人的事情,她问心无愧便好。 回到府里之后,关于在瑶光阁发生的事情,春喜并没有多嘴,反正她知道,依照自家小姐的性子,这花出去的一千两百两肯定是从她的体己银子里出的。 到了晚上,林舒然正坐在房间里低头认真写着什么,等她抬起头时,却发现许钧泽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而且拿起她写好的那些纸张在认真看着。 他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板着脸,眉眼藏着不悦与烦闷,但眼神有力,很认真地盯着她写过的那些纸张,一张一张地翻看着。 “这是什么?”他抬起头看向她,口气显得有些生硬,像是刚从谁那里受完气回来一样。 林舒然察觉到他的情绪不是很好,但也没有立即追问原因,而是声音柔和地给他解释道:“这是我给孩子们写的故事书,比起苦涩难懂的文章,我觉得这些小故事他们可能会更喜欢。” 许钧泽却充满怀疑地直视着她,然后用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这是兵法故事!” 林舒然也没有否认,点点头说道:“算是和行军打仗有些关系的小故事吧,我觉得晨哥儿他们会喜欢,所以就编写出来了。” 林舒然写的这些小故事正是她在现代就熟知的《三十六计》,只不过她写的不是原文,因为这个时空和现代时空的历史进程是不一样的,很多历史人物自然也是大不同的,所以她便以讲故事的方式写成白话文的样式想让许铭晨他们从中学习一些道理。 “嗯!”许钧泽简单地回应一声,然后就在一旁坐了下来,手里的纸张并没有放下,反而重新又开始看起来。 林舒然没想到他对这些小故事也感兴趣,不过却始终感觉他在生气一样,只是不知他为何生气,又在生谁的气! 接下来,林舒然继续写她的《三十六计》小故事,许钧泽就坐在一旁也不吭声,手里不停地在翻阅她写好的那些纸张,春喜也不敢进去打扰。 一个写一个看,两个人谁也没说话,烛火燃半,夜也已经深了。 其实,林舒然写的也有些累了,但她见许钧泽看得入迷,根本没有打算起身的意思,又察觉到他心情不好,便想着多写一些吧,哪想到这一写竟写到了三更天,而许钧泽还是不想休息似的。 “很晚了,我明天再写!”最后还是林舒然决定停笔,这三十六计才写了不到一半,就是一夜不睡觉,她也写不完的。 许钧泽也放下了手里拿着的纸张,扭头往外看了一眼,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那么快了,他心里的不舒服似乎也消散了一些,然后站起了身,就往外走,只是快走到门边的时候,他又站住转身凝视着林舒然问:“今天你出去了?” (本章完) 第九十九章:图的什么 林舒然点点头,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又不好了,之后话也不再有一句,转身就大踏步离开了,留林舒然一个人在房间愣住了,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等到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望着头顶,又看了看身边空着的床位,林舒然还在思考许钧泽今天这是怎么了?一脸气闷地回到家,对自己也没什么好气,自己哪里惹到他了吗?还是他在外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林舒然辗转反侧睡不着,突然脑中一个灵光乍现,她猛地半坐起身,想到该不会是许钧泽听说了自己今天在瑶光阁发生的事情了吧? 如果是因为瑶光阁的事情心情不好,那他是因为自己花一千两银子给顾兮若添妆的事情,还是因为自己在店外和宋青仑、萧尘还有苏婉婉的“插曲”呢? 不管是哪一件事情,林舒然想着许钧泽都不会太高兴,他现在可是自己这个林舒然的丈夫,哪有丈夫会欢喜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牵扯呢! 林舒然决定不管许钧泽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在生气,她都要和他解释清楚,在他们夫妻关系存在的期间,她都不希望两个人在男女感情的事情上有什么误解。 可接下来的几天,许钧泽一直没再出现,只是派亲近属下来取走了她已经写好的《三十六计》故事版。 而在五月初六这日,顾兮若如愿嫁进了凌王府为世子侧妃,只是成婚这日一波三折,花轿到了凌王府,朱红正门紧闭,就连两边的侧门也是关着的。 一身喜服的新郎官凌王世子气愤地让人把门打开,但是守门的婆子高声对他说,家里主母有令,娶妾入侧门,当日齐柔儿嫁进来走的也是侧门,不过顾兮若婚前失贞,要想进凌王府的大门那就从后门进,否则怎么走到凌王府的就再怎么走回顾家去。 京城谁不知道,凌王府的主母如今是凌王世子妃布云娜,作为阿扎其格部落的公主,她最是专横跋扈,整个凌王府就没有不怕她的,她的公婆凌王夫妇更是见到她如同老鼠见到猫儿,什么硬气话都不敢说。 她敢在宫里和皇后打、太后闹,敢和皇帝都出言顶撞,仗的就是她身后的强大母族,所以凌王世子也不敢太过惹她生气,否则也要挨一顿鞭子的。 顾家来送亲的人虽然都很气愤,但面对王府的权势和世子妃的嚣张蛮横,谁也不敢多言,顾兮若虽觉羞愤,终也只能强忍着吞下苦果,忍辱答应从后门进了王府。 只是,洞房花烛之夜,听说齐柔儿这位侧妃突然昏倒又查出了身孕,硬是缠着凌王世子陪她,就这样顾兮若独守空房一夜。 “真不知道顾家姑娘非要嫁进凌王府,图的是什么!”五月初八这天,雷莹莹和林舒然一辆马车前往清王府参加惜晴郡主的及笄宴。 一路上,两个人闲聊时便说起了顾兮若的事情,毕竟这是这两天京城最主要的谈资了。 “图的是什么,也许只有她自己最清楚!”一切都是顾兮若自己选的,林舒然并不觉得她可怜。 雷莹莹见林舒然现在提起顾家人,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想着她是真的放下了,再说人都会变得,顾兮若变了,林舒然也变了,就连她自己不也和三年前不一样了吗! 很快,马车到了清王府,雷莹莹和林舒然一同走了进去见主人家,到了前厅之后,已经有不少受邀的客人都到了。 因为今日是惜晴郡主的及笄礼,所以来的以女客为主,而且身份都是非富即贵,大家彼此也都相熟,见了面就都热聊起来。 “许夫人,我家王妃请夫人单独进去说话!”就在林舒然同雷莹莹还有后来的秋氏、嫂子明氏说话时,有一位嬷嬷走到林舒然面前恭敬地说道。 雷莹莹和秋氏她们都看向那位嬷嬷,知道她是清王妃身边的近身嬷嬷,只是上次听说因为惜晴郡主和许铭晨在蓬莱酒楼的事情,清王妃和林舒然之间闹得不太愉快,今日清王妃单独要见林舒然难不成又要发怒? 林舒然却起身对几人笑道:“你们慢聊,今日是郡主及笄喜宴,主人家单独相请,我这面子可不小。” 林舒然这话说的打趣随意,雷莹莹她们也是相视一笑,没错,今日是惜晴郡主及笄礼,身为清王府的主母郡主的母亲,清王妃不会在这个时候故意找谁的麻烦。 于是,林舒然便跟着那位嬷嬷来到了清王妃所在的房间,她走进去的时候,看到除了清王妃还有她的一双儿女——惜晴郡主和小王爷赵沛。 林舒然同清王妃见了礼,发现这次再见她时,她的气色好了很多,不知是因为今天是自己女儿的及笄礼,还是因为梅太医给她用了好的方子,总之她脸色情绪平静,整个人显得从容优雅许多。 “许夫人,快请坐!”清王妃面带笑容地请林舒然坐下,而等林舒然坐下之后,她反而起身走到了林舒然面前,朝她恭敬地施了一礼,这可把林舒然给吓坏了,赶紧站起了身。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林舒然错开身,避开了这一礼,事情还没讲,这礼她可不敢受。 清王妃却已经眼圈微红地看向她真诚地说道:“许夫人,我这一礼你是一定要受的,若是没有你,我怕是根本活不到今日!” “王妃,我并没有做什么!”林舒然想着可能是自己给梅太医的那些方子对清王妃的病起到了良好的效用,只是真正救治清王妃的是梅太医,她最多就是提供了方子。 “不!”清王妃微微摇摇头,脸上有着歉意更有着感激,“梅太医都同我讲了,是你给了他治我病的方子,我本以为自己时日不多,但自从用了你给的方子,这些天我的病已经大好,你救了我的命,也给了我和我的孩子希望,我是真的要感谢你!” 说完,她又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儿女,示意他们也来到林舒然的面前,并对他们说道:“你们两个跪下给许夫人行礼,一定要记住,许夫人她救了娘的命,以后就是娘的恩人!” (本章完) 第一百章:姐妹相称 惜晴郡主和小王爷赵沛并没有丝毫犹豫地就在林舒然面前跪了下去,林舒然赶紧伸手把他们给拦住,不过是一张药方子,哪值得她接受跪拜之礼,况且对方不是郡主就是王爷,这可万万使不得的。 “许夫人,您是我娘的恩人,就是我赵沛的恩人,我真心谢谢您出手救了我娘,以后有事您吩咐,我赵沛以列祖列宗发誓,为您上刀山下火海绝无二话!”小王爷赵沛执意跪下给林舒然行了大礼,对于他来说,母亲清王妃就是他最在乎的人,而林舒然救了他娘,这份恩情自然值得他这一拜。 眼前的小王爷赵沛年纪和许铭晨、许铭野一样大,不过个头要比他们高些,正是在少男的变声期,声音显得铿锵有力又沉稳中带着皇家子孙的威严。 林舒然很是为难地又看向清王妃,因为惜晴郡主也满是感激地给她行了大礼,她受之有愧地说道:“王妃,你们不必如此,不过是几张药方,是我力所能及之事,哪值得如此!” 清王妃却眸色郑重地看向她说道:“值得,自然是值得!” 林舒然并不知晓清王府里面是什么样子的,一旦她病故,她的女儿和儿子虽然身为郡主和小王爷,但处境一定会变得更加艰难,说不定连命都保不住,而有她在,她就不会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所以她不能死,能有活下去的机会就是他们母女三人日后的希望。 所以,清王妃非常感激拿出药方的林舒然,就算梅太医医术高,但没有那些药方也治不好她的病,虽然接下来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养身体,但她现在已经不咳血了,觉得精气神也足了些。 “许夫人,上次我对你态度不好,还希望你不要介意,那时我心内忧急,这坏脾气也控制不住。”清王妃很是诚恳地同林舒然道歉。 林舒然慌忙回道:“王妃说哪里话,我能理解您为什么会那样做,当时我态度也不是很好。” 清王妃早就听闻林太傅家的女儿面相和善、性子好,如今看来传言倒是真的,虽说她和林舒然之前闹了点儿不愉快,但是林舒然不计前嫌救了她,这份大度良善让她对她好感倍增。 于是便笑着说道:“说起来那事咱们两家都遭了人算计,也是我心急无措了些,许夫人处事冷静睿智,我极是欣赏。我年岁应比你长些,闺名一个芝字,以后你叫我芝姐姐,我叫你然妹妹,咱们姐妹相称如何?” 堂堂王妃都亲自说出要与她交好的话来,林舒然又怎么可能会拒绝,也笑着回道:“芝姐姐如此盛情,舒然可是却之不恭了,芝姐姐以后莫要嫌我烦!” “妹妹真是好爽利的性子,我也一向没什么朋友,以后咱们姊妹常常亲近些,晴姐儿,沛哥儿,你们快过来见过你许家姨母,以后待她如同待我!”清王妃还以为林舒然会对自己的提议犹豫顾虑很多呢,没想到她直接就答应下来了。 惜晴郡主和小王爷赵沛依言又上前给林舒然行了晚辈礼,林舒然这次倒是笑着接受了,还对他们说道:“我只当今日是来参加郡主的及笄礼,这备的礼物少了些,回头我就把见面礼给补上。” “不碍事的,以后都是自家人,你不必同他们小孩子客气!”清王妃上前拉住了林舒然的手,现在她病体和心情都渐渐变好了,身上戾气少了,对人也恢复了以往的气度和从容。 “就是自家人才有的,旁的我还不愿意给呢!”林舒然也意外清王妃的性子和第一次见面大不相同,现在的她才更像皇家儿媳,为人处世都更练达些,自己也感觉到她的真诚,所以也以诚相待起来。 惜晴郡主的及笄礼很快就开始了,身为女主人,清王妃也没有单独和林舒然说太久的话,之后两个人有说有笑地来到了众宾客的面前。 大家看到林舒然和清王妃如此亲热和谐的一起出现,都觉得很意外,不是说因为惜晴郡主和许家老大许铭晨的事情她们曾大吵了一架,清王府和许家关系不好吗?怎么看起来不太像呢! “然姐姐,你和清王妃是怎么一回事?”等到清王妃去招呼别的客人时,雷莹莹悄悄把林舒然拉到了一边低声问。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认了一个姐姐!”林舒然唇角带笑,然后让雷莹莹附耳过来,简单地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她。 雷莹莹听后也是大吃一惊,她竟不知道林舒然拿出方子救了清王妃的命,怪不得清王妃会突然转变对林舒然的态度。 虽说清王府在京城诸多王府中是最没实力的那个,但好歹也是龙子龙孙出身,许家和清王府交好也没什么坏处。 正在雷莹莹和林舒然低声细语的时候,苏婉婉和几位相熟的夫人朝她们的方向瞅了一眼,用几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苏婉婉故意说道:“有些女人真是好本事,名声都已经臭大街了,还厚着脸皮到处显眼,得亏上无公婆,不然夫家哪有什么脸面!” “萧夫人说的是,咱们女人呀名声可是最重要的,这成了婚,就算不顾忌自己的脸面,那也要顾忌自家夫君的脸面,朝三暮四,勾勾搭搭,这样的女人是要浸猪笼的!”站在苏婉婉左侧的一位少妇斜着眼故意朝林舒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嘴里说着奚落讥讽的话,杏眼中闪过恨意。 自打新政令实施以来,许钧泽就仗着皇帝的势,四处查官员偷缴漏缴田产赋税的事情,京城内可是一片哀嚎,文武百官、王公世家差不多家家都要给国库补银子,他们这些人可是把许家都给恨上了。 不过,许钧泽那位新贵大将军比皇帝还难惹,一脸的杀伐之气,脾气坏,和谁都不讲情面,逼迫人的手段更是令大家不寒而栗,所以众人对他是心里恨得牙痒痒,当面见到他也是敢怒不敢言。 不过,他这新娶的夫人看起来就好欺负了些,柿子嘛,自然是要拿软的来捏了! (本章完) 第一百〇一章:好好玩去 苏婉婉和这些人摆明了话就是冲着林舒然说的,在场不少人也听到了,但都识趣地没有吭声。 许家如今惹了众怒,没看连林舒然的娘家太傅府都选择默不作声了,她们在一旁瞧个热闹就是了。 雷莹莹自然也听到了苏婉婉和那少妇说的话,那人她认识,是户部尚书家新娶的儿媳妇,她气恼的想要上前出声理论,却被林舒然一把按住了手臂。 林舒然让雷莹莹稍安勿躁,声音里听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很平静地说道:“哪值得你张口,人家又没指名道姓,你知道说的是哪个,可没人傻的要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揽的,人嘴两张皮,谁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只要她自己不担心祸从口中,管这么多干什么!” 雷莹莹一想也是,跟着说道:“今日是惜晴郡主的及笄礼,若是有人不分场合乱嚼舌根,可是对主人家的不尊重,这里可不是某些人挑拨是非之地,心不善嘴不正,小心给自己夫君丢的不止脸面!” 林舒然和雷莹莹一唱一和成功地让苏婉婉和那少妇闭了嘴,苏婉婉更是气不顺地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无论是林舒然还是雷莹莹,这两个女人她都非常地讨厌,别以为她不知道雷莹莹未出嫁前心悦的男子正是她的丈夫萧尘。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很快惜晴郡主的及笄礼就正式开始了,众宾客也都一一上前观礼,从赞礼到位、开礼、主人入席、宾客入席、笄者就位……一直到最后的礼成,整个过程都非常的庄重又美好。 及笄礼代表一个女子已经成年,到了可以成婚生子的年纪,从此后她的人生将要步入另一个阶段,也预示着她很快就会进入成人的世界,林舒然在心里默默祝愿惜晴郡主,她希望这个女孩在一脚踏进这个真实又残酷的现实时,也同样有更多的美好陪伴着她成长,愿她日后有良人相伴,愿她三冬春暖多挚友,愿她儿孙满堂此生幸福满院。 参加完惜晴郡主的及笄礼,林舒然便把自己的继子们叫到跟前,然后对他们说道:“这几个月把你们一直困在家里读书,实在是有些辛苦了,现在国丧已经结束,天气也比较炎热,是该给你们放假几天好好玩去了。” 许家的孩子一听林舒然要给他们放假,让他们出去好好玩,脸上全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老七许铭昊更是一蹦老高,有些不相信地问林舒然:“娘亲,我们真的可以出去了?” “真的!”见他们高兴,林舒然心情也变得很好,劳逸结合才能更好地学习,原本她就打算让他们在这个时间好好出去放松一下的,“不过,出去玩也要注意安全,京城是不能出的,出门也要带上暗卫和侍从,更不能随意出去惹祸。”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终于能出去了,我要赶紧去要我的折扇去!”许铭昊兴奋地大叫着,林舒然终于允许他们出门了,他的折扇终于不是梦了。 “七哥,我陪你一起去!”老八许铭轩也在家里憋坏了,他也要跟着许铭昊去街上耍一耍,这三个多月他还攒下一些银子,正好能再去西街野市瞅瞅,那里可是专卖各种稀罕野物的地方。 “娘,我和老二打算带着大柱、二柱回田庄住几天,他们说现在山里正是最好玩的时候!”许铭晨也是在家里憋闷久了,自从大柱、二柱进了府成为他们的侍从,两个人就常说起在山里的趣事,知道他们也有些想家了,所以这次林舒然说能出府,他们就想回田庄去。 “娘亲,大哥,我也想去田庄住!”老九许铭松也很喜欢住田庄,觉得那里住着更自由,还不用整日里背书,撵鸡逗狗别提多好玩了。 “我也要去!”老十许铭盛也挤到林舒然面前说道。 除了已经准备去国子监读书的老四许铭凡,其他人都表示想去田庄玩,就连急着要去茶馆拿折扇的许铭昊和许铭轩也表示,他们一拿到扇子也去田庄。 林舒然见孩子们更愿意去乡野气息浓重的田庄,她便当即决定带着大家一起去田庄避暑。 次日一大早,林舒然准备了几辆马车,简单地收拾一下行礼,吃过早饭,孩子们都兴高采烈地坐上了马车,只有许铭昊看起来有些心情不美丽。 原来昨天他兴冲冲地跑去茶馆找说书先生要扇子,结果茶馆掌柜的告诉他,自打元宵节那天出了乱子,说书先生第二天就打包回老家去了,扇子自然也被他带走了,许铭昊的希望又落了空。 回到府里他看起来很失落很伤心,林舒然便答应回头在田庄给他做一个更特别的扇子,他的心情这才好一点。 “晨哥儿,晨哥儿——”正当马车打算离开府门前时,远远地听到马蹄声响,不一会儿雷炎骑着一匹红鬃马就到了近前,他翻身下马笑嘻嘻地先走近正打算上马车的林舒然,“雷炎见过许夫人!” 此时,听到雷炎声音的许铭晨也下了马车,昨日他能出府后便和雷炎见了一面,上次蓬莱酒楼的事情他们两个都被家里禁足了,只是他禁足的时间更长一些,而雷炎怕林舒然生气,不敢光明正大地来许家,倒是偷偷翻墙进府和他见过一次。 “雷大哥,你来有什么事情吗?”昨天两人见面后,雷炎也没说今天再来找他呀,许铭晨狐疑地看向脸都要笑出褶子的雷炎问道。 雷炎冲着许铭晨“嘿嘿”一笑,又一脸不好意思地看向林舒然,这也把林舒然弄糊涂了,正想问他到底有何事,就听雷炎说道:“晨哥儿,你昨天不是说今天要去你家田庄玩吗,还说山里很好玩,我也想跟着去看看!” 说着,雷炎又转向林舒然,生怕她会拒绝似的,他已经带着许铭晨出了两次事了,林舒然心里怕是不欢喜他这个人吧,但莹莹姑母说了,林舒然是个宽容大度之人,不会与他计较的,所以他才敢厚着脸皮又找上来了。 “许夫人,我可以跟着一起去吗?”雷炎问的小心翼翼,眼中满含期待请求。 (本章完) 第一百〇二章:不会凫水 林舒然笑吟吟地看了雷炎一眼,许铭晨在一旁也有些绷紧了身子,就听她故意轻咳一声说道:“你是晨哥儿的好朋友,想去自然能跟着一起去了,以后就当在自己家,不必太过客气!” 一听林舒然这样说,雷炎和许铭晨都松了一口气,然后两个人相视一笑,雷炎继续翻身上马,他这个人不习惯坐马车。 许家的马车开始朝着林舒然田庄的方向行进,只不过马车到了城内街上,正巧碰到了出府的清王府小王爷赵沛,他看见是许家的马车,便主动上来打招呼。 “许家姨母,你们这是去哪儿?”赵沛和林舒然他们打过招呼之后便主动问道。 林舒然便对他说,是带着家人去郊外田庄避暑。 赵沛点点头,又不解地看向雷炎问道:“你怎么也跟着?” 雷炎得意地一笑,冲他说道:“我自然也是跟着去避暑了,晨哥儿说了,他家田庄里非常好玩,还能进山打猎呢!” 一听能去打猎,小王爷赵沛立即心动起来,得知林舒然的陪嫁田庄并不远,又见许家的孩子们都跟着,他便央求林舒然道:“许家姨母,我也想跟着一起去,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只是,小王爷你是不是要给府里说一声?”多添一个人去田庄倒是没什么,可赵沛的身份特殊,林舒然认为还是要知会王府一声。 “我让人回去告知我娘一声就行!”小王爷赵沛高兴极了,不等林舒然再说话就先跳上了许铭晨他们所在的马车,让林舒然再没拒绝的机会。 林舒然只能无奈一笑,也罢,都是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半大小子,他们喜欢在一起玩,她也不忍让他们失望,只是要多些人护着他们了,毕竟山里也很危险,想到上次许铭野差点儿丧于虎口,她还心有余悸,尤其是五叔现在并不在田庄里,找不到更合适的人来护着他们。 所以马车一到田庄停下,林舒然便对这群孩子告诫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不许他们进深山,许铭晨他们也知林舒然的担忧是什么,便下保证绝对不往深山里去。 今日里烈日炎炎酷暑难当,到了田庄之后,许铭晨、雷炎和赵沛他们虽觉得清凉不少,但依旧心内燥热。 林舒然已经带了许家几个小的进了田庄,说是给他们去准备一些解暑的凉茶、鲜果去,雷炎却看着附近的一条小河挑挑眉,然后问其他人道:“你们会不会凫水?” 没想到许铭晨和赵沛他们大多都摇摇头,雷炎也觉得惊讶,不过想着他们可能是在各自的家里没机会学,于是鼓动他们道:“不会没关系,你们可以现在就去学呀,我看那边那条小河又清又浅,咱们都去洗个凉水澡,玩一玩去!” “好呀,我这身上正热的难受,走走走!”小王爷赵沛被雷炎的这个提议说的心里直痒痒,在王府要循规蹈矩,他做什么事情都不能随意,玩水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娘肯定是不准的,小时候就连池塘边都不让他去。 许铭晨有些犹豫,他担心林舒然会不喜欢他们做这些看似危险的事情,但许铭野却已经和他的阿狼起身朝小河的方向走了,同时还大声对身后的许铭晨说道:“大哥,你忘了五叔之前说过什么了,他说夏日里要教会我们学凫水的,还说这是娘交代过的。” “大少爷,小姐不会生气的,我和二柱凫水都很厉害,我们来教你们吧!”大柱和许铭晨他们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相处起来就和朋友一样,所以热心地上前说道。 “哎呀,晨哥儿,你就是想得多,快点走!”说着雷炎就拉起了许铭晨的胳膊往小河的方向走。 许铭昊和许铭轩他们更是兴奋不已,他们也不会凫水,但他们身边的侍从都和大柱、二柱一样,自小就在这里居住,所以都会凫水,技术还都不错,一对一教学,小孩子兴致高又学得快,不一会儿竟都学得有模有样了。 “这凫水也太容易了,比抄书容易多了!”许铭昊欢快地在小河里翻腾着,溅起的水花打到他自己的脸上,他手一抹笑得更畅快了,“凫水真好玩!” “七哥,你快看,我也会凫水,哈哈,我也学会了!”许铭轩也大笑着从另一个方向游了过来,这小河深度只没过一个成人的膝盖,许铭轩游到许铭昊身边站起来水才到他的大腿位置,所以他也很快克服了心里对水的恐惧感。 河边不时传出少年们嬉笑打闹的高声,林舒然在庄子里都听到了,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让张堂派个凫水技术好的下人在一旁守着他们,万一有哪个孩子溺水遇到危险,也好及时救助他们。 之后,她又让田庄后厨做了不少往日里她常喝的夏日解暑凉茶给许铭晨、雷炎他们送去,还有山中的时令水果,在冰凉的井水里洗一洗,吃起来更是酸甜可口,解渴解暑。 庄子里的下人抬着两个大木桶到了孩子们凫水所在的河边,然后对他们说,这是林舒然特意为他们准备的一桶解暑凉茶和一桶清洗干净之后的鲜果。 大柱和二柱他们都眼巴巴地瞅着那两个大桶,他们告诉许铭晨和雷炎、赵沛他们,以前林舒然在田庄里住的时候,每到夏季都会让人经常准备几个大木桶放在庄子门外,木桶里都是她亲手制作的各种凉茶,有鲜花味道的,有水果味道的,还有绿豆味道的,又凉又甜,滋味好极了。 瞅着眼前的两个大木桶,雷炎又听大柱他们这样说,早就忍不住想要亲口尝一尝这凉茶的味道了,见许铭晨他们都没动静,忙说:“你们还等什么,还不赶紧尝尝!” “对对对,赶紧尝尝!”赵沛也砸了咂嘴巴,玩的累了,是有些渴了。 “我娘做的凉茶,我们在府里天天喝,没什么稀奇的!”老七许铭昊故意说道,但眼神中的得意和骄傲毫不掩饰。 之前他们在府里的时候就已经喝过林舒然亲制的各种凉茶,但放在茶碗里的和放在大桶里的凉茶滋味是不是不一样呢? (本章完) 第一百〇三章:都别客气 早有下人拿来茶碗给他们都盛了一碗,一碗凉爽的甜茶下肚,他们都发出了舒服的感叹声,尤其是从未喝过这种凉茶的雷炎和赵沛。 “真好喝,再来一碗!”雷炎是仰头一碗,低头又来一碗,连喝三大碗都不过瘾。 小王爷赵沛先慢品一小口,然后忍不住一饮而尽,雷炎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这凉茶真好喝。 不多时,管事张堂又给他们送来了替换的衣服,说是林舒然担心他们玩水受凉,等会儿不在河里玩耍了就上来换件干爽舒适的衣服。 “哪里有那么娇贵,等会儿上去跑一圈,这衣服就晒干了,我不用换!”雷炎性子豪爽,虽然也是出身高门,但他一向不拘小节,不怕吃苦受罪。 “许家姨母对你们可真好!”小王爷赵沛则是在一旁有些羡慕地说道。 当然,他爹娘对他也很好,但是对他管的太严,不像林舒然对待许铭晨他们,宽严有度,给予他们应有的自由和爱护。 许铭晨他们只是相互看看笑了笑,林舒然对他们的好,他们比旁人知晓的更清楚,所以他们也更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 与此同时,林舒然也在想着中午给孩子们做些什么好吃的,现在天气炎热,倒是很适合做些凉面来吃。 田庄的厨娘慧嫂子是位擀面高手,林舒然便让她多做些面条出来,自己和春喜也在一旁帮忙,而她主要负责凉面的调料和配菜。 想着每个人的口味都不同,她特意准备了麻辣甜香好几种味道,有荤的也有素的,再配上一些山中的野果汁在其中,使得凉面更加的绵韧不粘、爽滑可口。 很快,疯玩了大半天的孩子们都回来了,而林舒然让人直接在院子里摆上长桌子,大家分两边坐下,桌子上摆满了刚刚做好的凉面。 “小王爷,雷公子,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这一餐来不及准备更多的食材,你们就先简单吃一些,晚饭我会准备丰盛一些。”林舒然有些歉意地说道,她担心小王爷赵沛和雷炎会嫌弃食物准备的简单。 小王爷赵沛慌忙起身回道:“许家姨母,你真是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你们才对,给你添麻烦了,你可千万不要同我见外,以后也别喊我什么小王爷了,就和喊晨哥儿他们一样,喊我沛哥儿就行。” “没错,以后也请许夫人喊我炎哥儿,我就称呼您一声叔母,咱们大家以后都别客气!”雷炎不见外地笑着说道。 虽说林舒然实际年龄比他大不了多少,但是辈分在那里摆着呢,这声“叔母”他叫着很是顺口。 “这合适吗?”面对两个十分热情和平易近人的少年,林舒然脸上也多了不少笑容,许铭晨他们以后若是能和雷炎、赵沛这样性格的人交往,看起来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合适了,除非叔母不愿意!”雷炎嘿嘿一笑,又嘴馋地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饭碗,“叔母,我可以吃了吗?” “吃吧,吃吧,我是很愿意你们和我家晨哥儿、野哥儿他们做朋友的!”林舒然笑着回道,又指着桌上的凉面解释道,“这凉面红鱼碗盛的是麻辣味道的,青瓷碗盛的是甜酱香味道的,里面有的放了肉,有的放了菜,看你们自己喜欢哪一种就吃哪一种。” “叔母,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每一种我都要尝尝!”年前许家往镇国公府送年盘礼的时候,雷炎可是从中吃了不少好东西,后来又听许铭晨说,林舒然厨艺很好,经常在府里给他们做好吃的,什么炸鸡、点心、酥糕的……会的花样可多了,他早就馋了。 接着,雷炎就大快朵颐起来,其他人也都选择自己想要尝试的凉面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整张桌子上就听到这些少年大口吸面和赞赏的声音。 饭量小的像老八许铭轩那样的只吃了一碗,而饭量大的像老二许铭野和雷炎那样的,今天竟是一个人吃了六大碗凉面。 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在见识到许铭野和雷炎的真正饭量之后,林舒然才有了更深的体会。 “娘,咱们晚饭吃烤鱼好不好?”中午的饭碗刚放下,老七许铭昊就开始点晚上的饭了,“我看河里有鱼,上次你给我做的烤鱼太好吃了,我没吃够!” “七哥,娘什么时候给你做烤鱼了,我怎么不知道?!”老八许铭轩一脸委屈地看看许铭昊又看看林舒然,“娘,你偏心,你就最疼七哥!” 这时,老九许铭松和老十许铭盛也一脸控诉地看向林舒然,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也不知道!” 紧接着,许家其他的孩子也都齐刷刷地转向了林舒然,只有许铭昊偷笑着捂住了嘴巴,原来烤鱼林舒然只给他一个人做过。 一时间面对这么多道朝自己射过来的“不满”目光,林舒然微微张开嘴巴尴尬地笑笑,立即同他们解释,说是前段时间她去府里后厨,发现还剩下一条不大的鱼,于是就拿来做了烤鱼,正巧许铭昊去后厨找她,这烤鱼就给他吃了。 “娘,你都给七哥做烤鱼了,我也要吃烤鱼!”老十许铭盛说着说着大眼睛里都要冒出委屈的泪水来了。 林舒然真怕他下一秒就哭出来,赶紧走到他面前安慰道:“好,我今天就给你们做烤鱼,让你吃个够,好不好?” 无论什么年纪的孩子,若是在同一个家庭氛围中,别的孩子有的他没有,那就会觉得自己不够被重视,孩子们都希望被特别对待,又都希望被平等对待,所以她这个做人家家长的有时候还真的有些为难了。 “真的吗?”老十许铭盛撇着嘴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林舒然语气坚定地保证道。 “今天要吃烤鱼太好了!”听到几人对话的雷炎立即喜笑颜开道,接着就不停催促,“那咱们赶紧去抓鱼吧,刚才大柱不是说附近有鱼塘吗,还说那里面的鱼又大又肥,走,咱们自己去抓来烤着吃!” (本章完) 第一百〇四章:抓鱼技巧 夏季里京城南郊一向绿树成荫、飞鸟常鸣,当年林舒然外祖父文彦之选择的这处建田庄的地方正对着连绵起伏的高山,四季景色分明,湖潭瀑溪皆可见,而这水中最常见的就是一些鱼虾蟹螺之物。 山中野生的鱼塘也不少,虽然这一片田地和山头现在都属于林舒然,但自从她外祖父买下这里开始,一向都是允许附近的百姓进山砍柴、打猎、割草等行为的,每年这个季节也有不少附近的山民去那些野生鱼塘里抓鱼或卖或吃,林舒然都是从不阻止的。 雷炎他们要去鱼塘抓鱼,她自然也不会反对,还嘱咐张堂多派两个人跟着去拿鱼,今晚不但有烤鱼还有蒸鱼、煮鱼、炸鱼等美食,她打算做个全鱼宴。 少年们欢呼着朝山里奔去,很快就在大柱几人的带领下来到了山中最大的一个野鱼塘,他们到的时候,发现也有几个短衫布衣的山民在用自己的工具抓鱼。 这片野生鱼塘看起来就像个小湖,竹筏、渔船都能在上面行走,那些山民见到一群半大小子兴冲冲地过来,只是脸带微笑地朝他们友好地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大柱也朝他们打了个招呼,像这样的情形之前经常遇到,两方各打各的鱼,谁也不打扰谁。 “这鱼塘看起来挺深的,咱们怎么抓鱼呀?”小王爷赵沛可从未进过鱼塘抓过鱼,他瞅了一眼那些山民,他们手里有渔网、鱼篓、鱼叉之物,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雷炎则是挽了挽袖子,不甚在意地说道:“下去用手抓,你没看到那些鱼就在水里游来游去,嚣张得很,抓这些笨鱼还不简单!” 大柱和二柱对视一眼,不禁偷笑一下,等会儿雷炎就知道这些在浅水域的鱼是不是笨鱼了。 “大柱,庄子里有渔网吗?”许铭晨也觉得有抓鱼的工具会好一点。 大柱却看了一眼已经下水的雷炎,然后对许铭晨说道:“大少爷,不用渔网的,来之前小姐特意交代过,让您和小王爷、雷公子他们就在塘边水浅的地方捉几条鱼就行,这个鱼塘的鱼多,就像雷公子说的,用手抓反而更快。” “真的要用手抓?”赵沛怎么觉得这种方式不太行,他也看了一眼雷炎,那些鱼明明一个挨一个地在他身边游来游去,但当他弯腰去抓的时候,鱼却快速地从他手里滑脱,根本就抓不住。 “用手更简单!”这时,二柱也已经挽好裤子和袖子,只见他先是静静地站在水中不动,一双眼睛看似无意实则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突然他一个急速弯腰,再起来时,手中已经抓着一条又肥又大的红鲤鱼,紧接着同样的动作,他一抓一个准,直看得雷炎很是不服气。 “我就不信抓不到!”雷炎也秒足了劲儿憋住气朝那些鱼看去,明明看准了,待他也快速去抓,这鱼就像长了后眼睛,“嗖”的一下就没了踪影,眨眼功夫它就又优哉游哉地在你身边肆意游着,雷炎觉得那些鱼分明就是在嘲笑他一样,这让他更恼火更着急了,结果越急反而越抓不到,不止他抓不到,就是赵沛也一无所获。 再看其他人,大柱和二柱他们已经抓了七八条鱼,就连许铭晨和许铭野他们也徒手抓住了鱼,这让两个人也来了脾气,发誓一定要亲手抓住鱼。 奈何雷炎和赵沛忙活了大半天,累得气喘吁吁的样子,还是一条鱼都没抓到,渐渐地两个人都有些气馁起来。 “不抓了,不抓了,这鱼也太可恶了,怎么到你们手里就跟听话的狗儿似的,到了我们这边各个都像狐狸,狡猾的很!”雷炎气恼地从水里走上岸,一屁股坐在了鱼塘边的草地上,瞪着那些鱼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此时,年纪小的许铭昊和许铭轩也各自抓了一条鱼,这让雷炎和赵沛心里更难受了,他们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孩子。 看到两人脸上丧气的表情,许铭晨笑着走向他们说道:“雷大哥,小王爷,这用手抓鱼也是有技巧的,你们抓不到也实属正常,我们之前都是经过五叔特殊训练的,所以才能这么快抓到鱼!” 许铭晨还告诉两人,大柱和二柱他们徒手抓鱼这么厉害,那是五叔教他们早,而许铭晨他们是去年冬天才跟着五叔学习一些捕猎、抓鱼技巧的,只是五叔有事离开田庄了,不然能跟着他学习更多的东西了。 “五叔?抓鱼技巧?”此时雷炎和赵沛都疑惑地看向许铭晨。 很快他们就从许铭晨和大柱这些人嘴里得知五叔是林舒然田庄的一个下人,不但武艺高强而且会各种厉害的本事,只是他现在不在田庄了,而抓鱼技巧是五叔为了锻炼他们的眼力特意教给他们的。 “五叔说过,徒手抓鱼要先观察水流的方向,还要注意双手入水和抓鱼的姿势,最重要的是手眼要快准狠,那些鱼精着呢,你稍微迟疑动作慢些,它们就都逃走了!”许铭晨将自己学过的徒手抓鱼技巧对雷炎和赵沛讲道。 “不仅如此,你还不能急,五叔说过,无论是练武、做事还是抓鱼,一定要稳字当先,稳住心境,稳住身体,稳住动作,要比那些鱼更有耐性,然后一击即中。”这时,大柱也在一旁说道。 “你们说的五叔肯定是个高人,要是我能见见就好了!”在雷炎看来,能说出这番话来的人,绝对不是个普通的田庄下人,可惜这个五叔不在田庄。 接着,许铭晨和大柱便手把手教雷炎和赵沛如何在浅水鱼塘边抓鱼,雷炎和赵沛也学得很认真,不一会儿他们就真的抓到了大鱼。 “哈哈哈,抓到了,终于被我逮到了!”雷炎双手抓着鱼扬天大笑,心里那股子憋屈也没了。 “我看这鱼已经抓的差不多了,让人把它们都送回田庄去吧,咱们再去别的地方玩一会儿!”许铭晨抬头看看天色还早,不想现在就回田庄。 “大哥,是去秘密基地吗?”许铭野早就不想在这里抓鱼了,阿狼也忍不住想往别的地方去了。 “秘密基地?那是什么地方?”雷炎和赵沛好奇地看向许铭野问道。 (本章完) 第一百〇五章:玩的地方 许铭野便告诉他们,所谓的秘密基地其实就是山中一个“玩”的地方,只不过“玩”的东西有些特别罢了。 “特别?能有多特别,走,咱们一起瞧瞧去!”雷炎顿时也来了兴致。 于是,几人把鱼交给跟来的田庄下人带回去给林舒然,他们又成群结伴地去了山里另一个地方。 山里的路本来就陡峭不好走,而许铭晨他们又专捡偏僻难行的地方走,雷炎是练武之人还不觉得有什么,只觉得新奇有趣,赵沛这个养尊处优的小王爷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 本来刚才下水抓鱼就已经耗费了他不少的力气,这会儿又是钻山洞又是爬高坡的,他双腿直打颤,心里后悔想着刚才应该先跟着回田庄去,不过他也咬着牙坚持着,因为比他年纪小的那几个孩子都没吭声呢。 “钻过这些藤蔓,就到地方了!”大柱在前方领路,这个地方他十分熟悉,有时候即便五叔不在,他和二柱他们也会经常来这里玩,事实上这个地方最初是林舒然发现的。 等到这群少年钻入藤蔓后面,眼前豁然开朗。第一次到这个地方的雷炎和赵沛发现这是一处很广阔的山中腹地,几乎是四面环山。 不远处有很多他们觉得熟悉又像是没见过的东西,比如两棵大粗树之间用木头和绳子搭建出了一座桥,只是这桥悬挂在半空中,风一吹就晃晃悠悠的,人要是走在上面,随时都有掉落的风险。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用木头搭建起来的器材,像是用来玩,又像是用来活动身体的,雷炎还看到了他比较熟悉的梅花桩,这可是练武之人才用得到的。 而在雷炎和赵沛观看的时候,许铭昊他们已经忍不住先玩了起来,就见那晃晃悠悠的空中木桥,几个小孩子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随着桥的摆动灵巧地走了过去。 “这是什么地方?”雷炎瞅来瞅去觉得这地方看起来像是供人玩乐嬉戏的地方,但又觉得和军中的练武场有些相似。 许铭晨笑着给他解释道:“这是一个玩的地方,没什么危险,就算摔下来也摔不疼,雷大哥,要不要试一试?” “试什么?”雷炎看向许铭晨问道。 “试一试空中绳索!”说着许铭晨就带着雷炎来到了另一处地方,两个粗大的木桩中间只有一根绳子,绳子连着木桩的地方套着一个结实的皮带。 两根木桩大概都不到三米,不过绳子却是斜坡式设计,人从高的一端抓着皮带就能顺势滑到低的一端,看起来是有几分危险,也比较考验一个孩子的胆量。 雷炎没觉得害怕,他已经算是个大人了,只觉得很好玩,轻轻一跳就抓到了皮带,然后顺势就快速地滑到了对面。 其他人在这个地方也都玩得很开心,因为这里的项目都是喜爱冒险和刺激的男孩子爱玩的,林舒然和五叔当初选这里搭建这些器材,也是希望田庄的孩子们能有个玩耍又锻炼身体的地方。 只是小王爷赵沛来到这里之后却很多东西不敢尝试,他胆子是不小,但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有恐高症,什么空中绳索,悬吊桥,他上去就头晕,就连荡秋千他都不敢玩。 一直到日落西山,许铭晨他们听到远处传来的呼哨声,才知道林舒然在家里等急了,于是才舍得回去,雷炎和他们约定第二天还要来这里玩,这里他一开始觉得玩的太简单,现在却越玩越上瘾了。 这群少年一身泥土回到田庄之后,林舒然先让他们都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她的全鱼宴已经全都做好了。 本来玩得十分疲累的少年们,看到有好吃的,各个又都像打了鸡血,瞬间来了精神,加上正好有些饿了,全都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你们吃的时候仔细一些,小心鱼刺!”林舒然哪想到他们玩到现在才舍得归家,好在这些鱼的鱼刺她事先都挑了出来,但又怕挑的不仔细,会有残余的一些鱼刺在,他们吃的这样猛急,被鱼刺扎到就麻烦了。 “许家姨母,你做的鱼真好吃,这个鱼叫什么名字,又好看又好吃,刚才浇上汁儿,好像还发出声音了,宫里御厨都做不出来这么好吃的鱼!”赵沛指着一道金黄色的鱼惊奇地问道。 赵沛可是小王爷,他什么好吃的没见过,林舒然只当他会说话是在夸赞自己,笑着说道:“我这厨艺哪能和宫里的御厨比,这道菜叫松鼠桂鱼,你喜欢就多吃些!” “我还是觉得娘亲做的烤鱼更好吃!”许铭昊这是第二次吃烤鱼,觉得比第一次还好吃。 “这道麻辣鱼头最有味,我最喜欢!”雷炎面前是一盆麻辣鱼头,他自小就喜爱辣味饮食,今天林舒然做得麻辣鱼头最和他的口味。 饭桌上,每个少年都在说着自己最喜欢吃的鱼是哪一种,更一致表示林舒然做得好吃极了。 吃了饭没过多久,许铭晨和雷炎他们就在各自房间呼呼大睡起来,一直睡到鸡打鸣才懒懒地翻个身。 接下来的大半个月,这群孩子在南郊田庄简直玩疯了,天天太阳没出山就出去,等到太阳落了山才回来,不是去凫水、抓鱼就是跟着附近的猎人去狩猎,打回来野物就让林舒然给他们做好吃的。 玩得好,吃得好,睡得好,他们是乐不思蜀,清王府和雷家也来了人想叫他们回去,但雷炎和赵沛却怎么都不愿意离开,他们已经好久没把日子过得那么轻松随意又自在舒服了。 这天,雷炎、赵沛、许铭晨和许铭野四人天不亮就来到了鱼塘,昨天晚饭的时候听林舒然说起鱼片粥,他们就嘴馋了,打算早早抓几条鱼回去让林舒然做鱼片粥喝。 四人刚走到鱼塘边,许铭野就发现跟着他的阿狼警惕地朝着附近的林子里瞪着,此时天色未明,阿狼的眼睛显得绿油油的,有几分渗人。 突然,“砰”一声,接着又一声“哎呦”从附近传来,四个人也不害怕,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一起走去。 (本章完) 第一百〇六章:恶强皇亲 随着四人的走近,那林子里传出惊恐的喊声:“别……别过来!”这声音似是对着走在最前面的阿狼说的,可很快那声音就又悲叹一声说道,“罢了,罢了,我本就是要寻死的人,如今死于狼口,也算死前有点儿用处!” 这时,雷炎也点着了手里的火折子,借着这微弱的火光,他们看到一个粗布灰衣的老汉跌坐在地上,光亮还映照出树上垂下的半截绳子,绳子末端还打着一个圆套结,地上还垫着两块石头,这情形一看就是这老汉在寻短见。 “老人家不要怕,我们是这附近庄户的人!”许铭晨见老汉脸色惊恐,一双眼睛直盯盯地看向阿狼,身体忍不住往后战栗地后退,便又说道,“这是我弟弟养得,没他的命令,它不会咬你的!” “这是狼!”要寻死的老人害怕地说道。 此时雷炎已经在一旁点燃了一堆火,老汉也看清眼前的是四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都是一样的普通农家孩子的装扮,只是别人家都是养猫养狗,这少年竟养凶猛恶兽——狼。 “这是狼!”许铭野也跟着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句,然后他在火堆边蹲坐了下来,阿狼眼神冷淡地瞥了一眼老汉,也跟着他在火堆边儿乖巧地蹲下来,这时的阿狼看起来就和家养的狗儿似的。 “老人家,你为什么不想活了?”赵沛一伸手就把树上的绳子狠狠扯了下来,然后不解地看向老汉问道。 “老人家,你有什么难处就对我们说说,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帮你呢!”雷炎也在一旁说道。 老汉强撑着身子站起身,苦笑道:“你们不过是一群娃娃,我这难处你们是帮不了我的,谁也帮不了我!” 许铭晨、雷炎四人对视一眼,看来这老汉是真遇到难处了,少年人善良又热血,侠义心肠,当即又追问起老汉来。 或许是一心求死,或许是心中真的冤屈,想着死前也能找个人诉说一下心中悲苦,这老汉长叹一声,告诉四人道,他本姓陶,家就住在这京城南郊石船县三里沟村,发妻早亡,只留下一个女儿,如今养到一十六岁,长得十分娇媚可爱。 前两日,他带着女儿打算进城买些布料做衣服,哪想到刚出村没多久就遇上了本县富户苏三强,此人是当今皇后的娘家表弟,石船县有名的不好惹的人,别看刚过弱冠之年,却已经在本县横行乡里多年,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为人奸滑狠辣,死在他手里的无辜百姓不知有多少。 这苏三强瞧着自己女儿容貌出色,让人把他骗到一旁打晕,然后抢走了自己的女儿,等他醒后去苏家要人,连大门都没进去就又被打了出来,有熟悉苏家做派的人告诉他,只要这女子进了苏家大门,那就别想着出来,生死不见人。 “你为什么不去报官?!”雷炎听完陶老汉的哭诉,少年人当即虎目圆瞪,胸脯气难平。 许铭晨、许铭野和赵沛也是一脸的怒火中烧,天子脚下竟有如此恶强之人,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也无人管管。 “报官?”陶老汉笑得更加悲凉,“这官员都是上赶着巴结苏三强,他是皇后表亲,哪个敢问他的罪!” 石船县知县都换过几任了,圆滑些的与苏三强成了一丘之貉,耿直不愿同流合污的最后也被苏三强害得丢官丢命,如今整个石船县百姓哪还敢进县衙告苏三强的状,那根本就是去进索命的阎罗殿。 “如此恶人,我就不信没人能管他,老人家放心,你这事我管了!”雷炎是个胆大又不怕事的主儿,为人仗义又爱抱打不平,别说是皇后的表亲,就是皇后的亲弟弟,定远侯府的二公子韦雄他都揍过。 “几位小哥儿好心,老汉我很感激,只是你们千万不要去和苏家为难,那苏三强收留了一帮江湖打手,去找苏家麻烦,只会白白丧命,万不可,万不可!”陶老汉有些后悔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他可不能再害了这几个心地良善的少年人。 陶老汉越是这样说,雷炎心里就越是窝着一股火,干脆直接起身,看着许铭晨、许铭野和赵沛说道:“我现在就要去找苏三强要人,你们敢不敢一起去?” “有什么不敢的!”许铭野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火堆,然后站了起来,阿狼也起了身,似是有预感要去狩猎一样。 许铭晨和赵沛互相看了一眼,然后也目光坚定地看向雷炎,好兄弟就要一起抗事,那苏三强当街强抢民女,此事就是去皇帝面前,苏家也不占理。 于是,四个少年问清苏家所在的地址,不等陶老汉再出言阻止,就朝着石船县苏家庄的方向奔去了。 陶老汉也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不知这四名少年是谁家的,若是此一去丢了性命,那他罪过就大了,也不想着寻死了,赶紧在后面就去追赶许铭晨四人,只是少年腿脚快,早就看不到身影了。 此时的林舒然还不知道许铭晨、雷炎四人已经离了田庄去了隔壁的石船县,只当他们又早早出去玩了,因为一直有暗卫护着,她这段时间也没有太过管束这些孩子,他们也一直很听话,从不去田庄以外的地方。 早饭的时候没有见到许铭晨、许铭野、雷炎和赵沛四人,林舒然便派人出去找了,结果并没有在附近找到他们。 “能去哪里呢?”林舒然还是有些担心,于是让张堂再多派两个人进山去寻一寻,大柱他们也一起帮忙去找,但都没有找到四个人的踪影。 “小姐,大少爷他们不会出事吧?是不是又偷偷去了深山里?”春喜也担忧地看向深山的方向,上次许铭野他们就是因为进了深山才出事的,可现在对于深山熟悉的五叔不在,若是许铭晨他们进了深山就麻烦了。 林舒然心里总感到有些不安,她起身也看向深山的方向说:“不行,我得亲自进山一趟,万一又遇到恶虎猛兽,就真的要出事了!” “小姐,要不还是让人去告诉姑爷一声吧,五叔不在,您一个人进深山怎么行?!”春喜有些着急地阻拦道。 (本章完) 第一百〇七章:前去救人 虽说之前林舒然也进过深山,但那都是有五叔陪着,现在红姑也不在,就算这里的好猎人都不怎么进深山的。 林舒然斟酌之下,便让张堂派个人回府将情况先告知管家许安一声,再让许安来通知许钧泽此事,她和许钧泽成婚这么长时间,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亲近和谐不少,但现在她还是不能在第一时间就得知许钧泽在哪里,想找他也只能通过许安。 只是,她始终放心不下,还是决定亲自进山一趟,春喜怎么拦也拦不住,就在林舒然刚跨出田庄大门的时候,却发现赵沛的身影,他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而来。 “沛哥儿——”林舒然赶紧迎了上去,但是发现只有赵沛一个人,“晨哥儿他们呢?你们几个去哪里了?” 小王爷赵沛喘了口气,看着林舒然解释道:“许家姨母,晨哥儿他们在苏家庄呢,因为害怕你担心,特意让我回来告知你一声,另外,我得回王府搬救兵!” 又是苏家庄,又是搬救兵的,小王爷赵沛的话又把林舒然的心给提了起来,她焦急地问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小王爷赵沛就将他们四人早起抓鱼遇到自杀上吊的陶老汉,得知他女儿被皇后表弟抢进苏家庄,就去帮忙要人的事情简单同她说了,还说他们到了苏家庄后,发现苏家的家丁又抓了两个人进去,而且还商量着要杀掉那两个人,许铭野就放出阿狼救下了那两个人,结果打草惊蛇惹怒了苏三强。 “许家姨母,晨哥儿已经让暗卫去通知雷家和许大将军了,野哥儿又让他身边的暗卫护着我回来报信,我们清王府也是有府卫的,那苏三强恶的很,我怕他对晨哥儿他们下狠手。”小王爷赵沛担忧地说道。 林舒然一听也急了,赶紧让张堂集结庄子里的人,她要亲自去苏家庄一趟,虽然苏家庄和自己的田庄分属两个县,但两个庄子其实离得并不是特别远,翻过前面的高坡,再走四五里的路程,就到苏家庄了。 “你们几个安心呆在田庄,哪都不许去,春喜,看好他们!”林舒然一边让张堂集结人手,一边叮嘱春喜和玉氏照顾好在庄子里的许家的其他孩子。 林舒然神情严肃,许家其他的孩子知道这个时候不是他们添乱的时候,都点点头表示会在庄子里等着她和许铭晨他们回来。 许家少爷被苏家庄困住的消息很快就在田庄附近散播开来,不一会儿曾经受过林舒然恩惠的那些山民、猎户、租户和百姓全都拿着各种农具聚集过来了,他们要跟着林舒然一起去要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拥着林舒然去了苏家庄,另一方面接到暗卫消息的许钧泽和雷家也都在最快的时间调派出人手赶往苏家庄,就连小王爷赵沛也回府调集了一队府卫。 几队人马全都朝着苏家庄的方向极速前进,而此时正在苏家庄苏府大宅饮酒的苏三强心情正不爽,这抢过来的女子看着柔弱性子却很刚烈,竟是死也不从他,还撞柱昏死了过去,他嫌晦气,就让人把她扔进了院中的井里。 令他心有闷气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就是石船县新来的知县不是个好相与的,查杀人案竟查到他府里来了,好在他手下人精明,抓住了两个假扮农户进府探查的官差,本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这两个碍事的人,哪想到又跑出来几个不知哪里的少年,竟是出手救了那两个被绑的官差,好在他手下人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花费了一些气力和功夫,但还是把这些人都给抓住了,现在这帮人都被塞着嘴绑在后柴房里。 “三少爷,这帮惹事的人怎么办?全都——”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靠近苏三强谄媚地问道,同时眼中阴狠闪过,做了一个刀抹脖颈的动作。 苏三强一口饮尽杯中美酒,想都没想就对那人点点头,管他是谁,只要惹他苏三公子不畅快,那就别想活命! “三少爷,免得夜长梦多,是不是现在就把人给解决掉?”那男子又低声问道。 “杀,现在就杀,今天没一件顺心事!”苏三强气恼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他得再找个娇娘子来发泄一个心中的怒火。 不一会儿,苏府后柴房紧闭的房门就被人从外打开,然后走进来两个凶神恶煞之人,他们得了主人家的命令,要在这里把里面的人都给解决掉。 雷炎和许铭晨、许铭野甚至那两名同样被抓的官差都没想到这小小的苏家庄也有江湖上的高手在,虽然不是什么顶流高手,但对付他们这几个武艺还不精的人却是绰绰有余,这让三名少年都暗暗发誓,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练武。 “你们几个进了地府别抱冤,谁让你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下次投胎认准路,再遇到苏家三公子走远些!”那两人进来说完这句话,举起手中的长刀就先朝那两名官差砍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突然闪了过来,用手中两把短剑挡住了那两人的长刀。 许铭晨和许铭野一见这黑衣人眼中便露出希望来,这是许钧泽派来保护他们的暗卫之一,刚才让他护送赵沛先回田庄,他既然已经回转回来,那就说明来救他们的救兵快到了。 许家暗卫武功不差,但苏三强找来的这些手下同样也是高手,二对一打得是难解难分,很快听到响动的苏家其他下人也都围了上来。 就在这时,许铭野的阿狼突然从墙外一跃而进,刚才许铭野三人被抓的时候,它眼见自己这方落了下风,于是看了一眼许铭野他们就钻进了附近的山林里,苏三强那些手下也没有特意去追它,他们都知道惹怒狼这种野兽没什么好处。 “嗷呜——”随着阿狼一声高亢嘹亮又渗人的狼吼,“嗖嗖嗖——”又有几道健壮的猛兽身影落在院中,它们各个露出可怖的獠牙,狼眼森森地盯着院中的所有人,似是只等一声令下,就把这院中的人全都撕得粉粹。 (本章完) 第一百〇八章:野狼杀人 此时此刻,院内众人全都害怕地往后退,就算是天性胆子大的人,突然之间看到一群野性十足的恶狼出现在自己面前,肝胆也要裂开缝了。 “狼——狼——是狼,狼群来了!”那胆子小的瞅见狼群各个瞪着凶光,幽深的眼睛放着鬼火,吓得是连滚带爬往外跑,一边跑还一边高喊,“快跑呀,狼来了!” 苏家庄内顿时乱作一团,正打算与小妾温存一番的苏三强也跑了出来,冲着门外怒喊:“怎么回事?” “三少爷,不好了,咱们府里进狼了!”有下人跑来对他讲道。 “狼?哪里来的狼?”苏三强慌忙穿上外衣,刚往外走一步,就见一头灰白相间的野狼一步一步朝着他这边走来,嘴角还挂着新鲜的血液,吓得他登时坐在地上。 “来人,快来人呀!”苏三强高喊,平时他耀武扬威,做尽伤天害理之事,心中并无害怕,只因他有个做皇后的表姐,犯了事也可保自己平安,可今日面对的是无人性的野兽,什么权势靠山都没用了。 而此时苏家的后院已经是一片哀嚎之声,闯入的野狼群顷刻间便杀红了眼,即便是会些武功的江湖人,面对这群野狼也是吓得赶紧逃命。 被绑在后柴房的许铭野五人,已经趁乱解开了身上的绳索,来到院中入目的是一片惨烈的血腥,到处都是被撕裂开的尸体,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那两个官差也吓得双腿打颤,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 所有在院中的恶狼都朝他们看了过来,雷炎从未见过这样的阵势,心中也是害怕至极,但他还是将许铭晨和许铭野护在了身后,三人中他年纪最大,身为兄长他有责任护着两人。 许铭野却拨开他的手臂,然后看了一眼身旁不远的阿狼,他知道这群野狼此时真正看得就是阿狼,没想到阿狼在这里也认识了朋友。 “阿狼,可以了!”许铭野轻声地看向那群野狼,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害怕,只有像是见到朋友般的开心和感激,而那群野狼也仿佛在眼前这少年的眼中看到了它们熟悉的东西,原本的恶意也在面对他时收敛了许多。 许铭晨也没有害怕,他只是看看许铭野又看看他的宠物阿狼,心中闪过担忧,野兽杀人残暴血腥,此事必会在京城引起轩然大波,许家怕是也难逃这非议的漩涡。 “嗷呜——”阿狼高高地抬起头,冲着天的方向长吼一声,恶狼群也同它一样都吼叫起来,就像在回应一样,之后这群野狼就有序地又跳出了墙外,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密林之中,朝着远处深山的方向窜去。 惊魂未定的人们还在往外奔逃,附近的庄户人也都拿起了农具当做武器,以免狼群袭来,他们好有所防备。 就在这时,几队人马都朝着苏家庄急急奔来,一听说里面进了狼群,许钧泽和雷展鹏最先冲了进去,他们遇到了被野狼咬断双腿已经昏死过去的苏三强,又看到了往外走的雷炎、许铭晨等人。 “父亲!”许铭晨一见许钧泽来了,脸上露出喜意,赶紧和许铭野一起上前打招呼。 “叔父!”雷炎也小跑着到了雷展鹏的面前。 “炎哥儿,你们没事吧?”先是听人报信说雷炎和许家的两个公子被人绑了,又听到有野狼群袭击苏家庄,雷展鹏心急如焚地赶来,就怕这几个孩子出事。 “没事,我们没事!”雷炎大咧咧地一笑,然后看到了地上的苏三强,他走过去踢了踢苏三强,发现他一动不动,“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许钧泽却朝雷炎脚下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出声道:“还有气息,没死透!” “啊,没死?”雷炎蹲下来把手放在苏三强的鼻孔处,有些气闷地点点头说,“还真没死!” 许铭晨靠近许钧泽轻声说道:“父亲,此人不能现在就死,他身上犯下的罪很多,官府也在查他!” 许钧泽微微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铭晨,然后高声命令道:“来人,立刻请太医来,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此人的性命!” “这就是个作恶多端的人,救他做什么,我还想一刀解决了他呢!”雷炎气呼呼地说道。 “雷大哥,此人犯下的罪极多,若是他现在就死了,那那些被他害死之人的冤屈到何处去申,你别忘了他的身份,人活着才能受到应有的惩罚,就像你说的,就这样死了太便宜他了!”许铭晨走到雷炎身边同他解释道。 雷炎觉得许铭晨说的也对,要是苏三强就这样死了,苏家甚至会倒打一耙,要知道在场不少人可是亲眼看到这野狼群是许铭野身边的阿狼招过来的,还是让他暂时活着好一些。 “剩下的事情就不是你们这些孩子操心的了,这里交给我和许大将军,你们赶紧离开吧!”雷展鹏闻着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皱了皱眉,听说这里的主人是皇后的亲表弟,想起皇后的性子,这件事情处理起来要麻烦些。 “你们母亲来了,先跟着她回家去!”许钧泽刚说完这句话,就见林舒然从外边冲了进来,她一脸的着急不安,在看到许铭晨和许铭野他们无事时,才松了一口气。 “晨哥儿,野哥儿,炎哥儿,你们三个有没有受伤?”林舒然慌急上前上下左右地打量他们,查看他们身上是否有伤口。 “让娘担心了,我们都没事!”许铭晨见林舒然脸色都白了,一脸歉疚地对她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林舒然此时也闻到了血腥味,她也看到了地上有死尸,还有个双腿都被野兽撕扯掉的人,不过很快有侍卫把他给抬走了,事后她才知道那是苏三强。 很快,又有一个身穿官府脚蹬官靴的精瘦男子走了进来,他锐利的双目在院内扫了一圈,然后来到了许钧泽几人面前,躬身行礼自我介绍道:“下官石船县新任知县费衡见过雷世子、许大将军。” (本章完) 第一百〇九章:没有做错 “大人!”此时,那两名同许铭晨他们一起被绑的官差走到了费衡面前行礼,这一次查案还真是惊心动魄,差点儿把命都丢在这苏家庄。 许钧泽派人把林舒然和许铭晨他们先护送回附近的田庄,然后他和雷展鹏、费衡一起留下处理苏家庄的事情。 回去的路上,小王爷赵沛也带人赶了来,听说事情已经结束了,他还满脸的懊恼,又听雷炎绘声绘色地讲述刚才野狼杀人的事情,他是又害怕又激动又觉得有几分失落,早知道他不去报信了。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们可不能再让我去报信了!”小王爷赵沛遗憾地说道,野狼杀人,想想都觉得刺激。 许铭晨和许铭野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四人中小王爷赵沛体力最差,身份最高,而且他还一点儿武功不懂,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铁定还得让他去报信。 很快,几人就回到了南郊田庄,见到许铭晨他们平安归来,守在田庄里的众人也都放下心来,又听雷炎讲起苏家庄的事情,其他孩子们也都兴奋不已,真希望自己也能在现场看到那一幕。 林舒然回到田庄之后,赶紧让人给许铭晨他们准备吃的喝的,又催促他们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想想今天发生的事情,林舒然回到房间之后只觉得一阵阵后怕,万一许铭晨、许铭野、雷炎和赵沛他们出了意外,那她的责任就大了。 这个时空可不是现代文明法治的社会,在这里皇权犹如一把利剑高高悬在每个人的头上,人心几多难测,利益频繁纠葛,动不动就会株连九族,引下滔天大祸,在这个时空人命有时很不值钱,必须小心谨慎走好每一步,否则命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娘!”就在这时,许铭晨在门外喊道。 林舒然赶紧让他进来,一见他就担心地问:“晨哥儿,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林舒然没有亲眼见到野狼杀人的凶残场面,也听说苏府后院死尸更加可怖,她一直都担心许铭晨他们会有心理阴影,毕竟太过血腥的场面连心思成熟的成人都会害怕。 许铭晨见林舒然一直担忧他的身体,摇摇头,然后说道:“娘,对不起,让你跟着担心了,都是我的错!” “我不是同你说过,不要什么事情都先把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况且,这件事情我并不觉得你们做错了,当然你们还是年纪太小,做事没那么缜密,行为也鲁莽了些,在敌我实力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贸然行动,是有些欠考虑。”林舒然让许铭晨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她起身给他倒了一杯凉茶润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 她的宽慰让许铭晨不解地瞪大眼睛,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娘觉得我们没做错?” 林舒然现在已经了解清楚许铭晨他们去苏家庄的前因后果,她不想因为所谓的“人身安全”就打击这群热血少年的行为,于是对许铭晨真心说道:“你们遇到不平之事,没有选择视而不见、袖手旁观,而是不惧危险、见义勇为,这种行为是正义的、勇敢的,我只会为你们感到骄傲,又怎么会认为你们是错的呢。” 许铭晨一听眼中就激动起来,他还以为林舒然会因为今天的事情生气伤心呢,可是现在她却在肯定他们做的事情,甚至称赞,这让他心里觉得暖暖的,认为这件事情做得很值得。 “不过——”林舒然又话锋一转,“你们毕竟涉世未深,根本不了解那苏三强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手底下的又都是些什么人,都说江湖险恶,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就轻易出手,很可能会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知道你们也是救人心切,但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人没救到,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晨哥儿,你要记住一句话,无论什么时候无论遇到什么样的状况,对于那些在乎你的人来说,你的命都是最重要的!” 从林舒然这些话语中,许铭晨能深切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关心和在乎,明明她比自己也没有大几岁,但是她就如同一个温柔慈爱的长者,给予他人生中很多的指导和建议,并一路给他信心和鼓励。 “娘,孩儿记住您说的话了!”许铭晨使劲点点头,以后行事他不会那么鲁莽了。 因为发生苏家庄的事情,雷家和清王府都来了人,雷炎和小王爷赵沛虽然不愿意,但还是跟着各自的家人回去了,临走前一直表示,他们还会再来林舒然的南郊田庄玩的。 就在雷炎和赵沛离开的当天,还在田庄的林舒然就收到了宫里来的旨意,说是皇后要见她,让她即刻进宫一趟。 皇后娘家姓韦,父亲是定远侯韦千杰,母亲苏氏出自武将世家,是京城出了名的“母老虎”,为人强势的很,韦皇后的性子像极了她的母亲,惹急了她,连皇上和太后都不放在眼里。 定远侯韦千杰手握重兵,战绩卓著,先帝在时韦家就颇受重用,手中不但有免死金牌,更有一把先帝御赐的尚方宝剑,不但能先斩后奏,还能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这也是韦皇后敢在宫里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的根本原因。 皇帝赵佑未登皇位时,韦千杰便已经出手救过他几次,后来又拥立他坐上皇位,所以无论是皇帝还是太后都念着韦家的人情,即便皇后言行出格,他们也都看在韦千杰这位侯爷的面子上忍了下来。 韦皇后下旨让自己入宫,林舒然想着除了最近苏三强的事情,她实在想不到她和韦皇后之间能说什么。 即便心中不想去,但对方是皇后,她是没办法拒绝的。 很快,马车便来到了宫门口,一同跟来的春喜见林舒然下了马车,有些担忧地说:“小姐,皇后娘娘会不会很生气?” “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是非黑白她应是能分清的,不用担心!”虽然这话林舒然说出来自己都不太相信,不过她还是安慰春喜道。 宫门口早有领路的宫娥候着,看面相脸上带着些戾气,嗔着脸很是严肃的样子。 “许夫人,请随奴婢进宫吧!”领路的宫娥是韦皇后宫里的近身侍女,韦皇后专门派人在这里守着,就是担心太后或者云妃先一步把林舒然接走。 (本章完) 第一一○章:皇后为难 “小姐——”春喜再次担忧地看向林舒然,林舒然却对着她轻轻一笑,然后转身跟着那宫娥就进了宫门。 韦皇后的宫殿是凤仪宫,只是林舒然跟着那宫娥进了凤仪宫第一道殿门,里面便传出皇后的旨意,让她暂时在殿外等候,至于皇后为什么要她在外等,传旨的太监没说,林舒然也没张口问。 此时的林舒然心里很清楚,这一趟她进凤仪宫韦皇后不会给她多少好脸色,虽说她是现代的灵魂,也的确知道不少这个时空人们不懂的东西,但她不会自以为是的狂妄,也不会异想天开地认为古人都很愚蠢可欺,更不会试图打破这里的规矩。 她要面对的是这个时空最有权势威严的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性格脾气不怎么好的女人,即便自己身份地位也不低,但在当朝国母面前,她要做的也只能是小心应对,免得给自己身边的亲人招来祸端。 韦皇后让她等,那她就站在外边乖乖地等,就算韦皇后一个气不顺,让她跪在外边等,在这皇权为天的时空,她也不能顶撞或者拂袖而去,否则韦皇后会更恼她,说不定更会想着法的为难她。 她深知当实力不如对方,不足以威慑对方低头的时候,那就自己先学会低头,只要韦皇后不太过分,她忍一忍又何妨。 伏月酷暑熏蒸,太阳犹如火球烤的大地一片滚烫,林舒然静静地站在韦皇后正殿的门外,不一会儿她脸上便热出了汗,接着身上也有汗水滴下,但她始终面色平静很是恭敬地在殿外等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殿内殿外都是一片寂静,林舒然目光深深地朝着韦皇后幽深的殿门内看了一眼,继续站在那里等。 不知过了多久,韦皇后依旧在内殿斜躺在软榻上,几名宫女在不同的地方给她轻轻扇着风,这殿内还放着冰块,与外边高温酷热相比,这内殿温度很是适宜。 “她还在外边等着?”韦皇后挥了挥手,宫女们离她远了几步,她起身坐了起来,朝着殿门的方向冷冷问道。 “回皇后娘娘的话,您的命令许夫人她不敢不听,她只是臣子之妇,国母让她等,她岂敢不等!”刚才给林舒然领路的宫娥走前一步讨好地说道。 韦皇后冷哼一声,她就是要挫挫林许两家的锐气,林舒然今日之罪要怪就怪她的姐姐云妃处处在宫中和她这个皇后作对,还要怪她嫁错了人,嫁谁不好偏偏嫁给许钧泽这个不懂为官的男人,还帮他养了一帮惯会惹事的继子,都是她活该。 “那就让她继续等,本宫再休息一会儿!”韦皇后又躺回软塌,微微闭上了眼睛,根本不在意林舒然还在外边大太阳下等着被她召见。 暑火难耐,站了许久的林舒然早已经汗如雨下,有些支撑不住了,汗水不小心流进眼睛里,酸涩的很,想必她的脸也晒得通红,有几个路过的小宫女小太监脸上都露出不忍之色。 她知道这样的烈日天气里最容易中暑,而她已经感觉到自己有中暑的迹象了,先是暴汗、口渴、头晕,接着是四肢无力、注意力不集中,伴随着轻微的耳鸣,眼前也出现了虚影。 她轻轻一叹无奈出声,韦皇后这是对她有多大的怨气,今天是打算把自己给晒死吗?!她摸摸藏在袖中的药丸,幸好她来之前有所预备。 正当林舒然打算举起袖子借擦汗之际吃下解暑药丸时,她恍惚听到身后有闯宫门的争吵声,本想转身看看,可她此时力量耗尽,接着身子摇晃几下,就站立不稳倒了下去。 身体落地之前,一个健壮有力的身影将林舒然抱住,层层重影中她好像看到了许钧泽那张布满焦急与怒气的脸,虚弱一笑,便陷入黑暗之中。 “娘亲——” “然姐儿——” “小姐——” …… 林舒然感觉自己在走一条很黑很黑的路,然后在这无尽的黑暗中,一直有不同的声音在呼唤着她,她也很想醒来,但就是有一种沉重的压力阻碍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耳边似乎能清晰地听到鸡鸣之声,努力地试着睁开眼睛,然后微弱的光线传来,她看到了熟悉的床顶帷幔,这是她在大将军府的房间。 她慢转脖颈往房内看去,发现亮着一盏快要燃尽的蜡烛,许钧泽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地站在半开的窗户边,直直望着窗外,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舒然想要撑起身子半坐起来,只是她这次中暑太严重,身上力气还没有恢复,只得又跌回床榻。 身后传来的细微响动让许钧泽快速地转了身,看到林舒然已经醒来,他疾步走到床边坐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心:“你醒了?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来人,快把梅太医叫来!” 林舒然根本没有说话的机会,几乎是许钧泽话音刚落,就有人冲进房里来,林舒然转头看去,是脸上犹有泪痕的老七许铭昊,接着是许铭轩、许铭晨、许铭野等一拥而进,梅太医被春喜扯着推进了房间里,最后红姑也走了进来。 “你们怎么都进来了!”许钧泽不悦地看向涌进来的这群人,命令梅太医赶紧给林舒然看看。 梅太医上前给林舒然又诊了诊脉,又看了看她的面色等,这才对许钧泽说道:“大将军放心,夫人暑气已解,在家好好休息几天便没事了,只是夏日里天热,往后万不能在毒日头下多待。” 听到梅太医这样说,房内众人全都松了一口气,自昨日在凤仪宫中暑晕倒,林舒然直到今晨才苏醒过来,林家、镇国公府、雷家二房、清王府都来了人探望,但梅太医说她中暑太过厉害,恐要一段时间才能清醒过来。 “娘亲——”许铭昊激动地喊了一声,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他还以为林舒然醒不过来呢,见他哭,其他几个年纪小的也都跟着大哭起来,就是许铭晨他们几个年龄大些的,眼眶也都瞬间变红了。 直到昨日林舒然中暑昏迷,他们这群孩子才真切感受到林舒然这个“母亲”对他们的重要性,虽然他们成为母子的时间并不长,但她比他们想象的在他们心中还要有分量。 (本章完) 第一一一章:还有生气! “你们别哭呀,我又没事!”孩子们一哭,林舒然就想又撑着身子起来,许钧泽见状便俯身把她半抱着依靠在床头,“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只是天热中暑,没什么大事!” “你们母亲刚刚醒来需要休息,都出去吧!”许钧泽出声把人都往外赶,这屋里太拥挤吵闹了。 许家这些孩子谁都不想走,许铭昊抽抽噎噎地想要上前看看林舒然,结果许钧泽一个冷眼过来,他吓得也不敢动了,哭声也小了许多,只是很委屈地看向林舒然。 “父亲,我们就先不打扰娘了,等娘身体好些,我们再来!”身为许家老大的许铭晨站出来说道,然后带着不情不愿的弟弟们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春喜和红姑却想上前代替许钧泽照顾林舒然,但许钧泽也命令她们先离开,梅太医识趣地挎着他的小药箱又去了隔壁屋候着,皇上下了令,林舒然没彻底恢复之前,他是不许离开大将军府的。 等到屋子里就剩下林舒然和许钧泽两人,已经恢复精神的林舒然就想从许钧泽怀里起开,他半抱着自己的姿势太过亲密暧昧了些,而且靠着他的身体,只觉得全身起热,她怕这热度让自己再中暑。 但许钧泽却越抱越紧,怕她会消失似的,神情硬梆梆的,也不说话。 林舒然只好主动出声说道:“夫君大人,你把我抱疼了,松开一点点好不好?” 许钧泽低头看向她发亮的眸子,还有嘴角故作轻松的笑意,果然照着她说的意思手劲儿松了一些,但是并没有放开,甚至他一脱鞋,顺势也上了床,就这样两个人依偎着半坐在床上。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林舒然觉得她要是不说话,可能许钧泽就一直这样抱着她也不说话,不知为何,想起昨天昏迷之前见到他出现那一刻的安心,她便鼓足勇气大着胆子问道:“昨天我在凤仪宫昏倒,你是不是很担心?” 林舒然还以为许钧泽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没想到他毫不迟疑地点点头,然后注视着她的眼睛回道:“不止担心,还有生气!” “唉,想来想去皇后这是因为苏三强的事情迁怒咱们大将军府了吧,别说你生气,我现在也生气!”林舒然附和着说道。 “我生气是因为你!”许钧泽直言不讳道。 林舒然瞪大双眼看向他,不解地问道:“因为我?为什么?” 许钧泽叹了一口气,他这个人很少叹气,即便是以往许铭昊他们惹下大祸,他也没觉得无奈过,可面对林舒然时,他总会尝到一种无力感。 “我以为你很聪明,在面对皇后的刁难时,应该会想出办法应对,可你竟傻得这么热的天站在大太阳下暴晒,你不知道这世上有被热死的人吗?!”许钧泽似是气恼似是心疼地说道。 “她是皇后,一国之母,她让我在外等着,我就只能等着了!”林舒然低声回道,这个时空的规则就是如此,身份地位高的就是有权压制身份地位低的,反抗只会带来更强烈的打击。 当然,也不是说面对不平不公时就忍气吞声,这也得看自己应对的是什么人什么事,韦皇后那是令太后和皇帝都头疼的人,她若是硬杠,吃大亏的就是她和许家、林家。 如今,她没有犯任何错,皇后却因一个作恶多端的苏三强或者其他什么事——比如和姐姐云妃的争风吃醋,比如因新政令生皇帝和许钧泽的气,所以便故意罚她站在凤仪宫外,想以此来给她身后的那些人来一个下马威,或许在韦皇后眼里,她看起来比较好欺负吧。 目前来说,她还挺满意自己这种柔弱的好欺负的受害者形象,她素不喜奸诈之人,但不代表她不会那些算计人的行为,她也不想和任何人为敌,但对方若是不依不饶,她也会奋起反击。 韦皇后这一次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如果以后她不再找自己麻烦那就算了,若是她再针对自己,那到时候就别怪她帮她把坑挖的越来越大,坑越大,能埋葬的东西可就越多。 “她是皇后,你还是大将军夫人,以后她要是再为难你,你不必忍气吞声,一切有我!”许钧泽可不怕韦皇后,更不怕她的娘家定远侯府,韦家这些年仗着皇恩越来越过分,皇帝也早对他们不满了。 林舒然很感动许钧泽这样护着她,不过他和她如今都是为人父母,所有的荣宠来自“皇恩”,身上更关联着家族和很多条人命,不能图一时痛快就冲动行事,任何事情都要想到自己这样做的后果,再说,解决事情的方法又不是只有一个,找人报仇泄愤或者发泄心中怨气,也不是只有一种方式。 不是说,真正的高手,往往杀人于无形,真正的聪明人,都是大智若愚的,而她就想做这样的高手和聪明人。 “夫君,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伴君如伴虎,那君的女人就是母老虎,面对母老虎时你知道要怎么做吗?”林舒然用狡黠的语气问许钧泽道。 许钧泽见她此时像个狡猾的小狐狸,透着调皮和可爱,脸色也跟着缓和下来,问道:“怎么做?” 林舒然轻轻伸出两根手指,颇有几分心得地说道:“最重要的是两步,第一步忍辱负重、避其锋芒、敌进我退,第二步提升自身实力、敌疲我打、绝地反击!” 林舒然之前在现代生活的时候,也遇到过不少“母老虎”,甚至很多人的段位比韦皇后要高太多,而她总是用这两招就能轻松化解因“母老虎”带来的难题。 “你这是兵法之术!”许钧泽听后便立即说道,接着眼中又露出疑惑来,“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兵法上的东西?你外祖父和父亲一直教你这些吗?” 上次林舒然写得《三十六计》他便觉得很奇怪,自己也算广览群书,兵法典籍更是读过不少,从来不知有什么《三十六计》,若是林舒然自己编的,那她可真是个军事奇才。 面对许钧泽的询问,林舒然干干一笑,搪塞道:“我也是看过一些杂书,随便说的,只是一些处事的手段,哪里就和兵法扯上了!对了,我有件事情还要和你解释一下!” (本章完) 第一一二章:没觉得错 “什么事情?”明知林舒然有转移话题之嫌,许钧泽却没有当面揭穿她,而是顺着她的话问道。 林舒然微微从许钧泽怀里往一旁撤了撤身子,算是态度比较端正的样子,然后对他说道:“就是上次瑶光阁的事情,你我毕竟是夫妻,名誉共同体,所以我想我还是有必要同你解释一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管上次许钧泽生气是不是因为瑶光阁的事情,外面的人都在恶意谣传当时的情景,所以她觉得自己还是和许钧泽当面澄清一下比较好。 谁知,许钧泽却打断她接下来的话,正视着她说道:“不必了,我信你!” 林舒然一怔,许钧泽这话是神色坦荡地看着她眼睛特别认真说的,怎么说呢,此刻听到这个男人的这句话,她心里竟是十分温暖感动,被一个人信任的感觉是真的很好,说不心动是假的,她都觉得自己胸腔里开始往外止不住地冒粉红泡泡了。 “怎么了?”许钧泽见林舒然眼神透露出几分迷离,还以为她是中暑没好,很是担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舒然赶紧摇摇头,这男人面相好、身材好,就是性子太直,也不太懂女儿家的心思,恐怕他是看不出她对他已经有了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好感,虽然刚刚萌芽,但她善于种植,以后好好培养就是,不都说幸福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那她就努力争取一下吧。 “你信我,我很开心!”说完这一句,林舒然就看着他笑了,这笑容仿佛一朵盛夏里绽放的茉莉花,明媚阳光、清雅可爱,开在了许钧泽孤寂许久的心头上。 接下来的几天,林舒然就在大将军府内养病,除了相熟的几家来探病,其他人许家一律谢客,免得打扰林舒然休息,就连许家的那些孩子也被许钧泽告诫过,让他们无事不要去打扰他们的母亲。 这天,雷莹莹又来探望林舒然,自从林舒然在凤仪宫中暑昏倒,她几乎天天来,要不是家里还有个儿子缠着,她都打算在大将军府住下了。 “然姐姐,听说皇后已经被太后和皇上禁足在凤仪宫,后宫暂时交给贤妃和德妃一同打理,这次她做的太过分了,也不看看苏家人都做了什么!”提起韦皇后,雷莹莹面上都是不满之色。 明明是苏家人做错了事,差点儿害死了许铭晨、许铭野、雷炎和小王爷赵沛,韦皇后却是非不分,反而怪罪许家继子招来野兽害人,甚至要让皇帝治许铭野的罪,真是太离谱了。 “皇后怕是没觉得自己错吧?”林舒然这两天虽然呆在府里,但外面的消息她也是知道不少的,那日她在凤仪宫昏倒,引得太后和皇帝对韦皇后大发雷霆,直接将她在凤仪宫禁足,之后便让贤妃和德妃暂时帮忙打理后宫。 韦皇后的性子她听姐姐云妃提起过,或是仗着自己父亲救过皇帝的命,娘家不但有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自己还生下了皇帝的嫡子,日后的太子,将来的皇帝,所以她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在后宫肆意妄为惯了,这样性子的人只会认为别人错,从不会以为是自己错。 雷莹莹使劲点点头,林舒然猜的一点儿不错,韦皇后根本不把禁足当成一回事,又因皇帝让贤妃和德妃代她打理后宫,她怒火中烧,又吵又闹,甚至直接带人出手掌掴了两位妃子,引得贤妃和德妃的娘家也是怨气很大。 皇后失德又失仪,更失了君心,若是换成旁人,怕是早就被废了,可她是韦千杰的女儿,立后之时皇帝便承诺永不废后,所以无论她犯下多大的错,她也始终是皇后。 林舒然低声一叹,纵观古今,像韦皇后和她家族一样的不是没有,甚至还有很多,但外戚专横,不断挑战帝王威严和皇权,最后的结局一定不是很好,更何况现在的皇帝赵佑可不是个面团,印象中,就连她外祖父和父亲都称赞过他,说他眼光远大、心藏锦绣千秋业,是个拥有雄才大略的不凡之人。 像这样的帝王不会甘心被什么人牵制住的,他要等待的不过是一个时机,只是韦皇后这些年怕是只涨了脾气吧,这次她的丈夫一国之君还会忍她吗?! 很快,林舒然的疑问便有了答案,早朝时皇帝接到了不少弹劾韦家和苏家的折子,其中苏三强的父亲苏勇身为户部侍郎纵子行恶,而且苏家这些年非法侵占了不少百姓田产,苏勇知法犯法,应该被革职查办。 皇帝盛怒之下,命令大理寺、刑部一同严查苏家,绝不可徇私舞弊,否则同罪论处。 与此同时,石船县县令费衡在到任的短短时间内就搜集了苏三强不少作奸犯科的证据,并把这些证据都递到了刑部侍郎萧尘的手里,而萧尘连同大理寺的杜升一起彻查苏家,两个人办事效率奇高,不到十天,就把苏家这些年犯下的累累血债放到了皇帝的案头。 皇帝赵佑铁青着脸看向那厚厚的苏家罪证,此时殿外阳光正好,却难以照亮他心头的阴郁,一个户部侍郎的儿子自幼时便学会打杀人,如今刚及弱冠竟犯下数百条人命案,这可是在他坐镇下的京城,在他这一国之君的眼皮底下,到底是苏家太猖狂,还是他这个帝王太无能了些! “义兄,朕这个皇帝做得是不是很失败?!”皇帝赵佑身上显出一丝疲惫和失落来,他一心要做个好皇帝,希望他管理下的子民能够过上富足安宁的生活,所以他想实施新政令,让他们都能吃饱饭,可是即便身为高高在上的帝王,他也有太多的无奈、阻碍和身不由已,能懂他的能帮他的又有几个! 许钧泽从暗影中走了出来,走到他身边,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了他一下肩膀,然后目光和他一起看着殿外,说道:“路是人走出来的,现在说成功与失败还早了些,不要怕,臣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本章完) 第一一三章:苏家被抄 六月末,京城下了好大一场雨,大雨滂沱之中,一队身穿铠甲的兵士将苏家围了个水泄不通,不一会儿里面就传来呼天抢地的哭声,紧接着苏家众人都被带上了厚厚的铁链枷锁。 圣旨已下,苏家今日将被抄没,男丁三日后推出午门斩首,女眷沦为官婢流放边疆,永世不得回京。 门楼高耸的定远侯府内,定远侯夫人袁氏大哭着对坐在那里的丈夫定远侯韦千杰喊道:“你快拿着免死金牌和尚方宝剑去把我妹妹一家救回来,不过是死了几个低贱的百姓,怎么就要把苏家给抄没了,皇上这心也太狠了,那也是他妻族姨母家,他就真的一点儿情分不讲!” 定远侯韦千杰黑沉着脸瞪向自己的妻子,怒道:“听听你说的这些话,什么叫死了几个低贱的百姓,这要是传出去,我侯府也跟着遭人唾骂。我早就告诫过苏勇,让他不要贪的太过,做得太过,可他根本不听,更没有管束自己的儿子。” “强哥儿是做得不对,可他毕竟年纪小,又被家里人宠坏了,现在就剩下一口气了,人大抵也是活不成了,用他一人之命抵苏家那些罪,不行吗!”袁氏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韦千杰气得差点儿说不出来话,“你以为这朝廷这江山是谁家的,现在满朝文武都在针对苏家,皇帝更是铁了心要办苏家,这次谁也救不了他们!” 袁氏一听干脆上前抓住韦千杰的衣袖,态度也软下来几分,恳求道:“可你是定远侯,你手里有免死金牌,总能求皇上格外开恩,饶了他们一家,只要人不死,日后总有办法让他们东山再起。” “不可能!”韦千杰见袁氏一心要救妹妹苏勇一家,果断拒绝道,“你不要在这件事情上犯糊涂,我的免死金牌就算要救人,那救得也应是我韦家子孙,难不成你的妹妹比你的儿女子孙还重要!” 袁氏登时愣了下来,她一心只想着救妹妹一家,却忘了这免死金牌只有一块,能救的也只有一家,不用权衡,自然是她的儿女子孙最重要。 “那就真的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想起妹妹一家遭难,袁氏心里很是悲痛,她以为凭借定远侯府和皇后女儿的本事定能保苏家无事呢。 韦千杰眼睛暗了暗,双眼眯成一条缝,他很清楚皇帝此举明着是对付苏家,实则在警告他,韦家的权势已经让皇帝心里不舒服了,若是往后安分守己或可没事,继续如苏家这般犯下罪责,皇帝也会不讲情面的。 “好好告诫府内之人,以后不要给我出去惹事,现在大皇子还没有被立为太子,怕是储君之位还会生出变数,只有保宫中皇后和大皇子之位,我韦家富贵荣华才能长久。你也好好劝劝你那女儿,不要总和皇上拧着干,最后吃亏的只会是她!”说完,定远侯韦千杰便甩袖离开了,留下袁氏颓然地坐在了椅子上。 林舒然得知苏家被抄的时候,她正和红姑在房间里说话,春喜冒着雨就冲进来,脸上都是开心的笑容。 “小姐,真是大快人心,苏家被抄了,听人说,苏家光是在各地侵占百姓的良田就有万顷之多,而且巧立各种名目躲避田产税收,府里地窖埋得都是黄金,如今都归了国库了!”春喜将出外打探的消息对林舒然禀告道。 “苏勇不过是一个户部侍郎,就贪墨了这么多的田产,其他官员不知又是什么样子,以前人家说,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话应是不假的!”林舒然很有感慨地说道。 “小姐说的是很有道理的,但这世上总会有好官吧,奴婢觉得那个新任的石船县县令就很不错,听田庄的张管家说,他简直是断案如神,而且专为老百姓伸冤呢!”春喜又回过南郊田庄两趟,现在那边大家讨论最多的就是苏家和新任县令的事情。 林舒然那日在苏家庄见过春喜口中的这位新县令,看着一身正气、精明干练的样子,就是不知这人究竟是怎么样的,光看表面可是看不透一个人的,不过她倒是希望这位县令真如春喜所说是位好官,更希望日后晋朝有更多的好官出现,只有这样百姓的日子才会越来越好,这个国家也才会更有未来。 “夫人,南郊田庄的张管家来了!”正在这时,门外有丫鬟通禀,张堂来了大将军府。 林舒然让他在偏厅候着,等到见到张堂时,发现他拿着一个青布包裹,便问他来府里何事。 张堂将包裹双手恭敬地递给林舒然道:“小姐,今天庄里来了个人,他说自己姓陶,他女儿当日被苏三强抢去,是大少爷他们路见不平闯了苏家庄为他救女。” 张堂还说那陶老汉的女儿原本昏死过去被扔进了井里,但她命大人并没有死,费县令救了她还给她找大夫医好了病,之后又判罚苏家赔偿他们一百两的银子。 陶老汉很感激许铭晨他们出手相助,自己是个木匠,于是亲自做一些谢礼聊表心意,他知道许铭晨四人身份都很高,怕他们看不上自己的礼物,所以就把这份礼物送到了田庄,也表他一片感激之心。 林舒然便让人把许铭晨和许铭野叫了来,又把张堂的来意对他们简单说了一遍,之后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青布包裹说道:“这是人家对你们的感谢之意,莫嫌东西贵贱,心意可抵万金!” 许铭晨和许铭野点头称是,他们认为自己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接收对方的礼物反而有愧了,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于是,两个人决定当着林舒然的面把包裹打开,打开之后发现里面放着一个雕花的红木长盒子,再打开盒子,里面竟放着四个一模一样用木头雕刻的精美瑞兽麒麟。 林舒然看到之后也是眼前一亮,这陶老汉的木雕工艺实在了得,麒麟身上毛发竟是根根可见,神态活灵活现,虽有掌心大小,却更显雕刻之人技术高超。 “这人我能不能见一见?”林舒然突然就起了要见一见这陶老汉的想法,这可是个人才!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什么秘密? 没过多久,张堂就在石船县找到了陶老汉,他拿着费县令判下的一百两银子,决定在小镇上开一家做木工的小铺子。 听张堂说大将军夫人要见他,陶老汉不敢耽搁,诚惶诚恐地跟着张堂进了大将军府,然后见到了林舒然。 “麒麟木雕是老人家你亲手所刻?”林舒然待人一向和气,她与陶老汉说话也是温善友好,陶老汉一愣,慌忙点头,“老人家的手艺真是不错!”又听林舒然夸赞他道。 陶老汉身子弯的更低,大户人家规矩多,他一个乡野百姓,唯恐惹了对方不高兴,恭敬地回道:“小老汉多谢夫人夸赞!” 之后,陶老汉就告诉林舒然,这木雕是他家传的手艺,只是田野乡村木雕赚不了几文钱,他便一直做些农具、桌椅板凳之物来养家糊口。 “如此精湛手艺弃之实在可惜!”林舒然真心遗憾道,但很快她又笑着看向陶老汉,说道,“老人家,我听张管事说你要开一家铺子,我在你铺子里定做一些物件,价格随你定,如何?” 陶老汉惊讶地问道:“多谢夫人抬爱,不知夫人要定做什么物件?” 这满京城什么样的木匠大将军府找不到,林舒然特意找他来做东西,陶老汉心中只觉得奇怪。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而是做几个香盒,另外,我还打算做些新农具,就一并在你那里都做了吧,做好之后让张管事与你结账。”林舒然笑着说道,之后就让张堂把陶老汉带出去了。 回到房间之后,红姑走到林舒然面前,告诉她暗铺已经开了,不过这第一家店并没有选在京城,而是选在了晋朝富商云集的东南郡。 林舒然听后点点头并没有多言,如今已是夏末,眼看就要入秋,而她田庄的那几亩农田经过她这几年的不断改进培育,今秋产量应该会达到一个小高峰。 南郊田庄附近的人只知她那几亩肥沃良田粮食产量高,却不知她经过三年的努力,就连荒地也能开垦种植出高产粮食来。 入夜,许钧泽回到府中,林舒然见他吃过晚饭后就一直呆在书房没出来,便准备了一些适合夏日吃的小点心给他送过去。 “你早些歇息,今夜不用等我!”林舒然进入书房后,许钧泽便对她说道。 见他愁眉不展,林舒然又瞅了一眼摆满文件的书案,便问他道:“是不是军中有什么事情?” 许钧泽摇摇头,并没有瞒她,说是朝中的事情,新政令实施的并不是很顺利,眼看秋收临近,到时候征收赋税又是一道难关。 林舒然想着许钧泽本是一个领兵打仗的大将军,现在皇帝身边可用之人少,他这个军人也要帮忙忧心朝中各种事务,只是他擅长军事,却未必擅长农事,所以处理起这些与田产有关之事就显得吃力几分。 “你也歇歇吧,在朝中忙了一天,晚上不能太累,我也无事,不如,咱们先聊会儿天。”林舒然干脆转身在书房坐了下来,笑看着许钧泽。 许钧泽今日应对那些王孙贵族和官员,的确感到乏累,又见林舒然水盈盈的双眸瞅着他,心中一动,便也笑着对她说道:“好!” “再过一个月我南郊随嫁田庄就要秋收了,告诉你一个秘密——”林舒然倾着身子一脸神秘地朝着许钧泽的方向说道。 见她故意逗自己的样子,许钧泽干脆起身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也学着她的样子,倾着身子更靠近她一些低声问道:“什么秘密?” 许钧泽的声音低沉磁性,喷出的气息散到林舒然的俏脸上,当即她的脸就有些微红,赶紧坐板正,轻轻咳了一声,说道:“我在南郊一共种了五十亩的农田,其中二十亩的良田,三十亩的荒地,一半是小麦,一半是稻子,去年小麦一季就收了两万斤左右,稻子一季收了近两万五千斤左右,要不是昊哥儿他们把我的高产稻田给烧了,总产量比这个还要高。我预测着,今年我那五十亩的农田产量会更高,你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别人家一亩地最高的产量也就三四百斤,我可比他们多一倍!” 林舒然是在用闲聊的语气带着几分显摆和许钧泽说的,许钧泽听后却目光直直地盯着她,看得林舒然心里一阵紧张,好在她定力也强,很快就坦然面向他。 “怎么了?你不信?”她田庄的产量从去年开始就没有特意隐瞒,之前两年除了张堂和种地、收地的长工,没人确切知道她一亩地的产量是多少,后来她将筛选出的粮食种子分给附近的百姓一起耕种,今年那些百姓种出的庄稼都不错。 “我信,只是——”许钧泽缓慢地站起了身子,神情很严肃地看向她,“只是这件事情为什么没有听说过?” 林舒然能理解他说的意思,像这种一亩地高产的现象在晋朝从未有过,或者说在这个时空的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过,但同样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这样的事情已经进展了三年。 “一开始我在田庄也是闲来无事,喜爱侍弄花花草草,想着庄稼和花草一样,用心了就能长得好,所以便尝试着来提高一下粮食产量,我怕别人笑话,就不许庄子里的人随便说,过了两年发现用我的方法产量一年比一年高,这才想着把种子分给田庄附近的一些百姓,也希望多少能帮助他们一些吧,没想到今年他们也依照我的办法耕种,又加上风调雨顺,看起来秋收时会有个好收成。”说完这些,林舒然又长叹一口气,继续道,“不过,至于为什么没有更多的人知道,想来是朝廷的那些官员根本不关心这些,百姓一亩地能产多少粮食,是不是够吃,对于他们来说有什么紧要,他们想的不过是自己的利益罢了,再说,南郊这边偏僻,消息传得也不快,大家没听说也是很正常呀!” 林舒然说得有理有据、合情合理,许钧泽便没有再多想,不过他好像记得老四许铭凡同他提过一句,说是田庄里的庄稼收成极好,当时他并没有当成一回事,原来这“极好”是真的极好,好到他现在都有必要进宫一趟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野市被扣 林舒然没想到许钧泽有时候也是个急性子,刚知道自己田庄粮食高产,他就想立即进宫一趟,还问林舒然她提高粮食的方法也不知在晋朝其他地方可不可行。 “可不可行,只有试过才知道,山中的那些荒地我试着改良了两年,粮食产量也是在逐年增高,我问过那些老农,他们说这种庄稼最重要的是土质和种子,所以我就尝试着改善土质,优选粮食种子,这样一年年下来,土质越来越好,种子质量也越来越高,粮食产量自然也就高上去了,对了,我把这些方法都记录了下来,在我房间呢,你要是想要,我去拿给你!”这是林舒然在这个时空三年来在提高粮食产量方面总结出的经验教训,她就怕有一天会用得到,所以便以文字的方式记录了下来,最初也是希望她的这些改进能帮助这里的老百姓,或许现在时机已经到了。 “我和你一起去拿!”许钧泽再次深深地看了林舒然一眼,她不止是军事奇才,养花高手,看来在农耕一事上也有着极强的天分,就连朝中的那些大司农也没本事种出一亩地八九百斤的粮食,而她只是一个后宅女子,因为用心便做出了无人能及的大事来。 林舒然将自己亲手写的耕地手稿交给了许钧泽,而许钧泽拿到之后就连夜进了宫,直到第二天清晨还没有回来。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人,一亩地粮食产量八九百斤甚至千斤以上,乃至有的农作物一亩地都能达到上万斤,这些现象林舒然觉得很稀松平常,也不觉得自己做了多么了不起的大事,但对于这个时空的人来说,她田里粮食的产量是高的有些吓人,是他们从不敢想象的。 老百姓能填饱肚子,这个国家才会变得安稳些,而国安才能家安,她能力有限能出份力就出份力吧,毕竟她也想过安稳和乐的日子。 “小姐,烟火小厨的小伙计小虎子来了,说是七少爷、八少爷在外边被人扣下了!”春喜焦急地走进房间对正打算出门的林舒然说道。 自从林舒然带着许家孩子们从田庄回来,她并没有十分严苛地拘束他们,平时练完功、读完书,就可以任由他们出外活动,毕竟男孩子精力旺盛,根本在家里困不住。 早起时,许铭昊和许铭轩倒是特意来给她请安,说是今日里想去城里的集市逛一逛,她便准许了,还多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这才出去小半天,怎么就被人给扣下了? 林舒然让人把小虎子带来,一进门小虎子就磕头行礼,林舒然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小虎子便对她说道:“回禀夫人,两位少爷去了西街野市,八少爷打算买些他喜欢的野物回家,哪想到他和凌王世子都相中了一只野物,两方起了矛盾,小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知道最后两位少爷都被店家给扣下了,说是他们买了东西不给钱,掌柜的让小的先来通知夫人一声,说是两位少爷可能着了别人的道儿,被人给耍了。” “你家掌柜有没有说多少银子?”林舒然又忙问道。 “一千两白银!”小虎子有些忐忑地回道。 果然,林舒然一听就惊讶极了,买什么野物需要一千两的白银?! 她决定亲自去一趟,于是让红姑拿着一千两银票,随她一起去西街野市。 林舒然这是第一次听说京城还有野市,问过同行的小虎子才知道,这野市主要贩卖的就是各种野物,有的还十分地稀罕,这稀罕的野物有人买回去是吃的,有人买回去是专门养的,甚至还有店家利用商船从海外寻得奇珍异兽运到京城野市来卖,有的售价更高达黄金万两。 西街野市位于京城西郊,林舒然原以为卖野物的地方人不是很多,没想到离着老远就听到人来人往的熙攘之声,而且各种飞禽走兽的声音络绎不绝,好在此时离城内百姓居住之地偏远,倒也不会搅扰四邻。 说是野市,其实就是城郊大片大片的荒地被人为地划分成片,房屋茅舍也不少,看起来都是些有实力的店家,但大多卖家都是立根棍子,将自己要卖的野物拴在上面,以期待买家来询问价格。 在野市也可见身穿华服之人,不过女子来此地的很少,所以当许家的马车在野市最大的一家青砖店铺门前停下,一头白发容貌美丽的红姑从马车内先走下来时,大家的目光就都聚焦在她身上。 红姑只是扫了一眼两边,然后伸出了手臂看向马车内,紧接着林舒然就从里面走了出来,扶着她的手臂淡定地下了马车,而小虎子早不知何时跳下马车进了店内。 不等林舒然和红姑踏进店内,一个满脸胡须身材高大的粗壮男子就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舒然和红姑,又看了一眼她们身后的马车,问道:“两位女客也是来店里买东西的?” “不是!”红姑冷瞧了一眼眼前的男子,并不喜欢他看向林舒然的目光,显得太过无礼了些,这时,就听到里面传来许铭昊的声音,“红姑,我们在这里!” 听到身后许铭昊的喊声,那男子皱了皱眉,然后诧异地又看了红姑和林舒然一眼,红姑气势很强地往前走一步,他不禁让开了路,眼中闪过懊恼,似是觉得自己不该被一个女子吓到。 红姑和林舒然走进了店内,然后就看到许铭昊和许铭轩还有跟着他们的家丁、暗卫都被人捆在椅子上,烟火小厨的大掌柜靳掌柜正一脸为难地站着,而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黑漆木椅。 椅子上正坐着一个面皮白净的少年,看年纪和雷炎差不多大,笑嘻嘻的模样,一条金黄色的蟒蛇顺着他细弱的脖颈缠下来,蛇头被少年托在掌心,蛇眼射出冷光,长长的蛇信子冲着林舒然的方向吐着。 “娘,你怎么也来了?”许铭昊和许铭轩看到林舒然出现在这里顿时大惊失色起来,他们好像又给她闯祸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变色异兽 “听到小虎子说你们被人扣了,我便亲自过来看一看,有没有受伤?”林舒然因担心许铭昊和许铭轩说着就往他们那边走去,但是两个身材魁梧、长相凶恶的打手模样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许铭昊和许铭轩一看就急了,一边挣扎着一边喊道:“快放开我,别碰我娘!” 靳掌柜此时也快步走到了林舒然的面前,然后看着那黑椅上的少年说道:“裴少,这位是我家主母,咱们有事好说。”接着,又对林舒然介绍道,“小姐,这位是野市大当家裴少,两位少爷就是放跑了他的异兽,才会被扣下的!” 林舒然面向那少年,发现他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听靳掌柜介绍之后,看着自己问:“你真是他们的娘?” 林舒然轻点了一下头,对他说道:“还请裴少先把他们解开,有什么问题我同你谈!” “行!”裴少很是爽快,手一挥,就有人给许铭昊他们都解开了绳子。 身子一自由,许铭昊和许铭轩就赶紧跑到林舒然的面前,伸开双臂将她护在身后,一脸不忿地看向裴少道:“有什么问题你同我谈,别找我娘!”然后又都转头看向林舒然,焦急地说,“娘,你先回家,这里的事情我们会处理的!” 两个七八岁的孩子能处理多大的问题,不过林舒然还是很感动他们第一时间就上来护着自己,轻轻拍了一下他们的肩膀,并无责怪之意地说道:“你们还小,此事还是让我来解决!” “我不同小儿论事情,这位夫人——”裴少站了起来,本想走近林舒然一些,但却被红姑伸手拦住了,他又微侧头看向红姑,脸上似是兴味极浓,带着痞笑转向她问道,“这位漂亮姐姐可曾嫁人?” 此时的裴少在林舒然眼中也不过是个半大少年,他竟故作成熟地“调戏”红姑,林舒然是有些哭笑不得,再看红姑,脸上表情未变,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更别说接话了。 见红姑不理自己,裴少有些小尴尬地耸耸鼻子,又转向了林舒然,直接说道:“刚才你两个儿子和凌王世子起了矛盾,竟然放跑了我店里的宝贝,那宝贝是我辛苦所得,少说也要一千两银子,现在我宝贝不见了,你们得把银子赔给我,我这个人一向不做赔本的买卖。” “你少冤枉我们,明明是凌王世子放跑的,你现在找他不能算账,就把这笔账算在我们两个小孩身上,你不讲道理!”许铭轩很是不服气地说道。 “讲道理?哼,我是生意人,从不讲道理,只讲银子!”裴少突然变了脸色,语气也严肃起来,“在场可是有不少人亲眼看到是你打开了关着异兽的笼子,然后那异兽就不见了!” 许铭轩一时语噎,脸上都急冒汗了,当时这店里进了不少人,凌王世子也是个爱养各种稀奇野物的人,看到许铭轩和许铭昊进来,就故意同他们攀谈起来,之后还一起进了内室观看裴少新寻到的各种异兽宝贝,其中有一只体长八寸左右,身体犹如长筒状,头是三角形,两只眼睛骨碌碌乱转,和青蛙有些相似的绿色小动物。 这小动物最神奇的是它能根据周围环境的不同而改变自身的颜色,许铭轩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只觉得稀罕极了,凌王世子见他感兴趣,便告诉他这东西叫变色怪,价格昂贵,还问他敢不敢养。 许铭轩很喜欢养各种稀奇的野物,而且胆子也大,这变色怪他一见就爱上了,当即便说他不仅敢养还敢上手去摸呢。 凌王世子笑着说这东西看着怪但是没毒,之前他就打开笼子摸过,便怂恿许铭轩也试一试。 许铭轩以前也来过好多次野市,知道这店里的野物有的是可以上手摸的,但他不知道怎么打开笼子,还是凌王世子背着人帮他打开的,然后他便兴奋地伸出手想去摸摸变色怪,没想到那小东西机敏的很,趁着这空隙突然就窜出了笼子,然后就找不见了。 凌王世子拍拍屁股走了人,失了店里宝贝的裴少对许铭昊和许铭轩不依不饶起来,非让他们赔一千两的银子,不然就不放他们走,还是靳掌柜听说这事后先来野市救人,同时派小虎子去大将军府将此事告知林舒然的。 林舒然此时也从靳掌柜的简单讲述中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心中猜想着这变色怪很像她在现代见过的变色龙,那小家伙可是丢了难找的很。 “我不管前因后果是什么,反正我这宝贝是你给我弄丢的,要么你给我把这宝贝小兽找到,要么你陪我一千两的银子,我不管你是谁的儿子,弄丢了我的东西就得照价赔偿!”裴少又懒洋洋地转身回到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舒然几人。 “你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找到!”许铭轩讲起了条件。 裴少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蛇头,目光幽深地看向许铭轩说道:“可以,不过晚一天找到就多加一千两补偿银子,先留下三千两,我可以宽限你三天。” “你这根本就是明抢,讹钱!”许铭昊怒气冲冲地瞪着裴少说道。 “你们弄丢我的东西,我让你们赔偿,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不知我的宝贝能不能找到,真正受损失的是我,你们补偿我银子,理所应当!”裴少一点儿不觉得自己的提议过分。 许铭昊和许铭轩还要出声理论,林舒然这时却轻轻按住了他们的肩膀,让他们不要说话,然后看向裴少问道:“若是我们今日就把你的宝贝找到,此事是不是就算完结?” “当然,我裴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你们把我的宝贝找回来,我便不再与他们计较。”裴少说完,眼中闪过得意,似是笃定他们找不到变色怪。 “好,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讲信用,我相信裴少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今天,我一定把你的宝贝找回来!”林舒然语气肯定地看着他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当然怕了 在场的人听她这样说都是一愣,裴少轻轻皱了皱眉,林舒然说话的神态语气太过自信,这让他心里也起了疑。 “娘——”许铭昊和许铭轩也都抬头看向林舒然,那小东西一看就不好找,林舒然去哪里寻呢?! 林舒然对两个孩子笑笑,然后起身往裴少面前走去,红姑始终跟在她的身边,并没有出声阻止她,只是手中暗器已经准备好,但凡林舒然遇到危险,她都会出手。 “娘,你要做什么?”许铭昊和许铭轩都被吓坏了,因为林舒然已经走到裴少面前,竟然朝着他手臂上缠着的那条黄色蟒蛇伸出手去,蛇信子已经快要舔到她的手指了。 靳掌柜和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一幕惊住了,就连裴少都不禁坐直了身子,一双眼睛紧盯向林舒然,这条蛇除了他可从未被第二个人碰过。 裴少的这条黄色蟒蛇虽然是幼年蛇,但已经有一米多长,成人手臂那么粗大,见过的人都会心生害怕,而此时林舒然却眼神柔和地看着它,那双白皙的玉手竟绕过蛇头朝着它的身体缓缓抚摸过去。 许铭昊和许铭轩眼睛瞪得老大,他们已经不敢出声,害怕轻微的响动就会惊动那条蛇,然后它就会朝着林舒然狠狠咬上一口,两个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靳掌柜也是大气不敢喘,他见那条蛇的蛇头已经顺着林舒然的手臂爬到了她的身上,但林舒然还是神色镇定地用一只手顺着它的身子往蛇尾方向摸着,直到像是碰到了什么才停止手指的动作,然后只见她手掌一个轻轻的反转,就像在蛇身上取下那么一块东西似的,一个黄金色的活物就被她捉在了手里,紧接着那小东西就又变成了另一个颜色。 “变色怪!”许铭轩不禁惊呼出声,没想到它竟隐藏在蛇身上,林舒然是怎么发现的? 不止许铭轩觉得奇怪,在场之人都觉得神奇,全都看向了林舒然,此时蛇尾还盘在裴少的脖颈处,而蛇头已经绕在了林舒然的手臂上,但她并没有在意,而是笑着对裴少说道:“你要找的宝贝就是它吧,现在已经找到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裴少没有回答,而是不可思议地看向她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变色怪在蛇身上的?” 林舒然看了看手里的变色怪,其实就是她在现代见过的变色龙,微微一笑说道:“女人的直觉!” “你是我见过的最大胆的女人,你就真的一点儿不害怕我的金蛋儿?”此时,那条蛇调转了蛇头,又重新回到了裴少的身上,而自始至终林舒然都没有表现出对它的丝毫恐惧来。 金蛋儿?林舒然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多了些,这裴少还真会起名字,不亏是做生意的,就连养得宠物都有个这么个性的名字,虽然听着土气了些,但也算符合事物特征,这蛇的蛇头有些圆鼓鼓的样子倒真像一个黄金蛋。 “怕,当然怕了!”林舒然回道。 可任谁都看得出,她只是说说而已,根本没有怕的样子。 裴少将变色怪拿回自己的手掌心,心情看起来也更好了,便让林舒然他们都离开了,还让他们以后有空常来。 一坐上马车离开野市,许铭昊和许铭轩就一左一右紧挨着林舒然问道:“娘,你真的不怕那条蛇?你是怎么发现变色怪在蛇身上的?” 许铭轩更是愧疚地说道:“娘,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就怕那蛇会咬你!” 林舒然看着他们两个解释道:“因为我知道那条蛇叫黄金蟒,天生无毒,这种蛇其实很温顺,只要你不惹急了它,它是不会主动咬你的,至于发现那条蛇身上的变色怪,是因为我发现这条蛇的蛇身上竟然有角长出来,蛇大多是通体光滑,怎么可能身上有角呢,而且仔细观察,那角还会移动呢,所以我猜想那变色怪就在蛇身上,因为它变成了和蛇一样的颜色,所以才没被人注意到。” 不过,林舒然想着裴少如果不是那种神经太过大条的人,黄金蟒身上的异常,他应该能感觉得到,只是他若是明知变色怪就在自己身上还为难许铭昊他们,这人就是故意的了,难道真是为了多讹一些银子? 好在他也算讲信用之人,变色怪找到之后也没有继续为难他们,而是让他们离开了。 “娘,你好厉害呀,你是怎么知道那蛇叫黄金蟒,又怎么知道它是没毒的呢?”许铭轩此时一脸崇拜地看向林舒然,之前他还以为林舒然会害怕蛇鼠虫蚁,所以他的小青从来没敢在她面前露过面,就怕吓到她了。 “多读点书就知道了!”林舒然打着马虎回道。 她总不能告诉他们自己在现代考过宠物师的资格证,兼职打工的时候可是帮别人养过各种各样稀奇的宠物,黄金蟒和变色龙她都亲手喂养过,所以今日见到这些所谓的异兽才不会觉得惊吓害怕。 “娘,对不起,我们又给你惹麻烦了!”许铭昊也是惭愧不已,今日要不是因为他们两个,林舒然也不会到野市那种腌臜地方去,还被人无礼冒犯。 许铭轩也在一旁赶紧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他让林舒然别怪许铭昊,都是他硬拉着许铭昊跟他去野市的,也是他经不住凌王世子的怂恿才打开笼子让变色怪跑出去的,要不是因为他,林舒然也不必跑这一趟。 看着两个真心认错的孩子,林舒然表示并没有怪他们,只是告诫他们因为他们年纪小,涉世未深,不懂外面人心险恶,而且这外边什么样的人都有,单看表面是看不出好人坏人的,若是有人故意诓骗他们,他们也未必能识破,最后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许铭昊和许铭轩听后点点头,表示以后不会胡乱跑,也不会轻易被人哄骗上当了,更发誓要好好读书,林舒然听后也是欣慰地点点头,吃一堑长一智,希望他们真的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只是,林舒然一行人的马车行至城内,半路却被清扬公主的人拦了下来,说是公主有请,要让林舒然单独去一趟公主府。 第一百一十八章:公主送礼 公主请她过去,看来人言语之间态度也是很强硬,林舒然便知道自己避得了一次,终还会有下一次,所以她让车夫先把许铭昊他们送回家,自己带着红姑一人赴约。 踏进公主府威严壮丽的大门,红姑淡淡瞥了一眼四周,黝黑的双眸暗藏汹涌,她不紧不慢地跟在林舒然身后,始终微微低着头。 公主府的侍女将林舒然主仆领进一处大殿内,原本外边的天气还很炎热,但殿内却十分清凉舒服,不过林舒然并没看到哪里放着冰块,殿内装饰豪华,布置精巧,摆放的每件东西都价值不菲。 “许夫人请稍等!”清扬公主此时并不在殿内,侍女请林舒然入内之后,告知一声也退了出去。 等了好大一会儿,并不见清扬公主到来,红姑脸色愠怒,对林舒然说道:“夫人,需要奴婢去找人询问一下吗?” 林舒然站在殿内摇了摇头,清扬公主应该比韦皇后有些脑子,她刚刚在凤仪宫昏倒过一次,若是这次再晕倒在公主府,只会给清扬公主也招来麻烦,所以这位公主不会让她久等的。 果然,清扬公主在四名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见到同她行礼的林舒然,也是和颜悦色的样子,带些笑意说道:“本宫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倒是让许夫人等久了些,你不会怪罪本宫吧?” “殿下说笑了,臣妇岂敢!”林舒然态度不卑不亢,清扬公主锦绣的华裙从她眼前飘过,然后公主坐在了凤椅上,并请林舒然在一旁客位坐了下来。 侍女奉上香茶,红姑立于林舒然身后,低着头看不清她脸上面容表情,只那一头如雪的白发分外显眼。 清扬公主也只是微微抬眼瞅了一眼红姑,她记得上次林舒然出门,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存在,不过一个下人还不值得她费心思。 “许夫人一定很好奇本公主请你过来干什么吧?”清扬公主今日面对林舒然时态度很是亲和,脸上也一直有笑容,可她越这样,林舒然反而越打起了精神应对。 林舒然轻摇了一下头,眼中也满是疑惑,就听清扬公主又笑道:“本宫听说你前段时间中暑了,身体正在休养之中,我这里倒有些解暑的好东西,正好送与许夫人。” 说完,清扬公主吩咐一声,就有个红衣侍女端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然后依照清扬公主的吩咐,将锦盒打开送到了林舒然的面前。 林舒然见那锦盒之中躺着一块质地极好的羊脂白玉,看着清凉白润的很,却抬头不解地看向清扬公主,不明白她是何意。 “多谢公主一番美意,只是臣妇身体已经好了,太医也给配制了解暑丸,倒是累得公主挂牵了!”虽然清扬公主此刻对自己表现得友好又可亲,但想起许家和她之间的矛盾,林舒然便觉得这场相请没那么简单,更对于她的送礼示好不敢接受。 “许夫人真是客气了,这块玉可是极其罕见的,将它戴在身上,冬暖夏凉,寻常人本宫可是舍不得给的!再说,本宫是公主,赏赐给你一件东西,你要拒绝?!”见林舒然有拒收之意,清扬公主语气强了些,一双凤目射出了利光。 看这架势,这东西不收也得收了,不想继续得罪清扬公主,林舒然起身致谢,让红姑把玉先收了下来,红姑依言接过了那侍女手中的锦盒。 清扬公主见林舒然还算识时务,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幸好她这性子和许钧泽不同,那个人软硬不吃,一点儿情面都不讲,同他打交道能让人气得五脏六腑都疼,自己的继子高詹差点儿就死在他手中。 “本宫听说许夫人和许大将军感情极好,你是太傅之女,嫁给一个无父无母没有家族根基还有一帮继子的人,真是委屈你了!”清扬公主话里有话地说道,又耐人寻味地看了一眼林舒然,继续道,“之前,本宫的孩子高詹与许家的那些孩子有些过节,他也是因为护母心切才做了一些错事,好在也没酿成什么大错,蓬莱酒楼那件事情你许家老大也没吃什么亏,许大将军又何必一直揪着不放呢!你是他夫人,应当劝着他一些,还是要给自己多留条后路的。” 听完清扬公主说这些话,林舒然才明白她请自己来的真正意图,原来是为了她的继子高詹,听说她和高驸马这些年关系并不是很好,但和高驸马的儿子倒是亲近的很。 “是!”林舒然没有任何反驳地低声回道,她恭顺听劝的态度让清扬公主心情更好了,果然这林舒然同她母亲的性子相似,一副软弱可欺的样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心计,倒真是可利用一番。 “本宫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许夫人今日就先回去吧,回去之后多劝劝许大将军,我儿高詹已经受到惩罚,何苦把人逼上绝路,都是为人父母的,也让他多为自己的孩子积积福德。”清扬公主一番软硬兼施暗含威胁的话林舒然假装没听懂,再次态度谦恭地点头称是。 清扬公主很满意林舒然的表现,让人把她们主仆送了出去,只是分开之时她抬眼正好与红姑的眼神撞在一起,虽然红姑立即又低下了头,但她却是心中一颤,总觉得红姑这张脸有些熟悉,似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可真用心去想,却又想不起来了。 再次坐上回家的马车,林舒然轻呼一口气,整日里和这些心眼极多的王孙贵族打交道,她头发都要多掉两根了。 “夫人很怕清扬公主?”马车内,红姑见林舒然出了公主府整个人才放松下来,再加上刚才在府内见林舒然在清扬公主面前低声示弱的样子,她便出声问道。 林舒然用手锤了锤自己的肩膀,和红姑不见外地说道:“我倒不是怕她,而是觉得和清扬公主这样的皇家贵女没必要针锋相对,因为目前来看,若是硬碰硬,最后吃亏的可能是我,我又不傻,何苦为了争一时嘴快,让自己受罪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成了室友 红姑点了一下头,面对嚣张跋扈的清扬公主,林舒然的做法的确是最正确的,于是她便又说道:“夫人做得对,只是依奴婢看,清扬公主这个人不好相与,以后夫人和她还是不要走得太近!” 林舒然诧异地又看向红姑, 却发现她避开了自己的目光,脸上的表情也多了些阴郁,听她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她和清扬公主之前认识似的? “红姑,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清扬公主?”林舒然当即就出声问道。 “奴婢是江湖飘零人,哪认识皇家尊贵的公主, 只是奴婢识人还算有几分本事,清扬公主不可交!”红姑语气中带着冷意, 这让林舒然总觉得不寻常, 不过红姑不愿多说,她也没有继续再问。 等到再见到许钧泽的时候,她便将清扬公主请她入府送礼以及两人之间的对话都告诉了他,许钧泽听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说高詹的事情他会看着处理。 至于那块赏赐的玉,林舒然一回来就让张嬷嬷放到库房中去了。东西无罪,更何况还是皇家人赏赐的好东西,收还是要收好的。 “听许安说,今日昊哥儿和轩哥儿在野市惹了麻烦,你亲自去处理的?”等到晚上洗漱之后,夫妻两个坐在房内说话,许钧泽问起野市的事情。 这件事情林舒然本打算不和许钧泽说的,可她不知道的是,她从野市一离开, 她在野市的一举一动就在京城传开了,娇滴滴的贵女不但敢去野市那种龙蛇混杂之地,还敢伸手摸毒蛇、捉异兽,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震惊不已。 “嗯!”林舒然轻声应了一下,然后将事情的前前后后大略对他讲了一遍,不过她摸蛇寻物的细节故意给忽略掉了,这行为也实在大胆,许钧泽估计听了都不一定信,毕竟她在他的面前一直表现得并不是特别胆大张狂。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许钧泽不知道,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说道:“你寻找那逃跑的变色怪就是在蛇身上找到的?真没想到你竟然不怕这些东西!” 林舒然尴尬地一笑,立即解释道:“这世上的小动物不都差不多嘛,都挺可爱的,我在田庄的时候,也是跟着去打过猎的,所以豺狼虎豹、蛇鼠虫蚁什么的我并不是很害怕,再说我看过书,知道那蛇是无毒的,性子又温顺, 所以我才敢上手的, 不然早就吓晕过去了!” 林舒然说的一脸认真的样子, 但许钧泽却是不信的, 而且他越来越发现自己这个妻子与寻常贵门女子不一样,她似乎经历过很多别人不曾经历的事情,眼界阅历学识心性都非一般人可比,与她相处越久越容易被她吸引,想忘都忘不掉。 “皇上看过你记录的那些东西很感兴趣,已经让户部的人秋收之后去实施了,若是真能提高我朝的粮食产量,他许诺到时候一定好好奖赏你!”许钧泽原本是坐在椅子上的,他见天色已晚,便起身走到了床边,看到床上那件宽大轻薄的夏被,还有并排放着的两个枕头,眼中异样一闪而过。 他和林舒然成婚已经快一年了,两个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可他们还没有真正圆房,一开始是陌生感产生的尴尬,后来是谁都没有试图捅破这一层窗户纸,即便睡在同一张被子下,他们也在恪守着心里的那道线。 今日进宫,太后又说起让他们生子之事,还说今年他们孩子的满月酒是喝不上了,至少明年要让她如愿。 “怎么了?”林舒然也身着中衣走到床边,见许钧泽一直盯着床上的被子发呆,她好奇地瞅了他一眼,然后先上了床睡在里面。 现在她和许钧泽已经成了关系很好的室友,而且她觉得这种状态挺好的,甚至她上了床还拍了拍身边的空床位,示意许钧泽该上床休息了。 许钧泽变了变眼神,盯着她问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不担心我?” “担心你?担心你什么?”林舒然一时没明白许钧泽话里的意思,可下一秒看向他,却发现他那双眼睛里有光,像燃着不知名的火苗,心里警铃立马响了起来,人也变得有些紧张不自在起来,“那个,你要是不睡,我就先睡了!” 林舒然赶紧一个翻身背对着许钧泽躺下,虽然她心中对许钧泽也产生了好感,但总觉得气氛、情绪都还没到那儿,两个人要是今夜就发生点什么,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就是觉得太突然了,对滚床单这件事情她好像还没做好准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钧泽,干脆装鸵鸟先躲起来再说。 许钧泽只是盯着她的后背看了一会儿,然后神情略微有些落寞,在他看来,林舒然对于两个人的关系还存在芥蒂,他并不想强迫她接受自己,他希望她是心甘情愿与他同床共枕的,也许她心里永远会有那个叫顾景城的男人在,这个认知也让他心里更加难受起来。 “睡觉吧!”他也上了床与林舒然背对背躺下,即便心里嫉妒不甘的发狂,他面上也看不出什么。 他心里清楚,他比顾景城最大的优势,就是他还活着,而且已经娶了林舒然为妻,生时同床,死时同穴,这是顾景城永远也比不了他的。 没过大会儿,身后就传来许钧泽轻微的入睡呼吸声,林舒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在期待还是在紧张害怕,不过听到他已经睡着,却是慢松了一口气,之后也渐渐入了梦乡,却不知她睡着之后,许钧泽转过了身子,然后将一只手搭在她的身上,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时间悄然进入七月,在晋朝七月又称鬼游月,人们去寺庙烧香拜佛、给死去之人烧纸上供的比较多。 “然姐姐,三日后龙安寺有朝佛大会,到时候各路高僧都会齐聚龙安寺,好多人都会去听高僧讲法,咱们也一起去礼佛吧?!”在晋朝七月礼佛也是大事,尤其是高门大户人家更注重讲究此事,雷莹莹便提出和林舒然一起去龙安寺礼佛。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姨母救我 晋朝龙安寺大型朝佛大会每十年举行一次,每一次都十分地隆重盛大,届时龙安寺会邀请当世一百零八位得道高僧在寺内为众生讲经祈福,来自全国各地寺院的僧众、护法居士,以及上万名香客,都会齐聚龙安寺参加此次朝佛大会。 整个七月京城都会因为龙安寺的朝佛大会变得非常热闹,各类佛事也会络绎不绝, 十年才能遇一次的盛会,林舒然自然也想亲身参与,所以她并没有拒绝雷莹莹的邀请。 三日后,林舒然带着红姑、春喜与雷莹莹的马车汇合前往龙安寺,雷莹莹告诉她,镇国公府很早就在龙安寺预约好了禅房, 因为朝佛大会吸引香客极多, 龙安寺禅房有限, 所以到时候想在寺内休息,就得早早约好此事,今年镇国公府多要了一间禅房,正好可以给林舒然使用。 林舒然她们的马车到了距离龙安寺十里处便已经有些难行,实在是前往龙安寺的人太多,从早到晚都是人满为患,为了避免发生拥挤踩踏事故,再往前行一段路程便有护城兵马司和京城府的人出来维持秩序。 因为皆属于贵族阶层,所以镇国公府和许家的马车进入管控路段时,一路畅通无阻地便到了龙安寺。 林舒然和雷莹莹下了马车入了寺门,直接由小沙弥领着先入了禅房休息,因为此时距离盛会正式召开还有一段时间,寺内走动的人也特别多,所以身份高的女客大多会选择在禅房内先歇息,等到朝佛大会正式开始, 她们才会前往听经祈福。 雷莹莹和林舒然的禅房并不在一个院内,两人约定一个时辰后再见面,之后林舒然就被小沙弥领着进了自己禅房所在的院落里。 “女施主,此处院落住的都是一些爱清静的尊客,请不要在此大声喧闹,以免惊扰了旁人!”负责引路的小沙弥交代完这句话便转身离开了。 林舒然也不是那种吵嚷的性子,她正好也喜爱清静,于是便带着红姑和春喜进了自己的禅房。 禅房内早已经燃了清香,摆上了素果点心和香茶,用一张山水竹木屏风隔开了休息的内室和坐禅的外室。 禅房内极为雅致,甚至还摆放着一张棋盘和几本经书,不知是寺内特意摆放的,还是这禅房的上任主人留下的。 林舒然并不觉得累,于是在外室蒲团上坐了下来,然后让红姑把棋盘放在她面前。 在现代的时候,她从小学时就跟着公园里的大爷学下围棋,棋艺也是日渐精进,她还考了围棋等级证书,虽然不是高段位,但与高手也是能对上几招的。 “红姑,你会不会下棋?”要在禅房里待一个时辰,林舒然觉得无聊, 正好见有围棋, 倒是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红姑摇了摇头, 她回道:“奴婢未曾学过!” “奴婢就会小姐教过的五子棋!”春喜在一旁笑嘻嘻地接道。 “那春喜你陪我玩一会儿五子棋吧!”五子棋也是棋,同样能打发时间,于是林舒然让春喜坐在她对面,两个人在棋盘上玩起五子棋来,红姑就站在一旁观看。 玩三局春喜输三局,渐渐也气馁起来,红姑便让她起来,自己同林舒然玩一局,这五子棋十分简单,她看了一局便已经学会了。 对手换了人,林舒然也用了更多的心思,她发现红姑要比春喜心思缜密多了,两个人第一局棋盘下满竟是和局。 正当两人打算再下第二局的时候,禅房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惜晴郡主的声音响了起来:“许家姨母可在?” 春喜赶紧上前打开门,就见惜晴郡主慌忙走了进来,她进门就朝林舒然拜了下去:“还请姨母救我!” “郡主快起,发生什么事情了?”林舒然上前把她扶起来,这时发现她裙子上竟有点点血迹,而且血腥味还能闻到,应是刚刚沾染上的。 “许家姨母,详细事情还容惜晴随后解释,我现在禅房内有两个男子,一个已死,一个重伤昏迷,凌王妃和赵可柔她们就要闯进这院落里来了,她们这次是要借此毁我名声致我与死地,我无人可求,还请姨母想法救我!”惜晴郡主急急说完又要下拜去求林舒然。 林舒然立即扶住她,然后便示意红姑先去惜晴郡主的房中看看情况,之后让春喜拿一套干净衣裙先给惜晴郡主换上,之后让她在自己房中先不要外出。 之后,林舒然也来到惜晴郡主的禅房,发现房间内只有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红姑并不在房内,她走上前查看男子状况,发现他还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过去,身上像是中了刀剑之伤。 “夫人,死的那人奴婢已经先藏起来了,只是凌王府的女眷正往这边赶呢,这个人怕是来不及弄走了!”红姑又突然出现在林舒然身后说道。 林舒然眼神锐利地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让红姑先把这重伤的男人藏在禅房内室,再把屏风拉好,之后点上熏香,以遮盖房内的血腥味,然后让她赶紧把惜晴郡主的东西收拾一下送到自己的禅房,并让她告诉惜晴郡主,无论谁问,就说自己更喜欢这间禅房,所以和惜晴郡主换了房间住。 之后,林舒然又走出房间,正好此时院门还开着,她听到有两名老者路过的声音,细听之下说的似是佛理,眼神闪了闪,便快步走到了院门口。 她看到两位身穿素朴僧衣的老者刚走过去,只是一位老者看起来是个大和尚,另一位老者虽身穿僧衣却是满头白发。 “两位大师请等一等!”林舒然赶紧出声阻止两人继续往前走,她得想办法让两个人留下来。 那两位老者诧异地停住脚步,然后同时转身看向林舒然,其中那位大和尚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眼中慈悲和蔼,问道:“不知女施主有何事?” 林舒然赶紧回礼,脸上微微一笑,说道:“大师,我心中正有疑惑,忽听闻院外有讲述佛理之声,想来是菩萨授意,因此这才出声喊住大师,请大师为我解疑答惑,不知可否?”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什么疑惑 今日是朝佛大会,寺内高僧的主要任务就是祈福讲法,信众有疑问,僧人是不能拒绝的,所以林舒然才敢莽撞出声喊住两人。 “请问女施主的疑问是什么?”大和尚与白发老者互看一眼,然后同时看向了林舒然。 “贸然请教还请两位大师勿怪,恐要耽误你们一些时间, 不如请禅房一坐,我好将心中疑问细细说出,以便聆听两位大师高见。”林舒然诚恳请求道。 “这——”大和尚有些犹豫,此时红姑也走了出来,她也朝着两位老者施了一礼,而看到她出现在林舒然身边, 那位白发老者明显一愣,接着眼中闪过了解,看向林舒然的眼神也变得兴趣极浓起来。 白发老者哈哈一笑,说道:“且让那人等一等,咱们先听一听这女娃娃有什么疑惑,不是说众生平等吗,既然如此应当一样对待。” 大和尚见老者这样说,也只得应下来,心中想着要去见的那人不怪罪才好,于是他便和老者跟着林舒然进了惜晴郡主之前住的那间禅房。 一进入禅房,白发老者双眼敏锐地眯了一下,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一圈禅房,然后目光定定地瞅了一眼屏风后面。 林舒然似是察觉到白发老者的异常,见他朝屏风后面望去,立即请他们背对屏风在蒲团上坐下,之后自己坐在下首,红姑倒上三杯香茶。 “女施主,现在可以说了吧!”大和尚似是急着去办别的事情, 他想快点为林舒然解疑答惑。 林舒然像是已经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好像人还不少, 她脸上带笑,对两位老者说道:“我曾听闻过一首佛家偈子,却始终参透不明白,这首偈子云:‘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敢问大师,若是真像这首偈子所说的那样,“灵山只在汝心头”,那这朝佛大会开的意义又在哪里,众人信佛只在心中不就好了,今日有人甚至远赴千里到此,那意义又何在呢?” 面对林舒然出声的疑问,两位老者眼中闪过惊讶,瞬间沉默了下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林舒然竟能说出这样禅理深刻的偈语来。 “敢问女施主这首偈子是听何人所说?”大和尚诚心问道,能说出这些话的人定是位得道高僧。 林舒然苦笑道:“我也是偶然听说的,只是听后心中一直想不通,今日偶遇大师, 也是心中所愿驱使, 才想着询问大师的。” 这首偈子乃是林舒然看过的名著《西游记》中的一位叫乌巢禅师的人说的,本就是个虚拟的人物,她说出来就更解释不清楚了。 大和尚轻点了一下头,又细细回味一下林舒然所说的四句偈子,感慨地说道:“能说出此语之人,定是位心性纯净之人,心即是佛,佛即是心,一个人若不修好自己的心,就是添再多香油钱,念再多的经文,那也是无用的。” “没错,没错!”白发老者也接口说道,“这世上太多人一遇到什么事情就先去找佛祖帮忙,却没想过事情还得靠自己去解决,这样拜佛、信佛之人都是愚痴之人,他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佛在哪里,自己拜的又是什么,只想着让神佛护佑他。” “两位大师的意思是不是说,这世上的人应该求心不求佛,而不是求佛不求心,那‘心’又是什么?”林舒然继续问道。 大和尚沉思片刻,然后目露深邃与宽厚的模样看向林舒然给她解答道:“所谓‘心’应是一个人的品性、德行、教养与处事的能力,为人要良善仁德,待人要宽容大度,要清净正直,要知足常乐,要关爱众生,要以慈悲为怀,为人子者要孝,为人臣者要忠,为人夫者要纲,为人妻者要贞……” “砰——”就在这时,原本被红姑虚掩的房门遭人蛮横地从外踹开了,接着一伙人硬是闯进了房内,随即还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奴婢刚才就看到那恶贼进了此房间!” 凌王妃领着自己的女儿可柔郡主还有儿媳齐柔儿和顾兮若一起闯进了房间内,原本是气势冲冲的架势,可踏进来却发现林舒然坐在那里,在她面前还有两位身穿僧衣的老者。 “怎么回事?许夫人你怎么在这里?这里不是——”可柔郡主不可置信地看向林舒然,这里明明是惜晴郡主的禅房,怎么会有别人在这里。 “几位擅闯别人的禅房,是不是不太礼貌!”林舒然假装不悦地起身,先是充满歉意地对两位老者告罪,然后又站直了身子面对凌王妃一伙人,不解地问道,“今日是龙安寺朝佛大会,凌王妃带着这么一大帮人闯进来,究竟是何意?” 凌王妃先是瞪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和儿媳,然后立即恢复皇家儿媳的高傲神态,接着瞅了一眼还坐在蒲团上的两位老者,眼中闪过轻慢,最后冷淡地看向林舒然回道:“也没什么,刚才有人看到一个恶贼闯进寺内后院女客禅房,这院里住的都是各府女眷,本妃担心恶贼行凶,所以要把那人抓住罢了,只是本妃听说这禅房原本是清王府惜晴郡主住的,怎么许夫人在这里?惜晴郡主呢?” “不知凌王妃找我何事?”就在这时,惜晴郡主从另一间禅房走了出来,这里这么大的动静,她要是不出现就显得更奇怪了,现在她已经稳定心神,一脸自然地走过来了。 “赵惜晴,你怎么……”可柔郡主看到惜晴郡主从另外一个房间出来,大为震惊,不管众人眼光,硬是跑到那间禅房乱翻了一通,只是神情失望地从里面又走了出来。 惜晴郡主见她一脸不甘心的样子,语气冷冷地说道:“你们凌王府还真是好教养,一声招呼不打就随意闯入别人的禅房,别忘了,这里可不是你们王府的后宅,佛门清净之地,岂是你们可以胡乱瞎闹之地!”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云山大师 被惜晴郡主一阵抢白,凌王妃和可柔郡主脸上都不是很好看,齐柔儿和顾兮若在一旁也没有吭声,只是两个人看向林舒然的目光都不是很友好,怎么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这事情办得就不是很顺利。 “娘,那恶贼定在这院中, 一定要都搜一搜!”可柔郡主走到凌王妃面前说道。 她安排好的人不可能出错,如果那人不在惜晴郡主的禅房,那一定就在这间禅房里,可柔郡主也将目光对准了屏风后面。 此时坐在蒲团上的大和尚和那位白发老者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尤其是那大和尚,他双手合十口念一声“阿弥陀佛”,接着说道:“几位女施主,请你们出去, 莫扰了旁人清静!” 被人当面往外赶, 凌王妃心情更不好了,她见大和尚衣着朴素,看起来还不如那扫地的僧人,便想着他不知是哪里来的和尚,心里就有些看不起他,冷哼一声道:“恐怕你还没那个本事请本妃出去,这里是天子脚下,别说是龙安寺,就是皇家寺庙的人也得给本妃几分面子,更何况寺里进了贼,为了女客们的安全着想,这禅房也应该都搜一搜!” 这时,一旁的白发老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大和尚揶揄道:“瞧瞧被老夫说准了吧,这京城还有谁识得你, 这里已经不是你的地盘了。” 大和尚也不生气,只是无奈一叹,随即也淡淡一笑, 面对凌王妃的盛气凌人,他也是温和以待,回道:“寺庙有寺庙的规矩,即便是皇家女眷,也应遵守,这里还住着其他尊客,还请几位女施主先行离开,若真是有贼进入,龙安寺定会协助官府处理。” “凌王妃,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你就带人硬闯进我所在的禅房,非说我这里进了贼,你这就是污蔑,不知你居心何在,这里可是龙安寺,今天是朝佛大会,寺内寺外官兵众多,这贼来的蹊跷,倒是正巧被你们凌王府的人看到了, 知道的是你们眼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贼喊捉贼呢,惊扰了佛门清净,惹得神佛不满,这可是大罪!”林舒然不紧不慢地说着,犀利的目光看向了凌王妃和可柔郡主她们,这让原本心虚的她们眼神闪躲起来。 就在这时,院门处又有人声,接着两名寺内僧人领着一身官服的萧尘和两名刑部办案的官差走了进来,房内众人都不解地看向他们。 只见那两名僧人毕恭毕敬地走进禅房,对着大和尚行礼说道:“师祖,刑部萧大人查案,说是看到案犯进了龙安寺,希望寺里能相助查案。” 师祖?林舒然和凌王妃她们听到僧人对大和尚的称呼都惊住了,尤其是凌王妃,眼中明显闪过慌乱,因为能被龙安寺僧人称呼为师祖的,当今世上只有一人,那便是得道高僧云山大师。 云山大师乃是皇族出身,出生时天上出现了七彩莲花云,在当时引起极大的轰动,六岁时他便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在龙安寺出家为僧,之后更成为世人敬重仰慕的得道高僧,只是他三十年前便离开龙安寺云游去了,至今也没什么人听到过他的消息,好多人都以为他已经圆寂,没想到今日朝佛大会,他会再次出现。 萧尘十分恭敬地来到云山大师的面前行礼,然后又看了一眼林舒然,没想到她会住在这个院落里。 “还请大师见谅,刑部在追查一名案犯,发现此人躲进了龙安寺禅房后院,不得不例行搜查,惊扰了尊客,请大师勿怪!”萧尘态度很恭顺,这是连皇上、太后都不敢得罪的人,更别说他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了。 “我就说有恶贼了,你们还不信,现在刑部的人都来了,那就好好搜一搜这禅房,我看那人就藏在屏风后面!”可柔郡主听了萧尘的话,心中喜悦不已,还真是巧了,如果刑部的人在此查到人,她看林舒然还有什么话可说,只是禅房换了人,倒是可惜极了。 林舒然淡淡冷笑一声,扫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坚定的目光中透着冷肃,她脸色也沉下来,说道:“我与大师正畅谈佛理,你们随意闯入,一个要捉恶贼,一个要找案犯,不如直接说是冲着我许家冲着我林舒然来的,我哪里得罪了几位,要让你们这样陷害我,我想此时这屏风后面一定是藏着人的,不然哪来陷害我的证据,这段时间我许家在京城是不得人心,可我们忠的是皇上为的是晋朝百姓,若是因为新政令的事情惹得你们怀恨在心,那我无话可说,今日这冤屈我受了,但也请你们记住,我许家经得起受得住冤枉,但也定会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林舒然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之人也都愣住了,各怀心思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就把事情扯到新政令上去了,凌王妃此时也有些尴尬,她带人是要来捉奸的,怎么碰上了云山大师还遇上了林舒然,继续闹下去可对她还有凌王府没什么好处,若是罢手又失了自家气势,真是有些左右为难。 萧尘听得出来林舒然是被气着了,他只是例行公事,是真没想到林舒然会在这里,而且凌王府的人似乎正在找她的麻烦。 他又看了一眼屏风,凭借多年的办案经验,直觉告诉他,屏风后面极有可能真藏着什么人,不管那人是不是他要找的人,如果这人是在林舒然禅房里发现的,那她都脱不开关系,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因为新政令的事情身为大将军夫人的她处境已经十分艰难,而且背后还有人故意非议造谣她,自己本就心存愧疚,此时不能再让她难堪。 “许夫人严重了,下官只是例行公事,能有缘与云山大师畅谈佛理,乃是极大的幸事,我就不打扰了,大师,打扰了!”萧尘说完又深深地看一眼林舒然,之后就带着自己的两个属下离开去别的地方追查案犯了。 凌王妃也没想到一向铁面无私的萧尘竟查也不查就那么离开了,想着他是不想得罪云山大师吧,于是自己也顺着台阶赶紧下,告罪一声也带着自己的一帮人离开了,只是可柔郡主还是不甘心,临走前狠狠地瞪了瞪惜晴郡主,而惜晴郡主扭过头,理都不理她。 云山大师看着离开的凌王妃等人,微微摇了摇头,他三十年没在京城,这京城也变了大样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这人,认识 “好好的兴致都被打断了,大和尚,咱们也走吧!”白发老者似是不悦地丢下这句话先起身离开了禅房。 “阿弥陀佛!”云山大师也跟着起身,轻叹一声也跟着离开了,林舒然目送他们离开,也没有多说什么。 等到院子里没了其他人,林舒然将惜晴郡主拉进房里,春喜关上房门,两个人进了屏风后面,红姑正将那昏迷的男子从禅床低下拉出来,看到那人惜晴郡主还心有余悸。 “郡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着昏迷重伤的男子,林舒然问惜晴郡主道。 惜晴郡主便告诉林舒然,今日朝佛大会,她比旁人来的都要早一些,想着在此多为家人诵经祈福,哪想到她回到禅房就觉得乏累,想着是起的太早有些困了,便打算躺在禅床上休息一会儿,谁知醒来后不见了伺候自己的丫鬟婆子,一个猥琐的男子正靠近自己,还不等她大声尖叫,那男子就被人扭断了脖子,而救自己的正是这身受重伤的男子,他临昏迷前还告诉自己,凌王妃正带着一帮人要来她这里捉奸,之后他就体力不支昏倒了过去。 “我找不到人帮忙,之前回来时听到小沙弥说姨母会住进这个院落,又听到你禅房里有声音,这才去找姨母帮忙的。”惜晴郡主现在想起是一阵阵后怕,若是刚才萧尘或者凌王妃她们闯进屏风后面,那她就给林舒然惹下大麻烦了,“许家姨母,对不起,是我差点儿害了你!” “没关系,此事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记住,无论谁问起,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是和我换了禅房,明白吗?”林舒然交代惜晴郡主道。 惜晴郡主点点头,她已经吃了好几次亏,没想到还是被凌王府的人给算计了,他们真是太可恶了。 “这人——”待春喜走进屏风后面,看清躺在地上昏迷那人的面容时,突然惊讶地喊了一声,之后又赶紧地闭紧嘴巴。 “怎么了?你认识?”林舒然疑惑地看向春喜。 春喜瞪大了眼睛,抿了抿唇,然后走到林舒然面前,凑近她身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道:“小姐,这人我在咱们府后门小巷见过,他和三少爷说过话,三少爷还给了他东西,两个人很熟悉的样子。” 老三许铭瀚认识此人?林舒然诧异地又瞅了一眼地上昏迷的男子,想了想还是应该先把此人从龙安寺弄出去,于是依旧把此事交给红姑来办,之后让春喜打扫一下这间禅房,而她和雷莹莹约定的时间就快到了。 清王府的那些丫鬟婆子还不知去了哪里,林舒然就让惜晴郡主先跟在自己身边,然后带着她去和雷莹莹碰面。 一见面,雷莹莹就问她道:“刚才刑部四处搜人,你院里怎么样?我怎么听说,凌王妃带着人也进了你所在的院子,没发生什么事情吧?” 因为两处院子离着远,雷莹莹并不清楚林舒然这处院落里发生的事情,林舒然也没有告诉她实情,只说自己心有疑惑正巧碰到两位大师给她解疑答惑,然后三人交谈时凌王妃就带人闯了进来,之后萧尘也带人来查案,她这才知道自己随意喊住的大师竟然是云山大师。 “这云山大师很有名气吗?”林舒然之前倒是鲜少听过此人的名字。 雷莹莹一听她竟和云山大师说上话,一脸惊奇羡慕地说道:“当然很有名气了,他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在晋朝人心中,他可是神一样的存在,莫说和他聊上几句,就是远远见上一面那都是天大的福气,凌王妃带人冲撞了他老人家,太后和皇上一定会很生气的。” “是吗?”林舒然也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遇上的会是这样一个厉害的人物。 之后三人结伴去大雄宝殿上香听经,然后朝佛大会正式开始之后,又在众位高僧的带领下和其他香客一起诵经祈福,庄严肃穆的朝佛大会上人人都很虔诚,林舒然也诚心祷告,希望那些逝去之人都能转世轮回有个好去处。 等到林舒然重新回到禅房的时候,她发现萧尘正站在禅房外院门口等着,他的那两名属下远远地站在一边。 林舒然知道萧尘是很难骗过去的,他还穿着官服带着官差,这说明他现在见她是办差。 林舒然主动走上前给他行礼打招呼:“萧大人,这是差事没办完?” “没办完!”萧尘目含深意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率先走进了院子,一双凌厉的眼睛看向林舒然的禅房,“人还在吗?” “人?什么人?”林舒然跟在他身后,故意出声反问道。 萧尘很正式地看向她,声音带着严肃,说道:“舒然妹妹,我永远不会害你,你也不用瞒着我,我追踪的那名案犯身受重伤,怕是逃不远,你从小就知道,我的鼻子能闻见别人闻不到的气味,虽然你的禅房檀香味浓,但那丝血腥味我还是闻到了,告诉我,那人去了哪里?” 林舒然无奈一笑,回道:“果然还是瞒不过萧家哥哥你,我不知那人是不是你找的犯人,只是他突然闯进我的禅房,想要伤害我,我身边的红姑出手解决了他,红姑,那人的尸体你藏到哪里去了?” 一直跟在林舒然身边的红姑低着头往前走一步,然后回道:“奴婢把那人的尸体扔到了龙安寺后山断崖下了,若是没被野兽撕扯,尸体应还在吧!” 萧尘又看向了红姑,不知何时林舒然的身边开始跟着这样一个奇怪的女婢,看她行路步伐轻盈,应该武功不差,有高手护在林舒然身边,他也放心些,只是不知这人值不值得信任? 红姑不惧萧尘审视的目光,这人看林舒然的眼神带着深情,他今日没有咄咄逼人,想来也是因为林舒然的关系。 “天色很晚了,你早些回府歇息去吧!”萧尘没有久留,得了线索他就带人离开了,至于林舒然说的话,若是旁人他会怀疑话的真实性,可若是林舒然,就算有疑虑,他也会选择不追究,在这世上,唯有林舒然能让他区别对待。 第一百二十四章:那他是谁? 临近傍晚,林舒然的马车回到了大将军府,与许家几个小的见面玩闹一会儿之后,她便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然后将管家许安叫到了跟前。 “许管家,瀚哥儿是什么时候进的许家?他的原籍你可知道些什么?”林舒然坐在椅子上,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昏迷的男子和许铭瀚的关系。 不知为何,细看之下,她总觉得那男子和许铭瀚竟是有几分相像,也正是因为此,她没有对萧尘说实话,将杀人的事情放在了护主的红姑身上。 许安摇摇头,他说大概是在五年前,一天深夜许钧泽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进了府里,那孩子只有五六岁,梅太医耗费三天三夜才把他给救了过来,之后许钧泽就给他取名许铭瀚,上了许家的家谱,成了许家三少爷。 老三许铭瀚性子不是很张扬,但做事很有主见,有时说话也不饶人,有些心高气傲,但年龄毕竟不大,今年也才十一岁,平时倒没看出他藏了多深的心事,难道是这孩子小小年纪城府就比较深?今天在禅房重伤昏迷的那个男子和萧尘查的案子究竟有没有关系呢? 秋风过耳,凉爽宜人,林舒然坐在摇曳的烛火下手拿一本经书看着,白天她离开龙安寺的时候,云山大师竟让寺内小沙弥给她送了一本《往生经》,初时她只觉得受宠若惊和奇怪,随后想了想,心中又大为惊骇,难不成云山大师从她身上看到了些什么?! 世人不都说那些得道高僧法力高强,妖魔鬼怪皆能被他们一眼看穿,而自己身魂来自两个时空,若云山大师真是像这里人称赞敬仰的那样,那能看出她身上的异常也不奇怪,送她《往生经》或许就是答案吧。 许钧泽踏进房里的时候,就看到林舒然正一脸认真地看着经书,然后走到了她面前坐下,轻轻地将她手里的经书抽出来合上,然后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同样认真地看着她。 林舒然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他突然打断自己看书是为了什么,平时他若是回到房间看到自己在做别的事情,一定不会先打扰的,今天有些反常。 “怎么了?”林舒然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今天你去了龙安寺的朝佛大会,在后院禅房是不是遇上了一个人,那人被红姑送到哪里去了?”许钧泽的人今天被红姑甩开了,所以他并不知道那人被红姑送到了何处。 林舒然没想到许钧泽也知道了龙安寺的事情,而且知道的好像还不少,知道无法再隐瞒,便先问道:“你认识那人?” 许钧泽注视着她,慢声说道:“不认识,但知道他是谁!” “那他是谁?”这也是林舒然想要急切知道的问题。 许钧泽将她的双手轻轻放在自己的手掌里握着,语气郑重地说道:“他叫任勇,是瀚哥儿的亲叔叔,也是瀚哥儿在这世上唯一有血脉的亲人,五年前他应该死于满门抄斩。” 瀚哥儿的亲叔叔?满门抄斩?林舒然听完心中疑惑更重,她眼神示意许钧泽将事情一次性讲明白。 许钧泽握了握她的双手,然后又放开,接着给两个人都倒了一杯茶,既然他决定对林舒然说出任勇的身份,就没打算再瞒着她许铭瀚的真实身份。 “瀚哥儿原名任毅航,是天下第一皇商任家的孩子,他的父亲任鹰不愿继承家中事业,早早就入了军营,我们曾一起征战沙场,在一次与敌军对战中,任鹰为了保护我和大军,主动引开敌军,最后被敌军战马乱踏而死,只是等我回朝却发现任鹰的家人因为金塔案被圣上下旨满门抄斩,而我只来得及救下任鹰的儿子,隐瞒他的真实身份并给他取名许铭瀚,只是我没想到任鹰的弟弟任勇还活着,而且他已经连杀了朝中多名官员,这些官员都和当年金塔案有关,若是被萧尘得知任勇的身份,那瀚哥儿的身份也迟早会被世人知道,所以任勇不能被刑部的人抓到,把他交给我,此事我来处理。” 在许钧泽心目中,林舒然不是经不起事的人,与其到时候事情突然发生打得她措手不及,不如现在就告知她实情,也好让她有应对的策略,毕竟他和她还有许家的那些孩子已经是无法轻易分开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选择相信她,和她共进退共承担,只是不知她会愿意吗? 林舒然心内震惊,她没想到许铭瀚的真实身份竟然是这样的,任家的金塔案她倒是曾经耳闻过—— 据说任家不但是天下第一皇商,还是晋朝首富,传闻任家有金山银山,几辈子也花不完,更有人说任家家主喜爱用纯金打造金塔,光是一人高的金塔任家就藏了九座,而任家的富贵奢华是皇族都比不了的。 后来有官员查到任家竟然私自开设铁矿,并且用打造的纯铁利用任家的商队从别国换取金银,皇帝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此举不但有违国法,还有私通外敌叛国之嫌,所以专派钦差大臣彻查此事,最后证据确凿,任家被满门抄斩,家产全部收归国有。 “你准备怎么处理?如今任家的人还都是死罪之身,若是被人知道瀚哥儿的身份,那他必死无疑,而你也难逃干系,说不定被按上一个同谋之罪!”林舒然凝视着许钧泽,从他此时的面部表情看不到他有什么不安慌张,反而平静镇定。 许钧泽却专注地回望着她说道:“我不会让任勇出现在人前,更不会让人知道瀚哥儿的身份,这世上知道瀚哥儿身份的,除了任勇、瀚哥儿自己,就是你和我!” “你是担心我会说出去?”林舒然反问道,但随即又道,“如果你有这样的担心,那一开始就不应该告诉我,你既然选择告诉了我,如果不是要灭我的口,那就是要让我和你一同承担此事,对也不对?” 第一百二十五章:积怨已久 许钧泽此时用一种炽热而又坚定的眼神看向她,真诚而又坦率地点点头,接着隐含笑意说道:“你曾说过夫妻应风雨同舟,携手而行,我往东你要跟着,我去西也不能甩了你,所以遇到事情,你不瞒我,我不欺你。” 在许钧泽心中,林舒然虽为后宅女子,但她才学谋略处事能力样样不输男子,他更信她的品性,所以才会毫不犹豫就把许铭瀚的真正身世告知她。 听到许钧泽说这些,林舒然感到十分地开心,因为他已经开始慢慢懂她,她不喜男子太自我、太霸道,好像自己强大到能抵挡所有的事情,她所喜欢的夫妻关系,正如许钧泽说的那样,夫妻之间有商有量,“你不瞒我,我不欺你”。 当然,两个人要做到夫妻之间一点儿隐私也没有,那又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过日子就是在用心意揣测彼此的界限,有人愿意说,有人愿意听,彼此信任坦率,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比如她不可能现在就去告诉许钧泽,她只是来自异世的一缕魂魄,时机不成熟,说了彼此都会觉得负担。 “我还说过,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自然要由我们来守护,不管瀚哥儿原本的身份是什么,他现在都是许家的三少爷,人都是自私的,做了父母为了孩子可能会变得更自私,我只是这世间的一个平凡人,就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我也会拼力全力去保护我的孩子!”林舒然也将自己的想法对许钧泽说了出来。 虽然她来自更加文明开放的现代,懂得情与法有时难两全,但无论任家的人做没做违法的事情,都与年幼的许铭瀚没关系,他只是个受家族牵连的无辜孩童,或许在这个时空要保全他会付出代价,但许钧泽不怕,她同样也不怕! 随后,林舒然告诉许钧泽,红姑把任勇送到了许家酒铺静娘那里,他便起身离开了,因为不止他的人在找任勇,萧尘也在对他紧追不舍,还有别的人也在暗中追查,只是那些人恐还不知任勇的真实身份。 林舒然并没有特意去找许铭瀚说些什么,就让这孩子认为她还不知他的身份吧,或许这样母子两个相处起来反而更自在。 这天,林舒然在府里接到了清王妃的拜帖,之后清王妃和惜晴郡主便来到了大将军府,而看到惜晴郡主眼中的歉意和不安,林舒然便明白龙安寺禅房的事情怕是没瞒过清王妃。 果然,待到三人分主客坐下之后,林舒然特意屏退了其他下人,只留下红姑在身旁,清王妃和惜晴郡主也让身边的丫鬟婆子都出去了。 “然妹妹,你又救了我儿一命,姐姐无以为报,请受姐姐一拜!”清王妃突然起身就要朝林舒然拜下去。 林舒然快一步将她扶住,忙说道:“姐姐何须同我见外,你我既然姐妹相称,那便是一家人,郡主有事,我怎能袖手旁观。” 清王妃此时眼圈已经红了,脸上也有愤懑之色,她握着林舒然的手,颇为激动地说道:“然妹妹,这一次若无你相帮,不止晴姐儿活不成,我也是活不成了,凌王府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设阴毒之计要害我儿,我真怕下一次救不了他们。” 林舒然将清王妃扶回椅子坐下,不解道:“王妃姐姐,我观郡主性格和善,应不是与人交恶之辈,怎么就惹了凌王府的人要屡次害她?” 据她所知,凌王和清王都是先帝宠妃所生,不过凌王府仗着苏太妃在京城一向跋扈的很,而清王夫妇为人一向低调,在京城诸多王府之中也是不怎么起眼,本是同根生,怎么就结下仇怨了呢? 清王妃一听到“凌王府”这三个字就满腹怨气,她深吸一口气,也不怕家丑外扬,便对林舒然倾吐道:“不瞒妹妹,我们清王府与凌王府自先帝在时就结下了梁子,那时候先帝还在时,当今圣上还没有被封为太子,凌王见自己争储无望,便想着让他一母同胞的兄长越王回京,当时先帝有所动摇,是我家王爷想了法子让先帝打消了让越王回京的念头,从那之后,凌王就恨上了我们清王府。” 说到这里,清王妃微微轻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她的身体刚刚恢复一些气力,这也是多年来她第一次出王府的门到别家府上做客,又加上情绪激动,体力难免耗费多些。 “王妃姐姐,你休息一下吧,这些事情咱们有的是时间来说!”林舒然也看出清王妃的疲累,但清王妃摇摇头,话匣子一打开,她便想一吐为快。 “没关系,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已经不咳了!”清王妃对着林舒然露出一个“没事”的笑容,接着又说道,“后来,当今圣上被先帝立为太子,又登上皇位,凌王府与我清王府之间的关系就越来越糟糕,再后来,我的大女儿惜悦与东岭陈家的嫡长孙定下婚约,可却遭了人算计,成婚前名声受损,陈家更恶意退婚,那孩子性子刚烈,竟然自己——” 说到这里,清王妃悲从中来,她那可怜的女儿,就因为爱上陈家无情郎,才白白损了自己一条宝贵性命,而这背后凌王府“功不可没”。 林舒然和惜晴郡主都不想清王妃继续讲下去,但她摇了摇头,既然已经讲了,今日就让她讲完吧。 接着,她对林舒然又说道:“大概在六年前,圣上分别派宰相陈言之、方老御史方鄂、凌王以及我家王爷为钦差大臣,共同查天下第一皇商任家的案子,当时我家王爷与任家家主有些交情,想要暗中保下任家那些无辜的孩子,可此事被凌王告知给圣上,圣上从此之后对我家王爷就不太喜欢,失了君心,清王府在京城也就没了地位。我原以为自此后,凌王府就会放过我们清王府,哪想到他们还是对我的两个孩子下了手,势要我清王府家破人亡不可。” 第一百二十六章:寻门婚事 林舒然听清王妃讲完才明白凌王府和清王府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一时造就的,两家之间的矛盾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不过是人心的贪欲和利益纠缠罢了,亲兄弟又如何,一旦结怨将比旁人的打击更大。 只是她没想到任家的案子也和宰相陈言之、方老御史、凌王和清王有关,她见清王妃情绪越说越激动,便走上前安抚她,说道:“王妃姐姐,怒伤肝,忧伤肺,莫做那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郡主和小王爷还要你这个亲生母亲来护佑,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健康,只有这样才能为他们的未来筹谋。” “然妹妹说的我都明白,只是想着凌王府对我孩子做过的事情,我就恨不得将那些恶人全都撕成碎片,他们已经毁了我的惜悦,不能再毁了我的惜晴。”清王妃恨声说道。 林舒然这时抬眼看向惜晴郡主,发现经过这些事情,她也变得成熟稳重一些,只是到底是这些年被王府保护的太好,心思单纯良善,恐怕日后还会被人算计。 “王妃姐姐,郡主这两次遭人算计,她身边都没有丫鬟婆子在,王府里难道没几个能信任可用之人?”本是清王府家事,林舒然一个外人不应该多问,但是考虑到以后惜晴郡主还可能会遇到危险,她不得不提出来。 清王妃无奈一叹,照实对林舒然说道:“这些年我身体不好,府里的事情都是两位侧妃在管,王爷也从不过问后宅的事情,我身边除了一个陪嫁的近身嬷嬷,其他人怕是都信不过,如今我身体虽然大好,但掌家权还不在我手里,以往我不与两位侧妃计较,如今这些事情怕是与她们也脱不开关系。然妹妹,我今日上门除了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事相求。” 清王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林舒然,她与林舒然交往并不深,是林舒然心善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帮助她和自己的女儿,如今她处境艰难,能想到的求助之人竟是只有这个才刚结识的朋友,总是麻烦林舒然,她心中也是愧意很盛。 “王妃姐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尽力!”林舒然应允道。 清王妃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儿惜晴郡主,然后又转向林舒然,态度诚恳地说道:“如今晴姐儿她已经过了及笄,按理说皇家郡主的婚事哪用发愁,可有凌王府的人作梗,她这婚事就越发难了,然妹妹,就麻烦你帮我掌掌眼,给这孩子寻一门可心意的婚事。” “娘,我不嫁,我要一辈子陪在您身边!”一听清王妃是让林舒然给自己做媒,惜晴郡主俏脸一下子就红了,而她这话也是真心话,自从接连遭人算计了两次,她也不想着嫁人了。 林舒然也是一愣,她还没做过红娘,而且在她心里还是现代思维,总觉得像惜晴郡主这样才十五岁的少女正青春,哪里着急结婚生子了,不过这里毕竟是古代,女孩子过了及笄不定亲,时间长了也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王妃姐姐,这事你倒是也把我难住了,你怕是不知道我对京城各府也不是很熟悉!”林舒然苦笑一声道,不过她接着又说,“此事你也别慌,我不熟悉,但总有熟悉的人,我娘、我大嫂还有镇国公夫人和世子妃,她们对京城各家都熟知,哪家有好儿郎,定是比咱们知道的都清楚,回头我就帮问问。” 清王妃点点头,她本意也是如此,毕竟她多年不与外人交往,与各府主母也不熟知,找上门请人帮忙也太过冒失了些,有林舒然做中间人,此事便好办多了。 待到清王妃和惜晴郡主离开之后,林舒然先回了一趟娘家,见到了文氏和明氏,便将清王妃想为惜晴郡主寻一门好亲事的事情同她们讲了。 两个人听后脸上都有为难之色,文氏更是对她讲说,现在惜晴郡主的婚事很不好说。 “娘,怎么就不好说了?”就算清王府王府地位不算特别高,那也是正宗的皇室宗亲,龙子龙孙,在林舒然看来,惜晴郡主的婚事应该不难才对。 “然姐儿,惜晴郡主的婚事要说也不难,只要她愿意,争着娶她的人会踏破清王府的门槛,只是有几个是真心就不好说了,要门当户对,要品行端正,要不介意惜晴郡主名声受损,这就有些难了。”文氏没有告诉林舒然的是,当年因为任家的案子,清王爷得了皇帝的嫌弃,愿意与他相交的本就少,更别说与他结亲了。 “我倒觉得没什么难的,娘,你只管把京城各家适龄又品行好的男子列出单子给我,我自会派人仔细打探,若是觉得合适再交给清王妃审看,最后若是有看中的男子,能成一桩姻缘,不也是美事一桩。”既然答应了清王妃要帮忙,林舒然就不能食言,她是没怎么做过红娘,但帮着筛选一下惜晴郡主的未来夫婿也是可以的。 明氏这时也说道:“娘,我看小妹说的这法可行,也算咱们尽了一份力,最后婚事如何,也要清王府的人自己拿主意,您看呢?” “既然你们都这样说了,那我还有什么可说的,这事交给娘来办。”文氏看起来柔弱可怜文文静静的样子,话也不多,但她毕竟是太傅夫人,平时结交的各府夫人什么样的都有,而她每一个都能相处的很好,还很会引导别人多说话,而她自己永远是别人眼中那个最善解人意的倾听者,因此她知道各府的事情可不少。 不过京城各府的夫人也都知道文氏的嘴巴最严,她只听别人说,从不说别人,别人说她,她也都是大方宽容地笑笑,并不与人针锋相对,时间久了,大家倒是更喜欢和她待在一处聊天了。 文氏答应帮忙,林舒然放心多了,如果不是清王府和东岭陈家曾有过过节,许铭晨年纪又小,林舒然倒真愿意惜晴郡主成为她的大儿媳妇,倒是可惜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两家侯府 时间仅过去了两日,文氏便一脸喜气的来到了大将军府,将一本厚厚的记录京城各府好儿郎的册子递到了林舒然的手里。 林舒然请母亲坐下,让红姑奉上热茶,便迫不及待地翻开了那册子,只是她一看上面的笔迹,抬头困惑地问文氏道:“母亲, 这上面怎么是您的笔迹?” 文氏见她这样问,便笑着解释道:“这本册子是我誊抄的,自然是我的笔迹!” 接着,文氏便告诉林舒然,她有一个成婚后结识的好友,是通察司正三品通察使夫人奚氏, 此人有个最大的爱好,那就是喜欢成人之美,闲来无事就好给各府未嫁的姑娘未娶的儿郎牵个红线。 她暗中还开了京城最大的一家冰人店, 取名良缘阁,林舒然想要京城各府好儿郎的名单,文氏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位通察使夫人奚氏。 奚氏那里有好多这样的记录册子,文氏根据需要和惜晴郡主的身份,便自己先筛选了一些人出来。 “然姐儿,这册子里我选的要么是家境上匹配些,要么是人品才貌出色的,你让清王妃再暗中仔细打探一下,觉得哪家不错,再细商谈!”文氏做事也极为认真负责,毕竟为惜晴郡主选婆家,要看家世,还要看男方父母品性,家中关系是否复杂和睦, 最重要的是那男子品性相貌德行如何。 “要不是你二哥来信说他已有心悦之人,让我别在京城给他瞎张罗,我倒是想存个私心,娶个郡主儿媳回家!”文氏说着又轻叹一声, 也不知是哪位姑娘让她的小儿子上了心。 “二哥有喜欢的人了?娘知道是哪家姑娘吗?”林舒然好奇地追问道,却见文氏摇摇头,可能是他在临江结识的人吧。 林舒然接着翻册子,却发现整本册子有两家文氏做了特别的记号,一家是定远侯府,一家是武安侯府,便问文氏为何这两家单独做了记号。 文氏便给她解释说:“定远侯府是皇后娘家,定远侯之前倒是有意和清王府结亲,但清王爷和清王妃好像没有点头,定远侯有两个嫡子,大儿子天生痴傻,二儿子韦雄被封为世子,倒是精明能干,看起来为人也不错,和定远侯府其他人不太一样,只是这定远侯府人口复杂,定远侯夫人又是个强势的,而这武安侯府人口相对简单,武安侯膝下只有一子一女,长女已经出嫁, 武安侯夫人性情又极为和善,我与她也有些交情,只是——” 说到这里,文氏惋惜一叹,她告诉林舒然,只是武安侯世子蒋景旭十岁那年发高热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之后双腿就变得无法站立,如今整日里坐在轮椅上,脾气比较怪,为人阴郁又暴躁,武安侯夫妇为了他的事情也是愁眉不展。 林舒然听文氏的意思,这两家与惜晴郡主家世身份上都最为般配,只是一个婆婆强势儿子还不错,一个婆婆和气儿子有问题,她也不好替惜晴郡主拿主意,于是待文氏离开后,她又亲拿着这本册子进了清王府。 清王妃翻看过册子又听林舒然转述文氏的话之后,脸上也显出了为难之色,她对林舒然坦言道:“定远侯府和武安侯府这两家倒是看起来很合适,只是,我家王爷不喜定远侯,之前就已经拒绝过定远侯府的提亲,而武安侯世子——”清王妃摇摇头,她是不愿女儿嫁给一个残缺之人的。 “王妃姐姐,任谁看,定远侯府都比武安侯府要强,家中有免死金牌、尚方宝剑,宫中还有一个永远不能废的皇后和未来的储君,家族鼎盛、荣华不衰,郡主若是嫁进去,日子倒不会过得清苦拮据,只是要面对一个强势的婆婆还有厉害的大姑姐,以及侯府内各怀心思的人,她能应对得了吗?”林舒然说出自己的担忧。 清王妃沉默下来,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依照小女儿的性子,她进定远侯府那就是小白兔进了狼窝,哪有什么活命的机会,这也是当初自家王爷拒绝韦家提亲的根本原因。 “定远侯府还是算了!”别人眼中的富贵之家未必是惜晴郡主最佳的归处,清王妃只愿女儿能嫁得良人,夫妻恩爱,婆媳和睦,就算日子过得不奢华富贵,那也没什么,“武安侯府也算了吧!” 林舒然点点头,武安侯世子身体有残缺,就算他家风再好,作为父母也不愿女儿嫁给这样一个身体有问题的男人。 只是林舒然怎么也没想到,几日后她竟听到定远侯府和武安侯府同时请了媒人去清王府提亲,两家求的自然都是惜晴郡主。 清王爷和清王妃原本有了几家中意的好儿郎,正打算找人暗中打探一下,虽然这些人家世差些,但只要能善待惜晴郡主,他们王府也不介意,哪想到两家侯府同时上门提亲,其他那几家听到风声也不敢高攀清王府的大门了。 清王妃无人可商议,她又把林舒然请了过去,一见到她就说道:“然妹妹,这可如何是好,我看这次定远侯铁了心要为他儿子求娶晴姐儿,还说要是王爷不答应,他就进宫求皇上赐婚。” “这京城盼着嫁给定远侯世子的贵女可不少,我也找人暗中打听了一些消息,凌王府、宰相府、秦国公府等府邸可都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争着要入定远侯府的门,怎么定远侯就非要清王府的郡主呢?”林舒然说出心中疑问,她也是觉得奇怪,清王爷如今只是个闲散王爷,什么实权都没有,其他几家可都比清王府能带给定远侯府好处。 “然妹妹,先不管定远侯府是打着什么主意,我听定远侯不似说假话,他若真进宫求皇上赐婚,那晴姐儿势必要入定远侯府了,我这两日也想通了,定远侯府晴姐儿是万万进不得。”清王妃显得焦急万分,紧紧握住林舒然的手,“然妹妹,你说该怎么办呀?”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打了起来 “怎么办?能怎么办!”就在这时,清王爷铁青着脸走了进来,怒道:“定远侯欺人太甚,竟然说晴姐儿虽为郡主名声却已损,能嫁进定远侯府,是她的福气和机会,我的女儿那可是皇女, 是他定远侯府高攀才是!” 林舒然起身给清王爷行礼,清王爷只是摆摆手,请她入座,自己走到清王妃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脸上还是怒气不满的样子。 清王妃并没有劝他,只是出声说道:“定远侯府这样的人家晴姐儿是万不能嫁过去的,可若是定远侯真去求皇上赐婚……” “哼,他会去求皇上, 本王就不会吗!本王这就进宫, 让皇上为晴姐儿和武安侯世子赐婚!”清王爷椅子还没坐热便起身又说道,似乎他来见清王妃,就是通知他的决定一样。 清王妃脸色一白,想要张口出声阻止,却又生生咽下,做了那么多年夫妻,她是了解清王爷的,听到他这样说,便知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晴姐儿入武安侯府,只是武安侯世子身体残缺,终究不是一桩好姻缘。 林舒然坐在一旁也沉默不语,这是清王府家事,看得出来清王爷已经拿定了主意,虽然武安侯府不是最佳选择, 但目前来说,能与定远侯府抗衡一下的,也只有武安侯府了。 清王爷真的就立即进了宫,林舒然也回了大将军府,没过多久,原本进宫的许钧泽也回来了,他回房之后便换了一件衣服。 林舒然觉得奇怪,便仔细看了一眼他换下来的衣服,发现上面竟有几点血迹,待他出来便上前着急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许钧泽摇摇头,看了一眼他之前穿的衣服,对她解释道:“这不是我的血迹,刚才在宫里,定远侯和武安侯打了起来,我不过是个瞧热闹的,沾上几滴血而已。” 林舒然忙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定远侯韦千杰和武安侯蒋成怎么在宫里就打起来了?难道是因为惜晴郡主的婚事? 许钧泽这才告诉林舒然,两位侯爷同时进宫求皇上为自己的儿子赐婚,而且求娶的都是惜晴郡主,皇上也觉得为难,后来清王爷也进了宫, 也是希望皇上能为武安侯世子和惜晴郡主赐婚, 三个人为此事在御书房吵得不可开交,皇上一怒之下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到了殿外,武安侯和清王爷一同挤兑定远侯,定远侯说话也不客气,不一会儿武安侯和定远侯就打了起来,两个人都是武将出身,直接在宫里动起了手,他这个守护皇帝安危的大将军便出手拉架,这血自然就不小心溅到了他身上。 “那他们两个谁受伤比较严重?”林舒然真没想到武安侯和定远侯脾气都这么暴,竟然敢在宫里就大打出手。 “自然是定远侯!”许钧泽理所当然地回道。 “那这武安侯够厉害的,怪不得清王爷要让惜晴郡主嫁给武安侯世子,这天下敢和定远侯打架的人可不多,皇上就没治他们的罪?”林舒然还挺佩服这位武安侯,平时也没怎么听说武安侯的事情,关键时刻还真能一鸣惊人。 许钧泽只是笑笑没有多说,不是武安侯够厉害,而是他这个拉架的厉害,最近林舒然和清王府走得近,清王妃与林舒然更是以姐妹相称,他与清王爷、武安侯虽然关系不近,但该向着谁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定远侯回去怕是要多休养一段时间了。 他告诉林舒然,皇上自然很生气,将两位侯爷都禁足在府里一个月,至于赐婚的事情,等以后再说。 “依你看,皇上是想把郡主赐给哪家做儿媳?”林舒然又试探性地问许钧泽道,毕竟论关系,他和皇帝最近,对皇帝的想法也能猜透几分。 许钧泽却看向她问道:“你想郡主进哪家做儿媳?” “我?”林舒然犹疑了一下,然后认真想了想说道,“其实两家各有利弊,郡主进哪家都不是最佳选择,或许还能再选个更合适的。” 许钧泽这时却不得不给她泼冷水道:“怕是没有第三家可以选择,定远侯和武安侯打架的时候都已经放出狠话,敢和他们抢儿媳妇那就是和他们侯府作对,是他们的仇人,此话一出,哪还有人敢去清王府提亲。” “都说好女百家求,就这两家都够人头疼的了!”林舒然感叹一声,她可是有十三个继子,以后说亲那不得打多少架,想想她就对未来给儿子们说亲也头疼起来。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许铭晨他们见林舒然心事重重的样子,但没有当面询问,而是饭后找了个借口将春喜拉到了一旁。 “春喜姐姐,娘今天是怎么了?看起来有心事,是不是父亲惹她生气了?”许铭昊藏不住事,见到春喜便直接问道。 春喜见许家少爷们这么关心林舒然的情绪,便顺嘴说道:“小姐最近可能是在忧心惜晴郡主的婚事吧,奴婢听说武安侯府和定远侯府都去清王府提亲了,清王妃不知道选哪家,就让小姐帮忙出主意呢!” “不知道选哪家,那就找人好好打听一下呗!”老三许铭瀚接口说道,并主动提议道,“我正好最近无事,出门帮娘打探一下这两家,说不定还能帮上娘的忙呢!” 正好,他也可以趁此机会查找一下他叔叔任勇的下落,他已经有好久没出现了。 “我也帮忙!”老七许铭昊在家里也憋坏了,打探消息这种事情,他也是比较在行的。 许铭晨他们也都把这件事情放在了心里,都暗中决定要帮林舒然排忧解难,替她将两家侯府的事情都多打探一些。 林舒然听春喜说许铭晨他们都担心自己有什么事情,还说要帮她打探消息,她只当是小孩子的宽慰之语,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几日后,许家的这些孩子竟真的打探了不少两家侯府的事情,而且都争着来告诉她。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哪个更好 “娘,我听炎哥儿说,他以前和定远侯府的世子韦雄打过架,还说此人虽然现在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但小时候坏得很,长大了也不像个好人!”许铭晨去找过雷炎打探两家侯府的事情,他知道的比自己多些,“至于武安侯世子,炎哥儿说他就不太清楚了,此人不常在人前出现,性格脾气也都是听别人说的,算不得准。” “娘,我也查到了一些,定远侯府家大业大,比武安侯府要富贵些,不过定远侯府的人都有些狗仗人势,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奴才,我想这侯府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善类,武安侯府的人就相对厚道一些。”老三许铭瀚也把自己的看法说给林舒然听。 许铭昊不等两个哥哥再细说,赶紧凑到林舒然面前,仰着一张脸有些得意地说道:“娘亲,我打探到的消息最重要,因为这两家侯府的世子我都亲眼见到了。” “亲眼见到?你是怎么见到的?”林舒然都还没机会见过定远侯世子和武安侯世子,许铭昊一个小孩子又是怎么见到的。 许铭昊嘻嘻一笑,唯恐被哥哥们听到似的,凑到林舒然耳边说道:“娘亲,我装扮成乞丐,带着一帮乞儿天天去两家侯府门前要饭,然后就见到了两位世子。” 林舒然上下瞅了一眼许铭昊,这孩子鬼主意最多,他就不怕自己装成乞丐被人识破或者被人给痛打一顿,假装生气地说道:“以后可不许你这样胡闹了,若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娘亲,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儿,我哪能被人欺负呢,你就放心吧,只是为了请我那帮乞儿兄弟吃饭,我这存的银子都花光了!”许铭昊可怜兮兮地看向林舒然说道。 “鬼机灵,回头去找你春喜姐姐,让她多给你拿些银子,别人帮了你,你总不能让别人饭也不能吃饱吧。”林舒然笑着点了一下许铭昊的额头,这孩子最调皮也最善心,或许是因为他在被许钧泽收养前也做过乞儿,所以对那些乞儿总是特别好。 许铭昊感激的说道:“谢谢娘,还是娘最好了,要是娘什么时候能再做些炸鸡就好了,我都给他们吹嘘过了,说我娘做的炸鸡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他们都馋的很呢!” 林舒然故意板正脸说道:“那我得看你和你的这帮兄弟打探到的消息有没有价值,若是有用,别说炸鸡,我还会做更好吃的东西呢!” 许铭昊使劲点点头,说道:“娘,两位世子我都亲眼见到了,定远侯世子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好看,看到门前的乞丐,也会让府里的下人赏饭给我们吃,武安侯世子脸长得也不算差,就是瘦了些是个残疾,有些凶巴巴的,还让下人把我们都赶走了,不过后来他又让人送了些钱来,够我们吃好几顿的了。” “那你觉得这两个世子哪个更好些?”林舒然笑着问许铭昊。 许铭昊皱着眉头认真想了想,然后说道:“哪个更好?嗯——说不好,定远侯世子看着很好,可他的眼睛不笑,让人心里有些害怕不舒服,武安侯世子看起来很凶,但他的眼睛里没有恶意,一个看起来很好又有点儿不好,一个看起来不好但又有点儿好,我也说不好了!” 见许铭昊为难的样子,林舒然只是笑笑,都说小孩子说话最不会骗人,小孩子的感受也最真切,虽然他说不好说,但自己心里也已经有了判断。 于是,她对许铭昊说道:“昊哥儿,你说的这些很有用!”肯定许铭昊的行为之后,林舒然又看向了许铭晨和许铭瀚,“我也很感谢你们的帮忙,也替郡主谢谢你们,你们查到的这些都很有用,所以我决定奖励你们,说吧,你们想要什么?” “我要好吃的!”许铭昊一点儿不客气地说道。 许铭晨和许铭瀚都说什么奖励也不要,林舒然做好吃的有他们一份就行。 林舒然说话算话,很快就亲自下厨给许铭昊他们做了炸鸡和各式蛋糕点心,而且还专门给许铭昊的那些乞儿朋友做了叫花鸡,并把叫花鸡的制作方法也告诉了他们,同时也让许铭昊告诉他那些乞儿朋友,南郊田庄管吃管住他们随时都可以去。 又过了两日,宫中传来消息,太后要在宫中用素斋宴请云山大师和众位高僧,三品以上官员及家眷还有王孙贵族都要参加,太后更特意下旨,让定远侯世子韦雄和武安侯世子蒋景旭参加这次的素斋宴。 “姐姐,我听说是太后特意下旨让两位侯府世子来参加宴会的?”素斋宴这日,林舒然进宫之后就被先带进了云妃的宫殿。 云妃点点头,她告诉林舒然,两位侯爷在宫里大打出手,皇上很是生气,皇后最近也安分许多,倒是没怎么吵闹,太后不想因此事再让他们夫妻出现争吵,于是主动揽下此事,说惜晴郡主的婚事她这个皇祖母来做主。 “太后要做主,那她觉得清王府应该和哪家结亲?”林舒然没有姐姐云妃懂太后的心思,她也想替惜晴郡主探探消息。 云妃见妹妹好奇的样子,知道她现在和清王府走得近,于是笑着说道:“太后她也是为难,若是为了惜晴郡主日后着想,那定远侯世子妃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可是——”云妃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自古婆媳关系可能比夫妻关系更重要,太后怕的是惜晴郡主嫁入定远侯府,这婆媳关系就和她现在和皇后一样,不是那么地和睦,而且惜晴郡主是儿媳妇的身份,到时候在侯府怕是要经常受委屈,武安侯夫人性子好为人温善,武安侯又爱护短,郡主嫁过去应不会受公婆的气,只是这武安侯世子身体不太好,脾气似乎也差些,所以太后她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想着今日借着素斋宴,问问郡主自己的意思。” 林舒然也点点头,姐姐云妃说的是,日子是自己过的,也是自己经营的,到底选哪家才不会后悔,这时还真不好说,惜晴郡主她会觉得哪个更好呢? 第一百三十章:更胜一筹 林舒然和姐姐云妃小聊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就起身前往太后的宫殿,在太后那里见到了清王妃和惜晴郡主。 “正说着你们姊妹呢,这就来了,快来坐下!”太后一瞧见云妃和林舒然姐妹到来,脸上喜色更浓,招手让她们在自己身边坐下。 清王妃也起身和两人见了礼,之后都围着太后坐了下来,这时,有太监进来禀告,说是定远侯夫人和定远侯世子,武安侯夫人和武安侯世子,前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让他们一同进来,林舒然见清王妃脸色如常,便知这是太后事先安排好的,就是要让她看看这两位世子,而惜晴郡主就有几分局促不安,眼中也似有愁绪闪过,待两位侯府夫人和世子进来后,她更是微微低下了头。 “晴姐儿,把头抬起来,好好看看!”清王妃侧身对惜晴郡主特意说道,这个时候可不是扭捏害羞的时候,这关乎她一辈子的事情。 惜晴郡主缓缓抬起了头,林舒然也对她投去鼓励的目光,之后她也朝进来的四人打量了过去。 左边先进来的是定远侯夫人袁氏,她一身酒红色浅金华服的流云凤尾裙,满头的珠翠,精致浓重的妆容,气势很强,和皇后如出一辙,似是不把其他人放在眼里,有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在她身边一身宝蓝色麒麟纹长袍的俊俏男子正是她的二儿子定远侯世子韦雄。 韦雄今年一十八岁,个子很高,用现代话来说,这人得有一米八三,看起来相貌堂堂、风流潇洒,脸上带笑,给人一种亲和有礼的感觉,但就像许铭昊说的那样,这人一双细长的眼睛是不笑的,聚着精光给人的感觉不好惹。 再看右边随后进来的一对母子,武安侯夫人今日一身素白淡雅的衣裙,头上也只有玉钗挽发,其他配饰很少,在她身边是坐在轮椅上的武安侯世子蒋景旭,他身上盖着一个灰色的薄毯将身子大半都遮住了,穿着一身玄色交领的长袍,身后是一个年纪不大的侍从推着轮椅,他应是和韦雄同岁,不过瘦削的脸上留着胡茬,显得有几分老气。 这两位同龄的世子放在一处比较,任谁看无论从丰姿、神采、气度等方面,定远侯世子韦雄都更胜一筹,要论女儿家心目中的夫婿人选,十个有九个怕都会选择韦雄。 林舒然偷眼瞧了一下惜晴郡主,正巧发现她也在看走进来的两位世子,只是她看向定远侯府世子的目光带着畏惧,而看向武安侯世子的目光中却多了怜悯,之后她又快速地低下了头。 清王妃在真正见过两位世子之后,原本坚定的心意又动摇起来,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定远侯世子人看起来再不错,她女儿也不能嫁进定远侯府,而武安侯世子各方面实在是不尽如人意,可清王府如今已经没有别的好选,不选定远侯府,那就要选武安侯府。 四人进殿之后给太后、云妃等请安见礼,之后太后赐座,故作随意地询问了韦雄和蒋景旭一些问题,比如他们平常在家里都做些什么,或者外边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有没有相熟的朋友之类的,两个人也都老实地做了回答。 林舒然发现韦雄很会讨人欢心,几句话就说的太后和颜悦色起来,对他夸奖不断,而蒋景旭是问一句答一句,脸上也没笑容,话也不多说一个字,显得无趣死板的很。 “太后娘娘,雄哥儿也不小了,这婚事早该定下来,臣妇之前给他提了几家,可这孩子非说自己心中有了喜欢的人,说什么也不让我给他定下亲事,唉,谁想到这他中意的婚事竟一波三折,对方可是瞧不上我们侯府!”定远侯夫人袁氏含沙射影地说着,丝毫不在意她说这话会不会得罪人。 清王妃冷了脸,武安侯夫人安静地在一旁没说话,太后脸色也不是太好看,当初皇帝要娶韦家的女儿为后,根本是受了定远侯的暗中胁迫,她打心底里可是瞧不上定远侯府的,袁氏这话明着说清王府,暗里可不连她也挤兑上了。 “定远侯府家世显赫,别人只怕高攀不了,哪有嫌弃的,世子一表人才,说话又这么招人喜欢,定能娶得良妻美眷。”太后心中虽不悦,但脸上还是温和地笑着说道。 “那就请太后为我家雄哥儿和惜晴郡主赐婚吧,这孩子中意的就是清王府的惜晴郡主,说是除了她,谁也不娶呢,唉——我这当娘的也是没办法了!”袁氏满脸的不情愿,要不是自己的夫君和儿子都态度坚定地要与清王府结亲,说什么韦家以后行事要低调,不能再与家族强大的府邸联姻,免得皇帝更不满,好歹娶得是皇家贵女,身份上也说得过去。 但她可不想要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儿媳妇,与清王府结亲能有什么好处,反而会因此得罪凌王府和越王,怕是宰相府和秦国公府也有微辞。 惜晴郡主在听完袁氏的话后,身体止不住颤抖了一下,林舒然和清王妃都发现了。 “定远侯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儿子中意我女儿,我女儿就要嫁给他吗?我清王府的郡主可不是谁说想娶就娶的,那也要看我们愿不愿意!”清王妃沉着脸面对袁氏说道。 袁氏也不客气,意有所指地说道:“王妃眼中自家女儿当然好了,可你久病在府,怕是不知外面是怎样说的,女子无论什么身份,当知廉耻些,名声可是最重要的。” “定远侯夫人,太后面前,说话还是要注意些分寸,人言可畏,众口铄金,你可不要跟着人云亦云,成了传言害人的帮凶!”林舒然见清王妃的怒气又被袁氏挑了起来,想到她的身体还没休养好,便抢在她再次发怒前出了声。 “哼,许夫人,你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还好意思帮别人说话!”袁氏嘲讽地瞥了一眼林舒然,言语之间都是对她的瞧不上。 第一百三十一章:板上钉钉 林舒然听后非但没生气,反而轻声一笑,淡淡说道:“我原以为只有那心思龌龊、粗鄙村妇爱说长道短,搬弄是非,倒不知定远侯夫人也如她们一般,张嘴廉耻,闭嘴名声,岂不知圣人早言:‘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有时静念千声佛,无事闲看数卷经’,还说这世上最不懂廉耻、最不顾名声的就是那些专爱非议别人之人!” 林舒然几句话说得定远侯夫人袁氏脸色涨红,定远侯世子韦雄眼中也是划过厉光,不过林舒然权当没看到,依旧是那副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轻松模样。 清王妃赞赏地给了她一个眼神,面对定远侯夫人的挑衅,她竟是还不如林舒然沉着冷静,看来以后自己要多和林舒然学学才是,免得每次都被别人气得吐血。 定远侯夫人袁氏气得就要反击,定远侯世子韦雄却及时出声劝她道:“母亲,还是同太后聊聊我与郡主的婚事,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我都相信郡主是清白无辜的,我对她的心也是真诚的,婚后我必会疼她惜她,不让她受一点儿委屈。” 袁氏一口闷气没发出来,她瞥眼瞪了一下自己的儿子,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一个女人就把他魂给勾走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这京城里比惜晴郡主好的姑娘家有的是,他非认定了这一个,天生就是来和她作对的! “太后娘娘,您也看到了,晴姐儿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定远侯夫人就如此编排她,若真的两家成了亲家,我的女儿还不知受多少委屈,嫁了人就是人家的儿媳妇,就算是郡主到了婆家不也会被立规矩,上头顶着孝义,婆婆做得再不对,受委屈的也只能是儿媳妇,总不能教女儿不敬公婆,进了门就和婆婆对着干吧,我清王府也教不出这样的女儿,您还是给晴姐儿选个和气良善些的婆婆,她也少受些委屈。”清王妃转向太后请求道,不过她这话里有话的意思却让太后看定远侯夫人更不满了。 当今皇后就是被定远侯夫人给教坏了,作为儿媳妇整天给她这个婆婆气受,太后心里也是窝着火,为了儿子能有个安宁的后宫,她这个做娘的委屈也就委屈些了,但凡袁氏会教女儿,这后宫就不会乌烟瘴气的。 太后眼中责怪意思明显,袁氏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她那个皇后女儿性子完全随了自己,对自己的太后婆婆也不恭敬,清王妃这番话实则是讽刺她的,即便知道她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又是一口闷气憋在了心里。 “好了,好了,此事哀家心里有数,晴姐儿是个好孩子,定远侯夫人妄议皇家郡主,罚你每日诵念千声佛号,先念百日吧!”太后脸上没了笑意,接着就让两位世子和他们的母亲先离开了,而自始至终武安侯夫人都没怎么说话,脸上表情也一直是淡然温和的。 等到四人离开之后,太后忍不住叹气出声,张口便对惜晴郡主说道:“依哀家看,这定远侯府不是什么好去处,晴姐儿,哀家把你嫁给武安侯世子如何?” 惜晴郡主慌忙起身朝太后跪拜下去,回道:“一切任凭皇祖母做主!” 她深知自己即便出身皇族,但她的婚事也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如今太后开了尊口,她不管心中愿不愿意,也只能答应下来,想想刚才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她对未来也添了诸多惶恐。 清王妃、云妃还有林舒然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也没有多说,看来惜晴郡主嫁给武安侯世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随后,她们陪太后一起来到了举办素斋宴的地方,高僧与宾客分左右相对而坐,皇帝赵佑已经高座在龙椅之上。 今日素斋宴皇后并没有参加,坐在皇帝身侧的是贤妃和德妃,太后入座之后,陪在她身侧的是云妃和林舒然,这让场中不少女眷都纷纷侧目,林太傅的这两个女儿可真得太后的欢心呀! 太后刚进来的时候,先走到了云山大师面前,朝着他恭敬地下拜,云山大师没有阻止,双手合十对着她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之前皇帝进殿的时候也是先走到云山大师面前下拜,按照皇家辈分,皇帝要尊云山大师为一声“曾祖”。 素斋宴不比寻常宴会热闹,既没有歌舞也没有丝竹之乐,御膳房做好精致的素斋一一端上,大家安静地吃完,待到佳肴撤下,换上香茶,接着便是众人借此机会可询问高僧佛理,以解各自心中疑惑。 林舒然一开始还以为会有很多人站起来问问题,结果整场鸦雀无声,对面的高僧倒是处之泰然地坐着,脸上也没什么尴尬之色。 突然,云山大师身后站起一个人来,正是林舒然之前在龙安寺遇见的那位白发老者,他可是僧人团里唯一一个有头发的,很是特别,只见他满脸笑容地目光锁定自己,指着她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心中可还有别的疑问?” 白发老者的举动让林舒然瞬间成为全场焦点,出于礼貌她也站起了身同老者先行了一礼,然后轻轻摇摇了头,接着说道:“回大师,我没什么要问的。” 可能全场自己同这位白发老者之前见过,所以他见到自己之后,才会想着站起来先问她吧。只是,在场众人没一个人发问的,就连太后和皇上都没有出声,她也没什么好问的,之前在龙安寺那是情急所致,现在她还是安静待着吧。 谁知那白发老者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看着她说道:“你这小丫头可不是胆小之人,有什么问题就问,上次大和尚的回答你可满意?要不是有人打扰了咱们,倒是能多聊几句,今日你正好在,那咱们接着说,如何?” “这是怎么一回事?”太后有些不解地看向林舒然问道。 这位白发老者她倒是认识,此人是云山大师多年好友,江湖上名气最大的高人隐士壶潭老人,多年来她曾有幸见过,只是他怎么看起来和林舒然很熟悉的样子。 第一百三十二章:大师送礼 林舒然赶紧同太后解释,说是之前去龙安寺参加朝佛大会,因为心中有疑惑又正巧遇见两位大师经过,便上前求教,事后才知是云山大师和这位老者,但是三人讨论佛理之时被凌王妃带人闯入,后来就连刑部的人也去了搜查案犯,最后被打扰的两位大师就离开了。 太后一听心中顿时对凌王妃不满起来,用锐利的目光看向她,凌王妃心虚地站起来告罪,说她那日也是无意闯入打扰了大师,回府后凌王爷就已经罚过她了。 “身为王妃,行事如此莽撞无礼,你回府后日日诵念佛号千遍,抄写经书百遍,没有哀家的旨意暂时不要外出了!”太后冷肃的神情让凌王妃唯唯称是,自从苏太妃死了之后,凌王府也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她可不敢再惹太后动怒。 接着,太后又和蔼可亲地看着林舒然说道:“你这孩子真是个有福气的,这世上能与大师对谈佛理的可没几个,这位是壶潭老人,亦是云山大师相交多年的好友,更是当世高人,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不要怕!” 林舒然此时下意识地朝着许钧泽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并且对着自己微微点了一下头,再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大家也都把目光放在了她身上,要是自己什么都不问,好像也不太好,只是,她要问什么呢? 思考片刻,林舒然抬头看向壶潭老人,说道:“我之前曾在书中看过一个故事,说是一位禅师要去请教他师父经书上不懂的地方,见到之后,他师父突然高喊一句:‘汝名本如!’,没想到这位禅师听到这句话就开悟了,还做了一首诗,诗云——处处逢头路,头头是故乡。本来成现事,何必更思量。这首诗我琢磨许久,却总觉得自己参不透其中真意,还请诸位高僧大师解惑!” “这听起来倒是一首极为简单的诗,大意无非是说这世上路很多,走哪一条都能到达故乡,本来就是现成的事情,又何必想太多,这是要告诉你,凡事都有解决之法,有时候想太多反而是负累。”壶潭老人笑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时,一旁的云山大师也出声说道:“何谓头路,乃是一人的真心本性之路,万法万相皆能助世人成佛,法从心生,任何事物和法相也皆能助世人找到解脱的途径,放下执着,舍弃妄念,你所期待的便能达到。” 林舒然点点头,这一刻她似乎也有些明白了,其实她心中也是有妄念的,她总以为或许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她又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心里有了这份妄念,她便不能更好地在这个时空生活,这也是她为什么至今都不能真正敞开心扉面对许钧泽的原因。 同样的话听在不同人的耳里那便也有了不同的理解和不同的意思,毕竟境界不同、身份学识不同、心性更是有差别,所以真正能参透其中深意的人,怕是不知有几人。 林舒然之后皇帝又问了云山大师两个问题,大师也都一一做了解答,最后云山大师又看向太后身边的林舒然道:“万法缘生,生生不息,善缘结善果,恶缘多波折,且以善心渡,恶果自消除,这串佛珠跟随老衲多年,今就送与你吧,望你日后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云山大师还从未当众送过人礼物,尤其这礼物还是跟随他多年的佛珠,这可是有极大意义的,这一刻别说在场之人都羡慕嫉妒起林舒然来,就连太后和皇帝都眼馋地看向那串被云山大师拿在手里的佛珠。 林舒然受宠若惊地呆立当场,这一次她将目光转向了太后,太后笑着轻轻推了她一把,说道:“瞧这孩子都傻眼了,云山大师送与你的礼物,还不快去收下,别人想求都求不到呢!” 林舒然这才起身走到云山大师面前,有些忐忑地接过云山大师手中的佛珠,恭敬感激地说道:“多谢大师贵礼相赠,舒然受之有愧!” 云山大师只是眸光和蔼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林舒然接过佛珠就要转身离开,壶潭老人这时又笑着喊住了她:“小丫头,你先别走,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林舒然又是一愣,就见壶潭老人从怀里掏出一个黑漆漆的木牌子来,上面刻着奇怪的字符,她并不认识,但下面两个是汉字,她倒是很熟悉,正是“令牌”两字的繁体。 林舒然并没敢伸手去接,再见白发老者他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比之前要亲近了,而且一直喊自己“小丫头”好像自己是他很疼惜的晚辈一样,可自己并不认识他,也没听家里长辈说起过此人。 “怎么?大和尚的礼物你能收,我的礼物就不能收了?!”壶潭老人故意板起脸,然后直接把木牌子塞进了林舒然的手里,接着气呼呼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大师您误会了!”林舒然握着牌子赶紧朝壶潭老人道歉,“多谢您的礼物!” 此时的林舒然还不知道她手里那块黑乎乎的木牌子有多贵重,只想着两位大师送了她贵礼,她要拿什么来还。 刚刚大家还都羡慕嫉妒林舒然能得了云山大师的佛珠,这会儿又全都盯着她手里的那块黑牌子,在场可有不少人眼热的都要着火了。 重新回到太后身边坐下,林舒然感觉有不少目光都朝着她聚焦过来,拿在手里的两份礼物也有些烫手,太后却笑着拍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既是大师送你的,安心收下就好,以后可没人敢欺负你了!” 林舒然有些不太理解太后话里的意思,却见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黑牌子,又朝着许钧泽深深地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不知名的情绪,但很快就被她隐藏起来了。 二十多年了,有些事情有些人似乎又找上门来了,太后与壶潭老人不着痕迹地互看一眼,那些尘封多年的往事那些被故意遗忘的人,在这一刻似乎都出现在两个人的面前,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躲怕是躲不掉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离家出走 素斋宴后,众人又聆听了两个时辰的高僧开坛讲经,等到坐上回程的马车,已经是夕阳西下的傍晚了,秋日晚霞瑰丽烂漫,林舒然则无心欣赏,她左手拿着佛珠,右手拿着黑色令牌,整个人陷入沉思之中。 许钧泽此时与她同乘一辆马车,见她似是对两位大师给的礼物很为难一样,便看着她说道:“给了你收下就好,不必有什么负担!” 林舒然轻轻呼出一口气,看向他说道:“要说一点儿负担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两位大师地位何其高,可他们谁都没送礼,偏偏都给了我一人,我只是个后宅妇人,哪里值得他们如此看重。” “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值得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只能说两位大师有眼光,同我一样,皆能看出你的特别来。”许钧泽有感而发说出此话来,随即又不好意思起来,故作镇定地端正身姿看向前方。 林舒然却被他逗笑了,知道他耿直刚毅,没想到不经意间说出口的话也能让人脸红心跳的,看得出他在害羞,林舒然便故意凑近他的身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原来你觉得我很特别呀,哪里特别了?特别什么?是不是特别温柔可爱又美丽大方?” 许钧泽下巴紧绷了一下,然后在林舒然的注视下竟是点了一下头,这下反倒让林舒然不好意思起来,面带笑容地又撤回了自己的身子。 她举起两样东西仔细端详着,这佛珠倒不显得怎样,只是这黑色令牌挺奇怪的,她好奇地问许钧泽:“你知道这个黑色牌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许钧泽瞧了一眼林舒然手里的木牌子,对她说道:“这叫黑水令牌,是几十年前江湖第一大帮玄青帮的老帮主发出来的。” 接着,许钧泽告诉林舒然,玄青帮在江湖上久负盛名,足有上百年的历史,帮众遍布天下,而且帮内高手如云,能人巧匠极多,多行侠义之事,为贫苦百姓抱打不平,江湖上但凡有纷争,玄青帮出面必能摆平,老帮主霍浮丘曾发下三枚黑水令牌,但凡手拿此令牌者,可在任何水路上畅通无阻。 只是三十年前玄青帮发生内乱,一夜之间帮众死伤众多,老帮主惨死,其弟子死的死、伤的伤、走得走,自此玄青帮便没落了,如今只留下玄青山庄还在支撑门面。 “黑水令牌一共有三枚,一枚在现任玄青山庄庄主霍阳手里,一枚在西蜀刘家家主手里,最后一枚一直下落不明,却没想到在壶潭老人手里,如今你是它的主人了!”许钧泽之所以对玄青帮的事情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年幼时,曾被自己的师父带去那里住过一段时间。 听许钧泽讲完这些,林舒然更觉手里的牌子烫手了,原来这上面的不是什么奇怪的字符,而是代表水路,这壶潭老人也太大方了,竟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她一个小妇人。 “我没想到这黑牌牌还有这么特殊的意义和作用,给我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要不,你拿去吧?你总比我能用得上!”林舒然将黑水令牌递给了许钧泽。 但许钧泽却没有伸手接,而是看着她说道:“这是别人送给你的,你还是好好收着,虽然玄青帮威名不再,但江湖上的人看在老帮主的面子上,这令牌还是很有用的。” 可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要这畅行水路的令牌做什么,不过许钧泽不愿意要,那她就先自己留着吧,谁知道以后是不是真的能用上。 两人的马车刚到府门口,就见管家许安从台阶上急走下来,对下马车的两人说道:“大将军,夫人,三少爷好像离家出走了!” “怎么回事?”许钧泽面色冷了下来,林舒然也是一头雾水,什么是“好像”离家出走了? 这时,许安慌忙解释,说是两人进宫之后,府里少爷们便各忙各的事情,三少爷做完功课就出门了,说是约了朋友去玩。 临近中午的时候,跟着许铭瀚的侍从和家丁先回了府,说是三少爷让他们一起回府取东西,之后许铭瀚的暗卫也回府找到了许铭晨,并给了他一封信,说是三少爷特意吩咐要给他的。 谁知许铭晨打开信封,上面只写了五个字——“我走了,勿找!”等到侍从、家丁和暗卫再回去找许铭瀚的时候,就没了他的身影。 “几位少爷已经出去找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您和夫人又在宫里,奴也联系不上!”许安觉得是自己办事不利,脸上都是自责。 许钧泽立即调转脚步,让林舒然安心在家等着,他去调派人手寻找。 林舒然哪能坐得住,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别许铭瀚没找到,又丢了几个,她又让许安派些人出去先把找人的许铭晨他们叫回来。 过了大半个时辰,许铭晨他们陆续回了府,几人去了许铭瀚常去的一些地方,但都没有找到人。 “都这么晚了,瀚哥儿他能去哪儿?你们几个知不知道他在京城有没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林舒然让后厨给许铭晨他们准备了吃的喝的,出去找人这么大半天,他们几个也累了。 许铭晨摇摇头,有些愧疚地说道:“三弟他平时并不怎么爱出门,很多时候也都是和我们在一起玩,没见他同什么人特别要好过,不知他为什么突然就离家出走了!” “三哥最近是有点怪,以前他有事没事就爱敲我脑瓜子,可是最近他都不怎么敲我了,有什么好吃好喝好玩的,也都会拿出来,好像——好像他要出远门一样。”许铭昊现在想想,许铭瀚的离家出走也不是一点儿征兆没有,只是他神经大条没往那方面想罢了,毕竟他们这些无父无母之人,离了大将军府还能去哪儿。 林舒然心里也很自责,如果她多关注许铭瀚一些,或许就能发现他的异常,但又怕过度的关注会让那个孩子多想,比起许铭晨他们,她总觉得许铭瀚这个孩子更敏感些。 第一百三十四章:云州方向 一直等到半夜,许钧泽才回府,不过结果也令一直等着的林舒然很失望,他派出去的人暂时都没有找到许铭瀚的下落。 “他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能去哪儿呢?”林舒然感到越发焦急,万一他遇到坏人怎么办?“要让官府的人一起找吗?” “你不要太担心,我已经告知了京城府尹张民和护城兵马司的人,他们都会尽全力帮忙寻找的。”许钧泽让林舒然上床歇息,现在担忧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我也让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都出去找了,也没什么消息,你说瀚哥儿是不是因为他叔叔的事情才突然离家出走的?”比起许铭瀚单纯的离家出走,林舒然更担心他是因为自己任家后人的关系才离开许家的,“任勇现在在哪儿?他知不知道瀚哥儿去了哪儿?” “任勇如今身受重伤,哪里也去不了,我的人正在照看他,而且我听他说,当年任家的案子是有人故意设局陷害,任勇找到瀚哥儿之后,或许是想着自己报仇会没命,便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瀚哥儿,希望他能继续为任家的人报仇。”许钧泽双拳微握,如果不是任勇还受着重伤,他一定会出手狠狠教训他一顿,任家的事情许钧泽打从一开始就希望许铭瀚忘记的。 林舒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任勇也太自私了,想要报仇他自己去报就好了,何必把这么大的担子转嫁到一个年幼的孩子身上,许铭瀚心思本就敏感,小小年纪就要扛起家族“复仇”的重任,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也一定很孤单吧。 这样一来,林舒然就更加无法入睡了,许铭瀚一个人在外边不知道宿在何处,有没有吃的喝的,是不是遇到危险,每每想到这些她刚刚闭上的眼睛就又睁开了,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踏实,次日早早起床就要亲自去找许铭瀚。 “娘,你在家里等着,我和二弟他们再出去找找,昨日张管家说没在田庄发现三弟的身影,我想着他是不是进山了,今天我带着大柱他们进山寻一趟!”家里出了事,许铭晨这个大哥也变得越来越有担当,他嘱咐几个年幼的弟弟陪在林舒然身边,然后带着几个年纪大些的出去找许铭瀚。 “我也同你们一起去田庄!”虽然许铭瀚在田庄的可能性不高,但林舒然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只是,众人去南郊田庄和深山寻了一圈之后,还是没找到许铭瀚的身影,等他们回府之后,发现许钧泽正要骑马出门。 “你这是要去哪里?”林舒然见他行色匆匆的样子,想着他是不是有了许铭瀚的下落。 果然,许钧泽对她说,有人看到许铭瀚乔装改扮出了城,他似乎朝着云州方向去了。 云州那是任家所在之地,林舒然立即心领神会明白了许钧泽此时看她的深意,她朝他点点头,叮嘱道:“你路上小心,一定尽快把瀚哥儿带回来!” “放心吧,在家里等我!”话不多说,许钧泽急踢马肚,接着马嘶长鸣,朝着城门口的方向飞驰而去。 “三哥他去云州干什么?”许铭昊看着许钧泽已经消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许铭晨他们也都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来,只有林舒然心中的担忧不减反增。 若是许铭瀚任家“余孽”的身份被发现,那大将军府势必会被牵连其中,到时候皇帝和太后会怎么看许钧泽呢?本就对许钧泽不满的那些朝臣怕是会趁此机会夺了他的权甚至要了他的命?而自己是许钧泽的妻子,这些孩子也是许家家谱上的人,他们都逃不掉。 不行,她得赶紧想办法护住自己这一家人的性命,要在所有人得知真相之前,让皇帝和那些大臣们不敢轻易动许家。 又过了两日,并不见许钧泽回来的身影,林舒然虽然心内焦急,但也知自己不能慌乱。 这天,她先去了烟火小厨见靳掌柜,然后一身男装从烟火小厨后院走了出去,红姑戴着黑色斗笠,将显眼的白发和绝美的容颜遮住,在暗处跟着林舒然。 林舒然出了城内主街,直奔西街野市,上次她去野市救许铭昊和许铭轩的时候,发现野市上虽然大多都是贩卖野物的,但也有一些不常见的海外之物,像一些晋朝没有的稀奇的花草树木等,卖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这一次她来西街野市,主要是来寻宝的,看自己有没有运气遇到一些好东西,上次她分明看到有人在卖一种珍贵的野参,只是当时她急着救人给错过了。 虽说七月里佛事较多,最忌杀生,但野市依旧热闹非凡,林舒然穿梭在人群中四处观看,这些野物在她看来也是寻常,在现代的动物园里什么样稀奇的动物都能看到,所以她只是瞥了一眼便离开了。 “听说没,大当家从海上猎了一只猛虎回来,全身都黑的发亮,为了逮到它大当家让人在万里之外的海岛上蹲守了三年,又从海上花费一年时间才把它弄回来,这是神虎,据说这虎一上了船,它待的那座岛就被大海吞没,再也找不到影子了。”人群突然骚动起来,说是野市大当家裴少今日要让大家观看他才捉到的黑虎,敢上前训虎者,赏银一百两。 黑虎别说晋朝极为少见,就是在现代的时候,林舒然也只是听说过并没亲眼见过,她也觉得好奇,便也跟着人群挤进了裴少的观虎场。 红姑在前为她开道,林舒然很快就到达了最前方,观虎场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正中间放着一个大铁笼子,四周用围栏阻挡着人群,笼子里关着一只浑身黝黑虎目圆瞪的黑色猛虎,它一副王者之姿,俾睨众生的样子,令人望而生畏,不敢靠近。 林舒然见那黑虎眼中渐渐有了不耐烦之色,仿佛被人如此观看是对它的羞辱一般,一双前爪使劲地扒拉了一下笼子底部,就是这一个动作,让林舒然双眼迸发出奇异的亮光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谁敢训虎 只见那铁笼底部是一块厚厚的铁板,铁板上散落着新鲜的动物肉块,而肉块下面铺着一层杂草,就是这黑虎用前爪一扒拉,林舒然看清了那杂草竟然是葡萄枝叶,这在晋朝可是没有的。 看到了葡萄枝叶,林舒然就想到了葡萄酒,想到了《凉州词》里的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想到了白花花的银子,所以她看向铁笼的目光就变得更加炙热了。 只是此时一声冲天虎啸震得众人全都往后退了几步,胆小的吓得全身打颤,从未被这么多人围观的黑虎也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野市大当家裴少依旧坐在他那把黑色椅子上,与往日不同的是,那条黄金蟒并没有跟在他身边。 他扫了一圈观虎场上的人,让人搬出长桌,桌子上放了一百两银子,言说只要有勇士敢上前训虎,这一百两银子就是他的。 训虎?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情,这世上敢出手去抓虎的勇士是有的,但敢上前训虎的可极其少见,这样的人不但要武艺高、胆子大还要有超强的本事才能驯服一只野性十足的老虎。 在场不少人都是打猎的好手,可看到这只黑虎他们也都露出了胆怯之意,一百两是不少,但也得有命花。 见无人出来,裴少一个眼色,他身边的壮汉又开始往外掏银子,不一会儿桌子上摆了一堆白银,足足有一千两,引得不少人眼热极了。 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终于一个身高体壮的大汉走了出来,众人的目光也都放在他的身上,一开始他还敢大踏步往黑虎笼子靠近,但离黑虎三丈远的时候,仿佛被触犯领地的黑虎登时发怒起来,这次它盯着那壮汉没有长啸,只是做好了攻击的准备,仿佛他再往前一步,它就撞破铁笼将他撕成碎片吞入腹中。 大汉吓得不敢再往前多走一步,更是被黑虎一瞪,慌忙退了出来,百兽之王的威严岂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挑战的。 接下来又有几个人也试着朝黑虎靠近,但每次都是在三丈远的地方被黑虎的气势逼退出来。 林舒然不眼热那一千两白银,她眼热的是黑虎脚下的葡萄枝,说不定拿到家里她还能栽种活,只可惜她也不会训虎,更不敢靠近老虎,得想个别的方法才行。 无人再敢上前训虎,裴少便让人发下话,今后凡有敢训虎者,这一千两银子就是他的。 林舒然想着黑虎笼子里有葡萄枝叶,野市大当家裴少手里是不是也有这种东西,于是等裴少进店之后,她也挤出人群跟着他进了店里。 此刻店里倒是没什么人,大家还都在观虎场聚着呢,见林舒然跟着进店,裴少的手下便拦住问道:“客人,要买什么?” 裴少也站住转身看向林舒然,一个肤色黝黑的年轻人,长了些胡渣,不过眉眼之间可看出年纪并不大,双眼机灵有光,看穿着也不是寻常贫贱人家。 “大当家的,我想问问,那黑虎脚下的杂草咱们店里可还有些,我师父是个老学究,非说那黑虎脚下的杂草他在京城没见过,让我给他找一些回去,您行行好,给一些,不然我用银子买也行,多少合适?”林舒然放低了姿态,一脸委屈外加为难的模样。 裴少轻声一笑,还没见在野市要同他买杂草的,他虽然心中感到奇怪但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也没有特意放在心上,只是告诉林舒然,他师父眼力不错,这杂草来自黑虎之前所呆的海岛,不过那座海岛已经沉没,他要是想要那些杂草就自己去铁笼里拿,他可以免费送给他。 林舒然一听就有些泄气,正打算出去再想想其他的办法,突然一个身穿灰衫眼窝深陷明显睡眠不足的憔悴男子冲了进来,看到裴少就朝他跪下磕起头来。 “裴少你救救我,救救我,全胜赌坊的人要打死我,还要把我家柳儿送去妓坊,你看在我爹为你效力多年的份上,再救救我!”男子使劲朝裴少磕着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迹。 裴少却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骂道:“匡宝,我说过,你若是再去赌,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你爹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不中用的儿子,你走吧,是生是死那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啪啪啪!”那跪着磕头的男子突然很没骨气地朝着自己脸上猛扇,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悔恨地哭着说,“大当家,我匡宝是个混蛋,我不该再去赌,您就当我是个狗,看在我爹的份上,再赏给我一条活路,您看,您看——”男子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深黑色的布袋,“这都是我爹在海岛三年搜集到的种子,他说可珍贵了,临死之前让我一定亲手交给你,他说这次一定很有用!” 谁知,裴少看也不看那黑袋子,倒是他的手下不屑地看着男子和那黑布袋说道:“匡宝,你少拿你爹说事,大当家是看在他多年跟船出海的份上才在他死后给了你一大笔银子,你拿着银子就去赌,如今赌输了又来找大当家的,你当这里是善堂吗,赶紧滚,这种子珍贵,你自己留着吧。” 说着,裴少的手下就招手让人把那男子赶了出去,那男子攥着黑布袋一脸丧气地走出了店门。 一直在当场的林舒然却紧随在那男子身后出了门,见他气闷地将黑布袋举起,又慢悠悠地放了下来,满脸沮丧地抱在了怀里。 她一直跟着那个叫匡宝的男子到了河边,见他拿着黑布袋要一同跳河的样子,赶紧出声阻止道:“这位大哥且等一等。” “你要做什么?”此时的匡宝万念俱灰,一旦赌场的人找到他,他必死无疑,被人打死不如跳河死了算了。 “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刚才在野市见你为难的样子,实在是可怜,我师父是个老学究,也许你布袋里的东西他会想要看看,不然我给你银子,你把这布袋里的种子卖给我吧?”林舒然友好地同他说道。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一缸种子 “真的?”匡宝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转身来到了林舒然面前,“那你能给多少银子?你要是想要,我家里还有,只要你愿意给我五十两银子,这些都给你,我不骗你,这都是我爹从海上寻到的宝贝种子,其他地方你是找不到的。” 匡宝说着就打开黑布袋让林舒然细看,他怕林舒然嫌贵,立即又改口说:“不然三十两也行,不过这些种子我可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种,你要是种出东西害死了人,可和我没关系。” 说这些的时候,匡宝有些心虚,他爹是野市大当家裴少手底下的出海寻宝人,平时都是跟着出海找一些稀奇的野物,有时好几年都不回家,而他爹还喜欢每到一个地方就搜集一些没见过的种子,回到家的时候自己就想栽种看看能不能在海岛之外的地方存活,哪想到第一次种的东西就吃死了人,从那之后他爹就不再尝试着栽种那些种子,而是纯粹收集着玩。 “好,那你先带我去你家看看,要是种子不好,我可不要!”林舒然心中一喜,光是这黑布袋里的几样种子就已经令她喜出望外,不知匡宝的家里还有哪些惊喜等着她。 于是,林舒然就跟着匡宝去了他家,他家在京城西郊城门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村口第三家就是匡宝的家,土石房子有些破落,院子倒是不小,还种着几棵果树,只是一进院就能闻到很浓的中药味,一个看起来和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正在熬药,她身边还围着四五个年龄不等的孩子。 匡宝介绍说那些都是他的孩子,他妻子正生着病躺在床上,不好出来见人,接着就带林舒然去了东边的一个房间,指着房里的一个矮缸说道:“我爹出海寻到的稀罕种子都在这里了,都卖给你了!” 匡宝眼中有着急切和担忧,他怕林舒然会突然决定不要这些种子了,毕竟这些种子连他爹都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稀奇又难得才搜集回来放着的,有些放了很多年都放坏了,甚至生了虫,这些好的捡出来就都存放在这个缸里。 林舒然掀开缸看了一下,心中果然大喜,这匡宝的父亲真是个能人,里面可是有不少宝贝种子,她又赶紧合上了缸盖。 “三十两?”林舒然又看向匡宝特意问道。 匡宝以为她看过种子之后不太满意,想着父亲眼中的宝贝可能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不然像裴少那种眼光毒的人会不把这些种子放在眼里,裴少瞧不上,说明这种子真没什么用。 眼前这位小公子或许是经验浅不识货,以为是没见过的,就觉得稀奇,他唯恐林舒然反悔,立即咬紧牙说道:“三十两,不能再少了,这些种子天底下再难找到第二份了。” “你家既然能寻到,这世上自然也有别人能寻到!”林舒然倒没有被匡宝给哄骗住,不过出海去寻势必会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如今有现成的,她自然不会错过,“三十两就三十两吧,不过这钱你还是留着给你娘子看病吧,赌输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不赌了,不赌了!”匡宝暗松一口气,他还以为林舒然不愿意花三十两买了呢,慌着要再找袋子给她放缸里的种子,林舒然却说她连缸也一起要了,“好,这缸就送给你了!” 匡宝高兴地搓着手,他欠了全胜赌坊三十两银子,这下又能保住命了,他决定一拿到银子就去赌坊还钱,以后再也不赌了。 林舒然身上正巧带着银子,她拿出三十两给了匡宝,打算待会儿吩咐暗中跟着的红姑将缸先搬到南郊田庄去。 等她走出房门,见匡宝的几个孩子正一脸好奇地看向她,而匡宝接过银子就急着要出门,他对自己的大女儿匡柳儿说道:“柳儿,爹刚才把你爷爷的种子都卖给这位公子了,爹有钱了,爹这就去把赌坊的帐还上,以后再也不赌了,你们等爹回来!” 匡柳儿却想阻止他道:“爹,你上次也是这样说的,到了赌坊你就变了,又拿着银子去赌,娘她已经病得很重了,要赶快去找大夫,不然,你先给我几两银子,我先带娘去看病,家里也没东西可吃了。” 没想到匡宝却一甩袖说道:“全胜赌坊的人凶着呢,上次少还一两银子,他们差点儿把我打死,这次掌柜的说了,一文钱也不能少,否则就把你也卖到妓坊去,你娘的病再等一等。” 说完,匡宝拿着银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只留下一脸悲戚无奈的匡柳儿和几个脸色蜡黄的孩子。 这时,林舒然从房间走了出来,她本想让匡宝帮她把放种子的缸先搬到附近的镇上,以便她好找马车将种子运回去,奈何拿到银子的匡宝一心记挂着赌坊的事情,所以不等她出来人就已经不见了。 林舒然摇摇头,匡家看起来已经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主屋里还传来几声沉重的闷咳,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可怜兮兮又有些怯意地看向她。 “这位公子,那些东西你准备怎么带回去?要不然我帮你背到镇上吧?”匡柳儿似是觉察到林舒然的为难,屋里的矮缸可不轻,对方看起来柔弱无力,估计搬不动。 同样的,林舒然也觉得眼前的匡柳儿瘦的没什么力气,她摇摇头,红姑就在附近,只要她一声招呼,东西并不难拿走。 她抬眼又仔细扫了扫匡家的前院,除了几棵果树,倒没种什么别的东西,于是便问匡柳儿道:“姑娘,你家里可还有别的种子是从海外寻来的?你们有没有自己栽种过?” 匡柳儿老实地摇摇头,回道:“爷爷这么多年寻到的种子都在那个缸里了,我爹昨天用布袋装了些,因为不知道这些种子种下去长出来的东西有没有毒,从很早的时候,爷爷就不许我们栽种。” 古代人种植不讲究方法,总是洒下种子任由其自由生长,林舒然只是觉得奇怪,匡家人既然手里有那么多稀奇的种子,为什么不尝试着种一种呢?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黄心土豆 “大姐,咱们后院不是种着爷爷寻的种子吗?都种好多年了呢!”这时,站在匡柳儿身边的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睁着他天真无邪的眼睛说道,他疑惑地看向匡柳儿,不明白自己的姐姐为什么撒谎。 匡柳儿脸一红,微微瞪了一眼多嘴的弟弟,又不好意思地看向林舒然解释道:“那东西是有毒的, 又不能吃,只有它长出来的苗鸡鸭会吃些。” 林舒然顿时好奇起来,对匡柳儿笑着说:“姑娘,能不能带我去看一看这东西?” 匡柳儿不好拒绝,但还是事先告诉林舒然道,这东西是她爷爷第一次跟随裴少的商队出海寻宝带回来的,当时在海上,大家快没吃的了, 那些商队的人就想把爷爷寻到的这一筐东西给吃掉, 爷爷说这东西还不知能不能吃,他只是觉得稀罕就带回来一些,但商队的人不听,就煮了吃了,结果吃死了两个人。 当时她爷爷偷藏了几个,回家就埋在了后院,这些年也没管过,它自己发芽自己生,长出来的苗和叶有时候家里养的鸡鸭会吃些,因为这东西有毒,所以匡家人也是不吃的。 林舒然跟着匡柳儿去了后院,当她看到匡柳儿说的东西竟然是土豆苗的时候,整个人也是喜出望外。 “姑娘,能不能给我拿把锄头来?”林舒然蹲在了那几株已经成熟的土豆面前, 匡柳儿不解其意,但还是拿了锄头给她, 林舒然用锄头破土,两三下就看到了几个鸡蛋大小的土豆。 虽然结的果实不多还小, 但的的确确是土豆,而且还是黄心土豆,真没想到能在这个时空见到它,无人精心管理,这土豆能存活至今也是不容易。 “匡姑娘,这些东西我愿意花钱买下来,你出个价吧!”林舒然看了一下,匡家后院的土豆苗不多,总共也就十来棵的样子,而且叶子都被鸡啄的不成样子了。 匡柳儿吓了一跳,这些东西充其量和草没什么区别,而且都对这人说了有毒,他怎么还要花钱买呢? “这位公子,你要是想要,挖一些带回去就好,不要钱!”匡柳儿也是个心善的姑娘,她爹已经坑了人家三十两银子, 自己不能再做这样的亏心事,“只是这些东西不能吃, 是有毒的,吃了会死人!” 对于匡柳儿的好心提醒,林舒然只是淡淡一笑,发了芽的土豆才有毒,像这样的土豆可是美味,或许当初在海上那些人就是吃了发了芽的土豆才出的事,他们不懂土豆的食性,自然分辨不出能不能吃,而自己是懂这些的。 “多谢姑娘提醒,这些我全都要了,我给你二十两如何?”林舒然先张口说了价,她和匡宝一开始说的价便是五十两。 匡柳儿没想到林舒然张口就要给她二十两,她想拒绝可想起病重的母亲和没饭吃的弟弟妹妹们,使劲咬了咬下嘴唇,带着哭腔说道:“多谢公子好心,我把这些都给你挖出来!” 不一会儿,匡柳儿和弟弟妹妹们就把所有的土豆都挖了出来,按照林舒然说的装进一个麻袋里。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匡家门口,林舒然出来就看到一身黑色斗笠遮身的红姑站在马车旁,也不知她何时去找的马车,倒是省了不少事。 林舒然让红姑帮忙把矮缸和土豆都搬到马车上,然后她掏出了二十两银子递给匡柳儿,并对她说道:“这些银子最好别让你爹知道,免得他又出去赌,赶紧给你娘请个大夫瞧瞧吧。” 匡柳儿感激地朝林舒然点头,有了这二十两银子,他们家的难关就能暂时过去了。 林舒然让红姑将马车赶到南郊田庄去,到了田庄吩咐张堂单独给她准备一个房间,然后让红姑把矮缸先搬了过去,之后她又找来干净的纸张,将缸里的种子全部分拣出来,这里面有玉米种子、棉花种子、西瓜种子、青椒种子、番茄种子还有一些花草水果的种子,虽然数量仅存的已经不多,但就算只有一颗种子,她也能用心培育出更多的种子出来。 分好了种子,她把张堂喊了过来,让他把田庄内最好的一片良田给她留出来,她要把这些种子都种在这片良田里。 张堂虽不明白林舒然为何如此决定,但他一向对于林舒然言听计从,所以原本打算秋收后种植冬小麦的良田便空了下来。 林舒然吩咐张堂看好她的那些种子,之后和红姑换了衣裳便回了大将军府,这一天出门收获颇丰,她心里也渐渐有了一些想法,希望她心中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 只是回到大将军府,想到许铭瀚还下落不明,也不知道许钧泽现在有没有找到他,林舒然的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 时间又悄然而去,转眼便到了八月间,秋高气爽的季节,林舒然却在盼着许钧泽和许铭瀚的归来,虽然许钧泽有让人往家送了消息,说是他已经在云州找到了许铭瀚,但收到消息到现在也已经十天有余,却不见父子两个把家还,她反而更担忧起来。 “人都已经找到了,你还担心什么,皇上刚刚给武安侯世子和惜晴郡主下了赐婚的圣旨,同时也给定远侯世子和可柔郡主下了赐婚圣旨,这下两家就不用争了!”雷莹莹和林舒然坐在大将军府的后花园饮茶赏花,说着她刚刚得知的重大消息。 八月里桂花香、海棠艳,荷花朵朵立枝头,月季多姿又多彩,大将军府原本没什么特色的后花园经过林舒然近一年的打理,如今可是景色宜人,令人流连忘返呀。 “惜晴郡主的婚事终于定下来,清王妃也能安心一些,武安侯府的名声不差,郡主嫁过去应不会太受委屈。”林舒然端起面前的茶杯,淡淡的茉莉茶香飘了出来,这是许钧泽让人送消息的时候,特意从云州给她带回来的茉莉花茶,茶香四溢,沁人心脾,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希望如此吧!”雷莹莹感叹一声,然后又俏皮地冲着林舒然眨了一下眼睛,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我怎么好像听说定远侯世子这次要一夫三妻,三喜临门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被误伤的 “什么?一夫三妻?这怎么可能呢?”雷莹莹对于京城各家的消息一向比自己知道的多也知道的快,只是一夫三妻,凌王府会同意吗?! 雷莹莹却是眼中不屑闪过,看了一眼远处盛开的五彩缤纷的月季花,转头对林舒然说道:“怎么不可能!定远侯夫人不愿意惜晴郡主嫁入侯府,对凌王府的可柔郡主似乎也不太满意,她相中的儿媳妇是宰相府的嫡女陈佳婷, 而定远侯世子韦雄与秦国公府的庶女齐湘儿暗中早就眉来眼去,听说他答应娶可柔郡主为世子妃的前提,就是要把齐湘儿一同娶进府里为侧妃,陈宰相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也愿意让自己的嫡女去做妾侍,虽然这消息还不十分确定, 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你都这样说了, 我看此事怕是已经定了!”林舒然会心一笑,想想这几家的女儿都凑在一起嫁进定远侯府那样的门第,估计以后有的是热闹瞧了,还好惜晴郡主嫁的是武安侯府。 只是定远侯府本就是外戚,权势又大,如今和凌王府、宰相府、秦国公府又都结为了亲家,那在这晋朝还有谁再敢惹这几家,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就不担心吗?林舒然之前并不过度关心朝堂上的事情,可如今许家的地位也变得危险起来,与这四家的关系也谈不上融洽,甚至多少都有些矛盾,万一被他们联合对付,那就麻烦了。 “以后怕是再无人敢惹定远侯府和其他三家了!”林舒然故意笑着说道。 却见雷莹莹不满地“哼”了一声,讥讽道:“这不就是定远侯打得好主意,皇后一向与太后、皇上不和,若不是皇上无法废后, 韦家何以能如此猖狂,如今他又与宰相府、凌王府和秦国公府结为亲家, 四家结亲——就是皇上动他也要再考虑几分了,谁不能看出来, 他就是为了保宫里皇后和大皇子的位置,才故意结下这亲事的吧。” 是呀,谁都能看出来,皇帝自然也不意外,但他没有阻止,要么是他阻止不了,要么是他也乐见其成,只是后者对他这个做皇帝的没什么好处,大臣之间关系过度紧密,皇帝怕是龙椅都坐不踏实,又怎么会心里畅快。 雷莹莹又在大将军府坐了一会儿便回去了,次日京城不少府邸都收到了定远侯府要举办宴席的请帖,林舒然自然也收到了,并且决定去参加,毕竟皇后娘家的面子不能不给。 “娘,四哥从国子监回来了!”林舒然正在房里看定远侯府送来的请帖,老七许铭昊就小跑着进来了, 脸上还有着愤愤不平之色。 “你四哥回来你不高兴呀?谁惹你了?”林舒然将请帖放下, 起身走到了许铭昊身边问道, 又看了看他身后,并没见许铭凡的身影,于是又问道,“你四哥人呢?” “四哥他不敢来见你,他在国子监被人给打了,还有隔壁御史府的方达,是被人从国子监抬着送回府的!”许铭昊气呼呼地说道。 林舒然一听赶紧和许铭昊一起来到了许铭凡所在的院落,发现许铭晨正在给他胳膊上小心地上药,有一些擦伤,但不是特别严重,脸上有个划伤的小口子,有一道浅浅的血痕。 “晨哥儿,拿来给我吧!”林舒然看着眼神躲闪的许铭凡,走进屋内从许铭晨手里接过家里常备的擦伤药膏,但许铭凡下意识地躲开了。 “娘,还是让大哥来吧,我没事,这就是一点儿小伤,我是不小心被人打到的,我没有打架,七弟是不是和你瞎胡说了。”许铭凡脸上挤出笑容,以证明他没有在说谎话。 许铭昊眼一撇,不服气地说道:“我哪里瞎胡说了,我刚才都问过方家的人了,国子监今日有人打架,方达受伤最重,还有好多人也都受伤了,你快说,是谁打的你,我去给你报仇!” “七弟,最近因为三哥的事情,娘她已经很累了,你怎么还跟着添乱,我这不过是小事,娘,我没事的,真的一点儿事没有,过两天就好了!”许铭凡先是不满地看了一眼许铭昊,又转头对林舒然安慰地说道。 林舒然也不管许铭凡愿不愿意,拿着药膏给他仔细地涂抹起来,动作很轻柔,眼神也很专注,然后还问他有没有哪里还受了伤,也给他把了脉,内里倒是完好的。 “国子监那是什么地方,怎么会发生打架这样的事情?凡哥儿,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抹好了药,林舒然脸色郑重地看向许铭凡,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许铭凡沉默了一下,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林舒然也会去打听的,不过今天国子监发生的事情和他是真的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他完全是被误伤的。 于是,他告诉林舒然和许铭晨他们,今天大皇子去了国子监,同行的还有定远侯府三公子韦松和宰相府的小公子陈绍凯,韦松和陈绍凯年纪和雷炎差不多大,他们两个一直和大皇子走得很***时也都是他们陪在大皇子身边。 隔壁御史府的方达应该是平时得罪过韦松或者陈绍凯,今日这两人故意带着大皇子去国子监找他的麻烦,方达也是个火烈性子,几句话和对方说不到一块儿,然后双方就在国子监动起手来,因为有大皇子下令不许外人插手,所以没人敢出面。 韦松和陈绍凯会武艺,二打一,方达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两人还不停手,而且越打越狠,像是当场要把方达给打死一样,一些围观的学子和先生就有些看不下去,替方达说了些好话,希望对方能放过他,哪想到也有些试图讨好大皇子、定远侯府和宰相府的人,在一旁针锋相对起来,就这样外围的两拨人也争吵起来,吵着吵着读书人的矜持和礼节也不顾了,有几个故意拱火的就动起手来。 许铭凡年纪小个子不高,他原本是在最外围的,但人多混乱,他也不知被谁大力地推了一把磕在了石头上,脸上划了个小口子,手臂也擦伤了。 “你真没看清是谁推了你?”林舒然听了事情经过,眉头轻锁起来,那韦松和陈绍凯也太嚣张了吧,在国子监就敢动手打人,还有大皇子,他又充当什么角色呢?!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说出实情 许铭凡眼神顿了一下,随即脸上带着笑意摇摇头,对林舒然说道:“娘,我真没看清是谁,当时有很多人挤嚷在一起,别人也可能不是故意的!” 林舒然表示怀疑,但许铭凡还是坚持表示他没看清推他的人是谁,好在他伤的不太严重,过两天就好了。 从许铭凡那里出来之后,林舒然让管家备了礼物去隔壁御史府看望一下方达,虽然之前方家和大将军府有些摩擦,但这些日子方达在国子监也很照顾年幼的许铭凡,两个人倒是也成为了朋友。 之后,林舒然让春喜找个理由,把许铭凡身边的近身侍从林园叫到了跟前,原本许铭凡身边的侍从是从田庄找来的同龄孩子,只是那孩子不太适合跟着去国子监那种地方,所以林舒然又给他换了一个人。 林园是张嬷嬷的小儿子,也是跟着她的陪嫁家奴,为人机灵又读过书识得字,之前也常跟着林家两位少爷出门,见识也多些,有他在许铭凡身边林舒然也放心些。 “林园,这段时间四少爷在国子监过得如何?”林舒然语气柔和地问着林园,但眼神犀利,林园不禁心生胆怯。 “回小姐的话,四少爷在国子监表现很出色,各位先生都非常喜欢他,同窗对他也十分友好。”林园低声回道。 “真是这样?林园,你没有骗我?!”林舒然语气加重了些,看向林园的目光也更加有威慑感。 林园为难地努努嘴唇,微微抬起头苦着脸回道:“小姐,奴才不敢骗您,这些话都是四少爷教我说的,还说您每次问起,就这样回答便好,否则就不让奴才再在他身边伺候了。” 林园心中也有计较,说到底他是林家的家奴,真正的主子是林舒然,心里要效忠的也是林舒然。 “那你把实情说出来!”林舒然脸色一嗔,林园也不敢再欺骗,他将许铭凡进入国子监之后的事情全都告诉了林舒然。 从林园的讲述中,林舒然得知许铭凡在国子监因为天分高、聪明又好学,思维活跃,深得一部分先生和同窗的喜爱,只是还有一部分人,对于小小年纪就表现如此优异的他心生妒忌,更有不少人暗中拿他的身份说事,说他走了狗屎运,本是无父无母无人要的孤儿因为被许钧泽捡回了家就成了大将军府的少爷,如果有一天许钧泽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他们这些捡回来的养子说不定就会被扫地出门了,他是沾着大将军府的光才有幸进入国子监的,否则以他原本的身份,连国子监的大门都瞧不上一眼。 林舒然听到这些自然很生气,也很心疼一心要隐瞒这些的许铭凡,事实上,许家的这些孩子怕是不止一次都听过外人这样说他们,不过,这也是他们必须要承受下来的,面对这样的闲言碎语不必多解释什么,她这个许家主母会用事实打那些人的脸,让他们看看这些许家养子在许家是不是会被苛待。 晚饭的时候,林舒然特意把所有的孩子都聚在一张饭桌上吃饭,吃完饭又留下他们说话。 许铭晨、许铭野和许铭凡他们都安静地坐在椅子上,最近因为老三许铭瀚的离家出走,他们每个人心里都不是滋味,说到底他们心中都有隐忧,毕竟许钧泽和林舒然并不是他们的亲生父母,他们彼此之间也没有血缘,现在两人对他们都很好,那以后呢,以后会不会变呢? 林舒然先是看了一眼许家的这些孩子们,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不喜、陌生、戒备到如今的信任和喜爱,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就是那么奇妙,本来是什么关系都没有,却渐渐成了互相支撑的家人。 “虽然我与你们名义上是母子,但其实我与你们差不了几岁,多的无非是多读了几本书,多比你们更早地认识这个世界!”林舒然慢慢开了口,事实上她还比他们多了一世的经历,“也许做你们的母亲我资格还不够,但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和尝试,也一直希望除了母子关系外,咱们还能是关系融洽的朋友,我愿意将我会的教给你们,你们也愿意与我坦诚交心,不管外人怎么认为,如今咱们都是紧紧捆绑在一起的一家人,自是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问题更要一起解决。” “娘,我们愿意心甘情愿喊你一声‘娘’,就是已经把你当成了我们的亲人和长辈,我和弟弟们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尽管打尽管骂,我们心中绝对不会怨恨!”许铭晨见林舒然如此正式找他们谈话,也出言郑重地说道。 其他人见许铭晨这样说,也都跟着点点头,这一年来林舒然对他们的付出他们都感受到了。 “我知道你们都是心地良善的好孩子,只是这个世上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是我们无法把控的,这个世上有好人也有恶人,我们当然要做个好人,但面对恶人时,我们也要学会保护自己,你们以后要记住,咱们不能主动欺负别人,但要是别人欺负你,那你就要毫不犹豫地还击回去,否则就是在纵容那些恶人继续害人,当然,还击别人也是要讲究方法的,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们以护住自己性命为前提再去做一些事情,蠢人才会蛮干,聪明人会讲究方法和时机,以后你们都要好好读书,多学本事,更要学会忍耐。”林舒然总有种预感,京城似乎在隐隐变得躁动不安,定远侯府突然与三家结亲,就像一个强大的信号冲击着她,她不得不先叮嘱许家的这些孩子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在外不要主动与人结怨,若是遇到大皇子、定远侯府的人尽量躲着一些,这不是怕,而是为了少惹事,因为你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故意要让你动怒犯错,别着了人家的道儿,躲不是怕,也不是让你们受了欺负不还击,而是学会以退为进,以待时机。我说的有些多,你们暂时不明白也没关系,回去好好想想。”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方家出事 许铭晨他们各个脸色严肃地点点头,林舒然对他们说的这些话几个年纪大些的孩子懂得她的意思,方达不就是惹了定远侯府和宰相府的人,才被差点儿打死,那两家有大皇子做后台,嚣张跋扈的很。 “娘,你放心吧,我们都听你的!”许铭晨和许铭野互看一眼,以后他们要看好弟弟们,不能让他们出去主动惹事。 林舒然也相信许铭晨他们都不是故意惹事的孩子,而且她也决定让这些孩子都去田庄住一段时间,比起京城她反而觉得田庄环境、氛围更好。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许安就一路小跑着来见林舒然,他有事禀告的时候,林舒然刚刚洗漱穿戴好。 “夫人,宫里传来消息,方御史被人弹劾下了大狱,刑部的人一会儿还要来方家抓人呢!”许钧泽此时不在京城,外边有什么消息,许安第一时间就来通知林舒然。 林舒然惊讶极了,这个消息也太突然了,突然外边又有人来禀,说是方老夫人亲自来了。 林舒然慌忙出去迎,就看到方家老夫人被搀扶着进了大将军府,见到林舒然竟是要下拜,林舒然哪敢受,快步上前就把她扶住:“老夫人,有话您就说,不必如此!” “许夫人,老身话不多说,事情你随后便知,我如今无人可求,只求许夫人心善,替我方家留下一条根,护住我孙儿方达的性命!”方家老夫人眼中含泪,脚步也已经不稳,今日之劫怕是逃不过去,趁着刑部的人未到,她得为方家留个香火。 “老夫人事情何致如此!”林舒然想把她扶进厅里入座,却见她无力地摆摆手。 “许夫人,时间就快来不及了,求你了!”方家老夫人紧紧握住林舒然的手,眼中满是恳求之意,她明知林舒然未必会答应,但她已经无人可求了。 想起之前父亲林佑行曾对她说过,满朝文武方老御史最难缠,但也是最为国为民的一个,甚至他无意中还救过自己父亲林佑行一命。 “老夫人让我怎么做?”答应方家老夫人就意味着担上风险,但林舒然话已经说出来了,她尽力去办就是。 方家老夫人听到林舒然的回答,差点儿热泪滚落,林舒然还不知方家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愿意伸出援手,光是这份胆量和热忱她就感动不已,便立即让人把方达抬进了大将军府,同行的还有梅太医,之后她就带人回去了,再过了一会儿,萧尘就带着人找上御史府,并且把方家给围住了。 房间内,看着被打得还在昏迷中的方达,林舒然看向梅太医问道:“方家少爷情况如何?” 梅太医叹了一口气,回道:“对方出手太重,受了很重的内伤,脑中淤血未除,再针灸几日方能苏醒,好在暂时没生命危险。” “梅太医,你可知方家究竟出了何事?”林舒然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但这两日梅太医都在方家给方达治病,他是不是知道一些内情呢? 梅太医有些怜悯地看了一眼床上的方达,他对林舒然态度很亲近,方家老夫人肯把自己的宝贝孙子送到大将军府来,就说明她对林舒然也是很信任的,于是便说道:“朝中有人查出方御史贪污受贿,还说当年任家的案子方老御史也中饱私囊,私藏了任家的金塔。” 就在这时,出去打探消息的春喜也回来了,她告诉林舒然,方家现在已经被官兵围住了,刑部的人正在方府搜查罪证,并且贴出了告示,此案未查明前,方家不许任何人再进出。 “唉,方家老夫人就是担心会这样,才把方家少爷送出府的,若是被困在府里,他这病就更难治了!”梅太医了解方家老夫人的一片苦心,方家的案子怕是没那么快查清,到时候耽搁了病情,方达怕是小命难保。 “娘,刑部萧大人要见你!”方家一出事,许铭晨他们也都知道了,如今许钧泽不在家,许铭晨就是家中出来掌事的男丁,所以当守门小厮通禀萧尘登门的时候,他先出面去见了萧尘,之后将萧尘请到前厅,这才来见林舒然。 林舒然猜出萧尘来意,方家刚才没有避人就把方达送进了大将军府,梅太医也是知情者,想要瞒着众人方达的去处,并没那么容易,反而更容易招来外人的无端猜测。 到了前厅,见到一身官服气势威严的萧尘,林舒然规矩地上前施礼,直接开口就说道:“萧大人办差是为了方家公子方达吧。” “方家的事情你不该插手,把方达交给我!”面对林舒然时,萧尘脸色柔和了几分,许铭晨和许铭野此时都进了厅内,两个人一左一右护在林舒然身后,好像他是恶人一般。 真没想到,不过是一年光景,许家的这些继子就把林舒然当成了自己人,想想也是,她那么善良温和,走到哪里都像阳光一样照亮别人,而人都是向往美好与温暖的,她能得这些孩子的喜欢也没什么意外的。 “然后呢?你要把那个还在昏迷重伤中的少年扔进大狱里?还是把他送回方家,让方家那些老弱妇孺看着他一点点没了生息?如果你能让梅太医自由出入方府给方达治病,这人你就抬回去吧!”林舒然倔强地注视着萧尘,脸色也冷了下来。 “舒然,我知道你一向心善,只是方家的事情没那么简单,你们大将军府最好不要参与其中,人我可以暂时给你留下,但伤好之后你必须送他离开,我也会派专人看守的!”萧尘突然就妥协了,或者说他也藏了私心,或许借此机会他也可以多见林舒然两面。 “可以!”林舒然也答应下来。 而等萧尘离开大将军府后,立即便有两名刑部的官差守在了方达的门口,林舒然让人给梅太医准备了旁边的房间,以便他能更好地给方达治病。 回到房间之后,林舒然沉思很久,然后她看向红姑有些自嘲地问道:“红姑,你是不是也觉得方家的事情我不该插手?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还有些多管闲事?!”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父女交谈 “夫人一开始没有拒绝方家老夫人,便说明当时你就已经想到了后果,既然如此,又何须为此烦恼。”红姑给出了自己的答案,林舒然听后却是莞尔一笑,是呀,她没有拒绝,便是决定承担随之而来的后果。 说她日行一善也好,说她多管闲事也罢,人活在这个世上,总有她自己的判断和行事原则。 方家出事的时机太蹊跷,而且还和任家的案子有牵扯,最重要的是弹劾方老御史和方御史的是定远侯、宰相陈言之、秦国公、凌王这些人,她似乎嗅到了铲除异己的味道,这背后像是有一双手在操控,使京城朝中的局势开始发生逆转。 午后,林舒然回了太傅府,然后去见了她爹林佑行。 书房内,父女两个开门见山,林佑行问她是不是真的将方达收留在大将军府。 林舒然目光坚定地点点头,她以为林佑行会叱责她惹祸上身,没想到他只是脸色严肃地点了一下头,一边踱着步,一边对她说道:“方家出事是有人故意为之,皇上虽有心要护着方家,奈何已经有人将‘铁证’送到了他的龙案上,就和几年前他初登帝位时,任家的案子那样。” “爹,天下第一皇商的案子我也听闻过一些,你是不是知道内情?能不能告诉我?”林佑行话里有话,他和皇帝似乎知道这次方家是被冤枉的。 “陈年旧案还有什么可说的。”林佑行对此并不想对林舒然多说,而是走到她面前,目含深意地说道,“你只需知道如今朝中局势突变,定远侯原本还忌惮皇帝,行事还有所收敛,如今不知为何变了策略,竟明目张胆地要与权臣结亲,他是在警告皇帝,也是在警告那些要对付定远侯府的人,之所以先拿方家开刀,是因为方御史上了弹劾定远侯的折子,你让方达进府,也势必会惹怒定远侯。” “那爹的意思是什么?”林舒然虚心求教道。 林佑行却目含深远地回道:“我的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不明白姑爷的意思!” 许钧泽的意思?林舒然有些不懂地看向林佑行,见女儿虽然聪慧,面对朝野大事心思还是单纯了些,于是提醒她道:“姑爷是大将军,他一直以来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如今他人不在京中,皇帝也是孤掌难鸣,朝中大臣大半畏惧定远侯的权势,如今纷纷与他交好,剩下的不是隔岸观火就是明哲保身,倒还有些忠君的臣子,只怕都会和方家一样慢慢被踢出去,到时候这天下就怕不是皇帝的天下了!” “许钧泽不会背叛皇上的!”林舒然相信许钧泽的为人,这一年来他们虽无夫妻之实,但两个人也常常谈话到夜半,言语之中她能真切地感受到他是一个赤胆忠心忧国忧民之人,他与皇帝之间的兄弟之情似是比君臣之谊更深。 许钧泽会坚定地站在皇帝身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果知道朝堂有了变局,他一定会尽快赶回京城的。 林佑行眼中闪过惊讶,他没想到现在的林舒然竟然这么信任许钧泽,说到许钧泽的时候,她眼中有光,透出无比的信任和骄傲,比当初看到顾景城时还要充满感情,她这是真的爱上许钧泽了吧。 此时,林佑行的心中又是欢喜又是担忧,欢喜的是小女儿终于从顾景城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担忧的是她又深爱上另一个男人,这一次用情至深的她为了许钧泽是不是连命也不要了? “为父担心的就是这个,忠君护国是正道,可如今奸逆横行,不断兴风作浪,正道多荆棘,一不小心丢的可不止是一条命,爹要告诉你的是,你和姑爷即将踏上的会是一条更惊险的道路,你做好准备了吗?”林佑行虽一向明哲保身,但关键时刻他知道自己该走哪条道儿,林家百年世家的声誉在那儿,他不能丢了祖宗的颜面,更不会与那些祸国殃民的人为伍。 “女儿心中有数,爹不必担心,女儿坚信好正道则正人至,好邪道则邪人至,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也不是谁能随意掌控的天下,这天下应是百姓的天下,乱民害民者,一定走不远。”林舒然已经在为此做准备,她一直相信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定远侯这些年被权势熏瞎了眼睛,民间百姓对他和他的家族可是颇多怨言。 “理是这个理,做起来可没那么容易,以后对于韦家那些人你可要小心应对,连皇帝都隐忍了下来,你莫要和他们硬碰硬,待到方家少爷身体好些,就把他送回方府。”林佑行对林舒然叮嘱道。 但他没有告诉林舒然的是,定远侯这次对方家是要下狠手的,一旦所有证据找齐,就连皇帝也无法保住方家,而林舒然在这时候对方家伸出援手,必然会让定远侯那些人对大将军府不满,但同时也让那些同方家一样的臣子感到心里好受些,因为林舒然的行为就代表许钧泽,许钧泽就代表着皇上,只要皇上还肯护着他们这些忠君爱国的臣子,他们的心就不寒。 林舒然答应了下来,她当初也是这么对萧尘说的,不过人到时候她可以送回方家,但方家的事情经过她今日和父亲林佑行的一番话,却决定插手了,她不能眼看着皇帝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因为皇帝越难就代表许家的日子越不好过,再说皇帝还是她姐夫,她也不能眼看着自己的亲姐姐没好日子过。 不过,她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无人可用,出去打探消息也不能只靠烟火小厨的靳掌柜和春喜,许家虽然一直有暗卫,但那些人都是许钧泽手底下的人,而且人数也不多,都是训练出来保护许家孩子的,而她需要的是一些真正能为她办事的高手。 回到家,林舒然单独把红姑叫到了内室,然后第一次正式地问起她的身份:“红姑,你看起来武功高,还会医术,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添几个人 红姑始终态度恭敬,语气自然地回道:“奴婢只是江湖飘零人,甘愿待在夫人身边,只是为了还债!” “那你到底欠了五叔什么债?就算是还债,也是还给他,而不是我!五叔他又是什么身份?他还会不会再来京城?”林舒然之前觉得红姑和五叔身份都太神秘了,可相处久了,渐渐对他们也没了戒备心,他们对自己也都是真心的好。 “人情债,救命债,他欠你的,我欠他的,所以还给你!”红姑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回道。 林舒然却哑然失笑,还债还可以这样还吗?不过红姑既然不愿意讲明自己的身份,她也不再强人所难,干脆直接对她说道:“红姑,既然你是江湖人,你和五叔的武功都那么高,那你还认不认识其他武功高强的江湖人?我想请几个厉害的帮我做事,最重要的是人要靠得住,武功要高。” “夫人要做什么事情,奴婢可以替你去办?”红姑觉得不用找其他人,她自己就能完成。 林舒然却摇摇头,红姑比她想象的要厉害,她让靳掌柜特意暗中打听过,如今在晋朝富商云集的东南郡最火的铺子是刚开没多久的琉璃阁,传闻这家琉璃阁的掌柜是消失于江湖多年的“诡商”千鼎的后人,也有人说这琉璃阁的掌柜就是千鼎本人,算算年纪如今他也已过古稀之年。 千鼎是何人,林舒然不知道,但经商的人都对此人之名如雷贯耳,靳掌柜告诉她,这千鼎自幼便是商业奇才,一岁便能掌算盘,两岁开始做生意,三岁就挣了一桶金,是真的金光灿灿的一桶金子,但凡他出手做的生意,那就没有不挣钱的,也有人说他是玄青帮老帮主的结义兄弟,当年玄青帮能叱咤武林多年,那都是千鼎在背后给的银子支持。 只可惜自玄青帮老帮主死了之后,千鼎也在江湖上消失了,他经手的那些铺子也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易了主,几十年过去了,东南郡又出了个琉璃阁,而且掌柜的也姓千。 除了红姑,没人知道这琉璃阁就是林舒然开的暗铺,而她也万万没想到,红姑找的能人竟和江湖上的商界大佬扯上关系,不管琉璃阁的掌柜和千鼎有没有关系,琉璃阁在东南郡都打出了名头,而且生意好的出奇,一尊手掌大小的琉璃器皿就能被卖到一千两的高价,而且还供不应求,林舒然还没有数钱数到手抽筋,但若是琉璃阁的生意一直火爆,那这一天很快就会来到。 所以她对红姑的身份才会更加好奇,她能找来静娘、莫叔他们,又能寻到会做生意的高人,而她自己却甘愿屈居后宅为婢,任谁细想都觉得奇怪,忍不住会猜测起她的意图来。 “红姑,我以后要办的事情可能会很多,总不能每一件都要你出马,我这身边也的确该添几个人了。”林舒然一人时,只觉得奴仆众多麻烦,如今成了这大宅主母,事情多了,便觉得人手紧缺起来。 “此事夫人不必忧心,交给奴婢来办就好,三日后夫人去城北北桥牙行,在那里自然能选到满意的人!”红姑早就在等林舒然张口要人了,这大将军府也的确人手太少,真要出什么事情反而不好照应。 三日后?这找人也未免太快了!还是说,红姑早就安排好了人,只等她吐口就把那些人带进大将军府?林舒然反倒又犹豫起来,为什么她觉得红姑做这些是早就打算好的,她来大将军府是不是真的别有目的? 红姑看出林舒然眼中的怀疑,她目视着林舒然的双眼没有遮掩地说道:“夫人不必多虑,这都是那人离开前安排好的,他说在你身边帮你的人太少,你成婚时他没有送什么礼物,这些人就当是他给你的嫁妆,各个可为心腹,放心用之。” 红姑口中的“那人”林舒然第一想到的就是五叔,原来五叔暗中为她做了那么多事,只是不知他如今在何处,一切是不是真的安好? 既然是五叔选好的人,林舒然也不再多想,三年多的相处,五叔对她的关爱和照顾都是真心实意的,他选的人也自然不会错。 因此次日一大早,林舒然带上红姑就去了北桥牙行,一进入牙行就有人热情的迎了上来,而那人看到红姑时,脸上笑意未变,只是眼神变得慎重起来,将他们径直带到了后院雅间。 “这位夫人何必亲自来一趟,您说句话,小的这就带人进府让您去挑。”说话的是牙行的二掌柜,一脸圆滑世故的精明样子,不过言行之间对林舒然很是恭敬有礼。 林舒然微微一笑,回道:“不麻烦了,快把人都带来让我瞧瞧!” 二掌柜不敢怠慢,又看了一眼红姑,不一会儿他就领着九个人走了进来,五男四女,都很年轻,模样周正却不特别显眼,虽然衣衫破旧、故作颓废,但眼中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精气神十足。 “这几个人多少银子?”五叔安排好的人,林舒然也没什么可挑拣的,这九个看起来都很不错,她都很满意,就是不知武功好不好? 二掌柜的伸出二根手指头,笑着说:“九个人,二百两,死契!” “行,红姑把银子给他,人,咱们带走!”林舒然让红姑拿了银子给牙行二掌柜,又和那九人签了死契的卖身契,之后就回了大将军府。 五叔和北桥牙行应该关系也不浅吧,不然他也不会给自己在牙行留人?或许从很早的时候五叔就和他的人联系上了,可为什么他一直呆在南郊田庄不走呢?心中对五叔的疑问越来越多,可见不到五叔的面,这些问题就没有答案。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五叔?”林舒然故意当着红姑的面嘀咕道,却发现红姑脸色微动,似是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你们几个可都有名字?”回到府里林舒然就让九人先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把他们都叫到了跟前问话。 第一百四十三章:都是高手 “属下寒影!”九人站成男女前后两排,第一排右边的男子率先回道。 “属下断光!”紧接着是挨着他的第二名男子,接着是第三名,“属下魅!” 另外两名男子,一个叫万仞,一个叫霄阳,而其后四女之名,分别为青霜,赤瑶,灵琴和飞月。 “你们的名字——”林舒然听完他们报了各自的名字,总觉得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仔细回想一下,突然记起之前和五叔聊天的时候,他好像说过江湖上有一个铸剑山庄,那山庄就曾铸出当世九把名剑,剑名就是寒影剑、断光剑、魅剑、万仞剑、霄阳剑、青霜剑、赤瑶剑、灵琴剑和飞月剑,“竟和当世九把名剑的名字一样。” 寒影这时恭敬回道:“属下九人的名字就是老主人根据曾经铸剑山庄的九把名剑取得。” 之所以说是“曾经”是因为铸剑山庄早就不存于江湖,如今成了朝廷的铁矿场,并有朝廷官兵把守着那里。 “那你们的老主人是谁?是五叔吗?”林舒然立即问道。 寒影并没有隐瞒,以后林舒然就是他们的新主子,对于主人他们自然要保持忠诚,这也是五叔对他们的要求,所以他对林舒然说道:“属下几人的老主子正是铸剑山庄的老庄主,老主子死后是五叔收留了属下九人,并将属下送与您,以后属下九人的主子只有您一个!” 林舒然想着五叔是不是也和铸剑山庄有什么特别的联系,她又问寒影他们的武功如何,结果寒影告诉她,他们九人中武功最弱的是飞月,五叔和她打未必能赢。 “这么厉害吗!”林舒然吃惊地睁大眼睛,她本意是想找几个武功还不错的高手,可五叔给她准备的这九个人竟是高手中的高手吗? 在她眼中,五叔就已经绝顶厉害了,这九人竟是比他还强,那当初五叔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受伤呢?若是有寒影他们护着他绝不会出事的。林舒然现在更加想要快点见到五叔了,可问过寒影和红姑他们,没人知道五叔现在去了哪里。 林舒然让灵琴和飞月跟在自己身边,其他人她都派出去帮她打探消息去了,这九人都是经过特殊训练过的,不但武功高而且还各有所长,又在北桥牙行待过不少时间,打探消息他们自有门路。 现在林舒然身边有武功高强的灵琴和飞月护着,红姑也不在时时跟着她,不过她也没有离开大将军府,而是留下来教许铭晨他们武艺,直到这时,许铭晨和许铭野他们才知道林舒然身边的红姑竟是位武功高手。 其实,许钧泽也早就在暗中给林舒然配了暗卫,只是红姑一出现那暗卫就没了用武之地,之后就又回到了许钧泽身边,最后倒成为了夫妻两人之间的通信使。 这天晚上,林舒然正打算入睡,却听见屋外一声闷响,接着灵琴就进来禀告说,发现有人故意靠近林舒然的房间,她已经把那人击晕了。 林舒然披衣上前看了一眼,是个遮面的黑衣人,飞月拉下他的面罩,竟是许钧泽和她之间的通信使,于是赶紧让灵琴和飞月把那人弄醒,说是自己人。 灵琴反手又是一掌,就见通信暗卫悠悠醒转,接着满脸警惕地看向灵琴和飞月,同时也做好了攻击的准备。 “别紧张,都是自己人,她们是我新找的侍女。”林舒然一句话就让那黑衣暗卫站直了身子,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双手递给她。 林舒然赶紧接过信看,里面只有一张纸,字不多,许钧泽告诉她京城的事情他已经知晓,让她不必担心,他很快就会回来,方家的事情让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不必惧怕任何人,许铭瀚也已经无事,信末让她以保护自己和许家孩子为重。 许钧泽字里行间透出的镇定自信让她感到惊讶,就连皇帝都对如今的局面有些头疼,他怎么好像一点儿不担心的样子? 又过了两日,方达在梅太医的精心救治下渐渐有了苏醒的迹象,而隔壁的御史府还在被官兵围守着,虽然刑部的人没有在方家查到什么,但是定远侯和宰相陈言之却在逼着皇帝治方家的罪。 同时,寒影他们也将这两日搜集到的消息告诉了林舒然,他们打探到,刑部最近在查一件官员连环被杀的案子,而被杀的那些官员都和几年前的任家金塔案有关,其中凶手遗留在现场的一份证据显示,当年任家的案子方老御史贪墨了任家家主的九座金塔,可大牢之中方老御史和方御史都不承认这件事情。 看来此次方家出事说到底还是和当年任家的案子有关,九座一人高的金塔,这搁在谁眼里都拔不出来,难道一向清廉的方老御史也会忍不住动心? “奴婢听说,当年天下第一皇商任家的九座金塔只是传言,并无人亲眼见过,任家满门被斩之后,朝廷也没有从任家找到这些金塔,而且查任家案子的大臣不是只有方老御史一个,还有凌王、宰相和清王。”红姑也听说过任家金塔的传闻,当时任家出事,江湖上有不少人也暗中寻找过那些金塔,只是都没有寻到的消息。 红姑说的这些林舒然之前也听清王妃说过,就是因为任家的金塔案,清王爷才和皇帝有了隔阂,这金塔究竟有没有人亲眼见过呢? 说起任家,林舒然便想到任勇和许铭瀚,京城这些官员被杀和任勇有没有关系?任家出事的时候,许铭瀚还是个四五岁的孩童,他对任家的记忆又有多少?任勇和许铭瀚关于任家金塔的事情又知道多少?许钧泽对这一切又了解多少呢? 心中疑问频起,林舒然却找不到人来作答,如今任勇被许钧泽不知藏在了何处,许钧泽和许铭瀚也都不在京中,要找答案她得自己先行动了。 “夫人,明日定远侯府的宴请你还去不去?”红姑在一旁提醒林舒然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怎么保护 “去,当然要去,红姑你要陪我一起吗?”明日京城各府的主母、贵女都去定远侯府参加宴席,她这个大将军夫人哪能少得了,估计有很多人正等着她出现呢,她要是不去,岂不扫了那些人的兴。 红姑这时却回道:“夫人身边已经有了灵琴和飞月,她们比奴婢更适合呆在夫人身边,奴婢明日就不跟着去了!” 红姑眼中微光闪过,明日她要出门去办自己的事情,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那些仇那些怨那些恨,她时时刻刻都在谨记于心,一丝一毫也不敢忘! 林舒然却没觉察出红姑的异常,只是笑着回道:“也好,这段时间辛苦红姑你了,你就在府中好好休息。” 到了第二日,林舒然穿了一身素雅的水墨绿衫青竹暗纹罗裙,头上用金钗挽发珠玉为配饰,显得整个人优雅端庄又不失贵气。 灵琴和飞月则是高门中一等丫鬟的装扮,一左一右跟在林舒然身后出了门。 “娘今天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哪儿?”许铭轩瞅着大门口林舒然带着两个丫鬟上了马车,他一脸好奇地问身旁的许铭昊道。 “听说是定远侯府请了娘去参加宴席,我看不是什么好宴,娘到了那里肯定会被人欺负的。”许铭昊嘟起了小嘴眼睛机灵乱转,许钧泽如今不在府中,他得保护林舒然不受外人欺负。 一听林舒然要被人欺负,许铭轩情绪也激动起来,说道:“七哥,我们不能让人欺负娘,外边那些人都太坏了,可我们怎么保护娘呀?!” “那还不简单,我们偷偷跟着娘进定远侯府,看哪个欺负娘,就把那人给记下来,娘不是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把这些人都给他们记在本子上,迟早有一天找他们狠狠算这笔账。”许铭昊不像之前那样冲动行事了,他明白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要学会隐忍等待,努力强大自己,然后待实力超过对方时就要痛快还击。 “七哥你真聪明,我也帮着你一起记,然后咱们一起找他们算这笔账!”许铭轩一脸崇拜地看向许铭昊,七哥就是比他聪明有办法,可随即又苦恼起来,“可是我们怎么进定远侯府?大哥、二哥知道后肯定不会让我们去的。” 许铭昊也小脸垮了下来,是呀,他们该怎么混进定远侯府去呢?就在这时,许家大门口又走进来一人,而且还冲他们十分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许小七、许小八,你们两个嘀嘀咕咕干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撺掇着惹事呢?小心我去告诉许家姨母去!”来者正是清王府的小王爷赵沛,他在南郊田庄的时候就和许家这些孩子相处极好,言语之间犹如一家人似的不见外。 “小王爷,你来我家有何事?你若是来见我娘,可能晚了一步,她刚刚去定远侯府参加宴席去了!”许铭昊先是有礼地对着小王爷赵沛行了一礼,见许铭昊这样讲规矩,赵沛一时还有些不适应,在田庄的时候,这小子可没少捉弄自己。 许铭轩也赶紧学着许铭昊对小王爷赵沛行礼,林舒然对他们说过,礼不可废,对人表示尊重也才能得到对方的尊重,这是君子应有的礼节和德行。 小王爷赵沛看着两人小大人的模样朝着自己施礼,也轻咳一声,将身子站得更直了些,装模作样地说道:“两位贤弟不必多礼,本小王爷今日是来探望你四哥的,许家姨母既然不在,我待会儿去定远侯府见到她,再同她请安问好便是。” 许铭昊眼中一亮,立即笑着问他:“小王爷,你等会儿也去定远侯府?” 小王爷赵沛点点头,他是清王府的小王爷,即便定远侯府和清王府结不成亲,他们王府还是收到了定远侯府的请帖,他爹娘不愿意去,他姐姐不想去,所以就只有他出面了。 此时,许铭昊和许铭轩暗中互递了一个眼神,然后“嘿嘿”笑着朝小王爷赵沛靠近,这把赵沛吓了一跳,他们这样笑绝对没什么好事,有丝紧张地后退一步道:“你们两个想做什么?” “小王爷,我们也想跟着你去定远侯府,你带我们两个一起去吧,我还没机会见识一下定远侯府什么样呢,听人说比我们大将军府大多了!”许铭昊讨好地看着赵沛说道。 “是呀,我也想看看定远侯府什么样,真的很大吗?”许铭轩也靠近了赵沛,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向他。 小王爷赵沛明显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两个人又想办法捉弄自己呢,原来是想跟着去凑热闹,他豪爽一笑,回道:“定远侯府是京城除了皇宫之外最大的府邸了,别说比你们大将军府大,就是我们清王府和其比也差些,行,今天你们就跟着我去见识一下吧。” “太好了,小王爷您真是爽快讲义气!”许铭昊冲着赵沛竖起了大拇指称赞,然后和许铭轩拉着他的手臂就要往外走。 赵沛忙说:“我还没去探望你四哥呢,他在国子监受的伤好了没?” “好了,好了,我四哥早好了,咱们还是先去定远侯府的宴席吧,回头再来见我四哥,快走,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许铭昊使大劲拉着赵沛就往外走。 赵沛一头雾水,不明所以地看看许铭昊又看看许铭轩,问道:“什么晚了就来不及了?” 不就是去参加侯府宴席,他是小王爷,去晚了也没人能说什么,再说现在时间还早着呢!他们两个急什么呀! “参观定远侯府呀,咱们去晚了,人家就开席了,到时候吃完饭宾客都走了,咱们哪还有时间在侯府里逛逛呀!”许铭昊胡乱解释道。 赵沛忍不住笑了,说道:“你们两个当定远侯府是什么地方,菜市场吗?那可不是谁都能随意去逛的,主人家要是不让逛,咱们也是不能去的!” “哎呀,知道,知道,快走吧!”许铭昊和许铭轩直接将赵沛拉出了大门,唯恐去晚了,谁欺负了林舒然他们不知道。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被气着了 定远侯府位于皇宫正东方向,众所周知它是京城内除了皇宫之外占地最大的府邸了,府内分为主院和东西两个大院,原本主院是一座王府,东西两个大院是与王府相邻的两家官员府邸,后来三院合为一处,并将它赐给了定远侯作为居处。 侯府主院主要是定远侯夫妇与嫡子嫡女的住处,妾侍与庶子庶女大多住在西大院,东大院是侯府专门用来举办宴席与各种活动的地方。 林舒然下了马车,抬头望了一眼定远侯府东大院的朱红色大门,威严壮丽下透着钟鼎之家的富贵与厚重。 门前早已经车水马龙,衣着华丽的宾客正被侯府下人迎进门内,只是一个侯府偏院,看起来却比其他王侯之家的正门还要热闹喧嚣。 林舒然带着灵琴、飞月走上了台阶,立即便有侍女相迎,领着她们前往女眷暂歇的场所,踏进门来,入目的就是一座极尽奢华的汉白玉屏风,雕花的圆形拱门,处处可见的名贵花草,小桥流水,亭台楼阁,碧瓦朱甍,真真是富丽堂皇,令人观之咂舌。 “这还只是个偏院,不知主院又是怎样的富贵华丽!”林舒然不由地出声感叹一声,跟着侯府侍女继续往前行。 很快,她就来到了女客们所在的赏花阁内,倒是没瞅见她熟悉的人,不过不喜她的人似乎都在。 苏婉婉一双美目看到林舒然出现便能冒出火来,她从不让自己在人前失态,唯有见到林舒然时,那满腔的妒火和怒气就抑制不住,这个女人都已经嫁人了还占据着她丈夫萧尘的心,甚至能让他违背一向做人做事的原则,她真是好大的本事呀! 顾兮若和齐柔儿也眼露不善地看向林舒然,上次在龙安寺的时候,因为林舒然的原因她们都被自己的婆婆凌王妃回去训斥了一顿,明明当时的事情和她们无关,她们还平白受了那么大的委屈,两人都把这笔账算在了林舒然的头上。 凌王妃一见到林舒然也是绣眉皱紧,自己被王爷训斥又在儿媳妇面前落了面子,这都是拜林舒然所赐,如今大将军府已经得罪了不少人,听说林舒然还没脑子的搅合进方家的事情,她真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 想着如今凌王府和定远侯府结了亲,她女儿很快就会成为这权势滔天的侯府掌家主母,凌王妃就变得更加趾高气扬起来,她抬高眉眼走到林舒然面前,用一种奚落嘲讽的语气看着她慢悠悠地说道:“许夫人,本妃还以为你躲在府里不敢见人呢!” “王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一没有偷,二没有抢,三没有做亏心事,四——”林舒然故意拖长了一点儿声音,看向凌王妃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也没有被太后禁足,是定远侯府给我下了请帖,我才来的,怎么就不敢出来见人了!倒是凌王妃你,太后不是让你在家中反省诵念千声佛号吗,你是念完才来的吧?” “你——”凌王妃一时气结,林舒然的伶牙俐齿上次在龙安寺她就已经领教过了,怪不得定远侯夫人袁氏对她说过,这林家的女儿不能小看,林太傅那是个老狐狸,他养出的女儿心思能单纯善良到哪里去,没看太后都被她们给哄骗住了吗,“哼,许夫人倒是长了一张得理不饶人的利嘴,更有一副七窍玲珑的心思,听说你将方家的少爷抬进了大将军府。莫不是也为了方家藏起来的金塔?” “王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这方家的案子还没查出个一二三四五,你怎么就断定方家藏着金塔?我记得当年任家的金塔案,皇上派出的钦差大臣可不是只有方老御史一人,再说这方老御史的为人满朝文武谁心里不清楚,若是任家真有什么宝贝不见了,这当年查案的大臣是不是都有嫌疑?”林舒然可不会惯着凌王妃当众往她和许家身上泼脏水的毛病,祸水东引这招她也会。 凌王妃脸色立即变了,林舒然这话岂不是说任家不见了的金塔和她家王爷也有关系,当年查任家案的大臣除了方老御史方鄂,还有她家王爷和陈相爷、清王爷,便怒声反驳道:“许夫人,你这是污蔑,本妃可去太后面前告你一状。” 林舒然没有被她威吓住,反而淡然轻声一笑,那语气仿佛凌王妃在小题大做一样,说道:“王妃何必动怒,我这不也是现学现卖,您是先生,我是学生,学得不好,您就担待些,总不好说您先冤枉我,然后再失了皇家儿媳的气度,这要传出去,免不得让人笑话。” “你——你——”凌王妃举起右手用食指抖着指向林舒然,她这是又被林舒然给气着了,天底下能把她气成这样的,除了凌王世子妃布云娜,就是眼前这个林舒然。 “婆母!”顾兮若和齐柔儿赶紧一左一右走到凌王妃身边扶住她,同时顾兮若更是首先开口朝林舒然怒斥道,“许夫人,你怎么可以这样同王妃说话,别忘了你什么身份!” 林舒然眼神渐冷地看向顾兮若,才刚嫁进凌王府做侧妃没多久,顾兮若身上的气势便已经彻底变了,变得她一点儿也不认识了。 “顾侧妃,我当然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下次王妃不要随意冤枉好人,不然再老实的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林舒然不再给顾兮若好脸色,以往的情分在她狮子大张口要添妆礼的时候便已经断了,她同样也不会惯着顾兮若。 顾兮若从未在林舒然的脸上看到对她这样冰冷的表情,甚至她从不会认为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一向温柔良善的林舒然脸上,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林舒然不再是她心中认为的那个林舒然了,她变了,完完全全地变了! “许夫人,你不要以为仗着太后的宠爱就可以随意欺负人,更何况,王妃她品级比你高,你出言顶撞她,就是大不敬!”此时,苏婉婉也站出来替凌王妃说话,同时下巴高扬,眼神阴狠地对着她。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以后算账 林舒然只是扫了一眼说话的苏婉婉,并没有接她的话,也没打算理她,若是论品级,苏婉婉也和她说不着。 苏婉婉被林舒然怠慢的态度激怒了,这个女人竟然一点儿也不把她放在眼里,她那是什么意思!认为自己不配吗?! “林舒然,你不要得意,你真以为自己这大将军夫人能做长久,方家已经是戴罪之身,你敢窝藏案犯,就是存心不轨,你们许家应该被同罪论处!”苏婉婉有些口不择言起来。 自从上次在瑶光阁之后,萧尘就再也不肯与她见面,甚至以办案为由,连家都不回了,但他却已经去了几次大将军府,想着许钧泽不在京城,大将军府里萧尘和林舒然亲亲我我见面的场景,她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林舒然看着眼前有些失去理智像个泼妇一样的苏婉婉,同样眼神冰冷地看着她说道:“萧夫人,身为刑部侍郎夫人,你就算不懂律法也应懂得常识,办案要讲究证据,你说我窝藏案犯,存心不轨,那就请拿出证据来,否则你这才是真正的污蔑!” 当初萧尘没有消息娶了苏婉婉之后,林舒然是真心要祝福他们的,想着拥有现代灵魂的自己给不了萧尘期待的感情,而他娶妻之后便能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可他这个妻子嫉妒心太重,几次三番要找自己的麻烦,就算看在萧尘的面上,自己给对方颜面,那也要对方肯接受才好。 与此同时,藏在赏花阁门外将几人之间的争吵都看得一清二楚的许铭昊和许铭轩正气得咬牙切齿,还真让他们给猜着了,林舒然刚进了定远侯府就被人给欺负了。 两人背后还站着神情尴尬的赵沛,他利用小王爷的身份将两个人带了进来,却没想到被他们拉着在这里“偷听”女眷们说话,许家两兄弟年纪小还好说,他都这么大个子了,被人瞧见实在不好。 “许小七、许小八,咱们趁人没发现赶紧走吧,你们放心吧,许家姨母不会让人欺负的!”凌王妃和林舒然她们的对话赵沛也听到些,听着是林舒然被人围攻欺负,但对方好像也没从她这里讨上便宜,许家姨母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呢。 这时许铭昊和许铭轩同时回头不满意地瞪了一眼赵沛,敢情这会儿被那么多人一起针对欺负的不是他娘亲,被两人这样一瞪,赵沛立即闭了嘴,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八弟,把这些人的样子都记牢了,以后找她们算账!”许铭昊要把这些欺负林舒然的人都记在他的小本本上,总有一天他要为林舒然讨回公道。 许铭轩眼神坚定地点点头,哼,别看他人小,气性可大,这记性更是好得很,此刻这些人的样貌神态他都牢牢地刻在了脑海里。 不一会儿,又走进来一群女眷,为首的正是定远侯夫人袁氏,陪在她身边的是可柔郡主和宰相陈言之的嫡女陈佳婷。 “王妃,这是怎么了?”袁氏走进来看到凌王妃脸色不太好,被两位侧妃儿媳扶着,便上前关心地问道。 凌王妃觉得有些丢人,又有些委屈,故意轻叹一口气,瞥了一眼林舒然,抚着胸口说道:“本妃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许夫人,她几句话说得我身体不舒服,如今太妃不在了,我们凌王府也就不被某些人放在眼里了,许大将军备受恩宠,我们凌王府哪比得了。” 可柔郡主一听自己母亲是被林舒然给气得,立即气势汹汹地走到林舒然的面前,扬起手就要朝她的脸上扇去,嘴里更怒骂道:“贱人,你敢气我娘!” 谁知她扬起的手根本就没碰到林舒然,半路就被灵琴给拦住了,而且可柔郡主的手腕被灵琴握住就像要折了一样。 被一个下人挡住,可柔郡主羞怒极了,她扬起另一只手就要再打过去,又被灵琴急速拦下,疼得可柔郡主眼泪都落了下来。 “放开我,你这个贱婢,贱人!”可柔郡主疼得眼泪汪汪,凌王妃和袁氏她们都看出异常来,林舒然身边的婢女怕是会武功,可柔郡主的手腕都突然变红了。 “林舒然,你好大的胆子,那可是皇家郡主,你竟敢伤她!”为了护女,凌王妃的声音又大了起来。 林舒然却始终从容淡定地站在那里,她缓缓出声道:“凌王妃这话可说错了,我的婢女没有伤任何人,她们不过是履行自己身为婢女的职责,在护主而已!” “娘,好疼!”此刻可柔郡主什么都顾不得了,她这手腕钻心似的疼,可握着她手腕的婢女却面无表情,似乎下一刻就能把她的手腕给掰断,她心里害怕极了,恐惧从脚底往上冒了出来。 凌王妃和袁氏她们算是看出来了,林舒然根本就不是个随意可欺的软柿子,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嫁给了许钧泽,在她身上竟也能看出几分果断刚毅的杀伐之气来,本是要挫挫她的锐气,如今倒是被她拿捏住了。 “许夫人,快让你的婢女放手,不管怎么说,可柔郡主都是皇家贵女,是我定远侯府即将过门的儿媳,侯府的面子你也不给!”袁氏冷着脸往前走了一步,紧盯着林舒然出声说道。 主家的面子林舒然还是愿意给的,她示意灵琴放开可柔郡主,然后瞧着袁氏说道:“今日我是受了贵府的邀约才来的,不过看来在这里不太受欢迎,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告退了,免得扫了各位的雅兴。” “这就是定远侯府的待客之道吗!”就在林舒然打算带人转身离开时,镇国公夫人杨氏带着儿媳秋氏、女儿雷莹莹和林舒然的母亲文氏、大嫂明氏一起走了进来。 林舒然上前给她们一一见礼,杨氏笑着看了她一眼,然后不顾凌王妃和袁氏几人的脸色说道:“你这孩子受委屈了,若是想走,我让人送你回去,免得路上又遇上哪个不长眼的欺负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