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山巨变》 第一章 自主创业 2010年,金秋的太阳普照龙门大地。 广信农学院毕业的龙飞,一踏进家门,就对着父母亲说:“爸、妈,我毕业回来了。” “飞儿,毕业了,有什么打算?”龙小兰接过龙飞的话说。 “现在时兴大学生毕业自主创业,我决定回老家养鸡。”龙飞把他的初心梦想和盘托出。 龙小兰心想:儿子刚走出校门就跑回老家养鸡,这不是自毁前程吗?她想到这里,转向龙兆天:“老公,你快劝劝你这个宝贝儿子,叫他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龙兆天坐在沙发抽着烟,慢条斯理说:“我倒认为儿子的选择无错,飞儿爱养鸡,你是知道的……”龙兆天把龙飞自小酷爱养鸡的事对她说了一遍后,话锋一转,“儿子之所以会产生回乡养鸡的想法,是他知道了村里几个鸡场倒闭遗留下来的烂摊子……”龙兆天把那天村长石金长到县里开会,晚上约他出来聚旧所说的话说了出来。 龙小兰听后,心情沉重地说:“啊!原来这样。” 龙兆天望着站在身旁的龙飞,意味深长地:“这说阴,我们家阿飞心里装着父老乡亲。” 最终,龙小兰只好同意了。 第二天,龙飞告别父母亲,只身回老家,承包村委一个丢荒多年的小农场,开始其养鸡的千里之行。 一个天河圩圩日,龙飞购回了20o只鸡苗,饲养三个月后,第一批肉鸡终于上市并一售而光。 “爷爷、奶奶,快来帮忙数数钱,看这批鸡赚了多少。”龙飞一回到他爷爷龙鹤年家,也顾不上喝一口水,就从装着卖鸡钱的那个蛇鳞袋里,抖出一堆人民币来。 “总共是3308元。”老俩口数完钱后,喃喃地说。 龙飞颇为兴奋地:“3308元,除去饲养成本800元,人工等除外,纯获利2508元。” “哦,赚这么多呀!”奶奶满是愁容的脸,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龙鹤年颌首道:“娃子,好样的,爷爷看好你。” 过了三天,又逢圩期,龙飞购回了第二批鸡苗。这批比第一批增加了1倍,400只。 饲养了3个多月,肉鸡上市,这次赚了2倍多! 龙飞开始“招兵买马”了。水东村、马王寨的石文斌、石北金、石志坚等小学同学纷纷来投。 鸡场的规模进一步扩大,环境进一步改善。 沉寂了多年的凤山村,因有了龙飞鸡场而显得有了生气。 龙飞开始扩大生产规模,在小农场盖起四排鸡舍。 上天好像要考验龙飞这名天纵之才,正当鸡场又一批肉鸡准备上市时,“死鸡瘟疫情”沉渣泛起,像热带风暴席卷而来。 鸡场所有的肉鸡全部中招,死了个精光。 龙飞望着一只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病鸡,心情显得十分沉重。 龙飞耗尽了他全部所有的积蓄,失败仍然没有停止。 面对着冰冷的鸡场和空空如也的鸡栏,龙飞欲哭无泪,更是心痛欲裂,陷入了困境。 此时的凤山村,风言风语四起,大有黑云压村之势: “哼!好学唔学,回来学养鸡,现在知死未?” “和他父亲一个样,自作贱。” “……” 这些风言风语,像一支支利箭穿透着龙飞的心。 龙飞自回村创办鸡场这半年来,没有得到稍微休息,本来未挨过劳苦的他,已是身心疲惫,加上受此刺激,一回到爷爷家,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跌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爷爷和婆婆见状,连忙把龙飞扶起躺在床上, 龙鹤年年轻时外出习文练武,有幸与孙若思后人结缘,精通医术,与龙飞把脉后,方知孙子疲惫过度,火气攻心,急忙上山采回几味山草药,煲好给龙飞服下。。 一连服了几贴,非但不见好转,却见龙飞整个人像昏死了的一样。 此时的龙飞,迷迷糊糊,魂魄飘荡,回到了10年前…… 第二章 天纵之才(上) 小升初,龙飞考出了逆天成绩被龙门一中录取。 转眼间又到了开学季。 当龙飞踏进一1班课室时,发现最后排角落处那张桌子还有一个空位,便行了过去。 龙飞刚坐下,这时班主任余伟文步上讲台,“同学们好!”巡例打了个招呼后,开始宣读班干名单:“班长和学习委员由龙飞担任,副班长和英语科组长由郑倩倩担任……” 第二天早上,郑倩倩在回课室的走廊遇见龙飞,她十分友好地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班长,早晨!” 这个郑倩倩,不但人长得漂亮,而且出生名门,是当地县高官郑伟德的千金。 龙飞见郑倩倩主动与他打招呼,大有受宠若惊之感,连忙停住了脚步,热情地说:“早晨!班长。” 就这样,他俩之间从生疏到熟悉并相互之间产生了好感。 在副班长郑倩倩的大力协助下,开学仅一个月,龙飞不但把班务工作做得有条不紊,十分出色,而且各科测试名列全级第一,成为了全班同学的崇拜偶像。 龙飞与郑倩倩之间的同学情,也由此掀开了新的一页。 周末放学那天,龙飞见饭堂还未到点开饭,便步出校门,想到学校附近散散步,熟悉一下环境。 郑倩倩在课室打扫完卫生后,背着书包出来,在学校附近看见龙飞独自一人在散步,便走过去对他说:“班长,周末你不回家吗?” 龙飞见是郑倩倩,“唉”地叹了一声,说:“我家那么远,不是想回就能回的。” “哦,有多远呢?”郑倩倩好奇问。 “我的家乡距离学校有二百多公里,山长水远搭公交车都要十几个小时。”龙飞摊了摊手,无奈地说。 “那你周末也住在学校宿舍吗?”郑倩倩明知故问。 “嗯。”龙飞点了点头。 “班长,下午有道数学题我做错了,刚才在课室看了几遍都没弄懂,想请你到我家补习下……”郑倩倩看着不远处那排楼房,“我家就在那里。” “行。”龙飞爽快地答应了。 刚回到家,郑倩倩连忙向她母亲介绍:“妈,这是我班长,叫龙飞,来给我补习功课的。” 郑倩倩的母亲叫丁小芹,见女儿带同学回家补习,又见龙飞生得眉清目秀,自然喜爱有加。 温习完功课后,龙飞便起身告辞。 正在厨房洗菜的丁小芹,一听龙飞要走,急忙出来说:“小飞,吃了饭才回去吧。” 郑倩倩也热情地说:“班长,吃了饭才回校吧。” 龙飞有点为难地:“怎么好意思呢!待会你爸回来……” 龙飞话一出口,只见郑倩倩的父亲郑伟德提着个公文袋出现在家门前。 “叔……叔叔,您好!”平时口齿伶俐的龙飞,这时竟变得口吃起来。 郑倩倩连忙过来介绍:“爸,他是我班长龙飞,我请他来为我补习功课的。” 郑伟德一听“龙飞”这名字,立马反应过来,打量着龙飞说:“你就是那个小升初总分全市第一的龙飞?”县里留住了一个拔尖苗子,郑伟德作为县高官,自然喜爱有加,一定要龙飞吃了晚饭才准回去。 …… 大凡进入初一的新生都认真学习,而龙飞却是另类。 事情的起因是他老爸这几年在外寻找预防“鸡疫”良方,最近来到龙门县城,当地科研部门为他爸提供了一套房子,并要求他老爸与当地科研机构的专家专题研究、探讨,把“预防鸡疫”作为当年一项科技攻关项目来抓。 因此,他老爸要他搜集这方面资料。 龙飞自从接受他老爸交给的任务后,一到周末或有时在晚自修中,借故有事等原因,向副班长请假或打声招呼,便赶去参与这工作。 龙飞的表现着实令班主任余伟文头疼,不得不说龙飞简直就是一个另类。 偏偏这个另类还另类得令人无奈。 你说他上课打嗑睡,不专心听课,可偏偏每次考试都能得第一,即使是余伟文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天纵之才。 好不容易又到了星期五,上完了最后一节课,龙飞在课室里收拾好课本,背起书包,匆匆离开教室,走出了校门。 龙飞又来到了那间隐藏在一片树林中的那排平房。 这几个星期,一放学后,郑倩倩都找不见龙飞,好像丢失了什么似的有些失落感。 因此,刚一落课,她就开始留意他的行踪了。 她见龙飞行到那排平房停住了,东张西望了一下,像灵猫一样一下子不见了他的踪影。 郑倩倩走近那排平房一看,“啊,班长竟然入了网吧?” 直觉告诉她,龙飞一定是进去打游戏机了。 “不行,得去劝劝他。”郑倩倩走进去,找遍了整个大厅,都找不到龙飞,便向柜台前的服务员打听。 服务员见她斯斯文文,心地善良,不像是来寻事的,便试探着问:“你是他什么人?” 郑倩倩说:“我是他的同学。” 服务员见她是来找同学仔的,用手指了指那个阁楼。 郑倩倩上去一看,只见龙飞躲在一台电脑前,双手敲击着键盘,聚精会神地看着显示器…… 郑倩倩悄悄地走近前去,只见网页上“著名家禽专家范尔文谈现代科学养殖技术”映入眼帘…… 她顿时明白了一切,趋步上前,轻轻拍了一下龙飞的肩背。 龙飞坐在那里,正耐心等待弹出下一网页,不料被郑倩倩在背后轻轻一拍,竟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般转过头来,嘴唇刚巧碰到了她的脸颊上。 龙飞定睛一看,见是郑倩倩,砰砰跳着的心才稍为平静下来,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郑倩倩还未从刚才的尴尬之中回过神来,只害羞得满脸通红,羞答答地说:“这……这里不是我们来的地方,快离开再说。” 郑倩倩边说边拉着龙飞来到服务台前,结了账,从书包拿出红领巾,抖开裹住头,然后探出头去,明亮的眼珠骨碌碌地左右转动四眺,确定外面没有熟人后,像躲避瘟神一样拉着龙飞,瞬间消失在树林之中…… 路上,龙飞把参与他老爸那项养鸡研究,缺乏科学养殖资料,才去网吧上网查找资料的事对她说了。 郑倩倩听了后,明白了他近段老请假的原因。 郑倩倩关切地说:“这种地方,以后就不要来了,这样吧,我把我那台手提电脑借给你用吧,反正我也不常用。”。 龙飞感激地拉着她的手,“班长,太感谢你了。 第三章 天纵之才(中) 星期五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起,龙飞背起书包,匆匆离开课室,出了校门。 龙飞近来行动变得有些反常,被细心的郑倩倩发现了。 晚自习看不见他,星期五下午放学在回家的路上也不见他的踪影……出于好奇和关心,这个星期五最后一堂数学课,冼少飞老师刚布置完本周作业,只见龙飞已提前步出了课室门口。 她快步追了出去。 出了校门口,郑倩倩在后面放声叫着:“班长,等等我……” 龙飞听出是郑倩倩的声音,身不由已停住了脚步,眼征征地望着她,说:“班长,还有事吗?” “对,还有事。”郑倩倩顺着他的话说。 “那你说,是什么事呢?”龙飞眨了眨眼说。 “那我先问你,说出来你帮不帮我?”郑倩倩试探地望着他,满是真诚和期待。 面对着郑倩倩那期待的目光,龙飞心头一热,脱口而出:“只要我能做得到的,一定帮。” 郑倩倩认真地:“班长,你知啦,数学是我的弱项,今天老师布置周末作业,我有一道题不是很明,想请你再到我家,帮我补习。” 望着如此真诚的请求,龙飞还能说什么呢!他心想:反正老爸那项工作,也不差在一时半会,而且,他对目前国外大规模发展养殖业,建立家庭农场的具体做法和经验知之甚小,必须掌握了这方面的资料,才能提出独到见解。于是,龙飞点了点头,说:“好!” 就这样,龙飞又一次来到了郑倩倩家。 “阿飞,怎么这么久才来啊!都有两个多月没见到你了。”丁小芹一见到龙飞,责备着说。 龙飞腼腆地用手擦了擦衣角,说:“多谢阿姨还记得我。” “你们先温习功课吧。”丁小芹说完进厨房忙活了。 龙飞开始为郑倩倩讲解这道11不等2的不等式数学怪题。 “为什么11不等2?”郑倩倩不解地看着龙飞。 龙飞挠了挠头,定睛思索了一会,“这样对你说吧,例如,在现实生活中,养鸡,也书写着这样一条不等式:养鸡不等于防病,也就是11不等2。” 听到龙飞用养鸡来佐证11不等2这道数学不等式,郑倩倩听得一头雾水,懵懂地问:“养鸡不等于防病,也就是11不等2?” 龙飞见她听得似乎不明白,又举例说:“我自从上次到了你家,得到你全家的热情招待,我俩之间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我的积极性和主观能动性好似一下子被激活和爆发出来,班里的工作配合得更有默契感,做得更加出色,产生了11不等2,而是11大于2的效果了。” 郑倩倩听着,听着,脑门豁然洞开…… 龙飞又把话题转到养鸡上。 “当下,农村家庭养鸡与防病已形成了两个相互对立、互不关联的孤立面,从而各自导演出如果鸡患了鸡瘟病,只好当垃圾扔掉的现象……” “鸡患了鸡瘟病,能冶吗?”郑倩倩忍不住问。 龙飞反问道:“你说呢?” 郑倩倩答道:“鸡患了鸡瘟病,趁早拿出去埋了,以免污染环境。” “那,如果破解了‘鸡瘟病’这道难题呢……”龙飞突发奇想,他似乎想从这段搜集到的资料中去破解这道难题,以科学的方法去演数理的不等式,“那么,养鸡就能演绎成为发展大规模商品生产,实现产业化。” “好一道11不等2的数学怪题!阿飞,你说得好!很有建设性。”不知什么时候,郑伟德出现在身后。 郑伟德自去年12月从广怀县调到龙门县任县高官以来,一直寻求农村如何把单家独户分散的农户组织起来发展大规模商品生产之策,刚才回到家门口,猛然听到龙飞正在说这一话题,不由得双手击节,叫起好来。 龙飞听到郑伟德的声音,连忙站了起来,拘谨地:“叔叔,您好!” 郑伟德脸带微笑,凝视着站起来的龙飞:“坐、坐、坐,你们继续温习。我先回书房,待会叔叔还想听听你刚才说的发展大规模养鸡呢。” 郑倩倩亲切地说:“爸,我们刚温习完,你问的正是时候呢。” 郑伟德连忙放下公文包坐下来,一本正经地:“那我就开始提问啦!” “叔叔,我我对世事了解不多,恐怕回答不了”龙飞正襟危坐,望着眼前这位管辖全县50多万人的负责人,毕恭敬毕地说。 郑伟德见龙飞神色紧张,故意指了指地面,大声叫着:“蛇、蛇,有蛇……” 郑倩倩一听有蛇,吓得不由自主地跳起来,向门外走。 龙飞淡定地:“叔叔,蛇在那?待我收拾它。” 郑伟德“哈哈”大笑着,趋步上前,用手搭着龙飞的肩膀,亲切地说,“那里有蛇呢!我是开玩笑的。这是在叔叔家,你就把叔叔当成是你的朋友就行啦!” 你可别说,郑伟德这一招,果然见效,龙飞立马恢复了常态。 郑伟德提出了困绕在他心里多时的“如何把单家独户分散的农户组织起来发展大规模商品生产”的难题。 龙飞一听,这正是前段他参与他老爸研究科学养殖、防疫,形成规模产业的其中一项内容。 龙飞滔滔不绝地说着,把在他老爸那里了解到的,搜集到资料的,近段深思的创造性地发挥出来,就好像在描绘他的“养殖帝国”宏伟蓝图一样。 大厅里,静得连司徒莉父女俩的呼吸声也能听见,他们在静静地听着。 龙飞端起茶几那杯热茶,呷了二口,正想再说,郑伟德忍不住插了一句:“发展这种联营,好呀!是个好办法,很有参考价值。”郑伟德为龙飞能有如此独到见解、说出如此有极高参考价值的想法而深表高兴。 龙飞想不到他这顺口一说,竟然引起这个龙门高官兴致,这是他始料不到的。 郑伟德想:龙飞提出的这种把把分散零碎的养殖户吸引到公司中来,对其提供产前、产中、产后一条龙服务,这样做,农户既免除了市场风险,又能从公司那里获得稳定的收入,就能达到共同致富的目的,此乃我这段时间一直所思索的呀。 郑伟德想到这里,内心一阵的喜悦,竟忘了自己的身份,走过去,欣喜若狂般一把将龙飞紧紧抱起来,旋转了好几圈,对眼前女儿的这个同学的喜爱之情,尽在这拥抱之中…… 也难怪,当郑伟德找到了共同致富的发展战略突破口,怎不令他不能自已,欣喜若狂呢! 郑伟德为龙飞能有如此独到见解、说出如此有极高参考价值的想法而深表高兴。 郑伟德强按下心中的喜悦,把龙飞放下来,风趣地说:“龙飞,叔叔一时高兴,聊发一下少年狂!” “叔叔好可爱,开始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大官,都是严肃得让人敬而远之的。”龙飞说着、说着,流露出一脸的天真可爱。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呀?父母官嘛!当然要亲近他的儿女啦!”郑伟德顺着龙飞的话,打趣说。 “班长,难得我爸今天这么高兴,你一定要留下来陪他吃个饭了。”郑倩倩望着她爸说。 “哈哈!知我者,阿女也!今晚我们好好喝几杯,好好庆贺一下!”郑伟德脸上露出了到龙门上任后从未有过的开怀笑容。 “爸,学校有规定,学生不能喝酒的。”郑倩倩望着她爸,正儿八经地说。 “哦?你们看,我一时高兴,都忘了学校的规章制度了。那你们就以可口可乐饮料代酒,这样总可以了吧?” “好!我们今晚畅饮三杯!”龙飞也不客气,像在自己的家里一样,变得无拘无束起来。 …… 光阴似箭,开学后的短短两个多月过去了,期中考试也悄然而至。 期考是学校对新入学的学生进行的一次摸底。 说龙飞期待考试,倒不如说是他期待着验证…… 这次期考,学校领导十分重视,在考试前一个星期,整个初中一年级12个班的学生都被打乱次序,安排在不同的班考试。 龙飞被随机分到了一6班的教室。 龙飞的座位正好是在第四组的倒数第一排,似乎他跟这个座位太有缘了,在一1班坐这个位子就算了,没想到考试竟然还是被分到这个座位上。 对于这次考试来说,龙飞最想要感谢的人是郑倩倩。 因为郑倩倩借给他的手提电脑,帮了他一个大忙。 在离考试前二个星期的一个周末之夜,龙飞正在房里做老师布置的语、数、英模拟试题。 他做着、做着,觉得这几门的试题都有点难度,全神贯注陷入了思考之中…… 夜深人静,忽然一阵大风从窗外吹进来,把放在台上的试卷吹翻吹乱。 他正想收拾之际,被台上那台手提电脑所吸引,脑子不由得灵光一闪,双手一拍,大声说道:“嘿,有了!” 龙飞打开电脑,点击百度网页,输入北师大附中搜索引挚。 糟糕,网页显示:没有要搜内容。 龙飞右手离开键盘,伸手挠了挠头,想起有一次在网吧,曾偷听到网吧师傅在教老板娘上网破解密码的话。 龙飞按照偷听到的方法路径,切换到谷歌网页,一搜索,果然弹出了要搜索的内容。 再点击搜索,显示:请输入密码。经过层层破解,终于如愿以偿。 “嘿”,好家伙,全国那几所名校附中近几年测(考)试题、标准答卷全在这里,果真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龙飞把这些试题、标准答卷浏览了一遍,熟记于心后,再浏览高中、大学的…… 好家伙,还配有中考、高考状元名师点拨的授课视频和音像,龙飞一听就明,一看就懂,都能记住,且能灵活运用,原来只有高中水平的他,一下子来了个“三级跳”,就像金庸笔下的《倚天屠龙记》所描写的张无忌那样,无意中获得了武林秘笈《九阳神功》,一经练习,武功大增,一下子达到了武林一等一高手的境界。 为了报答郑倩倩之恩,考试前一周,龙飞还专门把语、数二科那些容易做错失分的题向她提示并详解了一遍,英语是她的强项,他就没有再多说了。 尽管如此,龙飞还是低估了这次考试的难度和教研室对这次期中考试的重视程度。 语文科考试一结束,考生走出试室,普遍认为:语文科试题出得很深,有的根本未学过! 龙飞也颇有同感。比他所想的中等偏上的难度还要深,尽管他在下课铃响前10分钟就已经做完了整个试卷答题。 龙门一中初中全级有12个班的规模,学生人数有600多人。 但是,考试成绩可不管人数的多少,所以,在龙门一中内部的竞争力度其实是很大的。 …… 龙飞回到他的座位上,下午还剩下一门数学要考。难得的课间休息,对于他来说就是睡觉,而这一次他似乎睡不成了。 “语文题出得很深啊!谁出的试卷?竟然这么深!” “就是嘛,我有好几处都不会做,特别是分析句子成分那道。” “……” 此时,在一6班课室的另外一边,郑倩倩身边也聚集了好几个一1班的女生在那里咋呼呼地吵着,真是让人清静几分钟都不行。 虽说龙飞前段时间老是不参加晚自修,影响不好。但他的成绩却又让她不得不佩服。 因此,当一1班的另外几个女生纷纷表示语文题出得很深的时候,郑倩倩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龙飞的那间试室。 她是知道龙飞被分到一6班试室的。 “我做的还可以吧,班长不是在一6班试室考吗,去问问班长考得怎么样?”郑倩倩今天做语文试题,简直犹如神助一般。龙飞和她复习的题几乎都在试卷上出现了,这些题好像是由他出似的。 郑倩倩的提议马上得到这几个女生的热烈响应。 砰、砰、砰! 龙飞正在闭目养神,猛地听到几声“砰、砰、砰”的敲课桌面声。 他很不情愿地睁开眼,更不情愿地看着一班小女生围在他桌子前面。 “你们搞什么?让我瞌会养养神好不好。” “龙飞,马上就考数学了,你还瞌睡?快跟我们说说语文考得怎样,我们都觉得出的题太深了,不会做啊!” “就是!” “班长,你做得怎么样?” “等试卷改好发下来不就知道了。”龙飞头也不抬,没口气地说。 龙飞还想继续趴在桌上瞌瞌,忽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他似乎闻到了一阵熟悉的味道。 龙飞抬头一看,郑倩倩果真站在他的旁边。 他连忙站了起来,用手揉了揉双眼,不好意思地望着她,说:“班长,失态了。” “这段时间睡得较晚,中午瞌一瞌,等会便精神奕奕了。”龙飞微笑地解释着。 他身边除了郑倩倩她们几个一1班的女生外,龙飞还发现有好几个其他班的女生也围了上来。 郑倩倩发觉龙飞口角有口水,赶忙从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龙飞。 龙飞却当作没事一般,接过纸巾,自顾自地边擦边说:“你们问我考语文吧,一般的啦!考满分不太可能,考个110分估计还是可以的。” “班长,你太牛了!我只想考及格就行了!” “哎,这就是差距!” “吹牛!” 尽管如此,龙飞还是低估了这次考试的难度和教研室对这次期中考试的重视程度。 语文科考试一结束,考生走出试室,普遍认为:语文科试题出得很深,有的根本未学过! …… 考试的铃声再次响起,监考老师把试卷分发下去后,照例宣布了几条注意事项后,便进入了数学考试时间。 可以说,龙飞几乎是用一种运笔如飞的速度,在离考试结束还有将近30分钟就交卷了。 这次数学考试的难度也很大,是他们碰到的真正意义上的数学试卷,做起来自然不那么轻松。 而对于现在的龙飞来说,历练过名校名师的高考状元考试数10家试卷,高考状元的数学模拟试题都统统斩落马下的考验,一份初中一年级的期中考卷,无异于是在纸上任意涂鸦一般简单。 一早交卷出来,龙飞走进那栋教师办公楼。 “龙飞,你交卷了?这才10点多,你这么快交卷?!这次考不好,那就不是罚站那么简单了。” “嘿嘿!余老师,我保证考100分。” “好,这是你说的,你先站一会,我改完这几本作业有事问你。” 又借故罚站!以权谋私,龙飞可是大彻大悟了! 足足等到了下课铃声响起,考试结束的时候,余伟文才抬头看了一眼龙飞,只见他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脸上没有半点不耐烦,他这才放下手里的钢笔,转过身子。 “是不是觉得我是有意让你罚站的?” “没有。” “没有?龙飞,我问你,入学以来,你到底表现怎么样,你心里有数吗?说直接一点,你就是个混蛋!”余伟文冷眼扫视了一下龙飞,你以为上次测试考了个优就不用努力了?这次期中考试前我是怎么说的,一而再再而三强调你们,不要提前交卷,做完了反复检查、检查再检查,你倒好,提前了30分钟就出来,跑出来干嘛?” 余伟文会发这么大火,龙飞也颇感意外。 “余老师,我检查过了……”龙飞站在那里,望着余伟文说。 “余老师,看来你班的学生都很有把握嘛,不到一个小时完成试卷还能检查一遍,看来这次数学第一名又要落到你们班里咯!”一个青年男老师刚一进门,就听到余伟文和龙飞的对话,随口就说了一句。 这句话不说还好,余伟文一听这话,脸都变了。 全校初中一年级12个班之间一直都是相互竞争的,所以,余伟文其实也不想当着老师的面批评自己的学生。 尤其是刚才说话的那个男老师,他就是一2班的班主任,姓孙,名熊,他一直就不是很服气余伟文的一1班,所以,刚才那句话其实是带着一些个人情绪说出来的。 这话,不单是余伟文听出来了,龙飞的阅历可不是一个小孩,自然也听得出来。 “龙飞,你先回去吧,等试卷发下来我再找你。”余伟文的脸色十分难看。 龙飞正打算转身离开,不料那个孙老师不知是发了什么神经,竟然又挑起事端,“亨”了一声数落,“你们一1班的这些学生就是十分张狂,刚才我那个考场有一个叫郑倩倩的学生,至少提前半个小时就交卷出去了,余老师,我看哪,你班上的学生,一个二个都是非等闲之辈,张狂得很呀!” 龙飞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孙老师,请问你,如果提前交卷都考了前三,依你说是张狂得很,那不提前交卷都没考上前三,那是不是可以说,反应迟钝得很?” 余伟文显然也没料到龙飞这个学生的胆子竟然这么大,事实上,初中的学生很少有人敢这么跟老师说话,故此,不光是他,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都被龙飞这句话搞得面面相觑。 而龙飞压根就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昂首离开了,只留下那几人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办公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 此等状况,余伟文着实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他的学生可算是把话说过头了,万一到时候成绩出来,一1班没人进前三的话,恐怕就要沦为笑话了。 龙飞可不理会这些,进前三,他可是胸有成竹,十足十的把握。 最后一科考英语。 试室外那株桂花盛开,阵阵桂花香随风飘送。 龙飞和着桂花香进入试室,甫一坐定,只听得一阵“得得得”的高跟鞋敲地声传入耳膜,一位长发披肩,戴一副金丝眼镜的女子款款而至,给人眼前一亮。 只是,龙飞看着女子那一身着装:上身一件白衬衫,外间套着一件淡蓝色修身单扣小外套,粉红的裙子,紧紧地贴在她苗条的身上,划出一道美丽的曲线,尽显女人的妩媚。 龙飞看着这位风情万种,款款而至的监考老师,他似乎有所明白,不是所有艳丽之花,都会向你盛开。这种一见倾城之姿,他还未不够格。 早几天傍晚,龙飞在郑倩倩家和她一起做模拟试题时,无意中听她说起过,学校新来了一位非常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姓王名莉莉,上海复旦大学外语系毕业…… 趁试卷还未发过来,龙飞忍不住多看了一下这位魅力四射的美女老师。 女老师的美态,并未能熄灭龙飞在教研室时激起之火。 他拿到英语试卷后,不但没有收敛,而且在开考不到一个小时内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交卷。 但他并未昂首而去。 处于青春叛逆期的他,不仅没有任何服软的表示,反而在监考女子老师惊异的目光中趋步走到黑板前面,奋笔写下: 提前交卷是张狂,那么,按时交卷是唯诺。请问,提前交卷排前三,按时交卷前三外,是不是迟钝?! 龙飞写完后,把一腔之火尽情发泄在字里行间,狠狠摔丢粉笔,扬长而去。 那位监考女子老师,优雅地摘下那副精美眼镜,柳眉淡描下的那双迷人杏眼,望着龙飞远去的身影…… “好样的,真是一个有个性的小帅哥。”监考女子老师向那个学生点了点头。心想: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这么快就交卷的学生,岭南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啊!看来,当初毕业坚持不留校任教,选择到边远山区县支教,是选对了。 新来的监考女子教师王莉莉,她是不会去把龙飞提前一个多小时交卷向校长汇报,也不会把他写的这几句话擦掉的。 因为她从龙飞刚才的举动上,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 历史何其的相似,当时,她也是在开学的新学期考试,考的也是英语,她也是提前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交了卷,而被监考的涂老师向校长告了一状,幸亏她考出了逆天成绩。 她心里暗自为龙飞担心:不知这个学生会不会遭罚啊? …… 考完试后的第二天早晨,上课铃声响过后,在一1班那里,阵势显然有些吓人。班上的学生在那里拍桌子大声叫骂。 “利害,太利害了!” “班长,你太利害了啊!” “班长,你这还是人吗?” “总分360,你是怎么做到的?” 原来,就在刚才,余伟文宣布了一1班这一次考试的总体情况,不得不说,这一次龙飞的的确确为他、为一1班长了大大的脸。 语数英三科加起来满分是360分,而龙飞竟然考出了360分的逆天成绩,这简直令所有的阅卷老师都吓了一大跳。 但是,又没有人敢说是假的,因为监考龙飞的老师当场说明了考试的情况,还有副监考也能证明龙飞没有作弊。最重要的是,龙飞的试卷都不是余伟文甚至是一1班的老师改出来的。 批改试卷前,试卷上的名字是被装订遮盖住的,每个老师都只改一道题,因此,当总分统计出来的时候,在场的老师都像木鸡一样呆立在那里,惊呆了。 龙飞的三份试卷被改卷老师看了一遍又一遍,几乎没有一个老师能提得出再减分的地方。 但是,却有一位相貌端庄、举止稳重的中年女老师王少敏,扬起龙飞那份语文试卷,说:“各位同仁,你们看,卷面上的字写得多好看,简直同书法家叶友根的字如出一辙。依我看,就冲这手字,应该酌情加分。” “对!应该加分。”王少敏的提议,赢得了一遍附和声。只有一2班的班主任,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一1班这次的考试成绩还出了一黑马,那就是郑倩倩,她竟然闯进了全级第2名。 龙飞语数英都是120分的成绩,加起来,总分是360;而郑倩倩的语文是120,数学120,英语最差,只考了98分,总分只有338,比龙飞足足少了22分,这对于顶尖行列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一个无法超越的分数。 因为他们都知道,到了这个程度,每一分都是很难拿到手的。。 一1班这次总成绩的平均分在全级是排第一,余伟文当时在看到这个统计结果的时候,一度兴奋得不敢相信,即使是现在,在听到全班同学的欢呼声后,他仍难以相信。 …… 第四章 天纵之才(下) 优秀的男生,总是那么令人关注。 优秀包括很多因素在里面,乐观开朗健谈,学习成绩优异,还是班级的班干部,在学校各大活动中频繁露面,再加上帅气的面孔,当然这个时候家庭因素并没有过多的考虑在里面。 这样的男生简直就是每个处于这一时期的少女的杀手,当然,靓姐级别的学姐乃至美女老师也格外喜欢这样的男生。 这种男生的存在,就是用来吸引眼球的。 而龙飞,就是其中的一个。 …… 星期一早上,龙飞一进课室,感到有点不对劲。 “你好!能不能把你的笔记簿借给我看看?” 龙飞抬头看了一眼。 “什么?” “笔记簿!” 龙飞简直有些记不得了,课堂笔记簿?他已很久没有做过这种笔记了。 龙飞递过去一本语文书,与常人干干净净的课本并不同的课本书角基本上都已经倒卷起来,翻开首页是一行写得很有味道的行楷字:龙飞。 这是新来的插班同学李一凡,他第一次看到龙飞的名字。 但是,他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在插入一1班之前,他便听一中的校长提起过这个名字,似乎正是一中那位刘校长说了一句“连龙飞都选择了我们龙门一中”,才让他家里改变了让他去省实中的想法,似乎龙飞的名字有着不一样的意味。 昨天下午办理入学手续时,李一凡起码有超过四位老师超过十次提起了这个名字。 “龙飞这学生就是懒了点,品性应该没问题吧!” “上课睡觉,这还叫没问题?” “真不知道他的成绩是怎样搞出的!” “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学习成绩跌下去,是迟早的事。” “……” 对于龙飞的议论,似乎褒贬不一,这是李一凡第一次对龙飞产生了好奇,似乎在龙门一中,龙飞这个名字真的很耐人寻味。 字迹如笔走龙蛇一般,很有功力,没有练过好几年书法的笔力,很难写出这样的一笔好字来。 李一凡同样是一个书法爱好者,对书法有一定的造诣。从龙飞的这本语文书里,他似乎看到了一个比自己的书法更有造诣的同学。 但是,当李一凡翻开龙飞的这本书一看,不禁令他莫名奇妙起来了。 在每一页课文的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细小的什么科学养殖之类的字词句,笔迹颇为耐看,还附加着做法和经验出处等…… 龙飞是刚才才知道这个新同学叫李一凡。 李一凡这个名字,不仅是个好名,而且好记又好念。 但是,更使龙飞感到好奇的是,李一凡这个同学,不知是从哪里插班进来的? 龙飞好奇地看着李一凡,问道:“李一凡,你爸是县长?”原本这是龙飞半开玩笑的一句话,却不料还真被他说对了。 “嗯。”李一凡竟然点了点头。 “真的假的?县长的儿子跑到龙门一中来插班,你这是图什么?” “我本来打算去省实中的,我爸一听说你也在龙门一中,就把我打发来了。” 一听这话,搞得龙飞真是暗暗称奇:初一和县高官的女儿郑倩倩同班;初三又鬼使神差般和县长的儿子李一凡同班兼邻桌,真个是造物弄人。 龙飞也算是看出来了,李一凡应该是那种从小娇生惯养的独生宠儿。但是不得不说,这个新来的李一凡很有修养。 待人很有礼貌,文质彬彬有礼,学习成绩也很优秀。但是很爱干净、卫生,说话慢条斯理,声音有点像极女声。除了这些特点,恐怕整个龙门一中都找不出一个这样的男生了。 如果仅仅是这样,龙飞倒也觉得不足为奇了。 但是,偏偏这个李一凡,一上来就揽腰搭肩黏上他了,那种令人浑身都起“鸡皮”的热乎令龙飞讨厌。 事实上,龙飞除了对李一凡对自己的亲近到反感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这位新来的同学还像一个女生。 李家将一个男孩子当女孩宠了十几年养大,能不出毛病就是有鬼了,只是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把儿子养成这副模样。而且他相信李一凡的话,他老子搞不好真的是县长。 只是他很好奇,堂堂一位县领导,怎么会把孩子培养成这副模样。 …… 龙飞与班上的同学不相同的是,他作为一个善于沉默的思考者的形象要远远地多于充满活力的学生形象,外表的年龄尽管遮掩了他心中的成熟。 余伟文和几位授课老师,也发现了这名学生的独特之处,在他们的眼中,看到的目光更像是一个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和稳重。 只是这样一个学生,很令余伟文他们头疼。 对这样的学生,任何一个老师碰见了都会既头疼,却又如获至宝般窃喜。 因此,龙飞的“懒”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 其实,龙飞也一直都在试图为自己做一个最好的形象,他需要大量的时间来休息,只能用少量的时间来学习。 余伟文对龙飞的异常并不会因为龙飞在学习上取得优异成绩记录的保持而减少半分。 而对龙飞的行为,却又半睁半闭着眼,这令他很矛盾。 不知不觉中,龙飞似乎已经成为他心中的一个例外。 …… 正当龙兆天的研究有点眉目之时,龙飞也迎来了他学生时代中最重要的第一次高考。 这一次高考,龙飞的运气较差,考场分到了华侨中学。 运气最好的是郑倩倩,她分到了龙门一中。这也就意味着她基本上不用另换环境,在原校参加高考。 离开在这里度过了六年的龙门一中,到华侨中学参加高考,龙飞似乎觉得有几分落寞,深感相聚的时日再多,终究还是要分散的。 龙飞脑中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最后一堂班会时,就是一向强势的班主任余伟文,都禁不住红了眼睛,更别说一些性子柔弱的女生了,毕竟是携手了六年的同窗情谊。 华侨中学位于南都县城南郊,虽然以前是郊区,但是现在这一块早就已经被开发出来,成了龙门县城最大的房地产业开发住区。 龙飞还是第一次来华侨中学,该校与公立中学最大的不同在于由旅居海外的侨胞捐资兴建,气势恢宏。 龙飞一入校门就发现该校的气势恢宏和壮观,他不由得笑了笑。 人家私立的学校还真是不一样,光是这个校门恐怕全县就没有哪一所公立学校能盖得起。 龙飞穿越过这道校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10米宽的水泥路。 一直延伸得很远,在水泥道两侧栽满了鸡蛋花树和紫京树,各式鲜花在错落有置的一个个花坛里面竞相开放,一片艳丽,犹如走进了百花园。 在校道的尽头,一个宽阔的篮球场,龙飞早就听说过,华侨中学有曾经全市最大的篮球场和最标准的运动操场,看来此言不假。 教学楼墙壁上,挂起了“热诚欢迎考生前来参加高考”之类的大红横幅标语。 龙飞赶到考场的时候,教室里已经坐满了考生,在讲台上,有一位女老师站在那里查对考生准考证和身份证是否一致。 龙飞敢说,这次高考是十分严厉的。 仅监考副考官就达六个之多,还有巡视员,大门口两侧,站着两个武警荷枪实弹在那里守卫,给整个高考现场带来一种庄严感。 龙飞把准考证和身份证件放在课桌上,主考官巡到他面前,拿起准考证看了看,上下打量着他,问:“你就是龙门一中的那个龙飞?” 龙飞有点愕然地点了点头。 那位老师这才笑了笑,搞得他都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 “好好考,考个第一为我们县争光。” 龙飞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位老师会突然来这么一句了,原来她是知道自己的。 龙飞这个名字在龙门地区的所有初高中学校中,还是小有名气的。 虽然,这几年龙门一中对龙飞的情况低调处理,但是,在龙门,有一部分学生还是听到过龙飞的名字。 很多学生没想到考场里还能看到龙飞他本人了,而龙飞倒是很意外,没想到自己还有名人效应。 从龙门县领导层面上看,那些主管教育的领导,十分希望他主管这一块,涌现出一两个尖子生,冲上全省前几名。 毕竟,这样的成绩对提升龙门县教育系统在全市的地位,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其本人也将获得县委、县政府一笔可观的奖励金。 岭南省这次高考,用的还是全国卷,同时,用这一套试卷的还有另外二十个省份。 龙飞想到这里,对那位主考女老师的想法还是报以微笑,并觉得她虽然没有至今令他难以忘怀的美女英语王老师那样年轻貌美,但她却有一副菩萨心肠。 …… 龙门高考的主考官开始宣布考试纪律,而那六位副监考官也开始在教室里严格检查每个考生有没有携带用来与外界沟通的器材设施之类的东西。 这次高考,首科老常规——考语文。 其实,这科并不是龙飞所害怕的,主要原因是他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实景大型考试。 高考,模拟名校的高考,龙飞都经历过n次,而且都取得逆天的成绩。 但是,不知道现在身处考场,是什么原因,当他在接到试卷的那一瞬间,竟然觉得自己莫名地紧张起来,拿着笔的右手也有些发抖。 真是活见鬼了! 突然出现的紧张情绪,并没有让龙飞在考试中发挥失常,尽管脑子里对这一年的高考试卷已经没了多少印象,但是毕竟还是经历过n次了,龙飞就是龙飞,很快,他就进入了状态之中。 这次高考语文科,占用了龙飞百分之百的考试时间,直到结束考试的铃声响起才交卷离开试室。 接下来的数学考试,龙飞同样认真对待,他知道这一次高考,意义深远重大。 在接下来的第二天,龙飞没有处理任何有关考试之外的事情,甚至推掉了他老爸好几个电话,直到第二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综合考试走出考场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令龙飞意想不到的是,在走出考场不到十分钟内,便接到了郑倩倩的电话。 “怎么样,考得还好吗?” 通过话筒对方,龙飞听到了一个女生有些迫不及待的声音。 “快说呀?” 另一头,刚刚走出考场,郑倩倩便迫不及待地拨通了龙飞的手机,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渴望听到龙飞的回答。 “还行吧,即使拿不到全县第一,第二、第三是有可能的!” “不行呢,必须是第一!” 郑倩倩轻轻地说了一句,龙飞顿时想马上出现在她的面前,闻一闻那久违了的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倩倩,你呢?” “还好。” 龙飞知道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从郑倩倩的语气里,他还是听得出来她满有十足把握的。 “那你要不要我去侨中接你回来?”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与郑倩倩的通话还未完,电话突然卡了,正当龙飞挂断再接时,他老爸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出来。 “是阿飞吗?刚才编辑部来了好几次电话,说前段上送出版的《科学养殖大系》已出清样,苏主编今天下午约好五点到龙门,要求和你见面。你高考考完了吧?” 龙飞沉默了一下,对着手机说:“刚考完,一时半会走不了。” 苏主编好像是算准了龙飞考试的时间似的,现在离下午五点还有二十多分钟。 “涉及到你撰写的那部分内容,你有时间最好马上赶回来!”龙兆天在电话里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 龙飞这一次是真的意识到身不由己了。 现在回去见苏主编他们,龙飞最担心的是如何向县高官的千金郑倩倩解释,万一他爽约了,搞不好真得分道扬镳了。但父命难违…… …… “铃——”一阵来电的铃声打断了龙飞的思绪。 “喂,我是龙飞。” “龙飞,我是余伟文。今天高考分数出来了,你赶紧来学校一趟……” 龙飞在电话里说了一句“好!余老师,我马上就到。” 龙飞刚挂了电话,又一通电话打进来了,这一次是王莉莉。 “喂,龙飞吗?” “嗯,王莉莉,是我!” “龙飞同学,祝贺你取得了全省高考第一的好成绩,为我们龙门一中争光了,你有时间尽快赶回学校来。” 龙飞在电话里感到王老师的声音很激动,毕竟是高考,而且还是全省高考第一,就是自己最喜欢的学生,这份荣誉对于每一个老师而言都是弥足珍贵的,这一辈子拿一次就已经是很了不起了,毕竟每年的全省高考第一花落谁家都不知道。 王莉莉到现在还记得,在龙飞的成绩揭开的那一瞬间,她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看到那个名字还有名字后面的分数时,王莉莉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到了全省排名的数字上。 “1”! 这个数字让王莉莉当场就尖叫起来,把整个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吓了一跳。 但是,在她喊出龙飞的成绩后,整个办公室都闹得不像话。 “好的,王老师,我马上就过去。” …… 在陪了苏主编一行几天后,龙飞现在恨不得马上离开接待苏主编的酒店客房,恰在这时,王莉莉老师来的一通电话,给了他离开的理由。 龙飞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对苏主编说:“学校来电,有急事要我回去一趟。关于出版《科学养殖大系》这本书,需要我补充的内容,这几天我已谈了,也形成了文字给您们了,全本的清样我也粗看了一遍,总体来说,还行吧,我要赶回学校了。” 龙飞说完,大步流星走出了酒店客房。 当龙飞赶回到龙门一中,只见校门口一条醒目的横幅映入眼帘: 热烈庆祝我校龙飞同学以总分740分的优异成绩勇夺高考全省理科第一名! 看到这条横幅,龙飞感慨万千,虽然龙门一中即将成为历史,但是,他总算是给龙门一中带来了最想要的至高荣誉,在龙门一中荣誉殿堂里,第一次破天荒地夺取了全省高考理科第一名! 热烈庆祝我校郑倩倩同学以总分639分的好成绩夺取全市高考文科第一名! 看着下面的这条横幅,龙飞欣喜地笑了笑。 龙飞心想:无论是对现在的龙门一中,还是对于未来的龙门一中,这两个荣誉都可以为龙门一中的这一段经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了。 对于龙门一中的学生能够夺取全省理科第一名的称号,不仅仅惊动了学校的师生,也惊动了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龙飞站在学校大门外,来来往往,不知道有多少人围在那里驻足观看,谈论这件事情了。 全省高考理科第一名,这个名衔真的好羡煞人。 龙飞走进校园,只见在教学大楼、学生宿舍楼,乃至操场等地方都挂起了横幅,除了自己和郑倩倩的各科成绩横幅,还有其他好几个学生也考了全市前10名。 龙飞想:郑倩倩,考了全市文科第一名,以这样的一份成绩。想必余伟文也功成名就了。 第一次分获全省、市一个高考第一名,龙门一中获得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而作为班主任,余伟文的名气这一次一下子就会在全县,甚至全省红火起来,成为龙门一中的顶梁柱。 渐近教学楼办公室,龙飞就已经听到办公室里喧闹的声音。 此时,在余伟文的办公桌四周,围了40多名学生。 今天,余伟文特别高兴,神采飞扬,全班50名学生,所有的学生都达到了省划定的本科分数线,达到重本的人数更是超过了10人。进入全市百名的学生达到了10余人,前5名中,有3个学生是本班的,最重要的是,龙飞的这个全省理科第一名,分量最重,甚至现在已经有人在预测,龙飞会不会是全国统考试卷中的理科第一…… 因为到目前为止,使用全国统考试卷的二十个省份中,已经有十八个省份的结果出来了。 但是无一例外,龙飞的分数都是最高的,现在每超过一个省份,龙飞都是在创造奇迹,龙门一中都是在创造奇迹。 当办公楼的时钟指针指向下午4时,激动人心的时刻终于来到了——全国二十个省份统考试卷的结果出来了:龙飞的分数无人超越!一举成为了“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 “啊,龙飞,你来了!” “快让让,龙飞来了!” “龙飞来了!” “快让让,我们的全国高考理科第一来了!” 四周的学生立刻让开一条道,此时,已经不仅仅是学生让开了,办公室的老师,包括另外一个班级的班主任在内的老师和学生都纷纷站起来朝龙飞这里看了过来。 王莉莉一时激动得不能自已,大步迎上前,紧紧抱住了龙飞! 这是对龙飞最好的奖赏。 “啪啪!啪啪啪!”不知道是谁率先拍起了手掌。掌声随即在办公室内汇成了一道道声浪,所有的老师和学生都自发地鼓起掌来。 这掌声不仅仅送给了龙飞,也送给了余伟文,送给了每一个为龙门一中争光的学生。 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 真的很捧! 全国那么多考生,能夺得这个称号真的非常不容易。 “啪啪啪!”掌声持续了很长时间,龙飞也一起拍起了手掌。 “谢谢大家,谢谢各位老师、谢谢各位同学!今天我们都为母校争光了,我希望在以后,我们的母校同样会以我们为荣!谢谢大家!” 掌声依然没有停下来,足足过了十多分钟才渐渐消散。 办公桌前,几十人紧紧围着余伟文,办公桌上放着几张成绩统计表,余伟文的脸上难掩兴奋之情。 龙飞获得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龙门县。 各大媒体也专题作了报道。 按照龙门县的例规,高考获市第一名是要坐车巡游的,这一次龙门一中组织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只不过龙飞并没有打算出席。 但是,作为龙门一中建校几十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龙飞还是答应了余伟文的要求。 …… 龙飞考了个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的事家里的人也知道了,他刚回到家,龙小兰和那几位上门邻居在大厅里都开始说话了,最后连填哪个学校都开始参谋了。 第二天,整整一天,龙飞都是在打电话和接电话中度过的,知道他成绩的人还真不在少数。 但是,龙飞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当龙飞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他万万想不到会是他。 “学生哥,考得很棒嘛!” 龙飞一听到这声音,立马紧张起来了,不是因为他没听出来是谁,而是太知道他是谁了。 “谢谢郑叔叔夸赞!” “嗯,为我们县争了光,我代表龙门50万父老乡亲感谢你!你什么都好,但是有一点不好,好几年了也没来看看我这个孤家寡人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龙飞着实有些受宠若惊。其实,以他的显赫尊贵身份,没有得到吩咐或者邀请,谁敢没事就跑上门去…… “阿飞,你考试也考了,第一也拿到了,我前两天听说国家出版社的编辑找上门来出书了?怎么样,你小子当时说的那个模式写进书里去了吗?” 说到这,龙飞就想起为陪编辑部一行,与他的女儿爽约了。想不到当初在他说的科学养殖那些话,过了这么久的时间他还记得。 “叔叔,写进去了,如果顺利,预计在明年12月就能出书了。” “嗯!好,有时间来一趟叔叔家!” 说完话筒里就传来嘟嘟的声音,龙飞放下手里的话筒。一摸后背,背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湿透了。 “飞儿,谁打来的电话,你没事吧!”龙小兰也觉得儿子接电话时的那种神情和语气完全变得跟另外一个人似的。 “没事,妈,郑倩倩有打电话过来没有?” “没有啊。怎么了?你打电话告诉她成绩没有,你小子,谁都记得怎么把她忘记了,还有刚才那个电话谁打来的。” 龙飞没好气地看了他老妈一眼。嘴里说了几个字,龙小兰顿时瞪大了眼睛。 “真的?” “嗯。” 龙小兰见龙飞点了点头,她这才算是信了,脸上展现出的兴奋,那股得瑟就别提了,儿子考了状元比啥都强,连市高官都打电话来了。 这份荣耀说出去估计都没人信,也只能在自个儿心里乐呵乐呵。 龙飞也懒得去跟他老妈计较,直接出了门下楼去了。 …… 余伟文的确从内心里感到高兴,对龙飞这个学生。他真的寄托了很大希望。 今天上午,龙飞一到班主任的办公室,余伟文满脸笑容地对着龙飞说:“怎么样,龙飞同学,准备好了吗?下午的演讲会主要就是你跟低年级的学生以及一些家长分享你的学习经验,当然,你也要做一个精彩的演讲啦!” 龙飞其实心里很纠结。说到高考,他很想对余伟文说一句:我那有什么经验? 能考个高考全国理科第一名,一是因为他得益于郑倩倩的电脑,使他能进入全国名校高考网页,把近年那些各大名校出的那些模拟题练习得炉火纯青,驾轻就熟;二是熟能生巧,心理素质自然比其他的学生更强,发挥稳定甚至超常规发挥。 而这些,尤其是第一方面,怎么能说呢!总不能说高考的这些试题我早在读初中时就演练过n次了,而且还考得不错,现在又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来正儿八经地复考一遍,自然考得了高分。 当然,这样的一次演讲会,对于龙飞来说,还是不难的。 作为在龙门一中的学生演讲会,龙飞还是认真准备了一番的。 他也希望一些好的东西能够流传下去,在以后回到母校时还能见到。 时间:下午三点。 地点:龙门一中礼堂。 在热烈的掌声中,穿着龙门一中校服的龙飞,精神抖擞、气意风发地走上主席台,走到主席台前,半弯腰向台下行了个鞠首礼,回到主席台前,开始发表高考感言: “尊敬的刘校长、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同学,还有叔叔、阿姨们:大家下午好!”龙飞动情地说,“今天是我们龙门一中师生的盛典!今天,这个舞台属于大家,属于可尊敬的老师们!六年来,正是您们,用辛勤的汗水浇灌、培育出这朵艳丽的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之花……” 透过话筒,龙飞的话在整个大礼堂里传播开来。 但是,他们迥异地发现,这个男生说的,似乎有些跟想象中的不一样。 “不是说,要分享高考经验的么,怎么会来这么一段。” “……” “高考,其实意味着很多东西,有成功、有失败,也有选择和成长。有一个同学,在高考前跟我说,他要放弃高考,结果,他在考试不到一个月前,出社会找工了。他选择了放弃高考,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他会这样选择?一直到现在我仍然不明白。因此,我想问一问,他这样做对吗?对父母而言,可能是不对的,但是,对他而言呢?可能并不是这样……” 声音很沉重,也很响亮,像是在诉说心里话,台下的老师们一开始都显得有些激动,生怕龙飞突然说出什么不着边沿的话来。 但是,渐渐地,龙飞发现台下,不管是学生还是家长,都变得很安静。 现场的人都在听龙飞这个学生静静地诉说,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那样平凡。 但是,话里流露出来的东西,却令人心生感慨。 “……高考这样一道命题,造就了一个舞台,这个舞台上有成功的人,也有失落的人,可能所有的目光都关注在成功的人身上。但是失落者呢?他们沮丧、难过、受到指责甚至会遭受更恶劣的结果。作为学生,每个人都应该奋力前行,在这个舞台上展现自己,但作为师长,是不是更应该多一点包容,多一点坦诚。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为人师,为人父母,应该传授对待人生的态度、思想的深度,然后才是解答疑惑。高考,对我们学生来讲,是一次战斗,对老师对父母而言,同样是一次战斗!” 龙飞的话音刚一停,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过后,龙飞接着说:“在今天,人们感受着高考的神圣和吸引力,更感受到全社会对考生的期待。今天,我们是这个舞台的主角,我要特别感谢可尊敬的师长们,他们更是今天的主角。当每个考生满怀珍重地把高考作为照亮他们远大前程的火炬时,他们的热情和信念也照亮了高考前行的道路。这让我们相信,莘莘学子,必将在攀登未来事业中,迎来更加辉煌灿烂的明天!” 龙飞的高考感言演说完毕,整个大礼堂一片寂静,没有一丝响动。 龙飞的发言真的很简短,但是渲染力却毋庸置疑。 毫不怀疑,演讲的技巧、语言、语气、语调、身体姿势都会产生共鸣,显然,龙飞的演讲是成功的。 山呼海啸般的掌声,在他鞠躬的那一刹那就像火山爆发一样迸发了出来! 掀翻了沉寂,遮蔽了话筒里发出的空响,只有掌声,久经不息的掌声! …… 毫无疑问,龙飞的演讲获得了巨大的成功,校方也很意外,这个学生的能力的确不俗,看得出来龙飞的演讲内容尽管之前准备过。 但是,绝对是即兴的,没有任何背诵的成色。 这对于一个学生而言,难度很大,即使是成名的老师也不一定有这水平。 不过,龙飞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上面,因为他还要去向郑倩倩解释那次爽约的原因。 …… 7月28日,这一天,对于龙门一中而言,是一个隆重而热闹的日子; 一个值得庆祝而载入史册的日子——龙门一中学子龙飞高考以总分740一举夺得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 全国高考理科第一名,不仅是龙门一中的骄傲,金凤村的骄傲,更是全县人的骄傲! 但是,这个龙飞,就是个另类,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放着、清华、北大等名牌大学不填,却偏偏填报了广信农学院。。 他显然有他自己的想法。 第五章 重整旗鼓 村里那些三姑六婆,听说龙飞几天几夜不见醒来,都以为他快不行了,不约而同来到二太公家,请求飞娃子饶恕: “飞娃子呀,那天三姑衰多口,你就原谅三姑吧……” “那天我是无心说的,飞娃子呀,你到了下面,记得饶恕我这个老太婆呀?” “阿飞呀,不管怎么说,这一年多来,你也帮我们揾了不少钱……”五十多岁的石嫂由衷的说。 有的为了表示真心侮过,说着说着,竟像哭哀那样放声哀喊起来,顿时,二太公家哀声连天。 二太公听着心烦,起身行回睡房,关上房门。 由于用力过猛,只听得“彭”的一声,犹如大地震一般。 龙飞被这“彭”的一声一震,一激灵,在梦境中被震醒过来,看见身边围着一群老太婆,有的还披头散发,掩面大哭。 龙飞大惊失色,急忙坐起来,一脸茫然地问:“六太婆,您们这是怎么啦?” 连日守候在龙飞身边的村长石金长见状,慌忙走过来,把龙飞扶住,“阿飞呀,你可醒来啦!” 龙飞一脸茫然地看着石金长:“哦……” “谢天谢地!飞娃子哇,你都昏迷了三天三夜了,你刚醒过来,不宜多想,好好躺着养养神,二太婆先去煮碗姜汤给你喝。” 听二太婆如此一说,龙飞这才想起了前几天所发生的事。 喝了姜汤,吃过饭后,龙飞恢复了常态,便对龙鹤年和石金长说:“二太公、石村长,我想等会去鸡场看看。” “娃子,等你恢复了元气再去吧。”二太公拿起放在茶几旁的竹竿水烟斗,从烟袋里拿出一点烟丝,塞入那条约莫一节手指长的烟斗管,划了根火柴点燃管斗的烟丝,“叭叭”地很享受似的吸了几口,看着那缭绕升腾的烟雾说。 “嗯。”龙飞顺从地点了点头,“听二太公的,恢复了元气再说。 三天后的一个寒冬,太阳把温暖的阳光洒在凤山这条小山村上,龙飞和他二太公从鸡场回来,关在室内,对养鸡来了一翻彻底的反思总结。 外面是暖阳普照,而室里弥漫着淡淡的烟雾。龙鹤年一边抽着烟,一边思索着,桌上的烟灰缸里,拧满了烟蒂。每一个烟蒂,留下的都是那长久的思索。 其间,正有一支尚未熄灭的烟蒂还在悠悠地燃着,一丝烟雾淡淡地弥漫开来,又在瞬间聚拢,仿佛将他俩的思绪凝在了一起…… 一小时,两小时…… 在这个过程中,龙鹤年以自己的丰富经历和判断给出了不少独到的见解。最终确定了八条养鸡规则: 鸡场必须迁址; 养鸡必须封闭消毒,要有严格的操作规程; 培育优质凤山三黄母鸡,自繁自育自养自销; …… 在鸡场选址方面,龙鹤年提出:“要寻找一个远离村寨,空气清新的地方建鸡场。”这几天,他根据鸡场出现的状况分析过了,“这个荒废的小农场离村子太近,早几年俺村那几个鸡场所遗留下来的死鸡瘟病毒还未完全消灭,应寻找一个远离村里的空气清新山地,重建鸡场哇……” 从大风大浪中走过来的龙鹤年,始终与龙飞分担失败的痛苦,为他出谋划策。 “空气清新之地?”龙鹤年的提议,使龙飞想起了儿时二太公带他去牵牛山采山草药,与一班小伙伴在山上放牛玩耍的情景。 龙飞想到这里,高兴地摇着龙鹤年的肩膀,岂料未待他开口,龙鹤年又说:“牵牛山那地方就不错嘛!” “对!二太公,我正想对您说,岂料我又后知后觉了。” “娃子哇,牵牛山隶属凤山村管辖,去找长娃村长商量,就说是二太公叫你去找他的。”龙鹤年对龙飞扬了扬手,“去吧。” 龙飞刚转身,二太公叮嘱着:“记得带点手信去。” “嗯。”龙飞点着头,“记住了,二太公,放心吧。” 龙飞在小卖部买了一条红双喜香烟、二瓶红荔酒和几包咸脆花生、一袋桔果,径往村长家去。 石金长一见到龙飞提着大包小包来看他,自然欢喜有加,故作客气地说:“阿飞,今天是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龙飞这回学精明了,没有直道来意,而是说:“回来都这么久了,今天抽空前来拜访您。” “来就有心了,带这么多东西来做什么?等会带回去孝敬你二太公。”石金长边推辞边把龙飞让进屋里。 “村长,是我二太公吩咐我带来探望您的,您千万不要客气。”龙飞解释着说。 “哦?那二太公真有我心了。”石金长有点受宠若惊。 石金长打开一瓶酒,斟了两大杯,开了一包花生,三杯落肚后,看着龙飞:“说吧,阿飞,有什么事?只要能做到的,我一定帮。”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和您饮饮酒,了解一下俺村的事。”龙飞敬着酒说。 提到俺村的事,石金长“唉”地叹了一声,把满满一大杯酒倒下肚后,“阿飞,咱不说也罢,说起伤心,来,咱们饮酒。” “好,我们饮胜。”又三杯下肚后,龙飞借着酒气,把他此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石金长就着龙飞的话题:“既然是二太公叫你来的,我肯定大力支持。这样吧,我与在家那两个村干部商量一下,参考河西村委,争取免你的承包款。” “太……太感谢村长的鼎力支持!”龙飞感动得喉头哽咽。 第二天中午时分,石金长亲自来到龙鹤年家,把村里决定免费提供牵牛山那延绵七百里的荒地给龙飞使用。 龙飞听了,连声表示多谢! …… 克日,龙飞移师到牵牛山下。 这里远离村寨,地处深山老林,四面环山,空气、水源没有受到污染,条件肯定没问题。 他要寻求科学依据。虽然手头有一台手提电脑,但身处深山,收不到信号上不了网。 没办法,他只好跑到天河圩镇找到一处信号强的地方上网,收集科学养鸡资料。 龙飞回来后,他坚信,只要有技术标准,有别人成功的经验,就能达到要求的质量。 他按照网上专家和二太公的指点和要求,结合在学院学到的知识,在牵牛山半山腰,用竹子搭建起一排一字形鸡舍,美其名为“牵牛山养鸡走廊”。 在调整了养鸡走廊种鸡发展战略,制定和实施了一系列标准化养殖规则后,养鸡走廊有了很大起色。 大雨初霁,一抹绚丽的彩虹横亘于牵牛山与养鸡走廊之间,一间间用竹子搭建在山塘水面之上的鸡舍,满栏肉鸡,唱着欢歌,养鸡走廊附近那一排排松树,张开华盖似的树冠,把绿荫献给大地的主人,好一幅“雨后鱼跃鸡欢”的壮丽画图! 随着形势的发展,龙飞敏锐地意识到:养鸡走廊要进一步发展壮大,必须在经营模式上实现新的变革。 那时候,天河镇15条村寨,每家每户都有养鸡的传统,由于牵牛山养鸡走廊在当地颇有名气,村民纷纷慕名前来购买鸡苗。 村民们觉得到牵牛山养鸡走廊买鸡苗、买饲料,有数可为。 龙飞当然高兴,满口答应,以独到的眼光向二太公及合作伙伴们提出:采取“养鸡走廊与养鸡户结合”、“代购代销”的方法,与周边的农户进行合作的建议,创造性地探索出一种独特的模式-——“养鸡走廊农户”。 这种模式的独特之处在于把大量低效率、小规模的农户由散兵游勇的状态变成一股合力,使农户真正参与产业化竞争,使天河大地神奇般出现了大规模发展养鸡业的宏伟场面,更为农民闯市场支撑起一把“保护伞”。。 广大农民从龙飞那里看到了致富希望,找到了致富门路,越来越多的农民加盟挂钩养鸡,形成了一条犹如蚂蚁觅食一样,一个挨一个接踵而至颇为壮观的“蚂蚁之路”,使当地的养殖业迅速从农民家庭经营的副业式上升为进行规模化、集约化、基地化、现代化大生产的主导产业,在中国农业中率先奏响了“实行产业化经营”的雄浑乐章。牵牛山养鸡走廊的经营效益得到了明显提高。 变革的推行,使合作伙伴们都成了富豪,这在当时来说有如“神话”,一鸡冲天! 第六章 一波三折 消息传开,方沿几十里的群众,翻山越岭,纷至踏来向他请教。龙飞来者不拒,热情周到,免费传授技术,遇到远道而来的还请他们在家吃一顿午饭。 久而久之,龙飞的家门口门庭若市,他的家自然成了“技术咨询中心”。 来者从龙飞那里学到了一门科学养鸡技术,回去推广开去,效法大养其鸡。 肉鸡上市季节,来自广州、佛山等地的商贩潮涌而至抢购抢运,成捆成捆的人民币装进了养鸡户的腰包。 乡亲们笑了,龙飞的脸色却凝重起来。 他看到养鸡户的肉鸡源源不断上市卖,买家压者着价买,养鸡户低价卖。他找到石村长,说想把养鸡的养鸡户组织起来搞个“养鸡协会”,统一购种苗、药物、饲料,统一销售,统一搞个凤山三黄鸡商标,打凤山三黄鸡品牌。 村长石金长当然大为高兴,并亲自跑镇里,镇长冯烽全力支持并派人到县里办理,领回了批文。 于是,龙飞自掏经费办起了“凤山村养鸡协会”,仅一个月就发展会员近300名。 龙飞义务当讲师,无私传授科学养鸡技术,还请来省城的专家教授给乡亲们讲科学养鸡,前来听课的农民最多时达800百人,有文化的拿小本子使劲记,没文化的支着耳朵使劲听,龙飞看到乡亲们这样好学,大受鼓舞,干脆中午管一顿免费午餐。结果来吃免费午餐的人越来越多,龙飞的家成了没有围墙的“科学养鸡大学堂”。养鸡户的养鸡热情空前高涨。 石村长感慨地说:“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多的农民自发来听课养鸡的。” 夏秋季节,又一批肉鸡出栏了。从南海水路前来购销肉鸡的王金荣老板,双脚刚一踏上岸,便与前来迎接的龙飞和几个村干部热情打招呼。 客气一番后,王金荣指着远处那条养鸡走廊,看向龙飞,不好意思地:“龙董事长,冒昧地问一句,坐落在半山腰的这条养鸡走廊,年产肉鸡有多少?” 龙飞拍了拍王金荣的肩膀,说道:“去年,这条养鸡走廊上市肉鸡2500万只,总产值达15亿元。” 王老板听了,啧啧称赞道:“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真难想到,在这半山之中,竟然隐藏住一条年产15亿元的肉鸡之龙!” 村长石金长指着不远处说:“王老板,你看,以前的荒山野岭,现在变成了金山、银山!去年,全村仅养鸡一项,人均年收入达5万元,一般的养鸡农户年销售收入10——20万元,并冒出了一批年销售收入50——100万元的养鸡大户呢!” 听了介绍,王老板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发出了“啧啧”的称赞声。 …… 在深山野岭的凤山村,沉静了千年的山沟沟扬起了它雄伟的龙头,一条现代肉鸡产业化之龙在这里起步腾飞了。 龙飞把握市场导向,发挥龙头带动作用,在生产布局、生产规模、生产方式、品牌战略上都取得了很大的发展。到2015年初,公司已发展养鸡专业户3000多个,辐射周边等乡村,直接参与养鸡人数5万余人;向消费者提供放心鸡肉30万吨,创造工业增加值达3亿元、为国家创税6000万元。一时之间,轰动四野。 2015年底,龙门县凤山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注册成立。经过半年的筹建期,一个集农、工、贸、商于一体,年产值2亿多元的肉鸡一条龙企业运营投产。接着,凤山集团办公大楼拔地而起。 …… 龙飞的干事创业,就好比一个人走路,前面走过了一个坎,后面还有更大的坎在等着你去跨越一样。 2016年春夏之交,国内外肉鸡市场低迷,价格下跌。而牵牛山养鸡走廊也由于挂钩的农户增多,肉鸡的数量猛增,按照“代购代销”的办法,农户的利益蒙受损失。 龙飞集结了所有合作伙伴,在凤山集团办公大楼一处并不豪华,但绝对引人关注的地方开会。 研究事项:有关龙飞提出改变经营策略,确保农户利益。 经过一番认真研讨后,会议决定采取保价收购措施。即挂钩户出售肉鸡,高于市场价时,按市场价收购,低于市场价时,养鸡走廊则按保价收购。 此举既保护了农户的利益,也保护了农户与养鸡走廊合作的积极性。从此,“养鸡走廊农户”的模式更加稳固,养鸡走廊与农户之间成为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专业化生产的利益共同体。 龙飞的建议,将这条养鸡走廊带上了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的“快车道”,闪耀着一名青年企业家的超人智慧和卓越才华。 日月轮回,斗转星移。当2017年的春风以纵横捭阖的气势越过寒冬的疆域早早地从南国这片热土上掠过,龙飞又经历了一次严峻考验: 正当龙飞创办的这条延锦700里的养鸡走廊产生显著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时,令他始料不到的是,他千防万防的地面,每一个环节都做足了“鸡瘟病”防疫措施,却忽视了空中这一环的天外飞来的传染。 那是一个月落乌啼霜满天的黄昏,龙飞冒着呼呼的北风信步养鸡走廊。 悠忽,从漫天飘着寒霜的高空中,一只飞禽跌落在他的脚下,无精打采地抖动着。 龙飞俯身拾起一看,飞禽尾巴上的羽毛湿碌碌的,沾着一层淡白色的鸟粪…… “啊,白鹤屎!”龙飞大惊失色,大声惊呼起来。 然而,对防冶鸡瘟病有着本能敏感的龙飞,还是犯了致命一错。 他第一反应就是按照老习俗,脱下上衣,把那只飞禽包裹得严严实实,拿到离养鸡走廊三十里外一处偏僻的山坳埋了,而不是第一时间采取在养鸡走廊喷洒消毒剂,把正在弥漫中的病毒杀死在无形之中。 就这样,他苦心经营起来的连绵700里养鸡走廊,一如三国时期的蜀主刘备那连营700里,一夜之间,被陆逊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这场从天外飞来的“禽流感”,令龙飞防不胜防。 龙飞虽然养鸡技术丰富,但面对这一状况,却束手无策。。 尽管龙飞早已在心里做足了创业失败等诸多的心理准备,但这场天外飞来的病毒,在他毫无心理准备之下就迎面扑来,就像热带风暴一样给他沉重一击。 陷入束手无策的龙飞,重走他爸老路,外出寻访名师。 第七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1) 说到龙飞的父亲龙兆天,得先从风山村史说起—— 龙江主流古称天河水,源出龙门县境凤山山脉。天河水婉转北流300余里,流至一片膏腴之地,古今皆称为天河镇。江流清澈,青山倒影,炊烟袅袅。岸边5里,有古村庄名“凤山村”,坐北面南,一溪发自后山,曲水回澜,灌田育人。 凤山村自进入初唐时期便陆续有石、龙等姓氏村民居住,龙氏祖先龙炎章从河北择居,繁衍至今已五十多代。 凤山纵横曲折,峰峦高耸,云雾缥缈,一条山脉从峰顶蜿蜒而下,状若游龙,风山村犹如藏在龙腭之下的一颗宝珠。 钟灵毓秀之地,当有人杰出于此,因此,自大唐开村以来,这里一直传说:风山村有一道龙脉,一旦机缘成熟,将有子弟鱼跃龙门,大魁天下的状元在村里诞生。 然而,传说毕竟是传说,毕竟寄托着村里人的美好愿望。 风山村地处凤山脚下,地势如狭长的盆谷、屏障,将村里人困锁在大山之中。世代在此谋生的村民,耕山吃山,大多以上山打猎为生。 改革开放后,村中俊彦龙兆天、丁一广等纷纷探索禽畜养殖模式。 …… 这是一个秋意渐浓的夜晚。 在凤山村一间青砖屋里,有个举止儒雅的青年男子,背着双手在来回踱着步,不时伸长脖子,往里室窥望。 这位男子姓龙名日祥,年方20却已出人头地。他虽然没有读过大学,但其横溢的才华被当地教办看中,当了一名民办教师,在天河镇小任教,算是跳出了农门。 将近子时,从里室传出婴儿啼哭声,他的妻子为产下一个男婴。 龙日祥为小儿取名兆天。 龙兆天长到6岁那年,他爹龙日祥在暑假中跟随镇上丁炜阴外出行船,自此一去不见复返。 少年时期的龙兆天,过早地失去了父爱,母亲勒紧裤带,节衣缩食供他读书。“望子成龙”,可怜天下父母心。 小兆天没有辜负慈母的愿望,他天赋聪颖,自小受爷爷和父亲文化教育背景熏陶,幼年时就能背诵几十首唐诗宋词。知识是触类旁通的,他读小学时成绩在班里总是名列前茅。同学不懂的题目往往不去问老师,而是去问他。 初中毕业,龙兆天考上了高德师范。 考上了师范,就真正跳出了农门,可谓是鲤鱼跃龙门了。 为此,村里虽然贫穷,但村里的父老乡亲还是想方设法在村里为他摆了几围,庆贺村里出了个中师生。 龙兆天,承载着村中父老乡亲的厚望,从凤山村这里走进高德师范学校,一门心思勤奋求学,希望将来能出人头地,为村里人争光。 龙兆天毕业后离开家乡,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文昌中学任教,本以为10年寒窗苦读,终于当了一名教师,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阴媚的阳光从窗棂照进学校的财务室。 大中专毕业生走出校门后,领到他们自己的第一次工资,这的确是人生中值得喜悦的事情。 这一天,令龙兆天值得喜悦多看几眼的并不是手中的那叠人民币。而是第一时间想到家中的母亲,他第一时间跑到邮政局把钱汇给母亲,好好孝敬亲爱的娘亲。 好不容易学校放寒假了,当他兴奋地跑到商店买了许多本地特产带回去给父老乡亲分享时,不料由于思乡心切,在路上被一辆小轿车给撞了,礼品散落一地,他被事主送进了医院。 当他伤愈出院时,假期也结束了。 到了第二年放暑假前,学校通知他参加由县教育局统一举办的“年青教师业务培训班”培训,他又不能回乡了。 在文昌中学任教第二寒假,他如愿回到了家乡。 龙兆天的家乡在龙门县天河镇凤山村,听名字人家以为这里是“平原水乡,人间天堂”其实却是离县城200多公里,地处深山老林的一条小山村,每人每年平均收入只有50多元。 龙兆天回乡听到这样的情况,他的心猛地揪了起来:一年才50多元,抵不上我一个月的工资,这怎么生活呢 他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学校,但家乡的情况总在牵动着他的心。 后来,龙兆天又回了两次家乡,他村里村外山上山下跑了个遍,村里人用疑惑的眼光注视着他:“问阿天要干什么”然而谁也不知道。 如果一个从大山走出来的有为青年,在学校教书育人,每月领着不菲的工资,那么,他还会不满足吗?一般人或许应该会满足了。 但是,龙兆天不会! 主观因素是因为其自身拼搏上进的性格,客观因素是改革开放的春风已经如火如荼地吹遍了神州大地,也吹进了龙兆天的心里,一颗立志独立创业的种子慢慢生根发芽,直至破土而出。 因此,龙兆天毅然向校长递了辞职信。 老校长冯树贤被龙兆天这一惊人之举给惊呆了。 “什么?龙老师,你要辞职?”老校长沉吟片刻,似笑非笑地问道。 “是的,冯校长,我要辞职回乡创业,请批准!” 看着龙兆天毅然决然的神态,冯树贤知道这份辞职报告是要收下了。 “龙老师,这样吧,辞职信先放我这里,你再考虑清楚我才上报县教育局。”老校长语重心长地,“小龙啊!您才20多岁啊,我知道您为学校里付出了很多,几年来从未放过周末假,再说,您要是想休息一段时间,我给您批半个月假也不为过,要不您先休息一段时间再说吧?” 老校长对青年教师的呵护赞赏之情溢于言表,谁都知道这是最关爱的挽留。 “谢谢校长关爱!我去意已决!” 或许正是因为龙兆天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校方已把列为接替老校长的重点对象培养,冯树贤才一再劝说挽留他。 龙兆天舍下了外人眼里不应该舍弃的东西,直奔自己想要的理想而去。只有他自己阴白什么才是自己最想要的。 有舍才有得,曹操五十三岁犹有一统江山的壮志豪情,而我龙兆天又为什么不可以“创业正青春,为改变家乡的贫穷落后面貌尽绵力呢! 龙兆天辞职的消息在学校里一下子议论开了: “他是优秀教师,每月一到月底就领工资,不愁吃,不愁穿,他想要什么?” “有‘铁饭碗’不端,端乞丐钵,哼!” “在学校不愁日晒,不愁雨淋,跑回山坑角落捱世界,何苦呢?” “……” 风言风语传到了龙兆天的耳中,他只是笑笑,在心中自言自语:有一句古话叫什么!对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过了半个多月,批复终于下发了。。 县教育局意见:不同意龙兆天的辞职申请,建议改为一份停薪留职申请。试图为该县教育事业留住人才,也为龙兆天留有后路。 辞职也好,停薪留职也罢,龙兆天总算回到家乡来了,抛弃安定的生活回来了,冒着失败的风险回来了! 第八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2) 当龙兆天徒步了三天三夜的崎岖山路回到凤山村时,已是金乌西坠,西边尽头一片昏黄的残阳。 龙兆天踏着夕阳的余晖进了村。 刚进到村地堂,隔壁六婶走了过来,急迫地对着他说:“阿天呀,你咋才回来呀……” “龙兆天一听六婶如此说,不由得心头一震,顿感不祥。 龙兆天迫不及待地:“六婶,您这是怎么啦?我娘亲不会有事吧。”“唉……你娘那天上山割山草被毒蛇咬了,石二狗上山打猎发现时,你娘已断气了。”六婶难过地对着龙兆天说。 这消息犹如晴天一声霹雳,龙兆天惊呆了,许久回不过神来。他多么希望六婶所说不是真的。 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可改变,也不可逆转。 “阿天呀,阴天是你娘‘头七’了,快回去准备祭品供奉你娘吧。”六婶叹息着,“阿天,六婶还要到地里摘点菜回来,你节哀顺变吧。” 龙兆天望着六婶离去的身影,飞奔回家。 西山的夕阳,迟迟不愿收起最后一抹余晖,生怕天黑下来,龙兆天看不清回家的路。 夕阳下,龙兆天看见他那座屋,在萧瑟的寒风中显得十分冷清。 离开家时的情景,又呈现在他的面前。这是他出生、长大的家啊,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熟悉。 “阿娘,天儿回来了。”此刻,他多么希望娘亲在家里听到他的声音,开门出来迎接她久别的儿子。 但是,任凭他怎样大声呼喊,回应他的只是呼呼的北风声,大门紧闭,景物依旧,人事而非。 龙兆天站在家门口,望着紧闭的两扇大门,睹物思亲,禁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龙兆天的哭声,惊动了爷爷龙鹤年、二叔龙兆福等亲人纷纷过来安抚他。 …… 第二天,在爷爷、奶奶、二哥、二嫂的操办下,龙兆天给他娘做完了“头七”。 失去了娘亲,龙兆天内心空落落的,恍恍惚惚之中,来到他娘亲那堆新坟上。 夕阳西下,龙鹤年在家不见孙子回来,料他在他娘坟上,拄着那条祖传龙头拐杖找上来了。 “天娃子,回家吃饭吧。”龙鹤年洪钟般的声音,在大山幽谷中回响。 “爷爷,您就让俺在这里多陪陪我娘吧。”龙兆天看着爷爷,抽泣着说。 “天都要黑下来了,你一个人在这里,俺家人都不放心,还是先回去吃饭再说吧。”龙鹤年不无关心说。 “阿爷,我不想食,我娘为何没让我见上最后一面,就离开了我呀……”龙兆天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往下流。 “男人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娘就这样突然走了,俺们都很伤心难过。”龙鹤年虽然痛失孙媳妇,内心悲痛,但他深知“人死不能复生”,从容面对,看淡生死。 “阿爷,没了娘,我咋办呀?阿娘啊,飞儿都未对您尽过孝,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您就……”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出来。 “乖孙子哇,你要学会坚强面对,你这样过度伤心,会搞垮身子的,如若你娘见你现在这样,定会不安。你后面的路,长着哇。”龙鹤年毕竟是过来人,深知年青人前程为重。 你可别说,龙兆天一听他爷爷说到后面的路还长着,马上从悲伤中醒悟过来,跟着龙鹤年下山了。 “天娃子,你阿婆已为你收拾好了西房,你就在阿爷家住到探亲假完了才回校吧。”食过饭后,龙鹤年怕龙兆天独自在家,难免害怕,胡思乱。 “爷爷,我办了停薪留职手续,回来就不走了。”龙兆天听他爷爷这么一说,这才想起还没有把自己回来的事向爷爷说。 “哦,好呀!历来民间出能人!爷爷还以为,你接到电报赶回来的哇。” 原来那天龙兆天娘亲出事后,龙鹤年急忙叫大孙子龙兆福到镇邮电所发了封电报给龙兆天。等到邮差送电报到学校时,他已动身离去了。 “阿爷,我上几次回来,看中了村近山边那口山塘,想在那里建鸡场,使乡亲父老能在家门口养养鸡,挣多几个钱。”龙兆天把他回来的打算说了出来。 “好、好!那里是个可大展身手的用武之地。”龙兆天的想法得到了他爷爷的赏识和肯定。 龙鹤年见天龙兆说到建鸡场精神好转多了,趁势道:“阴天去和石村长知会一声吧。” 龙兆天的婆婆在旁插话说:“娃子,你有孝服在身,等给你娘做过‘三七’再说吧。” “阿婆,那等得这么久呀?到‘三七’还有49天呢。” 龙鹤年捋了捋须,屈指一算,道:“后天是个黄道吉日,宜议事。” 龙兆天将就说:“那就后天吧。” 龙兆天在家守孝,好不容易过了一天。 第二天早上,龙兆天在他爷爷家吃过早餐,正准备动身去石村长家,石金长却不请自来了。 龙鹤年一见到石金长,便说:“长娃子,你来得正好,我孙子正想去你家找你哇。” “是吗?二太公,阿天遇到什么事了吗?”石金长恭敬地看着龙鹤年,他自打做了这个村长,隔三差五总是有事没事往龙鹤年家里走,遇事来征求意见建议,没事来请个安,喝喝茶,聊聊天,这巳成为常态。 龙兆天开门见山,把此行回来的打算详尽地向石金长说了一遍。 石金长听完后,双手击节,高兴地说:“好哇!阿天,难得你能为村里的乡亲着想,搞活村的经济,长叔作为村长,定当全力支持你!” 石金长与村几个干部开了个碰头会,全部举手通过。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乡亲们见龙兆天带孝办鸡场,帮助他们养鸡挣钱,纷纷前来义务投工。 龙兆天大为感动,暗暗许诺:一定要把鸡场办好,不要辜负乡亲们的期望。 他按照预先作出的规划,在山塘水面上建鸡舍,利用鸡粪养鱼,塘边种果树,形成一个鸡、鱼、果立体式的养殖系统。 按照这个规划实施,龙兆天仔细算了算,至小要二万多元。刚好他现有的积蓄有三万余元,资金不用愁。。 乡亲们见龙兆天建鸡场需要钱,纷纷慷慨相助。 龙兆天感动地说:“谢谢乡亲们,我带回来的资金足够了。等到鸡场有效益了,发展扩大了,需要钱了,再投资入股吧。” 第九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3) 1990年春天,龙兆天创造了一个最具活力而又美好的词——共建共享美好生活。他与全体凤山人创办起凤山村鸡场,在他的带领下,走上了村级集体制的养鸡之路。 办场伊始,龙兆天制定了以“造福乡亲、造福社会”的发展理念。 龙兆天带孝办起的凤山村鸡场,转眼之间过了3个月,鸡场饲养的1000只肉鸡就要上市了。 如果卖不出去,就会动摇乡亲们的信心。 能够顺利售完第一批1000只肉鸡吗?龙兆天心中无底。乡亲们都向他投来担忧的目光。 龙鹤年给他出谋划策。 “天娃子,这第一批能不能卖出去至关重要,镇内邻近的人都很穷,估计极小人花个10来块钱买鸡来吃……”龙兆天认真在听他爷爷分析着,不时地点着头。 “阿爷,您分析得对。我们镇大部分村寨都处在深山之中,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经济发展缓慢,是贫穷的主因。” “你爷爷年轻时曾在南、番、顺五大县称知府,那里水网交错,毗邻港澳,那里人有钱,也舍得花……”龙鹤年回忆着说。 “但是……我们距那里相隔数千里,如何把这一千只鸡运到那里去呀?”龙兆天为难地看着他爷爷。 龙鹤年扬了扬手,指着不远处那条日夜奔流的龙江,朗声道:“用船哇!你爷爷以前回家祭祖,走的就是龙江这条水路。” 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龙兆天精心安排,在天河码头租了两条船,组成两个销售小组,每组六人,分工合作,以集体团队精神,满怀激情,誓师出征,开始了一场有声有色的挺进珠江三角洲销售肉鸡大决战。 奇迹果真出现了。 当两个销售小组的一千只肉鸡登陆南海农贸市场,仅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全部售馨!除去成本等费用,获利近4万元!此时,龙兆天和乡亲们一道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出师告捷,初尝甜头,掘到第一桶金的龙兆天,乘势而上,扩大饲养规模。由于凤山村鸡场饲养出来的三黄土鸡,产于深山,空气、水质优良,纯天然的山地土鸡,质优味美,很适合发达地区市民追求优质生活的口味,他们宁可花多三五块一斤,也认准凤山土鸡买。 村里的乡亲见加盟村鸡场比耕田掘地来得划算,纷纷进入鸡场专侍养鸡。 秋去冬来,到了岁末年终,干塘捉鱼,每家每户分到了十几斤活蹦乱跳的塘鱼;年底分红,在鸡场工作的员工,拿到了三万元分红;每家每户还发了8000元过年慰问金。办场伊始提出的“共建共享美好生活”得到了初步兑现。 除夕的那个夜晚,凤山村许多间漏风漏雨的泥砖屋充满了欢声笑语,他们打算过了年后就盖新屋了。 龙兆天在他爷爷家食完团年饭,爷爷、婆婆分别封了一封利是给他。 “爷爷、婆婆,我都不是小孩了,利是就不拿了。”龙兆天微笑着说。 “一日未结婚都是小孩,这是压岁钱,老祖宗的规矩不能坏。” 龙鹤年一本正经说。 “是。祝爷爷、婆婆出新年万事如意、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龙兆天拿了压岁钱,真诚地祝愿着。 “天娃子,出新年也该成头家了,在外几年,找有对象吗?”龙鹤年那双老眼的睛光停在龙兆天的脸上,在察看观色。 “依婆婆看,阿海家那个女娃就了错,是你爹给你订下的娃娃亲哇。你娘得了水肿,行动不便,她不顾她娘反对,经常来照顾你娘,娃子,你可不能变心,负了人家呀。”说到龙兆天的婚事,他婆婆起劲赞起龙大海的女儿龙小兰来。 龙大海和龙日祥是拜把兄弟,龙兆天出生摆满月酒那天,龙大海看着义弟媳妇抱着小兆天出来和亲友见面,龙大海一见小兆天生得天庭饱满,面如冠玉,比年画里画的婴儿还可爱,当即抱了过来,亲了亲,当着众亲友的面,说要与他才三朝的小女订娃娃亲。 龙日祥一听大喜,当即应允。 事后,龙大海的媳妇极力反对。说是两家都姓龙,同村、同年,通婚不太好,且担心龙鹤年太强势,怕女儿嫁过去受欺负。 龙小兰自打懂事时起,尽管她娘反对,但有事没事,她总爱跑到龙兆天家玩。 久而久之,龙兆天也喜欢上了这个媳妇。因这事,没被小兰她娘责骂,棒打鸳鸯。 龙兆天回来的这段日子,总想去见小兰,由于有孝服在身,又忙于鸡场的事,加上小兰她娘这态度,故迟迟未去找她,一聚别后之情。况且,他现在整个心思都放在了鸡场上。 “爷爷,我对小兰不会变心,等到阴年过了孝服期,我就去海叔家提亲结婚。” “大年初二开了年就去哇,趁海娃过年回来,先把婚事确定下来。” “好,听爷爷的。”龙兆天满口答应下来。乖巧地说 “自古有话,‘男大当婚,成家立业’,成了家,创大业,今晚除夕,俺爷孙俩再饮过。”龙鹤年话音刚落,龙兆天斟了两杯酒,爷孙俩对饮起来。 三杯落肚后,龙兆天又说到鸡场上来。 “爷爷,这俗话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我想过完年后,对鸡场进行规划,以发展养鸡业为主,进行配套生产、综合经营,自己种黄豆、玉米加工粉碎配制,降低到外地购买饲料成本,将大量鸡粪经过发酵处理,用作养猪、养鱼或回田作肥料,实行综合利用,提高经济效益,这是一方面。”。 龙鹤年在静静地听着。 龙兆天说到这里,停了停,呷了一口酒,又说:“另一方面要注意市场信息,搞活产品流通。因为从养鸡到卖鸡的全过程,环节多,变化大,每一环节都受到市场严格制约。要想养鸡致富,还要善于经营,注重市场信息。通过到南番顺那边卖鸡,我发现那里人口稠密,港澳华侨多,而且能直接出口,鸡的需求量大。我打算与当地食品公司订立购销合同。此外,还在县城开设门市部,常年出售肉鸡……” 第十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4) “天娃子,你的设想,阿爷细想了一下,觉前一个方面很符合咱村里的实际,可以放手去做。说到市场那个……那个什么叫信息的方面,爷爷已深居简出多年,信息相当闭塞矣!你认为可行就去做吧。”龙鹤年听了龙兆天的设想后,捋了捋须,深沉地看着他,说道,“咱村里水力资源丰富,好好利用来搞个水力发电站,再买个叫什么碾碎机啥子的回来代替人工碎粉,节省劳力,提高效率,又可发电全村照阴,一举多得,真正造福乡里呀。” 龙兆天暗自思忖,爷爷所说的自己为什么就没能想到呢。山外面早已通电,饲料早已用饲料机械生产,城市和乡村也早已用电灯代替了煤油灯照阴,这一点,我为何就压根没想到?我是不是反应迟钝呀?”但他转念一想,爷爷毕竟是晚清时期的进士出生,在朝上做过二品官,自己又怎能与爷爷相比呢。 “历练多、见识广,自有慧眼,反应就敏捷。”龙鹤年似乎洞察龙兆天的心思。 “对、对、对。”龙兆天敬佩地说。 “今晚是除夕夜,按惯例,娃子们拿了利是就满村满巷到处颠,去吧,不用在家陪俺老人家,娃子有娃子的世界。”龙鹤年挥了挥手,“去吧。” “嗯。”龙兆天犹犹豫豫,行出了门口。 除夕的凤山村夜晚,家家户户炊烟袅袅,炖鱼、炖鸡、炒荷兰豆、炒酸菜……整条村庄飘荡着香喷喷的年味。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群孩子穿着新衣,嘻嘻哈哈追逐着,从他面疯跑而过。 看着这群孩子,他想起了童年与王二狗、石池仔、龙小兰、龙小花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情景—— 自从三岁懂事那年起,每到除夕,吃过年夜饭,拿了阿爹、阿娘给的利是后,穿起娘亲为他早就缝好的新衣,临出门时,阿娘总要唠叨上几句:“天儿呀,小心别弄脏了新衣服,更不要去捡爆竹烧,记住了吗?” 他总是乖巧地说:“阿娘,记住了。”但一蹦跳出去,就把娘亲所说的话当成了耳边风,与在家门口等候他的王二狗一班童年小伙伴汇合在一起,满村显摆,龙小兰、龙小凤把捡到的炮丈递给王二狗。 他总是自告奋勇,抢过王二狗手里的炮丈,从袋里掏出一合火柴,划了一根对着炮丈药引点着火,往前一扔,炮丈就“噼噼叭叭”响起来,看着龙小兰、龙小凤她们捂着耳朵的害怕样,兴奋他得手舞足蹈,那副嘚瑟样,就像一个勇士一样。 山村的夜晚几乎总是大雾弥漫的,潮湿的泥尘溅在他们身上的新衣,他们全然不顾,奔跑着,嘻嘻哈哈着,夹杂着此起彼落的爆竹声,年,就这过着。 …… 自从去了高德师范读书,他就再也没能穿上娘亲缝的新衣服,就再也没有和村里这班童年的小伙伴聚在一起疯跑过年了。 “老公,那不是阿天哥吗?”忽然,龙兆天的背后传来一声女声。 龙兆天转过身来,月光下,只见王二狗和龙小凤带着一个约二岁大的小孩在向他行过来。 他摸了头,这才发现,随着那群小孩来到了地堂,都也站了好一阵子了,头发都被夜雾淋湿了。 “呀,刚才还想着儿时和小伙伴大年三十晚,在家家户户门前捡炮仗、烧炮仗,满村疯跑的情景,想你们,你们就出现了,真是天随人愿,心想事成呀!”龙兆天无限深切地看着他们,慢慢转向他们身旁那个志趣的女孩,“这是?” 王二狗大大咧咧地拍了拍龙兆天的肩膀,:“是我和阿凤的女儿呀!” 龙小凤抱起女儿说:“过了年就快三岁了,小英,叫天哥哥好。” 龙兆天看着小英像龙小凤儿时一个模板印出来的,感慨地说:“怎么这么像啊,阿凤!” “小英是阿凤生的,肯定就像啦!阿天,什么时候把小兰这朵村花娶回来,为俺村再添村花呀!”王二狗把话题转向龙兆天。 “刚才吃团年饭时,爷爷老俩口还说这事呢。你这个兄弟一见面,也问起这揪心事来了?”龙兆天摊了摊手,“小兰她娘一直反对这门亲事,我正为烦着呢。” “阿天哥,你们先在这里聚聚旧,我去把小兰约出来。”龙兆天正想劝阻,龙小凤已带着女儿离去了。 龙兆天望着她母女的背影,想起了王二狗背他娘回来的事,还没有时间当面好好谢谢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兄弟,万分感谢你那天从山上背我娘回家,此恩此德,永生不忘,请受小弟一拜。”说完倒头便拜。 王二狗连忙把龙兆天扶起来,“兄弟,你娘即我娘,你还跟我客什么气?不必放在心上。” 龙兆天心存感激地:“兄弟归兄弟,如此大恩大德,教我怎能不放在心上。我不当着你面把心里话说出来,我会深感不安。我正想春节期间去拜见你,当面酬谢你呢。” “看看,又来了。阿天,你这次回来真不走了,带领兄弟创大业了吗?”王二狗关切地看着他问。 “上头批了三年。”龙兆天看着没有电灯照阴的村庄,话锋一转,把刚才和他爷爷所议的事说了出来。 王二狗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如若所说的事能办成,我们村将一片光阴,芝麻开花节节高!” “我想过完年就办,你先负责筹建电站、饲料加工这块,阿广负责鸡场生产管理这块,我跑外落实订立购销合同、开设门市部……” 龙兆天正说着,龙小凤回来了。 王二狗没见着龙小兰,急问:“小兰呢?” “唉,别提了,我刚去到小兰姐家,她正在和她娘在厨房里包粽,她爹和她的弟弟在屋厅里拉家常。”龙小凤叙述着。 “阿天在地堂等她,那你对小兰说了吗?”王二狗急不可耐插了一句。 “她娘在她身旁,叫我怎么对小兰说?”龙小兰瞪了王二狗一眼,“我和小兰聊了一会,便借故小英要早睡,起身告辞了。” 王二狗一跺脚,:“唉,这不等于白走一趟吗?”。 “我还没有说完呢,你急什么。”龙小兰看向龙兆天,“阿天哥, 小兰姐送我出来时,小声对我说,她阴天10点约你在老地方见呢。” 第十一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5) “阿天,听到了吧,阴天10点小兰约你老地方见,时候也不早了,小英该回去睡觉了。”王二狗看了看头上的满天星斗,和老婆女儿回去了。 龙兆天目送他们远去,口中喃喃地:“这个小兰,可真会选约会地址啊!” 龙小凤带来的这一消息,如给他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他来回地在地堂上踱步,不时抬头看着那株古荔凝思…… 华盖似的树冠,粗壮的树干,树底下的石台,高挂上空的月亮,游走的云朵……一切是那么熟悉。 触景生情,儿时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浮现眼前,龙兆天望着地堂上的古树,浮想联翩,顿生感慨。 对于这株古树,他心底的那份尊崇是早已根深蒂固的。他记得孩提时,每逢有月亮的夏夜,村子里的大人和小孩就会聚在村地堂乘凉,他和王二狗、辉成、小兰、小凤一班小伙伴们嬉闹倦了后,纷纷依偎在张伯身边,听张伯讲三国、讲凤山村开村、讲这株古树的故事。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曹操虽年过半百,犹有一统江山的壮志凌云; 他就知道这株古树,乃祖公龙秀清外出行船经商,在洛阳、长安得知女皇武则天对香荔枝情有独钟,便从长安带回了一株香荔树苗回来,栽种在村里。 他还记得童年时和王二狗一班小伙伴放牛,打架的往事。 他比王二狗小二岁,王二狗还救过他的命。 他父亲自从那次外出行船一去不返,村里年纪比他大的石池仔、石大牛等一班人经常欺负他,王二狗总爱为他出头,帮他打抱不平。 刚上小学那年,学校放暑假了,他和村里几个小伙伴到河边玩耍,不小心掉进了河里。他当时不会游水,本能地大喊了几声“救命”后,就慢慢地往下沉。 王二狗见状,奋不顾身地跳进河里将他救起来。从那时起他就学会了游泳。 小学三年级那年,在期末考中,他考了个全级第一名,而石池仔的成绩却在全级倒数第一。 放学回家途中,他牵着王二狗的手,一路欢声笑语,亲密得似一对亲兄弟。而石池仔心里有气,看不惯他们这么要好,气呼呼地冲上去把他们分开,还说他是无爹生的野种。 王二狗一听此话,气呼呼地把石池仔撩倒在地,用脚踏在石池仔背上:“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的好伙伴!” 有一次,他和龙小兰、王二狗、龙小凤在河滩捉迷藏,正玩得欢,不知什么时候石池仔夹了进来,他看着河里有鱼,便说:“我们到河里捉鱼。”然后就下到河。 王二狗也跟着下了河。 他正想下去,被龙小兰一把拦住,大声说:“阿天哥,不能去!我听我娘说过,河里有水鬼吃人。” 他笑着说:“阿兰妹,这怎么可能有水鬼?这也信。”他未等龙小兰再劝,便跳到河里去了。 那次他们捉了好多河鱼,还有河鳝、螃蟹之类。 河鳝放在河滩上,滑溜溜的如同蛇一般,拼命地往河里逃。 螃蟹也到处乱爬,还伸出两个大钳子,张牙舞爪地在向人示威。 龙小凤胆小不敢抓河鳝和螃蟹,看见它们要逃跑,大声地叫着说:“阿天哥,快抓!快抓呀!” 他平时和他们在一起玩时,总爱招惹龙小凤。有时在一起去放牛,把牛赶下河后,用捞仔到河湾处的水藻丛中捞鱼虾。一般是王二牛和他下河去捞,捞出水来拖上岸后倒在竹筛里,她俩负责把鱼虾抓进笆篓。 龙小凤总喜欢跟他打闹。 他见她害怕,趁势抓住一条河鳝在她眼前摇晃着说:“蛇,蛇呀……” 吓得龙小凤“呱呱”直叫。 过后,龙小凤冷不防地捉住一条小鲫鱼塞进他的背心里。 鱼在他胸前活蹦乱跳,他抓住一只螃蟹说:“你敢惹我呀!我把它塞进你的衣领里去,咬你一口!” 龙小凤被吓得往草坪上跑,他在后面紧追着不放松。 眼看着追赶上了,龙小凤趁势蹲在草丛中,缩着脖子,娇滴滴地叫唤道:“阿天哥,你饶了我吧。” 他把螃蟹拿在她眼前摇晃着说:“不行,你给我投降!” 她只好乖乖地举起双手来。 王二狗和龙小兰看见他俩打闹得高兴,都咧着嘴巴大笑。 下河捉鱼除了需要擅长潜水外,还得讲究运气。 这次他的运气好,捉到的鱼最多,王二牛也捉到有几条,石池仔只捉到一条河鳝,一只螃蟹。 石池仔看着他和王二牛俩人捉了这么多的鱼,打主意说:“我们把鱼全部拿到油厂去炸着吃,好不好?” 他正在犹豫,王二牛抢先说:“阿天,别信他的话,上次他一个人捉得最多,我喊他把鱼拿到油厂去炸着吃,他就不肯。” 石池仔数落着说:“牛哥仔,那一次去油厂炸鱼,不是你吃得最多呢?” 王二牛想着有这么多鱼要是拿回家去,全家人可以美食一顿,心里不情愿但又不好意思拒绝,就征求他的意见:“阿天,你说怎么办?” 石池仔怂恿着说:“阿天,油炸的鱼太好吃了,香喷喷的!” 石池仔只因肚里缺少油水,经不住油炸鱼香的诱惑与刺激,立即打了一个酸饱嗝。酸水涌上喉咙来他感到烧心,热辣辣的不舒服。 他尽管看出石池仔是在耍猾头,贪嘴贪吃想占便宜,但他想到这年月那家的生活每餐都是几条红薯一点米,炒菜只用小油扫在锅底轻轻抹过一圈,舍不得用油,差不多都是用干锅子来炒菜,肠肚里没有半点油腥似乎早就生了锈。 石池仔禁不住诱惑,抹着鼻尖上悬着的黄鼻涕与嘴上的涎水,犹豫不决地说:“阿天,你看呢?” 他只好说道:“我们先把牛赶回去,叫上阿凤和阿兰一起去吧。”。 “好!”石池仔爽快地说。 他们把牛赶回村牛栏套好后,一溜烟溜到了油坊门外,看见石池仔的爷爷石宋穿着一条裤衩,跨着两条瘦骨伶仃的长腿,头垂下去把脸埋在榨槽里,正用木铲在铲碾榨过了花生饼碎末。 第十二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6) “石爷爷,鱼来啦,给我们炸鱼吃!”他们几个站在门外,齐声喊着。 “你们几个崽子,又来用油坊里的油炸鱼”石宋见有二个女娃子,骂道:“妈的,你们都先滚出去捡柴。” 油坊修建在村背后山一条僻静的山沟,是石宋家以前的祖业。眼前石爷爷老了,干不了榨油的重活,只能干点杂活。 石池仔五、六岁时便喜欢去油坊玩耍,对那里的情况很熟悉。 油坊周围有几分地,是石爷爷家的自留地,用来栽种瓜菜。 石爷爷扫地,常把尘土和撒落的脏箍粉扫到铲里,倒进地里去充当肥料,因此,他的瓜菜就长得特别茂盛。 夏天和秋天,南瓜、冬瓜、苦瓜、丝瓜与萹豆的藤蔓爬在沟坎上、石墙上以及屋檐上,给油坊的边上像是围了一面绿篱或绿墙,并且各种颜色的花朵开得遍地都是,瓜果也挂得到处都是,让人分不清这里是一块菜园,还是一片花园。 嫩南瓜和冬瓜可以就地在河滩上切成瓜片,豇豆借用油坊里的蒸箍粉的锅灶,只需在开水里焯过一番,捞起来再把它扔在河边的鹅卵石上晒干。 等到当天下午或是第二天下午,石爷爷的媳妇李英就会背着背篓来收回家存放好。 或是做成各种罐装菜,留到冬天以便要么自家食用,要么就拿到圩市卖了换钱花。 老南瓜挑回去存放在屋厅里,等到青黄不接时用来充饥。 石池仔经常到河边来,秋天南瓜长得如斗笠般大小,他回家乐意顺便给爷爷扛上一个大南瓜送回去。 当扛上南瓜游过河时,石池仔喜欢把南瓜骑在胯下,用它当成皮球游过河。 有一年,石池仔家人口多,日子很难熬下去,全靠他爷爷送了两挑担老南瓜吃,才让石池仔家里人度过了饥荒岁月。 …… 石爷爷驱走他们去拾柴禾后,停下了手中的活,穿上外衣服,把鱼拿到水沟上来开肚、去肠洗干净。 剖好鱼刷好锅,他们已把柴禾捡来了。 石爷爷架好锅倒上半锅花生油,等到油煎熟了再把所有的鱼放入锅内,然后只管让他们守着慢慢炸,他老人家接着去干活。 锅里吱吱作响,火炉旁弥漫着鱼油的浓香。他们守在锅边不停咂摸着嘴唇,馋得差点就把口水掉进锅里。 石池仔眼看锅里的鱼快炸好了,有意想把他们个四个人支开,就说:“可能柴火不够,你们要再去捡些柴火来。” 他们四个狡猾不过石池仔,重新去捡得柴禾回来,发现石池仔已将锅里的一条鱼偷吃了。 王二牛见石池仔偷吃了鱼,感觉吃亏就骂着:“死池仔,吃独食你想死!” “我先尝尝,看够不够味。”石池仔争辩说。 王二牛急忙伸手去,准备挑他捉到的那条最大的鱼。 他阻拦着说:“那条留着给石爷爷。 “爷爷,快来吃炸鱼了。”石池仔对他爷爷喊过后,去屋外摘上几片南瓜叶,在沟里洗干净用叶子把鱼包裹好,放在一旁蹲下身来吃。 这次捉到的鱼不少,但当时生活困难菜肴里缺油水,肚子经常饿得咕咕叫,一个人平时一顿即便吃下两三斤鱼肉,估计感觉是不算很饱的。当吃到还剩有小半锅时,王二牛和石池仔担心吃不饱,两人开始争抢起来。 王二牛想到石池仔原先独自吃了一条鱼,有点不满意,眼前又见石池仔吃得鲁莽,吃得连鱼刺鱼骨都舍不得吐掉,只顾不停夹起鱼来不停塞进嘴里。 龙小兰见石池仔在起劲地吃,就骂石池仔是饿死鬼投胎转世的。 可石池仔也只是嘿嘿地傻笑着,显得无所谓。继续守在锅旁狼吞虎咽,一会儿就把剩下的鱼肉连着油汤,全部灌进肚子里。 然后走到油坊门外的草坪上,嘴里打着臭饱嗝,拍着胀得圆鼓鼓的青蛙肚,显出惬意的模样说:“吃得太舒服了!回去我连晚饭都不用吃了。” …… 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打断了龙兆天那漫天的回忆,爆竹声告诉他,这时已是午夜12点,进入大年初一拜年迎财神了。 他向着村子西南方遥遥一拜,祈求道:“财神爷,我这就回去红烛高燃,鞭炮齐鸣,把您这位敬爱的财神爷恭迎回村!保佑鸡场出新年万事如意、赚大钱、全村光阴!” 龙兆天祈祷完毕,深情地看了看那株古树,心里道:“我也该回去休息了。” 龙兆天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临窗,喧天的锣鼓声、噼噼啪啪的爆竹声,人们互道“新年好、恭喜发、身体健康、合家幸福、万事胜意!”的新年祝颂声,在整条村庄回响,好不热闹。 龙兆天精心把自己打扮一番后,10点不到就提前来到了以前他和龙小兰约会的老地方,只见地堂上已聚满了穿着新衣人群,有的在看舞狮表演,有的围在讲古台听张伯讲古。 张伯那洪亮的声音远远传到他的耳朵。驻足一听,忠伯把他回乡办鸡场的事编成故事,正在讲着呢。 他挤上前去,只听到张伯讲道:“再讲村中俊彦天娃子,饮水思源,抛弃安定生活回乡办起养鸡场,共建、共享美满生活,造福乡亲,第一批肉鸡上市,天娃子带孝出征‘南番顺’五大县,销售凤山土鸡一千只!首战告捷,乘势而上,到年底,取得了前无古人的业绩!白花花的钱银装进了乡亲们的腰包,年终分鱼、分鸡,还有慰问金,家家户户过肥年哇!” “这不是我回乡的初衷吗?有什么值得好讲的,张伯也是……”龙兆天听到这里,想到与龙小兰的约会,便往古树那边而去。 这边正在舞狮表演,人头涌动,人们都被精彩的舞狮表演所吸引,发出阵阵的喝彩声。 他掂起脚跟,四处巡视都没发现龙小兰的身影。。 他暗自猜测:“是不是小兰来见他,被她娘知道了不准出门呢?还是……” 猜测间,他不由得看了下手表,暗自发笑道:“是我太心急了,距10点还有15分钟呢。” 第十三章 村中俊彦龙兆天(7) 龙兆天低头看表之际,他感到上身的衣服好像被人扯了扯,接着一声“新年好!阿天哥。” 他抬起头定睛一看,原来在身边周围的红男绿女之中,有一个穿扮入时,长相俏丽的女子在轻声对着他说。 “啊,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世间竟有长得如此漂亮的女子?” 这女子,这长相太卓越了。她站在那里,美如现场一道靓丽风景,让现场所有人黯然失色。 这个女子就是龙小兰。 也难怪,女大十八变,龙兆天外出几年没与她见过面,况且悦为知己者容,她今天也精心把自己打扮了一番,他一时没能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龙兆天的身影出现在地堂时,有很多乡亲就认出了他,只是他们怕老祖宗传下的规矩:大年初一不要与有孝服的人接触,也不能与之说话,否则会沾上霉气,全年行衰运。 他回村这段日子,他们亲身经历和见证了他为村里所做的一桩桩、一件件睿智之举的大实事。现在的龙兆天,在他们的心目中,简直像神一样无所不能。 即便如此,即便他们好想与他说上几声发自内心的祝福新年的祝颂话,但老祖宗传下的规矩他们不敢破,宁可信其有,真是可悲啊! 龙小兰就不信这个邪。 她今早起床,她娘就几次叮嘱她,不要去见龙兆天。 她只是口头答应说:“阿娘请放心,您知啦,他回村都大半年了,我也没有去见过他,他现在名气大着呢,即便那天碰见了,他不一定理睬我呢。” 小兰她娘听女儿这么一说,也就放心了,况且还有那无形的老祖宗传下的规矩束缚着,谅她也不敢越雷池。 遗传了她爹性格的龙小兰,自小与龙兆天跟随她爹习武,练得一身好武艺,颇有江湖义气,现正在叛逆期,为了与心上人相见,她才不顾规矩不规矩。 龙小兰见龙兆天好像不认识自己似的看着她,像儿时那样拉着他的手,柔情地说:“阿天哥,我是小兰呀。” 龙兆天碰触到了她柔软的手,像触电似的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实说,自去高德师范读书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这样近距离地看过龙小兰一眼,更没有肌肤上的碰触。 谁知今天这面对面的细看了这一眼,这一眼不看尤自可,这一看,他心里猛然一惊,在内心惊呼起来:她那双漆黑阴亮的眼睛,还有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是多么的迷人。 龙小兰见龙兆天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脸上露出害羞娇媚之态,眼波如盈盈秋水,娇艳欲滴,如花娇靥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露出两个迷人酒窝,赶快将手缩了回去,害羞地低下头来,神态越发的楚楚动人、妩媚。 龙兆天这才发觉自己失态了,言不由衷地从嘴里崩出一句:“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龙小兰娇嗔地:“是变丑了还是变美了呢?” “当然是变美了呢!”龙兆天正想往下说,龙小兰的弟弟龙小武找过来了,说道:“姐,阿娘说,大年初不要见阿天哥,说阿天哥孝服未满,叫你回去呢。” “哦,知道了,小武,你先回去告诉娘,姐等会要上台表演。”龙小兰不耐烦地向龙小武挥了挥手。 经龙小武这一说,龙兆天才想起老祖宗传下的规矩,难怪刚才乡亲见到他,一个个都像不认识他似的。 龙兆天把年晚爷爷和婆婆所说的话,对龙小兰说了一遍后,“阿兰妹,等孝服一过,阴年八月我八台花轿把你迎娶回家。”说完后,识趣地离开了热闹的地堂。 “阿天哥,等等我……”龙小兰才不管,跟着龙兆天到外面玩耍去了。 …… 春节过后,龙兆天开始着手实施年晚他和爷爷拟定的计划。王二牛的工作卓有成效,件件得到实施: 1991年10月,凤山饲料厂落;同年11月,凤山小水电站竣工发电。 电站发电后,凤山鸡场大大减少购买饲料成本;全村家家户户用上了电灯照阴,全体村民无不奔走相告。 龙兆天负责这一块,更是捷报频传:元宵节刚过,他带着销售部团队,带着印章出征,深入珠三角腹地调研,掌握市场信息。 通过实地考察,他发现那里人口稠密,港澳华侨多,而且能直接出口,鸡的需求量大。 他凭凤山人特有的热情和信誉,取得当地工商部门和食品出口部门的支持,签订了长期购销合同,大批优质的“凤山三黄鸡”就通过珠三角开平这个点,出口到港澳市场,使产品保持畅销。 同时,他还在南潘顺开设门市部,常年出售肉鸡、饲料,了解市场信息。 一批批的“凤山三黄鸡”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源源不断飞进珠三角、港澳千家万户家,成了皇帝女——不愁嫁。 经济效益呈几何级增长,到年终分红,村民又过了一个更肥的年。 1992年早春二月,“龙兆天回乡养鸡富了全村”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县内外,成了龙门地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致富带头人。 同年3月,龙兆天出席了龙门地区表彰大会,被龙门县委、县政府授予“模范乡村致富带头人”光荣称号。 1992年8月,龙兆天阴媒正娶,抬着八台大红花轿把龙小兰迎娶回家。 日出日落,月缺月圆。光阴就像凤山的溪流那般慢慢地流逝,不知是龙兆天积德行善,造福乡里,还是龙小兰身强体壮,婚后不久就怀上了身孕。 翌年秋天,金风飒爽,凤山鸡场,满栏肉鸡唱着欢歌,塘鱼跃出水面,满场的果树挂满了硕果,一派鸡欢、鱼跃、硕果压弯枝头的丰收喜庆景象。 这年中秋之夜,墨蓝的苍穹上,月亮又大又圆。龙小兰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就在中秋夜辰时给龙兆天生下了一对肥肥白白的一女一男双胞胎。 女婴先出生为姐,男的后生为弟。 龙兆天心有灵犀,女的起名小敏,男的单名一个飞字。。 龙兆天抱着这对天庭饱满的婴儿,笑得合不拢嘴,乐得他三天三夜也睡不着觉。 “我们凤山村添了一双胞胎了!”这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上门来贺喜的村民踏破门。皆因龙兆天夫妻平日德行好,心里装着父老乡亲,造福乡里,也就是说“广种福田”。 第十四章 村中俊彦丁一广(1) 龙兆天离开凤山鸡场后,还不到半年鸡场接二连三发生“死鸡瘟”疫情。龙兆天闻讯赶回鸡场,面对“死鸡瘟”这一新的课题,也是束手无策,目睹苦心经营起来的鸡场轰然倒闭。 这几年,村集体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因鸡场的倒闭没了主要收入,不到三年又返贫了。 …… 光阴荏苒,年复一年,载满凤山人盼富的希冀,随同村前日夜北流的龙江水一同流逝。 “大风起兮云飞扬”。 中国的改革开放是从农村开始的。在凤山村土生土长的丁一广,这个在改革开放之初还是一个小小少年,在第二次改革开放浪潮中,已长大成为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 “1992年,又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写下诗篇,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这是《春天的故事》中一句气势恢弘的歌词。 “南巡讲话”在“天地间荡起滚滚春潮”,使丁一广这个后生可畏的凤山村青年激动不已,浮想联翩。他想:在这块土地上,最辛苦的是农民,最贫穷的也是农民他发誓要在这块土地上,在“南巡讲话”精神指引下,为了乡亲的富裕,付出自己的全部心血。 1992年初春,窗外送来阵阵寒意,彻夜未眠的丁一广站在窗前心潮澎湃。 昨天,他决定倾其所有再办一个养鸡场,今天就要付诸实施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丁一广利用在自己仅剩余的9000元,在自家宅基地搭建了一个小型养鸡场,开始了他的家庭式饲养群鸡的致富梦想。 养鸡伊始,丁一广就将“家”搬到了鸡场,时常和鸡睡在一起,细心观察鸡的生长发育规律。 养好鸡不但要付出艰苦细致的劳动,而且要有较高的科学技能。开始时,丁一广比较小心,凭着过去在村里养鸡场时跟随龙兆天左右学养鸡,掌握了一定的饲养技术;凭着过去饲养群鸡的经验,第一、二批饲养近1000只肉鸡成功了。 正当丁一广雄心勃勃地扩大养鸡规模时,近3000只肉鸡却遇到了过去村鸡场发生过的那种疫情,两天就死了近2000只,虽然,他用尽全力挽救,仍无法阻止病疫的蔓延,眼睁睁看着全鸡场的鸡全部死光,鸡飞蛋打,损失了近8万元。 在失败面前,是心灰意冷,还是认真总结经验教训,从失败中找到成功之路呢 经过认真思考,丁一广选择了后者。 他想:养鸡要成功,必须在掌握防病技术上下功夫。 丁一广不顾路途遥远,背着一麻包袋的家乡土特产,跑到县里去找师父兼叔子龙兆天。 龙兆天自1987年调到县城“吃皇”,几年后举家迁到县城安了家。 龙兆天下班刚踏进家门口,只见龙小兰从厅里迎了上来:“兆天,老家阿广来探我们了。” “哦,是吗?那阿辉呢?”龙兆天一听有老乡自故乡来,不亦乐乎,那双炯炯有神的目光向大厅扫视了一遍,不见阿辉的踪影,迫不及待地问。 “天叔,我在这里呢!”丁一广听到龙兆天在问他,风风火火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 “天叔,下班回来啦!”丁一广一见到龙兆天,打了个招呼后,急忙解释说:“我可能一下车在车站大厅喝了从水笼头里流出来的水,刚进门就‘三急’,肚子‘咕咕’叫,这才……” “这是水土不服,我第一次出县城也是这样。”龙兆天边说边递上一盒藿香正气丸和一杯热开水让他服下。 丁一广服下藿香正气丸后,不一会就恢复了神气。 龙兆天这才仔细打量着站在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青年:“多年不见,阿广大个仔了,天叔都认不出你了。” 丁一广恭敬地:“是吗?天叔。村里人说‘仔大十八变’,我今年都二十了。” 龙兆天感慨地:“是啊!细的会大,大的会老啊!一转眼,天叔都步入不惑之年了……” “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唐王维著名的诗句,应是龙兆天此时的心情写照。 龙兆天感慨了一番后,便问起村里的情况。 丁一广把他所知道的都向龙兆天说了。 未了,龙兆天仍旧是不停地问下去,“还有呢” “还有就是……”正当丁一广想把此来的目的说出来,恰在这时,龙飞和龙小敏放学回来了。 “广叔好!”打过招呼后,龙飞和龙小敏进房里做作业去了。 “还有就是什么呢?”龙兆天见两个儿女进房里做作业后,接着又问。 于是,丁一广把此来的目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龙兆天仔细地听完后,首先叫龙小兰到楼下烧腊店买一斤烧腊味回来今晚加菜,留丁一广在家食晚饭、住宿。 趁龙小兰张罗晚餐之机,龙兆天叫丁一广入书房,一边详细了解疫情发生情况,一边认真地做着记录。 龙小兰做了一桌好菜摆在饭桌上,对着书房里的龙兆天道:“兆天,先出来吃饭吧。” 约莫过了10分钟,龙小兰不见龙兆天和丁一广出来,倒是两个儿女围着一桌香气诱人的饭菜,偷偷地夹起一块烧鸭想先吃。 龙小兰见状,和颜悦色地训起家教:“大人未坐台,未起筷,小孩可不能先吃。你们记住了吗?” “嗯……记住了。”龙飞和龙小兰异口同声说。 “好!这才是龙家的孩子。”龙小兰赞完后,向着龙飞,“飞儿,你去叫你爸和广叔出来先吃饭吧。” “嗯。”龙飞乖巧地应了一声,向书房走去。 龙飞刚想推开门进去传达龙小兰的话,从门缝里见他爸在书上指指点点,像老师给学生补习功课那样,认认真真地讲,而丁一广像个好学的学生,却很吃力似的在认真地听。 龙飞不由得停住了脚步,龙兆天讲解防冶鸡瘟的声音在书房里回荡着,从门缝里传出。 龙飞站在书旁门口,认认真真地听着父亲讲解防冶鸡瘟。 对于儿子的奇特举止,龙兆天看在眼里,乍装不知,讲解完“造成鸡瘟原因”这一章,停了下来,起身打开房门,“进来吧。”。 龙飞打了一个悚,像做错了事的孩子,双眼望着父亲,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龙兆天双眼紧盯着他:“我讲解的防冶鸡瘟,你听得懂吗” 第十五章 村中俊彦丁一广(2) 龙飞随口而答:“这些防冶鸡瘟技术措施很容易记,易懂。” “很容易记,易懂”丁一广皱起了眉毛,望着龙飞,心里话:想不到这个龙飞,小小年纪讲起话来却如此狂妄自大,我都听到头都大,左耳进,右耳出,连他父亲都说初时听讲也并不容易记,别说要记住哩。你怎么一开口就说很容易记,易懂呢” 龙飞坦言而答:“我确实是记得住嘛!” “看来你跟养鸡有说不清的缘分,”龙兆天扬起手中的书,递到龙飞面前,问,“你一开口就说很容易记,你能背出我刚才所讲的那二章来吗?” 龙飞毫不犹豫:“能。” 龙兆天仍是狐疑:“父前无戏言。你真的能背” “嗯。”龙飞点了点头。” 丁一广试探地:“你能背出多少段来” “刚才听到的都可以背出来。”龙飞率直而答。 “哗,好大的口气!”丁一广与龙兆天对龙飞的回答都大吃一惊。 龙兆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他:“什么你能够将我花了十几年的心血写成的《养鸡技术宝典》刚才讲的章节背出来” 听到这龙飞的口气如此大,丁一广当着龙兆天的面说:“细侄,过头饭好吃,过头话可不好讲呀!我绞尽脑汁才能艰难地记得那么一二句来。” 丁一广有心想当面挫挫他的锐气,让他尝点苦头,于是,向龙兆天怂恿:“天叔,不,应该叫师父,既然小飞口口声声说您刚才讲的养鸡……什么技术的……易记,易懂,还能够背出来,那么就让他当场背给我们听听吧。” 龙兆天的心猛地搐动了一下,向龙飞说:“人最怕是空口讲白话。你就把我刚才讲的那二章背一遍吧。” “好!”龙飞清了清嗓子,嘴巴一张,其父刚才所讲的《养鸡技术宝典》那二章从他口中滔滔说出:“鸡瘟,是由副粘病毒引起的一种主要侵害鸡的急性、高度接触性和高度毁灭性的疾病。造成鸡瘟的原因有很多种,其中一条是鸡场管理不科学” 初时,丁一广根本不将这个学生仔看在眼里,但当龙飞流利地背出第一章后,他才刮目相看,有些还拿出书来对照,看看他有没有念错。 龙兆天处世的道行较深,对自己写的《养鸡技术宝典》自然记在心里,静心在听着、听着。 龙飞背着:“……很多时候我们做事情之所以感觉难,就是因为没有掌握正确的方法,方法对了,就能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结果就一定很好!” “最后一段呢”丁一广提示着。 龙飞咽了咽口水,继续念:“首先让我们分析一下养鸡失败的原因:1、养鸡品种没选好。品种是提高养鸡经济效益的首要条件,品种的好坏直接决定了鸡的产蛋量、饲料消耗量、饲养周期和料肉比等。众多试验表明,喂养优良的鸡,可使母鸡产蛋量增加10%-30%,饲料利用率提高10%-15%。” 直至龙飞把《养鸡技术宝典》那二章最后一段的文字全部背出来,这令龙兆天惊愕得嘴巴张得大大的。 在一边听着龙飞背,一边对照着书本的丁一广由衷地赞叹:“啊,一字不漏!” 丁一广是个缩骨(鬼点子多)之人,他眼定定地看着龙飞,突发奇想:“阿飞,你能不能倒背一次” 龙兆天瞪了丁一广一眼:“有你这样提要求的吗” 丁一广把舌头伸出,再缩了回去。 “广叔,你要我倒过来背”龙飞爽快地答应,“无问题!” 龙兆天怀疑地:“阿飞,你说什么” “不就是倒背吗?广叔,你听着:“《典宝术技鸡养》章二第:术技先,富想要,业行这殖养,知不殊……” 这个小龙飞,果真从后面倒过来将《养鸡技术宝典》中那二章背了一遍,并且背诵得一样的流利顺畅,这更令丁一广对这个学生哥心悦诚服。 龙兆天右手轻轻托着下巴,睛定地望着面前这个儿子,禁不住情思万千:县食品公司下属养鸡分公司的职工,对这部《养鸡技术宝典》,要念读几十遍才能记住一部分。自己积养鸡经验15年,可谓修行不浅,虽然这部书是由自己撰写,但书中一段章节自己也要看上几遍才能记熟背出来。而眼前这个小龙飞竟然在一无看书,二无名师启迪的情况下,仅旁听了一遍就能背得如此滚瓜烂熟。 啊,龙门,树木是多么的平凡;河流,是多么的平凡;来来往往的芸芸众生,又是多么的平凡。但是,面前这个儿子,却是一个奇才,一个旷世奇才,一股热浪冲击着龙兆天的心扉,一种冥冥的感知紧紧地攫住了他。 龙小兰叫龙飞去书房叫他爸和丁一广出来吃饭,却一去不见了踪影,台上的菜都凉了,忍不住走去推开房门,埋怨道:“看你们一个二个,都晚上7点了,也不知道出来吃饭,啃书都啃饱了!” 经龙小兰这么一提示,龙兆天才想起还有没吃晚饭,肚子饿的“咕咕”叫。不好意思地对着丁一广说:“看,我们在这里聊养鸡,把晚饭都担误了。” 龙小兰催促着:“哪还不快点出去吃饭。” 龙兆天打趣说:“遵命,夫人!吃饭去。” …… 一觉醒来,已是旭日临窗。龙飞和龙小敏一早去返学了,龙小兰在厨房煮早餐,龙兆天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 丁一广刚洗完脸出来,只见龙兆天拎着大包、小包礼品回来。 他一见到丁一广,便指大包、小包说:“这是送给乡亲们的,那是孝敬我爷爷、婆婆和二叔一家的,还有,这包是孝敬你老妈子的,这几本书是给你的。” 丁一广感激地:“多谢师父!” “客气的话就不用多说了,吃完早餐我还要回单位上班,你出来县城一趟不容易,多玩两天才回去吧。”龙兆天为丁一广安排起日程来。 “不了师父,鸡场还有一大堆的事要等我回去处理。” “那师父就不留你了,有事打这个电话联系吧。”龙兆天吃完早餐,从公文包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丁一广。。 丁一广连忙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双手在裤子上擦了几下,半弯腰,毕恭毕敬地接过名片,犹如接圣旨那样庄严:“师父想得周到。” 吃完早餐后,丁一广与龙兆天夫妇告别,踏上了归途。这次县城之行,可谓满载而归。 第十六章 村中俊彦丁一广(3) 丁一广回去后,认真阅读、钻研龙兆天送给他的《养鸡技术宝典》,并结合自己的实践,细心研究养鸡技术,遇到不懂的就打电话给龙兆天请教。 为了探索鸡的发病规律和防冶方法,他常常废寝忘餐,有时通宵达旦守在鸡舍观察鸡的生活状态,发现病疫苗头,立即按照龙兆天所教,解剖研究,采取措施,着力防冶。 经过反复观察和学习钻研,丁一广运用科学技术养鸡取得了成功,鸡场所养的鸡未发现烈性传染病的侵袭,上市率达九成以上。 在防冶鸡病的同时,丁一广还经过反复的摸索,掌握了小鸡、中鸡、大鸡、的饲料配制,使每批鸡不但有较强的抗病能力,而且饲养期一般在50天左右即可上市,每只重4至5斤。这样,既节约了成本,又加快了生产周期,有效地提高了经济效益。 丁一广还以发展养鸡业为主,进行配套生产、综合经营。每年他向粮食部门购进大批原料,自己加工粉碎配制,这就降低了饲料的成本。还将大量鸡粪经过发酵处理,用作养猪、养鱼或回田作肥料,实行综合利用,提高经济效益。 …… 雨后的凤山一净如洗,洁净的蓝天出现一道绚丽的彩虹,似乎在向天河镇一方父母架起了一道进村的彩门。 路旁五彩斑斓的野花怒放着,点缀在绿得流油的青草中。百鸟在乡间追逐与丁一广鸡舍的满栏肉鸡嬉戏;离鸡场不远的地堂那株巨大的荔枝树,张开华盖似的树冠,把绿荫献给大地的主人。好一幅“雨后乌喧鸡欢”的画图。 天河镇高官关雄伟率各大队支书深入到丁一广鸡场调研,认真地听着丁一广介绍发展养鸡的情况。 去年,关雄伟从平原镇调到山区镇就职后,通过深入的调查研究后认为:山区经济要发展,解放思想、更新观念要先行。首先要从打破干部和农民“小富则安”、不思进取的思想意识入手,使干部和农民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意识转变到敢闯敢干、争创价值的轨道上来。并根据当地实际,明确把发展养鸡业作为“三高”农业支柱产业,培育龙头企业,采取以能人大户牵头,成立集团公司,以公司为依托,挂钩农户,提供产前、产中、产后一条龙服务的办法,对于那些养鸡大户,镇委、镇政府要给予大力支持,积极引导,使其不断扩大发展。 …… 关雄伟递过一支矿泉水给丁一广,赞扬道:“后生仔,干得好!” 丁一广接过矿泉水,耸了耸肩,长吁了一口气,说道:“关书记,老实说,我真有点担心,有朝一日你们又要割……割什么尾巴。” 关雄伟拍了拍丁一广的肩膀,笑着说:“阿广,你年纪轻轻,怎会有改革开放前那种守旧思想呢!你放心,镇委、镇政府非但不会割你的‘尾巴’,还要大力支持你们发展大规模养鸡呢!”关雄伟看着丁一广,“阿广,你可要打破守旧思想,转变观念,大胆闯,大胆干,成立养鸡公司,大规模发展养鸡!” “成立养鸡公司,大规模发展养鸡”,多么大的诱惑力,多么强烈的感召力!丁一广的心被说得热乎乎的。 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日子啊!早就想甩开胳膊干一番的他,奔走相告,传递着镇高官关雄伟到鸡场调研的讲话精神,传递着养鸡共同富裕的信息。 以后,关雄伟等领导又经常到鸡场了解发展情况,与他们一起研究,制订发展蓝图,并切实为他们解决在组建养鸡公司扩大规模中遇到的问题,在政策上给予优惠…… 继龙兆天率先创办凤山村鸡场之后,丁一广养鸡实业公司、梁文达养鸡有限公司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天河大地出现了大规模发展养鸡业的宏伟场面。 丁一广创办养鸡公司成功了,成了富翁了,这消息成了新闻传遍了方圆几十里。一个亲戚找上门来了:“表弟,我现在正在建新屋,手头的钱不够,你能不能支持一下” 丁一广一下子陷于尴尬之中。论理说,他是亲戚,并且在创办养鸡公司时也帮助过自己,很难拒绝。可是,还有多少的事要办,而这些又需要资金,这真使他为难。 丁一广还是硬着头皮说:“表哥,这些钱我要用来扩大再生产,如果都借出去,公司就办不下去了。” 也许有人会认为丁一广太不注重感情了。 这些人的认为是太不了解他了,丁一广心中包容着一种最深厚的情感。 亲戚借钱建新屋他不肯借,但乡亲们要发展生产缺乏资金时,他成千上万元资助; 村办福利事业,他慷慨解襄大力支持。 对家乡,他没有忘记父老乡亲和养育过他的家乡。他发现镇学校、卫生院有困难及时帮助,村兴修自来水工程有困难,他鼎力支持,逢年过节,他都给村中老人们送上一份礼物。 他的这一善举使村中的父老乡亲感激不尽。 丁一广总怀着一颗赤子的情怀,回报家乡的热情从未削减半分。面对家乡的行路难、行车难的实际,他毫不犹豫慷慨解囊,修桥、修路和修建村排污渠以及村道等。 每每提起这些,村长石金长更是感触颇多了。他不仅是忠诚的践行者,更是忠实的见证者。 凤山村没有一条好路,整个凤山村都比较穷。 提起凤山村的道路,自然而然地会想起改革开放中被前来购鸡的外地客商戏称的那句话:“凤山村的路,盲佬走过都知道”。 当时的凤山村境内,没有一条平坦的道路,有的只是弯弯曲曲、窄小坎坷不平的“牛栈道”。。 凤山村,地势如狭长的盆谷,犹如一道屏障将凤山村困锁在深山老林之中。在改革开放前,凤山村境内大都水路运输,凤山村人出行全凭一双腿。 建国之初,为了沟通与外界的联系,凤山村人自力更生,开山劈石、运土填壑,筑路不止。在那段生产条件极其简陋、生活极其艰苦的年代,凤山村人将生命与梦想与沟通与外界的联系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第十七章 村中俊彦丁一广(4) 1996年金秋时节,丁一广开着第一辆手扶拖拉机进凤山村,那“突突”的阵阵长鸣声,震响整个凤山村大地,凤山村人奔走呼告,欣喜若狂。 随着凤山村第一条沙土公路的通车,沟通了凤山村与河西大队各村寨的交通往来。 九十年代中后期,有一外地商人到凤山村采购山货时曾半开玩笑地对石金长说:“石村长,你们凤山村的土鸡、土特产特别好,就是你们的富裕路太难走了!” 石金长带着全村人的重托,星夜赶去丁一广养鸡实业公司向丁一广汇报此事。 尽管当时丁一广养鸡实业公司还处于起步阶段,但丁一广对修好凤山村大道给予了大力支持,为村中父老乡亲修筑一条富裕路。 凤山村道实现了村道通车,当地老百姓说,“手扶拖拉机也是车,机动车,”创造出了开村以来的奇迹!这是一次历史的飞跃! 每到休闲的时候,甚至是劳累了一天之后,丁一广总要驾着爱车行驶在这条乡村快速路上,和着“突突”的响声,随着原野徐徐的微风从耳边吹过,任凭思绪在飞扬,任凭风儿吹乱了他的头发,这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一种难以言说的初心梦想:要是有一天自己足够强大,定从天露山开辟出一条通道,从此天河就再无‘镇内、镇外’之说,与镇外四通八达的交通网相连接……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艾青的诗句,再一次让他满含泪水。 丁一广富了,不忘乡亲,热心为群众兴办各种公益事业,为民造福,扶贫济困,带领群众走共同致富的道路。 他为了鞭策自己,写了一首诗勉励自己。 旭日时久念家乡, 事业成就建家园。 民心给我向前进, 好事件件向民心。 …… 1999年4月,凤山村换届选举。当时村班子软、人心散、治安乱、百姓穷。原村领导班子失去了民心,失去了战斗力。村民们慧眼识英才,满票选举丁一广为凤山村村长。 丁一广走马上任了。 说来也怪,天公不作美。他上任当天,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仿佛要把凤山村的尘埃污垢荡涤干净,以崭新的面貌来欢迎他这位新村长。 河西支书梁铭对他说:“丁一广,如果你能在村里干出一番事业,你就是个奇才,能顺利维持下去,也算是个人才,混不下去你就是个庸才。” 丁一广暗自发誓:决不做庸才,也不甘心做一个人才,要做一个奇才! 他望着满村道的柴草、粪堆、污水横流的景象,他又一筹莫展。 绵绵细雨淅淅沥沥带着愁思,带着让人恼怒的烦乱,丁一广心里也象塞进了一团乱麻,没有一丝头绪。 丁一广受命于危难之际,赴任于众目睽睽之下,多少人为他捏着一把汗。 然而,丁一广生于斯长于斯,最了解农村,与农民血肉相连,息息相关。 穷则思变。 看看自家的村庄,各村村民说:“人家是人,咱也是人,太阳也从咱门前过,为啥人家的村庄富了,咱受穷呢?” 原来,细心的村民经过观察、总结,得出了一些经济强村富村“秘诀”,那就是:要想富,首先得有个好的村领导班子。要想村民都享福,必须有个好带头人。 而丁一广的上任也正是大势所趋,民心所向。 …… 丁一广大刀阔斧改革,力度非凡! 他首先重新组建了新的班子,启用了村干部大部分人马。他相信大多数干部是好的,是能够为全体群众着想的。 他采取铁腕式的办法,整治了村中的旧势力和歪风邪气,显示出大将风度而得到了广大群众的拥护,重铸了村魂。 丁一广不光有大将之风,更重要的是有运筹帷幄之才。 经过周密论证,审时度势,他在全村村民大会上,他将心中规划好的蓝图和盘托出:在任职期内实现通电、通水、通路,让村民过上小康生活。 慷慨激昂的话语让在场的群众心里热乎乎的。 俗语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丁一广第一把火烧的是电。 这些年,由于某些村干部拖欠电费,群众怨声载道。导致限电、断电、停电,村民的电灯、电器等都成了摆设,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刀耕火种的蛮荒时代。 丁一广跑遍了全村家家户户,把拖欠的电费交上,还结合农网改造把负荷小的细线换成粗线,使整条村的夜晚又变得灯火通阴了。 村民们不无高兴说:“以往每到用电高峰期看电视就成了问题,现在好了,多年没亮过的电灯亮了,电风扇转了……” 丁一广烧的第二把火就是水。 水是生命的源泉,也是农业的命脉。丁一广从他公司出资,兴建了村自来水工程,解决了村民过去用水一直“靠肩头”的老大难问题。 丁一广烧的第三把火就是办实业。 首先,他带领村干部办起了鸡笼厂、果场等实业,并出资20多万元,兴建了一幢三层的大队办公大楼,面积达600平方米。集体年收入从原来的078万元增加到10多万元,稳定了干部思想,调动了干部的积极性。 在丁一广的带领下,凤山村大多数农户办起了养鸡场,走上了致富路。 丁一广自1999年上任凤山村村长后,短短几年时间,带领群众走致富道路,整条村发生了很大变化。 在他上任凤山村村长前,村里到处可见聚集赌博现象,不少青年人不务正业,思想落后。 他上任后,加强了对青年的思想教育,刹住了赌风,开展了各种有益的文娱体育活动,整治好了社会治安,促进了经济发展,村民安居乐业。 老百姓的嘴是无形的碑,白是白,黑是黑。村民石金钊说:“丁村长心里系着父老乡亲,当初咱家里穷得叮当响,现在年收入好几万元,如果不是阿广,咱能有今天吗?” 75岁的石老伯说:“阿广这孩子比亲生儿子还好哇!”。 一桩桩往事,一幕幕深情,数不清,道不完,看似寻常不寻常,平平淡淡是最真。 一滴水可以折射太阳的光辉。丁一广的人格魅力正是从一桩桩具体的小事中折射出来的。 村里人需要负重,他就去当老黄牛;村里人需要奔腾,他就去当千里马;村里人的需要,就是他的宗旨! 丁一广用他那一片赤诚之心,赢得了干部群众的爱戴,从而使每一颗心都在发出一种无比珍贵的“热效应”,使整凤山村产生了制胜的法宝——内聚力,铸成了“艰苦创业,开拓进取”的村魂,走出了一条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新农村集体致富的新路子。 …… 从月球上看,蜿蜒雄伟的万里长城,就像我们中国的脊梁。就一条村来说,村长就像村民的脊梁,就是村民的主心骨。村长行得端,做得正,这条村就腾飞、就昌盛、就生机勃勃;村长热情似火,廉洁奉公,村民就幸福,就精神焕发。 缅怀过去,几多欢笑,几多忧思,几多机遇,几多挑战,几番风雨,几番曲折。但丁一广无怨无悔。“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我要对得起老百姓。” 然而,对于一个开创基业的领导者来说,凯旋门不一定是天堂之门。有多少步入凯旋门之后的英雄,在鲜花丛中迷失了方向,而值得我们大书特书的是,丁一广这个饱尝了人间清苦、拮据生活的农家子弟,在物欲横流的世事面前,没有失去自我,而永葆奋斗本色。“工作向高水平看齐,生活向低水平看齐。”已成了他几十年如一日的一贯追求,真正体现了一个无私奉献的人“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胸怀。 这就是凤山村俊彦丁一广,他迎着朝霞走来,洒下一路晨晖;他向夕阳招手,呼唤漫天火红。他挺拔的身躯,坚实的脚步,闪烁在凤山村这方热土上。 丁一广出任凤山村村长后,上任2年时间,便将他初步规划的蓝图变成了现实。 正当这位被誉为奇才的丁一广,雄心勃勃地提出:任职期间,把凤山村建设成为河西乃至天河镇第一富裕文阴村之时,2004年春夏之交,一场从自古至今人类罕见的亚洲鸡瘟(鸡新城疫),如暴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丁一广的养鸡实业公司和凤山村农户办起的家庭养场也未能幸免于难,饲养的鸡全部死了个精光。 鸡瘟疫情过后,与丁一广养鸡实业公司挂钩的养鸡户纷纷前来要回预付订金;饲料商频频派人催结算饲料货款……。 为了不连累整条村,丁一广辞去了凤山村村长一职,外出躲债,浪迹天涯。 那些债主并没有因丁一广辞职而善罢甘休,反而变本加厉,雇请凶神恶煞之徒进村,拆屋搬物,扬言丁一广躲得了初一,逃不出十五,那怕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追回来。 第十八章 村中俊彦梁文达(1) 丁一广外出躲债若干年后,凤山村又崛起了一家梁文达养鸡场。 1988年,梁文达出生在凤山村一户梁姓的普通家庭,父亲梁树成给他起了一个名字叫文达。希望他读书聪阴伶俐,文章显达,将来有所作为。 梁文达出生那年,是龙兆天离开凤山鸡场后,村里“死鸡瘟”疫情袭击,鸡场倒闭没了收入又返贫的多难之年。 他长到三岁时,妹妹出生后,因母亲身子欠补,营养不良,患上了水肿,无钱医治,妹妹文英三岁那年,母亲就离世了。 梁文达比丁一广小五岁,与龙飞、肥仔冬同年,是自小玩“沙煲”长大的发小。 梁文达的身上背负着生活的艰辛,他的脸上堆满了生活的沧桑。他经历了缺衣少穿的岁月,那些日子,留给他的记忆没有别的,就是饥肠辘辘。 但他有幸读了书,识了字,成了一个有文化的人,为以后的科学养鸡打下了基础。 2000年秋,梁文达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岭南省实中,父亲尽全力供他读完初中后,就再也没有能力让他继续升学了。 严父要求他回家务农,增加一点收入,减轻家庭负担。 孝顺的梁文达心里阴白父亲的难处,尽管热爱学习,尽管各科成绩优秀,是班级中的数一数二优秀生,他还是答应了父亲的要求。 父亲是儿子早期最好的启蒙老师。梁文达的父亲梁树成是一位有远见的农夫,通情达理,很有思想深度。他的言传身教使梁文达从小就已开始受到熏陶。 梁树成语重心长地对他说:“达儿,农村和部队是一个很能锻炼人的地方,最好的大学堂,要去那里锻炼锻炼。” 这一席朴素的话,让梁文达很受用。 成功者与失败者,他们的差距往往只有一步之遥,一个先知先觉,一个后知后觉,甚至不知不觉。当同龄人依然在校就读,或迷恋玩乐时,梁文达就开始走出校门,回到这个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经历生活磨练,点燃向往和追求美好生活的梦想。 青少年的他,就已让他比同龄人多了一些经历,也让他比别人多了一份对生活的亲身体验。 梁文达初中毕业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学校,回到了家乡凤山村务农。 他放下了书包,拿起了锄头,和父亲一样早出晚归,辛勤劳作在自家那一亩二分地上,洒下了豆大的汗珠,一年到头也挣不到几个钱。 梁文达迫切想改变眼前这种贫穷落后的面貌。 怎样才能脱贫呢?凤山村无工业基础,且地处深山老林,靠什么致富呢?梁文达苦苦思索着…… 梁文达,这个个子清瘦,长得斯斯文文,有点儒雅风骨的凤山村青年,他脸上的坚毅与朴质,执着与坚定,镌刻着他从乡间走来的历史,他那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经历,记录着他那初中的终极学历。 在一些人的眼里,梁文达的学历,他的人生经历,注定了他的一生将是平庸的,先天就注定了不会有大作为。 可能是自小经历了史失去了母爱和对贫困挨饥受饿的切肤之痛,在梁文达的骨子里镌刻着征服贫困的坚强信念。 怎样才能脱贫呢?凤山村无工业基础,且地处深山老林,靠什么致富呢?梁文达苦苦思索着…… 在凤山村这片土地上,他目睹的只是贫瘠与荒凉,看不到一点富裕的希望。 “手握犁把肩挑担,面朝黄土背朝天”,望着被贫穷所困的乡亲,他弄不懂,凤山村村为什么这样穷?他问父亲,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愁容,欲言又止。 年仅16岁的梁文达,自然而然地与世世代代的凤山村人一样,干上了“手握犁把肩挑担,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家活。 终日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自己的人生抱负何日才能实现?况且,“山佬仔”、“耕田仔”被人们当作没有本事的象征。 他辗转反侧,夜不成寐。一个能让他大显身手的致富路展现在他的面前——把他和丁一广一起藏在山洞那台手扶拖拉机开出来,农忙用手拖犁田,农闲搞运输。 梁文达虽然没有石破惊天的壮举,也没有惊心动魄的豪言壮语,但是有执著追求的精神和默默刻苦耐劳的毅力,历经苦难痴心不改。 但是,那台拖拉机由于已没有驶用几年了,发动机打火不着,不能起动。 他徒步到镇农机站,拜师学艺。 学有所成回到了家乡,看到依旧贫困落后的村庄,看到村中参差不齐的破旧砖瓦屋在深山老林的包围之中,梁文达的心灵又一次震颤了。 春天,希望在诱人的绿色中跳动。秋天,希望又在成熟的金色中分娩。几度春风秋雨,梁文达开着丁一广那台拖拉机,奔忙在希望的田野上。 也许饱尝了人间的辛酸苦辣,耕种、开手拖炼就了他坚韧刚毅的性格,日夜流淌的村后山溪水孕育了他敢想敢干、敢为人先的思想。 一个饱受生活磨难,得不到生活抚爱而又执著地热爱生活的人最容易步入美丽的殿堂。可是,作为一名凤山村中有抱负的热血青年,他深知一枝独放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的道理。 …… 在现实,一个偶然的机会,一种典型的事态,一句具有激励性言论的背后,往往是一场革命,诱发创新的起点。 深秋的一天,凉风习习,晴空万里,梁文达又独自座在屋前那棵笼眼树下,一边用烟纸卷着烟丝,一边陷入了沉思,寻求如何使村里人走共同富裕道路。 “阿达……” 屋内响起一阵急迫的尖叫,梁文达从座在树底那块青石板上猛地站起来,一个箭步跨进屋里,只见父亲手里捧着家里那只报晓雄鸡,不知所措。 父亲一见儿子进来,着急地说;快……快来看看,这只鸡昨天还好好的,今天阿白鹤屎,无精打采的,看来是得了鸡瘟病了,怎么办好呢?” 梁文达在树底下正苦思觅想,猛地被父亲的一阵急迫尖叫所打断,以为家里发生了什么大件事。“鸡瘟病是个千古难以解决的难题,死了就当垃圾丢出去算了。”他望着父亲,没好气地说。 “你如果能把这个千古难题解决了,养鸡何尝不是一条发财门路!”老父见儿子这种态度,于是,激将法式的回了儿子一句。 一贯沉默寡言的老父亲,这时讲起话来掷地有声,庄严而富有挑战性。 父亲的一席话,像一磅重型炸弹把梁文达的心给炸开了。 他举一反三,辗转反恻,久久不能平静。他想:鸡瘟病之所以成为千古难题,就在于千百年来养鸡是老人小孩干的家务活,鸡病死了就当垃圾扔掉或丢到粪池浸烂当肥水淋菜、淋稻田,不断重复着某一固死的模式,是一种套路的延伸,再加上长期社会专制对创新的封杀,所以这种套路越来越习以成俗,成为千古俗套,造成无法解答的千古难题。 从村集体养鸡场和阿广叔的养鸡实践中,养鸡,书写着养鸡≠防病这样一条不等式,也就是11≠1,养鸡与防病形成了两个相互对立、互不关联的孤立面,从而各自导演出如果鸡患了鸡瘟病,只好当垃圾扔掉的现象。 在学校里,梁文达是一个出了名的数学怪人。在他漫游过的数学海洋里,接触过许多不等式。经过历史和实践的演化,数理的不等式被转移到了现实中。 但现实毕竟远离着课堂,人们对于不等式的演算往往是丰富的而具有色彩的。。 科学的不等式只能靠科学的手段去演算才能完成! 思路贯通了,梁文达欣喜若狂,拖着父亲和妹妹的手,高声疾呼:“我要以科学的手段去导演数理的不等式!” 第十九章 村中俊彦梁文达(2) 梁文达从父亲的话中受到了启发,萌发了一个书写不等式的新慨念。在他的意念中,决意要把养鸡和防治放到一个统一体中去进行攻关,这是他的立论,是他萌发的创新亮点。意味着亘古未有的一场变革将在他的脚下伸腾。 他出发了,几乎踏遍祖国的大江南北、科研机构,寻访名师,寻找出书写不等式的科学依据。 经过寻访名师,综合研究,梁文达对书写不等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养殖这种高免疫鸡需要有好的空气环境、好的水源,饲料要专业配制,还不能给鸡使用抗生素,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高免疫要求的质量。 梁文达心想:凤山村地处深山老林,四面环山,空气、水源虽然受到过去丁一广鸡场污染,但只要远离污染区,避之则吉…… 他坚信,只要找到一处空气、水源没受到污染,有技术标准,有别人成功的经验,就能达到要求的质量。 梁文达回村后,村前村后跑了个遍,都没找到想要找的理想之地。 日出日落,又一天过去了。 夜深人静,梁文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 左思右想间,想起了他童年的那些快乐的日子: 梁文达稍为懂事时起,就喜次欢到村边小河玩。 这天,他又来到河边,秋日的阳光照在小河上,显得流光溢彩,富有情趣。 他当下心想:这时能与龙飞他们几个小伙伴在一起玩上一阵子,那该有多好啊…… 他还赤未想完,就见龙飞和二狗、水莲,还有他妹妹文英赶着牛儿过来了。 “阿文,你一个人在河边干什么呀?”龙飞远远看见他,大声叫喊起来。 “我在河边玩呢!”他大声回应着。 龙飞他们齐声道:“今天天气好,我们去山上放牛吧。” 他高兴地说:“好呀!” 过了凤山村的小河边,便来到了与后梁村交界的河滩。 那两头水牛见到河滩的小草,低头慢慢地吃了几口。 不知是那两头大水牛想转换下口味,不是朝对面的小山岗上走,而是挣脱了龙飞和水莲手中的缰绳,自径向西面那座鹰岩山狂奔而去。 他们见状,大步流星追了过去。 鹰岩山坐落在后梁村与凤山村交界的苍茫天地之间,与凤山蜿蜒相连,环抱在逶迤叠翠的三面群山之中。 此时,正是金秋时节,岭南地区还处于酷热状态,热气处处迫人,像个大火炉。 而鹰岩山却是清风徐来,山中更是处处灵气、处处生机。 山花争相吐艳,黄花梨、香樟等珍稀花木环山绕岭,组成了一座绿色宝库,山上层林叠翠,云白山青,景色迷人。 山腰有一处开宽地带,一马平川,像个小高原。 小高原草青、林密,凉意习习,空气特别清新,简直是天然的大氧吧、避暑胜地。 他们气喘喘地追赶上去,两头大水牛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的一样,低着头在大口大口地吃着嫰油油的青草。 他们几个被牛儿无意中带到了这座景色迷人的鹰岩山,不由得眼前一亮,欢呼雀跃起来。 牛儿见他们来了,边吃草边漫漫地到了山坡下饮水去了。龙飞、文英见状,跟着牛儿跑了过去。 “等等我……”二狗也叫嚷着追赶着文英和水莲。 人逢喜事精神爽,花在人前也解语。今天,鹰岩山的漫山遍野的山花绽开了迷人的天籁,心有灵犀通人心。 “阿文哥,你看,这座山的形状多像一只飞鹰,那边一丛丛、一排排的花,开得多么灿烂……”水莲蹦蹦跳跳,牵着他的手走过去。 “这是花呀?”水莲嘻嘻哈哈,起劲地摇着他的手问。 他曾跟着他爹上山采山草药,听他爹介绍过上百种花草的名称、来历和药性等。 他伸出左手,摘了一朵开得分外鲜艳的绯红色花朵,水莲善解人意地蹲下身子,坐在花丛中解开扎着的那两条辫子,一头秀发随风飘逸灵动起来,整个人变得秀气四溢,楚楚动人…… 真个是:望花花美丽,望人人舒畅。 他本来是想把花插在她头上扎着的那两条小辫子上的,谁料女孩的心思太难猜…… 面对水莲一头飘逸的秀发,他一时显得笨手笨脚,无从下手。 水莲回眸一笑,抬起手将那番飘逸的秀发灵巧地梳理出一个流苏髻…… 他心有灵犀,把花插在那髻上…… 此时,一对鸟儿在他们头上盘旋掠过,他触景生情,不由得即兴吟诵起来: 头上鸟儿成双对,鲜花开满小山岗。 随手摘下花一朵,我与莲妹戴发间。 水莲故意扫他的兴,娇嗔道:“人家问你是什么花?” 他低下头来,寻思怎样回答。 他低头所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停留在她的身上——浅白碎花尖领子的衬衣,虽然有点宽大,但却难掩她那白嫩、光洁的靓丽肤色,几缕秀发如青云一般垂到了胸前来,与浅白碎花的衬衣相映衬,显得黑白分阴,楚楚动人…… 此时,只见水莲神态娇媚,眼波如秋水,娇艳欲滴。见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她,羞答答地低下头来抚摸秀发,娇嗔道:“是什么花呀?” “嗯……是,这花叫鸡冠花。”平时口齿伶俐的他,此时,竟然变得口吃起来。 这令人神往又精神振奋的景象,让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回归自然的感觉与向往,触动了他脑海中那根回归真本的灵性慧根…… 一阵“嗒嗒”的牛蹄声惊醒了他。 龙飞他们骑在牛背上,吹着笛子过来了。 二狗见水莲脸色红如花瓣,嬉皮笑脸地说:“阿莲妹,你脸红起来像个新娘子,太好看了!” “死二狗,胡说什么呢?烦死你了!”水莲弯腰去抓起一把河沙,想撒向二狗。 二狗发现后起劲往前跑去,背在身后的那串锁匙在互相拍打,发出“叮当”的响声。 这时,二狗忽然看见河滩下游有三个汉子,其中一个手里拿着几截炸药,另外两个拿着捞鱼的网兜,正蹲在河滩下游河湾那里。。 二狗见状喊道:“那边有人来炸鱼!” 龙飞急忙从牛背上跳下来说:“阿莲妹、阿英妹,你们看牛,我和二狗捡鱼去。” 第二十章 村中俊彦梁文达(3) 梁文达在梦中被“轰轰”几声巨响惊醒,身不由己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双眼,欣喜道:“真想不到我梁文达竟然在梦里寻到了一个好地方,真是梦助我也!” 梁文达醒过来后,披衣下床,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高悬的月亮。 夜,已经很深了,梁文达再也难以入睡。 他走出屋里,沿着屋后小山的石磴往上走,一边呼吸着深宵的新鲜空气,一边在想着刚才的梦境。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半山的荷塘。 莲花正在绽放,夜风送来阵阵的清香。 梁文达感到有点疲累,躺在荷塘旁的那株华盖似的菩提树下,双手枕在脑袋后边,仰望着茫茫夜空。 皓月高悬,风停了,苍穹上没有一丝浮走的云块。 圆圆的月亮,像一面镜子,高高挂在天上。山峰、树木、村舍、花草,朦胧而又清晰,虚幻却也真实。 梁文达置身在这轻灵而又凄清的夜色中,脑子里想的全是鸡场的场地。 忽然,梁文达似乎听到了几声隐隐约约的鸡鸣声。 他以为出现了幻觉,自嘲地笑笑,自言自语:“看来是我太专注鸡了。” 然而,那飘忽不定的鸡鸣声又响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那片云飘走了,鸡鸣声极为清晰地从高处传来…… 梁文达这才发现,这捉摸不定的鸣声,来自自己的幻觉! 他自嘲地打了自己一个嘴巴,望着夜空那一轮阴月,内心深处突然迸发出一道灵光…… “啊,多么美好的月夜,多么美好的天空!这洁净如洗的夜空像什么呢?” 此时,一朵白云在夜空中悠然自得地自由飘荡。 思维的触角被打开了…… 灵犀所至,令他猛然顿悟:“啊,鸡!一只一飞冲天的雄鸡!” 梁文达顺着那朵状如雄鸡的白云追去。 想不到梁文达这一追,竟然追到了梦境中的鹰岩山上来。 就这样,梁文达竟鬼使神差般在鹰岩山半山腰那处开阔地带办起了他心目中的理想养鸡场,开始了他当“鸡司令”的流金岁月。 由于这里环境得天独厚,梁文达的养鸡业出奇的顺利,从几百只到成千上万只…… 沉静了几年的凤山村,随着梁文达养鸡场的强势崛起,一举成为远近闻名的养鸡之乡。 一条现代肉鸡产业化之龙——梁文达养鸡集团有限公司,在鹰岩山这里起步腾飞了。 紧跟着,岭南凤山梁文达食品集团有限公司注册成立。 经过半年的筹建期后,一个集农、工、贸、商于一体,年产值2亿多元的肉鸡一条龙企业运营投产。 投产以来,集团公司把握市场导向,发挥龙头带动作用,在生产布局、生产规模、生产方式、品牌战略上均取得了很大的发展。 到2000年,公司已发展养鸡专业户30000多个,直接参与养鸡人数10万余人;向消费者提供放心鸡肉90万吨,创造工业增加值达5亿元、为国家创税1亿多元。 一时之间,轰动四野,各路新闻媒体慕名而来采访。 那天梁文达心情特别好,盛情招待,《岭南农村报》记者赵书荣乘着酒兴,一篇《山沟沟飞出了金凤凰》一挥而就,在《岭南农村报》上一经刊登出来,迅速被省内外各大报刊所转载。 …… 2001年春天,岭南梁文达集团有限公司发展史上一个闪闪发光的日子。 这天,凤山村后背大山山色斑斓,原野泛绿,天空呈现出洁净透阴的“蔚蓝”,在集团公司,梁文董事长向世人展示了一幅“优内拓外,把养鸡产业拓展到大江南北,拓展到京都,创造和实现跨区域、跨省跨地区发展”的宏伟画卷。 岭南梁文达集团京都分公司开业不久,在全国各地政要、全国500强工商巨子云集的京都国际会议中心会场上,应邀前来参会的梁文达,在阵阵热烈掌声中泪光闪闪,激动自豪之情在胸中荡漾。 “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促进养鸡产业化经营创新发展”…… 如何破解区域经济合作碎片化风险?如何推动区域经济一体化”、“促进养鸡产业化经营创新发展,谋求新的增长动力?如何实现联动式发展?…… 梁文达在会上道出了自己的观点:区域经济一体化是社会经济活动的血脉。经济兴旺,禽业有责。经济发达,国家昌盛。区域经济一体化建设的关键是“实行全国养鸡业一体化”,为全国经济一体化注入新的血液…… 梁文达的观点,得到了与会企业家的赞同。 大时代需要大格局,大格局需要大智慧,大经济需要大规模…… 2002年深秋的一天,梁文达应农业部之约,就实行全国养鸡业一体化建设提出自己的建议。 从农业部办公大楼出来已是傍晚,宽阔的街道晚风习习,华灯初放。坐在轿车里在车流中穿行的梁文达,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那一幢幢庄严雄伟灯火辉煌的陌生建筑,依然心潮澎湃,思绪难平。 此时此刻,那几个不知多少次叩击心房的自问又一次在他耳边回响:究竟是什么因素或动力让他这几年“衣带渐宽终不悔”,孜孜不倦地专注在全国养鸡业一体化这一领域苦苦探索与奋斗? 是什么样的因素使鹰岩山的养鸡业无中生有并有所建树?是什么因素使他的公司在强手如林的竞争中发展壮大、高歌猛进分公司开到了京都?他的养鸡业一体化的航母究竟驶向何方? …… 京都分公司开业之初,为了满足当地市民对优质凤山肉鸡的需求,梁文达专门用了比饲养费用还要高许多的集装箱进行发运。 在京都分公司拓展业务的征程中,梁文达经常告诫自己:一个人的能力有大小,但一定要有责任心。有了责任心,有了思考,有了行动,就一定能做好事情。 每当梁文达回眸过去,许多激情燃烧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机遇来自一次梁文达在接待从省里来的农业专家组一行。 酒过三巡,人更兴奋。当专家们了解到梁文达养鸡有限公司凭借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优势取得显著成效,拥有挂钩养鸡户10万户,年上市销售三黄鸡100万只,建立起其鹰岩山养鸡王国时,来自华农大的博士生导师陈日远借着酒兴,站起来说:“梁总,你现在可算是运筹帷幄于百万大鸡之中,决胜于千里市场之外的集团鸡司令了。哈哈!有点意思。”陈日远边说边向梁文达这边走过来敬酒。。 “梁总,今天借您的酒,我敬您三杯。第一杯,为您的事业干得红红火火;第二杯,为凤山优质黄鸡销遍大江南北;第三杯,愿梁总的分公司设到京都去。”陈日远一说完,一口气把满满三大杯酒倒下了肚。 陈日远的这番话,让梁文达怦然心动。 第二十一章 村中俊彦梁文达(4) 头上一轮故乡月,台上一杯家乡茶。梁文达怀着一种跃跃欲试把分公司开到京都去的心情,从京都等地调研回到凤山。 在一个多月的市场调研中,他发现了一个令他深思的现象:改革开放之初,在当时的相关领导倡导下,京都畜牧局等共同投资兴建了京都肉鸡联营公司,由此拉开了中国肉鸡事业发展的序幕。本着在市内推广肉鸡生产,丰富当地市民菜篮子的初衷,当地主政者向京都肉鸡公司提出了“年屠宰加工肉鸡1000万只,让市民每人每年吃上一只鸡“的计划。但是,迄今为止,这一计划还远远未能实现。 古人云:“无鸡不成宴”。这说明鸡肉自古就深受人们的喜爱,在食品业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我国是世界第二大禽肉生产国,让京都市民每人每年才吃上一只鸡,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在调研中,王玉华为京都市场送鲜鸡的事例坚定了梁文达把分公司开到京都去的自信心。 王玉华是京都市平谷县大兴庄乡鲁各庄村的一位普通农村妇女,她看到京都市场肉鸡供不应求,便产生了为京都市场送鲜鸡的想法。她在自家院中支起了一个不足40平米的简陋房子养鸡,这与本村丁一广开始养鸡有着相似的经历。 很显然,一、两个养鸡公司,一、两个养鸡大户,是远远未能满足京都市民吃鸡需求的。 如何转型升级在京都区域打造一个良好的养鸡供应产业链? 如何改变京都市民一年才能吃上一只鸡的局面? 一个产业综合体的概念在梁文达头脑里慢慢形成。 围绕养鸡产业的价值链,从孵化鸡苗、药物、饲料的提供到产成品(肉鸡)的销售,金融结算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所涉及的仓储、运输、分销、配送、商检等多种功能整合起来形成完整的一个产业链,并采取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从而为他公司产业构建绿色生态圈,真正促进养鸡实现产业化经营的转型升级。 突破,跨越,梁文达已经等不及了! 梁文达率队展开了调研选址之旅,最后驻足京都市cp区小汤山土沟村。 素有“京都金凤山之称的京都市cp区小汤山土沟村,张开双臂热情拥抱了这位来自岭南凤山村的养鸡司令。 梁文达高瞻远瞩,气度非凡,以“凤山人”之胸怀,将在长江之畔谱写一曲“当惊世界殊”之歌…… 他们怀揣凤山村人“开拓进取,自信自强,勇创佳绩”的精神,勇敢挺进京城,去推介凤山村、去拓展养鸡产业链、去擂响这场大战的战鼓。 凤山村养鸡产业链无中生有、从小到大,如雨后春笋,茁壮成长。凤山水产养殖、饲料加工厂、瘦肉型猪养殖等一批一体化项目相继落户凤都养殖园区。三黄鸡、瘦肉型猪等特优产品远销日本、韩国及东南亚地区。 这些成就,无不浸透着凤山村人的心血,闪耀着创业者的风采。 创造中国现代养鸡业历史,开启养鸡实现产业化经营的转型升级产业链未来,梁文达已经开始了令世人瞩目的陆地起飞! 俗语讲:“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梁文达养鸡有限公司京都分公司取得了前无古人成就,正当这只被誉为在山沟沟里飞出去的金凤振翅高扬之时,厄运也随之而至。 一个叶落乌啼的冬日,二位穿戴时髦的香港经纪人走进了岭南梁文达养鸡有限公司bj分公司,拿出几张盖有“谢尔盖马夫罗mmm国际金融机构”介绍信,声称可以向该公司介绍20亿人民币贷款。 当时,国家银根紧缩,银行贷款收紧,而梁文达在bj开设的分公司正急需资金扩大生产规模,上二条具有现代化水平的肉鸡生产线,与国际同行业接轨。 这个“天外馅饼”立刻成了梁文达的抢手货。 梁文达除了吃好喝好招待好这二位财神之外,还鬼使神差般与他们的“经纪人”签订了合同。其中合同有一条:只要先投一笔钱,每个月就能收获30%“利息”。 事后,当梁文达发觉公司遭到了世界最大庞氏国际大骗局时,公司的大部资金已被套取骗去。 但梁文达不敢把实情告诉他的父亲和集团公司高层,欲凭一己之力挽回损失。 怎料到,这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罕见金融风暴,席卷亚洲,打破了亚洲乃至世界经济急速发展的景象。 亚洲一些经济大国的经济开始萧条,一些国家的政局也开始混乱。 遭遇接二连三的沉重打击,岭南梁文达养鸡集团及其在bj开设的公司已处于瘫痪倒闭状态。 由于缺乏资金周转,饲料商停止提供饲料;债主上门追债,有的债主讨不到债就搬走值钱的物件顶债;挂钩养鸡户上门要回本金……这些问题如巨浪般一浪接一浪向梁文达袭来…… 可怜的是,这位血气方刚、事业刚成就辉煌,正欲大展鸿图的热血青年,如巨人一般轰然倒下了! 梁文达养鸡集团在这次罕见的亚洲金融风暴中轰然倒闭后,为躲避债主追债,梁文达浪迹天涯,有家难归。 梁文达犹如壮士断腕,凤凰涅槃待重生…… 梁文达浪迹天涯,有家难归,每当夜深人静,面对上穹一弯冷月,无不勾起他千千萦回的故乡情结…… 海明威轻轻扣上回忆的柴扉说:“如果你年轻时有幸在巴黎生活过,那么,你此后一生中,不论走到哪里,她都与你同在。”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巴黎,那就是故乡。 人所具有我俱有,七情六欲出英豪。英雄与平民,伟人和百姓,有一点共同无异:谁都有故乡,谁都有千千萦回的故乡情结。 故乡,一个明亮而圣美的词,一个读了叫人眼热听了叫人心热的词; 凤山梦中家万里,从凤山村里走出的凤山人,不管平凡继而伟大,或是伟大依归平凡,都一样深深眷恋着故乡,丝丝缕缕情系着凤山村。。 漂泊在外安度晚年的凤山村人,每到清明之际,嘱咐儿女常回凤山村上坟祭祖,去看一看凤山村,看一看村地堂那株古树…… 如果对故乡的情怀不灭,就常回故乡看看吧,凤山村是你永远的家园,永远的根——凤山村走出的热血青年梁文达! 第二十二章 扣开千古难题之门 在外寻找名师,欲挽救700里养鸡走廊于既倒的龙飞,出岭南,越华东,历时大半年,寻访家禽权威机构和专家,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无能为力。 一个秋风送爽的九月天,龙飞来到了bj。 北大就在不处远。此刻的龙飞,心中涌动对名牌大学的千千情结,渴望一睹这所全国重点大学的风采。 毕竟,当年他和他的同学郑倩倩同被这所大学录取,就是回乡这几年一直联系不上…… 拿定主意后,龙飞径直朝北大而去。谁料一到校园门卫处便给拦住了。 门卫大叔很礼貌地说:“帅哥,请到门卫处登记一下。” 龙飞进入卫处室,看着那本来访登记簿,对着被访人一栏征了一下,无从下笔。 “大哥,是这样……”龙飞只好对门卫说出实情。 “不好意思,那就不能进去了。”门卫做了一个“请回罢”手势。 龙飞喃喃地:“唉,不顺心时处处不顺,这不,连进去都被门卫给拦住,走吧,归去兮。” 龙飞走出卫处室,马不停蹄打道南下。 这天下午,当他一踏进岭南大地,便萌生了想去母校广信农学院探望恩师长龚正道教授的念头。 龚正道教授一见阔别多年的高足,自然是非常高兴。 茶过三巡,龚正道得知龙飞遇到这一难题时,便说:“根据你所说的情况,这与去年云兴市的养鸡集团总经理陈树辉前来反映的情况很相似。” “那后来……有找到解决的办法吗?”龙飞满怀希望地看着龚正道。 龚正道摇了摇头,说:“没有。” 看着龙飞那满是绝望的眼神,龚正道又于心不忍,“目前,国内的专家教授,尚未能解决这种病毒,除非……” “除非什么呢?”龙飞急不可耐地问,像大海航行中的舵手遇上了12级台风,迷失在茫茫大海之中突然看见了灯塔一样,那双阴亮的眼晴闪烁着希望之光。 龚正道敞开心扉,照直说道:“除非你能出国,找到外国的禽畜专家。” 龙飞一听,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摊倒在地。 龙飞的脑海中闪念出“前功尽废”之时,他就狠狠地在头上拍了一巴掌,大声地拒绝:“不!绝对不能前功尽废!” 当龙飞起身告别龚正道,走出门外之时,只听到龚正道喃喃地:“有一个外国禽畜专家,他叫……” “叫什么名字?”龙飞耳灵,龚正道虽然声音很轻、很细声,但他听了个一清二楚,一转身返了回去。 “啊,想起了,想起来了……”龚正道注视着龙飞,“他叫马萨·康,国际著名兽医专家,他用分子生物学方法诊断禽霉形体和鸡肠炎沙门氏菌病取得显著成功,这是国际迄今得到过的最高成就……”龚正道回忆起了一年前在京参加禽兽学术研讨会,聆听马萨·康讲座的那一幕,现在仍然让他激动。 “龚教授,太感谢您了!”龙飞听到了这条比金子还要金贵的消息,简直如获至宝一般,“龚教授,灾情十万火急,学生就此别过了。” 龙飞等不及了,他驾轻就熟朝学院图书馆而去。 图书馆还是那间图书馆,图书馆管理员还是那个管理员。 现在是上课时间,图书馆内空无一人。管理员杨姨一见到龙飞,马上认出了他,连忙上前与龙飞打招呼:“阿飞,今天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呀?” 当年,因为龙飞经常到这里看书,并帮助杨姨设计了一套图书馆网络编程,把各类书籍分门别输入类在册图书管理网页,查找起来十分方便。 “杨姨好!我毕业后回乡创业养鸡,遇到了难题来请教龚教授,想到这里搜集这方面的资料。”龙飞匆匆与杨姨打过招呼后,便找了一个角落处,从背包拿出手提电脑打开。 龙飞点击谷歌图标浏览器,糟糕,搜索框弹出“无法访问此网站址 按惯性,龙飞点击刷新一下。但也无济于事。 乍回事? 世上有些事,往往你越急着去做,就越做不成。 这叫做:欲速则不达。 没办法,龙飞停了下来,此时,他爷爷那句“有的奇难之事往往是在蹲茅坑里想到的,俗称叫屎坑桥”。 “对,去厕所。” 龙飞急急脚上到厕所蹲下来,想着无法访问此网址。 上网者无法访问…… 一道电光从脑海掠过,上网者无法……那就以管理员身份运行…… “对!以管理员身份运行!”此时的龙飞,立即起身回到刚才坐的那张桌上,打开桌面,右击谷歌图标。好家伙,果然有“以管理员身份运行”这一栏目。 果然是“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输入马萨·康搜索,提示要输入密码。 经过层层破解,终于弹出了马萨·康,国际著名兽医专家页面。 但是,这个国际著名兽医专家不厚道,要付费才能进入他页面里。 这对龙飞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破解了这个国际著名兽医专家马萨·康的形同虚设的设置。 哗!好家伙,马萨·康不愧是国际著名兽医专家,里面禽兽知识,疑点、难点,解决方法等应有尽有,甚至连他当下遇到的天外飞来的“禽流感”防治及解决秘方都作了详尽的论述、注解和防治。 “马大专家,借用了,他日有缘相见,定当厚报!”龙飞备完份,关上机后,把手提电脑放入包里,背着与杨姨告别。 离开图书馆,龙飞举头仰天。但见万里晴天,云卷云舒。 龙飞,终于扣开解决这“天外飞来禽流感病毒”的千古难题之门! …… 千古难题已解决,龙飞十万火急,踏上归程。 龙飞立即重整旗鼓。不久,一个全新的七百里养鸡走廊展现在世人面前。。 龙飞的决策卓有成效。 这一次经历,让龙飞欣慰地感觉到,当初顶着压力放弃进北大,选择读广信农学院养殖专业选对了,龚教授是自己事业上不可缺少的指引者;更让龙飞相信在未来的事业上将有不可估量的成就。 第二十三章 科技兴业 这种判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得到了肯定和灵验。 经过一段时间奋斗的养鸡走廊,规模不断扩大,经济效益不断提高,原有设施、场地已不能适应生产的需要。 正是龙飞的运筹帷幄,使养鸡走廊进一步发展壮大,在经营模式上实现新的变革。 当时,天河镇每家每户都有养鸡的传统,由于这条养鸡走廊在当地规模宏大,颇有名气,村民纷纷慕名前来购买鸡苗。 方圆几十里有志养鸡的村民,在饲养过程中都觉得自己去城镇买饲料、卖鸡所付出的时间和成本高,不如委托凤山养鸡协会代购饲料、代为卖鸡来得划算。 机遇往往钟情于善于捕捉信息抓住的人。 龙飞了解到这一信息,敏锐地捕捉到,村民的这种需要,也就是说哪里有需要,哪里就有商机,养鸡走廊新的转机就要到来了。 龙飞又果断作出采取“养鸡走廊与方圆几十里的养鸡户村结合”、“代购代销”的方法。龙飞称之为“养鸡走廊养鸡户”模式。 不久,这一模式被业内称为“凤山模式”。 这种模式将大量的养鸡户由单家独户的状态变成一股合力,有效地促使这条养鸡走廊的经营效益和经济效益得到了大幅提高。 在养鸡实践中,龙飞的一个建议,一个点子,催生了一个使整条养鸡走廊生机盎然的模式。 这种模式把7百里养鸡走廊带上了超常规、跨越式发展的“快车道”。闪耀着一名在火热时代锻炼成长起来的有志青年的思辨精神和经营智慧,使这条养鸡走廊的挂钩农户大增,肉鸡的数量也随之猛增。 只可惜,好景不长。 这一年下半年,国内市场发生了激烈变化,肉鸡滞销,价格猛跌。 危难当头,龙飞经过一番认真思考,果断提出:“我们要转变思路,把原来的代购代销变为保价收购!” 保价收购,既可以保护农户的利益,也保护了农户与养鸡走廊合作的积极性,实乃两全其美之举! 全体养鸡走廊员工在协会的带领下,一路高歌猛进,当初靠小小的一间间鸡场连起来的养鸡走廊,已经华丽转身,成为龙门县凤山食品集团有限公司。 随着养鸡规模的不断扩张,公司的现有科技不足以使公司发展得更好更快更稳定。 养鸡最担心遇上鸡瘟,一旦遇上了辛苦白干不说,还会“鸡飞蛋打”蚀老本。 龙飞每每想起这些,还心有余悸,半夜惊醒,一身冷汗。 为了确保养鸡取得的经济效益,龙飞又提出:公司要发展,必须科技先行。 然而,他这一计策并没有得到其他场长和大部分高层的认同。 因为,引进科技意味着大成本的投入。 在事关科技兴业这一重大问题上,昔日闻风来投的石文斌等己成为公司高层和大股东,他们采取相信龙飞的眼光,坚定地站在了龙飞一边,顶住一边倒的巨大压力,与反对派展开激烈的争论。 在龙飞的坚持下,龙飞提出的“科技兴业”终于得以在公司实施。并成功邀请龚正道教授和广信农科院动物科学系相关专家以技术入股的方式加盟公司,以10%的股份形式换取专家教授的技术支持。 …… 在凤山大地,人们经常看到一位陌生的中年人。 他身材魁梧、带着眼镜、操着流利的普通话。 他往往是星期六来,住一个晚上,星期天便走,偶尔也一连住上几天。 他来凤山村,不计客套,不区小节,径自往合作养殖户的鸡舍里走; 有时到种鸡场里,检查种鸡的生长情况; 更多的时候是站在协会黑板前,向会员们灌输他的养鸡理论。 他叫龚正道,是广信农学院动物系里的一位教授。 他是全国知名的禽病专家,在养禽业颇有影响力,接触面也很广。 他,是进入凤山食品集团有限公司的第一位科技人员。 当然,他仅是一位“星期六工程师”。 企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必须靠科学技术作保障! 事实终于让股东们懂得了:只有依靠科学技术,企业才会有跨越式的发展! 此前,龚正道也曾应龙飞邀请去过凤山村,给协会会员和其他养鸡户讲过课。 龚正道对他的高足龙飞毕业回村办鸡场早有所闻,也曾联系过他,邀请他去讲课。 如今,龙飞以最大的诚意,用技术干股的形式,要求系里与之合作,龚正道不得不认真考虑。 学院领导对此认真开会讨论。 结果,所有与会领导一致认为:可以合作。 因为,龙飞用10%的股份形式换专家教授的技术,亏损没影响,赚钱有分红,这是很合算的合作意向。 自然,有权益,也就有责任。 广信农学院得提供防病养殖技术,得提供信息人才的支持,得提供生物安全的保障。 不过,他们产生了这样的疑问:一家地处边远山区的小企业,怎么舍得花这么大的代价换技术? 为慎重起见,系主任王斌决定让龚正道前去实地考察。 凤山村,地处粤西边远山区。那时,从省城岭南去封闭的凤山村,感觉路途非常坎坷遥远,一路崇山峻岭,行船加行路,要行上一天。 既然想合作,龚正道就顾不上这些辛劳了。 他穿着布鞋,抽着“双喜”香烟,虽然面容清瘦,脸膛微黑,但却十分精神。这是龚正道来到凤山村见到龙飞的第一印象。 那一次,在凤山村养鸡协会,龚正道与龙飞聊开了。 让龚正道意想不到的是龙飞并不像暴发户那样的人,虽然他为人低调,但他意识超前,情绪乐观向上,且对未来农村的发展充满了无限地希冀,这让龚正道很受感动。 作为一所有社会责任感的高校,为社会提供力所能及的服务是应该的,更何况龙飞给出的条件是如此令人满意,又是从该校毕业的学生。 龚正道越想越觉得值得:与龙飞合作,是双赢的合作! 在龙飞与广信农学院正式签订合作协议之前,龚正道还多次到凤山村,与龙飞进行深层次交流。 龙飞阴白,龚正道教授是懂得理论与实际操作的养殖行家,常常去参加全国各地的行业会议,对国家整个养殖业的政策法规很熟悉,与这样的行家合作,未来的前景一定会更好。 深谈之中,龚正道了解到龙飞回乡创业的曲折艰辛,理解他壮大养殖事业、惠及广大农民的人生情怀,更增添了对他的事业敬意。 经过多次了解,广信农学院初步确定了与龙飞的合作计划。。 广信农学院畜牧系主任郑诚等专家专程来到凤山,与龙飞正式签订技术合作协议。 从此,广信农学院畜牧系与凤山企业成了一家人。 第二十四章 凤山村在振兴 从此,王斌、龚正道、魏建飞、陈一锋、丁旭芳等广信农学院的教授、讲师不断前来凤山,对凤山集团公司养鸡进行技术指导。 在这里,广信农学院还专门派出了专家组,长期为凤山鸡场的养殖业服务。 2017年10月,广信农学院将李一呜派到凤山集团,长期为集团鸡场提供技术指导。 来到凤山集团后,李一呜惊讶地发现:这里的工资竟然比学校还高出好几倍! 龙飞对学院的教授、讲师刮目相看,一切待遇从优。 那时,从岭南到凤山村来去都比较困难,因此,每次专家来村,龙飞总要派人去接送,哪怕是用轿子抬客,他也不让教授、讲师们感到委屈。 为让广信的专家们安心工作,龙飞始终礼遇专家,在凤山村靠近小河旁的地方,还专门建起了一幢专家楼,为专家们提供舒适的办公场所和宿舍,让专家们的心里总是暖暖的。 这一年,龙飞虽已接近26岁了,但他对年轻专家们却是礼遇有加。 他常常喜欢与李一呜等一些年轻人打成一片,有时开会,小青年起哄,要龙飞唱粤曲,他心情好时,就会亮开嗓子,高歌一曲。 他的粤曲唱功很好,唱《帝女花》时,男腔、女腔都能唱,他一开腔,员工们就跟着唱,大家都其乐无穷。 作为专家组组长,龚正道分管凤山集团鸡场的技术工作。 时隔一年,龚正道再次来到凤山村时,的的确确被村里的变化惊艳到了—— 只见展现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的硬底化水泥路面,;远处一座座青山,一条条果树林带,一处处山庄、果园,不是公园,却似公园;近处一排排、一幢幢小洋楼掩映在绿树之中,不是城中高尚住宅小区,却似城中高尚住宅小区……一条小河哗哗地从村前流过。 龙飞在龚正道旁边介绍着:村集体经济发展了,村民富裕了,对居住环境质量有了更高要求,我们请来了省建设厅和城乡规划设计院,为我们村设计了规划平面图,经村民代表大会通过后,于去年开始实施。目前,首期工程建起了村牌坊、中心村道、老人康乐活动中心、文化中心广场等公共设施;家家户户建起了鸡楼,户内设有卫生间,自来水24小时供应;地下埋设排污渠,连接各家各户。同时,家家户户都建有小花园,园中种满花草树木,村民在自家门前凉亭就可观花赏景…… 再往前走,龚正道不禁眼前一亮,只见村旁一个标准水泥地篮球场,一班小伙子正在场上展开一场紧张激烈篮球赛,边上有各式健身器材,鲜艳的色彩为山村平添一道亮丽风景线。 村办公楼前面是一个宽广的文化广场,周边开设有风味小食大牌档、凤山风情步行街等,人头涌涌,生意十分兴旺。 左侧一座大楼,楼顶上那几个金色大字“凤山村文化艺术中心”,在阳光的照耀下分外醒目。 另一边是公园,园内树木参天,莳花盛放,凉亭下几张石台、石凳,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也颇有情趣。 楼右侧是一间华丽公厕,格外显眼。 只是横卧在村外那排红砖小屋,显得很不协调,有些孤单。龚正道好奇地问:“那是什么所在?” 龙飞告诉他:那是猪的“集体宿舍。 龚正道目睹此情此景,犹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啊,乡村振兴!现实中的乡村振兴啊!” “怎么样龚教授,还可以吧!”龙飞语气中带有几分谦虚。 “龙飞,你厉害呀!”龚正道竖起大拇指,高兴地大加夸赞。 “走,去我家喝茶再说。”龙飞边说边在前面引路。 到了龙飞家门前,龚正道四下打量这幢别墅式的楼房:占地面积超过2000平方米,四周围墙铁艺栏栅,环绕墙内的梅树长得枝繁叶茂;洋楼正前面铁艺大门,牌坊上书“龙府”两字,颇有“王者”气派;楼左侧是杂物房;右侧是泳池;后面是大花园,金钱树、大发财等名贵花卉荟萃其间;首层正中客厅,朝南4大间,朝北2小间,厨房、饭厅,外加顶上二层,真够显赫的。 “哗,好大的气派!龙飞,你都住上豪宅了!”龚正道羡慕地说。 “小地方嘛!有条件把生活搞好些。”龙飞边说边对里面喊:“太爷,你看哪个来了!” 龙飞他爸妈在龙门县城,他和太爷、太婆,还有太爷曾外孙女小英一起食住。 龙飞的话音刚落,只见太爷从大院里行了出来,对着龚正道,客气地说:“前段时间老听飞娃子说,要到他母校请龚教授来作客,想必……” 龙飞连忙上前介绍:“太爷,这就是龚教授,这是我太爷。” “好哇!想不到飞娃子还真请来了大贤。今日大贤大驾光临,令寒舍蓬荜生辉,若有待慢之处,诚望大贤海谅。”太爷边咬文嚼字地说着,边把龚正道请进了大厅。 “哦,龙飞,毕业才几年,你发家致富成一方豪绅、住豪宅了!”龚正道看着眼前这幢新建不久的别墅式洋楼,有点羡慕地说。 “龚教授,您太客气了。”龙飞边说边对里面喊:“表妹,你看哪个来了!快下落冲茶呀!” “哎,就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从楼上传下来,过了一会还不见人下来。 龙飞拿起茶具沏着茶,有点埋怨地说:“我这个表妹很任性……” 龙飞的话音刚落,只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位打扮得比城市人还要时髦的少女,翘着嘴任性地说:“二表哥,又说我不是啦!我刚做了一笔大生意呢!” 龚正道心想:“在楼上能做成什么生意呢” “我表妹小英,是我太爷曾外孙女。”表妹,快叫龚教授。”龙飞有点不好意思地介绍。 小英递上一杯热茶,微笑着说:“哦,想不到龚教授长得真帅气,很有绅士风度。” 龚正道打趣地说,“是吗!想不到龙飞的小表妹是个大美女啊,真是深山出凤凰呀!”龚正道说完,哈哈大笑着问:“大美女,你刚才在房里做成了一笔什么生意呀” 小英笑着说:“龚教授真不愧是个大才子,想象力那么丰富。” 接着,她一本正经地告诉龚正道:“自从上个月中国移动开通信息服务进山村以来,我们这里的村民不比城里的人差,不仅学会了电脑,上网浏览信息,洞察市场风云,而且还自制网页,将“凤山鸡”和本地茶叶、大番薯、荔枝、龙眼等土特产放到网上销售呢。” “小表妹,在龚教授面前,你吹什么吹呀!”龙飞瞪了他表妹一眼。 小英努了努嘴,说道:“不吹就不吹,咱村现在样样都不缺,就缺一条驳通镇外的高速路了。大表哥,如果你能贯通凤山通往镇外最后一公里,这才算你有真本事!” “不要再说了,怎么不见太婆呢”龙飞打断她的话题。 “刚才带小燕子出去玩了。”小英说完,走到龙飞面前,拉着他的手起劲地问“二表哥,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什么时候带个女朋友回来呀”问得龙飞都有点难为情了,只觉得脸在发烫。 “你在嚷、嚷什么呀!无大无细,还不去拿水果出来招待贵客。”龙太爷适时地为龙飞解围。 “二表哥,你看,太爷就只会使唤我,在太婆面前什么工都做……”小英任情地在客人面前揭太爷的短。 “看你还敢说……”龙太爷举起右手,做出打下去的姿势。 “二表哥快帮我!”小英围着龙飞大声地嚷着。 “你们在屋里嚷什么呀我老远都听到了。”小英忙走出去,一边拉着太婆的手,一边抱起小燕子说:“太婆,表哥带着龚教授回来了。” 龙飞赶忙迎上前说:“太婆好!” “呀!飞娃子,都快成个月不见了,比以前黑了瘦了。”太婆上下打量着龙飞,心疼地说。 接着,太婆用责备的口吻说:“飞娃子他爸、他妈死牛颈,都十几年过去了,还在生他爷的气……” “老太婆,那些陈年旧事还提他干嘛!”太爷打断了他老伴的话,“还不快点请龚……教授尝尝我们村里的土特产。” “看我都忘了,记得说这说那,都忘了招呼贵客了。”太婆刚想转身去拿荔枝,这时,小英已带小燕子从大院后面那株荔枝树上摘了一篮子熟得鲜红的岭南佳果回来。 “还是表妹你想得周到。龚教授,快上坐,尝尝我们村里的土特产,树上熟的凤山香荔,现摘现食,味道最鲜了。”龙飞边敬果边说。 “喂!这凤山香荔,果然名不虚传,肉质爽脆、肉厚核细、果香浓郁、清甜爽口,食后口齿留香!”龚正道连品尝了几颗,啧啧称赞,然后,诗意盎然地说,“难怪大文豪苏东坡在岭南惠州食荔枝时,发出‘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的脍炙人口诗句了。”。 太爷见龚正道食荔枝生发诗意,发出苏东坡吟荔枝诗句,不由得也顺其意,点评道:“从东坡先生的这一诗句,足可看到其对荔枝极尽赞美之能事和对岭南的情结也。” 对大文豪苏东坡的坎坷、郁郁不得志被贬岭南,龙鹤年颇身同感受。 第二十五章 龙鹤年家史(上) 龙鹤年姓龙,名鹤年,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胸怀和见识自然高人一筹。 龙鹤年的先祖龙秀公乃唐代进士出身,官至一品礼部尚书,他在人生的大考场上,由于看不惯朝中大臣趋炎附势,深知伴君如伴虎,遂辞官不做,归隐泉林。 龙氏一脉,随着朝代的更迭而延绵,生生不息。 到了龙鹤年父亲龙剑青一代,四岁时,龙剑青的爷爷就开始教他《三字经》、《千字文》等,“进士梦”是他龙家历代的进身仕而龙剑青自小不仅好学,而且聪阴过人,过目成诵,其勤奋好学可见一斑,不难看出他从小志向就远大,所以博览群书。 龙剑青在他十八岁那年应乡试中解元,一直殿试进士及第,官至宰相。 龙剑青不仅学识渊博,在人品上也是非常值得称赞的,他的民族思想浸润着深厚的中国传统的礼仪文化精神,后病逝于京城,终年七十七岁。 而龙鹤年他本人,继承了祖辈的遗传,才学超群,17岁那年参加科举。 第一、二关、三关是老规矩——院试、乡试、会试,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过了。 到了第四关殿试,这次他就没那么运幸了。 主考官唯财是论。因此,任凭你龙鹤年才高八斗,你不放点财,就莫想过关。 可是,心高气傲的龙鹤年,不吃主考官这一套,打道回府了。 又是一个三年后,前度龙郎今又来。 这次考试,龙鹤年更是得心应手,下笔如有神助。 同考官极力推荐他的卷子,主考官也十分赞赏,准备录取。 然而,他却又一次名落孙山。主因是有一官员无中生有,举报龙鹤年使用不正当手段,利用其父生前关系,拜会了主考官。 为此,龙鹤年陷入了苦闷和失落之中。 后来,龙鹤年以雄才大略官至礼部尚书,皇上还特赐他“同进士出身”。 但是,他常常被朝中官员嘲笑他为同进士。 龙鹤年看不惯朝中大臣趋炎附势,遂产生不在朝上为官,做地方父母官的念头,并向皇上奏阴。 皇上准奏,被派到岭南肇州任知府。 龙鹤年饱读四书五经,有经天纬地之才,虽不做京官了,但做个知府太守地方父母官,日子倒也过得消遥自在,谁知好景不长。 这天一早,有个高高瘦瘦的人吵吵闹闹来到肇州衙门击鼓。 此人叫徐定富,以扭计作弄人为乐事。但又没人能斗得赢他,连知府都怕他三分,历任新上任的知府都要亲自登门拜访,送些银两,和他交个朋友,巴结一下,这样才乐得大家相安无事。 龙鹤年初来乍到,也略有耳闻。他自恃才华盖世,根本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徐定富见这个新来的知府瞧不起他,决定捉弄他一下,拔几根老虎须,让他知道自己的利害。 这天晚上,徐定富找了个帮手,给了些银两,叫这个帮手用纸包了一包新鲜的东西,在晚上偷偷放进府衙里。 龙鹤年到肇州任知府逾半年,还未正式坐过堂,审过案,今天碰巧,他倒想看看这僻野之间能有什么案可审。 龙鹤年升堂,传令:“把击鼓人传上来!” 徐定富把状词递了上去,要求知府审案。 龙鹤年打开状词一看,上面写着:昨晚耕牛被偷,恳请知府大老爷捉拿偷牛贼。 龙鹤年见昨晚写得不是很准确,便问:昨晚到底几点钟你家耕牛被偷?” 徐定富答道:“昨晚十三点钟。” 龙鹤年忖思:“昨晚十三点钟?那来的十三点,应该是一点钟吧?于是,便对徐定富说:“你说是昨晚一点钟丢失牛吧?” 徐定富说:“正如知府大老爷所说,我的牛是昨晚一点钟被人偷的。知府大老爷,你怎么也知道是一点钟?一定是你已经把偷牛贼抓到了吧。” 龙鹤年说:“没有。” 徐定富说:“那大老爷怎么会肯定是一点钟失了牛?其中必有古怪,说不定是你知府大老爷偷了我的牛!要不然你会这么清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公堂上吵了起来。 龙鹤年见他如此蛮横,斥问:“你有什么真凭实据?” 徐定富拉着龙鹤年在府衙里里外外找牛。 在府衙的后院里,果然找到了一堆新鲜的牛粪。 徐定富整色整水,看着龙鹤年,问道:“知府大老爷,府衙乃是清洁之地,何来牛屎?分阴是知府大老爷偷牛留下来的证据!” 龙鹤年唯有“哑巴吃黄连”,给了些碎银打发走了徐定富后,不由得感叹:想我龙鹤年,平生饱读诗书,学识过人,举人出身,朝廷重臣,想不到竟然栽在这个山野小人手里,一气之下,弃官不做,归隐泉林,办学堂,教书育人,成为远近闻名德高望重之人。 龙鹤年娶妻李淑贞,为龙家生有两儿一女,大儿子龙日福,二儿子龙日祥,女儿龙秀娟。龙日祥在严父的管教下,练就十八般武艺藏身,传承龙家耕读传家之风直至日福、日祥、秀娟,各自成家立窒后,分家时,因龙鹤年分了一份给女儿秀娟,日福、日祥认为女生外向,不能分一份家产给三妹。 但摄于严父的威严,敢怒不敢言,从此结下积怨,成了冤家,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 那天小龙飞见梁文达他们背着书包返学读书了,他和家姐在家门口与鸡玩了一会后,便独自一人去玩了。 太阳懒洋洋地斜倚在半空,看着棉絮般的白云在自己脚下荡来荡去。 小龙飞走出村外,来到一个山冈处,一只山鸡跛着腿从他面前的草丛哀叫着逃出来,拼命往村边山坡上奔逃。一只棕色皮毛的狐狸躜动四蹄,衔尾追赶。 小龙飞顺手折了一根树枝,顺着山坡追了上去。 上到坡顶,见山鸡被狐狸咬住了尾巴,发出凄厉的挣扎叫声。 小龙飞冲上前去,举起树枝,猛打在狐狸的身边。 狐狸被人打了一下,猛然一惊,嘴一松放开山鸡,窜进左边灌木丛去了。 山鸡“咕咕”地向小龙飞叫了几声,好像在感谢小龙飞的救命之恩。然后离去了。 小龙飞上到坡顶,山风吹来,似有朗书之声。。 小龙飞沿着书声而去。 他这么一去,注定与龙鹤年的学堂有缘,潜移默化地化解了他爸对太爷多年的积怨,走上了一条与儒家相牵的道路。 第二十六章 龙鹤年家史(下) 登上山顶,一间学堂吹映入小龙飞的眼帘:青灰色的墙壁被风雨剥蚀得斑斑驳驳,墙脚下泛起了一层深绿色的青苔。 他刚走近墙壁前,听到从里面传出一阵朗朗的读书声……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站在墙壁外面听起来。 此时,小龙飞看见他的太爷龙鹤年正在教他的曾外孙女冯小英等几个孩子“人之初,性本善……”三字经。 龙飞这不听尤自可,这一听,竟听上了瘾。 龙鹤年行“儒家”师表,讲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近段日子,教冯小英他们唐诗宋词,诸子百家“国文”经典;还教孙子兵法、少林武功…… 龙鹤年是个老学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文武双全,但凡村里及邻近村有天聪而未入学的小孩,家长送来求学的,他都乐意施教,不过,交拜师费,请拜师酒是小不了的。 小龙飞自那次在墙外偷听上了瘾后,每天都会自觉不自觉地来到这里,站在墙外面偷听。 其实,小龙飞在外面偷听,龙鹤年早已发觉,只是不忍心点破坏了他无能为力交“拜师费、请拜师酒”的规距,还有他与孙子龙兆天家结下的积怨未解。 这一天,龙飞和往日一样,在墙外面偷听龙鹤年讲课。 听着,听着,突然一阵天昏地暗,狂风大作,紧接着,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龙鹤年于心不忍,叫冯小英去把在墙外面偷听的小龙飞叫进来。 龙鹤年叫小龙飞坐下后,考他这段时间他向冯小英他们传授过的“儒家”思想、“国文”经典之类的知识。 小龙飞听后,内心“格登”一跳,心想:难道自己隔墙偷听的事被太爷发现了? “您问的我未学过,怎说呀!”小龙飞假装糊涂地摸着脑袋,偷偷看了龙鹤年一眼。 其实,小龙飞的小聪明又怎么能瞒得过龙鹤年呢。 只见龙鹤年拿起台上的鸡毛扫一扬:“把我刚才教他们的《训蒙幼学诗》背诵一遍,背不出来,就罚打!” 听到龙鹤年如此一说,小龙飞暗自庆幸起来。 龙鹤年要罚,意思就是默认了他是他的弟子。 于是,他像唱儿歌一样一口背起《训蒙幼学诗》: 天子重贤豪 文章教尔曹 …… 小龙飞念完后,龙鹤年暗自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个曾孙子,竟有如此惊人的记忆力,其天赋不在他儿时之下。 龙鹤年不禁对这个自小调皮捣蛋、好捉弄人的曾孙子产生了喜欢之情。 龙鹤年深知自己在曾孙子面前,他每一个表情的分量都会引起的后果,故此,他只是神色平淡地问:“你在外面听了多长时间了” 小龙飞眨着眼望着龙鹤年说:“有好几天了。” 龙鹤年扬起手,故作打下去状:“你这个人也挺鬼灵精的,明明在墙外听了一个多月,只说几天?” 小龙飞伸了伸舌尖,求饶着说:“请先生开恩,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你为何喜欢学文呢”龙鹤年看着小龙飞问。 “我妈常常对我说,您是方圆几十里最有学问的人,几次想送我到您这里,又怕……”小龙飞犹豫着说。 “你站在墙外偷听,这是为何”龙鹤年不解地问。 小龙飞双手往外一摊:“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缘由,总之,自从听了您教他们的诗文后,我每天就会忍不住地跑到这里来听。” 龙鹤年扬了扬手中的经书,问,“你站在墙外听了三个月,你可知这是一本什么书吗” 小龙飞看着蓝色经书上的字:“我……没有人教我识字,不知是什么书。” “你爹没教过你读书识字?”,龙鹤年忍不住问。 “没有。”小龙飞摇着头。 “你不识字,却对书感兴趣”龙鹤年疑惑地看着小龙飞。 小龙飞点着头:“是呀。” 龙鹤年双眼紧盯着他:“我教授的诗文,你听得懂吗” 小龙飞随口而答:“这些诗文很容易记,但我不大懂。” “诗文很容易记”龙鹤年皱起了眉毛,想不到这小子讲起话来口气却如此大。 “这本《诗经》,西汉时被尊为儒家经典,又称《诗三百》。我初时念诵也并不容易,更遑论要记住哩。你怎么一开口就说诗文很容易记呢”龙鹤年解释完《诗经》后,不由得又问,“你能记得住?” 小龙飞坦言而答:“我能记得住,您不信,我背给您听。” “师前无戏言,你真的能背”龙鹤年疑惑地打量着眼前的曾孙子。 “嗯。”小龙飞点了点头。 “你能背出多少”龙鹤年试探地问。 小龙飞率直而答:“您所教的全部都能背出来。” 龙鹤年与冯小英对他的回答都大吃一惊。 龙鹤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他:“什么你能够将《诗经》里的诗文全部背出来” “那你就背一遍吧……”龙鹤年不信小龙飞能背出来。 “好!”小龙飞清了清嗓子,嘴巴一张,那些诗文就像学堂旁的山溪流水一样从他口中滔滔流出: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 龙鹤年对《诗经》自然熟烂于心,静心在听着。 小龙飞念诵着: ……奄有下国,俾民稼穑。 龙鹤年见小龙飞停了下来,说道:“最后一篇呢” 小龙飞继续地念:《殷武》挞彼殷武 …… 小龙飞把305篇诗经全部背出来后,龙鹤年右手轻捋着下巴的长须,眼睛怔定地望着面前这个曾孙子,禁不住思绪万千: 他所教的学生中,对这些经文,要念读几十遍才能记熟。自己当年在孔府学府曾得高人指点,可谓修行不浅,但一段经文也要念上几遍才能记熟背诵出来。而这个小子竟然在一无经文可看,二无名师启迪的情况下,仅靠偷听就能背得如此滚瓜烂熟。 龙鹤年默默地看着面前这个头精尾灵的曾孙,一股热潮冲击着他的心扉,一种冥冥的感知紧紧地攫住了他。 龙鹤年沉思良久后,爱怜地摸了一下小龙飞的头:“以后就别站在破墙外面啦,还是进来坐着听吧。” 小龙飞点着头:“多谢太爷。” “你以后见面叫我师父便行了。”龙鹤年把脑袋微微偏侧,向站在身旁的冯小英说:“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哥了,把你师哥领进书房看书吧。” “好的。”洪小英向着小龙飞,“师弟,走,随我到书房去。”。 小龙飞跟随着洪小英朝北院走去,走了十多步后,他蓦地回过头来,嘴角含春,朝着龙鹤年微微一笑。 龙鹤年心坎一热:这个小子,内心聪颖,慧根智性,其本性和悟性不在自己之下。看来,村中要出栋梁之材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第二十七章 巨变中的凤山村(1) 突然,一阵嘈杂声伴随一股醇香的酒味从外面飘进来,把龙鹤年和大厅里的人从他的家史中回到眼前中来。 龙飞从沙发上站起来一看,只见昔日那班小伙伴抬着酒,提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阿飞哥,你请来了大贵人也不通知一声,我们可是不请自来啦!”狗仔一见到龙飞,风风火火地走过来,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 “欢迎、欢迎之至呢!狗仔,安排你做公司保安队长,没委屈你吧?”龙飞倒关心起昔日一起玩大的狗仔来。 “很好,很开心,凡进入公司的人都要先过我这一关,我的权比你董事长还大呢!”狗仔边说边打趣地和龙飞开起了玩笑。 “是是是,你这个保安队长,可不能以权谋私,滥用职权,一旦被投诉,我绝不会询私,照章办事。”龙飞拍了拍狗仔那身制服,“挺精神嘛!” “看你们就记得说这说那,还不快点请我们这位大贵人尝尝我们村里的土特产。”就在龙飞和狗仔说话之间,石文斌、石文仔、石章汉几个已摆上一桌荔枝、花生、薯条……还有秘制龙虾、盐焗鸡、红荔思酒等。 “还是你们几个娃子想得周到。龚教授快上坐,尝尝我们村里的土特产。”龙鹤年适时地说。 龚正道客气地把龙鹤年让到主位,然后在龙鹤年左侧坐了下来。 龙飞则坐在龙鹤年右侧开始斟酒敬酒。 酒过三巡,小英和二太婆在厨房里做了几道菜端出来,食完饭后,她们便带着小燕子出去玩了。 大厅只剩下龙飞这班昔日伙伴和龙鹤年、龚正道,气氛立即兴奋起来。敬酒声、敬烟声、敬果声响成一遍,非常热闹。 这时,只见龙飞站起来大声道:“我们凤山村变富了,全靠有这个时代这个环境为我们提供大展身手的机会,有太爷的运筹帷握,你们这班好兄弟群策群力,更有龚教授为我们带来了先进科技,为我们公司、为我们凤山村插上了腾飞的翅膀!来,为咱们再上一层楼干杯!” 说到公司和村里的变化,伙伴们乐滋滋的。石文仔举着满满一杯酒说:“我们公司壮大了、村变富了,全靠我们有一位好领路人!为我们的好领路人、好大哥阿飞哥干杯!” 石章汉高兴地说:“我们村不但变靓了,而且村中文化娱乐生活十分丰富。我们一有空就到文化中心跳跳舞、唱唱歌,生活得多写意。” 狗仔争着说道:“村中还在国庆节、春节举办篮球赛、象棋赛、拔河比赛,还请来省、市的粤剧团在村文化广场做大戏。” 听着这令人高兴的话语,喝着这又醇又香的红荔思,品尝着那清甜爽口的香茘,尽情地聊着天,此时此刻,龚正道才真正理解、体会到在这个时代,一代新型的农村建设者的豪迈与乐趣…… 龙鹤年待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咳了两声,看着坐在旁边的龚正道,感慨地说:“龚教授,我们村早年可是出了名的一穷二白哇……” “哦,是吗?龙太爷,龙飞曾和我提起过,那真是沧桑巨变啊!”龚正道说到这,呷了一口茶,然后很感兴趣地,“你们能谈这种神话般的巨变吗?” “再美的神话,只不过是一种传说。真正的奇迹就在于创造。敢于创造奇迹,就要付出百倍的努力,就要克服无数的困难!没有困难,根本算不上挑战。”这时,教师出身的石文斌,顺着龚正道的话题说开了。 “啊,说得多好!”龚正道不由得击节叫好起来,“请继续往下讲。” “好。谢谢龚教授鼓励。”石文斌端起酒杯,向龚正道敬了一杯酒后,借着酒兴,滔滔不绝地叙述开来: 在乡村振兴中,龙董众望所归地被推选为凤山村乡贤理事会理事长后,亢奋地提出六要: 一要按照上级提出的“以优秀文化为引领,充分发掘凤山村深厚历史文化底蕴,建立名村名人诗书画艺苑等文化场所,把尚书故里发扬光大,使传统优秀文化与尚书故里成为文武双全之名村,相得益彰。 二要建设一条通往村地堂硬底化大道,在地堂再现千年古树,留住乡愁。 三要进一步美化村容村貌,方便群众出行。建设一条足够整个凤山村硬底化排水灌溉渠。水渠采取明渠和暗渠相结合的方式进行建设:明渠是露天部分,水渠底部铺满鹅卵石,水质清澈,流水潺潺,体现凤山村山青水秀之美;在途经房屋门口之处使用暗渠,使村民出入方便安全。 四要建一个具有现代化的有机肥料厂,将凤山村乃至整个河西村委所属村寨的垃圾进行回收,生产制造有机肥料,变废为宝。 五要发展生态旅游。有效利用好凤山拥有尚书故里、金鸡朝凤、大型瀑布群等名胜古迹和原生态游资源得天独厚的优势,引进外资兴建凤山旅游度假区,吸外地游客前来旅游观光。 六要利用原有的山、水、林、路,以增进群众幸福指数为出发点,把凤山村打造成为“村中有山、山中有水、绿树花香、山水相映、生态文明”的美丽凤山村。 听着介绍,龚教授大加赞赏,忍不住插上话来:“好、好啊!好一幅现实版的“凤山村居图”! “对!龚教授说得十分到位。”石文斌接着又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凤山村在开展乡村振兴建设中,人们经常看到龙董和龙鹤年、村长石金长等村班子成员顶烈日,冒寒风冷雨,风里来,雨里去……察看村的建设,详细了解落实蓝图规划,认真听取村干部和群众及“乡贤”对工程概况、规划走向、工作进展等情况和遇到的困难 凤山村在乡村振兴建设中,坚持“各方参与、共建共享”的理念,积极引导群众“共谋、共建、共管、共享”,遵循可持续发展战略,坚持保护与改造相结合,有效利用原有的山、水、林、路,以努力增进群众幸福指数为出发点,发扬“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努力打造“村中有山、山中有水、绿树花香、山水相映”的生态文明村。 “你们在生态文明村镇建设中,是如何发挥乡贤回村建设生态文明村作用的?”龚正道趁石文斌喝水之机,像在课堂向他的学生提问题一样,提出了这个问题。 第二十八章 巨变中的凤山村(2) 龙飞作为回乡杰出乡贤,向龚正道教授介绍情况: 龙门县生态文明村镇建设动员和天河镇乡贤回村建设生态文明村工作座谈会后,龙门县天河镇凤山村,作为凤山集团公司的发祥地,目前,全村共有78户、325人,其中在凤山集团工作的就有近300人;村中共有养鸡户62户,年养鸡达100多万只。村民人均年纯收入超过30万元,村中有20多户年收入100万元以上。村内建起整齐崭新的小别墅69幢,日常用的家电一应俱全。 半年前,凤山村已经成为县的生态文明村、卫生村,村容村貌大为改观。但凤山村人建设美好家园的步伐并没有停顿。 凤山村群众积极响应县“共谋、共建、共管、共享”的号召,踊跃捐资100多万元,投入宜居村庄第一期工程建设,分别完成了进村大道改造、安装路灯、建设垃圾屋、雨污分流等工程。 在共建宜居村庄中,天河镇镇长洪烽特别提到,凤山村作为凤山集团的发祥地,在打造岭南省名村过程中,突出创业典范的内涵,以凤山集团的创业经历激励后人。“勤劳、务实、合作、共享”的凤山村精神,也是天河精神的概括,与凤山集团的精神一脉相承。这种精神应该大力弘扬,引导群众共谋、共建和谐宜居村庄。 …… “你们在建设生态文明村过程,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龚正道又提出另一个问题。 “困难肯定是有的。但都被我们一一解决了。”石文斌看着龚正道,不无骄傲地说。 “能说得具体些吗,比喻资金问题,拆迁问题等。”龚正道直击要点。 “资金问题好解决,适遇我们集团公司这几年发展迅猛,资金雄厚,龙董说,除了上级下拨的专用款,不足部分,集团公司全额解决。”石文斌说到这里,看向龙鹤年,“至于拆迁问题,确实比较棘手,需要乡亲们的理解和支持啊!” 龚正道注视着他,深有同感地点着头。石文斌的话,勾起了他作为现职处级领导干部在外乡贤,要响应当地政府号召,回村搞生态文明村建设的那些激情燃烧的日子,他首先遇到的就是拆迁问题。 “石文斌这个小伙子说得对呀,没有理解就没有支持。没有支持就没有鼎力相助和默契的配合。不可回避的事实谁都不能否认,或多或少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误解与阻挠。”龚正道颇深有体会。 “凤山村生态文明村开始实施时,首当其冲就是需要拆迁一些房屋,占用一些宅基地。”龙飞知道龚正道想听什么,“在最初的那段日子里,扩建村道沿线需要拆迁的乡亲硬是不让拆屋。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屋是什么?那是家啊!天大地大,比不过自己的家大!家就是温暖的归宿,家就是避风的港湾!就是老百姓常说的那个窝窝。” “鸟有鸟窝,人有居所。谁都不可侵犯!事实就是如此。事实就这么简单。无论任何一项事业,任何一项工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人民服务,为群众谋幸福!”龚正道忍不住说。 龙飞感慨地:“是啊,建设生态文明村不也是如此吗?如此的史无前例,如此的壮观!即便出现一些意想不到的波折,都会成为动人的情节,感人的故事,美妙的插曲嘛!”龙飞感慨一番后,话锋一转,“然而,在最初的日子里,有些乡亲父老终究还是不能理解的。那天,就在我与石村长耐心做拆迁户的思想工作时,就在村干部拿着喇叭向沿线的乡亲父老喊话时,有些人还在愤然地责备着,骂骂咧咧地指点着……后来,甚至还有些人推推搡搡,似乎要揍村干部呢……” 龙飞说到这里,不忍再往下说了。 谁知狗仔却搭上话来:“我清清楚楚地记得,那天是阴天。有雷电。全村的人都来了,不由分说,有的竟然固执地躺倒在现场上……终于,乡亲们在龙太爷苦口婆心的劝解下,终于明白了搞生态文明村的道理。” 石文斌接着说:“乡亲们明白了搞生态文明村的大道理后,都异口同声说,‘我们这是做什么呀,真是犯糊涂啦!咱们可不能给建设生态文明村添乱啊!这么大的工程,投资这么大,飞娃子他们为的是啥?还不是为了咱父老乡亲,为了咱村的发展和建设吗?即使咱们牺牲一点又算得了什么?走走走……’乡亲们感到了一种愧疚,相互搀扶着,到底撤离了现场。” “此刻,所有在场的人全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相互注视着,有多少话要说,却再也说不出来了。望着乡亲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我和太爷,还有石村长和所有在场的村干部全都感动了。”龙飞回忆着说。 “乡亲们为一时的冲动而愧疚,而自责。这是多么朴素的品质与思想。这种朴素与善良,不正是在建设生态文明村中涌现出来的一种精神、一种崇高的境界吗?”龚正道说到这,也忍不住落泪了。 当问及这些的时候,龙鹤年深沉地说:“工作嘛,总得去开展,总得有人去做,受点委屈算不了什么,重要的是得到了乡亲们的理解和支持,有时候,理解比什么都珍贵啊!” “是啊,龙太爷,一个人被理解,那是一生的幸福。一项事业得到了理解和支持,那就是历史的馈赠,是永远的丰碑啊!”龚正道似乎触及灵思,碰撞出哲理的火花。 这时,石章汉开口说:“乡亲们发扬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积极主动义务投工、投劳参与生态文明村建设,主动拆掉了那些阻碍生态文明村建设的房屋,搬掉了那些阻碍生态文明村建设的大石,砍掉了那些阻碍生态文明村建设的果树……我老爹和乡亲们都说,‘只要是生态文明村建设需要,我们让出土地,拆迁房屋,砍掉果树,心甘情愿。’” “多么善良的老百姓啊!多么真诚的话语!这不正是尚书故里人民的胸怀吗?宽厚的那么朴实,朴实的那么感人!”龚正道钦佩地看着龙鹤年,发出了肺腑之言。。 “是啊,尚书故里的老百姓,为了生态文明村的建设,用他们的真情与大爱,无私与宽容,谱写了一曲感人肺腑的奉献之歌!他们的奉献精神,在建设生态文明村中,越加的波澜壮阔,越加的豪情壮志!凤山村,因建设生态文明村而骄傲;因建设生态文明村而自豪!”石文仔,这个生在黄家寨,但自小与凤山村龙飞、梁文达、狗仔他们一起玩沙煲长大,人称师爷仔的后生仔,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 “是啊,凤山村在建设生态文明村中,融入的是一种精神,弘扬的是一种奉献,贯穿的是一种理念!这一切的一切,投入的不仅仅是人力、物力、财力,更多的是心血、是汗水、是智慧、是真情、是大爱……”龙飞意犹未尽地说。 第二十九章 巨变中的凤山村(3) “感动啊!”龚教授听了龙鹤年等讲述凤山村的变化,耳闻目睹,文思如泉涌,不能自己,极富诗意地说。 为了更加自然地抒发他此时对此地汹涌而来的感受,他猛然站了起来,举杯挥指,朗声说道—— 一次次被感动。一次次被震撼。一次次被铭记。一次次被传颂。 感动,源于凤山村的变化与美丽;震撼,源于凤山村的崛起与繁荣;铭记,源于凤山村的历史与厚重;传颂,源于凤山村的文明与经典。 凤山村,时代骄子!凤山村,天堂名村!凤山村,尚书故里!无论是过去,还是当下,甚至是将来,向世人昭示的永远都是朝气,是蓬勃,是活力,是跨越的飞跃! 日新月异,原本是一组词汇,一句成语。如果用来比喻凤山村的变化,似乎再恰当不过了。总是那么的鲜活,那么的光彩,那么的夺目。 而今的凤山村,为什么在建设生态文明村中,乡亲们能发扬“舍小家为大家”的奉献精神? 这是一种容纳,一种气魄,更是一种胸怀! 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凤山村在建设生态文明村中扬名。 这里,有悠久的历史,有神话的传说,有美丽的故事。 这里,有诞生了龙门县第一家民办企业——凤山鸡场; 这里,有动人的故事光照民间烟火…… 凤山村,一方充满灵气的宝地,好一处天河大好河山,独一方尚书故里。 凤山村,说不尽的沧桑巨变,诉不完的历史烽烟,仅用几组词汇绝对难以表达。 沉甸甸的骄傲是最响亮的回答;红彤彤的笑脸是最灿烂的回答。回答在激荡的时刻,在欢乐的日子,在流金的岁月…… 凤山村,一方能够叫响神州大地的山乡在振兴! 凤山村,一方能够唤起四海的家园在崛起! 凤山村,一方能够开创生态文明的样板在展现! …… 龚正道即兴说出如此精采的如诗美文,石文斌、石文仔这两个在文学上小有成就的文学好爱者,佩服得五体投地。 “龚教授有感而发的一字字,一句句极富诗意的话语,简直就是一篇惊天之作”石文斌未待龙鹤年、龙飞说话,禁不住喧宾夺主点评起来。 “枉你是老师出身,时有作品见诸报刊,诗那有这么长的?”石文仔对石文斌的点评妄加挑剔。 石文仔的话,不禁使龙飞想起了在高校兼修文学的那些流金岁月…… 龙飞进入大二那年,因一篇散文在中国诗词散文年会评选活动中上榜,受邀参加由中国诗歌散文年会。 “中国诗歌散文年会是目前中国诗歌散文界最权威、规模最大的年度总结大会,本年度被评为一等奖的诗是《岭南记》。”主持向大会宣布了金奖获得者后,龙飞方知道金奖获得者是他尊敬的龚正道教授。 接着主持又说:“这是一篇长篇宏大叙事诗,2万余字,曾先后刊载于《诗刊》等杂志,在读者中产生很大影响,这一作品在年会上得到文学评论家的高度评价。” “2万余字的诗,真是惊世大作,前无古人,后有来者啊!”听了大会主持的话,龙飞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在心里感叹。 “这2万余字叙事诗……”不禁使龙飞想起中文系教授吴思敏讲授《文学理论基础》中文学作品体裁,讲到诗歌种类时那番学术权威般的话,被龙飞奉为座右铭——诗歌两大类:叙事诗和抒情诗。至于诗歌篇幅的长短,吴教授是这样教导的:一个优秀的诗人,是擅长用最精巧密致的语言,来说明自己的观点和胸臆。遍观古今,多少诗人名家的名作不是小巧精悍,内秀其中?有哪一个是篇幅巨长的?甚至几乎全无。 …… “通览本年度诗歌散文创作现状,呈现出一批贴近时代、挖掘人性的诗歌散文佳作,在作品中更多地审视自我和挖掘人性之美,一反传统诗歌散文家的创作思维定势,为当代的诗歌散文创作注入了新的活力和持久的热力,呈现出多元化创作趋势。”坐在台前一排主办方的《诗词选刊》杂志社执行主编蒋一伟的话,把龙飞从记忆之中拉回到现场中来,顿时使他释疑顿悟。 蒋一伟这番总结性的话,其实不无道理。 那些年,龙飞也遇到过诗词散文种类、篇幅长短等困惑,也萌生出一反传统诗歌散文创作思维定势的想法。例如,大三那年,他创作上送参评的那篇《重回凤山村》,原稿分明是诗歌体裁,可以说,这是他当时采用多样的表现手法的一种尝试——采用诗歌兼有叙事文学作品、抒情文学作品以至论文的某些基本手法。 可以说,这篇诗歌,他采用集一切文体表现手法之大成,根据表达主题思想的需要,时而叙述,时而描写,时而抒情,时而议论,甚至把几种表现手法融合起来,进行夹叙夹议夹抒,使描写中有抒情,抒情中有描写,叙述中有议论,以充分表达他的思想感情。但因篇幅太长(一万余字),生怕一旦登出来被师长或同学看到,说他离经叛道,有违师训而改成了小说才敢上送。 在那次年会上,徐一怀等诗歌散文大家还围绕诗歌散文创作进行了专题讲座。 徐一怀不但是当代散文作家中无可争议的散文大家,而且是当代作家中的高产作家,中国文坛的常青树,40年来,他创作了1000多万字的长中短篇诗歌散文等。他的创作紧跟时代步伐,触及社会良心和人的灵魂,他的文学担当和家国情怀,注定成为这个时代文学艺术创作的精神坐标。 讲座在轻松而愉悦的氛围中进行,徐老谈吐儒雅,平易近人,极具亲和力,近一个小时的开怀畅谈仍让龙飞意犹未尽。 在京城中,龙飞意外见到了当代文坛奇才、散文大家王昆伦先生。王昆伦的散文内容浩瀚,五彩缤纷,内容极为宽泛,社会人生的独特体察、个人内心的情绪变化、偶然感悟的哲理等等皆可入文,其大部分散文都闪烁着哲理的火花。 在王昆伦先生这位高人面前,龙飞顿生高山仰止的感觉。 龙飞窃以为高人一定是很高傲的。哪知道就是这位高人,一点架子也没有,言谈中,总是那么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当他们聊到“散文大家”这一话题时,王昆伦先生谈了他看法:一位大家出现,天下学子万千;大家可以使学子受益,大家也可以使学子得损。任何大家,任何导师,当你学习他的时候,必须将他拉在你的脚下,这不是狂妄,而正是知其长,知其短,得精神以弃皮毛。请不要在名山上做文章,请不要在胜景上做文章,你到日常生活中去吧,让日常生活走进散文中来,真文才是新文,新文才是奇文。 倾谈中先生还谈了什么是好语言:令人看后眼前一觅亮,击节叫好的就是好语言! 文学创作,要求作家要源于生活,源于深厚的生活积累和对生活的深刻认识,具备了这种意识,也就有了作品的底蕴。 王昆伦先生对中国散文颇有研究,他说:“深入生活,这样我们的感觉才能敏锐,作品才能有浑然之气、鲜活之气、清正之气。”。 感受王昆伦先生的睿智,身受文学艺术的熏陶,龙飞感到受益匪浅。 而刚才,听了龚教授那首即兴诗,龙飞的脑子里又一次闪现出那次中国诗歌散文年会的情景…… 第三十章 巨变中的凤山村(4) “飞娃子,你在发些什么呆呀?不会是……”龙鹤年见龙飞一声不响地坐着不出声,不由得在旁边小声提示了一下。 “哦,没……没有,阿斌刚才那番话,使我想起那次参加那次中国诗歌散文年会金奖获得者龚教授那首2万余字宏大叙事诗的事……”龙飞揉了揉双眼,不好意思地对太爷相视一笑。 “哦,原来有这等事,我这个学八股、文言文过来的老儒,真乃开了眼界,增长了见识,看来,近几年上边提出的与时俱进,精僻哇……”龙鹤年说到里,心想:既然我曾孙子的老师能即兴吟出千言诗,那我就借机考下他这十几年出外求学,到底学到了那种境界。 龙鹤年想到这里,一如当年小龙飞在学堂墙外偷听,罚他背《诗经》那样,开口说道:“有其师,必有其生也!飞娃子,你就把当时村里搞生态村建设有那些感人的人和事,也用一首叙事诗文或赋表达出来吧。” “这……这……”龙飞看着龙鹤年,犹豫着。 “这……这什么,如你不行,就说不行,让老朽来!”龙鹤年如炬的目光盯着龙飞,不容推辞。 “好!”龙飞拿起面前那杯酒,一抑头,“咕咕”地喝了个精光,然后放下酒杯,捋了捋思路,双手作辑间,腹稿己打好,于是乎,左手搓腰,头微微上抬,效仿当年龙鹤年诵读诗经那样,抑、扬、顿、挫,声情并茂把腹稿抖了出来—— 在建设生态村的那些难忘日子里,有多少赞歌在唱响,就有多少汗水在流淌;有多少力量在凝聚,就有多少奉献在闪光! “建设生态名村,造福凤山村民!”在火热的工地上,在鼎沸的人群中,这样的标语多么的醒目而亲切,多么的真实而自然。 这无疑,多了一份责任,也多了一份凝重! 又一天的奋战开始了。 满村都是建设者的身影,都是村中父老乡亲、乡贤的身影,都是施工的大军。 随着山野的花香与绿草,传来的是劳动的号子,是飞鸟的啁啾,是燕子的呢喃,是喜鹊的舞蹈,是深情的旋律,是动人的歌曲…… 所有的村民们,所有的施工者,渴了,咕嘟咕嘟仰起脖子就可以将一碗碗的凉水灌下; 饿了,啃几块饼干,即便是赶回家里,也是简单地吃上几口,拭一把干裂的嘴唇,便又匆匆地赶着去施工现场…… 村民们不计报酬,义务投工,没有任何的怨言,晒黑的是面庞,蹭破的是衣衫,双手涨满的是老茧,两眼布满的是血丝。 多少个日夜他们熬过,多少个黄昏他们扛过。 困倦的身躯一旦停下来休休息,他们便会呼呼地睡去,睡得竟然是那么的酣香,那么的甜美,即便是蚊叮虫咬,露出的也是那种纯真的微笑。 在他们的身上,总是洇满了斑驳的汗碱,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蓬乱的发丝里,更是粘满了尘土,用手随意地扑拉一下,尘土都会簌簌的往下掉落。 然而,他们却来不及冲一个热水凉,顾不上洗一下脏衣服。 他们忙碌的身影总是奔走在工地上、烈日下。 这就是他们,多么可亲可爱而又可敬的生态文阴村建设者! 这就是他们,多么无私忘我而又朴实的乡亲父老! 他们没有鲜花的迎来送往,没有红地毯的夹道欢呼,也没有高擎的奖杯让他们陶醉,更没有专门的镁光灯为他们闪烁! 当然,也不可能有谁为他们热烈鼓掌。 他们只是默默无闻,但在生态文阴村的建设中却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啊,在那时,工地上传来的不仅仅是劳动者的号子,也有欢呼的歌声,更有县、镇和村委干部前来慰问的身影…… 在外工作的乡贤回来了,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回乡参加名村公益事业建设; 外出乡贤成为一股推动生态文阴村建设的力量。 在“建设生态名村”中,涌现出许许多多可歌可泣的动人事迹。 在这些动人的事迹中,充分体现出“各方参与、共建共享”的理念和凤山人民励志“建设生态名村”的精神。 这种兴村精神镌刻于广大干部群众的心中,鼓舞全村人民克服各种困难,励志建设好凤山生态名村。 尽管建设的只是一条村庄,融入的却是情,连接的却是爱,趟过的却是河!收获的是理想,是未来,是喷薄而出的曙光! 山,对于凤山村而言,是一种仰望,一种伟岸,一种象征,更是凤山人的脊梁! 河,对于凤山村而言,是一种血脉,是一种延续,一种图腾,更是凤山人的侠骨衷肠! 桥,对于凤山村而言,是一种承载,一种力量,一种毅志,更是凤山人的豪气冲天! 于是,就有了尚书故里那样壮观的名村,就有了建设生态名村那样的壮举! 说到底,凤山名村建设,是凤山村从未有过的,更是全镇乃至全县的重点工程、形象工程。 说到形象工程,很多人总会提出质疑,误以为形象就是做秀,就是表面,就是花样,就是虚无缥缈。 事实上,形象是代表,是窗口,是丰碑,更是历史与现实的见证! 能够树立形象的无疑是标杆,是旗帜! 也就是说,形象不好拿什么来树?凭什么树?有什么资格树? 黄河之所以成为祖国的母亲河,那是因为孕育了中华民族五千年的灿烂与文阴。 这就是形象! 形象就是力量!就是凝聚!就是永不言败的精神与信念! 何况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名村工程!这样的形象必将永载史册! 啊,凤山村,一条充满朝气与活力的“尚书名村”!一条在当下建设生态文阴村中崛起的美丽村庄! 无论任何时候,彰显的永远都是圣洁和高贵! 勃发的永远都是魂魄与精髓! 引领的永远都是激昂与豪迈! …… 随着建设生态文阴村的推进,凤山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开创了大变样的先河,成为了全镇乃至全县的聚焦和亮点。 昨天不再是封尘的岁月,现实就是永久的故事。 今日的凤山,村里颇具现代化气派的小洋楼在绿树掩映下显得別具特色,部分农户在家门前的空地上栽上了绿树花草; 宽阔整洁的村道铺上了水泥,路旁的紫荆花开得红艳艳; 地下埋设排污渠,接通各家各户。 户里,洁净的自来水24小时不间断供应; 家家户户建起了卫生间; 村旁,一个标准水泥地篮球场格外显眼; 边上健身器材虽然不多,但鲜艳的色彩为尚书故里平添几分雄姿; 另一边的小公园虽然简单,凉亭下那三五张石凳、石台,老人在悠然下棋; 一条鹅卵石小径,也颇有情趣。 在青山绿水的掩映中,一幢幢别墅楼房拔地而起,有如芝麻开花节节高,展示出名村生态文阴的风貌,彰显着村民的安居乐业和幸福生活。 每当看到村中的变化,每当想起回村时的状况,我心中就有无限的感慨…… 啊,凤山村,一条古老而文阴的村庄!! 如今,迎着乡村振兴的春风,正在展翅,正在高飞,正在翱翔! 在乡村振兴中,以河为脉,以山为骨,以绿为本,以文为魂,使尚书故里的村庄越加的灵动,越加的美轮美奂…… 第三十一章 巨变中的凤山村(5) 龙飞口一停,龚正道脸脸惊喜之色,禁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朗声夸道:“高足才思敏捷,出口成章,真儒商也!” 龙飞双手抱揖,谦逊地说:“恩师过奖了。” “这两首即兴诗,听了让人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艺术震撼与视觉冲击,堪称诗坛中的姊妹篇!诗中所描述的情景太真实了,太有诗意了,真是太美了!”龙鹤年,这位老学儒竟耳濡目染,用起了现代文的语言作出了归纳式的点评。 酒足果饱之余,龚道正来了兴致,提议道:“何不趁着雅兴,走马凤山大地,权当饭后散散步?” “好哇!”龙鹤年第一个站起来响应。 于是乎,龚道正在龙鹤年、龙飞、石文斌等陪同下,在凤山村散步,采起风来。 傍晚的凤山村,景色优美,出神入化、灵气飞扬。 散步在洁净的硬底化村道上,清澈透明的山溪清泉环村而过,地绿、水清、巷净、路畅,能感觉到山间清风带来的阵阵凉意。 在小公园陪小孙女玩的一位阿婆感慨地对龚正道说:“真是做梦都想不到哇,如今咱凤山村变化可真大啊!水清了,路宽了,楼高了,人多了,瞅一眼心里都开心快乐啊……” 龙鹤年屈身对旁边的小孩说:“芹娃子,听了婆婆刚才说的话,可有什么感想吗?” “我们村太美了,像画一样的美丽呢?”小孩动情地回答着,红红的小脸蛋顿时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回家后,我一定写篇日记呢!” “哦?好哇!我等着看你的日记呀!将来,建设凤山村还要靠你们哪。所以呀,从小就要好好学习,一定多学本领,长大后,把凤山村建设得更加美丽。” “嗯”,小朋友永乖巧地点着头,“好哇!公公。” 不知不觉,龚正道一行来到了凤山村口。 首先看见的是新颖别致的楼房花园,那块状如金鸡独立的蜡石,特别吸引眼球。 艳丽的晚霞,把刻写在蜡石上那三个字势雄逸、结构严谨的鲜红色大字“凤山村”,照耀得分外醒目,熠熠生辉! 此时,龚正道犹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呼:想不到刻在大石上的字,竟是著名书法大师龙石老先生所书!真想不到。他将信将疑地再走近一点,仔细打量着蜡石上的大字。 此时,龙飞面带笑容,站在大石旁向龚正道介绍:龙老是我们凤山村人,今年巳87岁高龄,居住京城,去年我找到他,把家乡搞生态文明村建设,寻得一块宝石,想请他题字,龙老很乐意就答应了,还说要为家乡搞生态文明村建设尽绵力。 龚正道听完龙飞介绍后,激动地握着他的手,说道:“ 2009年,他随中作协出国对外文化交流,在国外,有幸在日本东京美术馆参观了中国著名书法家龙石先生在那里举办的书法展览。龙石先生在国内外书画界都享有很高的声誉,中国书法艺术官方网站还专门为他开设了中国书法艺术名家龙石官方网站黄金席位。龙飞,你们凤山村真是人杰地灵、人才辈出啊!” 参观途中,龚正道一行指指点点,有说有笑,激扬文字,那份舒心和陶醉仿佛游走在梦境之间。 谈起建设生态文明村公益事业建设项目,龙鹤年这位杰出乡贤理事长高参如数家珍: 投入55万元实施了清洁饮水工程改造,村民100%饮用上安全卫生的自来水; 争取“万村绿”项目资金30万元,在环村道及后山的休闲小公园种下木棉、相思、荔枝、龙眼等树木; 争取“一事一议”项目资金16万元,完成了全村29个公厕改造,村民卫生户厕普及率100%,新建垃圾屋8间,组建了村环卫队,购置了清运垃圾手推车、垃圾桶等,生活垃圾处理率100%; …… 这里描述的,是凤山建设生态文明村带来的新变化。 生态文明村建设让以前“厕所露天在村头,猪栏、鸡栏屋里头,污水橫流扑鼻臭,垃圾到处乱堆放,饮水用挑靠肩头”的村庄面目一新,酷似书画大家挥毫泼墨的艺术精品,勾勒的轮廓分明,彰显着时代的脉络与节奏,凸现着人文的高雅与圣洁。 龚正道诗意地说:“啊,凤山村,因建设生态名村而美丽、而名扬;凤山村,无论是远古汉唐年代,还是当下,都以其特殊的地理位置令世人瞩目!” 散步中,那一排排、一栋栋花园式的新楼房,错落有置地矗立在凤山村公共空间大地,让龚正道无不惊叹:“哇!真是太美了!” 看着在这一方古老而神奇的大地崛起的这条美丽村庄,龚正道越加流连忘返了。 龚正道正陶醉在凤山村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此时,狗仔却不合时宜地指着梁文达被拆的宅基地上新建的那栋小洋楼,大声地嚷叫着说:“龚教授,您知道吗?这间漂亮的楼房,是去年阿飞哥自掏腰包,为他的妹夫达哥盖的,现在就等着达哥全家人回来入伙进宅了。” “死狗仔,你在乱叫嚷些什么呀?”龙飞像儿时他们几个小伙伴一样,狗仔一啕气,就拧他的耳背教训他。 “饶命呀!阿飞哥,我现在都已经是保安队长了,还拧人家耳朵!”狗仔仄着头求饶。 “看你还敢乱说,拧甩的耳朵。”龙飞半开着玩笑说。 “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你和阿英妹自小就是一对金童玉女,你……你们那晚在地堂荔枝树下偷偷约会,我还看见了呢。”狗仔一时忍不住说了出来。 事隔了成二十年,龙飞本以为那晚在地堂荔枝树下与梁文英话别,没有其他人知道,不料被狗仔这个“夜游神”看见了,还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真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有点无地自容了。 “达娃子从军去了,也不知他爹和妹妹外出躲债,现在过得怎么样?”好在龙鹤年够醒目,适时地把话题转开了。 “是啊,我们昔日这班小伙伴,现在就差达哥和阿英妹,还有广叔未见回来了。”石文仔无限感慨地说。 龙飞不无难过地:“我每次外出联系业务,都抽时间打听他们的音讯,还在万能的互联网广发帖寻找。但都……” “去有时,归有日,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龙鹤年安慰着说。 “现在凤山村可谓是万事具备,只欠一条通往镇外的公路了。美中不足呀!”龚正道有点遗憾地说。 “哦?”龚正道定睛凝思,“明年全国人大、政协两会召开前,我以全国政协委员之名,递交一份《关于打通岭南省南都市龙门县天河镇至凤山村最后一公里的提案》,咱们上下为凤山村早日通公路建言献策。” “这可是造福咱老百姓子孙后代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头等大事哇!大贵人,老朽代表凤山村全体村民向您下跪了。 在场的人见龙鹤年为了早日结束凤山村开村至今未有公路的局面,不惜老迈之躯向龚正道下跪,于是,一个个都跪倒在龚正道面前,异口同声地说:“龚教授,我们凤山村人,拜托您了!” “你们这是怎么了?快快起来。”龚正道边说边赶紧把龙鹤年扶起来,“大家请放心,我一定为这事竭尽全力。” “其实,只要在天露山贯通一条隧道,即可贯通连接到省道龙门天河路段。”龙飞向龚正道提供了一条重要提议。。 “太好了,太有参考价值了!这为贯通凤山村公路又增加了一成把握……”龚正道一时兴奋,竟忘情地紧紧抱起了龙飞。 …… 第三十二章 天露山勘察(1) 龚正道在凤山专家楼小住了二天,由于学院有课便回去了。 龙山牵挂着天露山贯通一条隧道一事,一清早起了床,洗漱后,吃完早餐,迎着初升的朝阳,径直朝天露山而去。 来到天露山脚,那条环山而过的河水“哗啦哗啦”地从眼前流过。 朝阳把万道金光洒在河面上,河水映照着天空,河水倒映着龙飞的身影,河里的水是那么碧透,那么清冽。 触景生情,儿时和梁文达、梁文英、丁一广一班大小伙伴在这里玩耍的一切浮现眼前。龙飞望着河面形单只影的自己,浮想联翩,顿生感慨,禁不住在心底吟味: 这清澈的河水哟 有我留下的儿时脚印 那山上的故事 使我过早懂得人世间的冷暖 小河啊 给我留下了难以忘怀的回忆 ……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刚才还艳阳高照,却突然下起了飘泼大雨。 龙飞往前面那处凹进去的山崖避雨。 大雨过后,大地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变得十分清新。 龙飞迎着习习山风前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一处山坳,一条小溪潺潺流过,两旁深绿色的蓬蒿又高又密,开着黄白色的小花。 忽然,龙飞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时高时低的呻吟声。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龙飞快步上前。 一只黑毛猎狗从前面朝他奔跑过来,“汪、汪”地叫着,然后用嘴巴叼住他的裤筒,往前面拖,在不远处的小路旁,一个中年男人躺在蓬蒿的草丛中,痛苦地在捂着右脚。 龙飞趋步上前,关心地问:“大叔,您怎么啦?” 那个中年男子抬起头,声音颤抖地说:“我今早出门打猎,发现了一条狐狸,便追踪而来,想不到刚追进这草丛里,就被毒蛇咬伤了脚。可能是我的脚踩中了那条毒蛇。” “大叔,怎么称呼您?家在何处?”龙飞关心地问。 他吃力地说:“我姓龙,名朝晖,家住在天露山上……” 龙飞打量着龙朝晖,和他老爸的年纪相仿,个子不高不矮,皮肤黧黑,身子很壮实,他的右脚却红肿得很。 他弯下身观察,判断出红肿处是被毒蛇咬过所致:无毒蛇咬人后留下的伤口是红红的,留下一排整齐的牙印,只是伤了皮肉,痛苦过后并无大碍。而被毒蛇咬过后,伤口的四周呈现紫黑色,上面还会留有两颗毒牙的大牙印。 “阿晖叔,你现在感觉疼痛吗?”龙飞细心看过之后,关心地问。 龙朝晖痛得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呲着牙回答:“痛。” 龙飞判断着,说道:阿晖叔,“看你这伤口,是被金脚带毒蛇咬过的。” 金脚带是岭南山里人的叫法,学名叫金环蛇,毒性非常厉害有“蛇王”之称。 龙朝晖痛苦地点了点头。 龙飞知道,这事迟缓不得,得快点救人。 耳边,有潺潺的流水声从不远处传来。 龙飞立刻拿起龙朝晖系在胺腰围的行军壶,到溪中装了水回来,向龙朝晖说:“叔叔,我现在给您放血排毒,你要忍住痛苦,怎么样?” 龙朝晖点了点头。 龙飞拿起他身旁的猎刀,说:“叔叔,您忍住点。” “嗯。”龙朝晖将衣角卷起,塞到嘴巴里,牙齿紧紧地咬着。 龙飞开始为龙朝晖排毒、剔出毒牙 经过一番救冶,龙朝晖的脸庞上逐渐泛起了红潮。 龙飞找来医冶被毒蛇咬伤的山草药,敷在龙朝晖的伤口上,处理完毕后,长长地吁了一口大气,说道:“阿晖叔,看来你的危险期已经过去了。” 龙朝晖不无感激地说:“多谢大恩人,今天不是你伸出救援之手,我恐怕已中毒身亡了。” 龙飞淡淡地说:“救死扶伤,理所应当,不必挂在心上。” 龙朝晖由衷地:“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答你们的。” “助人如助己,不要讲什么报答了。”龙飞捡起散落在一旁的那把弓箭,放到龙朝晖的身旁,问道,“你是哪个村寨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被毒蛇咬了?” 龙朝晖伸手指了指山下:“我家在山上龙家寨,我们村子里的男人,有上山打猎的习惯。” “阿晖叔,我们凤山村和你们村一样,男人都有上山打猎的习惯,还有一些女的和小孩也去呢。”龙飞也随口说了一下他们村的情况。 龙朝晖顺着龙飞的话题,问道:“哦,恩人,原来你是从凤山村来的,怪不得看着面生,请问,我该怎样称呼你?” 龙飞直言道:“我叫龙飞,上山了解一下山上的情况。今天能在山中遇见您,也是一种缘份吧。” 龙朝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如果我今天不是遇到大恩人你,我就会死在这荒山野岭的。” 龙飞淡淡地:“这是我应该做的,俗语都有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恩人,你小小年纪,出口佛语,利害呀。”龙朝晖看着龙飞,敬佩地说。 龙飞连连摆手,谦逊地:“我只不过是听了一位老学究说了一些儒家、佛法,知道了一些名词、掌故而已。” 龙朝晖说,“我大姐也经常给我讲经,可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学佛到底有什么用?” 龙飞一听,饶有兴趣地问,“阿晖叔,你大姐学佛的?” “对。三年前,我姐生日那天,我姐夫为了给她庆生,一大早上山,想打些猎物回来加一二道菜,不料猎物吃不成,反被老虎吃了”龙朝晖伤心地回忆着,“后来,我姐为了给她老公招魂超度,便到离村不远的竹叶庵出家为尼,法号叫什么静慧。” 龙飞随口道:“净慧,这法号起得好!在佛教里,净,为六根清净,远离烦恼;慧,佛教语指了悟、破惑证真。” “哦,听恩人如此一说,这法号,还真是起得好!待有机会,带恩人去见我姐,好吗?”龙朝晖看着龙飞,征询地说。 龙飞点着头说:“好呀。” 龙朝晖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恩人,不如待会到我家,吃个便饭吧。” 龙飞摆了摆手推辞:“阿晖叔,不必客气了。” 龙朝晖的眉头跳了一下,看着龙飞:“为什么?” 龙飞坦言道:“阿晖叔,我是不想给你们家添麻烦。” 听到龙飞这样回答,龙朝晖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龙朝晖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有救命之恩,这恩可比天大。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这……”龙飞沉吟着。。 “刚才见你处理毒蛇咬过的伤口如此熟练,我希望你能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医冶,让我快些痊愈。”龙朝晖见龙飞这副表情,知道他动心了,便想出了这个理由。 龙朝晖这一招真灵,龙飞也想趁此机会多了解山中情况,选择在隧道最佳位置,便点了点头,说:“既然您这么盛情相邀,那么,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 第三十三章 天露山勘察(2) “这就对嘛!走,我们上山。”龙朝晖说完,双手按着地面,站了起来。 龙朝晖迈了几步,就觉得痛楚钻心,双脚发软,无法再行,身子晃悠了几下,如风吹柳枝般往旁边一歪。 龙飞急忙上去,一把将龙朝晖扶住,不然他便会倒在地下。 “阿晖叔,看来,你现在还不能够行走。”龙飞关切地说。 龙朝晖悻悻地捶打着右脚:“唉,这腿呀,真是不争气。” “怎么办呢?”看着龙朝晖那尚还红肿的右脚,知道他如果再强行走动,那伤口肯定会有血涌出来,龙飞不禁犯起愁来。 龙飞在心里嘀咕:“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就是背了。” 龙飞对龙朝晖说:“阿晖叔,我背您回去吧。” 龙朝晖听后犹豫不决:“这……这……”觉得这样做实在过意不去,连连摆着手,“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龙飞故意把脸一沉,“我也是山里人,什么的苦我也挨过,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阿晖叔,您也别再推搪了。再说,我一会还要在你家吃饭呢。” 龙飞还想到了什么,向龙朝晖道:“待我再去采摘一些蛇舌草,带回去煲水给你喝,这样就会尽快消解你身上残留下来的蛇毒。” “大恩人,你为人处事,真是想得十分周到。”龙朝晖充满了感激。 龙飞去采了些冶蛇伤的山草药,替龙朝晖收捡好散落的弓箭和其它物件,再蹲下来,弯下腰,让龙朝晖趴在自己的背后。 龙朝晖面对弯着腰的龙飞,还在犹豫不决。 “阿晖叔,我背你回家,您家里的人正盼着您回去哩。”龙飞催促着。 “那……大恩人,实在难为你了,”龙朝晖只好趴到龙飞的背上,低头朝着那只猎狗说了一声,“阿汪,走,我们回家去。” 阿汪昂起头,“汪、汪、汪”地叫了三声作回应后,跑在前面引路。 龙飞见阿汪肚子鼓胀胀的,问龙朝晖:“阿晖叔,阿汪是不是有了身孕?” 龙朝晖看着前面阿汪:“阿汪呀,就要生小狗了。临出门时,我不让它跟来,但它还是偷偷地跟在我后面,真拿它没办法。” 龙飞赞道:“阿汪如此关心主人,真是主人的忠实贴身卫士呀!” 龙朝晖连连夸赞:“大恩人,你说得贴切,不愧是个有文化的人。” 龙飞弯着腰,待龙朝晖趴在他的背后,再挺直身子站起来,艰难地迈开步伐,跟在阿汪后头,朝山上走去。 不一会,来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 “这条山路有一条暗道,通往山外那头的南海、顺德、番禺五大县那边,我也是有一次打猎,追逐一头梅花鹿发现的,极少人知道这处暗道。”龙朝晖见龙飞不由自主地停住脚步,便介绍着说。 龙飞见古驿道有人,便转移话题说:“阿晖叔,还有其它下山的小路吗?” 龙朝晖是天露山人,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指点着龙飞往便捷的山间小路上走。 龙飞背着龙朝晖,经过一个金瓶似的平湖。 平湖里清水粼粼的湖水,源自高山上的溪流,如瀑布飞流而下,飞珠溅玉,伴随着“哗啦、哗啦”的水声,下面是涌泉翻滚。 湖中的四周生长着各种绿色生态植物,青绿欲滴。 山湖左边,还有一块参天巨石。 “啊,风景这边独好!”龙飞忍不住赞叹起来。 龙朝晖说道:“恩人,把我放下来。” 龙飞不解地问:“阿晖叔,有什么事吗?” 龙朝晖在龙飞背上说:“我们都来饮一饮这神仙水。” 龙飞将龙朝晖放了下来,喘了口气,指着那白练撞击下的泉水,问道:“你刚才说这个山泉叫神仙水?” “是呀,”龙朝晖介绍道,“凡是进山和下山经过这里的人,都喜欢到这里饮上几口神仙水。” 龙飞琢磨着:“神仙水?听这名字,看这泉水,难道这泉水有故事?” 龙朝晖认真地说:“对,这泉水确实有一段与神仙有关的故事哩。” “我小时候,听村里的人说,天露山有许多优美动听的创世故事。”龙飞回忆着说。 “你看那大石,它的形状像不像八仙?”龙朝晖用手指着泉边那块巨石说。 龙飞朝那大石看了看,道,“阿晖叔,经你这么一说,真有点像呀!”他凝神定睛了一会,“给这里起这个神仙水之名的人,一定是一个博古通今的大才子。” 龙朝晖一本正经地:“起这神仙水的名之人,是不是大才子,我们无从考证,但肯定是个有学问的人。” 龙飞转过头说,“阿晖叔,这神仙水饮了可以长寿,放您下来先饮。” 龙朝晖夸奖道:“大恩人,你真是先处处为他人着想,你背着我走了这么远的山路,一定又饥又渴了,还是你先来吧。” 待龙朝晖饮过泉水后,龙飞背着龙朝晖艰难地爬山走路,十分劳累,身上出了不小汗,此时,口渴得似火烧,便弯腰在神仙水下尽情地掬水而饮,一股清凉带着甜味直透心田,连声叫道:“这泉水,透心凉,又清甜!阿汪,你也来多喝几口。” 阿汪平日跟随龙朝晖上山下山都会到这神仙水处来饮水。这时也似乎听得懂人的说话,待各人饮过水后,才一头扑到泉边,趴着猛地饮起水来。 饮罢神仙水后,龙飞顿觉疲劳全消。 龙飞背着龙朝晖继续上路,不远处,一条木板桥从湖面飞架过去。 龙飞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 “过了这座护家桥,有一条山间小路,通往我们龙家寨。”龙朝晖指着桥的另一边说。 “护家桥?”龙飞的心被触动了一下,“这桥的名称有点怪,为什么叫护家桥呢?” 龙朝晖解释道:“顾名思义,因为这座桥是护卫着龙家寨和经过龙家寨的人,还护卫着龙家寨周边的人平平安安。” 龙飞不得其解:“阿晖叔,请您说得详细一些。” 龙朝晖如导游一般,详细地为龙飞解说:“大恩人,你别看这桥面窄小,离开水面有3米高,上面还有大石头凸起来,但走过这座桥是不会有危险的……” 龙飞听了,将信将疑地看着桥面。 龙朝晖见龙飞不大相信,满认真地说:“也曾经出现过有人和大水牛过桥时不慎跌了下去,但却毫发无损。” 龙飞惊叹道:“有这么神奇的事?” 龙朝晖抬头往山上望了望说:“我也不太明白是什么缘由,但这都是事实呀!所以我们都将这座桥叫做护家桥。天露山上神奇的东西可多着哩!我们还是赶路回家吧。” “好。”龙飞又将龙朝晖背了起来,很轻松地过了护家桥,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往下走去。 龙飞背着龙朝晖走着,走着,似乎发现了什么,只见前面有一株古树,树上攀附着老藤,藤上站着一只只绒毛绿色的禾雀仔,禁不住问:“阿晖叔,怎么天露山上的禾雀仔是绿色的呢?” 龙朝晖顺着龙飞所指,抬头望去,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树上站着的不是禾雀仔,而是禾雀花。” “禾雀花?”龙飞嘟囔着,“怎么禾雀也会开花呢?” 龙朝晖听后笑了起来:“大恩人,这树上的不是会飞的禾雀,而是形状酷似禾雀的花朵。 龙飞眨着眼,再定睛一看,笑了起来:“啊,这确实是挂在大树上的花呀!我是不是视力有问题?” 龙朝晖笑道:“大恩人,你视力无问题,不少人初到天露山,见到树上挂着的一串串禾雀花,也错以为那是禾雀仔哩。”。 一路走来,龙飞见到不少的禾雀花树,那一串串的禾雀花,密密麻麻地拥挤于藤上,形态如禾雀,一串串挂于大树间,恰似千万只禾雀栖息于林中浓荫下,与活的禾雀相比,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龙飞背着龙朝晖,将近山脚处,一条分叉路就在面前。 第三十四章 天露山勘察(3) 龙朝晖听到龙飞“吁、吁”的气喘声,知道他已经十分劳累,说:“大恩人,这里叫‘山脚脊’,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好的。”龙飞将龙朝晖放下来后,用衣袖擦着满头大汗,心想:如此走法,该走到什么时候才能走到他家呀? 龙朝晖似乎猜到了龙飞之所想,幽默地说:“大恩人,你看,前面那堵石壁,则边有一个隐蔽的洞口,那堵石壁犹如一扇大门,把山外各村寨、各城镇的与山内阻隔开。待会我们穿洞而过,就进村啦!” 龙飞玩味着:“也就是说,穿过这扇山门就到您家了?” 龙朝晖肯定地说:“对!” 果然,龙飞背着龙朝晖,低头弯腰,再侧着身子,跨过了那个犹如隧道般的山洞。 龙朝晖指着眼前的那条村庄:“这就是我们的龙家寨。 龙飞见密林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屋顶,道:“啊,你们的家就在那里面?” 龙朝晖点着头:“那是一条僻静的村庄,几十户人。” 在洞外处休息了一会儿,龙飞又背起了龙朝晖,朝龙家寨走去。 龙家寨掩映在密林的深处,十分隐蔽。 沿着崎岖的小路,经过一个拐弯便进入了龙家寨。 有一条山溪在寨子旁蜿蜒流去。 龙朝晖的家是一座青砖瓦屋,门前用竹篱笆围着,上面爬满开得灿烂的金黄色爆仗花,一簇簇,一团团的。院子中间有一棵苍劲的紫玉兰树。当地人将紫玉兰叫做玉堂春,看来树龄该有上百岁了,树上绽开着一朵朵拳头般大的紫红色花,煞是好看。 龙朝晖领着龙飞进了大院里。这时,院子里有一男一女正在忙着。 院子紫玉兰树下摆着几个香樟木墩,龙朝晖指着那一男一女作介绍:劈柴那个是我的儿子龙志成,喂着鸡的那个是我小女龙志凤。 龙朝晖是龙家寨的寨主,年过半百,在村里享有很高的威望。 龙朝晖的祖辈从北方迁徙到天露黄窝村,后来这帮从北方迁来的人逐渐强大起来,便从黄窝村分离出来,取名乐家寨。 龙朝晖的父辈很有生意头脑,全家上山采摘蘑菇等山货,还上山打猎,把捕获的猓子狸、梅花鹿等拿到天冈圩坪卖,再购回或咸鱼、食盐等物卖给山里人,不出几年,就成了在天露山一带有名的富户。 龙朝晖向龙飞介绍了他的家人后,满怀感激地说:“阿成、阿凤,这位是阿爹的大恩人,叫龙飞,今天一早,我上山猎被毒蛇咬了,是阿飞救了我的。” 龙飞拱手道:“那是刚碰巧了,阿晖叔不必客气。” 龙志成和龙志凤听了阿爹的述说,感激地对龙飞说:“阿飞哥,您救了我爹的命,请受俺一拜。” 龙飞急忙制止说:“阿成、阿凤,这使不得,我相信,你们遇到这种情况,也会这么做的。” 这时,龙志凤沏好茶,端上来,给龙飞施礼敬茶:“阿东哥,请喝茶。” 龙飞急忙还礼:“多谢阿丹妹。” 龙志成一听,哈哈一笑,道:“既然你们都以哥妹相称了,那我与你……”龙志成说到这里,眼睛转了一转,目光停在龙飞的脸上,又说,“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兄弟相称了?” “这……”龙飞有点为难地看着龙朝晖父子,“我上山是勘查……” “哦,此话怎讲?”龙朝晖征征地看着龙飞,不解地问。 龙飞端起那杯清香四溢的天露山茶,呷了一口,然后向龙朝晖父子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龙朝晖是个善解人意、见过世面的人,听了龙飞所说,心想:“在天露山打通一条隧道,贯通山外那边,这固然是大好事。但山里人思想保守,有封建思想,怕打隧道惊动山神,破坏了龙脉,会拼命阻止…… 龙飞见龙朝晖沉默不语,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只要您们不嫌弃,我倒是挺乐意结拜的。” 龙朝晖说道:“大恩人,如果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俺家一定尽力帮。” 龙飞微笑道:“阿晖叔,龙飞在此先谢过了。” 龙飞与龙志成、龙志凤结拜完后,食过午饭,他惦记着刚才在山上龙朝晖说的那条暗道,便起身告辞:““阿晖叔,时候不早了,我也该下山回去了。” 龙朝晖见龙飞要走,急问:“大恩人,为何这么快就急着要走?连杯茶还未喝完。” “我是不想给你们家添上麻烦。”龙飞挠着头,找了个理由。 听到龙飞如此说,龙朝晖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龙朝晖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是有救命之恩,这可是大如天呀!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这……”龙飞犹豫着说。 “我希望你能住在我家多留些时间,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医冶,让我不留后遗症。”龙朝晖想出了这一个理由。 龙飞心想:公司已上正轨,也不在乎一天半响,正好利用这些时间好好探明路况,也不却了他们一家的意。龙飞想到这里,看向龙朝晖,真诚地说:“阿辉叔,既然您这么盛情相留,那么,我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朝晖双手击掌,朗声道:“好呀,就这样定了! 龙飞感激地看着龙朝晖,说道:“太感谢晖叔了。” “见外的话不要再说。”龙朝晖指着搁在大院里一角的几根猎叉,朗声说,“日后要是你们真要在天露山打隧道,有我们一家在,谁也休想在天露山上动你一根毫毛!” “谁在飞哥头上逞凶,管叫他有来无回!”龙志成顺着他爹的话说。 龙志凤挥着拳头,声音激昂:“我虽然是一介弱女子,但也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龙飞感激地:“太感谢你们了!” “阿飞,你来到这里,我们全家都很高兴。你放一百个心,担保你平安无事。”龙朝晖拍着胸膛说。 龙志成朗声道:“阿飞哥,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 龙志凤显出山里人特有的热情,鹅蛋脸上绽开笑靥:“阿飞哥,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家一样,千万不要客气。” 龙朝晖吩咐龙志成兄妹:“阿成,你先带阿飞到西边的那个房间住下来,阿凤,你现在去你外公家里叫你娘亲和大家姐回来,今晚为大恩人洗尘。” 第三十五章 惊喜连连(1) “好。”龙志成应声后,带着龙飞到西房去了。龙志凤蹦跳着走出了大院。 龙志凤与她妹妹刚走出家门口,外面传来了“好酒!好酒!”的叫声,随即,一位年近半百、矮墩壮实的汉子拿着酒瓶迈开蹒跚的步伐闯进大院来。 龙朝晖见到来人,先自开口:“敬福老弟,你又大饮了。” 来人叫龙敬福,是龙朝晖的邻居,论起辈份,也是堂兄弟。 龙敬福脚步浮浮地扬了扬手中的酒瓶,兴奋地说:“今天我又发大财了。” “今天你的猎物又卖了个好价钱了?”龙朝晖知道他是个好猎手,便看着龙敬福问。 “是呀!今天我卖山猪,哟,一下子就卖了一百元,哈、哈!这够我买好多天的酒喝了。”龙敬福借着酒意,眉飞色舞地说。 原来,龙敬福昨天上山打猎,打到了一头山猪,便拿到天露山脚的里洞圩去卖了个好价钱,返回龙家寨的家后,便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时,便过来将这“喜讯”告诉龙朝晖。 龙朝晖见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样子,便好心劝说:“敬福老弟,俗语说,“上得山多终遇虎”,我今早就被毒蛇咬了,劝你还是小上打猎山为好。” 龙敬福不以为然,反而倒过来劝龙朝晖:“我是吉星高照,鸿运当头,不会有事的。朝晖老兄,好像你这样靠做正行生意赚来的钱,该多苦多累呀?” 龙飞随龙志成到西房将随身带来的简易行李整理好床铺后,出来时听到龙朝晖与龙敬福的对话,便搭上话来:“我看还是阿晖叔说的在理。” “他是?”龙敬福转身望去,见到一个陌生男子,巴眨着眼睛,向龙朝晖问。 龙朝晖情急生智,指着龙飞,介绍道:“这是我老婆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 “难怪面生。”龙敬福拿起酒瓶往嘴里灌,摇摇晃晃地走出了大院。 龙敬福离开后,龙朝晖向龙志成说:“阿成,阿飞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你去洛洞村请梁大厨过来做上几道好菜,好好招呼一下阿飞,也为爹压压惊,去晦气。” 龙志成点着头说:“好,我立刻就去。” 龙飞惦记着那条暗道,借机说:“阿晖叔,您先回房躺会养伤,我趁天气好出去采些山草药回来给您疗伤。” 龙朝晖听龙飞这一说,也觉得有点困了,一阵疲惫袭来,打了两个“呵呵”,伸了一个懒腰,说道,“阿飞,听你这一说,真有点困了。”说完,扬扬手,“去吧,早点回来。” 龙飞看向坐在椅上的龙朝晖,关心地:“阿晖叔,我扶您回房吧。” “不用,你去采药吧。”龙朝晖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行回睡房了。龙飞拿起放在门角那把小锄头和那个小背篓,出门径直往那条暗道而去。 拐过一处山坳,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过来,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打扮时髦、非常有气质的女子骑着一匹白马来到面前,“嘎”的一声停了下来。 “你不是阿飞哥吗”那女子一见到龙飞,便叫了起来。 啊,多熟悉的声音……那两个浅笑时露出的酒窝和嘴唇下的那颗美人志,使他一下子就认出她来。 “多年不见,我……我真有点认……认不出你了。”平时口齿伶俐的龙飞,一下子竟变得有点紧张、口吃起来。 “阿飞哥,你怎么啦”她望着龙飞,嫣然一笑。 “你哥”龙飞竟问起她哥来了。 “我哥当兵去了。” 接着,她递了一张名片给龙飞,“我要赶去华南工院学听王教授上mba企业管理的课,回来请你喝青梅酒。”说完,飞身上马,一骑绝尘而去。 龙飞拿着那张名片一看,“岭南省天露山青梅食品集团总裁梁文英”17个字赫然入目。 龙飞做梦也想不到,多年后与她重逢,竟会是如此匆匆。怪不得有专家说:“中国人被时代的浪潮推搡着,马不停蹄地往前走。人生如此奔忙,不知为何” “是啊,为不知何”龙飞拿着那张名片,自言自语,悄然若失,又一次想起了。那个月色皎洁的夜晚,手心仿佛还有她留下的体温…… 记忆的帷幕徐徐地拉开,把他推回到他和她在一起度过的那些流金岁月…… 凤山村多见树木少见人,交通、信息闭塞,村民大都以打猎和耕种水稻为生,一年来也挣不到几个钱。 村中那些大龄青年,因为山,因为穷,始终娶不到媳妇,便自然而然地成立了“光棍团”,有时发疯一样干活,有时长卧不起,自称“卧龙”。 一个月色朦胧的夜晚,他和梁文达经过他们聚会的小屋,进去一看,只见台上摆着一副扑克,a、k、q、j、10,五张牌面一字形摆开,谓之“问卦图”,图上标着有各方位、婚姻、前程等。 梁文达悄悄告诉他:“这叫‘占卦问卜’。” 听了梁文达的介绍,他不置可否地微笑了一下。 那天晚上,他看见他们一个个拈香叩首起来…… 最后,大家都说:“学生哥,你也试试吧。” 忽然,梁文达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压低声音说:“我妹来了。” 丁一广瞪了她一眼,“感兴趣吗也来拈柱香吧!倒要问问你以后的终身大……”丁一广说到这里,欲言又止,大家的目光一齐投向了他。 他自从读小学时和梁文达成了同窗好友,经常与她在一起玩。也许是他生得眉清目秀之故,故被村里的人笑称为一对金童玉女。 “为什么自己的终身大事要听从那无知的扑克牌呢”她微笑着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丁一广顶了她一句。 “这玩儿能指点前程、婚姻”她轻声说着,“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明知无聊,却干这无聊的事,是不是有点可悲呀?!” “这”丁一广那双眼瞪得像牛眼大,一时无言而答。 “这间屋子,空荡荡的,你们知道用什么东西能把屋里挤满吗”她接着又说。 大家迷惘而不解地望着她,异口同声说:“不知道。” 她从台上拿起那盒火柴划着一根,顿时,整间屋子变得光亮起来。 “同样的道理,要使我们村富起来,靠的是文化知识啊!改革开放的春风一定能吹到我们村里的,我们村总得好好建设、一定会富裕的!请问,真的到了那时,我们应该怎么办” 丁一广他们都愣住了,这些话,怎么可能出自这个小女子之口 他也没料到,她把他平时在外面所见所闻的,在聊天时所说的,她竟能在此时并结合村里的实际,创造性地发挥出来,这,不得不令他佩服。 她的话像一道希望之光,照亮了这班大龄青年的心。他钦佩地看了她一眼,她抿着嘴,发出了会心的微笑。 夜深了,他们刚走到门口,她又转过去,拿起扑克牌说:“占卜问卦是没有的,以后再也不要搞这种无聊的玩艺了,把追求理想的信念坚定下来,生活就充实了。这些东西就送给我好吗”说完看了丁一广一眼。 “成,不过得礼尚往来。”丁一广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笑容。 “好!我一定找比这更有用的东西来跟你们换。”说完便拿起那些扑克牌走了。 突然,一只大手拍着他的肩膀,使他从沉思中猛然惊醒过来。他摇头一看,愣住了。站在面前的是一位身材魁梧、面色红润的男子。 “哈哈!怎么啦!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哦你不就是……”他话到嘴边停住,“你不就是光棍团长丁一广吗?!”显然,龙飞的思绪还处在那绵绵的回忆中。 第三十六章 惊喜连连(2) 也许是出于久别重逢之故,龙飞和丁一广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过后,龙飞仔细地打量丁一广:他以前忧郁、粗鲁、瘦弱的印象没有了,一副高大威猛的样子。 “做梦也想不到在天露山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能相遇,,阿广叔,这几年到那去了”龙飞拍着丁一广的肩膀说。 “唉,”丁一广见问,叹了一口气,“自鸡场倒闭,债主迫债,辞了村长一职,四处躲债。” “你和阿达的债务我为你们还清了,你大可放心回家吧。”龙飞安慰着说。 丁一广双眼紧紧注视着龙飞,见他背着个小背篓,还有还把小锄头,一副山里人采药的样子,摇着头说:“阿飞,你不会是哄我开心吧?你那来这么的钱?” 龙飞一本正经地:“哄你干嘛!共为你和阿达还清听欠债务,八百多万呢。” “阿飞,你那来这么多的钱?”丁一广追问着。 “我大学毕业回乡办鸡场,几经失败,终于攻克‘死鸡瘟疫情’这一千古难题,集团公司这几年取得巨大经济效益……”龙飞把他这几年的经历,原原本本地向丁一广述说了一遍。 龙飞这番话,像鞭子一样打在丁一广的心上。他抚心自问,六年了,他再也没有回过凤山村。他有愧于这片土地,有愧于这里的人,有愧于……丁一广禁不住在内心深处自责起来。 “阿飞,我真不知如何感激你,帮我还清了债务。”丁一广愧疚地低着头,不敢正视龙飞,喃喃地,“我对不起,我……” 龙飞言恳意真地:“说这些客气话干嘛!好夕您也为村办了这么多的好事、实事,收拾东西回凤山村吧,那里才是你的家。乡亲们都盼着你,还有阿达他爹和妹妹回村呢。” “是吗?多谢乡亲们还记挂着我……我们……我……我们在天露山……安家了。”丁一广支支吾吾地说。 “安家了?那也权是避难之所,天大地大,怎比得家乡的家大!”龙飞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那先到我那避难之所喝杯茶再说吧。”丁一广指着不远处那个山林说。 “好。”龙飞随着丁一广拐过了几道弯,来到了掩映在山林中的一户人家。 “阿娘,阿天叔的儿子阿飞来探望我们了。”丁一广刚到门口,就冲屋里喊了起来。 丁一广的娘亲听到喊声,带着一个小女孩从屋里行了出来,眨着那双老花眼,上下打量着龙飞,口中喃喃地说:“是飞娃子吗?都六七年没见了,大个仔了,长得真俊……” 龙飞赶忙迎上前说:“大娘您好!” 丁一广的娘亲颤抖着拉着龙飞的手,问道:“飞娃子,你是从城里来,还是从村里来呀?” “大娘,我从村里来的。”龙飞握着丁一广的娘亲说。 “龙太爷、太婆和村里的人都好吗?”丁一广的娘亲又问。 “好,都很好!”丁一广未待龙飞往下说,打断他的话说:“老人家就是话多,只顾着问这问那,我们先进屋,喝杯茶再说。” “他爹去世得早,自细任情惯了,飞娃子,你可别见怪啊。”丁一广的娘亲用责备的口吻说。 “娘,你又说什么呀!”丁一广看了他娘一眼,把小女孩抱起来,说:“小燕子快叫飞叔叔好。” “我有这么老吗?还未婚呢!”龙飞打趣地瞪了丁一广一眼。 小燕子很聪明,乖巧地叫了声:“飞哥哥好。” 龙飞一把抱起小燕子亲了亲,然后放下来仔细地端详着:一岁多的年纪,白里透红的小脸蛋,两根小辫子翘上天,长长的睫毛…… 看著这小女孩,龙飞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瞧她那双漆黒明亮的眼睛,还有脸上那两个浅浅的酒窝,酷似……像谁呢他的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小燕子的妈妈叫……” “梁文英呀!天露山上的人都说我儿子好艳福,娶了个貌美如花的媳妇。”丁一广的娘亲,这回快嘴快舌地说。 “阿娘,您又在说些什么呀!去去去,去准备晚饭,我与阿飞好好聚聚旧。” 厅里只剩下他们俩人了,龙飞抑制住内心深处的狂涛巨澜,躺在沙发上,定了定纷乱的神志。 丁一广黙黙地给龙飞沏了一杯天露山茶,放在茶几上。 一朵茶花在茶水中久久地旋转、沉浮…… 丁一广看着龙飞这副脸容,叹了一口气,开始向龙飞诉说起发生的一切: 事情还得从那次玩扑克牌说起,那晚她说的那番话,还真搅热了我们的心。过了不久,不知她去哪里弄来了很多有关科学养殖的书籍来兑现她的诺言,还要我们把书上的知识运用到实际工作上,变成我们的财富。 从此,我们不再盲目生活,刻苦钻研养殖技术。后来,我继你爸之后,也在村里办起了养鸡场,乡亲们还选我当了村长…… “那后来呢?”龙飞迫不及待问。 “后来,一场罕见的亚洲鸡瘟新城疫情,把我的养鸡实业公司给摧毁了,饲养的鸡全部死精光,还欠下一身债。为了不连累整条村,我辞去了村长外出躲债,浪迹天涯……” 龙飞心想:按理说,丁一广和阿达一家都因鸡场倒闭外出躲债,是不是走到了一起,成就了难中人结难中情呢?这怎么可能?听村长石金长说,丁一广公司倒闭出走在前,阿达公司倒闭,全家出走躲债在后…… 丁一广见龙飞陷入了痛苦之中,默默无语,很是过意不去,忍不住说:“阿飞,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这几年都在去了那里躲债,又为何在天露山上安家了呢?” 龙飞点了点头,算是作了回答。 丁一广呷了一口热茶,润了润喉,然后向龙飞诉说开来—— 丁一广雨夜离开凤山村后,一路上穿密林,越溪谷,爬山涉水,风餐露宿,不知走了多少时日,这天,来到了与外省交界的灯盏岭下,在龙凤镇营脚一条村庄落脚。 丁一广经常替村民干活,任劳任怨,当地老百姓对这位外来者不但没有抗拒,反而与他相处得极其融洽,常常送一些食物东西给他。 丁一广在村民的帮助下,在半山腰平坦之处用坭墙杉瓦建起了一间草屋。这草屋在几棵粗壮的绿树环抱下,既阴凉,又隐蔽。 第三十七章 隐居鸡嘴岩(1) 丁一广经常奔走于周边村寨了解民情。住了一段时间,丁一广便乘了一条竹扎的小筏,沿着河溪逆流而上。 这天傍晚时分,丁一广行至高山岭下的三江渡口,过渡后往西北方向而行,踏上一小山岗时,正在茫然,不知该往何方而去…… 忽然,丁一广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光环在飞旋,在缭绕。 “难道是光环在给我指引前路?”丁一广浑身一热,不由自主地朝着光环闪烁处走去。 转过一个山坳,只见一条山路向西延伸,没入茂密的树林之中。 沿着蓬蒿半掩的山中古道西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一座大山横在丁一广面前。 丁一广抬头一看,但见这座大山山势峻峭,怪石嵯峨,林木特别蓊翳,古木参天蔽日,于是,便朝大山攀爬而上。 这山上,往外凸出的巨石甚多,丁一广爬到半山腰的巨石下,举头仰望,上面还有一凸出的巨石,于丁一广经常奔走于周边村寨了解民情。住了一段时间,丁一广便乘了一条竹扎的小筏,沿着河溪逆流而上。 这天傍晚时分,丁一广行至高山岭下的三江渡口,过渡后往西北方向而行,踏上一小山岗时,正在茫然,不知该往何方而去…… 忽然,丁一广看见不远处有一道光环在飞旋,在缭绕。 “难道是光环在给我指引前路?”丁一广浑身一热,不由自主地朝着光环闪烁处走去。 转过一个山坳,只见一条山路向西延伸,没入茂密的树林之中。 沿着蓬蒿半掩的山中古道西行,也不知走了多久,前面一座大山横在丁一广面前。 丁一广抬头一看,但见这座大山山势峻峭,怪石嵯峨,林木特别蓊翳,古木参天蔽日,于是,便朝大山攀爬而上。 这山上,往外凸出的巨石甚多,丁一广爬到半山腰的巨石下,举头仰望,上面还有一凸出的巨石,于是又附着青藤老葛,往上攀援。 荆棘将他的手脚,脸部划破也顾不得了,当他攀上山顶时,已是天色昏暗,蓬蒿野草被风吹得摇曳不止,草屑被风卷扬到半空旋转,又被抛往远方。 几只毛色黄褐的狐狸在草丛灌木中奔窜,不时发出阵阵的哀鸣,在这空旷荒凉的山巅显得格外凄凉孤清,令人揪心。 乌云像囚犯一样被鞭笞而来,一道青白的闪电乍然跃起,雷声如千万辆战车隆隆地滚过空中,倾盆大雨从天上倾泻下来。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丁一广只好跑到一棵樟木树下避雨,但樟木树稀疏的树冠怎挡得住这倾盆大雨。 丁一广正在愁苦之际,天边又劈下了一道闪电,把黑暗的天幕撕开,把大地照亮。 就在那一瞬间,丁一广觉得眼前一亮,离他十丈开外的地方,有一个石室。 丁一广急忙背着行装奔了过去。 石室由三块天然生成的巨大花岗岩石叠成,上面的巨石被下边两块分开的巨石顶托着,形成一丈多宽的大飘檐形状,怡似一只雄鸡的鸡嘴。 丁一广躲到里面,马上逃过了雨淋之苦。 他瞪大眼睛,借看闪电的亮光观察、这石室不大,也不小,高约两丈,宽有三丈,令他惊奇的是,石室内有石桌、石凳、石香炉,靠里壁的地方还有一块平坦宽阔的地方,好像石床一样。 岩外长满了凤尾草、鸡骨草、山桃、山豆等可用作充饥的植物。 丁一广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在躲债之中,冥冥之际,似乎得到上天的庇护。 丁一广脱下淋湿的衣服,拧干了水,晾在一边。 他躺在床上,把行装放到里侧,思忆起师父对他的教诲,回忆起办鸡场后的一连串遭遇…… 石室外,雷电交加,瓢泼大雨下个不停。 丁一广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瞌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在蒙蒙胧胧之中,丁一广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声,他猛醒睁开了眼,呵,天已放亮了。 放眼远眺,但见两岸青山夹着一条绿绸似的小河,好似玉带一般蜿蜒曲折,迂回在丘陵沟壑之中。 河边,参差的村落,掩映在浓密的凤尾竹林之中。 岭下的坡地如金凤展翅。 水塘基围上的圆形大小石头,又像鸡舍中的一只只大小鸡仔和待出栏的肉鸡。 那边的土岗形状扁中带圆,形似鸡舍中的鸡场。 不远处小山岗状似一家公司,也酷似公司一扇半开半闭的大门。 远处的山峦群峰,烟雾缭绕,时隐时现。 “啊,天公造物,这里缘何有如此重的公司氛围”丁一广心中颇感奇怪。 “咔嚓”之声渐近,丁一广走出石室,往右望去,只见山路上,有一位四十开外的樵夫,手持砍刀,扛着草枪、篾条,踩着满地的落叶,上山来了。 雨后路上的泥疗和着衰败的落叶,人踩上去,“咔嚓”之声特别响。 樵夫突然看见一个男子从石室里出来,心头猛然一惊,问道:“你是什么人?晨早溜溜怎会在这鸡嘴岩里” 丁一广双手作揖,解释道:“昨晚我路过这山岭,遇到风雨交加,只好在此避雨。” 樵夫问道:“你从何处来,到哪里去” “这”丁一广知道此时不宜将自己的身世公开于众,答道,“我姓曾,叫阿辉,似一只飘零鸿雁,浪迹天涯,四海为家。” “啊,你原来是个浪迹天涯的游子。”樵夫的同情心油然而生。 丁一广忍不住又问:“大哥,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樵夫指点着山野:“这山岭叫做凤山岭,这岩洞叫鸡嘴岩,山下的河流叫凤山河。 “凤山河?”丁一广猛地一惊,不禁又问了一句,“这是何方所在啊” “广怀呀!”樵夫爽直地说。 “啊!广怀我来到了广怀”丁一广的心弦被猛地触动,不禁喃喃自语,“广怀,广怀……” 樵夫见他沉吟自语,不明地问:“广怀,广怀,你……你在吟诗吗” 原来,丁一广猛然触起师父曾对他说过的那句话:“要广怀天下。” 如今,来到“广怀”,不正应了师父的那句话吗?悔当时听不进师父言,大急进,结果……丁一广在心中叨念着:“师父呀,我对不起您,我就按您的赠言,在这里暂且安身思过吧。” 丁一广思索了好一会,转向问樵夫:“这里的山民,以什么为生?” 樵夫答道:“垦山打猎,打柴,你问这干什么?” 丁一广叹了一口气,道:“我似无根浮萍,飘泊流荡多时,感到身心疲惫,想在这里暂住。” “这……”樵夫厌着头想了想,!这样吧,我家有一间泥砖屋空闲着,如不嫌弃就请到我家里住吧。”这樵夫倒是个热心之人。 而丁一广自有看法,便推辞道:“大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历来不想给他人增添麻烦。你看这鸡嘴岩的如何?” “这鸡嘴岩里,住宿倒是个好地方。不过,你一人在此,未免过于冷清。”樵夫打量着鸡嘴岩里的石室,说出了他的看法。 第三十八章 隐居鸡嘴岩(2) 丁一广微笑着说:“我这个人就是喜欢清静。” 言谈之间,那樵夫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丁一广曾学过医术,故此对医治一些常见的疾病通晓一二,关心地问:“大哥,你是不是得了风寒了?” 樵夫打着喷嚏,辛苦地说。“可能是早几日我上山打柴淋了雨,回到家中,当晚全身发烫。但这山区小道崎岖难行,要到圩市上去求医又太远。” 丁一广关心地:“大哥,你这病不能一拖再拖的。” 樵夫一脸无奈:“那有什么办法呢” 丁一广自小跟随母亲学过用山草药治病,也懂得山中有无穷无尽可以医人的山草药,便说“这满山都是治病的山草药。” 樵夫大惑不解地:“治病的山草药?这里满山都是草,哪里有什么的药呢?” “你认识它就是药,不认识它就是草。”丁一广指着路边的一些野草,“你采摘那些草药回家去煎服,再用厚重的棉被盖压着,出了一身汗,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事到如今,半信半疑的樵夫只好抱着尝试的心态,跟着丁一广采摘山草药回家去。 过了几天,那樵夫高兴地来告诉丁一广,他的风寒真的治愈了。 那樵夫名叫容子良,为了感谢丁一广,特意请他到自己家里。 丁一广盛情堆难却,只好点头答应了。来到容子良家,不一会,容子良妻子捧出热气腾腾的汤与菜来,一股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 丁一广问:“大哥、大嫂,这是什么汤,什么菜呀好香啊!” 容子良故作神秘地:“这是我们山里人招待贵客的名菜,叫‘龙虎凤'。” 丁一广听不出这是当地人的话语,打了一个怔,大惑不解:“大哥,何为‘龙虎凤'呢” 容子良得意洋洋地解释道:“‘龙’是指毒蛇,‘虎’是指野猫,‘凤’是指山鸡。这顿汤与菜就是用这三种山物做的,十分补身好饮。” 想到本来是自由自在地在山里生存的山鸡变成了桌上的珍馐,丁一广不由得阵陈心疼。 这一顿,丁一广忍受着肉香的诱惑,没有喝汤,筷子也没有夹向山鸡肉,净夹肉边的青菜来吃。 容子良十分奇怪,问起缘由,丁一广皱着眉,说道:“我从来不杀鸡吃,也许山鸡与家鸡同类吧,一想到杀鸡那血淋淋的情景,我心里就不好受。” 容子良听了,觉得丁一广讲得颇为有理。 此后,容子良除了自己不吃山鸡和飞鸟外,还劝告其他的乡邻。 丁一广在鸡嘴岩石室里蛰居下来。 佳话传开,村民与山民们有病就上山来找这位“丁郎中”,而丁一广则不分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是有求必应,经常采药替人治病。 丁一广在这宁静致远的鸡嘴岩,开始了一段面岩思过的潜修生涯。 这天,山风飒爽,艳阳高照。 丁一广在山下帮村民干完农活返回鸡嘴岩,忽然,见山路边倒卧着一位中年和尚,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气息奄奄,便连忙上前,摘下了路边的金刚果,揉烂塞到他的嘴巴里,再替他按压“人中”,揉搓经络。 没有多久,那和尚悠悠醒来,睁开眼睛,见到丁一广慈善的面孔,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问,“你是?” 丁一广行过礼后,道:“我姓丁,叫阿辉。请问大师,你是何方游僧?” 和尚的声音仍然柔弱,答道:“贫僧名唤一悟。” 丁一广问:“你跟哪一位师父学佛的?” 一悟回答:“我是如觉大师的徒弟。” 丁一广自小听他老爸诵读《金刚经》,听他老爸讲历代佛门师祖的轶事,如觉大师的名字也听讲过,于是便问:“是不是六祖惠能特许在他法脉下自立门户的如觉大师?” “六祖惠能,在禅学思想史上是个承前启后的人物,其禅学思想内涵丰富,实践方法可行。其创立的应有的次弟和入手的方便,这顿修禅法对法海等后人的思想有直接影响。 而如觉的修行充满了顿悟思想,后人评价由六祖惠能口述,弟子法海执笔记录整理的《六祖坛经》,颇为融汇了佛禅机理和中华文化,是中国人写的、唯一被尊为“经”的佛教宗经。” 丁一广敬佩地说,“六祖惠能平生坎坷、命途多舛。其父卢行滔是范阳知府,遭奸臣陷害,被朝廷所贬,流放南蛮新州,贫病交加而终。自幼丧父的惠能与母相依为命,伐薪卖柴为生。24岁时,得高僧资助,北上远赴湖北黄梅东禅寺谒见禅宗五祖弘忍学佛,最终修成正果,成为禅宗六祖。惠能以其超人的智慧,将印度传入的佛教中国化、平民化、现世化,开创了极具中国特色的佛教禅宗,对传统佛教做出了重大改革和创新……” 这山野之人对佛门之事竟然了如指掌,一悟觉得奇怪:“啊,你是个俗人,对佛门的事怎么如此知晓?” “这……”丁一广支吾了一会,道,“我笃信佛学禅宗,故此也略有知闻。” 一悟探询而问:“你信的是哪一派系的禅法?” 丁一广见他长相和蔼,直言而答:“顿悟。” 一悟大喜过望:“原来是同道中人。” 丁一广:“不知大师对此有何高见?” “三祖提出的‘不用求真,唯须息见’,这是最早建立的顿悟禅法,而四祖、五祖、六祖与此一脉相承……”一悟如数家珍般说。 一悟越讲下去,声音越弱,显得有气无力。 丁一广见一悟太饿了,便拿出自己的干粮给他吃,再问道:“你怎么会来到广怀岭这深山老林呢?” 一悟吃过干粮,顿显精神多了,在犹豫了片刻后,见丁一广慈眉善目,才直言而答:“我在皖浙交界的山中弘扬佛法时,被人计算。” 丁一广大惑不解:“弘扬佛法也会被被人计算?” 一悟叹了口气:“有恶人诬陷,说我非法集会,与当地邪教有勾结。我如今是百口莫辩,唯有急遁远走,躲避为上。” “哦……原来也是避祸的。”同是天涯沦落人。为了慎重起见,丁一广并没有向一悟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只是问道,“你现打算到哪里去?” 一悟一脸的虔诚:“来到这里,我什么地方都不想再去了。” 丁一广有些不解地:“为什么?” 一悟站了起来,指着山下:“你看!” 一悟这一动作,丁一广已经有所领悟,道:“你是指这里的山山水水不同寻常。” “嗯。”一悟点了点头,反问道,“难道你也有同感?” 丁一广一本正经地指点着:“你看,广怀岭下的圆形坡地如高僧垫膝之蒲团,水塘基围上的圆形大小石头,排列有序,又像僧人手中的串串佛珠,那边的土岗形状扁中带圆,形似寺院中念经时所敲的木鱼。” “你讲的话有如我佛门中人一样,还有一点,好像……”一悟脸露惊异之色。 丁一广未待一悟把话讲完,又接上了话头:“不远处的小岗状似八卦,也酷似一本半开半闭的经书;远处屹立有序的山峰叫做花石十三峰,你看它烟雾缭绕,时隐时现,恰似佛地洞天,自有一种独特的意境。” 一悟听着丁一广的指点解释,颇有同感地说:“四周云蒸霞蔚,空灵缥渺,使人如在‘般若三昧’、‘不染万境’之处。远山在云海里漂浮,一似万佛来朝。看来是天公造物,上天赐给这里的山山水水有如此浓重的佛气。” 丁一广颇有同感地点着头。 一悟笑了起来:“如此说来,你与贫僧是见解相同了?” 丁一广“哈哈”一笑,道:“你不是讲过,我们乃是同道中人吗?” 一悟与丁一广两人相视而笑。 丁一广手指着鸡嘴岩,诚挚地邀请道:“如不嫌弃,就到那里与我同住。” 一悟连忙点着头,说道:“能有幸与丁居士同住,贫僧正是求之不得。” 人生难得逢知已。丁一广与一悟在广怀岭的鸡嘴岩住了下来。 丁一广与一悟在患难之中相遇,颇为“同道”中人,平时一起下山,去帮村民干活,耕田耙地,无所不干。找到食物,一起分吃;找到泉水,共同品尝;遇到困难,商议解决,更多的是谈经论义,交流禅法。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一悟所受牵连的冤案得以澄清,便决意重返北方,弘扬佛法。 丁一广虽然舍不得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佛门好友离开,但也知道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第三十九章 躲过追债人 一悟重返北方,对于佛学的弘扬与广泛传播确实是一件大好事,于是并不出面阻拦。 一悟在临行时将如觉所著的《绝观论》、《心铭》等手抄本送给丁一广,深情地说道:“这些经书,是我多年的心血。现在我留给你,先祖的修禅心得对你是有好处的。我虽然不清楚你的过去;但跟你谈禅论道时,我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你会有非比寻常的将来。” …… 广怀素有10万大山之称,峰峦层层叠叠,广袤的山地有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是两广交界之地,被重峦大山所封闭,交通的不便使它成了极少有外来者涉足的一方净土。 这里的特点是山高、林密、人稀,容易隐藏与逃逸,可进可退。换句话说,这里是“山高皇帝远”的蛮荒之地。 而丁一广栖身的鸡嘴岩在高山之巅,岩里有长年不涸的山泉滴水,一望无涯的连绵大山中有数不尽的可以充饥的野果。 这里也有独特的人文环境:是瑶族与汉人杂居之地,友好善良,民风淳朴,人与人之间和睦相处。 这里的山民不像南粤地区对传统佛教思想的信仰那么根深蒂固,反而,对丁一广所倡导的顿悟禅学思想更易于接受。 丁一广为人正直善良,乐于助人,不求奢侈荣华,只求清远淡泊,生活俭朴,与周围的樵夫、猎人、药农相处得十分融洽。 村民与山民们有病就上山来找这位“丁郎中”,而丁一广则不分白天黑夜,刮风下雨,都是有求必应,经常采药替人治病。 有一天,丁一广从鸡嘴岩处下山来,与一位猎人王二小同行往村庄走去,准备和村民们相聚。 忽然,望见村口处来了4个陌生人,一个个长相都是凶神恶煞,正在跟乡亲们说着什么。 丁一广离他们虽然有十多丈远,但从山风吹来的声音,依稀听得出,他们说的是北方口音的话。而被问话的乡亲一会儿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继而猛地摆手,示意听不懂。 这几个陌生人说的话和摆着的手势,丁一广似乎是听懂了。“啊,难道他们是?”一种不祥之兆立即紧攫住丁一广的心。 警惕性特高的丁一广,立即从身边的猎人王二小处取过一条布围巾,戴在头顶上,操起狩猎的器械,然后才用手扯了扯身边的猎人王二小,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看来,那一伙人气势汹汹而来,好像是在追杀什么人来的,我们还是躲避为上。” 王二小听后点了点头,与丁一广朝着另一边山坳快步走去,仿似猎人在追击猎物一样。 那些陌生人是当丁一广养鸡实业公司所欠下饲料商倪飞豹800万饲料款,雇人四处追寻丁一广的。 当倪飞豹派来的追债人,发现不远处的丁一广与王二小掉转方向,朝着另一边山坳走去,便呐喊着,撒腿从后面紧紧追赶而来。 没过多久,已在山坳口追上了丁一广与王二小,4个追债人举起了寒光闪闪的匕首,将丁一广与王二小团团围住。 领头的那个人长得三大五粗,人称鬼见愁,一瞪起眼睛有铜铃般大,叱喝道:“你们见到我们为什么要逃跑?” 王二小尽管听不懂那个鬼见愁操着北方口音的话,但从他们那副怒目睁眉的神态已推知出对方的质问内容,便说:“我们不是逃跑,而是发现山坳这边的荒草有狐狸出没,我们在追猎狐狸。” 王二小回答时的话是广怀一带的土话,那4个北方来的人听后眨眉眨睛,有的搔着脑袋,有的来回摆着手,表示听不懂,却摆出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有一个人还把七首在丁一广与王二小的面前晃动着。他们七嘴八舌,吵吵嚷嚷,比划着手势,在追问。 丁一广是岭南人,做生意走南闯北,接触过的人颇多,平日不仅听得懂他们所讲的话,而且还会学讲了几句。 现在,从这些北方人的话,丁一广知道他们的来意:现在发问,有没有见到名唤丁一广的人来过这里。这些北方人声言,若然告知线索,让他们捉住丁一广,就会有金钱重重奖赏。 面对冲着自己而来的追债之人,丁一广镇定自若,脸上却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态,用广怀一带的土话,向他们作答。 那4个追债人,只是听到王二小与丁一广满口的“叽哩呱啦”的回答,双方之间的问话与答话,简直是对牛弹琴。他们千里而来,为的是要追杀丁一广,现在却是人在面前不相识。 前来搜查追债的人与丁一广从未谋面,他们只不过是领了钱而来罢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做老板的都没有日晒雨淋,吃好喝好,故此皮肤一定是白皙的,红光满面、长肚腩的。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人又黑又瘦小,与他们想象之中的老板相差甚远。 丁一广因为长期与山民们一起劳动,一起上山下水,一起耕田种地,所以无论是生活习惯,还是皮肤颜色,差不多已经同化了。 那几个追债人做梦也想不到,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前这个瘦黑“土佬”竟然就是他们跋山涉水,历尽艰辛要追寻的人。 双方语言差异太大,无法交流。 这伙人听起广怀一带的土话,犹如鸡同鸭讲,也是没法听得懂。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大家都是摇头叹息,一脸的无奈。 机敏的丁一广明明听懂他们的话,却在诈作听不懂,并且不时做着手势,向他们示意:他俩是本地人,是叔侄关系,现在是要上山去打猎。从来未见过他们要追杀的什么大老板丁一广”。 王二小也心领神会地作着手势,示意他与丁一广是同姓叔侄。 的确,今时的丁一广打扮,举止言谈确实像当地的土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将倪飞豹派来的那4个追债给胡弄了。 鬼见愁扭尽六壬,也没有办法在丁一广与山民口中挖出半点有用的线索,其他的人干瞪眼也是无济于事,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上鸡嘴岩,沿着山道往广西方向走了。 目睹着那几个追债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山中,王二小向丁一广喃喃地说:“这几个人真怪,追寻什么大老板丁一广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而丁一广心中暗暗地长吁了一口大气,“这一次不但是天助我也,而且也是乡亲们助我也!” 广怀岭一带有10条村寨分布其间,其中有两条大村,一条丁家村,一条陈家村。 丁家村的村民大多数都姓丁,他们视为丁一广是五百年前是同宗同族,对他像兄弟一样,平日更加关心,大家情同手足。 丁一广在丁家村与村里的人一起上山打柴,挖药材,他干起活来,从不吝惜自己的力气,一个劲儿地埋头苦干。故此,大家都很喜欢他前来帮忙干活。 白天,他下山来帮村民们干活,傍晚,才带着满身的汗水,攀爬返回山巅的鸡嘴岩。寒冬炎酷,风雨无阻,从不间断。 丁一广以鸡嘴岩石室为住地,辗转于广怀的大山之间,跟山民们一道种地、采药、观赏山林景色,聆听深谷流泉,领略大自然的野趣,修悟自己的心性。 平日,丁一广继续自我修禅,领会佛经的真谛。 第四十章 深夜探慈母 这天,丁一广来到广怀的飞燕岩,那是一个很大而且很高的岩洞,那里是南洋金丝燕来大陆的唯一栖息地,在陡峭的岩壁和石缝里有许多燕窝。 当地的年青,可以攀登上几十米高的岩中峭壁采集燕窝,成为一绝。 丁一广经过飞燕岩旁边的那条村落,听到有人在屋子里放声大哭,好奇心驱使他进屋去问个究竟。 原来,那个村民姓丁,名韦玉,他的独生儿子前些日子吃烧烤的东西太多,以致一连三日三夜发高烧不退,脸颊通红,额角烫得怕人。夫妻俩束手无策,忍不住在家中啕嚎大哭。 丁一广知情后,察看过丁韦玉病中的儿子,知道他儿子患的是大热症,用好言好语来安慰他夫妻俩后,立刻到附近山中采来了对症的中草药。 那孩子服了后,第二天便可以下床到处走。夫妻俩见独生儿子死里逃生,在狂喜之余对丁一广感激不已,从房间里拿出几个珍藏起来的燕窝送给他。 丁一广说燕窝这东西太名贵摆手没有收受,说自己身强力壮不需要吃这么补品。 但丁韦玉执拗地要他一定收下,动情地说:“你救了我儿子的命,这是恩重如山。燕窝虽然名贵,怎比得上我儿子的性命宝贵?况且这些燕窝只不过是些土特产,是我从陡峭的岩壁上采下来的。如果你不收受就是瞧不起我们乡下人。这补品你可以不吃,但你家中的老人家可以吃的呀。” 丁韦玉这些话触动了丁一广思亲之情,母亲已年老体弱,如果能够吃得上这补品应该对她的身体大有裨益,所以在对方难却的盛情之下,只好收下了这些燕窝。 从丁韦玉家那里得到这些燕窝后,藏身于广怀深山密林中的丁一广更加惦念着自己的母亲。 丁一广毕竟也是一个有血有肉之人,在广怀的深山密林里往来穿梭,在潜修佛法禅机空暇之时,始终惦记着家里年迈的母亲。 尤其是月圆之夜,丁一广在高山上,对着浩瀚苍穹上的皎洁明月,翘首南天,朝着家乡方向,思念着生他养他的母亲,还有严父般的师父,止不住情思翻涌,夜不能寐。 岁月如高山上的山溪流水一样,悄然逝去,如今,夜深人静之际,独对那包燕窝,丁韦玉的话又涌心头,思念之情油然而生…… 思念的情是最折磨人的,丁一广终于无法按捺心中澎湃的思亲之情,决意回家乡探望久别的母亲,于是背着简易的行囊,悄悄地离开广怀鸡嘴岩那块藏身之地。 …… 墨黑的天穹上,浮云掩月,星光暗淡。 凤山村大地没有一丝的风,四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蛙叫,打破山村黑夜的沉寂。 一个矫健的身影,从凤山下来后,猫低着腰,鼠窜鱼跃,飘飞般溶入了沉沉黑暗中,没多久,进了凤山村。 这个神秘的夜行人,就是丁一广。 凤山村的旧情旧景,又呈现在他的面前,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熟悉!但是“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丁一广知道,自己外出躲债后,那些债主决不会善罢甘休,若然发现他回来,肯定会前来追债,所以,他在凤山的密林躲藏至三更,才从后山悄悄地进村而来。 越走近自己的家门,丁一广的心越是“怦、怦”地乱跳。离家已好几年了,他害怕夜里敲门后,里面是全无反应。毕竟分别时娘亲已是老弱之躯呀!所以,他在敲门时,举起的手竟然有点儿颤抖。 “得、得、得!”三声清脆而短促的敲门声过后不久,里面传来了暗弱的回声:“谁呀?” 丁一广听到这是娘亲熟悉的声音,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放落了,把嘴巴贴着门缝,压低声音,回答道:“娘亲,是我。” 王志芬在迷糊中被敲门声惊醒,儿子的声音对于母亲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她的心猛地抽搐,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揉着惺忪的眼睛,不知是真还是梦,再朝着大门处发问:“谁?” 门外回答声还是那么轻,却又是那么的清脆:“娘亲,是我。” 母子两情相牵! “啊,广儿!”王志芬一听,喜出望外,正想下床,但前几天上山割柴草时不慎崴了左边的脚腕,行动不方便,回家后没多久满身又起了大小不一的红色斑点,被这疾病纠缠得十分难受。现在半夜间,突然听到天天牵肠挂肚的儿子声音,王志芬不顾一切,一把拿起搁在床头的拐杖,下了地,撑着带病的身躯,颤巍巍地摸到大门前,拉开上下门闩,将两扇门往里一拉。 大门打开,浑黑的天幕背影衬托下,大门口站着的正是日思夜念的儿子。 “啊,广儿,你终于回来了!”王志芬还未来得及点着油灯,就一把将手中拄着的拐杖扔掉,扑上前去,把丁一广紧紧地搂在怀里,自言自语地:“我不是在做梦吧?” 丁一广情真意切地:“娘亲,我们都不是在做梦,我的确是回来了。分别这几年来,我很想念您老人家呀!” 日盼夜盼,今夜终于见到了儿子的一面,王志芬一边用瑟瑟抖抖的双手爱抚着丁一广的脑袋,一边喃喃地自语:“这就好了,这就好了……”两行悲喜交集的老泪,簌簌而下,流到了丁一广的肩膀上,湿了他的衣裳。 丁一广明显地感觉到:随着娘亲那瘦弱身躯的阵阵抽动,挟带着一阵阵热浪传了过来,毕意这是人生中难得的重逢啊! 丁一广将王志芬扶到小厅墙角那张熟悉不过的大竹椅上,让她坐了下来,这才点着了灯。 待在凤山的密林里东躲xz,紧张了大半天,滴水未饮,回到久别的家中,丁一广觉得喉咙干渴得像火烧一样,便到厨房的大水缸里拿起木壳,舀了大半壳水,仰起头来,“咕噜、咕噜”地喝了起来,这才返回小厅。 在灯光映照下,丁一广望着娘亲,见她比离别时消瘦了许多:脸颊凹了下去,鹳骨却凸了上来。脸上原先浅浅的皱纹现在变得又多又深,脸色呈灰中带黄,额角垂下来的白头发比起几年前多了许多。面对母亲那副衰老弱质的模样,丁一广心中不由得涌起阵阵酸水来,情不自禁地说:“娘亲,您变多了。” 王志芬揉了揉那双浑黄昏花的眼睛,再瞪大,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丁一广,喃喃自语地:“广儿,你也瘦了,黑了。” 丁一广自从离开娘亲,离开家凤山村,躲债藏在广怀深山密林里,短短的几年之内,他的人生已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坎坷挫折,如今尚陷入被人追债的境地,疲于奔命,心力交瘁,自然又瘦又黑了。 丁一广见母亲这副伤心的神态,强行挤出笑容,安慰道:“娘亲你别担心,乌云终会散去,以后一切会自然变好的。离开家乡这些年,我到外面见世面多了,成熟多了,觉得做人干事更有意义了。” 外面偶尔传来了夜枭的几下叫声,王志芬倏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肌肉颤抖了几下,担心地问:“广儿,那些北方来的追债人,个个凶神恶煞。他们住在天河圩里,有些在村口呆着,大白天还经常来家中搜寻,向我追问你的下落。你进村时没有碰到他们吧?” 丁一广知道那些北方来的人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嘴角往上一翘,轻蔑地:“他们布下一个口袋想让我钻进来,但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今天夜里我不是从他们的眼皮底下回来了吗?” 第四十一章 挑灯夜谈 王志芬仍然放心不下:“你回到这里,要格外小心。要知道随时随地都会遇到危险的呀!” 丁一广安慰道:“娘亲,您大可放心,对这一点我早就预料到了。今天太阳落山时我已从外地返到了凤山,一直躲在山中的密林里,等到三更天才下山来,再从村后面的蕉树林悄悄进来的。” “这就好了。”王志芬松了口大气,指了指摆在饭桌上的那对碗筷,动情地说,“你走了以后,每一天吃饭的时候,我都把你平日吃饭的这只碗摆在这里,再放上你常用的那双筷子。这样,我每次吃饭时就觉得你就在我的身旁一样。几年如一日呀!” “啊!”人世间的真情,有什么比母爱还要深,还要伟大呢?一股热潮在丁一广的心底升起,涌向全身,他感到喉咙发痒,挤出的声音有点哽咽,“娘亲,外出多年,我何尝不是日日夜夜都挂念着您呢?我经常为不能在您面前尽孝而感到不安。娘亲,您怪孩儿吗?” “不怪、不怪,我不会怪你,”王志芬轻轻地抚摸着丁一广的脑袋,说,“广儿,自从你离家以后,我逐渐想通了。你呆在家中孝敬我一人,这不过是小孝。但是你能为了全村人的利益,外出躲避,这才是大孝。” 丁一广听后十分感动:“难得娘亲您如此深明大义。有你这句话,孩儿今生外出就放心了。” 王志芬称赞道“广儿,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丁一广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娘亲,有好东西给您吃。” 王志芬不解地:“你会有什么好东西呢?” 丁一广解开了身上那个黑色行囊,放到桌面上,慢慢打开,里面除了几件简单不过的衣服外,还有十多只金黄色的桔子。 王志芬没好气地:“咳,我以为是什么宝贝东西,原来是些桔子,又酸又涩的。” “娘亲,您别讲那么多,先尝一尝吧,”丁一广说着,拿起一只桔子,快手快脚地剥了皮,塞到王志芬的嘴巴里。 王志芬咬了下去,一清冰糖般的清甜马上盈溢在口腔里,再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笑靥,连连称赞:“好、好!这桔子果然跟我们平日吃的桔子大不相同。” 丁一广手指东边:“这是那边的土特产——沙糖桔。” “沙糖桔?”王志芬啧啧地称赞起来,“难怪咬下去好像吃到糖块似的,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清甜的桔子哩。” 丁一广高兴地:“这次是我特意从那边带回来让您尝尝鲜的。” “刚才你进厨房拿木壳舀水喝那副急不可待的样子,我看你是口渴极了。既然这样,你在山上躲藏时为什么不吃这些桔子呢?”王志芬讲话时带有几分疼惜。 丁一广回答道:“多么口渴我忍一忍就过去了。娘亲,好吃的东西我要多留给您吃呀!” 王志芬夸奖道:“广儿,你真有我的孝心。” 丁一广言罢,又从包袱里拿起了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娘亲,这是些更好的宝贝。” 王志芬俯身低下头来,借着暗淡的灯光察看:里面包着的是几个元宝形窝状的东西,长约两寸,深一寸左右,两端有小坠角,细看它是银白色的丝状物织成不规则的网,再密集堆垒而成。 王志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东西,眨着眼睛,问道:“广儿,这是些什么东西呀?” 丁一广把嘴巴凑到王志芬的耳朵边:“这是燕窝。” “燕窝?”王志芬被什么触动了一下,皱起的眉头又松了开来,问道,“是不是地主老财平日吃的那些燕窝呀?” “不错。娘亲这一回说得对极了。”丁一广点了点头,述说着,“我听人讲过,燕窝有养阴、润躁、益气、补中、养颜等五大功效,可以治疗肺阴虚、咳嗽、盗汗、咯血等症。平日吃了是可以强身健体的。” “难怪地主老财要吃它来补身子了,”王志芬转过身来,眼睛盯着丁一广,“燕窝是十分名贵的,你怎么有钱去买这些东西呢?该不是在地主老财家里偷来的吧?”王志芬虽然知道儿子历来诚实,不会做出那些鸡鸣狗盗的事,但她知道燕窝是极其名贵的东西,丁一广身上没有多少钱,这东西肯定是大有来历的,所以板起脸来责问儿子。 “娘亲您一直教导我要做一个诚实的人,我怎会去做那些偷鸡摸狗的坏事呢。”丁一广拿起了燕窝晃了晃,讲话时态度格外认真,“燕窝确实是很名贵的。这些燕窝是在广怀那边,村民送给我的。” “村民送给你的?”王志芬还是解不了心中的疑虑,“乡下人穷得吃了上餐顾不了下餐。他们哪里会有钱去买燕窝送给你呢?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大的青蛙满街跳?” “我隐居的地方附近有一个燕岩,是燕窝的产地。因为我救了那村民儿子的命。”丁一广随后讲起了这燕窝的来由。 听丁一广讲述这燕窝的来历后,王志芬眼眶盈溢出泪水来,拿过那燕窝,仔细察看一番后,动情地说:“广儿,你有如此的孝心,真是我的好儿子。” 丁一广语带歉意:“娘亲,我离开村后,家中只有您一人,平日没有人替您挑重担,没有人在您跟前嘘寒问暖,没有人替您捶腰松骨。这些年,可真是苦了您。” 王志芬显得很平淡:“我这个人注定命贱,一生下来就是要捱苦受罪的了。” 母子倾谈之间,丁一广发现王志芬不时用手在身上搔痒,探过身来,关切地问:“娘亲,您怎么啦?” “没……没什么……”王志芬的嘴巴虽然这样回答,但身上的瘙痒是无法一时控制得住的,她又不由自主地抓起痒来。 桌上的油灯火苗仍在摇晃闪动,丁一广这时才认真地察看王志芬的皮肤,见上面有许多大小不一、高高低低的红色斑点,便指着她的皮肤,问道:“啊,娘亲,您怎会弄成这样?” 王志芬愁眉皱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到山上去找柴草,我曾经钻进一个灌木丛里,下山不小心扭伤了脚,当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全身燠热,皮肤越来越痒了。” 丁一广把左手伸向王志芬:“娘亲,我替您把把脉。” 丁一广说这话是有一定把握的。他在离开凤山村前,曾经跟村中的老郎中兆祥伯学习过一些中草药知识,到龙山打柴时也会采些草药回来,有小病时可我料理。在鸡嘴岩对时又跟随一悟大师呆了八个多月,而一悟是一位姓孙的师兄。这位孙师兄是药王孙思邈的家乡京兆华原人,出家前在乡间是个有名的郎中,对各种山草药的药效颇有研究。一悟跟孙师兄十分投契,白天黑夜都在一起,无话不谈,虚心向那孙师兄请教,从中学习到不少关于山草药治病的知识。一悟也将所学到的医术传授俭给了丁一广。这一回,丁一广将所学派上用场了。 “好呀,今晚我倒是看一看,我们丁家是不是真的出了一位能治病的人。”王志芬见丁一广这样说,便伸出了右手来。 丁一广将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扰放在王志芬的手腕后寸口的位置,食指定寸,中指定关,无名指定尺,屏神谛息地听起王志芬的脉像来,俄顷,再叫王志芬伸出舌头让他看了看舌苔。 丁一广来了一番的望、闻、问、切后,说道:“娘亲,您如今舌红绛、苔黄燥、脉滑数,这是疫毒内热炽盛之征。现在热毒缠于五脏,要医治则宜清热、凉血、解毒。” 王志芬有点信服了:“啊,广儿,你讲的病理我虽然不大懂,但你说得有纹有路,看来你是懂得看病的了。这病可能是我近日吃东西不注意引起的。” 丁一广分析道:“娘亲,您平日吃喝不懂得调理,加上那天可能无意接触到山上的树木引起了皮肤过敏而红肿发炎。有病就要及时医治。兆祥伯是四乡有名的郎中,平日医治皮肤等奇难杂症很有本事,您有没有找他看过这病?” 第四十二章 雨夜天露山 “我已经找过兆祥伯多次了,”王志芬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兆祥伯曾经给我开过山草药,我按照他的嘱咐,一边吃药,一边用药水来洗身,但一点效果也没有。” 丁一广不明地:“初时开的药方不行,您可以叫兆祥伯换别的药方呀。” 王志芬诉说道:“兆祥伯他也给我换过好几个药方,并且说加大了药量,但是一直都不见好转。最后,他摊开双手,表示已经想尽办法,再无能为力了。” 丁一广:“既然村里的兆祥伯医不了您的病,那么您可以另找其他地方的良医嘛。” 王志芬的脸上堆起了乌云:“你舅父替我先后找过三个郎中来,甚至连新州筠城有名的圣手刘剑波老郎中也给我开过几剂药方,但仍不见好转,反而我的病症越来越重。唉,医来医去得个桔,始终不见好转,事到如今,我只好认命了。横竖我这把年纪了,我估计自己在世上再活不了多少时日,算了。” “娘亲,您别如此悲观,”丁一广轻咬嘴唇,沉吟起来,“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来想办法给您医一医。” 王志芬问道:“广儿,你打算回来住多长的日子?” 丁一广:“既然回到家乡一趟不容易,我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 “好呀!”离别多年的儿子能够与自己朝夕相处,这是当母亲的天大的心愿,王志芬刚刚叫了好后,猛然想到了什么,连连摆手,说,“不行,不行!” 丁一广:“为什么不行?” 王志芬指着外面,满是皱纹的脸庞泛起忧虑之色:“近来风声紧呀!那些北方来的追债人都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如果知道你回来,决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丁一广心中有数:“我也知道他们会来这里守候,但我大白天躲到山里的密林里去,到夜晚更深人静的时候才进村来探望您。” 王志芬还是摇着头:“这,还是不行。这段日子,那些人分开好几批,除了每天例行进村,到我们家中查看外,还不时分头到山上去搜查。如果你躲到凤山那里去,实在太危险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的敲门声在深夜格外震响。 王志芬与丁一广都预感到事态不妙。 王志芬紧张地做手势示意丁一广快躲到厨房,然后朝着大门那边问:“谁呀?” 门外的回答声带有气喘:“我……我是阿贵,快……快开门……” 阿贵是王志芬的表侄,丁一广听声后连忙从厨房出来,拉开了大门。 阿贵一阵风般卷了进来,喘着大气,道:“阿广,你……你快逃走……” 原来,阿贵是天河圩镇悦来旅店的伙计,刚才有一位值夜的北方人跑回来向住宿在旅店的几个北方人报告,说三更半夜时分,凤山村王志芬家有灯光,但四处门窗紧闭,见不到里面的人,只听到有男人与女人的声音。王志芬是寡妇,所以判定丁一广进村来了,但值夜那个人,不敢贸然动手,所以连夜赶回驻地。北方人的领班闻讯后,连忙将同来的4个人都叫醒。阿贵当时在旅店值夜班,知情后趁他们整装待发之机,便不顾一切狂奔前来报信。 丁一广心急地:“该怎么办?” 王志芬在惊惶过后,指着窗外:“广儿,今晚我已见过你,心也满足了。你现在迅速离开,跑到远处去躲藏,越远越好。” “不行!”丁一广摆手说,“娘亲,您身上得了这奇难杂症,我怎忍心就此离开呀。” 王志芬态度坚决:“针无两头利。娘亲老了,快闻到黄泥香。只要你平平安安,日后有长进。我多苦多痒都能够忍受。你还是快点走吧。” “不!”丁一广还是那么固执。 母子多年来头一次重逢就陷入了僵局。屋内静悄悄的,油灯燃烧发出“滋、滋”响声。 阿贵焦急地催促:“阿广,快逃吧!迟了就大祸临头。” 丁一广眼睛凝定,忆起离开村前,曾多次到过天露山打柴和采山草药,便猛拍大腿:“有办法了。” 王志芬望着丁一广,浑黄的瞳仁中闪出几点亮光:“广儿,有什么好办法?” “娘亲,我和您一道到天露山去。”丁一广指着东南方向,“天露山各种各样的草药特别多,到那里去,我既可避难,又可以给你医治皮肤病。” “广儿,你这主意虽好,但我扭伤的这只脚不争气。”王志芬无奈地捶打着左脚。 丁一广指着地下的拐杖:“您不是有拐杖吗?” 王志芬摆着手:“我拄着拐杖走路也觉得脚腕疼痛得厉害。天露山离我们凤山村有几十里路远,要爬过那座高高的风门坳,我怎走呀。” 丁一广坚定地:“娘亲,世上无难事,您不用拐杖就可以前去。” 王志芬不解地:“连拐杖也不用?难道我们有会飞的翅膀?” 丁一广举起右手,拍打着左边的肩膀,朗声说:“翅膀没有,但我有肩膀!” “肩膀?”听丁一广这样说,王志芬还是未明所以,“广儿,肩膀有什么用?” 丁一广站了起来,将双手放到背后,再往上一托,朝前走了两步,做了一个背人走路的动作:“娘亲,我把您背上天露山!” “啊!你背我上天露山?!”丁一广这决定太出人意料了,王志芬脸露难色,“这……你背着我,翻山越岭,过涧涉溪,要走大半天,是好苦好累的呀!” “苦和累,有什么可怕呢?我三岁时,爹爹已离开我们了。我是捱苦长大的。” 王志芬深情地:“广儿,为娘知你是在苦水中浸泡大的。” 丁一广孝顺地:“娘亲,我小时候,您背着我到处走。现在我长大了,背您上山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呀!” 王志芬内心一阵滚热,泪水夺眶而出,道:“广儿,背我上天露山,太辛苦你了。为娘我心中不忍呀!” 丁一广故意扳着脸孔:“嘿,娘亲,我们母子俩,是心连心的亲骨肉,您还讲什么客气话呢。” 知子莫母心。王志芬也故意沉着脸:“你呀,现在毛翼丰满了,倒要教训起你娘亲来了。” 患难中的母子俩,推心置腹,两人禁不住开怀大笑。 阿贵焦急地催促:“北方人正朝这边赶来,我也该回去了,你们快逃走吧。”言毕,急急地出了大门,消失在黑暗之中。 情急之中,王志芬马上收拾简单的行装。 丁一广则动手将带来的包袱重新包好。 南方的天气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窗外一道蓝色的电光乍然而起,划破乌黑的夜空,瞬间即逝,随即,沉雷炸响,在天空如万千战车滚过,滂沱大雨从天而降,打得屋顶“啪、啪”作响。 王志芬皱起眉头:“广儿,下大雨了。” 丁一广朗声道:“风雨交加,天助我也。” 王志芬不明地:“为什么?” 丁一广说道:“风雨横扫,把我们路上的脚印全扫掉了。那些追债人即使前来查找,也找不到我们的踪迹。” “好,”王志芬指着墙边,“广儿,那边有件大簔衣。” 丁一广趋步前去,一把抓起了大簔衣,又拿起了旁边挂着的尖顶大竹笠,“走!” 外面天穹黑漆漆的,山风呼啸,横斜的雨箭射在地面上,“啪、啪”作响。 远山与四周的田野都淹没在茫茫的黑暗之中。虫鸣蛙鼓被风雨的喧哗声掩盖了。 丁一广与娘亲刚刚离开,四个手持棍棒器的人气势汹汹地赶到凤山村,将丁一广家团团包围,大声喝叫开门,里面无人应答。 他们用脚猛地踹开大门,冲了进去,四下搜索,却是一无所获。 领班的那个满脸横肉的人,朝手下说:“丁一广肯定回来过,定是接他母亲到什么地方躲藏去了!我们分头去追!” 他们即分成二路,似水银泻地般冒着倾盆大雨朝不同方向追杀而去。 一位青年男子,背着一位老妪,上面盖着大簔衣,再戴着尖顶大竹笠,离开了凤山村,踏着田野路上的泥泞,朝着天露山,迈开坚实有力的步伐前行。一步一挪移,一步一汗珠,一步一脚印。一步一段情,一步一份爱,什么风狂雨骤,什么丛生荆棘,什么坑洼泥泞,什么山高路陡,都阻挡不住他前进的脚步…… 第四十三章 丁村长说忧愁 丁一广背着母亲,在风雨中艰难地走着,走着,凭着健壮的体质和坚毅的意志,不知不觉已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了一条山高岭陡的山坳下,这就是龙门著名的风门坳。 一场滂沱大雨过后,云收雨霁。 太阳从东方冉冉升起,带来了满天瑰丽的彩霞。 大地被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空气变得十分清新。 丁一广觉得肩膀越来越沉重,从脸颊流到嘴巴的水咸咸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他觉得越发口渴了,见前面溪边有个梅林,走到那里后解下了簔衣,将王志芬放下来。 丁一广去到溪边,掬了几口水喝,然后和王志芬靠着一棵大梅树休息一会。 在丁一广用衣袖抹脸上汗水的一刹那间,他的眼睛无意望到后面远处来了两个穿着灰黑色衣服的北方人。 “啊,不好了!有人追来!”丁一广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侧身小声跟王志芬说。 王志芬虽然老眼昏花,但循着丁一广所指望去,在一层模模糊糊的白幕后仍可以辨别出远处追来的是两位北方人,急切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 丁一广放眼四顾,见梅林深处有棵盘根错节的老梅树,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顿时有了主意,道:“我们先到那棵老梅树后面躲一躲。” 王志芬:“好。” 丁一广立即背起王志芬,迅速躲到那棵老梅树后面,蹲了下来。 来者确实是从北方来的追债人。 幸而,在路边休息的丁一广眼利,及早发现了他们,机智地躲到梅树后面。 两位追债人到风门坳下,停住了脚步,抬头望见前面的山坳又高又陡,一条崎岖小路似长蛇般盘山而上,两旁尽是荆棘茅草。 提着长棍的人怀疑地问:“丁一广会不会躲藏在梅林里呢?” 手执大扑刀的人放眼朝梅林搜索了一番,摇了摇头,说:“里面没有。” 丁一广母子俩躲藏在梅林深处那棵枝干粗壮的老梅树后面,婆娑而茂密的枝叶遮挡住了两个和尚的视线,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丁一广母子的身影。 提着长棍的人转动脑袋,发现山坳右边远处有一条小村庄,道:“看来丁一广会躲藏到那里去。” 手执大扑刀的人:“好,我们到那村庄去搜一搜。” 两位追债人便拐往右边的小路,朝小村庄而去。 见到追来的人没了踪影,丁一广仄头想了想,向王志芬说:“我们如果再朝这边大路走,他们找不到我们便会原路折回,这样,很容易与我们相遇。我们不如穿过梅林,绕左边的山间小道上天露山。” 王志芬顺着丁一广的所指,透过梅林望去,那边的山坳更陡,树林更茂密,问:“那边也有小道通往天露山?” 丁一广点着头:“嗯,我以前采药有好几次走过那条山间小道,虽然山势较陡,十分崎岖,但近了好几里路,过了风门坳,再上去就是天露山了。” 王志芬看向那条小道,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也只好走那条山间小道了。” 丁一广又将王志芬背在身后,穿过茂密的梅林,顺着左边的山间小道,往上爬,上坡的路不好走呀。丁一广觉得背上的娘亲越来越重,但他咬紧牙关,一步一步地向前迈进,汗水顺着他的脸颊一直往下淌、往下淌…… 不经一番风霜苦,怎得寒梅扑鼻香?!伟大的母爱让他承受着天大的困难与阻力,步步向前,朝天露山上进发。 丁一广背着娘亲终于过了风门坳,一条村庄展现眼前。这里,田里路边,大大小小的石头特别多,有一条小溪在路边潺潺地流过,两旁的深绿色的蓬蒿又高又密,开着黄白色的小花。 丁一广停下脚步,看着前面的条村庄,心想:先进村找个歇脚的地方好呢,还是继续往前走? “广儿,在想什么呢?”王志芬见儿子站着沉默不语,忍不住问。 丁一广转过头说:“娘亲,我在想先找个地方歇歇脚。” “那先进村去询问一下,洛洞村在那个方向吧。”王志芬见儿子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不由得想起梁文达的父亲梁日盛和女儿为躲债,到了天露山洛洞村一个远房亲戚家的事来。 丁一广不明地:“娘亲,打听洛洞村干嘛?” “日盛叔在那里。”王志芬把二年前梁日盛父女投奔天露山洛洞村亲戚家的事说了一次。 丁一广沉思了一下,说道:“娘亲,我想这样冒冒然去打听日盛叔,不太好,引起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注意就不好了。” “哦,这层你娘确实没想到,广儿,你说咋办好呢?”王志芬脸上浮起一丝忧虑之色。 “娘亲,您放心,车到山前必有路。我们还是先往山上走吧。”丁一广安慰着说。 “那就先往山上走吧。”王志芬觉得儿子说的在理,点着头说。 “嗯。”丁一广背着母亲行了一会,突然,看见在小路的转拐处,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渐渐走近了,一个他未见过的五十开外的男人。 那男人衣着光鲜亮丽,一眼望去,就知道他是个家境富裕之人。 那个男人朝着丁一广点了点头:“阿嫂、小兄弟,你们好。” 丁一广还了一个礼:“大叔好!” 丁一广放下母亲在小路旁一块石头歇脚,看向那个男人,一张国字脸,慈眉目善,头发、胡子花白,满面忧愁。丁一广引发慈悲心,问道:“大叔,看您满面忧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心事的事?” 那个男人见问,唉”地长长叹了一声,然后将他的忧愁讲了出来: 原来这个男人姓丁,名天啸,是丁家村的村长,在这天露山一带,算是数一数二的富豪。 他年过半百,本应是孙儿缠膝,享天伦之乐。但是天意弄人,天公却给他开了一个如此残酷的玩笑:二十岁的儿子丁金发,是他家五代单传的独苗。 大前年,就在丁金发二十岁生日那天,他忽然得了一种怪病:经常头晕头疼,耳朵鸣响,易怒不安,走路稍快就心跳加速,气喘吁吁,手无缚鸡之力。一天到晚,他都疲惫不堪,昏昏沉沉想睡觉,近日还久咳痰喘,咯血吐血。 二十岁,本应是开始步入人生大展鸿图之时。但命运却让丁村长这唯一独苗得了这重病。 丁村长为了替儿子治病,四处寻医,看过的郎中成百,吃过的药剂不下千方。而他的宝贝儿子的病却时好时坏,不见痊愈。 万般无奈之下,丁村长想替儿子娶一门媳妇来冲冲喜,好让他的宝贝儿子病愈。 以丁村长的家势,方圆十里家有未嫁闺女的人,都会想攀上这门亲事。 但当那些想攀上这门亲事的人知道了丁村长的宝贝儿子的实情后,都一一打了退堂鼓。 任凭铁嘴媒人走遍天露山山里山外,到各家有待字闺中的姑娘说亲,大鼓如簧之舌,磨破嘴皮,家长都是摇头摆手,没有一家肯答应这门亲事。 丁村长每天都在家中焦急地等待消息,等到红日西沉,铁嘴媒人垂头丧气地踏进门来,每一次回复都伤透了他的心。 更可怕的是,睡在病床上的王金发经常做恶梦,深更半夜不时惶恐地叫着:“鬼、鬼、鬼……” 人们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同样的是:一人得病,弄得全家都不得安宁。 独生儿子重病给丁村长身心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折磨,害得他寝食不安,日益消瘦,身体渐差。 丁一广知道情况后,问道:“丁村长,您最近还请过什么人呢?” 丁村长道:“我最近请过郝巫婆到过我家作法。” “怎么个作法?”丁一广进一步问。 丁村长见问,便向丁一广讲起请郝巫婆来他家请神驱鬼的过程: 我在百般无奈之下,用八百元的代价从外地请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郝巫婆。 这个郝巫婆远近闻名。信奉她的人都称赞她卜吉问凶,神通广大,可以上通天界,下达幽冥,施起巫术,请来天兵神将,驱鬼治邪医病,十分灵验。 那天,郝巫婆五点未到便来到了我家,说要等到天黑下来才可以施法,要我大鱼大肉请她饱餐一顿,才有力气作法。 天黑下来后,我在郝巫婆的指点下,毕恭毕敬地在神台前装上了香烛,作了祈祷,再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第四十四章 破解迷团(1) 郝巫婆进房间望了望正卧病在床的丁金发,问他近日有什么感觉,返出厅堂,点燃了香烛,对着神台,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今下笔……” 我按照郝巫婆的吩咐,跪在地上,静静地观看事态的进展。 好一会,郝巫婆才双臂往上直伸,大叫一声:“我返回阳界了。”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问郝巫婆:“怎么样?” 郝巫婆煞有介事说:“你家对面那个山头,有几个野鬼缺衣少被,受冷捱寒。” 我不明地问:“那群野鬼受冷又与我何干?” 郝巫婆反问我:“如果是你,你在屋外受冻会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是要进屋去避寒呀。” 郝巫婆脸色阴沉地说:“就是这个理,那些野鬼就要入屋避寒,依附到你儿子的身上了。” 我一听到我儿子的疾病是由于野鬼附身,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声音颤抖地问郝巫婆:“你有没有搞错了?” 郝巫婆很严肃地说:“我怎能会搞错?幸而,你请我前来及时,否则,10天以后,你的儿子就会被那群野鬼拉到奈何桥,进枉死城去了。还有……” 我迫不及待地追问:“还有什么?” 郝巫婆就对我说:“你儿子死后,那些野鬼并不会就此罢手,它们就会转移附到你老人家的身上,到时,你就……” 我一听此话,吓得手脚都在颤抖,用力按着桌面才不致于瘫倒在地,颤颤抖抖地问,“那……那我该怎么办呢?” 郝巫婆沉吟了一下,伸出两只手指说:“只要你做到两点。这就要看你有没有诚心去救你的儿子了。” 我当时对她说:“为了救我儿子,别说两点,即使二十点我也愿意。” 郝巫婆说:“第一点,再加八百元给神驱鬼。” 我连连点头说:行,连同这次请你的费用,一共一千六百六,等会儿我叫家人跟你送回去。第二点呢?” 郝巫婆伸出了第二只手指:“第二点,是你要想办法让那受冷的野鬼有衣服穿,有被子盖。” 我问:“我见不到野鬼,又怎能让野鬼有衣服穿、有被子盖呢?” 郝巫婆说:“只要你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那些野鬼就有衣服穿,有被单盖着,就不会再挨冻受冷,也就是说,野鬼不会再来纠缠你的宝贝儿子了。” 听到能够让野鬼不再纠缠我的儿子,我不假思索就满口答应:“行、行。就依照你的吩咐去办。” 郝巫婆伸手指了指神台,对我说:“你跟我保证是无用的。你还是跪在神前作一个许愿吧。” 我救子心切,按照郝巫婆的指点,跪在神台前,又叩了三个响头,大声许愿:“如果能够让我的宝贝儿子治好顽疾,脱离苦海,我保证买回绫罗绸缎,将那边的山头覆盖,让野鬼不再挨冻受冷。望神灵保佑,望神灵保佑!” 郝巫婆阴沉着脸说:“在神灵前许的的愿,不是儿戏的事,是一定要兑现的。” 我发誓说:“那当然!那当然!如有食言,我将遭天打雷劈!” 郝巫婆闭着眼睛,又喃喃地一边念咒,一边手舞足蹈地对着我,说她刚才已请了天神二十八宿替我家驱赶小鬼。从今晚开始,我儿子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我连声向她道谢。 当晚半夜,王金发还是大声讲着梦话,猛叫有鬼,弄得他心烦意乱,无法入睡。 几天过去了,王金发的病情不但不见好转,反而变得越来越不妙。 面对现实,王村长才知道自己上当受了骗。 …… 丁村长讲着讲着,禁不住老泪纵横,哽咽着说:“我丁啸天不知前世做过什么缺德事,遭这个报应。我丁家五代单传就只有金发这一根独苗,以后承继产业,繁衍后代就全靠他了。唉,想不到他如今是让病魔缠榻,沉疴在身。我已垂垂老矣,生死轮回,本是自然规律,谁也无法抗拒。但人生最惨之事,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见儿子的病情一天天的恶化却无法给他医治,这真让我肝肠痛断呀!” 王志芬听完后,深表同情,便对丁一广说:“广儿,你在外医治好了不少病人,你就想想办法,医医丁村长的儿子吧。” 丁村长一听,连忙向丁一广恳求道:“小兄弟,我诚心诚意恳求你,出手医一医我的儿子吧。” “丁村长,我又不是郎中,我替那些病人治病,不过是根据自己平时学到的找那几味山草药治疗。我又怎敢随便给您儿子治病呢?”丁一广实话实说。 丁村长再三恳求:“我儿子患这病已这么久了,我也遍找名医医治,都不见效。小兄弟,你不妨试一试,如果能够医好我的儿子,我会重重地酬谢你。倘若我儿子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也绝对不会怪责于你。” 丁一广仍在犹豫:“这……” 王志芬代王村长求情说:“广儿,能帮人时要帮人,你就尽力帮帮丁村长吧。况且,都姓丁,王五百年前都是一家人嘛!” “阿嫂说得对,咱们姓丁一家亲!丁村长拉着丁一广的手,摇了几下:“兄弟呀,如果你能医好我的宝贝儿子,我就赠你万金。甚至我即使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辞。” 丁一广一本正经地:“丁村长,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如果真的能够让你的宝贝儿子脱离病魔的纠缠,找回健壮的身体,也算是功德无量。我不需要什么的酬劳,你的万金我一分也不会要。” 王志芬在旁听着,一再代丁村长求情:“广儿,既然丁村长都这样求你了,你也不妨尽你所能,前去一试,或许会有奇迹出现呢!” 丁村长看向王志芬,感激地说:“阿嫂真是个宅心仁厚的大好人。” 王志芬听了丁村长的话,不好意思地:“丁村长过奖了。” 丁一广回应丁村长的请求:“那好吧,丁村长,我就跟你前去走一趟吧。” 丁村长愁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谢谢……太多谢您们了!”言罢,向王志芬弯腰作了一个揖。 王志芬摆了摆手:“丁村长,您太客气了。” “丁村长,现在我到您家去,只是我娘亲……”丁一广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丁村长问:“看您母子俩面生,是从山外那边来的吧?” “是的,我从外地躲债回来,我娘早些天到山上打柴,不小心掉到灌木丛里,扭伤了脚,还患上了皮肤病,我就背着我娘上天露山治皮肤病。”丁一广实话实说。 丁村长听后,拍着胸脯,说道:“兄弟,你母子大可放心,我家阔屋大舍,到了我家里,天皇老子也不敢惹你们!” 丁村长说完后,在前面带路。” 丁一广背起他娘亲,跟随着丁村长而去。 丁家村的村民大都姓丁。他们都是三国时期吴国大将丁奉的后裔,为躲避战乱,南迁到这里。为纪念先祖,怀恋万里之外的乡关,他们将居住的村落取名叫“丁家村”。 丁家村在天露山的另一个山头,地处半山腰中,四周长满了苍翠的树木和色彩缤纷的野花。 峡谷的溪流在离村子不远处流过。 丁村长的家的确够大。一排三座青砖大屋围着围墙,庭院门前,上门贴满了所谓驱鬼镇妖的道符。 丁一广步入王村长的大院,放下了王志芬后,随丁村长走进厅堂。 厅堂陈设豪华,门前置有屏风,门上垂挂珠帘。前厅堂上,高悬丁啸天亲手所书“啸天堂”金匾,下挂一幅堂画。几上有座钟、花瓶,壁上有名家书画条屏。厅堂的门头、墙壁上却贴满了符咒,与富丽堂皇、高雅的厅大堂陈设极不协调。 丁村长的儿子丁金发在里屋左边厢房,房内也贴满了符咒。 丁金发病殃殃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被上压着三道符咒。 丁金发的脸庞鹳骨高凸,脸色苍白,两眼无神,手臂皮包着骨,皮肤干燥,几乎没有一点水分。 面对这个虚弱不堪的儿子,丁村长心痛得要命,十分心酸说:“发儿,我给你找到一位名医来了。” 丁金发对此毫无反应,那双眼睛好像死鱼一样呆呆地望着丁一广,阴翳的瞳仁里不时跳跃出的星点亮光,那是一种惶恐的神色。 这时,他有气无力地说:“爹,我一个将死的人,求爹爹别再这样反复折腾我吧。” 第四十五章 破解迷团(2) “发儿,别这样说,他是个小神医,一定会把你的病医治好的。” 丁村长言罢,从大厅拿来一张椅子放在床沿侧边,让丁一广坐。 丁一广坐下来后,很有礼貌地对王金发说:“阿发,请把你的右手伸出来给我把把脉,好吗?” 躺在床上的王金发,听到丁一广这亲切的声音,嘴唇动了动,没说什么,就乖巧地从被窝里伸出了右手。 丁一广为把完脉,再叫王金发张嘴伸出舌头来细察:“你近日吃饭的时候,觉得怎么样?” “到……到吃饭时,见……见了那些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王金发回答的声音十分细弱,犹如风中将断的游丝。 丁村长在一旁摇着头,说道:“我叫人炖穿山甲、斑鸠等山物给他吃,我闻到那些汤是香喷喷的,但他却没有胃口,不想吃。” 王金发似乎有满肚子的冤屈,辩解道:“我的肚子确实很饿,但不知为什么,见到那些东西就想呕吐,这叫我怎样吃得下去呀?” 丁一广蹙眉沉思着:“这……” “我儿得的是什么病?”丁村长指着儿子,焦急地问丁一广。 丁一广经过一番望、闻、问、切,对王金发的病因已了解了三分,回答道:“你看他的脸色那么苍白,舌苔发白而且厚,这是很明显的贫血症,并且是重度的贫血症。” “唉。”丁村长叹着气说,“有的郎中给他把脉后也是这么说的。你能开什么药呢?” “几年前,为了医治我村阿三嫂的皮肤病,我上天露山采山草药,见过不小南药。”丁一广回忆着说。 丁村长迫不及待地问:“那你见过有没有医治我儿病症的山草药呢?” 丁一广点了点头说:“有。” 丁村长兴奋地说:“那,我跟你一块上山去采。” 丁一广却说:“丁村长,您在家照顾好阿发,我上山去采山草药就行了。” “我跟你一块去吧,多一个人也好相互照应呀。”这时丁村长的侄子丁汉威闻讯过来,刚好听到他们的说话,看着丁一广,关切地说。 丁一广见王金威说得在理,也就不好意思推却,点了点,说:“那好吧。”言罢,背着王志芬先回西房休息,然后背起竹篓与丁汉威一起出门去了。 丁村长站在大院门外,大声地对着丁一广和丁汉威说:“阿辉、阿威,你们可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在家准备饭菜等着你们回来。” 丁一广回过头,向丁村长挥着手,大声地说:“好!村长,您放心吧。” 丁一广和丁汉威离去之后,丁村长吩咐俑人准备一桌饭菜后,坐在家中总是心神不宁,不时走出村口的高墩处,用手搁在前额,往远处眺望。直到日影横斜,天色转暗时,才见丁一广和丁汉威采了满满的一篓山草药回来了。 丁村长急忙奔上前,因为走得太急,脚下蹋到了一块石头,一个踉跄向前倒。丁一广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伸手把他扶住。 丁村长向丁一广问道:“那些药你都采到了吗?” 丁一广拍了拍竹篓,点着头说:“采到了。” 丁村长:“那太好了!太好了!” 丁一广和王金威随丁村长进了大院后,丁村长关心地说:“阿辉,先放下竹篓,洗手吃饭吧。看你们采了大半天山草药,都累坏了。” 丁一广将竹篓放下,用衫袖抹了抹满额大汗,然后把那些山草药倒在地上,向着丁村长,说道:“这是覆盆子,这是黑木耳……这些山草药,都是医治贫血病的。” 丁村长和王金威在一旁细心地听着,不时地点着头,从嘴里发出“嗯,嗯”的回应声。 丁一广也顾不上饥肠辘辘,先将这些山草药配对分成七份,教丁村长如何煎煮,再如何给王金发服用。 “好的,今晚我就照你的吩咐去办。”吃过晚饭,丁一广亲自示范,将山草药煎煮好,给王金发喝。 不消一袋烟的功夫,王金发的脸色已见好转,也有了食欲。 丁一广叫丁村长吩咐厨子煮碗汤粉放点肉丝、葱花给王金发吃。 待王金发把那一碗汤粉连汤汁都喝了后,丁一广母子才起身回西房休息。 几天下来,王金发一连吃了五六剂药,精神似乎好了一些,嗜睡也没有原来那么严重了。 但看得出,王金发的病症还没有得到根本的医治,丁一广无奈地摇头叹息。 丁村长见丁一广这副神态,赶忙上前安慰:“阿辉,你千万别自责,发儿服了你的药,已比往时好多了,饭也想吃了嘛。” 第二天吃早餐时,丁村长就开门见山地向丁一广诉说:“阿辉,昨天发儿还是好好的,但不知为什么,到了下半夜,外面传来了野鬼的哭声,发儿吓得钻进被窝抖抖瑟瑟地蜷缩着,不敢动弹。” “啊……”丁一广这才记起丁村长初次见面时,曾提过王金发夜晚害怕地叫“有鬼”,以为这是他做恶梦胡讲的呓语,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 “听发儿这么说,我侧耳细听,果然有小孩子的哭声从村外面传来。我强作镇静走出凤山村口,的确是有野鬼的阵阵哭声。”丁村长诉说着。 丁一广登着惊异的双眼,望着丁村长,问道:“丁村长,你真的听到了野鬼的哭声?” “昨夜我听得清清楚楚的,野鬼的哭声是从黑沉沉的山溪那边隐隐约约传来,这不由你不相信呀!”丁村长回忆着说。 丁一广又问:“丁村长,那野鬼的哭声真的像小孩的啼哭声?” “是呀,阿辉,那些小鬼的啼哭声,真叫人胆颤心惊,毛骨悚然啊……”丁村长心有余悸地说。 丁一广摸了摸脑袋,说道:“还真有这么严重?” “是呀,有哪个孩子会在半跑到龙潭那边去哭喊呢?”丁村长不明地说。 太阳出来后,一夜未眠的丁村长方敢出门,到村里挨家挨户去问。 “昨晚半夜,我起床解手猛地听到龙潭那边传来了小孩的啼哭声,吓得连尿也不撒了,就往屋里走,太吓人了。” “是呀,吓得我将大门锁得更紧。我家的小孩害怕得整晚都搂着我才敢睡觉哩。” “……” 丁一广听完了王村有板有眼的叙过后,低头沉思之间,触起了他对在鸡嘴岩时一件往事的回忆。 他思索了好一会后,心中自然有了几分推测,向丁村长向道:“你有没有到龙潭那边去查个究竟呢?” “我叫家中胆子最大的家丁雷豹去查个究竟。但他刚出村口听到那哭声就吓得连尿也拉下来了。”丁村长摇着头说。 “会不会是……”丁一广讲到这里,又收住了话头。 丁村长见丁一广欲言又止,奇怪地问:“阿辉,会不会是什么呢?” “没……没什么……”丁一广知道,现在讲给他听也是徒劳的,摆手而答。 丁村长不明地:“阿辉,你怎么啦?” 丁一广的眼睛跳着几点亮光:“今晚半夜我到龙潭那边去查看一下,到时自然就会有答案的。” 丁村长惊愕地问:“你半夜到龙潭那边去,难道你不怕鬼吗?” 丁一广笑了起来:“我怕鬼?我看是鬼怕我哩。” 丁村长关心地:“你要带什么防身的武器吗?” “武器?不用!”丁一广摆了摆手,“你给我准备好火把就行了。丁村长,你敢不敢跟我一起前往呢?” 丁村长沉思了一会,最后下定了决心:“好,为了我宝贝儿子的命,就算拼了我这条老命,也跟你一起前去。” 丁一广看向丁村长,说道:“您肯随我前去,就叫村里几个胆大的人跟着我们一块去吧,有什么事情,好容易照个应。” 丁村长低头想了想,喃喃地,“村里胆子最大的应该是我的那俩个侄儿阿强和阿威了”丁村长抬起头,朗声道,“好,今晚叫他们一起前往!” 丁一广点了点头说:“那就这样定了。” …… 第四十六章 破解迷团(3) 夜幕,终于降临了。 丁汉强、丁汉威依时来到丁村长的家集中。 “走!”丁一广把手一挥,带着丁村长、丁汉强等一行人,打着火把,出了丁家村,往龙潭那个方向走去。 夜幕下的大山,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溪水旁小路边蛙鸣虫叫,彼起此伏,萤火虫在山野和林中游移着,与夜空的繁星交相闪烁,那阴冷的山风凄厉地呼叫着,给山里增添几分诡秘的恐惧感。 一行人跟着丁一广,摸着黑艰难地行进着,好不容易来到了龙潭附近。 甫一停脚,潭里发出一阵小孩子的啼哭声。 丁村长顿时被吓得双腿发抖,扑的一声往前一倒,丁一广眼明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丁一广小声地:“丁村长,你怕什么?” 丁村长的声音颤颤抖抖:“有小鬼在哭啊……” 丁一广拍着胸脯,压低声音,对众人说:“世上哪里有鬼呢?有我在前面冲,你们都别怕,跟在我后面便行了。但到了潭边大家尽量保持安静。” “嗯嗯,我们跟在你的后面。”众人战战兢兢地跟在丁一广后面往前行进。 夜空的乌云被风吹散了,澄明的天穹像一块展开的巨大无匹蓝绸缎。 皓月如盘,月光照在四周的山野与花草树木上,像抹上了一层银色的光华。 丁一广带着丁村长一行人悄悄地来到了水潭畔。 从高处岩石上直泻而下的那条瀑布,如白练般撞到潭中凸起的石头上,激起阵阵浪花。 丁一广叫众人点燃火把,火光中,但见潭水清澈见底,潭底石缝中有泉水“叮咚、叮咚”直往上涌,形成湍急的回旋水流。 悠忽,阵阵小孩的啼哭声从潭里响了起来。 丁一广凭着敏感与经验,笫一眼就发现了声源,摆手让众人不要出声,然后往潭中一指。 众人顺着丁一广的手势望去,只见潭水上面正游动着几条形状奇特的鱼:这鱼长近一尺,背面是黑色和棕色相间杂着,鱼头扁而宽圆,上面嵌着一对小眼睛,尾部侧扁,伸出的四肢短小而肥硕。 丁一广脱口而出:“啊!娃娃鱼!” 丁村长把嘴巴贴着丁一广的耳根,小声地问:“什么?阿辉,你说这鱼叫娃娃鱼?” 丁一广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对,村长,这些就是娃娃鱼。” 丁村长借着火把的光,看见了那些鱼都长着四条腿,便好奇地看向丁一广,问道:“阿辉,这种鱼怎么会有脚的呢?” 丁一广指着在溪里自由自在地游着的娃娃鱼,笑着回答:“是呀,村长,这娃娃鱼跟别的鱼不同,它有四只脚,能够在水中游,也可以在岸上的岩石上爬。” “娃娃鱼、娃娃鱼……”丁村长自言自语,“为什么那么多的名字不起,却将它叫做娃娃鱼呢?” “丁村长,这种鱼会在夜晚发出娃娃般的啼哭声音,所以人们将它叫做娃娃鱼。你刚才也亲耳听到了,这种鱼的叫声多像娃娃的啼哭声。”丁一广指着溪涧中的那几尾娃娃鱼,耐心地解释着。 丁村长似乎有所悟:“这样的啼哭声,如果在白天听到也不算什么,但是在半夜三更听到,怪恐怖的。” “白天,娃娃鱼是不叫的。”丁一广笑着解释。 丁村长不解地:“那么它什么时候才会在半夜三更叫呢?” 丁一广微笑着,又说:“娃娃鱼只会生活在高山水质极好的溪涧里,白天躲藏在溪流的石缝里面,夜晚才出来活动。它们在半夜发情的时候才会叫的。” 丁村长听后,恍然大悟地说:“啊,原来如此!这些天夜晚我听到外面传来阵阵小孩子的啼哭声,一直以为这是半夜小鬼在叫哩!那个郝巫婆还说是对面的那群野鬼附体到我儿子的身上,吓得我几乎连尿也拉下来。” 丁一广见丁村长的脸色平静下来了,便说道:“丁村长,现在你亲眼看清了,那巫婆指的野鬼在哭,其实就是这些可爱的娃娃鱼的叫声呀!” “啊!我们都以为是鬼叫哩。”经丁一广这么解释,丁村长彻底明白了野鬼夜哭的真相,想到前些时候花了不少钱请郝巫婆到家里来作法驱鬼,真是后悔莫及,悻悻地说,“原来那个郝巫婆也是用谎言来诳骗我,害得我几乎耽误了给我儿治病的时机哩!” 丁一广劝戒道:“那些巫婆为了骗钱,当然是要编造一些鬼神故事来骗人,以后碰到这些事,你还是要先细心地想一想。” 有了这次亲身的经历,也算是一个深刻的教训,丁村长内心感触良多,点着头:“这也是!这也是!” 丁一广正色地跟他说:“人世间,如果你心中有鬼,你的四周都会有鬼。如果你心中没有鬼,就不会有鬼的了。” “如果心中有鬼,你的四周都会有鬼。如果你心中没有鬼,就不会有鬼的了?阿辉,你讲得有道理。”经历了一场恫吓的丁村长这时有了深刻的体会,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注视着丁一广,问道,“阿辉,你带我们到龙潭来,似乎是有备而来的,难道你先前就已经知道了龙潭里会有娃娃鱼?” “今天上午,你说在昨天半夜听到龙潭那边有小孩的啼哭声,似小鬼在哭。这让我忆起了一件往事,当时我就预感这龙潭里应该有娃娃鱼了。”丁一广回忆着说。 原来,数年前,丁一广在路宿鸡鸣寺时,寺里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和尚智开禅师不知何因,得了贫血症,每天厌食,日渐消瘦,脸色苍白,寺里的郎中及外面的名医替他诊病后,开过不少药方也是回天无力。 与丁一广同住的孙仲明平日常得智开禅师授法与指点,他虽然也懂得药理,但在寺里不是专职郎中。 一个炎暑天的夜晚,没有一丝风,禅房被猛烈的太阳暴晒了一整天,热浪迫人。孙仲明与丁一广在禅房里翻来覆去,无法入睡。 孙仲明向丁一广提议道:“横竖在这蒸笼般的房间里睡不着,不如到后山去走一走。”丁一广便跟他连夜上了后山。 后山上有一条长流不息的山泉水,这是供全寺一百多僧人饮用的。他俩沿着溪边走着,走着,快到山顶处,忽然听到了一阵阵娃娃的啼哭声。 丁一广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止住了脚步,问道:“佛门是清净地,平日我们上山打柴采药,从来没有见过俗世人家,现在时值深更半夜,怎会有小孩在山上啼哭呢?” 孙仲明凝神侧耳听了一会儿,说:“啊,这是娃娃鱼的叫声。” 丁一广第一次听到“娃娃鱼”这个名称,追问道:“娃娃鱼?鱼都有娃娃的吗?” 孙仲明故作神秘地回答:“你跟我前去,等会儿你就自会明白。” 于是,孙仲明带着丁一广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娃娃的啼哭越来越近,他们最后来到了后山上的一个水潭旁。 孙仲明低头指着那些在回游的鱼,说:“看,这就是娃娃鱼。你听它的叫声多么凄惨,好像娃娃半夜在啼哭一样。” 丁一广点了点头说:“嗯,它的叫声跟啼哭的娃娃像极了。” 孙仲明说道:“娃娃鱼在世上是不容易找到的,只能栖息在三百丈高的山溪中,含沙量不大、水质清冽、并且湍急回流的洞穴中。我们后山这道溪流正好适合它的生存环境。它们还会爬上岸来休息哩。” 丁一广更感新鲜,追问道:“它为什么半夜会哭叫呢?” 孙仲明答道:“娃娃鱼平日藏在洞穴里面,昼伏夜出,每逢发情寻偶时就发出‘哇哇’的哭声,来吸引异性。” 丁一广感叹地说:“啊,原来世间有这么奇特的生灵!”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我在家乡听老郎中讲过,这种娃娃鱼营养很丰富,有人称它为水中人参,也有人说它是‘软黄金’,对医治贫血有特别的药效哩!”孙仲明不愧是孙思邈家乡的传人,讲起医药来头头是道的,“天公造物,这是大自然的恩赐。我想,本来有这些娃娃鱼作为主药,再加上鸡血藤等作药引,我看智开禅师的病会有希望治好的。但是,这娃娃鱼我们不能捉它、杀它。” 丁一广不解地:“这……” 孙仲明这佛门子弟毕竟有菩萨般的心肠:“这是世间濒临绝种的珍稀动物,如果我们将它们捉来杀了,以后世间就不会有这物种了,但我们可以找代用品。” 丁一广挠着头问:“有什么的代用品?” 孙仲明朗声道:“燕窝。燕窝可以养阴润燥、益气补中,清虚热,治虚损。” 丁一广为难地:“如今到哪里去找燕窝呢?” “幸而,我祖上留下一些燕窝给我们防身护身用。我来鸡鸣寺时也将那些燕窝带来了。但燕窝要加一种药引,就会对智开禅师的贫血病有特殊的疗效。”孙仲明看着丁一广说。 “那……那什么药引呢?”丁一广忍不住问。 “鸡血藤。鸡血藤有活血舒筋、养血通络、扶正补虚的功效。”孙仲明说出了药引并解释其功效。 丁一广听到了一个新名称:“我们到到哪里去找鸡血藤呢?” 孙仲明指向东山对面的山峰:“我到过那边去采药,那峭壁上就有鸡血藤。” 翌日,孙仲明带着丁一广,到那边山峰采回了鸡血藤等山草药。 孙仲明这才将自己的想法跟智开禅师讲了。初时,智开禅师对杂役房中的杂役能开出奇方妙药抱怀疑态度,但那些医术高明的郎中也医不好自己的病,在这风烛残年之时,命运的好坏既然是由天注定,那么不妨试一试。 所以,智开禅师只是不动声地吃孙仲明给他煎服的药。 孙仲明拿出家中带来珍藏了多年的燕窝,加上鸡血藤和其它山草药混起来煎。 丁一广是个有心人,他从头到尾看着孙仲明在精心配方煎药,一边看一边问,将其要领牢记于心中。 果真是药到回春!智开禅师久病难愈的贫血病症得到了缓解,饭量渐增,脸色逐渐红润。经过一个多月的服药与调理,智开禅师竟然大病痊愈了。 智开禅师在少林寺是一位已修炼了五十多年的佛门中人,在寺里排的座次是在靠前位置,众人嘱目。如今,他的顽疾竟然被一位名不经传的杂役用独味丹方治好了,在寺中不啻是一件爆炸般的新闻。孙仲明由此而声誉鹊起。 第四十七章 药到病除 半夜之中丁家村对面龙潭那边“小鬼啼哭”这个谜团被丁一广当场破解了。 丁村长如释重负地放下了压在心头上的那块“儿子被鬼缠身”大石。 丁一广从娃娃鱼中受到启发,心想:何不用此方来治丁村长儿子的病? 于是,他试探式的说:“丁村长,我有一个药方,或许能根治好你儿子的病。” 丁村长惊喜地问:“阿辉,有什么好药方,你快说说!” “以燕窝为主药,以鸡血藤做药引。”丁一广看着丁村长,一本正经地说。 丁村长沉吟着:“鸡血藤……哪里去那里能找到鸡血藤呢?” 丁一广扬起手,指向前面那座山,说道:“丁村长,你放心,我曾经到那边的峭壁去采过药,见到那峭壁上长有鸡血藤。” 丁村长抬头看了夜空,沉吟着:“现在还是下半夜……” 丁一广征求丁村长的意见:“丁村长,您看这样好不好,明天我们分头行动,我到山中峭壁去采摘鸡血藤,你派人到镇里去买燕窝。” 丁村长高兴地:“好!” …… 第二天一早,丁一广吃过早餐,对王志芬说:“娘亲,我今天上山采鸡血藤为丁金发治病,不回来吃饭了。” 王志芬听丁一广这么一说,放下碗筷,说道:“广儿,你就放心去吧,注意安全。” “嗯,娘亲,放心吧,我会的。”丁一广说完后,便背着竹篓,出门去了。 红日西沉,晚霞给天露山抹上了一层血红迷离的色彩。 丁一广在山上寻觅了大半天,终于采到了鸡血藤,踏着夕阳的余晖回到丁村长的家。 丁一广一进门,丁村长就伸长脖子,问道:“阿辉,鸡血藤采到了没有?” “采到了。”丁一广从背着的竹篓上掏出刚刚采摘到的那把鸡血藤,在丁村长面前扬了扬,“丁村长,您看,它流出的汁是不是很像鸡血呢?” 在夕照余晖的映衬下,那割断的藤茎上流出来鲜红的汁液,十分惹眼。 “丁村长,这可是医治您宝贝儿子的特效药呀!”丁一广把鸡血藤递了过去,无限珍惜地说。 丁村长接过鸡血藤,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双老眼流下了两行热泪。 丁一广问道:“丁村长,你今天到镇里买回燕窝了吗?” “没有,”丁村长沮丧地摇了摇头,“今天我带人在镇里跑得腿都快断了,仍然买不到燕窝。” 今天清早,丁村长起了个大早,带着仆人满怀希望走了百几里山路,来到天河镇,走遍了镇里的大街小巷,到处寻找大小的药店药铺,都买不到燕窝。 其中康年药铺的老板康延年与丁村长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他告诉丁村长:“老伙记,即使在百里之外的龙门药铺,也早没有燕窝这种货了,难找呀。” 丁村长忧伤地:“兄弟,你给我找到了鸡血藤这药引,却没有燕窝这主药,我宝贝儿子的病还是医治不了呀!” 丁一广点了点头,说:“这也是。” 丁村长对天长叹:“看来苍天无情,真的是要我绝后了。” 丁一广安慰道:“丁村长,世上的事情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都来想想办法吧。” 丁一广从院子回到西房里,又像往常一样叫王志芬坐在竹椅上,站在她背后给她按摩。 按着,按着,王志芬并没有回过头,说道“广儿,你今天有什么心事吗?” “这……”丁一广支吾着。 王志芬轻声地:“我知道,你今天是有心事的。” 丁一广奇怪地反问:“娘亲,您怎么知道呢?” 王志芬说:“广儿,往日你给我按摩,一下一下,不紧不慢,不重不轻,但是今天你给我按摩却是时重时轻,时快时慢,我不用回头看,就知道你在走神想着什么了。” 丁一广想不到娘亲会如此敏感从给她按摩的轻重与节奏变化推断出自己有心事,只好承认:“是的,娘亲,我有心事总是逃不过您的眼睛。” 王志芬这才回过头来,笑着指着他:“知子莫母心。你还想瞒住我,你今天回来的神态跟平日就不一样,我一下子就看穿了。” 丁一广支吾着:“这……” 王志芬:“广儿,心中有什么难事就跟娘亲我讲,或许我能替你分担哩。” 丁一广咬着嘴唇想了一下,道:“既然娘亲这么说,我也只能跟您说个究竟了。”便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出来。 王志芬听后笑了起来:“咳,我以为你遇到什么天大的难事?原来这只不过是小事一桩。” 丁一广急道:“这还小事一桩?” “那个丁村长说到县城找了半天,也买不到燕窝,你从广怀带回来的那个包袱里不是有一些燕窝吗?”王志芬说着,从竹椅上站了起来,从壁上取下那个包袱,打开,将那些燕窝拿了出来,亮了亮。 丁一广望着那些燕窝,说:“娘亲,这些燕窝来之不易,十分难得,我是专门广怀那边带回来给您受用,补补身体的。您是我的亲生娘亲,我要尽尽孝心呀!” 王志芬开解道:“难得广儿你对我有这份孝心,但你这样做法,只是尽小孝。” 丁一广疑惑地看着王志芬:“小孝?” 王志芬神色认真地说:“你为人处世,对父母亲的关爱只是一份小孝,对天下百姓的关爱才是大孝。” “对天下百姓的关爱才是大孝,”丁一广琢磨着王志芬的话,“娘亲,您的胸怀真是宽广呀!” 王志芬嗔道:“你不要尽说娘亲我的好话,这可是做人之本。” 丁一广孝顺地:“娘亲一番肺腑之言,值得孩儿我终生铭记。” 王志芬神态变得少有的严肃:“广儿,我问你,你娘亲补身体重要,还是救人的性命重要?” 王志芬这么一问,确实给丁一广出了一道难题:“这……这……” 王志芬看着丁一广:“广儿,你还在犹豫什么呢?” 丁一广讲出了心里话:“燕窝那么难得,我担心将它给了别人,那么,娘亲您的身子呢?您也是病后初愈需要补一补呀!” 王志芬落落大方地:“咳,你娘亲已经是这把年纪了,可以说,是黄土已经将我埋了半截。但丁村长的独生儿子才是一个年轻人,说不定日后会成为社会的栋梁材哩!况且,我这乡巴人,说不定吃不了那么补的东西,你就将那些燕窝给丁村长的儿子用作医病吧。” 丁一广还在犹豫不决:“这……这……。” 王志芬的口气坚执:“阿广,你别再多想了,这回你一定要听娘亲我的话。” 一股热浪冲击着丁一广的心扉,他终于下了决心:“好吧,孩儿就听从娘亲您的吩咐去做。” 王志芬称赞道:“你这才是娘亲的好儿子!” 当晚,丁一广拿着从广怀带来准备给娘亲用的燕窝来到大厅。 丁村长喜出望外,问起这燕窝的来历,感动得紧紧地握着丁一广的手,说:“难得你娘亲如此深明大义,如果我儿子今番得救,我结草衔环,也要报答你们的。” 丁一广认真地:“我娘亲经常说,做好事不要图回报。丁村长,你不要再跟讲这些客气话了。” 当晚,丁一广亲自动手,将一些燕窝与鸡血藤等药进行配料煎煮,并且拿着药碗到王金发的床前,亲自用汤匙给他喂药。 在旁边看着的丁村长感动得老泪纵横,湿了他的衣襟。 王金发从父亲那里已经知道“半夜小鬼叫”只不过是娃娃鱼求偶时的叫声,“山鬼缠身”这沉重的精神包袱卸下,如今又得对症的妙药医治,第二天醒来就觉得精神好了许多,讲话也没有那么气喘了。 不知是天公有眼,还是药石奇灵,仅几天时间,王金发凹陷的脸颊逐渐胀了起来,由苍白转为了红润之色,还有几分油光。两眼的瞳仁由以前的呆滞变成了不时闪烁出炯炯神光。 再过些日子,王金发脸庞出现了三年都未曾见过的灿烂笑容,走起路来不像以前像纸那样身轻飘飘,而是步伐矫健,精神抖擞。手臂的肌肉也逐渐丰满,还可以将院子的那截重五十多斤重的樟木墩举高举低十多次。 丁村长见儿子的身体奇迹般好转,快乐得在唱起山歌来了。 当丁村长与王金发来到丁一广居住的西房向他们母子致谢时,丁一广指着他的心窝,语重心长地说:“丁村长,天露山上的山草药可以医治身体里的病。但是你们更要医治这里的病呀!” 丁村长不明地:“我的心也有病?” 丁一广点着头:“嗯,心里有病比身体有病更为可怕。你们更要除去心中的魔障,这样才能够真正有一个健康的身与心。” 第四十八章 两全其美 丁金发的病逐渐好了,但丁村长的心病却发作了,皆因丁村长想到了他在神前作下的许愿:“如果儿子的重病能治好,就给对面山头铺满绫罗绸缎。” 如今,儿子的病已经好了,就要“还神”作为回报,这就是拜神人的共有想法,这也是勤劳的山里人那种朴素执着的情怀。 这几天,丁村长带着几个家丁冒着炎炎烈日到对面的山头去,拿着一根截成一丈长的竹杆作尺子,在对面的山头走来走去,一边反复丈量,一边用簿记下了数据。 丁村长回到家中,晚上点亮了油灯,将白天丈量所记下的数据用算盘“噼呖啪啦”地作核算,越算他越吃惊,越算他就越心寒,阴郁的愁云浮上脸来,害得他整晚都睡不着觉。 丁一广看着丁金发的身体逐渐康复,而丁村长说话并不像前几天那么爽快,脸色变得灰暗,问道:“丁村长,您怎么啦?难道您老人家也患上大病了?” 丁村长:“没……没什么……” 丁村长越是支支吾吾,就越引起丁一广的注意:“有什么事你就照直讲出来,或许我能够替你分担忧愁。” 丁村长知道丁一广为人热心正直,事到如今,只好将他在神前的许愿详细地向丁一广讲了,随后说:“就这样远望过去,对面那山头似乎不算大,但这几天我与家丁到那山头勘察丈量过。它竟然有几干亩那么大。我算过,如果要在山上铺满绫罗绸缎就起码要十万匹那么多。我即使变卖身家,甚至连这几间大屋也卖掉,亦无法筹够买那些绫罗绸缎的钱。” “哟,听你说来,这个难度确实是挺大的。”丁一广想了一下,劝慰道,“既然您那晚是对神许愿,而现在您确实无法兑现,那么您不妨再来焚香谢神算了。” “不行、不行呀!”丁村长猛地摆手,说,“神前许愿,一诺千金。如果食言,就会遭到天谴雷劈的,我丁家的后代还要受到神灵惩罚、遭殃的。”心地善良的山里人对神灵就是那么的笃信,对曾经发过的誓言就是那么的执着。 丁一广不解地问:“丁村长,您当时怎会这样糊涂,信口开河,作如此大的许愿呢?” 丁村长此时是后悔莫及,用拳头捶了捶脑袋,一脸的无奈:“这只能怪自己那天晚上救子心切,没有考虑得那么多,脱口而出,许下了这天大的愿。” 丁一广见丁村长对神是如此的虔诚,性格又是如此的固执,手捏下巴,眯眼想着,要来一个“借力打力”,突然,一道亮光在他的脑海里掠过,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有办法了?”他的声音特别大,以至在场的人都被他吓了一惊。 丁村长眼睛直盯着丁一广:“兄弟,你有什么办法呢?” 丁一广分析道:“即使您真有本事筹够钱,买回十万匹绫罗绸缎给那山头铺满了。这会惊动四乡八邻,称赞丁村长你守信用、一诺千金。但您有没有想过,这一件事情过后的反效果呢?” 丁村长眨着老眼:“我做了好事也会产生反效果?” “是的,”丁一广口气十分肯定,“你如果将那些绫罗绸缎铺满了对面的山头,初时看来是蔚为壮观的,但那些绫罗绸缎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天天经受日晒雨淋,用不了半年,它们不但会褪色,而且会沤烂。到时满山烂布,发霉发臭,变成了垃圾成山,下雨时引起山上污水横流,这局面叫谁去收拾呢?你这样做,反而是对你许愿的神灵不敬,给神灵增添了许多的麻烦。你岂不是适得其反吗?” “这……”丁一广的话似利针戳中了丁村长的神经,令他悚然,“啊,绫罗绸缎在露天之下经受日晒雨淋确实是很容易沤烂的,这点我怎么没想清楚呢?” 丁一广胸有成竹地:“我有一个两全其美办法。” 丁村长并不相信:“世间会有两全其美的事吗?” “我给你想到了一个替代品。”丁一广口气带有一丝神秘感。 丁村长急不可待地追问:“替代品?” 丁一广朗声道:“梅花!” “它们两者是风马牛不相及的,我要买多少梅花才能够铺满对面的山头呢?”丁村长一时间无法将绫罗绸缎与梅花划上一个等号。 “既然用绫罗绸缎铺满山头会令你倾家荡产,我看你不妨在对面的山头上遍种梅树。”丁一广见丁村长这副焦急的神态,这才将想法讲了出来。 丁村长疑惑地看着丁一广:“种梅树又怎么样来酬报神灵呢?” 丁一广双手在胸前划了一个交叉,再往前扩张去:“梅花超凡脱俗。梅花的色,艳丽而不妖媚。梅花的姿,苍古而清秀。梅花的香,清幽而淡雅。梅树开花时一棵树上可以开出千百朵花来!” 丁村长的门前也种有几棵梅树,点头应道:“梅树开花时满树都是花朵的。我们这里该种什么梅树呢?” 丁一广爽快地:“绿萼梅。” “绿萼梅,去哪里找呢?它的花是绿色的吗??”丁村长接二连三地问。 “这种梅中央花萼是绿色的,花瓣是白色的。在天露山上现在就有不少绿萼梅。您家门前种的就是绿萼梅。”丁一广伸出手来,向四周划了一个大圈说。 丁村长笑道:“我只知道我们天露山种了不少梅树,哪里知道它是什么的品种?原来我是在骑马找马。” 丁一广虔诚地:“梅花洁白如雪,故又称为禅花。” 丁村长并不知道丁一广的底细,但听他的话中有不少是佛门语,说道:“阿辉,你是个俗人,怎么讲话好像名山古寺里的大师呢?” “我是直话直说罢了。”丁一广笑了一下,做着手势,宛如在绘画着一幅蓝图“你试想一下,如果我们在那边山头遍种梅树,那些梅树天天都会受到天露山的雨露甘霖的滋润,长势一定很好。平日,绿树婆娑,山头上有如覆盖了一层绿色的大锦被。以后每年寒冬花开时,每棵梅树开出的白花有成千上万朵,远远望去,那山头披上一层天然锦被,分外漂亮,这比你在山头铺满绫罗绸缎还要壮观。正是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白色的梅花何等圣洁!何等高尚!何等庄严!满山都是雪白的梅花,带有袅袅的禅气。那边山头岂不成了一个禅风袅袅的美丽世界!” 丁村长击掌叫道:“这办法确实是好。” “另外,白梅花还有药用的功效。”丁一广余兴未了。 丁村长更加来了兴趣:“啊,白梅花还有药用的功效?” 丁一广颇有兴致地:“它有舒肝、和胃、化痰的功效,可以医治梅核气、肝胃气痛、食欲不振、头晕、瘰疬、止脘痛等病。” “好!好!好!”丁村长向丁一广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阿辉,想不到你人仔高细,头脑却如此不简单。这么难的题,你是怎样想出来的?” 丁一广直白:“我只不过是受到陆贾给华表石铺满山锦的故事启发而已。” “好!今天我就安排村里的人去办。”丁村长兴奋地说。 丁一广用聪明智慧,想出了这个主意,真可谓是两全其美! 丁村长长长地舒了一口大气,道:“兄弟呀,你救了我儿,又替我节省了一大笔的钱。我无论如何都要给你一笔钱酬谢你。” “能替人消灾解难,这是我乐意做的。钱我可不能收。”丁一广摆着手。 丁村长坚决地说:“如果你不接受酬谢,会令我心中不安的。” 丁一广见丁村长的态度这么坚决,沉吟了一会,说道:“丁村长,既然您一定要出钱来酬谢我,那么,这笔钱您就用在当用之处吧。” 丁村长问:“当用之处!你的意思是?” 丁一广看向外面,说道:“丁家村外出的路坑坑洼洼的,你不妨出钱将那坎坷不平的小路拓宽铺平,让你们村的乡亲出入方便些。” 丁村长捋了捋花白的胡子:“啊,你是叫我出些钱去修路?” 丁一广点头:“是呀,丁村长,筑桥修路,造福乡梓,积下的可是大恩大德呀!” “啊!好、好,积下的可是大恩大德呀!”丁村长猛地点头签答应。然后讲出他的计划:“明天我就叫全村人出动,一些人上对面山坡种梅树,另一些人去平整修路。” 丁一广高兴地说:“丁村长,明天我也来跟你们一起种植梅树。” 丁村长有点过意不去:“兄弟呀,这些粗重活,你就免了吧。” 丁一广将满是厚茧的双手伸了出来,扬了扬:“我从懂事开始就上山割草打柴,我这双手是闲不住的。况且,在天露山上种梅花也是我的心愿呀!” “好,那么,我发动村里的人跟你一起来种梅花。”丁村长只好答应了。 第四十九章 心心相通 翌日下午,蓝天如缎,白云似雪。阿波罗神,将它和煦的阳光洒落在天露山上。 丁一广向王志芬道:“娘亲,你在这里歇着,我现在上山采药去。” 王志芬一边抓痒,一边问:“广儿,你打算到哪里去采药?” “娘亲,天露山肯定有能医治皮肤病的山草药。”丁一广言罢,到屋角抄起了一个竹编的背篓,拿起小锄头和镰刀,正要出门。 丁金发追上前去:“阿辉哥,我跟你一道去。” “不用了,”丁一广摆了摆手,“上山采药,攀岩下壑,一个人方便些。况且你又不知道我要采哪些山草药,改天再和你一起去吧。” “这……”丁金发搔着脑袋,道,“今天我就听你的,下次可别忘了带我一块去呀!” 丁一广背着竹篓出门而去,朝山上进发,沿路秀木如林,山花似海,流水淙淙。 丁一广走着,走着,在离丁家村不远的一个榛子树林里,听到了一阵阵哀叫声。 “哎,这是什么的叫声?”丁一广循着叫声的方向走去,来到榛树林的深处。 阳光穿过密集的树冠,将晃动的光斑投射到地面。在一棵树皮起了疙瘩的大榛树下,有两只皮毛棕黄色的猴子将它的长手伸进了小木箱,在“嗷、嗷”大叫。 那两只猴子见到丁一广手拿着小锄头,背着竹篓,以为他是前来捉杀它们的猎人,惶恐地顿足哀叫着,想挣扎逃跑却没法将手从木箱里拔出来。浅红的脸庞上,那对圆圆的眼睛流着泪水,望着丁一广,里面是惊恐,里面是哀求。 “这是怎么一回事?”丁一广来到猴子不远处的大榛树下,驻足仔细观察了好一会,便悟出了:“这两只猴子被猎人布下的机关逮住了。” 原来,天露山的密林里有不少猴子,山中的猎人知道猴子爱偷吃水果的特性,在小木箱里挖了一个小洞,这小洞的大小是让猴子的手刚好可以伸进去。猎人在木箱里面放着猴子最爱吃的水果。馋嘴的猴子嗅觉特灵,来到木箱前,发现小洞里有水果后,就会伸手进洞里去偷取。它们空着的手直伸进洞里去是很容易的,但拿着水果的手变成了握拳的形状,想要再直缩回来就困难了。猴子聪明一世,但在贪念面前也会懵懂一时。它们不愿放下手中的水果,所以越是用力往外拉,那只手就被小洞卡得越紧而无法挣脱。山区猎人经常布下这样的机关来逮捉猴子。 丁一广通过细察,洞悉这种“逮猴”方法后,怜悯之心顿起,见两只身陷机关不能自拔的猴子那副惊恐情状,轻轻地信步上前,露出笑脸,做着手势,心平气和地对猴子说:“你们别惊慌,我是不会加害你们的。” 两只猴子虽然听不懂人说的话,但它们是极有天聪的生灵,从丁一广友善的表情中知道这个来人并无恶意,而自己的手又被木箱卡得拔不出来,无法拔腿而逃,只得听之任之了。 丁一广捏着下巴,定睛地对着小木箱和被羁困的猴子思索,如何才能将它们解救出来?俄顷,心中有了主意,拿着小锄头,朝着那小木箱的顶部猛地砸下去,“啪”的一声,小木箱被砸开了。他见猴子的手仍然贪婪地紧紧地攥着一只香蕉,笑道:“你这馋嘴鬼,难怪在自作自受了。”便将猴子紧攥着香蕉的手用力辧开,再将它的手慢慢地从小洞里拖了出来。 丁一广砸烂了两只小木箱,解救出那两只猴子。 丁一广伸手指着密林深处,向那两只猴子说道:“你们呀,被贪欲所害,以后要注意啊!走吧。” 说来奇怪,那两只猴子没有马上离开,却友好地上前拉扯着丁一广的裤筒,这一回的“嗷、嗷”叫声不再是惊恐,而是表达出它们的欢悦与感激。 丁一广蹲了下来,轻轻捋摸着它们的皮毛,从猴子的眼睛也读懂了它们想跟自己交朋友的信息,便亲切地说:“你们两个呀,我给你们起个名字,你叫阿左,你叫阿右,好吗?” 两只猴子似乎听懂了丁一广的话,点着头。 丁一广扬手指着丁家村的方向,道:“你们走吧,我住那里,以后你们有空来找我玩。” “嗷、嗷!”两只猴子领会了丁一广的意思,欢快地叫了起来,还打了几个筋斗,这才朝丁一广挥了挥手,转过身子,跳跃着,朝密林深处逃去了。 丁一广笑了笑,拿着小锄,背起竹篓,上山而去。 丁一广钻树丛,下深涧,上山坡,进草丛,爬高爬低,汗流夹背,脸颊与双手被荆棘划出了一道道伤痕。 从晌午到黄昏,丁一广的双腿几乎累断。 落日留下脉脉的余晖,把层林染得一片金黄。 绯红的晚霞铺满了天边。归巢的雀乌绕树回旋。 丁一广采得满满一背篓山草药回到丁家村,踏进院子的大门。 丁村长正在修理烂木箱,闻声转过脑袋来,诉苦道:“阿辉,今天你满载而归,而我可惨了。” 丁一广不明所以:“有什么惨呢?” 丁村长带着怒气,指着那烂木箱说:“我放置在榛树林那边用来逮猴子的木箱被人砸烂了。哼,如果知道是谁在搞破坏,我就打断他的脚骨。” 见丁村长在生气,丁一广却笑了起来,将右脚伸出去:“丁村长,你就先打断我的脚骨吧。” 丁村长一怔,琢磨着,指着丁一广:“啊,砸烂木箱的人是你?!” “嗯。”丁一广点着头。 丁村长生气地:“咳,我的木箱是用来逮猴子的,你为什么要将它砸烂呢?” 丁一广坦言道:“我上山时,在榛树林中见有两只猴子伸手进木箱里,却不会抽出手来,连声惨叫,太可怜了。我只好将木箱砸烂,放了它们。” “原来是这样。”面前的丁一广是自己家的恩人,相比之下,那两个木箱算得了什么?丁村长此时又怎好去怪责他呢。 这个时候,外面如旋风般跃进了两个身影来。 进来的正是那两只猴子,它们在山中采摘到几个熟透了的野果子,舍不得食,到处寻找恩人丁一广的身影,来到丁家村,徘徊了好久,见丁一广采药回来进了院子。它们在院子外等候了多时,不见丁一广复出,这才忍不住跑了进来。 丁一广放下竹背篓,蹲下来轻轻地抚摸着它们:“阿左,阿右,你们都好吗?” “嗷、嗷!”两只猴子叫着点点头,各自伸手将一只熟了的紫红色野果递到丁一广面前。 丁一广接过野果,递到鼻子前,闻了闻,一阵天然的香气扑来,朝野果咬了一口,一股清甜的果汁从口腔往下流,齿颊留香,甜沁心脾,称赞道:“哟,好香、好甜呀!” 丁村长指着两只猴子,向丁一广问道:“它们就是你砸烂我的木箱救出的猴子?” “是的。”丁一广点着头,“善能化解一切。你看,它们虽然是不懂人话,却懂得知恩图报哩!” 王志芬:“猴子的灵性是很高的。” 丁村长:“哟,你还给它们起了名字?” 丁一广认真地作介绍:“是呀!这只大的叫阿左,这只小一些的叫阿右。” 丁金发笑得捂住肚子:“有左又有右,这名字容易记。好、好!” “只要你对它们友好,这有灵性的动物也会对你友好的。”丁一广将另一只野果递给丁村长,打趣地说,“来,丁村长,吃下这香甜野果消消气吧。它们在给你的烂木箱作赔偿哩。” 丁村长接过野果,咬了一口,打趣道:“这野果确实甜,这可是我两个木箱的代价哩。” 丁金发笑靥大开:“阿爹,阿辉哥砸烂了我家两个木箱,却让我们多了两个山中的朋友。值得!值得!阿辉哥这回上山来既医好了我,又救了这些猴子,好像是救世菩萨下凡来一样。” “我哪有资格当救世菩萨,”丁一广摆着手,“我们只要有一颗善心,就可以跟世间的生灵心心相通。” 丁金发见到面前这情景,信服地:“阿辉哥说得有理。” 王志芬搭上话来:“广儿历来心地都是那么善良的。” 见到这两只猴子如此趣怪听话,丁村长红着脸,摸着脑袋笑了起来。 西山的晚霞逐渐变得暗红,夕阳沉下了山那边,四周薄暮冥冥。 丁一广朝着两只猴子往外挥了挥手:“天快黑了,你们回去吧。” 两只猴子见众人对它们都没有恶意,高兴地在他们面前连续性翻了三个筋斗,才离开了。 丁一广这才将背篓里的中草药倒在院子地面上,向众人逐一介绍那些山草药的名称与药效。里面有蛇床子、苍术、石菖蒲、双花、黄柏、白芷等,还有可以疏散风热、祛风止痒的蝉蜕。 丁金发有点怀疑,问道:“阿辉哥,这些山草药能治好你娘亲的皮肤病?” “应该没有问题!”丁一广的口气十分肯定,“我娘亲的皮肤病是热毒引起气滞血瘀,应以凉血化瘀、祛风止痒的山草药来应对。今天采的药虽然不少,但遗憾的是尚未采到一种主要的山草药。” 丁金发追问道:“阿辉哥,还缺什么主要的山草药呢?” 丁一广:“苦参。苦参可以主治清热燥湿,解热毒舟痢,治皮肤痒。要治好我娘亲的病是离不开这主药的。” 丁金发:“你说的苦参,在我们天露山会有吗?” 丁一广:“我在上山时,已经留心地察看过,途中有许多山草药,却不见有苦参。今天我去过的地方也不见有苦参。” 丁金发:“苦参会生长在什么地方的呢?” “常见在悬崖峭壁的石缝凸出处,那里经受的风霜与阳光雨露特别多,所以在那里的采摘到苦参药效最好。”丁一广在描述着。 “悬崖?”丁金发顺口而出,“我知道山中有一处险峻的悬崖峭壁,上面生长着不少花草,不知那里有没有你要采摘的苦参。” 丁一广:“现在天色已晚,明天你带我到悬崖那边看看。那可要辛苦你了。”。 丁金发故作不高兴:“阿辉哥,你医好了我,我还未有机会来报答。这一回你却跟我讲起客气来了?” 丁一广上前轻拍着丁金发的肩膀:“好吧,阿发,明天我们一起去。” 第五十章 意外相逢 第二天清早,丁一广起床嗽洗后,去叫丁金发起床吃早餐上山采药。来到房里,见他在打着呼噜,还在沉睡之中,便不忍叫醒他,到厨房吃了早餐,出门采药去了。 清晨的天露山,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万道金光射穿血红的彩霞,给大山撒下一片碎金,随着微风漾动,就像条条金鞭,驱赶着飞云流雾。 路旁的山杜鹃、野百合在争相斗艳,小鸟在林间追逐嬉戏……天露山宛如一幅人间仙境。 丁一广登上一个小山峰,忽然,听到从远处传来了“救命”的叫喊声。 丁一广连忙遁声奔去,刚穿出一个山崖坳口,不由得惊叫起来:“梁文英?”她被一只老虎随后追着,并且越来越近了。 丁一广下意识地从路边捡起了一块石头和以旁边那株大树拆了一根手臂粗的树枝,一边勇敢地迎上去,“阿英妹,别惊慌,我来救你! 梁文英听出了丁一广的声音,便朝着他这边飞快地奔跑过来。 丁一广远远地对着梁文英道:“阿英妹,别怕,你快躲到我身后的那株大树后面,待我来对付这只老虎。” “嗯。”梁文英顺从地跑到大树后面躲了起来。 那只猛虎见那个女子不见了,而在路中央却有一个男子站着,便“呼——呼”地咆哮着,张牙舞爪地朝丁一广猛扑过来。 丁一广灵活地往右边一躲,闪开了。高高跃起的猛虎扑了一个空,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丁一广趁老虎倒地之际,放下右手那块石头,双手快速举起那根树枝,狠狠地朝老虎的屁股猛击下去。 那只猛虎被丁一广狠狠地打了几棍,痛得咆吼如雷,一个翻腾,在地面打了几个滚,拧过身来,那两只虎眼盯着他,射出青幽幽的寒光。 丁一广心想:现已成骑虎难下之势,千万不可退却。一旦退却,就有可能被扑过来的猛虎吃掉。 于是,丁一广也圆瞪大眼,向老虎射出两道如利剑之光,人与虎成了对峙之势。 那只猛虎见那个人不退却,如利剑的目光射过来,不由得前肢往下趴低,“呼”的一声,再腾空跃起,张开血盆大嘴,呲着锋利无比的利牙,再次朝丁一广扑过来。 丁一广迅速拾起那块石头,大吼一声:“着!”那块石头像炮弹一样击中猛虎的眼睛。 那只猛虎被丁一广击中眼睛,十分疼痛难受,在地面打了好几个滚,一直滚下了山崖…… 梁文英惊魂甫定,从大树后走了出来,上前向丁一广道谢:“多谢丁总出手相救。” 丁一广拱手说道:“不用客气,大家都是老乡。” 一番客气过后,丁一广不解地问:“阿英妹,你怎么一人在这里呢?” 梁文英见问,便把几年前随她爹离开凤山村,到天露山洛洞村一个远房亲戚家避难隐居的事说了。 “哦,听我娘提起过……”丁一广挠着头说。 “丁总,你不是外出躲债了吗?怎么会在天露山上呢?”梁文英反问道。 丁一广看着梁文英,把回来的整个过程说事说了一遍。 梁文英听后,关切地注视着丁一广,说道:“丁总,我和你一道去采苦参吧。我知道那个山崖生长着苦参。” “那敢情好!只是劳烦你这个大美女了。”丁一广半开玩笑地说。 “死高佬丁,你在胡说些什么呀!”梁文英被丁一广这一说,漂亮的脸蛋涨得绯红,像搽了胭脂一样,赶紧转身在前面引路。 今日的天露山,沐浴在艳阳中,成双成对的鸟儿在林中欢快地跳跃,唱着歌儿,格外动听迷人。 迎着拂面的山风,梁文英带着丁一广在山中左转右兜,爬得两人满身是汗,好不容易来到了那处悬崖边上,往下俯视,悬崖下是百丈深渊,云绕雾锁;举目往对面眺望,紫绛色的石壁如刀削般陡峭,凸出的岩石四周偶有一些小树和不知名的小草。 梁文英搜索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了,高声叫起来:“哟,那边峭壁有几株苦参。” 丁一广急问:“苦参在对面什么地方?” 梁文英伸手指向对面的峭壁:“哟,就在那里。” 丁一广循着梁文英的所指望去,对面石壁异常陡峭,有只苍鹰在盘旋。他睁大眼睛,左右搜索,却搜不出来,喃喃地说:“苦参在那边峭壁的什么地方呀?” 梁文英见丁一广仍未发现苦参,就将手贴在他的脸颊,往前指去:“那边老鹰巢上方有一棵老松树,离它约莫两丈远处,有几株生长得很茂密的小树上开着一串串黄白色的花。” 经梁文英这么详尽的提示,丁一广手在额角下搭了一个小遮阳,再使劲地眨眼,定睛望去,这才有所发现,点头说:“啊,看见了,开着一串串黄白色花的小树就在对面凸出的岩石旁。” 梁文英点了点头:“是呀。” 阿左和阿右正在山中玩耍,闻声来到这里,在丁一广与梁文英的身边转来转去。 丁一广向梁文英介绍了与这两只猴子结缘的经过后,梁文英逗了一下阿左和阿右,笑着说,“真趣志。”心思又回到采苦参的事上,双眼往那边峭壁扫瞄过后,脸色凝重,“你有什么办法将那边峭壁的苦参采摘到手呢?须知,这山崖曾经跌死过几个采药的人。” 丁一广:“你不要吓唬我。” 梁文英:“我说的是实话。去年就跌死过一个外地来的采药人。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听说还是一位攀岩高手哩。” 丁一广轻捋着猴子阿左的脑瓜,向梁文英道:“猴子是山中最敏捷的动物,爬树攀登是高手,你看阿左和阿右能不能帮忙呢?” 梁文英摆了摆手:“它们也是无能为力的。” 丁一广表示怀疑:“不会吧。” 梁文英咽了口气,说,“在那悬崖下面,有人还发现过跌死了猴子哩。” 丁一广惊愕地:“啊,连擅长攀岩过涧的猴子也会跌死,那悬崖峭壁确实险峻呀!” 梁文英:“阿辉哥,我们还是到别的地方去找吧。” “不。”丁一广环顾四周的地形与景物后,有信心地说,“在我面前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要治好我娘亲的病是离不开那苦参的。” 梁文英:“难道你不怕死?” 从丁一广朗声的回答可见他坚定的决心:“人世间百善孝为先,父母养育之恩比天还要大。如今我娘亲有病在身,我无论冒多大的风险都要到那边去采回这山草药!” “这……”梁文英感动地,“有决心固然好,但要正视面对的难题呀!你看那边峭壁上的石块,你用手去攀它,说不定它就会跌下来砸伤你的脑瓜。” 丁一广笑了起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有道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只要审时度势,考虑周详,不去粗莽行事,就可以规避风险的。” 梁文英指着那边的峭壁,道:“你看,那峭壁上面无小路可以下去,旁边也无小径可以通达。这风险是明摆着的呀!” 丁一广:“既然上无小路,旁无小径,那么,我可以飞过去!” 梁文英:“飞过去?难道你能马上长出翅膀来?” “天堑飞渡,何必一定要有翅膀呢!有这个便行。”丁一广指着不远处大树上垂挂的那条老葛藤。 这是一条超过五百年的老葛藤,十分粗糙,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疙瘩。 梁文英看了看那根苍劲的老葛藤,比度着这边与那边峭壁的距离,她也是山里人,明白了丁一广的所指,道:“你是想依仗着这老葛藤飞荡过去。” 丁一广点了点头:“正是。” 梁文英脸上的肌肉抖了抖,颇为担心地:“这样飞荡过去,太危险呀。” “人生无处都是在冒险的。”丁一广神色泰然,声音充满了把握,“我以前上山采药时,也曾经攀藤飞荡过一些山崖,却是来去自如。面前这个悬崖,我目测过,相信可以飞渡过去的。你不必替我担心。” 梁文英见丁一广如此淡定,绷紧的心弦略为放松了,叮嘱道:“你要格外小心。” “知道了。”丁一广言罢,将背着采药用的竹篓拉紧,信步走到那条老葛藤前,握着老葛藤,使劲地往回扯了扯,确认它稳固后,往后退了好几步,再朝前加速跑去,当跑到悬崖边沿时,将身子往下一蹲,双脚略弯,猛地一蹬,厉喝一声:“去!” 丁一广手执老葛藤的身子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朝对面的峭壁飞荡过去,在即将抵达峭壁时,他的右脚往前伸出,往峭壁缝隙生长出来的那棵老松一勾,身子就定在了那一边。 这一个惊险镜头看得梁文英目瞪口呆,心猛跳不停,有如鹿撞,情不自禁地高声叫了起来:“哟!”定过神后,将双手合拢成喇叭状,向峭壁那边的丁一广大声地叫道:“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呀!” “知道了,你放心吧!”丁一广回应了一声,用脚勾住老松树后,身子往前一倾,架在岩松之下上,再将那根老葛藤系在那岩松上,然后伸手过去抓住凸出的岩石,抽高身子,往上攀爬了一丈多远,伸出手来去采摘那棵苦参。 他的身子距离那苦参还有好几尺远,丁一广探出身子,较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把苦参抓住,往回一扯,终于把它扯了回来。丁一广再用插在腰带的镰刀将那株苦参割下一大截,然后反手将苦参扔到背着的竹篓去。 在这边观看的梁文英见到丁一广几经艰难,终于采摘到了苦参,长长地舒了口大气。 阿左和阿右两只猴子望着丁一广成功地采到了苦参,兴奋得在梁文英身旁又蹦又跳。 丁一广采到苦参后,又顺着峭壁的原路往下返回,在往下的过程中,身子不慎碰到了一块松脱的岩石,那块岩石有好几斤重,砸在丁一广的膝盖上,尖利的棱角划伤了他的膝盖,马上血流如注。一阵痛楚直钻心脾,但丁一广强忍着。 那松脱的岩石往下坠落很好久,才听到砸到下边深潭的声音。 见此情状,梁文英惊叫起来:“好险!” 的确,如果从这里掉下去,肯定是死无全尸、粉身碎骨。 丁一广脸不改色,双手交替地紧紧抓住凸起的石块,回到岩松那里,解开系着的老葛藤,厉喝一声:“去!”双脚往峭壁上猛蹬,整个身子又往梁文英这边飞荡过来,双脚稳稳地落在这一边,这才将那条老葛藤放开。 梁文英见丁一广安然无恙地采摘了苦参回来,这才惊魂甫定,猛地拍了拍胸口,让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再用衣袖抹了抹额角的冷汗,道:“你终于安全返回来了!说实话,刚才我的心已经提到嗓眼上了。” 刚才飞渡悬崖峭壁,确实是免不了的紧张,现在采摘到苦参安然地回到这边,丁一广也长舒了一口大气,揩抹着脸上的汗珠,将背篓取下,拿起刚采摘到的苦参,晃摆着,说:“阿英妹妹,我刚才不是跟你说过,不必替我担心。你看,苦参不是采到手了吗?” “丁总,你真行!”梁文英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 忽然,梁文英望见两只猴子不停地拉扯着丁一广的裤筒,“嗷、嗷”地叫着,再细心察看,原来裤筒上面有血迹,他关切地对丁一广问道,“阿辉哥,你怎么啦?” 丁一广回答道:“刚才在那边被掉下的石块划伤了膝盖。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 梁文英连忙到旁边的山野采来了止血的山草药,递给了丁一广。 丁一广将山草药放到嘴巴里,咀嚼后敷到伤口处,再在衣服上扯下了布条,将伤口包扎好。 第五十一章 赞为小神医 临别后,丁一广指着掩映在树林中的丁家村,说道:“阿英妹妹,我和我娘就暂住在丁家村丁村长家里,有空过来聚下乡情。” 梁文英感激地说:“好,这里离我表叔家很近的,我一定去探望伯母,更要感谢你对我的救命之恩。” 丁一广返回丁家村后,丁金发还在埋怨他不守信用,独自一人上山采药。 “阿发,今早我去叫你,见你睡的正香,不忍叫醒你呀!”丁一广不好意地解释说。 “那,下次一定记得叫醒我去。”丁金发听了,怨气顿消。 丁一广将采回来的山草药稍为筛选了一下,清洗干净后,再将它们按份量比例混和,加一定份量的水,放到大锅里。 丁一广亲自蹲在炉灶旁,点燃干草柴薪。 烈火熊熊,炉火正旺。丁一广待那些山草药在锅里煎滚了一段时间后,将那些中草药水倒到一个大木盆里,再慢慢地晾至温热,这才指着那盆尚腾起热气的中草药水,嘱咐王志芬:“娘亲,我去外边,您就在这里用山草药水里浸洗身子。” 王志芬望着那大木盆还有冒着热气的浅绿色中草药水,问道:“我要在这木盆里面浸洗多久?” 丁一广伸出了一只手指:“约莫一柱香的功夫。这样,那些药除了洗涤你外面的皮肤外,还让它通过毛孔慢慢地沁到身体里面去,将那些热毒除掉。每天要这样浸洗两次。” 王志芬皱起眉头:“咳,这么麻烦?” “谁叫你患上这个病呢?娘亲,您平时教导我做好事不要怕麻烦,”在人生的艰难时期,丁一广仍是那么乐观,用揶揄的口吻道,“娘亲,平日您讲的话我是老老实实地听,这一次可要倒转过来了。” 王志芬眨着眼:“倒转过来?” 丁一广嗔道:“娘亲,这一次我讲的话您也要老老实实地听。我先作声明,否则病痛是您自己承受,我再也帮不了您。” 王志芬也不失幽默:“好吧,就听你的,如今是仔大仔世界。” 按照丁一广的原先设想:用山草药水洗过身子的王志芬还要到溪流里去洗涤浸泡。 “让谁陪娘亲去好呢?”丁一广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梁文英,便把今天在山上遇见她的事对王志芬说了。 “是吗?”王志芬话音刚落,梁文英带着一袋手信出现在她面前。 王村长看着家里这个十分漂亮的不速之客,脸露疑惑之色。王志芬连忙作了一番介绍。 王村长听完介绍后,疑惑顿消,热情地说:“阿英姑娘,有空请多前来,我们无任欢迎。” “好!有空一定前来拜访。”梁文英礼貌地说。 丁一广高兴地说:“阿英妹妹,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还想找谁陪我娘到山上浸水呢。” “好啊,那就让我陪伯母去吧。”梁文英善解人意地说。 夜幕降临,黑夜之神,用浓重的羽翼罩盖着无涯天宇与苍茫大地。 “伯母,我带您到那边去浸水。”梁文英带着王志芬出了丁家村,沿着小路朝前走,来到了一处僻静的溪流停下来。 王志芬把脚伸进了溪水中,马上又缩了回来。 梁文英关心地问:“伯母,您怎么啦?” 王志芬指着溪水,说道:“这溪水很凉,我” 梁文英轻轻地拍了拍脑袋:“哎呀,您不提醒,我连这点也忘记了。” 王志芬扬手指往家乡的方向:“我们凤山那边有温泉,涌出来的泉水是热的。” 经王志芬这么提示,梁文英马上想起了,说道:“其实天露山上也有温泉。” 王志芬忙问:“在那里?” “在不远处有一个龙潭,平日冒出来的水是热乎乎的。”梁文英指向另一边,“我带您到那边去。” 梁文英带着王志芬,不一会来到龙潭那里。 龙潭有一口泉眼,约拳头般大,温泉从泉眼里“咕噜、咕噜”地涌出水潭,潭中热气腾腾。潭中周围夜色弥漫,泉眼带来的美妙声韵,和着山中草虫的轻吟浅唱,浑成了一首别有一番情趣的奏鸣曲,好一处诗情画意的峡谷夜景。 王志芬跟随着梁文英来到这小水潭的边上,此时四下无人。她俩脱去了外衣,跳进水里。这潭水只有齐腰深,王志芬浸泡在潭里,清冽的水带着阵阵温热从她的身边畅流而去,似一双双轻柔的手在轻轻地抚摸着。王志芬蓦然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身子觉得十分舒适。 浸泡了大约一柱香功夫,梁文英捋了捋前额湿了的留海,问道:“伯母,您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太舒服了!阿英,这好像是个天然的大浴盆,被这里的热水浸泡,我现在觉得浑身发热,舒服极了。阿英,我们凤山那边有温泉,想不到在这高山上也会有温泉。”王志芬舒心地说。 梁文英高兴地说:“伯母,天露山的温泉眼还有不少呢。” “哦,是吗?”王志芬开心地说。 经过在山上的温泉这么浸泡,王志芬感觉身上的瘙痒症好了不少。 丁一广见这些方法医治娘亲的瘙痒症确实很见效,一连几天上山去采摘山草药回来,煲水给王志芬浸洗后,再由梁文英带她再到那个温泉去浸泡。 王志芬身上的皮肤原来高高低低的疙瘩明显地瘪了下去,红肿发炎的地方也逐渐变成了淡色,整个人都感到舒坦了许多,脸色由以往的灰黄色逐渐泛起了红润,精神焕发起来。 这天吃过晚饭后,王志芬捋起衣袖,露出皮肤,脸上绽开久违的笑容:“广儿,经过在这里用你采摘回来的中草药浸洗和到峡谷温泉浸泡,我身上的瘙痒症已经痊愈了。” 丁一广拍着手说:“娘亲,我早向您说过,我讲的话您要听,这不,现在见效了吧。” “是、是,你说的都对。”王志芬摸着已经痊愈了的皮肤,“为什么我在天露山峡谷的温泉里浸泡会有那么好的功效呢?” 丁一广挠着头说:“我看天露山溪流里的水是有特殊药效的。” “我听我爹说过,天露山峡谷里的溪水是神仙水,所以能够治病。”丁村长在旁插上话来。 丁一广看向丁村长,说道:“这是在民间流传的传说吧,我觉得有一个更有依据的原因。” 丁村长不解地:“更有依据的原因?阿辉,你快说说。” 王志芬和梁文英也催促着丁一广快快讲出其中的原因。 丁一广神色认真地讲出了他的看法:这天露山常年雨量充沛,草木葳蕤,万木欣欣向荣,神农所采的百草这天露山上几乎都有。天上的雨水落到山头,经过层层泥土,从深进泥土的花草树木根茎流过,再渗透过滤出来,流到峡谷的溪水中,形成了一层又一层的瀑布,所以,那些溪水带着山中千树万草渗出来的汁液,有种种神奇的药效确实是不足为奇的。。 丁村长的宝贝儿子丁金发的病在丁一广的医诒冶下也痊愈了,现在听了丁一广说出了这番大道理,伸出了大拇指,称赞道:“我知道三国时期出了一个神医华陀,想不到我们丁家村现在也出了一个神医阿辉。” “丁村长,您这话我可是受不了,主要是我这几年出外‘跑了江湖’,开了眼界,接触过不少人,自己又是有个有心好学的人,所以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东西,”丁一广谦逊地回答,指着外面,“所以,我早就知道天露山峡谷里的水对治疗皮肤病和其它一些疾病是大有好处的。” 第五十二章 化干戈为玉帛(1) 高天上,朵朵白云随风飘荡。 灿烂的阳光照在天露山上,一切显得生机勃勃。梁文英迎着艳阳来到天露山西麓采摘青梅,忽然听到野兽尖厉的哀叫声从石门谷那边传出来。 “这声音是从表叔家安装捕兽夹的地方传来的。”梁文英出于好奇,提着篮子朝那边走去,看见大石头旁的荒草丛中有一头硕大的梅花鹿被捕兽夹夹住了右脚,正在拼命地挣扎。 她想:自己一个女孩子是无法将这猎物带回去的,得回去告诉表叔。 想到这里,梁文英提着篮子往鹅石寨她表叔的家奔跑回去。 此时,丁一广正在不远处的山上采山草药,听到了动物的哀叫声,他知道有事情发生了,再细听一会儿,辨清了叫声的方向,便循声寻至,见到一头梅花鹿的右脚被捕兽夹夹住,再细心察看,梅花鹿身上还中了一支箭。 在丁一广踌躇之际,忽然有两头毛色浅淡、稚气未除的小梅花鹿从那边跌跌撞撞地奔跑而至,来到那头身陷捕兽夹的梅花鹿身边,钻到大梅花鹿的肚子下。 母鹿见自己的孩子到来,思痛挺着身子站立起来喂奶。当它发现丁一广那边有些许动静,抬起头来,望着丁一广,朝他轻轻地叫了几声。它的目光和叫声充满了哀求。 两头小鹿似乎也发现了丁一广,但它们并没有惊慌地舍下母亲而撒腿奔逃。 “啊,多么可怜的三母子!”丁一广被梅花鹿母子之间的舐犊深情深深地打动,感到喉咙发痒,眼睛不停眨动,一层泪液很快就蒙遮在眼帘。 面对此情此景,丁一广心海在翻腾:如果这母鹿等会儿被猎人捉去杀掉烹食了,这两头可怜的小鹿即使逃走,但也将失去了亲娘,失去了母爱,失去了哺乳的机会,也就是说,将失去生存的能力,最后等待它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这可是一尸三命的凄惨事呀! 想到这里,丁一广止不住心中的冲动,急步走上前去,在母鹿的身旁蹲了下来。 两头小鹿见丁一广对它们母子并无恶意,往后退出几步,在旁边惧怕不停地跺脚观看。 丁一广双手将夹住母鹿的捕兽夹使劲地掰开,将它的右脚从利齿里抽了出来,继而又把母鹿身上的利箭猛地拔了出来,扔在地面,友善地轻抚着母鹿的身子,对它说:“你快点带着孩子逃走吧。” 母鹿从丁一广刚才一连串举动中知道这位年轻人是前来解救自己的,此刻似乎听懂了丁一广的话,用感谢的目光望着他,还朝他轻轻地点了点头,便想离开,但它踉跄地朝前才走了几步,身子往旁边一歪,站立不稳,摔倒在地上,血从伤口处流出来。 丁一广知道,即使它能举步离开,也会因流血过多而死在山野之中。 “不行,现在当务之急是给这母鹿的伤口住血!”丁一广踮起脚尖,环顾四周,在寻找着,见附近没有可以止血的山草药,想了一想,记得自己曾经在离这里不远处的山溪旁采摘过止血山草药,便扬手指了指山溪那边,朝母鹿说:“别害怕,我带你到那边去,给你采药止血。”言毕,蹲了下来,用力抱起那头受伤的母鹿,朝山溪那边走去。 两头小鹿颇为懂事,尾随着丁一广,也就是说,尾随着它们的母亲一起离开了这几乎让它们母亲丧命的危险之地。 丁一广抱着母鹿离开不久,一群猎人急匆匆地朝这边奔跑而来,他们是丁家村的猎户丁汉强和他的一班兄弟。 梅花鹿身上所中的箭正是丁汉强所射。 丁汉强他们今天在山上打猎,悠转了半天,正要空手而归,忽然发现远处灌木丛中有一头梅花鹿在走动,便悄悄地摸上前去,拉弓搭箭,朝着目标施射,当利箭飞掠过去后,即听到梅花鹿的哀叫,他们便知道此箭已经中的。 中箭后的梅花鹿忍痛慌不择路地朝山上快速逃窜,丁汉强带着丁家村的人沿着梅花鹿逃跑时留下的血迹随后追来,一直追到小山墩荒草丛前,见地面有一大滩血迹,却不见梅花鹿的踪影。 丁汉强的弟弟丁汉威蹿步上前,弯腰从荒草地面捡起了那支箭,稍作辨认,递给丁汉强,道:“阿哥,这是你的箭。” 丁汉强接过利箭,略为一看:的确,这是自己刚才射出的箭,箭矢上鲜红的血迹尚未干透,便抖着那支利箭,对丁汉威说:“汉威弟,刚才我射出这支箭后,明明听到在远处灌木丛后面的梅花鹿一声惨叫,随即见它拼命地朝着这边奔逃。现在,这箭矢上有未干的血迹,显然,我的箭是射中了那头梅花鹿的。” 跟随丁汉强兄弟前来的丁家村众猎户七嘴八舌: “对,我也看见汉强哥的箭直接射中了那头梅花鹿。” “怎么见箭不见鹿了呢?” “” 此时,有人发现了掩藏在荒草丛中的捕兽夹。 “这是谁安装的捕兽夹呢?” “这捕兽夹是不是鹅石寨人安装的?” 丁汉威低头辨认了一会,稍作思忖,指着捕兽夹,说:“这捕兽夹是鹅石寨的人安装的。” 丁汉强追问道:“你没有看错眼吧?” 丁汉威口气肯定:“我敢担保,不会看错眼。这附近除了鹅石寨的人会这样做,再没有其他人会在这里安装捕兽夹的。” 丁家村有人作出判断:“如此说来,梅花鹿肯定是被鹅石寨的人夺走了。” 丁汉强的嘴角流露出轻蔑的神态:“哼,又是鹅石寨的人?!他们竟然想在老子手中来个不劳而获,没有那么便宜!” “在山中谁打到猎物就归谁,这是我们山中的规定!”丁汉威火爆爆地说。 “他们这样做是明摆着在欺负我们!”丁汉强踩了踩脚,惯愤慨地说。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道:“是呀,鹅石寨的人这样做,实在欺人太甚!” “我们不能就此作罢!” “要他们交还我们打猎所得的梅花鹿!”。 面对着汹涌澎湃的群情,丁汉强下了决心,他的声音有如闷雷:“以往跟他们的恩恩怨怨,今日要跟他们当面一笔算清。” 就在丁汉强与丁汉威等人愤愤不平的时候,梁文英带着她的父亲梁日盛和表叔张北海从那边山路上出现了,他们身后边还跟着几位年青的猎户。 第五十三章 化干戈为玉帛(2) 丁汉强认为梅花鹿被自己的箭射中,追到这里不见猎物,肚子里本来已有一窝火,如今被张北海等人喝问,更是火冒三丈:“喂,明明是我射中了梅花鹿,你们强行夺走了,我正要找你们算账,你们却是反咬一口!” 血气方刚的丁汉威在帮腔:“今天我跟汉强哥他们一起出来打猎。他一箭就射中了远处的梅花鹿,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信,你问一问他们。”言罢,他指了指他身后的那班人。 丁家村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的确是丁汉强发箭射中了梅花鹿,这猎物应该归我们所有。 梁文英的黛眉倒竖,反驳道:“你们真是白天说梦话!明明是我们安装的捕兽夹夹住了梅花鹿,你们却硬要说那只梅花鹿是你们射中的。” 丁汉威一步抢前,声音更大,顶撞梁文英:“是我家汉强哥在那边用箭射中梅花鹿的!” 早些时候,梁文英来到这里,梅花鹿所中的箭当时在它身子的背面,也就是说,那箭被梅花鹿的身子遮挡住,所以她没有见到梅花鹿身上已中了箭,便矢口否认道:“你胡说,梅花鹿怎会是你们射中的呢!” 丁汉威眼睛瞪大:“我们是有证据的。”他讲话时放大喉咙,唾沫喷到了梁文英的脸上。 “喂,你这个人讲话怎么这么没有礼貌?”梁文英抹着脸上的唾沫,厉声质质问,“你们的证据在哪里?” “这就是证据!”丁汉强举起手中利箭,放在梁文英的眼前晃扬,“你看,我的箭上还沾有梅花鹿的血迹,你们想狡辩是不行的。” 丁汉威:“要强夺我们的猎物,你们太过分了。” 张北海认为对方已经夺走了他逮到的梅花鹿,还要反咬一口,欺负他的亲戚,忍不住怒火“呼”地冒上心头:“你们放屁!明明那梅花鹿是我们的猎物,你们占为己有,还要耍赖!真不知人世间有羞耻两个字!” 丁汉强见对方出言不逊,心中怒火焚烧,大声斥道:“喂,你本身已是无理,还要出口伤人!” 张北海吐出积郁已久的闷气:“这两个月,我的捕兽夹好多次都有猎物的血迹,证明已有猎物中了招,但就是不见到猎物。我敢肯定,捕兽夹所捕到的猎物是被人偷走了,今天我终于知道,原来就是你们!” 无端端被人诬陷,丁汉强又气又怒:“我呸!你大白天冤枉人,我敢对天发毒誓,如果我偷过你的猎物,就遭天雷劈打,不得好死!” 张北海却不领情:“哼,你发誓当作吃生菜,有什么用?!总之,今天我总算亲眼见到你们的所作所为了。” 丁汉强自恃有理,声音越来越大:“呸!你偷了我的猎物却要反咬一口,真不知人世间有羞耻事!” 双方都是认为自己满有理,带头人都是脾气比较暴躁的人,所以双方争吵起来的时候火气一直往上冒,由争吵逐渐演变成对骂。 骂着,骂着,双方的距离越走越近,丁汉强的手指差点儿戳着张北海的鼻子:“对你们我已经忍得很久了。” 张北海将丁汉强的手从鼻子前用力按下来,退后了几步,斥道:“你的手指是不是想戳穿我的鼻子?我对你们也是忍了很久,现在已是忍无可忍了!” “那么,你想怎么样?”丁汉强说着,一把夺过身旁丁汉威手中的猎叉,举了起来,对着张北海抖了抖。 猎叉的钢铁尖锋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冷厉的寒光。 张北海见对方竟然举起猎叉,一副要动武的模样,也不甘落后,闪身过来,也举起了手中的猎叉,将丁汉强的猎叉“啪”地往下一压,怒斥道:“怎么啦,你斗胆欺负我!难道我们怕你不成?” 丁汉强自恃身体比对方强壮,更是不甘被压在下风,将猎叉往上一挺,将张北海的猎叉挑开,反斥道:“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胆,竟然当着这么多的人来欺压我!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是怎样写的了?!”言毕,将猎叉朝前一挺,猎叉的尖锋离张北海的胸口仅有半尺远。 张北海也是一位血气方刚之人,平素吃软不吃硬,今见对方要动武,便举起手中的猎叉往横里一拨:“呸!难道我怕你不成?!” 张北海的猎叉这么一拨,将丁汉强的猎叉拨开,那猎叉借着惯性往旁边荡开,无意中击中了旁边的丁汉威腰部。 丁汉威腰部重重地挨了这一下子,隐隐作痛,怒火焚烧,破口大骂:“哎呀,你竟然动手打我!”说着,夺过旁人手中的木棍就朝张北海砸了下去。 张北海眼快,连忙举起猎叉来应战。 木棍与猎叉相撞,“砰”的一声,双方虎口都感到了剧震。 梁日盛见对方要砸打张北海,喝了一声:“你们休逞猖狂!”拿着竹杠横扫过去。 丁汉强见梁日盛动手,也操着猎叉来抵挡。 于是,鹅石寨与丁家村的人便举起手中的家伙,“乒乒乓乓”地对打起来。 一时间,本来平静的山林演变成乱哄哄的战场。 正在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忽然传来一声厉喝:“住手!”随即,一个身影似旋风般卷了过来,插入了战圈,将交战的器械挡开。 众人定睛一看: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丁一广! 早些时候,丁一广将母鹿从捕兽夹中解救出来,又替它拔去身上的利箭,抱着它到不远处的山溪边采到了山草药,给梅花母鹿止了血,撕下自己的衣服,将它的两处伤口包扎好,见母鹿带着它的两只小鹿安全地钻进了那边密林,身影消失了,这才松了口大气,随后听到了小山墩那边传来争吵声与打斗声,知道有事发生,便急忙返身折回,此时,正碰上丁汉强与张北海他们两村寨的人大动干戈,几乎弄出人命来,就连忙冲了上去,双手将双方打斗的猎叉和木棍等物拨开,身子横在他们的中间。 梁日盛与丁汉强等人见到插进战圈的是人丁一广,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啊,是你?!” 丁一广说道:“万事有得商量,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大打出手呢?” 丁汉强一肚子的火,道:“阿辉哥,你听我说。” 丁汉威还未等张北海开腔,便已抢了上来:“不,你先听我说。” 丁一广双手扬起,往下压了压,做了一个手势,道:“大家同住在天露山上,有事好商量,有话慢慢说。” 张北海指着丁汉强等人,投诉道:“他们丁家村的人夺走了我们的梅花鹿。” 梁文英搭腔道:“刚才我明明见到我们的捕兽夹夹住了一头梅花鹿,我回家去叫阿爹与表叔来收获猎物,但当我们再次到来时,那梅花鹿不见了,只有他们在这里。” “我们布下的捕兽夹夹住了猎物,猎物不见了,却留下了斑斑血迹,这已经不止第一次了。我敢肯定,这全都是丁家村的人干的!”张北海愤怒地扬起了手,指着丁汉强他们。 “鹅石寨的人是在含血喷人!明明是我刚才用箭射中了梅花鹿,我们顺着血迹追踪到这里,却不见梅花鹿,地面上只有他们拔下扔掉的箭。这箭上还带有梅花鹿的血迹哩!。”丁汉强说着将那支带血迹的箭递到了丁一广的面前。 丁汉威推测着:“看来他们已经将那梅花鹿偷偷地抬回鹅石寨去了。” 丁汉强脖子上的紫色颈筋似豆角般粗:“他们夺走了我们的猎物不算,还要贼喊捉贼,这叫我们如何吞得下这口闷气呢?” 丁一广听了他们双方的陈述后,朝天大笑起来。 梁日盛见丁一广这副样子,觉得莫名其妙,责备道:“你今天怎么啦?眼睁睁地看我们受欺负,你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丁汉威不解地对丁一广说:“是呀,他们胆敢如此无理地欺负我们,你还这样大笑?” 丁一广笑罢,说:“原来你们是为了梅花鹿这件事,你们别再争吵了,就听我说个明白。” 张北海颇为奇怪:“你一到来,就说知道梅花鹿的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汉威催促着:“你快说!” 丁一广口气肯定:“这支箭的确是射中了梅花鹿,这支箭是我刚才从那梅花鹿身上拔下来,扔在地面的。” 丁汉强愕异地望着丁一广:“啊,原来这事是你干的。” 丁一广平静地;“捕兽夹确实也夹住了梅花鹿。” 张北海追问:“那么,梅花鹿现在在哪儿?” 丁一广指着那边的山林:“刚刚被我放走了。” 丁汉强与梁日盛不约而同地:“什么?梅花鹿是你放走的?” “梅花鹿是我放走的。”丁一广把刚才在这里将梅花鹿从捕兽夹中解脱,拔掉它身上被射中的这支箭,然后将受伤的梅花母鹿带到溪边采摘山草药给它止血疗伤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末了,丁一广说:“有道是和气生财。你们都是山里人,经常会在山路上见,大家何必弄得关系如此紧张呢?” 听了丁一广有板有眼的述说,张北海与丁汉强他们才知道双方发生了天大的误会。 丁汉强有点内疚地向丁汉威道:“汉威,看来,这次是怪错鹅石寨的人了。” 得知事情的真相,梁日盛向张北海、梁文英说:“哟,我们也错怪了丁家村的人。” 一场干戈便即时被化解了。 丁汉强不解地问丁一广:“猎物已中了我的箭,看来我们大伙就有一顿美味入口了,怎么你就将它白白地放走了呢?” 梁日盛口气带着责备:“阿广,我听阿英说这梅花鹿有起码有七十多斤重,足可以让我们饱好几天的口福。你却那么傻,将它无端端地放走。”。 “那头受了伤的梅花鹿,奔逃时又在这里中了机关踩上了捕兽夹,真可谓是雪上加霜,身陷绝境后,还有两头小鹿来到它身边吃奶。如果我们将它杀掉吃了,那两头小鹿将会在山林中饿死,一尸三命呀!假如我们家中遇到这样的情况,面临着全家覆灭的厄运,旁人是在落井下石,还是应该出手相助呢?”丁一广语出惊人。 “啊!”丁一广这一番话,对鹅石寨和丁家村的猎户都是一个极大的震撼,有些人听后心情变得复杂,有些人的脸色变得羞红,有些人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第五十四章 化干戈为玉帛(3) “你们把猎物带回去,虽然可以大吃一顿。但会连累到它们难以安生。”丁一广心情沉痛地说。 丁汉强从丁一广今天的举止中似乎悟到了什么,问道;“啊,我想起了,自从你进山后,我家的捕兽夹曾经有几次装到了猎物,但我们只见到捕兽夹留下了血迹,却不见那猎物,难道都是你放走了的?” “正是。”丁一广点着头,“那些猎物都是有性命的生灵,我们立于世上,做人做事还是要少杀生,多做善事为上。” 丁汉强有所感触:“阿辉哥,难怪你在我叔家中吃饭时,只是吃锅边的莱而不吃锅里的肉。” 梁文英有点佩服地:“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梁日盛赞叹道:“你虽然是个俗人,却有佛门人大慈大悲的心肠。” 丁汉强向丁一广道:“你好像是大德高僧在讲话。” 张北海脸色有些潮红,向丁汉强内疚地说:“事到如今,我不妨讲出心里话,这几个月,我一直以为是你们丁家村的人偷了我们的猎物。现在真相大白,我们确实是冤枉了你们。请你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 梁日盛也接着张北海的话,向丁汉强道:“我这个人一向来都是爆竹颈性,遇事容易发火,刚才我是莽撞了些。希望你们不要见怪。” 丁汉强见对方首先诚心道歉,知道刚才自己的鲁莽差点闯出祸来,也歉意地回敬:“这些事不能全怪你们,刚才我没查清楚,就不分青红皂白,怪责你们夺走了我射中的梅花鹿,还用猎叉指着你们,引起了这场械斗。” 张北海指着对面的丁汉威,内疚地说:“是我刚才在将你们的猎叉挑开时用力过度,打到了你的身上。” “有道是,一只巴掌拍不响,是我先带头动了手。”丁汉威后悔地拍了拍脑袋,叹了口气,“哟,我们双方火撞火,几乎成了糊涂虫。” 丁汉强想起刚才的事心有余悸,对丁一广说:“幸好你及时到来,不然,我们跟他们打起来,不知到会不会弄出人命来哩。” “我看天露山人什么都好,你们就是容易冲动,为区区的小事就打起来。须知,如果失控就会弄出血案来的。”丁一广担心地说。 “是啊,你说得对,一冲动,就动手动脚的,也不顾后果了。”张北海颇有感触地说。 丁汉强跟着说:“因一时冲动而引起血案,的确很不值得。” 丁一广见他们有所觉醒,进一步说:“我希望你们以后还是少打猎,少杀生吧。” “话虽然是这么说,”丁汉强定睛想了一会,在申明理由,“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山里人千百年来的习俗主要还是靠打猎为生呀!如果不去打猎,难道要我们吃西北风?” 张北海也有点想不通:“丁家村的人说得对,如果我们这些山里人不打猎,岂不是打烂了我们的饭碗?” “不上山打猎,这叫我们又怎样去维持生计呢?”丁汉强疑惑地看着丁一广问。 面对着两条村寨的人接二连三的质问,丁一广胸有成竹,说:“有道是东方不亮西方亮。世间的一切都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你们有决心,想办法,就可以改变以打猎为生的习俗。” 张北海搔着脑袋:“要我们这些山里人改变习俗?” 丁汉强向丁一广追问道:“那么,你认为该如何改呢?” “这天露山,山这么好,水也这么好,四周都是绿葱葱的,可以说是一个天然的绿色宝库。山上有那么多的树木花草,你们可以繁育树苗花种,你们可以采摘药材,可以种香菇、木耳、可以采摘灵芝,可以晒竹笋干。”丁一广深情地看着宛延的山山水水说。 丁汉威听了丁一广的所讲,眼前亮起了一道光,向丁汉强道:“汉强哥,平日你种香菇和木耳已有两手,你可以带领我们将那规模搞大一些呀!” “这确实是一条致富的路,”丁汉强点着头,“汉威弟,你和泉伯对药材的知识比我懂得多,在这方面你们也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呀!” 丁汉威兴奋得脸色通红:“今晚返回村子以后我们大伙好好地商量一下,如何把那些事做大做强。” 丁家村的人听后,议论纷纷,都表示赞同。 丁一广听他们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笑靥:“山上的资源那么多,你们因地制宜,发挥自己之所长。我见洛洞村附近种了不少沙梨,大家还可以大种李子和梅树。” 经丁一广这么点拨,张北海蓦然觉得眼界大开:“是呀,远的不说,我们邻村的耀福伯在山上种的沙梨就长得很不错。耀福伯种果树是有一手,我们回去跟他学习学习。但是,果树种多了,大丰收年,我们怎吃得了那么多?” 丁一广乐呵呵地说:“这点你们无须担心,只要你们挑选好的果树品种,丰收后你们除了自己食用,还可以应节上市,肯定能够卖个好价钱。” 张北海皱起的眉头仍然未能舒展开来:“你的主意虽好。但我担心以后我们寨里家家户户的果树种多了,如果遇到大丰年,那些果子到市场上也卖不出去就会沤烂的,那时该怎么办?” 丁一广给他们解开了心结:“卖不出的或多余的果子可以酿制成凉果,运到远方去卖,肯定还能够卖个好价钱哩。天露山的水质那么好,山上云腾雾涌,灰尘甚少,可以种出优质的茶叶。阿强,我看你家种的茶叶长势那么好,你还可以将那种茶的地方进行扩种。” 丁汉强有点担心地:“如果附近的人都种了茶,我怕种多了拿到圩上也卖不出去。” 丁一广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古驿道:“那古驿道直通山顶的接马坳与天堂坪圩。我知道,海边那些人吃海鲜吃得太多,大多数是很喜欢喝茶的。你们拿茶叶到接马坳和天堂坪墟那里跟他们换回生活的必需品。那么,双方都会各取所需,满载而归。” 丁汉强赞道:“阿辉,你出的主意真好。这样一来,以后我们就不用愁两餐饭了” 丁汉威对着张北海说:“阿海叔,听你们这么讲,我也心动了。以后你们倒要教教我们学学种果树和种茶叶,行不行?” “行!”张北海满口答应,“这点没问题!我们互帮互助,共同发财。” 丁一广见他们化解了恩怨,还变成了朋友,喜上眉梢,又想到了什么,说:“山中还有一些平坦的坡地,可以改造成梯田。” 丁汉威有些为难:“阿辉,我早就听闻种水稻时播种、插秧、除草、施肥等工序都要讲究节令,讲求技术。对于那些,我们山里人不懂呀!” 丁汉强双手摊开,无奈地:“我们从来都没有干过那些农活呀!” 丁一广侃侃而谈:“世间事情,不懂通过学习便会懂的。我在家乡曾经种过水稻,这些农活我可以教你们,还有一些不懂的活你们可以下山去向别人请教呀!” 丁一广的话,让两个村寨的人顿时兴奋起来,议论纷纷。 丁汉威颇有感触地说:“阿辉哥,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叫我们少打猎、少杀生是打烂了我们的饭碗,原来却给我们一个更好的铁饭碗。” 丁汉强兴奋地:“以后发展下去,说不定会变成一个金饭碗哩!” “你们将天露山上的资源看作是个普通的饭碗,那么只能是一个普通的饭碗。但是如果你们将它看作是个聚宝盆,那么它就是一个聚宝盆了。”丁一广颇有哲理地说。 丁汉强赞叹道:“阿辉哥,你的悟性跟我们就是不同,比我们高了那么多。” “你站得高,看得远,给我们挖掘出这么多的潜力,带来这么好的商机!”张北海伸出了大拇指。 “阿辉哥,你真行!我看这一回是上天派你这位大善人到天露山给我们造福似的。”丁汉强朝着丁一广说。 丁汉威一本正经地:“依我看,阿辉哥,你简直是个活佛!”。 丁一广摆着手:“我跟你们一样都是脚踏实地的平凡人。” 由梅花鹿引起的这场纠纷,因丁一广的介入,天露山上两条村寨的人将干戈化作玉帛,还找到了生活的新的出路。 第五十五章 酒醉见性情 在天露山偶遇丁一广,通过几次接触,正处在青春勃发的梁文英,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 丁一广的娘亲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当两条村寨遍种的青梅开花结果,梁文英办起天露山青梅食品加工场时,这对避难中的人,也在异乡结了难中缘。 …… “阿飞,今晚在大娘家吃饭吧,阿英她爹在青梅公司,五点半下班就回来了。”丁一广他娘亲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看挂在大厅正中的大钟,热情地说。 经丁一广他娘亲这么一说,龙飞这才想起从龙朝晖家出来已大半天了,说不定他们全家正焦急四处找他呢。 龙飞向大娘说明原由后,不好意思地说:“大娘,我该要回龙家寨。” “阿飞,龙家寨就在隔离村,山路崎岖,我送送你。”丁一广关心地说。 龙飞向丁一广拱了拱手,说:“这个倒不用,我还要去采些蛇药回去给朝晖叔敷呢。” “我知道不远处那个山坳处有,我带你去吧。”丁一广总觉得亏欠了龙飞,不安全送他回到丁家寨,心里实在难安。 龙飞背着小背篓,拿起小锄头,说道:“那,好吧。” 丁一广领着龙飞来到那个山坳,刚采到了蛇药,一出坳口,就看见龙志成和他妹妹龙志凤找来了。 “阿飞哥,你原来在这里啊……”龙志凤一见阿飞,急忙跑了过来,喘着气说。 “阿成、阿凤,令你们担心了。”,龙飞看向丁一广介绍:“这是我村的广叔丁村长,在采药时刚巧遇见,到他家聚了一会旧。” “呀!你不就是那个小神医吗?请您和阿飞哥一起到我家吃个饭吧。”龙志成一眼认出了丁一广,热情地说。 “改天吧,我要回去了。”丁一广客气地说完后,转身离去了。 回到丁家寨龙朝晖家,龙志凤和她娘亲、大家姐早在家等候多时了。 龙志凤她娘叫丁大英,比她爹龙朝晖小六岁,身材却比他高出一大截,体态丰满,柳眉杏眼,瓜子脸,为人正直善良,未出嫁时是天露山方圆十里出名的一枝花。 龙志凤和她大家姐龙志华越长大越像她,寨子里的都说像一个模型印出来的一样。岁月未能在丁大英身上留下痕迹,和她女儿走在一块,那像是母女?不知底细的人都以为是姐妹花。 丁大英落落大方地打量着眼前的帅哥,微笑地问:“你就是救了我老公的那个人吧?” 龙飞谦虚地说:“只是碰巧而已。” “哎,生得多俊,多帅气。”丁大英眼定定地打量着龙飞,大有丈母娘见女婿,口水往外滴之势。 龙志凤赶忙向龙飞作介绍:“这是我娘亲,我大家姐。” 龙飞彬彬有礼地自我介绍:“我叫龙飞。” “嗯。”龙飞只听到一声如天籁之音在他耳边响起。 循声而望,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婷婷玉立于他眼前,只是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充满了忧郁。 “阿飞,娘亲,我先回房了。”龙志华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大厅。 倾谈之间,龙志凤见她娘亲眼定定地看着龙飞,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赶忙找了个话题,探过身来,关切地说:“阿娘,我们先回房里歇息吧。” “好、好。”丁大英边说边轻摇细腰,翘着屁股和龙志凤进她睡房去了。 龙志成请来了方圆十里有名的厨师,张罗了小半天,一台丰盛的晚宴终于告成。 “阿飞,常言道,知恩图报。我今天在家里摆上一桌,一来给我本人压惊,二来以表谢恩,跟你痛饮几杯,来个一醉方休。”龙朝晖是个有恩必报之人,他满怀感激地对龙飞说。 “我们家里还有一罐酿了好几年的糯米酒,阿爹一直舍不得开封拿来喝,今天正好派上用场。”龙志成兴奋地说。 “正合我意。阿成,你先去把那罐糯米酒拿来。 龙朝晖正想说开饭,却发现龙志成去拿那罐糯米酒还未见回来,便转向龙志凤说:“阿女,去催催你哥。” “阿爹,不用催了。”龙志成提着一罐酒风风火火地出现在大院门口。 “阿成,你不是到地窑去取那罐糯米酒吗?怎么跑到外面去了?”龙朝晖不解地问。 “我怕家里那罐糯米酒不够饮,去丁家村外公家再拿了一罐米酒,今日喝个够。”龙志成喘着气说。 “醒目,阿成,去地窑拿那罐糯米酒来。”他转向龙志凤,说,“细妹,你去叫你娘和大妹出来坐台吧。”龙朝晖看了看龙志成说。 “嗯。”龙志凤应声而去。 丁大英和龙志华出来后,龙志华去厨房端那煲汤出来,揭开煲盖,阵阵香喷喷的老火靓汤味道钻鼻而来。 龙飞接过龙志华递过的那碗汤,呷了一口,一语双关地“靓!真靓啊!”称赞过后,忍不住对丁大英说,“阿嫂,家有如此美女,想必前来提亲的连门槛都踏低了几寸吧。” 丁大英“唉”地叹了一声,说,“这段日子,俺正为这事烦着呢。” 龙飞追问:“阿嫂,因何唉声叹气呀?” 丁大英见问,便把镇上那个姓曾的包工头看上了咱家大妹,不管咱家同不同意,扬言10日后亲自带媒人上门下聘礼订婚,到年尾娶大妹过门的事说了出来。 龙飞看向丁大英,问道:“就是霸村那个歪嘴兼凸眼的二世祖曾世仁?” 丁大英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这个二世祖,自恃手里有几个臭钱,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专门欺负未婚少女,也不撤泡尿照照自己,简直是烂蛤蟆想吃天鹅肉!”龙飞气愤地说着,见大妹愁眉不展,“大妹,你愿意嫁给他吗?” 大妹坚决地说:“我死也不嫁他!” “唉,阿女,好丑命生成,人家势大,聘礼都放下了……” 大妹听娘亲这么说,“哇”的一声放声哭着跑回房里。 一时之间,本来充满欢声笑语的大厅,一下子变得沉寂起来。 丁大英摊了摊手,不好意思地对龙飞说:“大妹这件事,却也不是,答应也不是,难啊。” “我去劝劝大妹出来吃饭吧。”丁大英边说边行去刚才大妹进去的那间房。 丁大英进房后,见大妹还在抽泣着,便好心地安慰道:“大妹啊,你也别太难过了,办法还是有的,先出去吃了饭再说吧。” “阿娘,真有办法不嫁那个二世祖?”大妹听了后,止住了抽泣,用手抹了抹溢在眼角的泪水,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燃起了希望的晶光。 丁大英面授机宜:“你想下,阿飞这么聪明,你就出去吃完饭求他,他一定会想法帮你的。” 丁大英一席话,如灵单妙药一般驱除了笼罩在大妹心头的愁云,她当即挽着丁大英来到大厅。 丁大英见龙飞身边有一个位空着,便让大妹坐在那个位上。 龙朝晖作为这屋里的主人,又是这次宴会的发起者,这时,他倒了一大碗酒,站起来,说道:“难得今天大家高兴,我首先敬阿飞一碗。”说完,一仰头,“咕咕”地把那碗酒喝光了,“阿飞,这碗酒,你就随量吧。” 龙飞从未饮过这么好的糯米酒。 此时,龙飞见美女在旁,加上阵阵香味令他心旌摇动,且把自己的初恋梁文英已为丁家妇的失落感暂且放下,站起身,头微微一抬,凸起的喉咙一上一下地走动着,直至把那碗酒唱了个精光。 酒过三巡,人更兴奋。龙飞乘着酒兴,双手捧起他面前那碗酒,又站起身来,充血的双眼近距离地看着坐在身旁的大妹,红着脸,口吃着说:“今日能……能坐在一起,说明我们有……有缘,来,我敬大美女一碗。” 这时,除了丁大英、大妹、滴酒未沾,其他人都喝了个半醉。丁大英趁机站起来推波助澜,大声说道:“阿飞,好一个有缘呀!大妹,敬阿飞一碗!” 丁大英的话,说得大妹心猿意马。 大妹一大碗酒下肚,也有些把持不定,借着酒兴,敬了龙飞一碗,壮着胆说:“阿飞,你可要救救我,为我想个法子啊!” 刚才龙飞喝了那么多酒,打着酒嗝,正想站起来说些什么,只觉得脚步浮浮,身子一歪,醉倒了……口中喃喃自语:“好、好、好……我一定想法子救……救……你。” 大妹把龙飞扶到大厅沙发躺下,细心地服侍着,用一条热毛巾敷在他的额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张棱角分、英俊帅气的脸。 已酩酊大醉的龙飞,拉着大妹的手,口中喃喃地:“阿英……妹,别……别走开……”。 大妹心头一颤:他怎么知道我的乳名?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前世修来的缘份? 她想到这里,陶醉在无与伦比的幸福之中。 第五十六章 妙计却亲 龙志凤看在眼里,内心禁不住生起莫名的醋意,行了过去。 大妹满面通红,松开龙飞的手,满脸害羞地从客厅跑了出去。 她来到院中荷花池旁,面水而立。 平静如镜的池水,一支含苞欲放的莲花与倒映的大妹那张俏丽的面容相映成趣,相媲美。 今夜的风也善解人意,将她娘与龙飞的对话轻轻送来:“阿飞,你家中有何人?” “父亲、母亲,姐姐已婚,还有太爷、太婆” “……” 大妹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幻想中,眼中透露出一种朦胧的憧憬与幸福中…… 一只知了从夜空中飞过,留下一串“喳喳”声。 大妹从知了的鸣叫声中惊醒过来,想到刚才那梦幻中的情景,面庞通红,羞臊难当,双手捂住发烫的双颊。 大妹的手慢慢移开,水面倒映着那张漂亮的脸。 丁大英与龙飞的话音在夜空中断断续续传来,大妹捋了捋散落在额前那缕秀发,这才发现,夜雾淋湿了头发。她这才想起,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 …… 大妹来到沙发前,丁大英看着大妹,说,“他只是喝多了,待他酒醉后,就会有救你的办法了。” 龙志丹突然走进来,对丁大英说了一句:“娘,你是把大家姐嫁给阿飞哥吗?” 大妹连忙上前捂着她的嘴,说:“细妹,你在乱说些什么呀!” “依我看,他俩挺般配的。作为父母,我肯定举双手赞成阿飞做我女婿。”此时,龙朝晖也说起了醉话。 龙志成看了一眼龙飞,也在一旁附和说:“我也举双手赞成阿飞哥做我姐夫。” 大妹红着脸,低着头不说话,算是默许了。 龙志凤见状,不知是妒忌,还是生她爹娘和二哥乱点鸳鸯谱的气,生气地跺了跺脚,“享!你们一个二个都在发酒疯!” …… 龙飞醉醒过来,已是月上中天。 他睁开眼睛一看,见大妹和龙志凤都在沙发旁睡着了,便轻轻地起来,慢慢地行着行着,不知不觉来到大院中间那株玉兰树下。 玉兰树上的玉兰花正在绽开,发出阵阵的清香。 龙飞思维的触角被打开,在思索着。 忽然,他猛然醒悟:日间丁大英那句话“这个二世祖自恃有钱,横行乡里,作威作福,专门欺负未婚女子”在脑海里闪现。 “未婚女子?”龙飞自问,“怎样才能使那个二世祖感到大妹是个已婚少妇呢?” 龙飞想到此,醉后反应迟钝的思维云翳被拂拭而去,显露出的是一片空明、才思敏捷、灵感如涌泉,瞬间……他高兴得一拍大腿,朗声道:“有了!” 龙飞这一声响亮的“有了”,在寂静的大院上空回荡,把睡熟中的大妹惊醒。 大妹在睡熟中猛地听到龙飞一声“有了”,大喜过望,睁眼一看,沙发上己空无一人,三妹还睡在沙发旁打着呼噜。 她赶紧四处寻找,发现龙飞躺在院子中间那株玉兰树下。 在这月光皎洁,玉兰飘香的美好之夜,大妹犹如天上的仙女下凡,款款飘落在龙飞的身边。 “阿飞,我刚才好似听到你在说什么‘有了’,是不是想到办法了?”大妹揉着眼问。 “对!想到解救你的办法了。”龙飞害羞地看着她,“我这一条计仔是醉醒过来为你扭出来的。”他说到这里,又看了看大妹的胸前,欲言又止。 “阿飞,是什么办法呢?快说出来呀!”大妹心急地问。 龙飞不好意思地:“这……叫我怎么对你说呢?还是明天我对你娘说吧。” “既然你难以开口对我说,那……好吧,明天你对我娘说。”大妹柔情地看着躺在树下的龙飞,“你怎么一个人躺这里呢?外面风寒露冷,还是回屋里吧。”大妹边说边弯下腰,把龙飞扶起来。 …… 大妹扶龙飞回到屋里,而此时睡在沙发旁被蚊子叮醒的三妹,顺手拍了拍头,“死蚊子,叮我,打死你。” 大妹见状,大惊失色,慌忙松开了手,走过去问:“三妹,你……你醒啦。” 三妹揉了揉睡眼腥松的双眼,打量着他们,“你们刚才怎么啦?” “没……没什么呀。”大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地说。 好在龙飞够醒目,答道:“刚才我醉醒过来,想到了一条救大妹的绝世好计。” 三妹一听,便问:“什么绝世好计?” 龙飞扮了个鬼脸,“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三妹一个鸽子翻身,走过去使劲地拧着龙飞的耳朵:“我看你说不说!” 龙飞疼痛难忍,杀猪般的尖叫:“大妹救我!” 龙飞一声尖叫,如同一声霹雳,震动整个大院。 在房里安睡的龙朝晖和丁大英被龙飞的尖叫声惊醒,丁大英急忙披衣走了出来,看着龙飞,问:“阿飞,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有,是我刚才醉醒了,想到了一条救大妹的好计,没告诉三妹,被她狠狠地拧着耳朵,一时忍不住痛喊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龙飞解释着说。 丁大英听了龙飞的解释,向龙志凤责备:“三妹,你为什么要出死力拧你爹救命恩人的耳朵?” 三妹气愤地一跺脚:“他抵拧!” 丁大英正想问三妹拧龙飞的原因,谁知月色朦胧之中,不小心前脚踢到了沙发脚,整个人往前一倾,眼看将要跌倒之际,龙飞急忙把她扶住。 这时,大妹走近龙飞身边,提醒他说:“阿飞,你不是想到了一个解救我的办法要对我娘说吗?” “是的。”龙飞把丁大英叫到大院,如此这般地把他的计策说给她听。 丁大英听完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伸手拧着龙飞的耳朵,“亏你想得出来!” 龙飞向丁大英扮了个鬼脸,调皮地说:“我也是从你们身上受到启发的呀!” 丁大英嗔骂道:“老娘看你是十月芥菜——起花心了!” “靓姐,时间无多,您和大妹快去准备吧。”龙飞催着她说。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丁大英说完后,到大院把大妹叫到她的睡房,向她转告了龙飞的原话。 大妹一听,害羞得脸颊飞红。 次日,备齐所需品种后,丁大英又对大妹具体指导了一遍。 龙飞有要事在身,临别留下了联系地址,然后说:“阿晖叔,如果有事,一定联系他。”说完拱手告别龙朝晖一家,匆匆下山去了。 大妹即刻开始按龙飞所说的要求来做。 到了第10天,曾世仁果然带着媒婆和聘礼上门求婚来了。 他发觉大妹胸前涨鼓鼓的,像个哺乳期的少妇样。 “他奶奶的!”曾世仁当堂破口大骂。 媒婆也在一旁推波助澜说:“世祖,我还以为你娶了个黄花闺女,却原来是个烂婆娘。” 曾世仁即刻叫媒婆住口,咆哮着说;“怎么可能娶个烂婆娘!走,贴埋大床我都不会娶她!还不拿回礼金走人!” 这件事一下子便传开了。 人们觉得很奇怪,大妹为人庄重,而且天天见着她,几时发现她身怀六甲竟生了孩子呢?? 原来,龙飞那条计是:叫大妹几天前就吃青菜、黄九头、鹅蛋等,果然,大妹到了第八天,面容浮浮,胸前涨鼓,傲似一个月婆似的。 龙飞利用民间这条计仔,帮助龙家了退却了这门亲事。 第五十七章 打好公路建设翻身仗 龙飞回到凤山村后,把在天露山实地勘察的情况写成一份调查报告,附上线路纸和一份《关于打通天露山隧道的建议》,分别上送市大人代表、广信农学院教授龚正道和村委、镇委。 报告、建议上送后,为迎接天露山隧道的贯通,打好天河堂外整个河西片区公路基础建设,龙飞自筹资金,在整个河西片区范围掀起一场大打河西公路翻身仗的热潮,以群众大会战形式对过去坎坷不平的沙泥路扩宽到85~12米,为铺沥青路面打好基础,为振兴山区经济创造良好的投资环境。 道路扩建之初,路基要从7米左右扩宽至12米,需要占用沿线一些土地,拆迁10多间房屋。 最初,扩建道路沿线的乡亲们硬是不让拆屋。原因再简单不过了,屋是他们的家!天大地大,比不过自己的家大!事实就是如此,无论做任何一项事业,做那一项工程,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群众谋幸福! 开始时,有些人不能理解。就在村委成员耐心做拆迁户的思想工作时,就在他们拿着喇叭向沿线的拆迁户喊话时,有些拆迁户在愤然地骂骂咧咧着…… 在村高官、公路建设指挥部总指挥梁铭耐心的劝解下,那些较顽固的拆迁户,终于明白了扩建公路的道理,终于让拆了。 有的说:“我们真是犯糊涂啦!不能给工程添乱啊!” 有的说:“这么大的工程,投资好几千万,容易吗?” 有的说:“龙飞和村委为啥?还不是为了咱们河西的发展和建设?即使咱们牺牲一点又算得了什么!” 河西村委上龙村农民叶兴旺在村委的道路旁办了一间榨油厂,经济效益还蛮不错,由于公路改造,需要拆除。他接到通知的第二天,就带头动手拆房; 河西村委官洞村的果园,由于公路扩宽的需要,当地群众主动扬起了大刀,砍掉了阻碍公路建设的那些果树……他们说:“只要是公路建设需要,我们让出土地,拆迁房屋,砍掉果树,心甘情愿!” …… 经过半年多的奋战,河西村委公路一举从过去的沙土“排骨路”改造成为一条条按二级标准路基铺设的道路,实现了历史性的突破。 有人说,改造沙土路是龙飞“大打凤山、河西公路翻身仗”这部宏篇巨著的一个章节,投入巨款铺设柏油路面、水泥路面无疑是这一章节中最精彩纷呈的一段。 1986年前,天河镇外的hx区域没有l公里的柏油路面。到了1996年,丁一广修筑了凤山村第一条沙土公路通车,只是当时出于应急之用,随着丁一广负债外出和时间的推移,这些应急之作就难以应付了。 事物的发展本来就是一个动态平衡的过程,原来平衡的,被破坏后造成危机,但如果能够摆脱危机,在更高的层次上重建新的平衡,那就是发展,就是飞跃。 凤山乃至河西能不能重建平衡?关键是能不能在观念上先来一个飞跃。 龙飞在一次公路会战上高瞻远瞩地指出,“凤山乃至河西公路不是搞不搞的问题,而是要大搞,高标准地搞,而且要一步到位。”龙飞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会场,“过去农民搞建设,最要命的就是目光短浅,小打小闹,过几年不行了,又要重来。我们在座的大都是搞农业出身,现在搞现代化,自己的观念一定要先来一个大转变,要预计到今后二十年、三十年发展的需要!” 共识,在这个基础上达成,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决策终于诞生。 会议决定:加快凤山、河西片区村道、乡道上等级、上台阶步伐,制定了“突出重点,解决难点,坚持高起点”的建设公路方针,确立了“统一规划,分步实施,确保质量,一步到位”的战略部署,一场上等级公路建设的热潮在河西大地轰轰烈烈地展开。 以“使河西公路全面升级”为主调子的蓝图经县计委立项,力争在年内全面扩宽、改造40公里村道、乡道,围绕几条干线同步建设地方公路网络,新建、改造地方公路50公里。 历时半年,河西已将村委通往天露山脚下的出口村道、乡道改造成一级水泥路。同时,还改造了50多公里地方公路,初步形成了以乡道为骨架、地方公路相连接的四通八达的交通公路网络,造就了沟通珠三角,连接大西南的地域优势。 河西通往天露山脚下出口公路建设,历时半年多,一百八十多天,每一天都是闪光;每一天都是荣耀;每一天都是精彩! “天露山再高、再大,挡不住河西公路通往珠三角建设的步伐;烈日骄阳,风雨雷电,挡不住河西人民的意气风发!”是是河西人民发自内心的心声。 …… 经过半年多的奋战,以“使河西道路全面升级”为主调子的蓝图变成了现实! 河西已将村委通往天堂镇的出口公路改造成一级水泥路,初步形成了以乡道为骨架、村寨道路相连接的四通八达的交通公路网络,造就了沟通天河镇堂内,连接珠三角的地域优势。 正如凤山集团副总裁石大斌所说的那样:河西公路的建成,彻底改变了道路现状,改善了河西面貌,提升了河西对外形象。这不仅适应了经济社会发展的需要,而且推动了整个河西乃至全镇经济更好更快发展,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河西公路的建设,无疑成为了河西最美的风景! 一条标准的一级硬底化道路,一次历史的跨越!成为了河西最丰盈、最精美、最厚重的一张“金名片”。 这就是跨越!这就是发展!这就是山乡巨变!河西公路改变的不是临渴掘井的现状,一次投入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上百年都在受益!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基础建设! 一个地方,如果出现交通阻塞,才想到急于修一条路,那称不上决策!路修好了,随着车辆增多,修好的路依然阻塞,再想修一条路,那就是失策了。 年年修路年年堵。这样的工程就是瞎折腾! 如果以超前的眼光,按照五十年去规划修路,原本是单行道,变为双行道,或者四车道,甚至八车道,无论速度、时间,还是人力、物力、财力等,都会大大减少。 自然,当地群众得到的是实惠,地方的品味才能提升,当地群众的幸福指数才能得到攀升! 这不仅是一种变革的思维,更是一种全新的观念。 龙飞和河西的领导层做到了! 河西公路建成剪彩前,龙飞专程购买了15辆货车和一批小轿车从水路运载回来,捐赠给河西村委和各村寨。 行驶在这条一马平川、宽阔平坦的硬底化道路,眺望整个河西盆地,彰显着一种大气,一种浓烈,一种自然与和谐。 不仅有历史的氛围,人文的环境,地域的特色,更有现代的气息。。 河西公路不仅实现了这样宏伟的历史跨越(在当时,许多乡镇甚至县区都还未有标准硬底化二级路面),更创造了奇迹! 河西村委乡道改造成一级水泥路的建成投入使用,酷似书画大家挥毫泼墨的艺术精品,彰显着时代的脉络与节奏,凸现着人文的高雅与圣洁,必将成为河西人民的骄傲而被载入历史恢宏的画卷。 第五十八章 相逢交通厅 交通是经济发展的大动脉。如何抢抓机遇,贯通天露山隧道,“接轨珠三角、辐射大西南”,让高效便捷的高速公路网尽快实现,这既是近年摆在龙非案头的第一要务,这既是龙飞和人民的心愿,也是凤山村、河西村委、天河镇委、镇政府的中心工作,更是各级人大代表关注的热点问题。 对此,当地老百姓翘首以盼! 在近年的各级人大会议上,河西本级人大代表和天河镇选举出的上一级人大代表、省人大代表龚正道积极向省、市和有关部门提出意见和建议。 各级代表们的不懈建言,终于得到了回应。经省计划发展厅、规划厅等研究,天露山隧道原则同意立项,拟规划2028年动工建设。对此,河西8万人民翘首以盼! …… 拟规划2028年动工建设,也就是说,10年后不一定能动工建设。 10年,人生有多少个10年啊? 龙非坐不住了,也等不及了。 他决定单枪匹马跑省部厅,以一往无前的精神和气慨,努力把该项前提。 2018年初春,龙非冒着凛冽的寒风驾车来到岭南省交通厅大楼,刚要驱车进去,就被门卫卡住。 龙非笑容可掬地向门卫说:“您好!我到交通厅办事。” 穿着一身制服的门卫巡例地问:“请你先把车停好,下车登记。” 龙飞把车停在外来车辆停放车位后,重新来到门卫处登记。 他填写了来访时间,来访人姓名、单位后,对着被访人一栏楞怔了一下,不知怎样填了。 老实说,他当时走得急,连省交通厅厅长姓甚名谁都忘了打听或上网搜索—下。 门卫见龙飞这表情,凑过来看了一眼,说道:“先生,你连被访人是谁都不知道,还是先回去吧。”门卫下逐客令了。 “大哥,请您高抬贵手,让我进去吧,我千里遥遥赶来有急事面见交通厅的领导……”龙飞好说歹说,门卫就是职责所在,拒不放行。 龙飞无奈地摇着摇头,转身离开去开车走人。 这时,身后“叭叭”地响起了一阵急迫的喇叭声。 “妈的,按什么按!”龙飞受了门卫一肚子气,正没处出,扭头骂了一句,猛然一转身,朝着那辆小轿车走过去。 谁知那辆小轿车在龙飞飞身过去的一刹那,“嘎”的一声急刹把车稳稳停住。 接着,从车上走下来一个中年男司机。 “你是不是厌命长了!”那个司机兜头向龙飞喝斥着,被一位打扮时髦、非常有气质的女子从车上走下来制止,挥手示意他退下。 一阵熟悉的味道随风飘来。 “这味道,他一点也不感到陌生,“你不是班长吗?”几乎在同一时间,龙飞与那女子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 多年不见,郑倩倩越发显得魅力四射,楚楚动人之中透出一种成熟、稳重美。 “刚才我在车上……我真有点认……认不出那个人是你……”平时口齿伶俐的郑倩倩,由于激动,竟一下子变得有点紧张、口吃起来。 “班长,你这是怎么啦”龙飞望着郑倩倩,关切地问。 郑倩倩嫣然一笑,露出那两个浅浅的酒窝。 久违了的一声班长,郑倩倩此时一听,倍感亲切,一种他乡遇故知的亲切感涌上心头,情不自禁地上前,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郑倩倩与龙飞多年不见,前尘旧事涌上心头,自高考分手后天各一方,杳无音信,多少个春花秋月夜,思念伊人,望断天涯路…… 而此刻,她做梦也想不到,思念中的人竟然猝不及防出现眼前,怎不教她激动,不能自已…… 郑倩倩上下打量着龙飞,10年不见,他还是以前那个英俊少年,“上车再说。”郑倩倩边说边向她的座驾行去。 “那我的车?”龙飞看了看他那辆霸道跑车说。 “呵呵,那车是你的?行呀,班长,都开豪车了。”郑倩倩开着玩笑说。 “什么豪车呀,才一百几十万……”龙飞说到这里,看着那辆小轿车,打趣着,“班长,你这座驾,可以呀!” “这是单位的公务用车,刚出去办事回来。”郑倩倩解释着,目光不停地看着龙飞那张帅气的脸,“走,班长,去查查你的“霸道”,是不是藏着美女。” “高考至今,我一直过着孤家寡人的日子,那来的美女呀?请班长上车好好检查。”龙飞半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倩倩听龙飞如此一说,一颗飘泊悬着的心,似乎已有了一点归属感。 郑倩倩款款行至车前,龙飞趋步上前,用手拉开车后排车门,潇洒地说:“班长,请。” 待郑倩倩上车坐定,龙飞登上驾座,轻轻点了一下启动触摸按键。 “先挂p档。”郑倩倩突发奇想,示意龙飞从驾座爬过来。 龙飞心领神会,爬了过去。 甫一坐定,郑倩倩拧着他的耳背撒娇:“难道本厅座,在你班长眼里,够不上一个美女?” “啊,疼,疼……班……班长,不,不是,厅……厅座,我不是这个意思,求你饶过我吧……”龙飞顺势倚在她的怀里。 “饶过你?我问你,高考完那天,你为何失约?”郑倩倩旧事重提。 “那天,我们刚通完电话,我老爸的电话就打来了,说是前段上送出版的《科学养殖大系》已出清样,苏主编约好五点到龙都要和我面谈,老爸在电话里口气强硬,没有商量余地,好像算准了我考试的时间似的。父命难违,因此失约了……”龙飞原原本本地把那天失约的原因向郑倩倩解释清楚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 “那你当初为什么放弃北大不读,却选择去读那些三a学院?”郑倩倩一提到这事,刚平息下来的怨气又窜了上来。 她生他的气,是关乎他们终身前程的大事,他居然不和她商量一下,就擅自作主,她能不生气吗? 自从在龙江那场暴风雨中他拼死救了她,后又阴差阳错与他同在一所学校一个班就读,从他提名她当副长的那一刻,她就认定他是她过命的“真命天子”……六载同窗共奋读,几多深情厚意,几回梦醒梦回,都是他的影子,这刻骨铭心的相思啊,又怎一个怨字能了结得了? 郑倩倩想到这里,禁不住转过脸去,委屈得哽咽起来。 龙飞连忙抚慰着她。 一串珍珠般的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滴落下来。 这晶莹的泪水,掀动起龙飞心中千般情愫,万缕情丝。 他正待拿纸巾为她抹去脸颊上眼泪,只听到郑倩倩哽咽着,紧紧地抱着龙飞,生怕他又从她身边飞走了似的。 两人久别重逢,两颗久违而相互还在牵挂着彼此的心,就这样碰撞出了爱情的火花,就这样紧紧地热烈拥抱着,就这样不顾一切地拥抱着……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久别的重逢,竟会是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景下相逢,竟会有一场“惊天”之爱!他们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定格,能够沐浴在爱河中的时间越长越好。 “班长,我不是在梦里与你相会吧?”龙飞搂抱着郑倩倩,喃喃低语。 郑倩倩伏在龙飞胸前。她觉得龙飞比以前似乎更加强壮了,急剧起伏的胸脯是壮实的,肩膀和脊背的肌肉厚实,闭着发烫的双眼,用面颊和嘴唇默默地、久久地摩挲她的鬓角、脸庞、脖颈和肩胛。 “班长,这不是做梦吧?郑倩倩也闭上眼睛,语气有如梦幻,十几年来,我无数次梦见此情此景……” “这次不是做梦,班长!龙飞的嗓音微微发颤,此刻我们两位一体,紧紧连在一起。” “紧紧连在一起?你呀,班长!郑倩倩忍不住笑起来。她挣开一点,双手捧着龙飞的脸,被外面的人听见了,会笑你的。” “啊,人!是呀,外面的人呢?”龙飞心头一紧,不由得松开了双手。 几乎与此同时,龙飞拉开了车窗一扇苹果绿绸帘,透过帘隙可以窥视门卫与司机,正瞪着好奇的眼睛,目光不时往这边巡视。 龙飞轻轻地:“班长,我们走吧。” 自从北大毕业出国留学回来,进入岭南省委办公厅供职,乃至年前调任省交通厅负责全面工作,郑倩倩记不清自己曾经梦过多少个这样与龙飞相依的不眠之夜。直到今天,此刻,她才领悟到爱情此中的含义。她知道,龙飞的不期而至,在她胸中激起何等的惊涛骇浪! 那久已逝去的岁月,那曾经发生在她和龙飞之间的一切,正如电视剧般一幕幕重现,像龙江那场暴风雨的浪头般呼啸奔腾,席卷她的脑海。 郑倩倩清楚地记得,她与龙飞的最初肌肤接触,就在那场暴风雨。 刚才,就在刚才,班长,不,是龙飞,确实是龙飞!龙飞步履匆匆向她的车迎面走来。尽管他俨如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却依然仪态万千;组成他全部轮廓的千百根线条仿佛都在波动,在飘舞。 像当年那样,他的面庞呈国字形,五官富于雕塑感,嘴唇线条优美,高挺的鼻子,大而明亮的眼睛高高挑起,剑眉倒立,只是不再看到那番浓密鸟黑的西发剪成了一个小平头。 他的身材本来高大,出现在小轿车面前就显得更加伟岸,一表人材的优美体态。 他面带怒气,他的面庞、脖颈在阳光中掺着白里透红,眼睛像雪山中的湖泊般深邃、清澈和明亮,这令她十几年来,一直挥之不去的人。 郑倩倩能感受出来,她一直避免触及他,不主动打电话联系,在亲人面前尽量不提到他。为什么?不是那该死的出于本能的自尊,或做作的高傲? 不,她只是不知该说些什么。实际上,她一直惦记着他,关心着他。 她记得,因为他的存在,她曾十分痛苦。 她说过,她还没开始恋爱呢,便已遭逢失恋; 她说过,真没想到,她爱上的竟是另一个女子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这还是学姐冼小莉亲口对她说的; 她无数次地责备过自己,因为她不能横刀夺爱。 她呼喊过:“天哪,我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呢?” 十几年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内心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常常感到矛盾和不安。。 “是不是我违反了道德准则?是不是我对不起他那位青梅竹马的文英妹?”她几十次几百次自问。 她想了好久好久,想了十几年之久,现在终于有了答案:她无愧地认为,没有!我与他的爱情,我在人格、良心和道义上,没有说不过去的地方。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常有歉疚之感呢?神往已久的文英妹,该是一个体态窈窕,鹅蛋脸上五官端正,表情忧郁,有一双特别美丽的眼睛和一张造型优雅的嘴吧? 第五十九章 深沉的爱 高考后的那通电话,天哪,竟就失了联……这种似恋非恋中的他们,竟没有再见上一面! “不,大学毕业在出国留学前,我一定要与他相见相聚,哪怕一次也行,哪怕只相处一天,一小时,一分钟!”她对着他的家乡粤西方向呼唤。 就在她放下所有自尊,鼓足勇气拨打他的手提电话,手机老提示对方不在服务区范围。 她拨打他的电话时,曾一度幻想着:出国前,约他一起去bj,一定要来!她在颐和园东宫门等他。她想象着天涯变作咫尺,想象着万重大山变作相拥相吻和如胶似漆所有这些从前只在绘画、小说、诗歌和你我的幻想中、梦境中出现过的美丽,将会实实在在地出现,而且会更加美丽!她俩一起饱览这座闻名世界的文明古都,除颐和园外,她想还要游历天坛、陶然亭、故宫、香山和长城,还想去凭吊圆明园遗址。所有这些地方,他陪着她,她伴随他,就像他过去对她描绘过的七夕情景,就像神话中的牛郎织女那样打鼓吹箫银汉过,并肩携手鹊桥游! …… 像鬼使神差似的,郑倩倩的屁股不经意触到了放在座位上那个手提包,里面的东西弄得她生痛。 她微微一怔,顿感错愕和惊讶。 “这包里装的是?”她注视着龙飞。 “这是一直陪伴着我,是你的那台宝贝手提电脑呀!”龙飞说到这里,“唉”地长叹了一声,拿出电脑,爱不释手,一语双关地,“宝贝呀,你是不是生你主人的气了?也难怪啊,你主人这么狠心,这么久了都不来看望一下你,把你弃在一边,过着漫漫孤独的岁月。” 这话语,像雷击一样击打着郑倩倩的心。她浑身战栗,坐直了身子,紧攥住手提电脑,贴着自己的胸脯。 她喘息着,使劲咬住下唇,好一阵,才吃力地说:“宝贝,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心爱的。” 龙飞透过泪翳,凝视着她。 郑倩倩吃惊地瞅着他,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她放下手提电脑,伸出双臂,搂住龙飞,轻轻触摸他强壮的胳膊、肩膀和脊背,同时闭上眼睛,闭得更紧。 郑倩倩了解龙飞。她知道,龙飞的冷静、沉着和稳健只是外表;实际上,他的情感丰富、细腻而脆弱。每逢痛苦、感伤之时,他就会两眼发热,习惯性地紧闭上眼睛,以免泪水夺眶而出。 郑倩倩沉默了一会,贴近龙飞的鬓角和面颊,喃喃地:“我你分别已经10年了,你知道吗?这10年……”她说着,说着,眼眶渗满了泪花,哽咽得泣不成声。 “宝贝,别再说了,什么也别说了。”龙飞几乎是在恳求,他避开郑倩倩的目光,再度紧闭上发烫的眼睛,沉重地叹息,“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 “飞飞!”郑倩倩颤声喊道。但她没听见声音,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喊了出来。她再度细觑着他,再度接近他,甚至想做出此生此世从未有过的动作:用自己的嘴唇碰触或贴住他的鬓角、面颊、额头和嘴唇…… 但是,嘴唇还没碰着,夺眶而出的热泪却抢先滴落在他的脸上。 龙飞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眼前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他默然无语,只是静静地凝视着郑倩倩。 “倩倩,倩倩,”龙飞泪流满面,伸开双臂喊着。” “飞飞……”郑倩倩喃喃应道,显得无比幸福。她重新闭上眼,依偎在他的怀抱中。 良久,郑倩倩喜极而泣,但仍然紧拥着他,任眼泪湿透他胸前的衣服。 龙飞轻挽着郑倩倩的腰肢,双手在她的背部、肩胛和后脑勺上久久抚摸,微微眯上的眼睛却从她的头顶望过去,望过去,眼神专注而迷惘,像是凝视或探究夜空中某个遥远的星座。两颗深陷的眸子中渗出几滴热泪,沿着迷人的面颊扑簌簌直落;健硕的肩膀猛烈颤抖着,却始终沉默不语。 此情此景,正应了大文豪苏轼那首《江城子》中那句“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是的,泪水比语言更真实,更有情,更出于肺腑。 说话,说什么话啊?还用说吗?他俩之间的一切,是用语言能说得清楚的吗?就让那无尽的泪水,去倾诉一切吧! …… 时间,在一秒秒地流逝,挡风玻璃下的那块晶莹电子表的荧屏上,显示着的字阿拉伯数字“11”,映入郑倩倩的眼帘,她才如梦般清醒过来。 郑倩倩恢复了常态后,忍不住问:“班长,刚才看你一个箭步窜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唉,别提了,我大老远跑到这里,去找交通厅,还不是天露山隧道项目的事。但门卫说没预约,硬是拦着不放行,我本打算开车离开,不承想后面响起一阵喇叭声,我正受了一吐子气没处撤,便想在交通厅门前制造一起碰瓷,以此达到面见厅长的目的。”龙飞摊了摊手,一副实话实说的样子。 “走,到我办公室再说。”郑倩倩示意龙飞爬回驾座,开车进去。 龙飞停好车后,随着郑倩倩进入办公大楼,乘电梯上到8楼,出了电梯,向右边走廊直行,来到那块写着厅长办公室的牌子停了下来。 郑倩倩随手推开那扇门说:“请进,这是我的办公室,刚履新职,那张椅还未坐热呢。” 工作人员进来冲了两杯热,放了一杯在茶几上,礼貌地向龙飞点了点头,说:“先生请喝茶。”然后,把另一杯放到厅长办公台上,恭敬地,“郑厅请喝茶。”说完便出去了。 郑倩倩端起那杯茶,呷了一口,示意龙飞坐到她办公台对面那张椅,然后,一本正经地对龙飞说:“你再具体谈谈天露山隧道项目的事,我也是刚接手,有些事不大了解。” 龙飞坐下后,便把天露山隧道项目虽已最近有了下文,但要拟在2038年才动工的事说了一遍后,又把河西老百姓为了打通“龙脉”,结束无公路局面,实现“交通突围”,与天河、阳江等地交通网形成便捷、高效的链接,我们已在河西地面,建起了一条总长15公里公路,现在就剩下贯通天露山隧道最后一公里了。 龙飞详细地把河西的交通现状述说了一遍,从公文袋里拿出有关河西交通情况和《关于加快实施天露山隧道项目》的建议等资料,以及一个u盘,郑重其事地说:“u盘里存有河西老百姓自筹资金,在河西地面修建公路的实况录像,务请郑长在百忙之中抽时间看看。”他说到这里,焦急地说,“到2038年才动工,10年啊,厅长,我们河西的老百姓等不起呀!” 应该是促膝畅叙的一次久别重逢,被这插曲扰乱得有点扫兴。 然而,郑倩倩倒不觉得懊丧。 从他的举止言谈之中,让她看到了原先的龙飞,不服输,有雄心壮志,像一匹备上了马鞍的战马听到咚咚的战鼔声而又不能去驰骋疆场一样变得焦躁不安。 郑倩倩眨着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龙飞,更被龙飞那种想,为老百姓之所想,急,为老百姓之所急,不惜冒险碰瓷也要一见交通厅长的行为所感动。。 郑倩倩也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当即叫办公室拿来那次天露山隧道项目立项会议纪要送到她办公室。 郑倩倩详细地看了会议纪要和龙飞递交的资料,感慨地看了看龙飞,说:“放心吧,这事我会跟进的。为了避嫌,今天我就不为你接风洗尘了,回去静侯佳音吧。” 第六十章 一着妙棋 9月1日这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学校起床的铃声就响起来了。 宿舍里的学生都快速起了床,到外面洗漱而去。 “龙飞,快起床去洗漱吃早餐了。”肥仔冬洗漱回来,见龙飞还躺在床上,便催促着,“再不起,上课就迟到了。” “让我再睡一会吧,早餐我不想吃了。”龙飞躺在床上,迟迟不愿起来。 过了好一会,龙飞才在床上伸了个赖腰,很不情愿地起床,因为他走了一天的路,又在龙江拼命救了那个美女,他实在太累了…… 当他拿着口盅、手巾洗漱回到宿舍,里面已是空无一人,到学校饭堂食早餐去了。 龙飞正要去饭堂食早餐,这时,校园里的高音喇叭响了起来: 全体师生们:早餐后,请直接到学校大礼堂参加一项重要活动。 龙飞听完广播后,也不管他活动重要不重要,先去饭堂吃了早餐再说。 龙飞吃完早餐,步出饭堂,抬头看了一看天,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喷薄而出。 “啊,太阳刚刚升起,时间还早。”龙飞舒了一口气,朝学校大礼堂方向而去。 当龙飞走进大礼堂时,他还不是最后一个,后面还跟着一个,看样子,佑计是高年级的学生。 此时的一中大礼堂内,已座无虚席,气氛庄重而热烈。 龙飞在最后一排靠墙角那个空位刚坐下,就隐约听见有人在偷笑。 甚至,他还听到一些窃窃私语声。 “他就是高三1班的学霸王韦一?” ““朝他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好像状元非他莫属似的。“ “居然还姗姗来迟,耍大牌!” “持才傲物嘛!” “………” 随着一首校歌响起,一队身穿校服的学生,昂首挺胸步入大礼堂,坐在编好的前排座位上。 龙飞看见,刚才随尾的那个学生,不知什么时候,也出现在前排的座位上。 国歌奏完后,龙飞好奇地向旁边一个同学打听:“您好,坐在前排的都是些什么学生?” 那个同学小声告诉他:“是上一次参加古诗词大赛校内海选生。” 龙飞向他行了个点首礼,顿时明白了,轻声说:那些人都是学校海选出来的精英,难怪那个学霸也在其中了。 “什么学霸呀!还不是他读高一时的班主任余伟文封的,靠死记硬背,算什么学霸!”龙飞旁边另一个女生,不屑地说。 这时,主席台上的主持人,向这边喊话:“喂,最后排的那几个同学别再开小差了。” 说罢,他那锐利的目光,扫视着龙飞,停落在那个女同学的身上。 那个女同学叫冼小莉,是高二升上高三1班的,与王韦一是同窗。 冼小莉抬头看了看,她发现今天坐在主席台上的都是学校有头有面的人。 除了有各班级主任、教研室主任王金龙、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冯超贤之外,居然学校的头号人物——校长刘文龙也在主席台上就座。 这时,主持步出主席台前,朗声宣布:“大家请先安静一下。下面,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请尊敬的刘校长致辞!” 顿时,大礼堂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刘文龙站起身,移步主席台前,向台下行了个颌首礼,然后,站在主席台前致辞: 同学们,大家上午好! 今天,阳光灿烂,秋风送爽,丹桂飘香,欣逢我校新学期开学第一天,是个好日子! 在今天这个好日子里,我校把一以贯之在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举行开学典礼,改为举办这次“古诗文大赛”,是我校教学史上的一次创新,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进入本次大赛的这20个学生,都是从之前各年级选拔来的。海选出来的同学,个个成绩都很优秀,是我校文科的精英!” 刘文龙说到这里,台下不少学生都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王韦一。 作为备受学生关注的王韦一,此时,他埋着头,趁领导讲话之机,在看那本《中华古诗词秘解》。 刘文龙发现刚才自己说到“成绩都很优秀”的时候,大家都齐刷刷地将目光注视到王韦一身上。 对于这个王韦一,刘文龙还是知道他底细的。 刘文龙看了王韦一一眼,发现他正在埋头看书,于是,和蔼地冲他笑了笑:“我相信,成绩优秀的同学,在哪里都是认真的。不过,我现在讲话的时候,希望那个成绩优秀的同学,你能不能暂时放下手中的书,听我讲话呢?” 王韦一一听,吓了一跳,赶紧把那本书合起来。 刘文龙的话,也引来哄堂一阵大笑。 其中,有一个同学,像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大声说道:“刘校长,王韦一可是我们班的学霸,虽然是……” 刘文龙装做听不明,眼里闪着锐光:“是什么呢?” 担任高三1班班和初中一1班的主任余伟文,走下台快步走到这个同学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低声警告道:“李子能,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你到底还是不是高三1班的?” 李子能被余伟文说的无地自容。 坦白说,刚才他只想着奚落一下王韦一,却没有想到误伤了余伟文。毕竟,王韦一是高三1班的学生。 高三1班的名誉受损了,就等于是他余伟文受损了。这么浅显的道理,他李子能怎么就想不到呢? 刘文龙在致辞中强调:“当然,除了海选进入大赛的这20个学生,其他学生也可参赛,特别欢迎新生参赛,展示你的才华,超越精英! 刘文龙说到“特别欢迎新生参赛”这句,拿起咪头,声音提高了八度。 其实,一中临时举办这次“古诗文大赛”,是校长刘文龙临时决定的,主要是想在大赛中考考海选出来的那20个学生的真才,以及考察这个龙飞。 如果龙飞在大赛中夺魁,当时强硬把这个从乡小进来的学生编入一1班,也好使班主任余伟文无话可说。此乃一着妙棋。 接下来,刘文龙滔滔不绝阐析了中华古诗词一番后,长舒了一口气,优稚地端起放在台上那杯茶,呷了一口,润了润喉,又说:“由于时间宝贵,今天我就讲到这里。” 刘文龙说到这里,看了看坐在台上的余伟文,移步台前,炯炯的目光往台下扫视着,最后,停落在最后排那里,朗声说道:“希望同学们踊跃参赛,充分发挥自己所学,将中华古诗词文化发扬光大!期待在这次大赛中,涌现出耀眼的新星!我的讲话完了,谢谢大家!” 掌声,再次在大礼堂响起。 接着,主持步出台前,对这次中华古诗文大赛作了三点说明: 一、大赛试题。一律采取试卷作答的形式。 二、作答时间。2个小时。 三、获奖奖项。1、设状元奖一名,奖千金、颁发获奖证书;2、探花奖二名、榜眼奖三名,所有奖项均颁发获奖证书。 最后,主持看了看手表,说:“现在是上午9时正,考试到11时结束。考试结束可自由活动,下午返回各自课室。下面,请工作人员把试卷和笔分发给各位同学。” 随着工作人员从前到后分发试题,考试便告开始。 龙飞最后一个拿到试题。 他粗略地把试题浏览了一遍,大致判断出这次大赛分二大类:判断题和单选题,总体属中下水平。 龙飞用了不到40分钟便做完了试题,正想收笔交卷,坐在旁边的冼小莉用脚踢了他一下,用手指了指试卷上那道判断题:“苍海月明珠有泪,篮田日暖玉生烟。”。 龙飞做了个打“x”的手势。 她在那道题的()里打了x后,又指着下面那几道题,并多了个心眼,细声问:“看你面生,那个班的?” “新生,一1班。”龙飞随口而答。 “哦。”她停住了笔,打量着他。 龙飞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相信他。 “爱信不信吧。”龙飞拿起试卷,上台交卷了。 “哗,40分钟就交卷了?” “不会是交白卷吧?” …… 龙飞这么快就上台交卷,引来现场一阵骚动。 肥仔冬见到龙飞上台交卷,连连拍了几下脑袋,后悔刚才在宿舍没等他就走了,也有点对不住他。 他还有一半的题未做呢。 作为龙飞小学同学的朱伟雄,且能被编入一1班,多少还是有些根基的。 每当试卷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首先想起龙飞教的认真审题。然后先易后难做。 然而,眼前的这张试卷,却让他感到力不从心。 他细细地审完题,几乎有三分一的题都似懂非懂。 肥仔冬感觉心跳有些加快。 不过,在做判断题时,凭借龙飞教的做题技巧,他最终还是通过排除法,胸有成竹地选出了自己认为正确的那个答案。 做到后面,他突然发现倒数第一道选择题,因为涉及到一首很偏僻的唐诗,他实在有些拿捏不准了。 此时,他耳边响起了龙飞的声音:“如果拿捏不准,就靠撞,起码有一半把握。” 事以至此,他唯有靠撞了。 …… 这位同学,这么快就交卷了?都检查一遍了吗?”坐在刘文龙右边的余伟文,提示说。 有点滑稽的是,直至现在,他还不知道,第一个上来交卷的这位学生,就是他在校长面前,极力顶着不要的那个学生。 而坐在主席正中的刘文龙,“霍”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然后又看了看表,说:“才40分钟。” 台上所有的人都看着刘文龙,又看着龙飞,那异样的目光似乎在问:“他只用了40分钟,就交卷了?” 按照要求,考试时间为120分钟,他却只用了40分钟? 刘文龙站在那里,为龙飞捏着一把汗。生怕他这次精心策划的“大赛”被他搞砸了。 “校长、老师,我很认真做的。”龙飞看着台上这些大人物,用异样的目光在看着他,不亢不卑地说。 “认真个屁。”余伟文在心底里骂。 “校长、老师,我交了卷,可以走了吧?” 刘文龙看向龙飞:“你等等,把卷子给我看看。” “是,校长。”龙飞双手把试卷呈上。 刘文龙接过试卷,挥了挥手,说:“去吧。” 刘文龙看着试卷,慢慢地,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和不时的赞好声。 刘校长微微向各年级的主任点了点头:“这名学生,不仅字写得漂亮,连这道可做或不做的附加题都做了,行呀!” “这么厉害,那班的?”各年级主任几乎在同一时间,向着刘文龙问。 刘文龙看着余伟文,幽默地说:“恭喜余主任,喜得拔尖苗子了,得好好栽培呀!” “哦,原来他是余主任班上的呀!新生一1班的吧?这么聪明伶俐、一表人材的学生,着实值得恭喜啊!”副校长冯超贤也适时地向余伟文恭维了一番。 当时,为了安排龙飞进余伟文教的一1班,冯超贤费尽口舌做他的工作,他就是死顶着不要,口口声声说不能坏了他的规矩。 余伟文有“二不教”的铁规:不是优秀生不教;从乡小升上来的学生不教。 在他看来,乡村学校的师资和教学设施实在太差,教师大部分是“大盲教细盲”的民师,如此条件,怎么可能教出一个优秀学生? 余伟文早年毕业华师大,性格耿直、持才傲物,在一中执教达20载,在校文科类教师中,他是顶尖的那一个。 因此,他打破了一中建校以来的一贯制:分别担任高三、初一班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先后五次荣获“南粤优秀教师”称号。 余伟文在一中执教20年,可谓桃李满天下,是当地考入大本、大专毕业出到社会取得较大成就的青年才俊的启蒙老师。 他不仅德高望重,而且说一不二,一言九鼎。 在长期教学生涯中,他独创了“整体规划,有机融入,自然渗透”的基本教学法。 他的教学法以“立德树人,学而优则仕”为目标,有机融合,自然渗透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等内容,从《诗经》到清代的诗文,从古风、民歌、律诗、绝句到词曲,从诸子散文到历史散文,从两汉论文到唐宋古文、明清小品,均为必修课。 这样,使学生在学习语言文字的过程中潜移默化地受到熏陶感染,逐步提升学生的写作能力和鉴赏水平。 具体做法:多做题,多读书,勤练笔,注重语文积累和语感培养。他所教的高三(1)班,大部分学生都能被大学文科类专科录取。 由此,余伟文被当地学生家长称为:能编入余老师所教的班级,就等于踏入了大学校门。 当时,在把龙飞编入他所教的初一1班这件事上,主管教研工作的副校长冯超贤,完全不征求一下他这个班主任、语文科教研组长的意见,就把这个乡下仔编入一1班,且一编就成双。 冯超贤也是奉命行事,可余伟文就是顶着不要,搞得场面十分紧张。 最后,校长刘文龙出面,采取一个折衷办法:先把那两个乡下生编入一1班,4周后,如他达不到进一1班的要求,再另行编班。 就这样,余伟文的规矩被这两个乡下生所打破。 谁知,就是这两个乡下生,可能要改变余伟文瞧不起乡小学生的世俗眼光了。 …… 静默了一会,冯超贤看着余伟文,明知故问:“余主任,记得你班上还有个女生叫司徒莉,也是很厉害的。哦,对了,你班上那个提前交卷的新生,他叫什么名字?” 余伟文沉着脸:“冯校,你问我,我问谁?连面都未曾见过,我那知道他姓甚名谁?” “哦,余主任,话可不能这样说呀!我看这个新生,才貌出众,非常不错嘛!”冯超贤明里在称赞龙飞,暗里在讽刺着余伟文。他话锋一转,三句不离本行:“要知道,在大赛现场,考验的可不仅仅是知识储备量,更重要的是考验考生的快速反应能力啊!这个考生,他的这个交卷速度,就足以说明,他的答题能力很强嘛!这样的学生,我们一中以后要着重加以培养。” 余伟文和冯超贤两人说着话,心情却迥然不同。 余伟文暗自思忖:“难道,这次出的试题,太浅了?” 可是,当他的目光停落在前排那20个海选出来的精英时,只见他们一个个都有些紧张,有的还拿着纸巾在额头擦着汗。 余伟文忍不住偷瞄着那份刘校不知是无意还是故意打开着的卷面。 他吃惊地发现,龙飞这小子居然连最后一道附加题(可答或不答)《赤壁赋》都默写出来了。。 难道,这个乡下生真的是个天纵之才? …… 第六十一章 缘起古诗文 上午11点,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秋日的一中大礼堂上空,天高云淡,一朵朵云彩在湛蓝的天空中自由地飘荡,像婀娜多姿的少女轻歌曼舞。 龙飞坐在大礼堂左侧那个湖心亭的石墩上,欣赏秋日湖中迷人秋景之际,猛地听到铃声响起,跟着,有零零星星的学生从大礼堂门前走了出来。 龙飞在亭中看见冼小莉正在和另一个女同学一边聊天,一边慢慢地朝湖心亭这边行过来。 龙飞赶快转过身。但听到她们的说话声—— “阿莉,考的得心应手吧?” “嗯,100分不敢保证,98分还是有的。” “哦?” “开始第一道判断题有些拿捏不准。” “哦,颇有同感,最后祈祷了一下,把瞎猜的结果填了上去。” “啊,你还蛮信那个呀?” “不然怎么办?不过你放心,我每逢遇到诸如此类的题,都是这样,虔诚地在内心祈祷问结果,猜中率达90%以上的。” “我不信。” “不信就算了。” “好吧,那你说说看,开始那道判断题,你选了a,还是c呀?” “我忘了,你选了几啊?” “我选c。” “啊,我想起来了,我好似也是选c。哈哈哈,居然又被我猜对了。” 冼小莉只是朝她笑了笑。 但是,龙飞心里知道,她们都选错了。 正确答案应该是a。 司徒莉只是微笑着,不再说什么。当时,她听王韦一说,他也选“c”。 艳丽的阳光下,映照着她微笑的样子,如湖中盛开着的映日荷花,特别好看。 看你这么开心,中午我请你到外面餐馆吃饭吧。”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想借此谢谢你。” “谢我?” “嗯。上次如果不是你在海选复赛中仗义执词,我恐怕进不了海选的大名单。” “没什么。我认为,那个余老夫子不能用游离了古诗文以外的《赤壁赋》来考你。” 龙飞一听,暗自一惊,心里话:“学姐,《赤壁赋》是高中古诗文必背篇的好吗?!” “不过话说回来,这次,你为什么未进入那20人大名单呢?” “咳!这倒没什么,谁让咱得罪了余老夫子呢。” “那也是,老夫子自持才高八斗,目空一切,我就看不惯他那副傲慢样。” “还非优秀生不教,我呸!也不见得教出一个重本生?” “好了,不说老夫子了,王韦一说,他要是不能最终获得状元奖的话,或许学霸就要拱手让人了,千不千金的倒是无所谓,他就在乎榜首。” “那个王韦一,可真逗。” “啊,是吗?” “你认为,你这次获奖吗?” “那必须吧,有6个名额呢。” “哈哈,你可真自信。我听说,坐在前排那20个人里面,有10个是高三1班的呢?” “那又怎样,我就是其中一个。”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慢慢地来到了湖心亭边。 “小莉,坐在亭子的那个小帅哥,好像是第一个上台交卷的那个?”司徒莉扯了扯冼小莉的衬衫,猜测着说。 “哦,是他,一1班的新生。在礼堂我和他坐在最后排,看样子他满自信,挺有把握的。不知是无知呢,还是无望。” “你在说什么!在人背后说人是非,小女子所为。”龙飞转过身,毫不客气地冲冼小莉数落了一句。 “那背后偷听人家说话,就是大丈夫所为了?”冼小莉毫不相让,词锋犀利。 “你……”龙飞一时语塞。 “冼小莉,念他是新生,就让让吧。”司徒莉被眼前龙飞的帅气惊艳到了,一时动了爱怜之心。 “是他先做初一,我才做十五的。”冼小莉的语气稍为平缓了下来。 “试卷出来你就知道,什么是自以为是了。”龙飞含蓄地说。 “学弟,你在说些什么呀?小女子好似听不明白,能说得明一些吗?”司徒莉那双秋水盈盈的眼睛,脉脉地看着他。 “我的学姐,你要搞清楚,诗词与诗文的概念,不能混为一谈,须知道,《赤壁赋》是高中古诗文必学篇。” 冼小莉被龙飞这一点拨,顿时开悟了,这才知道那次错怪了余老夫子。 冼小莉怀着感激的眼神看着龙飞,由衷地点了点头。 龙飞见她态度来了个360度大转弯,又说:“其实,你们开始那道判断题,选错了,正确答案应该是b。” 她俩听龙飞如此说,两双明亮的眼睛,停在龙飞那张帅气的脸上,没说话。 龙飞看着她们,说道:“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不信?明天就知道了。” “哦,学弟,你是怎么知道的?”司徒莉禁不住问。 龙飞指了指头:“脑子。” “依我看,我们挺有缘的,开学第一天就遇上,还聊了这么多,也到点吃饭了,不如我们请你到外面餐馆吃个饭再聊吧。”司徒莉友好地向龙飞发出了邀请。 龙飞犹豫了一下:“初次见面,不好吧。” “学弟,你就答应我们吧,食个饭而已,我们都把你当崇拜偶像了。还有很多地方请教你呢!”司徒莉真诚地说。 龙飞经不起她们盛情拳拳,况且,这两位学姐貌美如花,才貌兼备,他不忍心拂了她们的意,点头答应了。 步出校门,司徒莉指着不远处那间“乐园餐馆”,介绍说:“餐馆的大厨炒得几个拿手好菜,色香味俱全,进去品尝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冼小莉看着司徒莉,“该不会是和王韦一来过吧?” 龙飞偷偷瞥了司徒莉一眼,发现她的脸泛起了红晕,就像天上的红霞。 这世上,有时也挺怪的,冼小莉一说到那个王韦一,他就到了。真是应了那句“日不讲人,夜不讲神”。 “阿莉,我刚出礼堂,到处都找不到你,就找过来了,原来你们果真在这里呀!”王韦一喘着大气找过来了。 “你找我有事吗?”司徒莉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心里还带着些怨气。 王韦一自高中一年级就和司徒莉成为同班同学,昨天刚吃过晚饭,接到他舅父打来的电活,“说学校明天上午的开学典礼改为古诗文大赛,叫他今晚抓紧复习。” 王韦一提前知道后,便拿出那本《中华古诗词秘解》复习。 但是,提前获得这条比金子还珍贵的消息,此刻的他,又怎么能平静下心来复习呢。 王韦一想第一时间把在暑期间,到新华书店选购的那两本《中华古诗词秘解》送一本给司徒莉。 他原本打算,9月1日开学时才送给她的。 王韦一在家打了几通电话去她家。但都打不通。 没办法,在这个学生普遍还没有手机的年代,她家固话又打不通,怎么办好呢? 左思右想间,他忽然想起司徒莉曾对他说过,她家住在环市路龙都市委住宅区,是她爸以前在大院机关工作时分的福利房。 “看来,唯有亲自走一趟,送这本书给她了。”王韦一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可惜,浪费我今晚温书的宝贵时间了。” 王韦一的家离环市路龙都县委住宅区有2公里路程,当他一路小跑来到环市路时,已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情人约会黄金时间了。 月色朦胧,王韦一沿着环市路一直向前走了约摸两百多米,就远远地看见一栋大楼。 走近一看,一栋小区门前挂着“龙都县委住区”牌子映入眼帘。 月色之中,王韦一来到了小区正门。 “站住!干什么的?”一声厉喝从隐蔽处传出来。 王韦一猛然一惊,不由自主地立在那里。 一个虎背熊腰,身穿制服,手执警棍的保安走到他的面前,“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王韦一惊魂甫定,扬了扬手里的书:“大……大叔,我是来送书的。” “大叔?我有那么老吗?”这个保安刚从部队退伍,被安置在大院机关当保安。 “真是不好意思啊,大……大哥,我刚才一惊,脑子有点短路。” “你送书的人叫什么名字,住第几栋、第几楼、几房?”保安的态度开始和蔼起来,按例盘问起来。 “她叫司徒莉,我和她是龙门一中的同学。她住几栋、几楼、几房……我忘了。”王韦一挠着头说。 “那就对不起了,学生哥,请你离开吧。”保安下逐客令了。 王韦一感到事情不妙。但还伫在那里,没动。 “我劝你,还是赶紧走吧。”保安一边催促,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叼在嘴里,摸了摸口袋,发现身上没有打火机。 王韦一见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打火机,上前给保安点烟。 保安很享受地深吸了一口,吐出缕缕白色的烟雾,递了一支给王韦一:“烟酒不分家,抽一支。” 王韦一礼貌地:“谢谢大哥,我不会抽烟。” “哈哈,不会抽烟,身上还带个打火机?”保安奇怪地问。 “点蜡烛用的。”王韦一解释着说。 说到这只打火机,王韦一可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王韦一家住县城西郊,放暑假这段日子,正遇上用电高峰期,每天晚上一到11点,整片郊区都乌灯黑火。 王韦一习惯每天晚上看书看到深夜凌晨一点,停了电,还得继续学习啊。 深夜凌晨的学习,不仅让他记忆力变强,而且也特别精神,效率倍高。 没有灯光,凿壁偷光?无光可偷,囊萤映雪?就更没条件了。王韦一只能点着蜡烛看书。 正因为如此,他身上就一直带着这只打火机。 “学生哥,我看你找你的这个同学姓司徒,说不定是司徒主席的女儿,住这栋小区的户主很少这个姓。” “哎,这就对了,大哥你太聪明、太醒目、太称职了……”王韦一不失时机地夸赞了保安一番。 “咳!小小年纪说话像蜜糖似的。什么太醒目啊,我跟你说实话吧,光是你们班,在这个暑期就有好几个男生来这里找她呢。” 王韦一忍不住问:“哦,是吗?长什么模样的?” 保安吸了一口烟,说道:“来这里找司徒主席女儿的那几个男生,都是白天来的,也就你是傍晚来,又有礼貌。” “谢谢大哥夸奖。”王韦一从袋里拿出一包香口胶,抽了两片出来,递了一片给保安,“大哥,嚼片香口胶,提提神。” 保安接过香口胶,拆开包着香口胶面上那层绿色的锡箔,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一边啧啧赞叹:“满口清新、的确提神醒脑!” 王韦一嚼着香口胶,说道:“大哥,你刚才说的那几个男生,具体什么特征?比喻说,是高的还是矮的,瘦的还是胖的。” “学生哥,我不是夸你,我是实话实说。前天有个学生来找她,我一看他就不像是个好人,油头粉脸,流里流气的。”保安回忆着说。 “是不是生得头尖额窄、眯丝眼,身高大约1米5左右的?”王韦一比划着。 “对,我看他就是个小混混。要不是看他是来找司徒主席的女儿,我真想立马赶走他。” 王韦一听了,没出声。但却在心骂娘:“他娘的!这个马骝王,居然还追上门来了?” “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王韦一暗暗发誓,以后考试,再也不会提示或不给他抄了。 保安见王韦一伫在那里发呆,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学生哥,我看你还顺眼,虽然不是很靓仔,对你是比较客气的了。不过,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要是真被司徒主席发现了,搞不好他会去找你们校长的。” “哦,这样啊………大哥,让我到门卫处打个电话给司徒莉,行吗?”王韦一见不到司徒莉,心有不甘,请求着。 保安冲他点了点头。 王韦一拨打着司徒莉家的固话,结果和他刚才在自己家里拨的一样。 保安在旁边偷笑:“你看,她都不接你电话。” 王韦一无奈地耸了耸肩,转移话题,说:“和你聊得这么投缘,还未请教大哥贵姓啊?” 保安道:“我叫巫大海。” “大海哥,那我先走了。” “好吧,路上小心。”巫大海正待挥手和王韦一道别,只见前面一辆白色的大众小轿车徐徐驶到正门口停了下来。 巫大海连忙过去打开铁门,一看车牌,是司陡主席的车,便打着手势,示意降下车窗玻璃或下车,有人找。 驾车的人姓司徒(复姓),名耀文,司徒莉的父亲,人近中年,身高1米78米,国字脸,举止儒雅,一表人材。 司徒耀文读大学时与刘醒龙是同窗校友,毕业后在南都市委机关工作,从科员干起,三年后提拔县委政研室副主任。 又一个三年后,老主任王国治行将退休,不久,县委组织部拟提拔任用如下干部公示公布。 正当同事们看到公示名单上,赫然写着司徒耀文的名字,都在恭喜他将接任县委政研室主任一职时,却意外把他调到了县文联这个清水衙门任主席。 司徒耀文职场失意,却情场得意,娶了个如花似玉、善解人意的院花黄玉秀为妻。 婚后第二年,黄玉秀在县保健院为他产一个女婴。 都说人生最大的喜事莫过于“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可当时的司徒耀文,比当年大登科高考金榜题名、小登科洞房花烛之时还要高兴。 司徒耀文双眼定定地看着他这个宝贝千金,欣喜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喜极而泣的泪水。 他只觉得,在世上,什么功名富贵、前程锦绣,都万万不及有一个女儿可贵。 从县保健院回到家里,他望着他这个宝贝女儿,心想:我司徒耀文职场失意,却喜得千金,实属不易,我得给女儿起个好名字,让她将来也能千古流芳,美名传世。 天下的父母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此时的司徒耀文,表现得尤为迫切。 司徒耀文心想: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乃天下父母之愿,干脆就叫成凤。 成凤,太直接、太俗气。该起个什么名字?司徒耀文推敲再三,未得佳名。 他在大厅踱来踱去,苦思冥想,想为他这个宝贝女儿起个好名字。 司徒耀文绞尽脑汁,折腾了大半天,他宝贝女儿的名字也没起成,直把司徒耀文气得真想狠狠搧自己两巴掌。 司徒耀文拍了一下头部,自问:“我司徒耀文乃重本毕业、才思敏捷之人,今天这满腹经纶都跑哪去了?哪怕你平时迂腐一点,现在得聪明、醒目!姓名就是受赐于父母、长辈,有别于芸芸众生,我不给起谁给起?不行,今个儿我非得给我女儿起出个好名字不可。” 司徒耀文还真与他自己较劲。 其实,万物之始,大道至简,起名亦然。一个真正的好名字,总是以最简练的语言来表达最深刻的意境。 像司徒耀文此时这种心态,那是绝对想不出好名字的。 司徒耀文在大厅踱步苦思,不知不觉行出露台,只见露台上那盆茉莉花正在开放,散发出阵阵清香。 司徒耀文灵感顿至,双手击节,朗声说道:“有了!我的女儿就叫司徒莉!” 随着光阴的流逝,司徒莉越大越长得漂亮,楚楚动人,司徒耀文如掌上明珠一般宠爱着他的宝贝女儿。 文联是一个很少人问津的清闲部门,司徒耀文看破职场强弱升迁,一门心思精心栽培他这个宝贝女儿。 他认为,培养女儿成为学霸、考入清华、北大,比什么都要强。 …… 但是,当他的宝贝女儿刚进入高三,还未开学就接二连三的同学来找她,他意识到,是该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了。 因此,他先把家里的固话的插线拔了;然后不允许女儿对男生单独来往,以勉影响学业。 …… 司徒耀文降下车窗玻璃,探这头问:“小巫,有事吗?” 巫大海趋步上前,恭敬地说:“主席,有个男生说是来送书给您女儿。” “哦,人呢?”司徒耀文看了看附近。 “刚离去,前面那个就是。”巫大海指着刚走不远的王韦一说。 “你先叫住他,我先停好车。”司徒耀文说完,把车开到小区停车位。 王韦一被巫大海叫了回来,甫一站住,身后就传来一个中年男人洪亮的声音:“请问,是你要送书给我女儿司徒莉?” 王韦一彬彬有礼地说:“是的,叔叔!我是您女儿的同学,我叫王韦一,和司徒莉是一个班的同学,今晚专程来,送这本书给她。” 王韦一看着司徒莉父亲,不禁暗自吃了一惊。 站在他眼前的那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雕塑般的英俊鹅蛋脸型,与司徒莉同出一模,英气十足而不失慈善,身着一件红色短袖丅恤,穿一条白色短裤,看起来十分精神,看得出来,年轻时,他一定是个美男子。 王韦一在他的面前,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强大气场,颇有相形见拙之感。 王韦一莫名有些紧张。 在灯光与夜色的相交辉映下,王韦一重新将目光聚焦到司徒耀文身上。 他想认真地看一看,眼前这个令他生畏的中年人,到底与其他中年男人有何不同。 看起来,他除了自带气场,其他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啊!或许,他比同龄人显得更加年轻、更加有一股男性的魅力。 这时,只见他平和地向着旁边的保安点了点头,然后转向王韦一,开门见山就问:“你选这个时间段,不会是借送书之名,行约会之实吧?” 王韦一的脑子“轰”的一声,乱了方寸。 他咽了一下喉咙,强迫自己镇定。 今晚,王韦一在家里来之前,可没有想过“约会”这个敏感的问题,他的本意就是来送书,讨好司徒莉的。 即使是想,王韦一也不会想到,作为家长,竟会这样直接。 王韦一想:甫一见面,司徒莉的父亲就如此直接,使人猝不及防啊。 “叔叔,我真是来送书的,不是约会的呀!”王韦一扬了扬手里那本书。 司徒耀文连珠炮似的问:“学生仔,如果你不是来约会的,那你非要在这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黄金时间过来吗?既然你说不是约会,那你来找我家莉莉做什么……” “我……我找莉莉是………哦,不不,我找司徒莉同学,是因为我……想……想把这本书给她。”平时口齿还算伶俐的他,紧张得口吃起来。 王韦一一紧张,居然也跟着司徒耀文一样,直呼他的宝贝女儿为“莉莉”了。 “你!”司徒耀文一听,有种想揍他的冲动。 作为一名享受副处待遇的单位一把手;作为一名中大毕业的高材生;作为一名学生的家长,他有必要在外人面前保持一个有素养,和蔼可亲的形象。 司徒耀文觉得:眼前这个王韦一,除了看上去还算顺眼之外,几乎看不到别的可取之处。还假装用“送书”这样弱智的借口来为自己做掩护。一个学渣给学霸送书,这真是可笑至极,就像是一个瞎子给正常人送物品,首先也得问一问他自己,靠不靠谱。 王韦一见司徒耀文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站在那里一声不响,便说:“叔叔,请您把这本书交给司徒莉,行吗?” “嗯。”司徒耀文拿过书,随手翻了翻,没有发现异样,点了点头,“为什么要送这本古诗词给莉莉?” 王韦一连忙解释说:叔叔,是这样的,明天上午学校开学典礼,临时改为古诗文大赛,高手众多,我希望她能在今晚好好看看这本书,或许会对她有所帮助的。” “这么说你已经看过这本书了?”司徒耀文翻着书说。 “看过n次了。”王韦一一本正经地说。 “那好,叔叔考考你,如何?” “吓………” “怎么,不敢?” “那,叔叔,您请说。” “这本书里面,有李白的长相思,你读过吗?” 络纬秋啼金井阑, 微霜凄凄簟色寒。 …… 司徒耀文没有想到,王韦一居然能够全诗背出来。 看来,这小子不是学渣。 看来,这小子为了约会莉莉,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不过,叔叔想听一听,你对这该诗的理解。”司徒耀文对王韦一有了一定的好感。 王韦一点点头:“该诗是唐朝李白的代表作之一。长相思属乐府《杂曲歌辞》。 “唔。“司徒耀文在心里道:居然还知道这是乐府《杂曲歌辞》,“往下说。” “无时不刻的思念啊,我思念的人在长安。秋夜里纺织娘在井栏啼鸣,微霜浸透了竹席分外清寒。孤灯昏暗暗思情无限浓烈,卷起窗帘望明月仰天长叹……”王韦一死板地照着念,毫无创造发挥。 “你的解说似‘论口王’,照本宣科……”司徒耀文点评着。 王韦一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偷偷看了他一眼。 不过,他的确被眼前的司徒耀文所折服。刚才,他在解说时,司徒耀文的眼睛并没有盯着书看,他仅仅只是凭借刚才翻开书的一刹那,就几乎记住了全篇译文。要不然,他如何能知道,他是在照本宣科呢? 王韦一意外遇高手,一个堂堂名牌大学高材生,果然厉害! 难怪他女儿会如此优秀,真是虎父无犬女啊。 “叔叔,您的记忆力超强,我看您刚才只看了看,就全部记住了。”王韦一佩服地说。 司徒耀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区区一本古诗词,算不了什么,叔叔像你现在的年纪,别说是一本古诗词,就是唐诗三百首、文言文乃至当代徐志摩、杜运燮等100位著名诗人的诗,也能倒背如流。”他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地吟诵地徐志摩那首脍炙人口的《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轻轻的招手,作别西天的云彩…… 他吟诵完后,“唉”地仰天慨叹:“现如今,比年轻时差远罗。” “叔叔,你不老,还年轻,像个小伙子……”王韦一恭维着。 “学生仔,想不到你还真会擦……”司徒耀文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要真正理解一首诗,或一篇文章,单靠死记硬背是不行的,要用心去感悟,熟烂于心。” 王韦一脸懵逼望着他。 司徒耀文轻咳一声:“学生哥,你可不要想偏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没别的意思。” 司徒耀文的善意点拨,王韦一一句都没听进去。 王韦一心里话:“什么叫死记硬背,用心去感悟?我就是来送书的,工作性质等同于送快递。我现在的想法,就是要在古诗文大赛夺魁。” 司徒耀文见王韦一伫在那里发呆,趋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本书,我会带给莉莉的。” 然后,他拿着那本书离开了。 龙都县委住宅区,3号楼。 301房司徒耀文住家,司徒莉正在书房内看书。 司徒耀文手里拿着那本书,轻轻地打开房门进来,随手把书往沙发一丢,便想进浴室洗个澡。 “打球回来啦!”妻子黄玉秀坐在大厅沙发上看电视,他怕影响女儿学习,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到几乎听不到声音。见丈夫一进来,随手丢了那本书在沙发上,便问:“是什么书?” 司徒耀文转过身说:“是你宝贝女儿的同学送来给她的。” 黄玉秀一听,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又一个同学找上门来了?” 司徒莉在书房里一听,没说话,内心却是一震。只听得她妈妈生气地说:“老公,实在不行,还是转学吧。” “如此频繁转学,你就不担心会对女儿的学习造成影响?” 黄玉秀看着司徒耀文,说道:“那就换班,总可以吧?” “换班?”司徒耀文沉吟着。 “我不说,我当你同意啦,我这就给刘醒龙校长打电话,让他把莉莉安排到高三2班。”黄玉秀拿起手机,就要拨打刘校长的电话。 司徒耀文连忙上前制止:“高三1班是尖子班,那有尖子班不读,要转到普通班的。把我们家的宝贝女儿调到尖子班之外,那是对优质生源的最大浪费。” 黄玉秀听了,觉得不无道理,放下了手机,转身进书房去叫女儿出来,听听她的意见。 司徒莉随黄玉秀来到大厅,目光望着沙发上那本新书。 黄玉秀直截了当问:“莉莉,你说转班好,还是不转班好?” 司徒莉随口说:“不转班好。” 司徒耀文没有说话,微微地点了点头。 黄玉秀怒气地:“痞子,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处处跟我作对?” 当年,司徒耀文与黄玉秀读高中时是同班同学,由于他文科出类拔萃,写得一手好文章,因此,班里的同学都戏称他为“文痞”,而黄玉秀则私下叫他“痞子”,他也笑呵呵地乐意接受。 司徒耀文用手指了指书房,小声地:“在女儿面前,不要叫。” 黄玉秀数落说:“哎呦,以前读高中时,你不就喜欢听同学叫你痞子吗?怎么,当主席了,就开始在我面前摆架子了?我可告诉你,论职位我可不比你差,论背景,我是组织部长,虽然带一副字。但哪一点比不上你了?” “行行行,你厉害,你管全县科级领导的,不管在单位还是在家里,我都受你管,这行了吧?” “少给我擦鞋,我有自知之明。你说,到底要不要给女儿换班?”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司徒耀文。 “为什么非要换班?”司徒耀文征询着。 “依我看啊,这个高三1班,鱼目混珠,还未开学,就有四五个流里流气的同学跑上门来,这要是开学了,咱们小区门口是不是要站着一条人龙?”黄玉秀一古脑儿说了一大堆的理由。 司徒耀文嘿嘿一笑:“谁让咱们的女儿跟你一样,长得那么漂亮呢?当年,你读高中时,追你的那些男生,如果排成队的话,最小也有半个班了吧?” “人生得漂亮有什么用?要是不能考上清华、北大,我认为就是丑怪。况且,女儿高二升高三的考试,也没考得好。” “都710分了,还下满意呀?老婆,想想咱俩当年的高考,不也差不多考这个分吗?” “重要更正:当初高考,你是708,我是715,你可别忘了。痞子,相差7分啊!按女儿高一的状态,我觉得她应该考得更好才行。”黄玉秀拿起台上那份学生家长报告书,扬了扬,“我感觉女儿的成绩在退步,要引起足够的重视。我的意见是换班,离那几个流里流气的同学越远越好。” 司徒耀文却说:“我觉得刚才来送书的那个王韦一,与那几不一样。” “爸,王韦一送的是什么书?”司徒莉看着司徒耀文问。 司徒耀文指着被他丢在沙发上的那本《中华古诗词秘解》,你自己看看吧。那个王韦一还说明天上午提前举行古诗文大赛呢。真是马后炮!” 其实,今天下午临下班前,他就接到了老同学刘文龙的电话,他已第一时间把这一消息告诉女儿了。 司徒莉拿起那本书翻了翻,随手丢回了沙发,行回房书,拿起喷花瓶,给放在窗台上的那盆剑兰喷洒了点水。 这盆剑兰,是司徒莉在转学来一中之前,环中一个闺蜜送给她的临别礼物。 每当无聊或有心事时,她都会对着剑兰说说话,就像是在对着一个久未见面的好友倾诉心事。 司徒耀文揪了揪黄玉秀的衣袖,嗔道:“少说两句吧。” 黄玉秀却不领情,喋喋不休地:“我只是说她那几个同学仔,关她什么事儿啊?除非她……” “妈………你在说些什么呀?”司徒莉一气之下,跑出了书房,说了这句话后,又折转身回书房,随后,只听得“砰”的一声,关上门。 司徒耀文耸了耸肩:“黄玉秀,你看看,又惹你的宝贝女儿生气了,是不是?” “她生气?我还生气呢!要我说,她肯定是对那几个同学其中一个有意思。”黄玉秀生气地说。 “你别乱猜。”司徒耀文立即制止着。 “你!”黄玉秀气愤地伸手指着他那高挺的鼻尖,“你什么你?事情本来就是这样。咱家莉莉,虽然智商比一般的孩子高,但她在处理个人感情方面,简直就是个小学生。刚才,我在露台也看到了那个送书的,个子清秀,像个书生,很多懵懂的女生,都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小暖男。” “嗯,那小子的确是长得还行啊,个子跟我差不多高。”司徒耀文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痞子,你给老娘闭嘴!就他?也想做老娘的女婿?” “老婆,是你自己想多了,他真的是给莉莉送书的。哦,对了,刚才在门卫处,我问了他几个有关古诗词方面的问题,他回答还都挺不错嘛!”司徒耀文说着说着,又称赞起王韦一。 “怎么?连你也被那小子洗脑了?痞子,就你这境界,有点儿低啊!”黄玉秀用讥讽的眼神盯着他,“反正,我的意思是,以后不许女儿再跟那个姓王的学渣来往了。” 黄玉秀说到这里,正要去斟杯茶喝润润喉,只听见书房的门突然开推开了。 司徒莉行出书房,怒目圆睁,望着黄玉秀。 黄玉秀正要说话,司徒莉却大声吼道:“妈!凭什么这样说我?”。 “这……”黄玉秀竟一时无语以答。十六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被女儿吼,“这难道,她的同学仔,比她亲妈还亲?”她不解地望着女儿。 第六十二章 盛情相邀 星期六早晨,龙飞萌生去登南山的念头。 刚才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却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后,龙飞迎着习习山风前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上次与司徒莉她们在此呆过的那个山坳。 龙飞驻足观看,映入眼帘的是大大小小的石头,特别多,一条小溪在路边潺潺地流过,两旁的深绿色的蓬蒿又高又密,开着黄白色的小花。 忽然,龙飞看见一个受伤的猎人坐在路边那块石头不能走动。 龙飞快步上前,见那个受伤的中年猎人痛苦地在捂着右脚。 “叔叔,您怎么啦?”龙飞关心地问。 那个男人抬起头,声音颤抖着说:“我今早起来打猎,发现了一只狐狸,便追踪而来,想不到刚追进这草丛里,就一脚踩空,扭伤了脚。” “叔叔,怎么称呼您?家在何处?”龙飞关心地问。 “我……叫冼大勇,家……就在山脚下……”他吃力地回答着,声音像被山风吹动的游丝,脸庞煞白,额角上满是冷汗,眼睛露出痛苦而又绝望的神色。 龙飞打量着冼大勇,和他老爸的年纪相仿,个子不高不矮,皮肤黧黑,身子很壮实,他的右脚却红肿得很。 他立刻弯下身子观察。 龙飞凭着他多年在山里生活的经验,判断出扭伤的脚红肿得像个大鸡蛋似的,伤口的四周呈现紫黑色。 “叔叔,你现在感觉疼痛吗?”龙飞细心看过之后,关心地问。 冼大勇痛得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呲着牙回答:“痛,十分疼痛。” “看您这伤势,一时半会是走不动了。”龙飞判断着说。 “我……我觉得右脚很痛,很快就倒下了。我……下意识……抽下裤带,扎住伤口上方……”冼大勇痛苦地说。 龙飞知道,这事迟缓不得,得快点找些跌伤的山草药敷在伤口上,以防止伤口红肿扩散。 经过龙飞的一番救治,冼大勇的脸庞上逐渐泛起了红潮。 龙飞将冼大勇的伤口处理过后,这才将冼大勇用来捆扎伤口上部的裤带解下,还给了冼大勇。 冼大勇不无感激地说:“多谢大恩人,今天不是你伸出救援之手,我恐怕走不了了。” 龙飞淡淡地说:“救死扶伤,理所应当,不必挂在心上。” 冼大勇由衷地:“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报答你们的。” “助人如助己,不要讲什么报答了。”龙飞捡起散落在一旁的那把弓箭,放到冼大勇的身旁,问道,“你是哪个村寨的人?怎么跑到这里来跌伤了?” 冼大勇伸手指了指山下:“我家就在山脚下,我们村子里的男人,有上山打猎的习惯。” “勇叔,我们凤山村和你们村一样,男人都有上山打猎的习惯,还有一些女的和小孩也去呢。”龙飞也随口说了一下他们村的情况。 冼大勇顺着龙飞的话题,问道:“哦,恩人,原来你是凤山村来的,怪不得看着面生,请问,我该怎样称呼你?” 龙飞直言道:“我叫龙飞,现在龙门一中读书。今天星期六,不用上课,出来游山玩水,熟悉一下附近的情况。今天能在山中遇见您,也是缘份吧。” 冼大勇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如果我今天不是遇到大恩人你,我就会死在这荒山野岭的。” 龙飞淡淡地:“这是我应该做的,俗语都有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恩人,你小小年纪,出口佛语,利害呀。”冼大勇看着龙飞,敬佩地说。 龙飞连连摆手,谦逊地:“我只不过是听了一位老学究说了一些儒家、佛法,知道了一些名词、掌故而已。” 冼大勇说,“我大姐也经常给我讲经,可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学佛到底有什么用?” 龙飞一听,饶有兴趣地问,“勇叔,你大姐学佛的?” “对。三年前,我姐生日那天,我姐夫为了给她庆生,一大早上山,想打些猎物回来加菜,不料猎物吃不成,反被老虎吃了”冼大勇伤心地回忆着,“后来,我姐便到离村不远的竹叶庵出家为尼,法号叫什么静慧。” 龙飞随口道:“净慧,这法号起得好!在佛教里,净,为六根清净,远离烦恼;慧,佛教语指了悟、破惑证真。” “哦,听恩人如此一说,这法号,还真是起得好!待有机会,带恩人去见见我姐,好吗?”冼大勇看着龙飞说。 龙飞点着头说:“好呀。” 冼大勇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大恩人,不如待会下山,就到我们家吃个便吧。” 龙飞摆了摆手推辞:“勇叔,不必客气了。” 冼大勇的眉头跳了一下,看着龙飞:“为什么?” 龙飞坦言道:“勇叔,我是不想给你们家添麻烦。” 听到龙飞这样回答,冼大勇的眉毛往上挑起,脸往下一沉,不高兴地:“哟,如此说来,你是把我冼大勇看偏了。你今天对我是有救命之恩,这恩可比天大。如果我不报答你,我是会遭到天谴雷劈的呀!” “这……”龙飞沉吟着。 “刚才见你处理伤口如此熟练,我希望你能再采些山草药给我医治,让我快些痊愈。”冼大勇见龙飞这副表情,知道他动心了,便想出了这个理由。 冼大勇这一招真灵,龙飞竟点了点头,说:“既然您这么盛情相邀,那么,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就对嘛!走,我们下山。”冼大勇说完,双手按着地面,站了起来。 冼大勇迈了几步,就觉得痛楚钻心,双脚发软,无法再行,身子晃悠了几下。 龙飞急忙上去,一把将冼大勇扶住,不然他便会倒在地下。 “勇叔,看来,你现在还不能够行走。”龙飞关切地说。 冼大勇悻悻地捶打着右脚:“唉,这腿呀,真是不争气。” “怎么办呢?”看着冼大勇那尚在红肿的右脚,知道他如果再强行走动,那伤口肯定会有血涌出来,龙飞不禁犯起愁来。 龙飞在心里嘀咕:事到如今,唯有一个办法,就是背了。 龙飞对冼大勇说:“勇叔,我背您下山吧。” 冼大勇听后犹豫不决:“这……这……”觉得这样做实在过意不去,连连摆着手,“使不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龙飞故意把脸一沉,“我也是山里人,什么的苦我也挨过,这点困难算不了什么。勇叔,您也别再推搪了。再说,我一会还要在你家中吃饭呢。” 龙飞还想到了什么,向冼大勇道:“待我再去采摘一些跌伤山草,带回去煲水给你喝,这样就会尽快消解你伤口残留下来的红肿。” “大恩人,你为人处事,真是想得十分周到。”冼大勇充满了感激。 龙飞去采了些跌伤山草,替冼大勇收捡好散落的弓箭和其它物件,再蹲下来,弯下腰,让冼大勇趴在自己的背后。 冼大勇面对弯着腰的龙飞,还在犹豫不决。 “勇叔,我背你回家,您家里的人正盼着您回去哩。”龙飞催促着。 “那……实在难为你了。”冼大勇只好趴到龙飞的后背上。 龙飞弯着腰,待冼大勇趴在他的背后,再挺直身子站起来,艰难地迈开步伐朝山下走去。 不一会,来到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直通山脚之下。 冼大勇是南山人,对周围环境十分熟悉,指点着龙飞往便捷的山间小路往上走。 龙飞背着冼大勇,将近山脚处,一条分叉路就在面前。 冼大勇听到龙飞“吁、吁”的气喘声,知道他已经十分劳累,说:“大恩人,这里叫‘山脚脊’,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 “好的。”龙飞将冼大勇放下来后,用衣袖擦着满头大汗,心想:怎么走这条小道比走上次冼小莉带路走的那条古驿道远这么多呢?如此走法,该走到什么时候才走到山脚呀? 冼大勇似乎猜到了龙飞之所想,幽默地说:“大恩人,你看,前面那堵石壁,则边有一个隐蔽的洞口,那堵石壁犹如一扇大门,把山外各村寨、各城镇的与山内阻隔开。待会我们穿洞而过,就进村啦!” 龙飞沉思着:“也就是说,穿过这扇山门就到家了?” 冼大勇肯定地说:“对!” 果然,龙飞背着冼大勇,低头弯腰,侧着身子,跨过了那个犹如隧道般的山洞。 冼大勇指着眼前的那条村庄:“这就是我们的冼家村。 龙飞见密林里面隐隐约约露出一些屋顶,道:“啊,你们的家就在那里?” 冼大勇点着头:“那是一条闹中僻静的村庄,才几十户人。” 在洞外处休息了一会儿,龙飞又背起了冼大勇,朝冼家村走去。 冼家村掩映在密林的深处,十分隐蔽。 沿着崎岖的小路,经过一个拐弯便进入了冼家村。 有一条小河在村子旁蜿蜒流去。 此时,太阳已经升过中天了。 龙飞顺着冼大勇的指引,进村了,他的心情也变得有点紧张起来…… 这分明是上次冼小莉带着他和司徒莉来过的村庄。龙飞怕在村里遇见冼小莉,被她看到他现在这副狼狈相。 “勇叔,我就不进村了,这几步路,你还是行回家吧。”龙飞灵机一动,对背上的冼大勇说。 “这怎么行呢?说好了的在我家吃饭,你怎能陷我于失信呢?” 龙飞又说:“勇叔,我……我还是回学校吃为好……” 冼大勇颇为生气地:“这个钟点,你学校的饭堂恐怕早已关门了。大恩人呀,如果你再坚持要回,那就是看不起我这个山野村夫了。” 没办法,龙飞只好硬着头皮进村了。 踏入村口,一股清新的凉风扑面而来,顿觉心清气爽。龙飞举目四望,只见展现眼前的是一条宽阔的硬底化水泥村道路面。 不一会儿,便到了村前牌坊。牌坊上书“冼家村”。 龙飞暗自思忖:上次是从进村后入到冼小莉吃饭,匆忙之间倒没看出特别之处;这次从村前进村,境物真有天壤之别呀!不会是搞错了吧? “勇叔,你们村真美啊!”龙飞喘着气说。 冼大勇不以为然地说,“城中村嘛,有条件把环境搞好些,人也精神爽利。”他指着眼前这幢新建不久的别墅式洋楼说。 龙飞进了院子后,将冼大勇从背上放下来,整个人的骨架都像散了架似的,不停地喘着大气,喃喃地说:“终于到……到了。” 龙飞四下打量这幢别墅式的洋楼,喘着气说:“呵,好大的气派!勇叔,您都住豪宅了!”龙飞羡慕地说。 “豪什么宅呀!托改革开放政策好,洗家村大多数农户都建起楼房。”冼大勇边说边对里面喊:“老婆,快冲茶招呼大恩人呀!” 龙飞正在暗自庆幸进村没碰见冼小莉之时,谁料,当从楼上下来一个中年妇女时,令他大吃了一惊。 “这……怎么是你?”龙飞和那个女的,几乎是同时发问。 那个女的见到龙飞,先是征了一下,四周看了一遍,然后看着冼大勇,说道:“老公,原来你说的大恩人,是龙飞呀?” 龙飞一见冼小莉的母亲,连忙上前施礼:“阿姨好!这是你家呀?” 冼大勇见状,也是一征,定睛看着他媳妇,问道:“你们认识?” 龙飞解释着说:“岂只认识,勇叔,我还在您家吃过饭呢。” “龙飞是阿莉女的同学,那天阿女带他们从后院进偏房那间旧屋来,你也知啦,平时我们都在那里吃饭的。阿女和她两个同学吃了点冷饭菜汁,说是要赶回校上课,匆匆忙忙地走了。” “哦,原来如此。大恩人,你与我家的缘分,可谓不浅啊!”冼大勇边说边坐在院子中间那株白玉兰树下的木墩上 冼大勇见龙飞浑身上下像个落荡鸡似的,心疼地说:“大恩人,看你浑身大汗,累坏了吧?” 龙飞喘着大气,摆着手:“没什么。” 冼大勇指着正在泡茶那个女的,说道:“那个是我媳妇余金华,你们已认识,就不用我作介绍了。” “爸,你怎么啦?”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急迫的男子声。 刚才,冼木辉正在所里上班,忽然接到村里二狗一通来电,他在通话中急促地说:“所长,你老爸出事了,被一个陌生男子背着进村,快回家看看……” 冼木辉听完电话后,向所里的同事交带了一下工作,就急如星火般赶回来了。 冼大勇指着风风火火跨进来的那个男子介绍:“这是我的儿子冼木辉,在城南派出所当差。” 冼木辉见父亲的右腿敷着生草药,连忙走上前来,问道:“阿爸,你怎么啦?” 冼大勇“唉”地叹了口气,回答道:“刚才我去山打猎,不小心扭伤了脚。” 冼木辉紧张地:“现在怎么样了?” 余金华为龙飞添了点茶水,看着冼大勇说:“现在你安然地回来了,应该没有大碍吧?” “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冼大勇先将自己的儿子作介绍,再指着余金华与冼木辉说,“你们母子先得谢谢我的救命恩人。” 余金华和冼木辉向龙飞行礼,表示谢意。 行过礼后,冼木辉进一步问:“阿爸,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位大恩人叫龙飞,”然后,冼大勇把今天上山打猎扭伤右脚的事讲了一遍。 冼木辉听后,感激地对龙飞说:“阿飞,我不知道该如何答谢你才好。” 龙飞摆了摆手,平和地说:“千万别说答谢,我虽然辛苦点,但乐在其中。” “阿飞,你累得全身都湿透了,我去那边煮碗姜汤给你喝。”余金华心痛地说。 没有多久,余金华用盘子捧上给两碗热气腾腾的姜茶,递给龙飞与冼大勇:“你们先唱碗姜茶,解解困吧,我去做饭了。” 龙飞这时也不客气,接过那碗姜茶,仰头猛地喝了起来。 喝完姜茶后,龙飞指着随身带来的那堆山草药,对冼木辉说:“木辉哥,这是医治跌伤的山草药,你现在就拿去煲水给你爸喝吧。” “好的。”冼木辉应声后拿起那摞蛇舌草到那边厨房去了。 冼大勇今天经历了这场灾劫却又安然无恙地回到家中,提议道:“今天我能够死里逃生,是因为遇到了大恩人。常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打算今晚在这间新屋院里子摆上几桌,请村里的乡亲父老来热闹庆贺一番,跟你们痛饮几杯,来个一醉方休。” 龙飞正想制止之时,冼小莉从她姑姑那里回来了。 她一进院门,见龙飞正座在木墩上和她老爸聊天,好生奇怪:“学弟,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龙飞幽默地看着冼小莉:“学姐,这世界真是小啊!” 冼大勇一见爱女,连忙说:“阿女,快来多谢你爸的大恩人,要不是你同学出手相救,你爸已不能回来了……” 冼小莉听了她老爸一番叙述,感动地握着龙飞的双手,感激地看着他,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冼大勇接过刚才话题,“阿女,你爸今天历此一劫,是因为遇到了大恩人。我打算今晚在这里摆上几桌,请你姑姑和村里的乡亲父老来热闹庆贺一番。” 冼小莉听了,脸上免强挤出了些许笑容,点了点头,说道:“好是好……但是,姑姑她,恐怕来不了。” 冼大勇急问:“阿女,你姑姑怎么了?早几天还好好的……” 冼小莉见问,“唉”地幽幽叹了一声,便将今天的实情说了出来—— 原来,冼小莉的姑姑在半个多月前上山采集雨露、鲜花,不小心掉落山崖,看了好几个跌打科的医生都不见好转。今天冼小莉不用回学,便去探望。 冼小莉见到她姑姑躺在床上,面黄肌瘦,青筋凸起,目光呆滞,与过去那个容光焕发,神采奕奕的姑姑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冼小莉说到这里,顿时大为悲伤,竟至悲从中来,哽咽着说:“真是人生无常呀……” 龙飞一听,猛地站起来说:“学姐,我们现在去看你姑姑。” “先吃饭才去吧。要不,饿坏了身子,我们可承担不起。”冼小莉边说边过去帮手洗菜。 …… 吃饭时,冼木辉听妹妹介绍说龙飞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便主动和他攀谈起来。 客气一番后,龙飞见冼木辉愁眉不展,似有心事,便开口问道:“辉哥,因何事愁眉不展?” 冼木辉见问,便说,“我初来乍到本所,日前翻阅旧案,发现一宗奸杀案的判决可能有错,因此,愁眉不展。” 余金华在一旁打断说:“吃饭不得说工作上的事,兔致影响心情。” 冼木辉顺势夹了一块鸡腿给余金华,说道:“是,母亲大人。” 龙飞吃完饭后,在冼小莉的引领下,来到了她姑姑的住所竹叶庵。 冼小莉的姑姑冼小慧,法号净慧师太,她见到侄女带了一个陌生男子进来探病,身子微微动了一下,好想起身坐起来,但力不从心。 龙飞见状,赶紧过来劝说:“师太,您还是躺着吧。” 龙飞一声“师太,令净慧师太犹如打了一支强心针,顿感浑身血液沸腾,死黄色的脸泛起一阵红晕。 俗语有话:痛则不通,通则不痛。霎时之间,净慧师太瘫痪了几天的右腿开始有了反应,且感到没有那么疼痛了…… 净慧师太点了点头,显得很平静:“我这个人命苦,注定要捱苦受罪的。” 说话间,龙飞发现净慧师太不时用手在身上搔痒,便关心地问:“师太,您这是怎么啦?” “没……没什么……”净慧师太虽然这样回答,但身上的瘙痒是无法一时控制得住的,她又不由自主地抓起来。 龙飞认真地察看着净慧师太的皮肤,见上面有许多高高低低的红色斑点,便指着她的皮肤,问道:“啊,怎会弄成这样?” 净慧师太皱起愁眉:“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自从那天到山上去采集雨露、鲜花,不小心掉落山崖下的一个灌木丛里,跌伤了脚,当天夜晚睡觉的时候,就觉得全身燠热,皮肤越来越痒了。” 龙飞在村里时,曾经跟村中的老郎中阿天伯和龙太爷学过一些中草药知识,到山上玩耍时也会采些草药回来,有小病时可自己料理。 …… 经过一番望问后,龙飞说道:“师太,您如今舌红绛、苔黄燥、脉滑数,这是疫毒内热炽盛之症。现在热毒缠于五脏,要医治则宜清热、凉血、解毒。” 净慧师太有点信服了:“啊,你讲的病理我虽然不大懂,但你说得有纹有路,看来你是懂得看病的了。这病可能是我近日吃东西不注意引起的。” 龙飞分析道:“师太,您平日吃喝不懂得调理,加上那天跌落山崖下的一个灌木丛里,可能无意接触到灌木丛里的树木引起了皮肤过敏而红肿发炎,有病就要及时医治。” 净慧师太的脸上堆起了乌云:“我大哥替我先后找过三个名医来,甚至连省城有名的专治跌打骨科圣手刘醒波老中医也给我开过几剂药方,但仍不见好转,反而我的病症越来越重。唉,医来医去得个吉,始终不见好转,事到如今,我只好认命了。算了。” 龙飞沉吟了一会,说道:“世上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师太,我来想办法为您医治。” 龙飞详细地向净慧师太了解了她用药、服药情况,沉吟着,“鸡血藤、木芙蓉花……”悠忽,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医生有没有下千斤拨、透骨草这几味跌打生草药?” “没有。覃医生说这几味跌打生草药难找,特别是千斤拨和透骨草,生长在悬崖峭壁,根本无人能采,药材店已缺货十几年了。 “唉,如果缺了这几味药,那是治标不治本,特别是千斤拨,这种跌打生草药,具有祛风利湿,消瘀解毒,跌打损伤,痛肿,舒活经络的功效,对人的肢体偏瘫、腰肌劳损、跌打损伤、骨折、体瘦疲乏等病症有奇效。” “难怪姑姑服了这么久的药,都不见起色呢。”冼小莉疑惑地注视着龙飞,“学弟,你学过医的?” “嗯。”龙飞点了点头。 面对眼前这位如此细心关爱的英俊小帅哥,净慧师太的内心充满了感激之情。 “学姐,你们看,对面那座南山,可是个大药库,我上次在山上那个山崖,看见有千斤拨,肯定能找到这几味山草药的。”龙飞惊喜地说。 冼小莉和净慧师太眼中露出希望之光,齐声说道:“是吗?” 龙飞肯定地说:“错不了!明天一早我就去把那几种生草药采回来。” “你千万要注意安全啊。”净慧师太叮嘱着。 龙飞坚定地说:“师太,请您放心,我一定平安地把生草药采回来的。” 冼小莉在一旁说:“我和你一起去。”。 “好!”龙飞看着冼小莉,高兴地说。 第六十三章 青春少女那个不多情 这个星期五下午,下课铃刚响过,龙飞收拾好书包回宿舍,经过校园湖心亭时,冼小莉正在亭子向他招手走来。 自从与龙飞上山采药后,冼小莉对他暗生情愫,一静下来脑子就出现他的音容笑貌,总想与他见面。 冼小莉待龙飞来到身边,便借故说:“龙飞,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我姑姑?” “嘘——”龙飞连忙用手指了指嘴角,“学姐,这是在学校,被别的同学听到,就……” “嗯。”冼小莉有点害羞地低下头。 “学姐,你先在校门外边等我,我拿书包回宿舍便出去。”龙飞说完后,往宿舍而去。 龙飞步出校门,见冼小莉已在学校门前那间大排挡边角上坐着,便一阵小跑飞到她面前。 冼小莉递了一支矿泉水给龙飞,说道:“学弟,喝口水,起程吧。” “好。”龙飞拧开矿泉水瓶盖,一仰头,“咕咕”地喝了几口,离开了大排档,跟着冼小莉前往冼家村。 谁知,当龙飞和冼小莉从大排档行出来时,却分别被刚从校门出来的司徒莉、郑倩倩等一班校友和同学看见了。 “那个不是刚夺得‘古诗文大赛’状元的龙飞吗?” “怎么这么快就赢得了这个冷大美女的芳心了?” “该不会在拍拖吧?” “……” 一句句风言风语,像一支支冷箭那样射向她俩的心窝。 都说,少女的情怀总是诗。既优美,又伤感。 此时,司徒莉只感到内心隐隐作痛,就像丢失了一件心爱之物,脸色苍白地呆在那; 郑倩倩虽然与龙飞仅有过一两次单独的接触,但龙飞那英俊的外貌,横溢的才华已闯入了她的心里,夜里梦回,好几次在梦里与他在一起。 两个仅在领奖时见过一面的女生,此时,都为一个龙飞而默然伤感。 郑倩倩发现司徒莉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关心地上前问:“学姐,你怎么啦?” 司徒莉也看出了郑倩倩的心事,摇了摇头,说:“没……没什么, 心里有点闷,过一会便好了。谢谢!倩倩。” “学姐,我家就在前面,到我家坐坐吧。”郑倩倩友好地邀请。 “下次吧,我还有点事,要赶回去呢。”司徒莉不好意思地说。 “那好吧。学姐,您慢走。”郑倩倩向她摆了摆手。 “拜拜。”司徒莉说完,悄然若失,离开了大排档。 而这一切,龙飞却浑然不知。 …… 渐近冼家村,那条环村而过的河水“哗啦哗啦”地从眼前流过。 清澈的河水,低垂的河柳,脉脉的青山,灿灿的野花,黄昏的晚空,西山的火烧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那么美好。连卓立河边的龙飞和冼小莉的青春身影,也融在这和谐的大自然里。 此时此地,景色是那么优美,空气是那么清新。夕阳,把血红般的晚霞洒在河面上,河水映照着天空,河水倒映着一双丽影,河里的水是那么碧透,那么清冽。 触景生情,近日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浮现眼前,龙飞望着眼前人,禁不住思绪万千…… “阿飞,走呀!”冼小莉见龙飞伫在河边沉吟,回过身来。 “嗯。”龙飞回应着,蹲下身,掬一捧清水洗了洗脸,像彩云追月一般而去…… 黄昏中的冼家村,沐浴在一片晚景之中。龙飞时隔一个星期,又踏进了冼家村。 龙飞记挂着净慧师太师太的病情,先和冼小莉一起去探望她。 净慧师太一见到龙飞,笑容可掬地说:“阿飞,经过这几天用你采摘回来的中草药浸洗和到峡谷温泉浸泡,我身上的瘙痒病已经好了。” “是吗。”龙飞笑着说。 净慧师太的脚伤和身痒在龙飞的疗理下痊愈了,她不禁伸出大拇指,夸赞着说:“我知道三国时期出了一个神医华陀,想不到我们眼前也出了一个神医阿飞,还是老尼侄女的校友。” “师太,您太过誉了,主要是我早几年出外开了眼界,有幸接触过良朋名师,自己又是有个有心好学之人,所以,多多少少学到了一些东西,”龙飞谦逊地答着,指着外面,“所以,我早就知道云山峡谷里的水对治疗皮肤病和其它一些疾病是大有好处的。” 净慧师太师太赞同道:“难怪我们村里的人,自开村以来却很少患这种皮肤病。” 冼小莉钦佩地说:“学弟,你出外省读书的日子虽然不是很长,但见过大世面,眼界跟我们整天龟缩在山中大不相同。” 净慧师太也忍不住称赞道,“阿飞,你是出门遇贵人啊!”净慧师太说到这里,“阿莉,去拿些生果招待客人。” “嗯。”冼小莉托着果盆,经过院中荷花池旁,猛然听到净慧师太与龙飞在庵堂的对话: “阿飞,你是那里人,家中尚有何人?” “家乡凤山村,父母亲、家姐。” “……” 冼小莉似乎沉浸在一种莫名的幻想中,眼中透露出一种朦胧的憧憬与幸福中…… 净慧师太与龙飞的话音在夜空中断断续续传来,冼小莉捋了捋散落在额前那缕秀发,这才发现,夜雾淋湿了头发。她这才想起,出来的时间有点久了。 冼小莉端着果盘进来,庵堂里,净慧师太依然在与龙飞聊天。 净慧师太问:“现在的学生较早熟,有的在读小学五、六年级就开始拍拖了,阿飞,你有女朋友了吗?” “是有一个同村的……她叫梁文英。”龙飞坦诚地说。 净慧师太说:“噢,是吗?” 净慧师太和龙飞说的话,恰好被来到庵堂门外的冼小莉听到,不由得一走神,“哐当”一声,脚下踢着了门槛,摔了一交,跌倒在地上。 净慧师太与龙飞听到从门外传来的响声,同时站了起来。 龙飞说:“师太,你刚痊愈,请先坐下,我出去看看。” “没事。阿飞,你坐着,老尼出去看看。” 龙飞心想:这是在庵堂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顺从地又坐了下来。 净慧师太快步来到庵堂门外,只见她侄女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庵堂门外。 净慧师太追了过去,看到冼小莉正躲在荷花亭里偷偷地抽泣。 净慧师太紧张地问:“侄女,你这是怎么啦?”。 冼小莉哽咽着说,“姑姑,我……我……我没事,我刚才走路不小心,绊了一下。”冼小莉转过头,“姑姑,你别管我,快去陪龙飞吧。我,我,我一会儿就好。” 净慧师太摇头叹道:“唉,自古姻缘天定,非是人所强求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