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分手失业后,天灾来了》 001是时候改变了 冰寒刺骨,万物萧瑟。 那是自家小区楼下的什么地方么?竟然积雪极深,埋过了家用小轿车的车顶。 祁晴又做怪梦了,醒来后具体的梦境情节记不清了,好像就是关于奇怪的大雪,身临其境遍体生寒。 要知道她居住的s市,虽然没有暖气,冬天会很冷,偶尔也会下雪,却从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 或许是现实中她正在经历飞机因冻灾晚点的事情,现在她瑟瑟发抖才会做那种奇怪的梦。 她甩甩头,把薄羽绒服裹紧,看了一眼手机。 刚才就是手机震动让她从昏睡中惊醒的。 祁晴看到是前男友张建南发来的电子婚礼邀请函,心情比自以为的镇定许多。 邀请函封面的新娘很漂亮,可惜不是她。 她并没有浪费手机电量和流量点开那个链接,只是确定了一下婚礼时间,就在明天上午。如果没有意外,她是不会去的。 对方很了解她的性格,这样委婉地提醒她,让她避开这个时间这个酒店。 她一向如此,很好相处且善解人意。她也不愿意麻烦别人,看起来很刚强,实际相处久了,大家就会发现她很好依靠。她做的越多责任也越多,问题也都可以推卸到她的身上。她就是这样有担当,所有的苦自己扛的人。 前男友可以为了事业去异地的分公司开拓市场。而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理想,并不想放弃现在的岗位和发展机会去给前男友打下手。 分手那天,前男友还振振有词,说着她是初恋,永远珍藏在心间。 这才不到两个月吧,张建南居然要和别人结婚了? 感情的事不提也罢,工作的事也不顺。 公司的老板经常给员工灌输一大堆鸡汤,大饼画的特别美,实际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驴子用,内卷的厉害。她越是能干,老板派给她的活就越多。 便宜好用,吃苦耐劳,她越是忍让,要忍让的就越多。 心头终于还是闷闷的,难受。 倒不是为了前男友即将娶别人,而是为了自己不值。 她是不是该改变了? 这时,祁晴听到有人拿着大喇叭,声音嘶哑地喊道:“还有去s市的人么?快来1号登机口排队。” 她看了看自己手里几乎揉皱的用废旧烟盒手写的登机牌,猛然从颓废的思绪中清醒过来,自那冰凉的金属椅子上跳起来,拖着行李箱三步并作两步奔向1号登机口。 以前她时刻维持着稳重端庄的形象,不可能与人推搡拥挤,今天她却想试试自己能不能改变。 候机厅实在太冷了,她一刻也不想留在这里了。 她用力扒拉开了一众围着问东问西刚来的人,无视旁人嫌弃她粗鲁的眼神,亮出那张手写登机牌,挤到最前面大声喊道:“我是去s市的,是昨天拿到的登机牌。” 拿着大喇叭的机场工作人员招呼她过来。 她瞥见今天早上刚拿到手写登机牌的几个客人表示不满,不过他们也只能遵从先来后到的规矩,给她让出了通路。 很难想象手机app订机票的时代,机场还要用这么不正规的人工管理方法,不过这的确能杜绝一切造假。 非常情况就用非常模式管理,每个登机口都有一个工作人员,用自己随手找的硬纸壳手写的牌子,只有自己能认识那上面的字迹和记号,比打印文件更难造假。 由于突然降临的寒潮,这座比s市还靠南将近一千公里的g市,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地方居然出现了严重的冻灾。3月居然遭遇了白天气温零度以下的情况,百年罕见。 机场每天只有中午温度稍微暖和一点的时候能够起降飞机,其余时间段机身都会结霜。仅有的一台除霜机,往往是除了一边机身的霜,另一边就冻上了。周边几个大城市也基本这样,除霜机吃紧无法借调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飞机延迟时间都不是用小时计算,起步就是一两天。只要能起飞,那都算是幸运的,先保证乘客满员的大城市,其他一些凑不够一飞机的城市都已经断航了。 直到挤上了这趟航班,祁晴的心态才算稳住没有崩溃。 她昨天晚上是在机场裹着轻薄的羽绒服熬过了一夜,因为她没舍得去附近住宾馆,又不想被航空公司转移到位于市中心的酒店。 虽然可能酒店条件会好一些,不过从机场到酒店再从酒店回到机场,路途比较遥远。她总怕中间再发生什么问题,比如什么结霜起雾封锁高速之类的,导致次日的飞机她依然赶不上。 事实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昨天与她同一班飞机上枯等了5个小时,吃了一顿饭也没起飞的人,她今天一个也没见到,那些人大多数选择了酒店。 而她,可能是今天最早一批赶上了去往s市飞机的幸运儿。 飞机场的候机大厅就像是以前那种小城镇的大巴车站,拿着大喇叭喊的工作人员,才不管你去的是s市的哪个机场,也不管你买的什么舱的机票。一个口站一个人,想走,就排队先领手写登机牌。今天的机票最快也是上明天的飞机。 祁晴是经济舱,上飞机后,看到上面早已经挤满了人。 乘客们议论纷纷,说什么往年在g市只用穿衬衫,现在s市据说也遇到倒春寒了。 不管机舱里多少人连连抱怨,情绪激动聊着关于冻灾和倒春寒的异常情况,祁晴仍然在飞机暖风空调的滋润之下,闭眼就睡着了。 梦境很纷乱,夹杂着痛苦绝望,她只是身体暖和了一些,心中却更加不安。 她再醒来的时候,飞机即将落地s市。 等飞机完全停稳,她打开手机,只剩下一格电。她发了微信给妈妈报了平安,却再也没有理会老板那99条未读的留言与电话。 昨天她已经打电话向老板汇报了工作,老板本来计划她早出晚归坐红眼航班当日往返g市的,今天一早要干的活都给她排满了,没想到冻灾让飞机延迟了那么久才起飞。 如果是往常,祁晴肯定要态度恭敬地写微信认错,说什么现在已经回到s市了,一出机场立刻返回公司马上干活。 现在,她却假装自己压根没回来,还在g市等飞机,心安理得打车回了家里。老板安排的工作,爱谁做谁做,她反正是不想再做了。 此时,妈妈已经做好了丰盛的晚饭。 她洗了热水澡,饱餐一顿,终于回到自己温暖的大床上躺好。 身体恢复了一些,思路也清晰了不少。她想起明天是张建南的婚礼,查了一下新娘的名字,立刻顿悟。 虽然新娘妆化的天仙一样,亲爹妈都认不出来,但是看名字,前男友的新娘不就是老板的女儿么? 前男友攀高枝娶了老板女儿,不管分公司业绩如何,反正他少奋斗十年应该是能实现了。 什么两情相悦男才女貌,什么异地恋容易生分太牵扯精力,在金钱和公司职位面前,那些理由都不值得一提。 那位老板家的女儿以前就风流得很,公司里长得漂亮的小伙子不管婚否有无女友,她都不会放过。这是终于决定要从良了么? 这对狗男女真的很般配。 祁晴决定,明天去吃婚礼酒席,并送上一份“厚”礼。 随份子的钱她已经想好,都是偶数222吧,不,还是再多加个2,224这数“吉利”。另外别人家结婚都是讲究宾客也成双成对的到场,她自己一个人去吃席还带了份子钱,怎能形单影只? 等明天去路边拉一个看起来顺眼的男生,一起去吃席,至少将份子钱双倍吃回来才不亏。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002随便拉个壮丁 祁晴早上醒来的时候,心中哇凉哇凉的,比在机场的时候还冷。 明明是自己熟悉的家里,温暖的被子,她的情绪依然无法稳定下来。 这一次她记住了梦境里的所有细节,原来昨天梦里出现的雪埋汽车只是第一场灾难,那之后还会发生一系列的灾难,极寒、极热、海啸、陨石、变异、地震和洪水…… 梦中她和妈妈两人相依为命,熬过了前面几种天灾,妈妈却死于动植物变异的灾难。接下来还有地震与洪水,她只看到洪水滔天,淹没了一切,梦就醒了。 梦里的她仿佛提前经历了一辈子,其苦不堪说,其痛难言停,很多事情,她根本不愿意再去回忆。她却强迫自己将这些细节,以及灾难发生的时间和前兆都记下来。 直觉告诉她,这梦绝对不正常! 极寒其实已经有对应的预兆了,她所在的s市倒春寒还不算太明显,但是g市那种靠南的城市都发生了冻灾,她身临其境,听到周围流言蜚语的议论,越发觉得蹊跷。 她在早饭的时候和妈妈简单讲了讲梦境,也是先做铺垫。 接下来,她吃完那顿婚宴酒席,如果操作得当她可能不用自己提离职,就能被裁员。 她为公司服务了四年,业绩比同岗位其他人都优秀,工作上没有失误,老板顶多是为了私怨说什么公司内部优化岗位,没她位置之类的,按照劳动合同她可以索要41个月的工资补偿。 关于天灾噩梦,母亲听完之后似乎是将信将疑,祁晴也没有硬逼着母亲现在就相信。 “关于辞职,小晴你自己想清楚就好。妈妈也觉得你在这家公司工作太辛苦了,没必要这么拼。辞职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也好。最近倒春寒,你出门一定多穿点。” “嗯,我今天加绒的连裤袜都拿出来穿了,您就放心吧。”祁晴乖巧应答。她知道母亲会无条件支持她的,除了非让她尽快找男友这一件事两人意见不统一,其他的事情母亲基本都随她,不强求。 正经去参加同事的婚礼,一般人都是尽量端庄得体打扮,避免抢新人的风头。 祁晴却反其道而行,精心化了妆,拿出了自己平时觉得过于艳丽不太敢穿的宴会长裙,搭配了亮闪闪的水钻包,外带金银珠宝首饰全装扮上。 她自己容貌生的好,属于怎么吃都不胖那种身材,素颜逛街都能吸引一票异性的目光,如今这样盛装打扮,那回头率简直高的离谱。 从家里出门一路走到小区外边,下至幼儿园小男生,上到出门遛狗的大爷,全都被勾了魂一样,眼里都是这个大美女,完全看不到别的女人了。 她没开自己的车,穿这么漂亮怎么能自己开车呢?她网约了一辆豪车到小区门口来接,远远看着豪车司机已经提前到,停在小区外边等了。 她却琢磨着从哪里拉个充门面的男友呢? 这时,一个高个子的男人背影映入了她的眼帘,男人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休闲西服,挺好,这一身能直接去参加婚礼的。 而且这个男人与小区里其他男人都不同,根本没有看她,而是望着小区最外边那栋楼的某一户窗子发呆,感觉有点特别。 她问平时相熟的保安打听道:“那个男人,他是小区住户么?” 据说这个保安是侦察兵退役的,警戒意识很高,眼力特别厉害,小区三百户人家,每天出入上千人,他几乎都认识,熟悉的能连姓氏一起称呼。 “祁小姐果然敏锐,那位先生不是小区住户,这两天却总是进来,也不往里面花园走,就站在这个单元门这里,一站站几个小时,傻呆呆往楼上看,有点奇怪。” 保安兴致勃勃八卦道,“但是这人就是站着看,没有做坏事也没有影响旁人,我与他聊过几句,感觉他神智也很正常,不太像脑子有问题的。否则他这么明目张胆的天天往这里跑,早就被人举报了。” “那这是个闲人了?” 保安答道:“嗯,我聊的时候旁敲侧击打听过,他说暂时没有工作。来这里看,是小时候住这里,找寻过去的记忆。” 祁晴家里这个小区是十八年前建成的商品房,当时价格很高,入住的人有钱、普遍素质也不低。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放学了就在花园里玩,每栋楼里都有几个孩子。这男人若是与她岁数差不多,说不定小时候一起在楼下玩耍过。 当然她没有陷入儿时回忆,而是主动走到那男人身边,说道:“先生请问你今天上午有时间么?” 那个男人瞥了一眼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漂亮女人,表情疑惑:“我们认识么?” 祁晴定睛看男人,背影看着就很帅,正脸果然也不差,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于是大大方方说道:“不认识,但是我们现在可以认识一下。” “抱歉,我并不想认识你。”莫寻没想到居然被美女搭讪,表情严肃冷淡,内心却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祁晴说:“我现在要去参加前男友与别人的婚礼,需要一位像你这样高大英俊的男伴,我听说你可能有时间,站在哪里不是站呢?时薪200元请你帮我个忙,客串一下临时男友,陪我吃个婚宴如何?” 莫寻震惊了。 眼前这漂亮姑娘说话的语气姿态无端让他想起了儿时,这个小区里的那个女霸王。 众所周知,男孩子一般都比女孩子发育的晚一点,开窍也晚。小学的时候,同龄女生们一个个学习很好,个子高挑,运动能力也不差,在楼下的花园登梯上杆玩的比男生还野。男孩子若是想凑着一起玩,那就是给当小弟被使唤的命。 祁晴从小就长得漂亮,聪明有担当,总能想出一些新鲜的游戏招呼大家玩,很快就成了小区里的孩子王。 几个小男孩看不惯,不听她安排,欺负她的朋友还瞎捣乱,她当然也不会给好脸色,直接武力打服。 莫寻是亲眼见过一个比那女霸王还高一头的男生抱头鼠窜,被她挥舞扫帚追着打的场面,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没想到,女霸王还住在这里,依然如此好看和霸道。 莫寻笑了,冷漠的气质瞬间消散,答应的爽快:“好。” “啊?”这次轮到祁晴震惊了。自己明明就是肚子里憋着火随便一说,没指望还真能拉到壮丁。对方连名字都不问,就答应了她?对方认识她么? 不应该啊,这么帅的男人,她若是以前认识不会毫无印象。难道还真是小时候有过交集,对方认出了她? 不过她小时候可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仗着体能优势教训过不少小男孩。可是出来混早晚要还,长大步入职场,社会大环境逼得女生终究还是只能低头,掩藏真性情,学着贤良淑德温文尔雅。 “我叫祁晴,既然你愿意帮我,那现在就和我走吧,车已经等在门口了。”祁晴伸出一只手。 莫寻也伸出了右手与她轻轻握了一下,柔声回答道:“你好,我叫莫寻,很高兴认识你,加个微信吧,方便转账。” 与他的手碰触的时候,祁晴感觉到对方的手掌和手指上都有茧子。这男人看穿着和气度斯斯文文的,为什么手上奇怪的位置有这么明显的茧子,难道是练乐器的? 003能力觉醒了 祁晴带着莫寻坐入豪车之内。 司机很敬业的开了暖风空调,并且绝不闲聊天。 祁晴心事重重也没有与莫寻主动说话。在她看来,这个帅哥与开车的那位司机没什么不同,都是她花钱雇佣帮忙的。 莫寻或许是曾经的邻居,那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没什么可聊的。吃完了中午这顿婚宴,她和他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集。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还是与他加了微信好友,并给他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标签。不是朋友不是同学同事,也不是日常交易,更不是甲方。后来她想了个新标签,就乙方吧。 这体现出了她作为甲方的优越感。 莫寻也在手机上添加了祁晴为好友。不是贪图那时薪200块的劳务费,而是单纯想脱离以前的圈子,交个新朋友。 他的这部新手机上面只有不到十个联系人,新的微信号上只有她一个朋友,以及一位帮他办理残疾证的社区工作人员。这一手机的人里除了那位已经退休的老上司之外,全都不知道他过去十年的经历。 出于以前工作养出来的习惯,他对新朋友统一都设置了朋友圈不可见,虽然他从来不发朋友圈。 最近他遭遇了很多变故,以至于到现在,其实有点茫然无措。 完全脱离以前的紧张工作,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所以,今天他不如放松一下,跟着祁晴去体验不一样的活法? 其实他也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渣男,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娶别的女人? 到了地方,祁晴把薄薄的礼金红包随意扔到框内,在宾客签名那里占了整整一页写下了她与莫寻的名字。 迎宾的是婚庆公司的服务人员,根本不认识谁是谁,只看电子邀请函。人家交了红包大方签名,自然要放入会场。 进入了宴会大厅,除了主要席位上有桌签,其余很多桌都是宾客随意。亲戚与走得近的朋友比较靠近舞台,男女双方的普通同学同事就都靠后一些。 祁晴知道以老板的抠门,公司里大多数人可能还在加班干活,老板一人代表全公司就行,重要的客人显然都是男女双方亲戚。 祁晴对莫寻说道:“别客气敞开了吃,挑最贵的,多吃点。” 莫寻是头一次参加如此隆重的婚礼,虽然他的衣着还算是应景,不过知道今天祁晴是来搞事情的。他就真的只用低头吃饭么?这桌餐人均800块起步呢。 有人会花每小时200块的薪酬,只是雇佣他吃顿午餐?虽然他比较能吃吧,往死里吃也就是吃个一千来块钱的。 于是他一本正经劝道:“人也不能做的太过,要不就给每桌都加几瓶上千的好酒,账记在新郎名下吧。” 祁晴从善如流,不过她也知道这种婚宴并不是谁都能加菜的,尤其牵扯大额的酒水。 莫寻当然也懂这个道理,却信心满满道:“交给我办吧。” 祁晴配合点头,心中并不信,该吃吃该喝喝。但是她注意到莫寻离开了座位一次,没多久莫寻就回来了,也许他是去了卫生间? 新郎新娘每桌依次敬酒,终于转到了边角上他们这桌。 张建南一眼就认出了盛装打扮吸引了许多男人目光的前女友祁晴,新娘本身也不是特别漂亮,浓妆艳抹华丽衣装也依然被祁晴轻松比了下去。祁晴边上那位高大帅哥更是吸引了许多女生的目光,包括新娘都不由自主多看了几眼。 张建南颤声问:“你怎么来了?” 祁晴神情自若,就仿佛是正常同事来吃席,说道:“你给我发了邀请函,我当然来了,份子钱也交了,还有这盒礼物,专门送给新娘。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将一个鞋盒子改装包了一层彩色包装纸,系了彩带的礼盒递给了新娘。 张建南不想在这时发作,虽然心中有怀疑,可是还顾及面子,让新娘收了礼物,私下里低声叮嘱新娘:“这东西你不会喜欢的,一会儿直接扔了吧。” 他越是这么说,新娘的好奇心就越重。等敬完这一轮酒,她自己拿着盒子回到女更衣室,拆开包装打开盒子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等新娘怒气冲冲返回宴会厅,早已找不到那对俊男美女,不过迎面正走来一身酒气的新郎,她的脸色更难看了,冷哼道:“没想到你文采挺好的呢,写给前女友的情书装了满满一盒子,跟我认识之后却一封也没给我写过?嫌弃我学历低么?” 张建南百口莫辩。 写情书是大学那会儿追祁晴,听人怂恿说祁晴喜欢漂亮的文字才用纸写的,追求浪漫;现在泡女人不都是微信语音视频聊天么?再者新娘也不是啥文化人,总说看字就头痛的,怎么突然追究情书的事?莫非那一盒子……艹,不会是祁晴将当年他写的那些情书都打包送给了新娘吧? 那么多肉麻的话,特别是字里行间提到对祁晴朝思暮想夜不能寐,卑微祈求女神一顾……虽然是前女友过去式了,可任哪个新娘看了不生气的? 在张建南寻思着怎么哄人的时候,酒店服务员推了一餐车一看就特别贵的酒水来到会场,郑重宣布,说新郎非常高兴,感谢诸位来宾,给每桌都加了几瓶高档酒水。什么82年的拉菲,大几千一瓶的飞天茅台之类的红白名酒,36桌每桌都有。 张建南瞬间脸色煞白,赶紧抓住酒店负责人问:“这酒能不能退?” “额外酒水钱您刚才已经转账付清了,而且叮嘱我们都开瓶。您别急,酒喝不完我们给您包好,都可以带走。” 张建南急忙拿出手机看,发现微信上与酒店负责人之间有几条新的聊天记录,包括十几万酒水钱转账。 这就离谱,婚宴加司仪和场地费用他软磨硬泡砍价总共二十几万,他疯了买这么贵的酒,还全开瓶。一定是祁晴捣鬼! 她怎么做到的? 昨天早上他才给她发邀请函告知结婚的时间地点,听说她人当时还在外地出差呢,她没可能提前和酒店这边有什么勾结啊。 这时候祁晴已经带着吃饱喝足的莫寻回到了自己租的豪车上,潇洒离去。 两人走向酒店地下车库的路上,还发生了一段始料未及的“灵异”事件。 婚礼主办方给每位宾客准备了喜糖伴手礼,就放在离场的那个门外,由专门的礼宾服务人员发放。单独出来的客人给一盒,成双成对的客人出来给一双。这都提前交代好的。 祁晴带了莫寻,当然也是拿了两盒走的。结果走到了停车场,另外一盒却不见了。她记得很清楚,盒子就在自己双手间交换了一下,怎么就少了一盒? 她又捣鼓了一下,另一盒也凭空消失了。 这场面让陪在身边经多见广的莫寻都不免吃了一惊,问道:“你会变魔术?” 祁晴无奈回答:“我说我觉醒了空间异能,你信么?” 004去超市扫货 “我信!”莫寻言辞恳切,不过没说为什么信,只是为祁晴拉开了车门。 祁晴一看对方那态度,真信了?信个鬼!这种理由她自己都不信。这个莫寻哄女生倒是有一手,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等她上车坐定后,发现莫寻居然也上了车,不免奇怪道:“刚才三个半小时的薪酬已经转账给你了,你自己查收,如果想搭顺风车去哪里,我顺路的话可以送,只是不再计算薪酬了。” 莫寻看祁晴微信给他转了700块,倒是没拒绝,麻利地点了接收,还发了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但他依然上了车,坐在了祁晴边上,说:“我搭车,回你们小区。” “你住那附近?”祁晴随口问了一句。 莫寻应了一声。 这时候祁晴的公司通讯号弹了一大堆未读消息,是张建南的连串留言。 从宴会厅出来时她已经拉黑了张建南的微信和电话,不过两人都在同一家集团公司,分属不同子公司,但集团的通讯号上还是能找到彼此的。 张建南一开始打电话发微信都没有回应,只能用公司的通讯号,质问是不是她在婚宴上加了酒水,见她一直没回复,越发气急败坏,说要查监控,十多万的酒水钱,绝对不能轻易就这样算了。 祁晴特别理直气壮回复道:什么酒水?我不知道啊,我和男友早已经离开了,你随便查,仔细看,没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接下来她又收到了公司人力资源经理发来的书面裁员通知电子版。 她知道大概是老板女儿打开盒子看了,发作了,于是她心平气和提了41个月的薪酬补偿,承诺收到钱立马走人。 正赶上今天是这个月交社保扣费的最后一天,如果再等几天发工资给她,这月公司还要给她交社保。所以人力秉承着老板的命令尽快开人,只能是让财务在今天下班前就将钱结了,这月社保也不给上了。 祁晴并不计较那点社保钱,甚至那些工资是否真能给也无所谓。她只是不想被公司继续占便宜,坚持劳动者的权益而已。 这两年她用业余时间炒股,也算是入场时机合适,从十万炒到了二百多万,最近股市下行,她已经落袋为安清空仓位。这些收入比她给公司当牛做马这几年赚的多多了。当初之所以坚持只是觉得专业对口,证明自己的能力,用所谓稳定正式工作堵亲戚们的嘴。 与人力经理谈妥之后,她截图存好,就主动退出了公司的通讯号。这样张建南暂时不会骚扰到她了。 在车上高效地处理完了那些烦恼的事情,祁晴忽然又想到了关于酒水那件事。当然不是她做的,难道是莫寻做的? 这个男人究竟用了怎样的手段?是他背后有能人,还是他本身就是能人? 200元每小时,可雇佣不到这么有本事的人。 祁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旁边坐着的莫寻:“莫先生,关于婚宴上添了酒水那个事,是你做的?我很高兴,也感谢你提供的额外服务,需要另加钱给你么?” 莫寻微笑:“是我做的,你高兴就好,举手之劳不值得一提。如果非要表达谢意,那就先保留我的微信不要拉到黑名单就好。” 祁晴本来是想今天分开之后,就将他拉入黑名单的。不是因为不喜欢不好奇,而是怕自己把持不住,又为了男人浪费时间。 于是她用冷静理智地语调问:“保留微信也行,你用的手法不违法吧?” 莫寻语气温和:“就像你刚才变魔术一样,我的手法一般人也很难察觉。” 这个比喻有点意思。 说实话祁晴还没有搞清楚从自己手上消失的两盒糖究竟去哪里了。对方却说他也掌握着某种神奇方法能让那个抠门的张建南吃哑巴亏,是巧合么? 可惜她与莫寻并不熟,对方看起来不愿解释,她只好不再追问,正色回答道:“好的,我会暂时保留你的微信号。” “如果有其他雇佣需求,还请随时联系。”莫寻补充了一句。 “低价体力活做么?”祁晴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她需要有个人帮她从公司把私人物品拿回来。但不是在白天,也不可能穿现在这套衣服,她要等下班时间再去。那个时候人少,也少一些口舌是非。 “好的。”莫寻爽快答应了。 祁晴又有点迟疑,对方怎么都不问问让他做什么就答应了?或许莫寻只是礼貌性应答,一旦她提出奇怪的工作,给的钱又比较少,对方就直接推辞了呢? 不过不管怎么说彬彬有礼,又看着很养眼的男人,相处起来很愉快。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路过了一家大超市。 祁晴打算回家换了衣服就来这里购物的。关于天灾的梦境她没有忘记,今天就开始扫货,先囤积一些不容易坏的吃穿用物以及卫生用品之类的,有备无患。 以前采买的事情都是母亲去做,她在家里只是吃个早餐。午餐和晚餐全在公司附近解决或者叫外卖,毕竟工作很忙,周六日都很可能加班或者出差。 现在她想去超市也正好了解一下价格,对比网购同类商品,选择物美价廉送货快的,合理分配资金尽快储备资源。 莫寻似乎也看到了超市的招牌,说道:“我在这里下就行,去超市买点东西。” 祁晴好心提醒了一句:“最近s市这场倒春寒冷的离谱,建议你多准备一些保暖的衣物,还有取暖器之类的,空调暖风效果都不太行。” 莫寻道谢,等车停稳,迈开大长腿,头也不回就走了。 祁晴其实有一点自己难以启齿的小情绪在。莫寻这个男人,无疑是她喜欢的款,而且很神秘。他越是不说,她越想问。 好在他已经下车了,这样就能让她静下心来,想想怎么对抗天灾的事情。 很小的时候,祁晴就经常会做一些预知梦。大多数都是与她有关的倒霉事情,能提前窥见一丝端倪,她也因此在梦醒后能趋吉避凶。 母亲说祖辈母女相承几乎都有类似的能力,有强有弱,准确率很不稳定。而且女子长大了怀孕之后,这种能力就会消失了。她说祖上可能是传说中的巫族血脉。 巫这个词并不是外国舶来,有文字记载的至少在殷商之时,皇室贵族但凡大小事情肯定都要问鬼神,这就需要巫来操作。 如果巫真的没有什么神通,怎么能长时间取信统治阶层呢?至少预测吉凶的能力说不定是真的存在,并且从血脉中传承了下来。 那么突然消失的糖盒伴手礼又是怎么回事? 祁晴忧心忡忡回到家中,迅速卸妆换了衣服,拿了环保购物袋,和正在织毛衣的母亲说了去超市,又问了家里还缺什么,就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超市很大,祁晴一点不担心会碰到莫寻。 一般男生去超市目的性特别强,不买的绝对不看,平均停留时间全都取决于结账队伍的长短。 今天是工作日的下午,远不到下班时间,超市的结账口空荡荡的。 祁晴在家里磨蹭了至少半小时,再徒步走到超市,她认为莫寻可能早已经结账离开了。 没想到,她推着购物车,冲去日常生活用品区域的时候,看见了另外一排货架前,正认真挑选厨具的莫寻。 男人买厨具,莫非他会做饭么? 005处理垃圾的方法 祁晴本来也要买一些厨房用品的,径直走假装没看到莫寻,推车去别处,似乎显得有点刻意,万一对方看到她,会不会也很尴尬? 没想到莫寻仿佛背后长眼一样,恰好在这时回头。 于是祁晴与对方点头示意,并没有靠近,仓惶拐弯去女性卫生用品那几排货架了。 读书的时候,很多男生追过她,她眼瞎选错了张建南,虽然已经分手已经报复过了,她也回不到过去那种无忧无虑又自信的心态了。 何况天灾的预兆似乎已经开始了,本该是一天中最热的下午,居然气温不升反降,她明明穿了秋裤还是冷。 她强制自己不能分心,凝神用手机记录自己关心的商品价格,可以直接与网络同款商品比价。一日能送达又便宜的,自然是网购,那样省得自己费力从超市拿回家。 莫寻感觉到了祁晴的冷淡和回避,微微蹙眉,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漂亮女人尤其刚经历过感情波折的人对陌生男人有戒备,这证明她是个理智清醒的人。 他迅速选好了趁手的厨具,又买了一些主食和蔬菜就去结账了。 在外漂泊十年,他刚回到s市几天,儿时住过的地方早就被母亲卖了,他却找不到其他能回忆那段幸福时光的场所。只能每天去那个小区里溜达一会儿,仰头看看位于二层的曾经的家。 小时候,他每天放学都会在小区花园里玩耍,到了饭点,母亲就会在阳台上喊他回家。母亲那时候喜欢种花,不同种类的花卉摆满了阳台。 现如今住在那里的人也很喜欢养花,他可以借以幻想当年,一遍遍思念已逝的母亲。 现在他遇到了儿时的邻居,虽然小时候没说过几句话,对方已经对他毫无印象,但是他仍然记得她那时天真可爱的模样。 她就像是一束光,突然照进了他茫然的未来。 离开超市的时候,莫寻注意到超市出口那里有两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探头探脑往里面看,他们的手背上有纹身,衣服花里胡哨,看动作举止就不像好人。 他们的目标是谁? 莫寻以前的仇家可没有这么菜的。他不动声色,把自己买的东西放入超市外的储物柜假装离开,确定那两人的目标果然不是他,而后他从隐蔽处又绕了回来,暗中盯着那两人,发现他们居然是在等祁晴。 祁晴拎着两个环保购物袋走出超市的时候,完全没有注意到被那两个鬼鬼祟祟的男人盯上了。 从超市大门出来,走到祁晴家那个小区的大门,中间只隔着一条小巷。就算手里拎着重物走得慢,以祁晴的体力这段路也不会超过10分钟,闭着眼睛都能走,很熟悉。 天气太冷,又不是上下班时段,路上空荡荡,近处再没有行人。 祁晴丝毫没有心理准备,就被人从后面推入了小巷子。这个巷子口是有监控的,她试图呼喊救命,却被一块散发着奇怪味道的布捂住了嘴。 下一刻,她失去了意识,手里的环保袋掉落在地。 等祁晴被人拍醒的时候,一时间脑子还有点懵,缓了片刻,才发现自己仍然在那个巷子里。 地上有两个痛苦哀嚎的陌生男人,他们畏惧地看着莫寻,若是他们的手脚能动,肯定是跪地叩头求饶命。 然而,莫寻没有给他们那个机会,早就干净利索地将他们的手脚关节都得给卸掉了。他们现在的四肢就是摆设,只能像一坨烂泥一样趴在冰冷的地上。 这种袭击单身女性的社会渣滓,肯定要吃点苦头才能长记性的。 祁晴惊讶道:“你,他们,这是……” 莫寻说道:“他们是张建南的老婆薛娅芳的狗腿小弟,今天你让他们芳姐不高兴,他们就特意来整治你的。” 祁晴听人说过,老板的女儿薛娅芳从小学习不太行,却因为玩的野特开放,混社会结交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婚礼上虽然没见到那些社会朋友来道贺,却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公司那里以及张建南都知道她的家庭住址,明着找不到证据,就安排这些垃圾来给她添堵么? 祁晴站起身,对莫寻郑重道谢,又问道:“今天真的太感谢你了,你报警了么?” “这里的监控被人为破坏了,他们袭击你的时候我只远远看见没来得及录像。所以我还没有报警。”莫寻语调轻柔,穿着那身休闲西装,就像是斯斯文文的白领,正与同事闲聊去哪里喝咖啡一样优雅。 不过地上趴着哀嚎的人,刚才是连他怎么出手都没看清就已经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而后这人在他们的身上随便一按,就疼的他们恨不得立刻去死。他们无法想象,这么狠的人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他的外表太具有欺骗性了!真是大白天见鬼了!早知道有这么恐怖的男人护着这个美女,他们绝对不会贪图芳姐那几百块打赏就跑来挑衅。 还好他们提前破坏了这巷子里的录像,他们只要咬死不承认,就算被扭送到局子里,受伤的是他们,说不定根本无需承担什么责任。丢脸虽然丢脸,能脱罪怎么也忍了。 正在这两人暗中窃喜的时候,莫寻又说道:“我刚才等你醒来的时候闲的没事看了他们的手机,薛娅芳与这两人单独拉了一个群,发了六百块红包给他们,语音留言说的很邪恶,让他们用那种手段教训你。是她将你的住址和照片给了这两人,他们也收了红包阿谀奉承地答应了。 这属于雇凶蓄意伤害未遂,我已经拍照截图上传云端了,他们刚才亲口承认的事我也已经录音。如果你需要,我都可以转给你。由你决定是否要报警。” “那你先转给我吧。”祁晴开心微笑。 莫寻为她考虑的很周到。这事本来是薛娅芳针对她设计的,报警与否尊重她的决定,很好。 与其他遇事总想别人拿主意,依赖性较强的姑娘不同,祁晴自小独立果断自己有主意,最讨厌别人为她做主。莫寻的做法无疑让祁晴对他的好感度增加了不少。 祁晴捡回了落在地上的环保袋,想着先把刚买的这些东西拿回家,别让妈妈担心,然后再找个借口出来报警,踏实地录笔录。 她把想法一说,莫寻立刻表示支持,并直接将两个不能自己动的渣滓打晕拖走,扔到了附近那两个巨大的垃圾桶里。 这种把“垃圾”暂存一下的方法莫名解气。 祁晴注意到莫寻的力气很大,单手提着人的脚腕就能把人塞垃圾桶里。不过他做那些事只用了右手,他的左臂似乎不方便用力的样子。 她不免关心问道:“你刚才也受伤了么?要去医院,或者我帮你看一下么?” 莫寻摇头:“左臂是旧伤,我因此还有一张残疾证,如今逛公园坐公交都免费的。” 祁晴顺势说道:“这两个混混怎么这么坏,一会儿见了警察叔叔我肯定要好好说道一下。” 莫寻居然也跟着开玩笑自黑道:“是啊他们可坏了,居然欺负残疾人,我要索赔。” 那两个渣滓若是清醒着,听到这句肯定会吐血而亡,这男人残疾了还这么能打,不残疾的时候是不是一个照面他们两个就无了? 006今年不一样 为了防范可能存在的其他袭击,祁晴并没有拒绝莫寻护送她回家的提议。 其实也就几分钟的路,她将环保购物袋拿回了家里,又和母亲杜如英说,遇到了一个朋友,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店里坐一会儿。 杜如英从窗子那里望见了女儿与一个陌生但高大帅气的男士一起离开了,心中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心。好在女儿一直独立有主意,感情的事情虽然遭遇了波折,看起来影响并不是很大。 祁晴与莫寻回到了那条小巷子,确认垃圾桶里的两个大号垃圾还在。祁晴拨打了报警电话,5分钟不到,附近派出所的人就来了。 警察们捂着鼻子从垃圾桶里将两个行凶的歹徒揪出来,发现他们的四肢被卸了关节,只能好心给接上,再不接,就会永久性损伤了。 到达警局的时候,莫寻找派出所所长单独说了两句话,往后的一系列事情就异常顺利了。 笔录很简短也没有任何疑问,祁晴提交了有利的证据,前后不到半小时,她还有闲情逸致去拘留室瞄了一眼。 那两个混混此时虽然四肢能动了,不过刚才那么冷的天,先是趴在地上而后又在垃圾桶里昏迷了一阵子,如今又冷又痛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别提多惨了。 祁晴看着坏人有恶报就真解气。不过幕后主使薛娅芳家里人脉关系很多,据说黑白两道都有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到法律制裁。 她没心思想那么多了,如果即将到来的天灾真的像梦里那么严重,恐怕现有的社会制度都会受到冲击。 一想到这些,祁晴眉头皱了起来。 走出警局,时间尚早,她看表才下午三点多,看天却好像已近黄昏,四下里黑沉沉的,难道晚上会下冰雨或者大雪? 她说对莫寻客气道:“要不,我请你喝咖啡,顺便聊一下刚才的薪酬。” 莫寻说:“不用了,我刚租了房子还要收拾一下。薪酬么,刚才打扫垃圾那都算是低价体力活,你看着给吧,我都行。” 完全不要钱就是傻清高,莫寻还是缺钱的。 祁晴转了100元给莫寻,又问:“你以前和我住同一个小区是么?” 莫寻说:“嗯,十多年前小区刚建好的时候,我们家住在最外边那个楼的1单元二层。小晴晴是你对吧?院子里很多孩子都认识你。” 一提起自己小时候在小区内称王称霸的往事,祁晴就有点不好意思,含混道:“哦是我,你小名叫啥?我好像不认识叫莫寻的。” 莫寻没有解释,只是平铺直叙:“我比你大几岁,没有一起玩过。后来我一直在外地读书工作,母亲自己住这边,又过了几年把房卖了。” 莫寻没提他父亲的事情,祁晴也不敢问为什么他回来后,还租住在附近。这个小区的确是市中心好位置,交通方便,购物医疗也都是10分钟步行可达。房价十来万一平,租金也特别贵。 莫寻忽然说道:“今晚好像要下雨,你也早点回家吧,别冻到。” 一提起冷这件事,祁晴不免提醒道:“我一个在气象局工作的朋友说,最近s市及周围区域天气不正常,不是普通的倒春寒。如果今晚下了雨雪温度持续下降,建议你还是多囤积一些保暖用品和生活物资,免得太冷不能出门生活不便。” 莫寻疑惑道:“我租在隔壁小区,离刚才那个大超市步行也就十分钟,下大雪出门也能买到东西。何况这都三月底了,记得小时候这个时间s市的花都开了。” “今年不一样。”祁晴再次强调。 两人分开之后,祁晴回到了家中。 杜如英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以为你会和朋友一起吃晚饭,我就能少做你那份饭了。” 祁晴猜测母亲可能从窗子看到了莫寻,怕她误会,赶紧解释:“就是普通朋友,以前住在咱们小区的,比我大几岁。他认出了我,我没认出他。” “这么有缘呢,他叫什么名字?现在还住这里么?”杜如英退休后首要关注点就是女儿找对象的事情,最爱打听各种优秀男青年。 “那人叫莫寻。”祁晴敷衍答了一句,尽量将话题拉回正轨,“妈,咱们说正事,这股寒潮冷的异常,我怕今晚会下冰雨。更靠南边的g市都遭了冻灾,咱们这边可能也会突然降温到零下。” 杜如英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皱眉道:“这天的确阴沉。今天午睡的时候我也做了梦,生你之后我基本上再没有做过什么预知梦了。结果今天的梦境和你早饭时说的什么极寒下大雪差不多。我们要不要再买个电暖器?现在就我房间有一台,你晚上睡觉冷不冷?” “妈,如果真有持续几个月的极寒天气,冷到发电设备都无法正常运转,电暖器也没用,还不如烧柴烧油的小炉子。我已经下单网购了一个多功能的,万一停电,这款便携小炉子不仅能取暖,还能做饭。” 祁晴说了自己的计划,“我股市里赚的那些钱打算都取出来,最近这几天可能会换成抵御灾难的物资。我的梦到的未来将经历了一系列的天灾,极寒之后是极热、海啸……要采买的物资可不只是保暖的那些。” 杜如英正色道:“如果真的有一系列天灾会发生,且持续时间特别长,我们将吃喝用物堆满整个房子,也未必是好事。咱们母女两个女人,守得住么?” 祁晴想到了梦中与母亲在这栋房子里相依为命的坎坷经历,更加佩服母亲此时的先见之明,抵抗灾难不是单纯囤物资的事情。 如果只是几天冷几天热,城市里的物资足够充裕,大家都会自觉遵守秩序,甚至互相帮助照顾老幼妇孺。但是当灾难持续轮番上演,当外界物资供应都被阻断,生产也无法持续,城市成为孤岛,只有消耗没有补充,物资一天天减少的时候,人心还能维持善良么? 梦里,她和母亲并没有准备足够的物资,也因此没有遭遇更多的抢掠。靠着母亲平时喜欢囤货,压箱子底的东西省吃俭用,才勉强熬到政府救援队伍到来。 过程中s市和周边地区持续好几个月零下三四十度,电力完全中断,大雪两三米高,下面都冻成了冰坨,三层以下的高度被冰雪封堵完全没法住人。 当交通不畅物资根本没有保障之时,人心惶惶,不法分子就趁机欺凌弱小,她们母女两个女人没少吃亏。 极寒之后是极热,极热之后是海啸。政府组织一直在努力维护着秩序,却架不住一连串天灾,只有消耗却无暇生产补充。 海啸到来后,s市几乎被淹没了五分之四,他们这个小区也没能幸免,她记得梦中看到的海啸巨浪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祁晴梦中真正的极寒灾难是从连续十天的大雪开始,那发生在即将到来的四月下旬。最近天气虽然冷,却也只是往年冬天那种程度,并不影响日常生活。她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多月能准备。 所以,要不要坚守目前这个房子?这里撑不过海啸。而且此处的地址薛娅芳和张建南都是知道的,祁晴总觉得有点不踏实。她是否应该说服妈妈,趁早换个更稳妥的地方住呢。 007被选中的人 祁晴的家在六楼,两间卧室加上客厅都朝南,早年间怕冷封闭了阳台,往年正常的冬季,天好的时候太阳一晒,阳台就变成暖房,比室外舒适。 不过在梦中,从四月下旬开始,s市的室外温度平均零下三十度。电力系统中断,常规依赖电力的空调或者电暖器取暖困难。大多数的建筑物也与北方注重保温的建筑不同,墙薄保温层也非常薄,室内外温度差别很小,甚至室内阴冷,还不如能晒到太阳的室外,管线也没有保温防护,长时间气温骤降很容易就冻裂损坏了。 她家的房子本身不耐冷也不耐热。就算从现在立刻开始装修,增加保温和取暖的设备,不过楼房中光是自己这一户暖和,能有多大用处呢?大灾难中根本做不到独善其身。 “妈妈,我们不如卖了房子搬到别处吧。”祁晴是仔细想过才提出了这个建议。 说实话,杜如英乍一听这个建议是不乐意的。这是她住了快二十年的家啊,老伴在世的时候,两人互相扶持照顾女儿长大,老伴不在了,屋子里也满满是曾经一家三口的回忆。她舍不得熟悉的环境,以及那些美好的场景。 她们家这套房算是市中心地段的优质学区房,现在二手房十几万一平米,总价一千多万,要真心卖,好多客户抢着买,供不应求。当初母亲是想将来女儿结婚成家,生孩子上这里的户口,进入重点学校。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女儿与男友分手了,天灾极有可能会像梦中那样在现实接连来袭。这种状况下,死守着这种学区房有什么意义呢? 关于预言梦,杜如英比女儿了解的更多。她平时装作不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让女儿更关注现实,但这并不能掩盖女儿日渐变强的能力。 生育之后,族中女子的确大多数都会失去预言梦的能力,只是她们家这一支能力自古就是最强的,生育次数不多的话,依然会保留一些预言梦的能力。 杜如英那一代人都是坚定执行了一胎政策的,只有祁晴这个独生女儿。所以,中午的天灾梦境,让她无法忽视。一定是性命攸关的,否则她不会梦的那么清晰。 “我考虑一下。”杜如英没有马上表态,“卖了房,你有目标么?我们肯定还是要找地方住着。你在梦里发现了什么风水宝地能躲过那些灾难么?” 祁晴说:“有一个地方或许可以,我小时候您还带我去过呢,就是您老家,那个深山中的军工厂。” 那里早在四十多年前就废弃了,但鼎盛时期上万人住在厂子里,不止是厂房、宿舍、礼堂、食堂和商铺一应俱全,还有运动场影院,就连托儿所到义务教育全建制学校都有。女儿此时忽然提起这个,杜如英若有所思点点头,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祁晴知道母亲说考虑就一定会认真仔细权衡利弊。接下来,她该找找那两盒突然消失的糖果了。 假装回到卧室里休息,祁晴铺开瑜伽垫,盘膝闭目开始了冥想。心中纷乱或者身体疲惫的时候,她就会这样打坐冥想。这还是父亲教他的,说什么家传的养生之法,其实她觉得这就是呼吸吐纳冥想之法。 她轻车熟路进入了放松忘我的境地,周围的色彩甚至是空间感觉都消散了,自己仿佛坐在了一处虚无的地方。 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周遭却能“看”清,仿佛是意念捕捉到了那些物质,逐渐在脑海中成形。 在她面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盒子,大约50厘米见方,里面安静地躺着那两盒喜糖伴手礼。 这是什么地方?她以意念发问。 没想到她脑海中立刻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回答道:“宿主已完成个人绑定空间的完全激活。该空间仅与宿主意识绑定,宿主意识消失身体死亡时,空间及其内物品也会湮灭,除非某种特殊情况才有可能被他人获取并继承。” “这是我的空间?”祁晴心跳加速。如果天灾注定要来,有一个随身的空间,那绝对是一大助力。 “是的。” “那么你是谁?”祁晴对比自己的预言梦能力,可没有语音指导怎么使用,感觉空间并不是自己本身就有的能力,更像是某种系统带来的道具。 对方显然清楚祁晴的想法,解释道:“与你猜测的差不多,你可以将我理解为新手指引程序。而你,以及其他一些被选定的人类,都将获得类似的帮助,以便增强你们在即将到来的各种灾难中的生存能力。” 祁晴从对话中明白了天灾果然真的会来,就是不晓得是自然现象,还是什么更高维的机制策划了这一切。她并不沉迷空间这种金手指,而是冷静问道:“是谁选定了我们?我们有多少人?” “抱歉,作为新手你暂时还没有资格知道那么多。如果你活过了第一轮天灾,或许能获得相关信息线索。” “你有名字么?我该怎么称呼你?”祁晴明知道对方不是人,却还是这样问了。在她脑子里说话的肯定不是现实科技能造出来的东西,高级的ai与人类的差别或许并不大。好好相处,主动尊重,就从名字开始。 “你可以称呼我的编号799。” “799,这么说,被选定的人至少有799个?”祁晴试探了一句。 799情绪没有丝毫波澜地说道:“这个问题暂时不能回答。” “那么被选中的我们,彼此间能够认出或者联络对方么?”祁晴继续发问。既然存在其他获得帮助的人,她们这些幸运儿若是能联合起来,是不是可以形成强大的力量,提前做足准备,一起抵抗天灾,甚至力挽狂澜? “没有特殊道具,你们彼此并不能识别对方,也无法通过系统互相联络。被选中的你们淘汰率达到百分之五十之后,第一轮天灾才会结束。”799冷冰冰地陈述规则,“某种意义上讲,你们都是竞争对手。请容我先介绍一下你的绑定空间特性,你大概就能理解这个概念了。” 于是祁晴知道了空间的特性以及升级方法。 第一点,她的空间内不能存活物,时间流速极其缓慢,基本算是可以长久保鲜。空间的存取都需要她的意念控制,如果是别人精神入侵代为操作,空间能识别并锁定,以确保物品安全。 第二点,她的空间可以升级变大。 初始大小就是目前她感知到的50立方厘米,升到1级,会变成1立方米,2级是5立方米,3级是10立方米,4级是50立方米,以此类推。 升级需要她做好人好事以获得别人的真心感恩,升到1级只需要1个人的感恩谢意,升到2级则需要5个人,3级10个人,4级50个人,以此类推。 感恩值也不是一直固定增长的,如果有人对祁晴产生憎恶怨恨,尚未使用的感恩值就会被抵消。已经用掉的感恩值变成了空间,是不会受影响的。因此,祁晴若是做了坏事,感恩值很可能是负数。 若空间持有者死亡,空间和其内物品都会湮灭,除非附近10米范围有同样的空间持有者,有一定概率将获得无主空间及其内物品,扩充自己的空间。 得知这个规则后,祁晴心中一凛。 被选中的人互相是竞争的关系,死亡继承吞并可以扩充自己的空间,这种设定似乎并不友好。所以在没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前,她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她持有的是空间,才能更安全一些。 “宿主很聪明。”799如果有表情,此时应该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008冰雨夜深沉 祁晴按照799所说的方法,练习了意念从空间存取物品,而后脱离了冥想的状态。 没想到自己刚才冥想居然一下子过去了两个多小时,母亲已经喊她吃晚饭了。 晚饭之后,祁晴说道:“一会儿我开车去一趟原单位,把我的私人物品取回来。” 杜如英说:“我陪你去吧。” 祁晴当然不愿母亲操劳,笑道:“这种体力活我让朋友帮我就行,您在家等着。” “既然是朋友,方便的话上家里来坐坐。”杜如英若有所悟,言语暗示。 祁晴一想起莫寻帅气的样子,表情也温柔许多,张嘴却说:“就普通朋友,人家若是没空,我自己也能搞定。我带上您平时买菜那个小拖车。” 祁晴说完,给莫寻发了微信,问他是否有空帮忙,低价体力活,去公司帮忙搬东西,每小时100块。 祁晴留在公司里的私人物品是一些书籍、衣物以及一张金属行军床,当年她工作很卖力,有的时候赶投标通宵达旦,累了就用行军床裹上毯子凑合休息一下。公司那里还有几件衣物,也是为了适应不同场合需求的着装,在通宵后不用再匆忙跑回家里更换。 这些东西她自己也能拿,不过有人帮忙可以少跑几趟,养眼的帅哥能帮忙她的心情也会变好。 莫寻在微信上简短回复:可以,小区外等你。 祁晴把自己车牌号回复给对方,叮嘱他真的是体力活不用穿太豪华,10分钟后见。 看着莫寻回了一个笑脸表情,祁晴莫名欢喜,觉得隔着一层网络,对方的性情也变得活泼许多,没有了真人相见时那种笼罩全身的忧郁气质。 今天老板都在忙嫁女儿的事情,并没有去公司盯着,因此同事们也就没必要如往常那样加班装样子,再加上天阴沉一看就是有风雨,办公室到了晚上8点多就彻底没人了。 祁晴把车停在公司写字楼的地下车库靠近电梯厅的位置,拿着母亲那个买菜的拖车,带着莫寻上了电梯。 她拿出自己的门禁卡,试了试居然无法开门。人力资源这次效率够高的,吃晚饭的时候她就收到了41个月的赔偿金,现在门禁卡也给她直接销了。 难道今天要白跑一趟么? 莫寻看了一眼外边的天色,皱眉道:“好像起风了,要下大雨。你想改日,还是今天就把事情办了?” 祁晴倒是不在乎自己的私人物品的具体价值,就是不想夜长梦多留给公司处理,也不打算工作时段再跑来一趟。 一想起婚宴上加酒水那个事,她生出了几分期待,试探着问莫寻:“你有办法开这种电子锁么?” 莫寻低声说:“这种老款的电子门禁不难。你帮我挡着点另一侧的监控,我可以试试。” “真的行?你好厉害!”祁晴眼睛一亮,按照莫寻指挥挡在了另一侧。 莫寻浅笑:“都是一些不值一提的手艺,本来我想过几天开一家安防公司的。” 说完,他拿出了一根金属丝,稍微捣鼓了两下,那个门禁的识别盒子就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电路板,他用一根专业电路接驳线,通过一个转换头把门禁中的芯片与自己手机连在一起,操作了几下,门禁立刻变为开启状态。 祁晴急忙溜进去,将门打开到了不会自动关闭的角度。 莫寻又摆弄了两下,门禁的识别盒子就恢复如初,压根看不出被做过手脚。 祁晴去了自己的工位飞快整理好私人物品。她将书和衣物塞入了母亲买菜用的拖车,那个行军床却要用手拎着。 莫寻主动帮她提了沉重的行军床。祁晴注意到莫寻的左臂的确是不方便用力的样子,其他零碎东西她就自己都拿了,没有麻烦莫寻这个残疾人。 离开办公室之前,祁晴将门禁卡和解释今晚来取私人物品的字条留在了前台。每个步骤都拍照了,计划到家后再把照片发到人力的办公邮箱,留个证据。 万一老板或者老板女儿丧心病狂,用这种事情栽赃陷害她,她也能有自辩的证据。 临出门的时候,莫寻指了指办公区天花板,说道:“你们这个办公区内安装摄像头了,你们老板很喜欢监视你们办公?” “是啊,这摄像头昼夜都开着,所以我是光明正大拿回自己的东西,有设备录像替我证明。”祁晴说得理直气壮。 莫寻说:“稍等一下,我帮你拿一套监控录像的原始备份吧。” 祁晴秒懂。高手估计能用这种原始录像合成什么对她不利的证据,莫寻如今提了,那还是存一份更稳妥。 祁晴指了公司的机房服务器所在位置,莫寻很快就搞到了今晚前后几小时的录影。目前来不及剪辑出来,就直接把全文件转发给了祁晴。 “如果日后有人问你追究‘非法’开门的事,你都推到我身上就行。”祁晴对莫寻说,“我就是雇你开锁搬东西的,你别的什么也不知道。” 莫寻笑着点头。 两人顺利将东西弄回祁晴的车里,刚开出办公楼的地库,大雨已经倾泻而下。雨水之中竟然夹杂着冰粒,还好不是冰雹。但是室外温度骤降,祁晴开了暖风最大档,也抵挡不住寒意从四面八方渗透到车内。 路上他们看到了几辆车子因为雨大路滑发生了事故。幸好祁晴开车的技术不错,冰雨之中放慢车速,一路平安开回到家附近。 “你住哪个小区,车能进去么?我先送你回家。”祁晴客气道,“今晚若是没你帮我,我肯定白跑了。” 莫寻打趣道:“老板客气了。我就住在超市西边那个都是五层楼的老小区,没有正经停车位。晚上小区路两边都塞满了车,你能开进去也不好开出来。要不然,就在超市附近放我下来吧。” “我手套箱里有伞,你拿上,别淋湿了。” 莫寻打开手套箱,只看到一把粉色小洋伞,问道:“我拿了伞,你怎么办?” “我车子直接开到地下车库有车位,淋不到的。” “那个行军床不好拿。”莫寻还是有点担忧。 祁晴说:“没事,那东西扔地库也没人捡,我多运一趟就行了。倒是你,我那把阳伞有点小,这么大雨你可能要淋湿衣服了。” 莫寻见祁晴坚持不用他送,他也就不再表露超出普通朋友的关心。 到了他租住的那个小区门口,刚要推开车门跑下去,他忽然发现了自己租的那套房子里有光影斑驳闪烁。 他是一个人居住,离开时是关了灯的,此时房间里明显是某种手电照出来的亮光。 是什么人在大雨天摸黑进入他的屋子里? 他的仇家之中的确有比较厉害的,不过知道他侥幸生还的人很少,他又已经换了新身份,甚至容貌也做了微整容,不应该这么快又被盯上。 难道只是普通小毛贼么? 009他如何知道的 祁晴见莫寻推开车门的动作迟疑了一下,不过最终还是下车了。 她也没有多想,只说:“那伞不值钱,不用还了。” 这是委婉表达他们可能不需要再见面了。 毕竟祁晴此时已经动了念头要卖掉小区的房子,尽快和母亲搬到更安全的地方躲避灾难。这位新认识的莫寻,她其实有点犹豫要不要对他提及灾难的事。 这个男人的确有本事,可是他过于神秘了,手段也匪夷所思超出了普通人的范畴。祁晴甚至有点怀疑莫寻是不是也属于被选中的人?那样的话,他们之间难道注定是竞争关系么? 莫寻瞄着不远处自己租的房子,心情复杂,也没有与祁晴多说。他撑开了伞站在雨中,不徐不急地往小区内走,同时集中精神感知周遭,防备着有可能埋伏在暗处的杀手。 他的出租屋里只有新添置的生活用品,他自己的整套新证件都随身携带。他十指的指纹已经做过特殊处理磨平了,日常生活中不会留下指纹。不过若是行业内的高手,或许能找到他的头发、以及牙刷毛巾上可能存在的用以检验dna的素材。 当然,最有可能是他过于紧张了。不过,就算是普通小贼也太巧了吧?s市的核心城区治安一贯都是很好的呢。 祁晴回到自家小区进了地库,停好了车子,分了两趟将物品倒腾回家,心中总觉得莫名不安。 她查看了一下莫寻与她的微信,见他一直没有收今晚的劳务费,她就给对方报了平安说已经到家,然后嘱咐他别忘了收钱。 又过了一会儿,莫寻终于收钱。 这次他没有发表情包,而是写道:有个奇怪的人溜进我的出租房,说他知道s市即将遭遇一场大灾难,而我在未来能救他的命;我觉得这人精神异常,想报警,他说梦里救他的除了我,还有你;他准确说出了你的名字。 祁晴心中惊异,问:那人叫什么名字,他说是什么灾难了么? 莫寻回复:那人叫许前程,他说的灾难是在差不多一个月后,s市将持续不断多日降雪,雪很深,能埋住小轿车那么深,气温持续零下三十多度,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 在祁晴的梦中,是没有出现过莫寻这个人的,也不认识许前程。或许他们两个的确存在,只是与她没有交集。 那么假设这个世界有其他能预知未来的人,那么他们的梦境中为什么会把莫寻与她牵扯在了一起呢? 多日降雪,雪埋了小轿车,这都与祁晴梦到的场景非常接近,除了母亲,她从未与其他人说过。那个许前程是预知梦者,还是被选中的人? 如果他是被选中的人,获得了某种能力,假托做梦说出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找莫寻是寻求帮助,还是某种试探呢? 作为祁晴这样的空间持有者,或许会成为被狩猎的目标。同种吞噬的规则也可能出现在其他能力拥有者身上。如果有人一开始就打算用灭掉别人的方式升级,顺带着早点淘汰百分之五十的人,提前结束灾难,会否也是一种更顾全大局的生存思路呢? 祁晴写道:先别报警,保持对那人的警惕,你们能来我家小区地下车库么?如果能来,在b2的d08车位那里见,我也梦到了类似的雪灾场景。 莫寻回复:好的,我们15分钟内到。 祁晴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是整体开挖的,十几栋楼的地下室都串联在一起。她选的b2层d区车位与她家那栋楼离得比较远,而且靠近位于b1层的物业保安宿舍。小区物业保安是三班倒,常年有一批人在宿舍休息。 她想过,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能迅速通过隐蔽的疏散楼梯间上到b1,找物业保安求助。 如果没发生危险那自然是好,她想当面与许前程聊一下关于灾难的梦境。她自己的预言梦里是见过不少人的,有很多并不知道名字,但是看到面容会想起来,许前程会不会也在她梦中出现过? 祁晴换上了便于活动的运动服,又裹了一件厚实的防寒服,对母亲说道:“妈,我突然想起来车顶上有个地方好像有点漏水,晚上下大雨赶路,水都湿到车顶棚内饰了。趁着水印没干,我再去地库看一下。万一真有问题,我赶紧联系维修。” 此前祁晴隐瞒了被两个小混混袭击还去警局录口供的事,杜如英自然也不会过分紧张。女儿是成年人,经常熬夜加班或者独自去外地出差,她很放心,何况这次只是去地下车库看,小区大门都不用出。 她叮嘱了一句:“多穿点,别弄太晚,我先睡了,你自己带钥匙。” 祁晴拿了钥匙出门,先去b1层地库自己的车上取出了一根换轮胎用的大扳手,然后才去了b2那一层的d区。她来的时候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她隐蔽在一个柱子后面,眼睛紧紧盯着电梯厅那边的出入口。 莫寻既然曾经是小区的住户,应该知道怎么坐电梯到b2层d区。从地面上想走正经楼门的电梯厅下到地库,是必须要楼栋门禁卡的。非小区住户或者访客,都需要在小区门口登记才能获得临时授权卡,使用那些电梯。 从地库想去住宅楼,也要通过门禁,临时授权卡只能开启访客登记报备的那栋楼公共区域的门禁。总体而言,这个小区的管理还算是很严格的。 莫寻和许前程这两个人想进入小区的地库,那肯定是需要登记身份的,这也多了一重溯源线索保证。 祁晴看了一眼手机,从收到微信开始计算,不到15分钟,莫寻与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男人一起走到了d08车位。那个车位是空着的,周围也没有车,一目了然。 微胖男人拿着一把带有某某银行标志的黑色雨伞,头发蓬乱,脚步虚浮,看起来有几分神经质。从之前莫寻摆平那两个小混混的武力值看,这个眼镜男显然不可能是莫寻的对手。 莫寻穿了一件深蓝色雨衣,手里却拿着一把折叠好的粉色小洋伞。他是想当面将伞还给她么?他的神情动作很放松,可以看出心态挺好,一定是掌控住了局势。 许前程则有些紧张,疑神疑鬼地问:“莫寻,祁晴真的会来赴约么?我那么一说,没想到你还真的现在就已经认识她了。你们不会把我当疯子,已经联系了精神病院来抓我了吧?” 010四叶草组织 “如果报警或者送你去医院,我还费力气冒着大雨带你来这里做什么?”莫寻没好气道,“还有,你撬锁的技术太烂了,如果我真的在未来某天会救你一命,你为什么要偷偷进入我的房间乱翻?你究竟存了什么心思?” 许前程眼珠子乱转,赶紧辩解道:“我就是在你家门口等了半天,也没见你回来,外边雨还那么大,实在闲得无聊,只能试试网上学的撬锁教程。 我想着先进到你房间里看看,确认你的确是我梦里见到的那位。没想到你房间里空荡荡,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我本来想赶紧锁门退回屋外继续等,结果那门锁的质量太次,怎么也弄不回去了……唉,一切都是误会。我赔你修锁的钱还不成么?” 这个眼镜男如果不是遇上了神秘的莫寻,和的确做了灾难梦的祁晴,光是看这通身的气质,就特别像是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头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怎么看都是做贼心虚的模样。 一般正常人都不会贸然去撬别人家的门,不为钱财,只是确认一下房间主人是否是未来的救命恩人?莫寻应该也不信这种鬼扯,多半是对天灾的事情起了好奇,也顺便找她当面问清楚。 祁晴觉得这个许前程很有问题。偏偏,许前程准确说了第一轮极寒灾难的事情,而且明明两人没见过并不认识,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 她拎着扳手现身,与许前程隔开了三米远,并不靠近,也不承认自己是祁晴,只冷冷问道:“你从哪里知道祁晴这个名字的?” 许前程扶了一下眼镜,上下打量祁晴,似乎在判断这女人是否就是祁晴。 祁晴晚上出来并没有化妆,素颜别有一番清纯的韵味。不过若对方真的认识她,或者梦里见过她,不该如此犹豫。她心生警惕。 许前程像是眼睛看不太清,又往前走了两步,如同从未见过美女的痴汉一样,嘟囔道:“你是祁晴?对,一定就是你,我在梦里见过你。” 然后他拿出了一根尖头锥子,以极快的速度扑向了祁晴。 祁晴惊愕万分来不及反应,扳手下意识挥了一下,竟然比许前程慢了许多。 莫寻却比祁晴的反应更快,长腿一甩侧踢在了许前程的胯骨上。 许前程整个人飞出去四五米,手里的锥子也掉在了地上,疼得大叫出声。他还试图用超出普通人的速度逃跑,可惜右腿胯骨那里钻心刺痛根本没法用,单腿连爬起来都困难,自然比不上莫寻接下来的连招。 下一秒,许前程的左腿和双手就都被卸掉了关节,彻底瘫软在地。 祁晴亲眼目睹一切,可惜他们的动作太快,已经不是她的肉眼能够分辨的,她只看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然后那个许前程就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了。 不过她的厚外套已经被锥子刺破了一个洞,幸好她早有警觉下意识后撤,莫寻也及时出手,否则那锥子恐怕已经扎入了她的身体。 祁晴怔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扳手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啥用也没有,她要搞到更靠谱的武器随身带着才踏实。 再看那个许前程,这胖子的身体素质比下午遇到的那两个小混混差远了,竟然直接痛晕了。 莫寻没有着急弄醒他,而是检查了一下许前程掉落的物品以及他身上带的东西。检查的时候,莫寻是拿出了一双胶皮手套戴上的,并没有直接用自己的肌肤接触许前程。 他的动作看起来相当专业且有条理,任何隐蔽处都没有放过。他如果不是干法医的,就是经常遭遇这种突发恶性事件,养成了小心谨慎的习惯,不会直接接触那些袭击者的衣物,免得沾染上什么隐藏的毒物。 许前程全身没有带任何证件,所以他真名是什么暂时无从核对,而且除了那个偷袭用的锥子和其他几样撬锁的小工具,他就只有一部手机。 莫寻用许前程的指纹解锁了手机,翻看了几秒,似乎发现了什么,眉头微蹙。 祁晴问道:“这人难道也是薛娅芳找来的么?” 莫寻回答:“可能不是。这人刚才一直开着这个图标是四叶草的社交app,最近的几条聊天记录显示,是有人告知了他,我的名字及地址,以及万一被我抓了之后该怎么说。他很可能一直在说谎。他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你,但他的目的是通过我找到你,并且杀了你。” 祁晴心中已经想到了一种可能,今天这个许前程的出现或许与被系统选中的人有关。张建南和薛娅芳今天晚上忙着洞房,再怎么有人脉,现编也编不出极寒灾难那种预言梦的借口。 他们两个应该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在她家餐厅里安装窃听装置,偷听她和母亲早上临时起意谈天灾的事情。 等等,会不会是自己的手机被张建南做过手脚?不如现在就让莫寻看看。 莫寻帮着检查了一下祁晴的手机,确定这个手机很干净,没有任何窃听软件,开手机后盖看了机身也没有加装额外小零件。 那么这个许前程背后的指使者究竟是谁? “没想到又要报警了。”祁晴叹了一口气。 莫寻却沉声问道:“你在婚宴上闹的事情,不足以让他们对你起杀念吧?一定还有别的理由,逼得许前程铤而走险。他的身体素质很差,不像是通过训练就能拥有那种速度的人。” 这个时候许前程的手机忽然响了。 莫寻一巴掌拍醒了许前程,将手机放到他耳边,开了外放按下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30分钟没回复了,你还活着么?” “大姐,他们抓了我,救我。”许前程带着哭腔恳求。 那个女人却在电话那头轻轻笑了起来,说道:“让我猜猜谁在一起听电话,是莫寻,还是祁晴也在?” 莫寻改变了嗓音,沙哑低沉地问道:“你是谁?” 那个女人说:“我是四叶草,最早觉醒的幸运儿。许前程居然失手了,你们还挺厉害的。你们早晚也会懂我的苦心。第一轮天灾已经开始,如果想早点停止,就需要早点淘汰掉百分之五十被选中的人。只有我的方法能救更多的人,想加入我就搜那个四叶草交友app,现在还不算晚。” 说完这句,那个女人通过四叶草app发了一个文件,这部手机立刻格式化了。与此同时许前程口吐白沫,也死了。 莫寻探查了一下许前程的脉息,确认死亡,就将手机放在了许前程的尸体边,招呼着祁晴远离了十几米,这才轻声问:“那女人提起的天灾,还有什么一半淘汰,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祁晴犹豫了一下。 她此刻脑子里翻涌着很多念头,比如许前程的死。他出门前可能被迫吞了,或者不知情就吃了某种毒药,现在任务失败,对方直接就将他抛弃了。 那个自称四叶草的女人显然是被选中的人,更早就知道了天灾和那些生存规则。她正在找其他被选中的人,主动出击干掉一半同类,提前结束这一场天灾试炼。不过就这种行事做法,拿别人的命不当命,已经说明她绝非善类。 但是梦里天灾轮番上演,持续的越久普通人也会死的更多。某种意义上讲,四叶草提的这个方案是有一定道理的。 假设四叶草那边有人能预知被选中的人都有谁,莫寻在她的淘汰名单里,对方能准确预测莫寻刚安顿好的住址,也知道莫寻关联到今天才认识的她,这是什么神奇的能力? 祁晴满心疑问,同时也怀疑莫寻是否尚未觉醒毫不知情。 但是莫寻没必要故意装不知情,他图什么?祁晴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旁人觊觎的。就算是吞空间,她现在才50立方厘米的空间,还不如一个大旅行箱能装呢。 所以她要不要相信莫寻,与他交换一些必要的信息? 天灾之下,个人的力量很渺小,她需要可靠的盟友。这也许是试探莫寻立场或心意的机会。 011该怎么谢他 祁晴隐去了自己的能力,有所保留却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我大概知道一些。我认为这些人说的天灾应该会在最近一个月发生,或者说现在这种倒春寒已经是天灾的前兆了。 有一批被选中的人,获得了超出普通人的能力或者道具,他们觉醒时应该都会听到相应的提示信息。第一轮极寒,只有被选中的人死亡百分之五十,天灾才会停止。不过天灾很可能不止一轮。 那个自称四叶草的人很可能知道谁是被选中的人。你,我,都在她的名单里。” 莫寻对这套说辞显然很难一下子全盘接受,却并未质疑,又问:“那你确定要报警么?用你刚才说的这一套作为许前程杀人的动机?” “已经出人命了,肯定要报警的。至于怎么说,我想与你商量一下。毕竟,你也可能是被选中的人。”祁晴顿了一下,“对了,我们下午去过的派出所可靠么?” “有位前辈告诉我,让我遇到事就找我居住地这里的魏所长,提那位前辈的名字方便办事。”莫寻基本如实地回答。 祁晴终于明白为什么下午处置那两个混混如此顺利了,原来莫寻有关系路子?他这么厉害,不会是国家的人吧?那是因伤致残才退下来的么? “我不打算描述许前程的杀人动机。这人已经死了,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呢?”祁晴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不愿被案子缠上,她还想尽快变卖房产,囤一批别处不好买的物资搬离s市呢。 莫寻也犹豫了。 如果四叶草和祁晴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整件事情已经超出了常规犯罪逻辑。他过去十年的经历虽然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想象的,却比不上眼前正在发生的如此离奇。 莫寻这个名字他才用了不到一个月,全国也肯定有重名的,他是三天前才租好的那处房子,选择很随机。四叶草却清楚地知道住在那个地址有个叫莫寻的人,还知道祁晴这个名字,或许真用了不可思议的能力。 不过换一个角度思考,对方只知道祁晴这个名字,却不知道她具体的住址,所以许前程才会先去他家那边找线索么? 四叶草或许并不能完全清晰地了解莫寻与祁晴之间的关系。 祁晴或许暂时是安全的。但他们都出现在这个小区,有了这样具体的定位,总是能查到祁晴的位置。 祁晴如果继续住在这个小区,危险系数还是很大的。 莫寻此时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安危。自从遇到祁晴之后,他的生活又变得有趣了,越是力气的事,反而激起了他浓烈的好奇。 他也是被选中的人么?那为什么拥有过人速度的许前程没有先杀他?是许前程太怂,不敢袭击成年男人,才挑祁晴这个看起来柔弱地女性下手么?还是说四叶草的那份名单上,杀人有某种先后顺序,他属于能被留下来的那一半? 总之,祁晴已经对他吐露了秘密,这就是一种信任,让莫寻又生了几分维护之情。他说道:“其实,如果没有四叶草和你讲的这些事,我还以为他们要杀的是我。” 祁晴不解,脑洞大开道:“难道你有那种一直想要你命的仇家?还是与天灾并没有关系的那种狠人?” “你猜的差不多。”莫寻淡淡笑了,简单讲了之前在他的出租屋发生的事, “刚才我从你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注意到我房间的异常,这个自称许前程的人摆弄我的门锁的时候被我抓了现行。他表现的特别怂,立马和我说了那套鬼话,还说他梦到未来的灾难,现在是特意告知我,来找你我报恩。他应该是被选中的人,拥有了超常的速度,却故意装成普通人与我套近乎,若那时候出其不意杀我,我也是防不胜防的。” “他或许就是胆小。”祁晴见识过莫寻的神勇,他实在是太谦虚了。 在祁晴看来,就算许前程有机会出手,结果也一定是被莫寻干掉。如果莫寻上述所有能力都是现实中磨练出的,并没有依赖系统赋予,那他绝对是个罕见的人才啊。莫非他以前的职业是特工或者特种兵? 祁晴此时冒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念头,若是能长期绑定莫寻这种盟友,未来经历那些天灾的时候自己的日子是不是能好过一些? 不过她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好处呢?不等价的交换远不如利益互惠来的牢靠,总不能与莫寻讲什么情怀和感情。 莫寻继续说道:“反正人不是我们杀的,法医应该能验出来。但是你刚才那些可能是真相的话实在有点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畴。派出所的人是否可靠我不能保证,我建议如果必须提到什么天灾,那更适合把那套台词留给许前程。” 祁晴秒懂。 想大事化小,那不妨就把许前程的杀人动机搞成他精神异常。他是精神病人妄想症之类的,至于是否旁人买凶,还是他自己胡思乱想魔怔了非要杀人,这都要警方去调查了。 而祁晴和莫寻都是无辜受害者,以前也完全不认识许前程这个人。 莫寻又说:“其实还有个能拖延一阵子的方法,说这人来杀我的,你刚好只是路过,他却以为你我关系不错,偷袭你试图威胁我。” 两人现在思想已经统一在一起,他们都不想暴露被选中者的身份,再者他们也无法证明那些天灾一定会发生。 如果天灾真的会在一个月左右就到来,那时候,很多事情恐怕也就不用解释了。 祁晴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很感动,其实莫寻刚才主动透露出的一点关于他自己的信息,已经是对她的信任。如今,又将事情揽在他那边,让她少了麻烦,至少短期内不用过分牵扯进去,这对她实在太有帮助了。 她该怎么谢他呢? “如果真有一系列天灾无法避免,你要不要提前囤物资做准备?”她表面镇定像是随口一问,内心其实有点惶恐,尝试着从哪个角度让莫寻这种段位的大佬能与她产生更多联系。 没想到莫寻很爽快,主动提议:“其实我现在比较缺钱,你又接连遭遇危险。你家这个小区位置已经暴露了,不如你雇我当私人保镖如何?这样我心安理得拿钱可以提前做准备,你的生命也能有更多保障。” 莫寻一向是主动出击的性格,也晓得贸然谈什么一见钟情实在太突兀,那么还是先与她谈钱,双方建立起正常的合作关系,相处久了互信更深,然后……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开这么好的姑娘呢? 012乍暖还寒时 “一言为定,薪酬你提,现在立刻上岗,行么?”祁晴的欢喜溢于言表。 莫寻点头,看到祁晴欢喜,自己也莫名开心,明明他们只是雇佣关系而已。 祁晴拨通了派出所的值班电话,这是在派出所录笔录之后,人家给留的固定电话,让她若有补充可以直接电话联系。她不用通过报警总线转来转去,打给派出所,信息也少了泄露的环节。 她这边报了命案,这可是片区内少有的事件了,派出所连夜冒雨出警,效率特别高。 她和莫寻两人下午刚去过,这次又被警车拉回那个派出所,也算是熟门熟路了。两人提前已经商量好了了说辞,被分别问询后,两相印证的内容倒是没什么问题。 派出所又派人去了莫寻住的地方,以及现场勘验许前程死亡的地方,排查取证一顿忙活。 结果居然在莫寻的出租屋床铺枕头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微型装置,疑似是受压自动发射出钢针,人躺在枕头上一碰,很容易就中招了。这个东西不是爆/炸物,甚至都不是遥控的没有信号发散,一般设备很难查到。 也亏得勘验现场的警员经验丰富,排查危险的时候搜到了这一块。这也证实许前程是真的想杀莫寻。 至于许前程腿部有骨裂,莫寻大方承认是他踢的,因为许前程突然发疯用锥子袭击祁晴。祁晴的外套上还留有锥子刺破的痕迹。不过许前程的致死原因从外观看应该是中毒,口唇牙齿内没有发现残留物,推测或许为体内吞服了毒药。 派出所魏所长在笔录之后就将莫寻单独请去了办公室,关上房门凝重问道:“莫寻,这个许前程很有问题,会否与你此前的工作有关?” 莫寻面色凝重道:“我改名、租房都很随机,如果真的是过去的身份信息被泄露,引来了以前的仇家,牵扯就比较大了。关于我的过去,保密级别非常高,系统内知情的都不多。” 魏所长紧张道:“我这边都不知道你详情,就是老领导给打了招呼,要绝对信任你,保护你安全。是我们工作做的不到位,让你受惊了。” 被惊吓的至今还在羁押室发抖的两个混混,以及已经凉了的许前程若是听到魏所长这句话,大概会委屈鸣不平吧。 莫寻却继续扮演斯文好市民,试探道:“唉,原以为s市的治安很好呢。也不知道是否与天气异常有关,疯子也多了。” 莫寻说完,观察魏所长的表情,他显然对天气的话题不敏感。大多数普通人都认为如今的寒冷就是倒春寒而已,尚未意识到天灾已经开始了。 此时魏所长的电脑上传来了内部协同的一些信息,他匆忙看完表情也是松了一口气。 信息显示死者许前程是本市人,在三年前因精神病发作伤过人,留了案底,之后两年多他一直在精神病院住院治疗,这才出院没几天。 魏所长简单向莫寻这个受害人通报了一下情况,并没有透露许前程更多信息。 莫寻却忽然问道:“许前程以前在哪家医院治疗呢?” “在ja康复医院。”魏所长回复了一句。 “看来那家医院的水平不太行啊。”莫寻调侃,并未继续再打听许前程地事。 魏所长又叮嘱道:“目前案子还不能结,精神病伤人或许会成为暂时的遮掩堵媒体那边的好奇心。至于许前程真正的行凶动机,上面肯定是不想大张旗鼓地调查,毕竟万一牵扯到内部一系列问题,肯定还是要顾全颜面保密优先。” 莫寻曾经在体制内,当然能理解,应道:“魏所长您放心,我也会谨言慎行不向外界透露这种事。我一旦发现什么可疑线索立刻向您单独汇报如何?” 魏所长于是将自己的手机号告知了莫寻,他能看出莫寻曾经一定是身份不凡,说不定立过那种一百年不能解密的卓越功勋。如今他这样乖巧的态度,摆明了是不想惹事。魏所长深感欣慰,还好,幸亏出事的都是坏人,莫寻没有损伤,否则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上面交代。 “你和那位祁晴的关系是……”临别时,魏所长还是多问了一嘴。 “雇佣关系,我是她聘用的私人保镖。”莫寻说的理直气壮。 魏所长却若有所悟,连连道:“懂,明白了。” 既然有了这种雇佣关系,莫寻坚持把祁晴送到入户门就顺理成章了,他也终于知道了祁晴住在哪里。 祁晴并没有请莫寻进屋,只说明天如果方便,请莫寻早上8点来家里吃早饭,正式开工。然后她就像做贼一样蹑手蹑脚,连客厅灯都不敢开,溜回自己的卧室内。 幸好母亲睡得早,此时已经关上了她那屋的卧室门睡熟了。祁晴以前加班也经常深夜才回来,没开大灯,换了衣服飞快洗漱,五分钟后也躺回了床上。 她设置好明早六点半的闹表,闭眼就睡着了。 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紧张刺激了,原以为婚礼闹事就是她人生中最夸张的经历了,没想到不仅接下来被混混迷晕,还险些被人杀了,一天两次跑派出所录笔录。也不晓得其他被选中的人是否也会遭遇类似的考验。 四叶草的野心不小,手段也狠辣,多半天灾还没正式到来,一些被选中者尚未觉醒前,就会遭遇毒手。祁晴本来也提心吊胆,不过有了莫寻当保镖,她踏实了不少。 这一晚,祁晴又做了许多梦,与之前的梦境相比一系列天灾依然在,只是她的梦里又多了一些新面孔。 比如莫寻,还有那个魏所长。 是否因为她在现实中的选择以及经历,才导致了未来也跟着发生了变化么?还是说,她这就是日有所思,被现实中的事情影响,晚上只是寻常的梦,并不是什么预言? 次日,她被闹表吵醒,首先看了一下时间,顺带看了一眼温度。 发现冰雨已经停了,今天白天有明显升温的迹象。天气预报未来7天s市气温也逐日回暖。这细节在她关于灾难的梦境中是模糊的。 她几次的梦都始于四月飞雪那几天。 所以,她不能确定天灾是否推迟,还是这几日回暖算是最后的回光返照,让人们放松警惕之后,再来一次大招,才会造成更严重的损失? 无论如何,她囤货搬家的事情还是要准备的。即使没有天灾,也很难逃避奇奇怪怪的人骚扰。莫寻说她这个小区位置已经暴露了,继续留下恐怕真的不安全。 早上,祁晴告知母亲,邀请了莫寻来家中吃早饭。 杜如英惊讶道:“才一天一晚,你们两个进展这么快么?” 013下一步安排 听母亲这样问,搞得好像她真的与莫寻大晚上出门溜马路一样,祁晴赶紧解释:“妈,您误会了。其实昨天下午我遇到两个小混混骚扰,是莫寻帮我将人赶走的。那两个混混是张建南的老婆薛娅芳找来的,据说那女人有一些混社会的朋友,所以我就请莫寻当保镖。他正好也没别的工作,而且认识附近派出所的所长,是个可靠的男人。” “哦,你受伤了么?怎么不早说!”杜如英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相依为命了,一听就有点着急。 祁晴怕那个许前程的刺杀吓到母亲,就隐去了那段,故意轻松道:“妈,我好歹也是练过女子防身术的,当然没事了。就是那两个混混被打的有点惨,我怕他们将来不死心还会找人报复。妈,您想好了么,咱们要不尽快搬回您老家吧?” “搬家啊,也对。不过老家那边如今就剩下一个看工厂的人了,那位今年也要退休了,不晓得是不是完全荒废,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若是水电都供应不上,咱们去了与荒山野岭也没差别啊。”杜如英嘴上絮叨着,心内其实已经有了倾向。 昨天晚上她继续做了怪梦,她梦到就如女儿所说的那样,极寒之后是极热,然后是海啸。住在紧邻海边的s市,苦守在这个房子里早晚还是要离开。不过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了,她们必须慎重选择,凡事要多做几手准备。 “您说的是那位姓徐的老伯?您还能联系上他?”祁晴之所以这样问,是她昨晚的梦里也出现了老徐这个人。 她记得当初回军工厂的时候,徐伯就在,还说一辈子不会离开,对厂子有很深的感情。 杜如英没想到女儿记性这么好,点头道:“是,我有厂子值班室的固定电话,今年春节还打电话问候过他。他说就剩他一个了,以前几个留守的都熬不住离开了。老徐老伴去的早,儿子听说一直是在西北边疆当兵,那边条件还不如厂子里青山绿水好,老徐才想着就地养老,等儿子退伍再看儿子的想法。” 老徐的儿子还没退伍么?祁晴还记得几年前去的时候,老徐就说儿子在西北当兵呢。 当年祁晴跟着妈妈回到军工厂时,其实是很震撼的。原本是延绵不绝的深山,连道路都破破烂烂的,忽然转过一道山之后,山谷之中乍然出现了一望无际齐整的房屋,与周边的普通的村镇相比,更有城市化的感觉。 那并不是普通工厂的规模。厂房自然是有的,还有高耸的工业设施,以及大片的居民区。 那些楼据说都是七十年代前后建造起来的,这里也有一些矿产,开山屯田可以种粮食和蔬菜。其他的建设材料和设备都是从远处运来的。当年参与建设厂区和留厂工作的人都签署了保密协议,对没有带到厂区的家属也保密,仿佛人间蒸发一样轻易不再与外界联系。 母亲告诉她,那里不止有地面上能看到的这些建筑物,据说山腹和地面之下也有设施。 那一次她们并没有时间过多停留,父亲还想着带全家去附近新开发的旅游景点住宿,军工厂内其实没啥好逛的,母亲追忆了往昔,停留时间不超过两小时,全家在徐伯那里吃了一顿午饭就走了。 也不知为什么,祁晴昨晚梦到了那个只去过一次的地方,见到了徐伯还说了话,也许这就是预言梦给她的指引,她说道:“妈,如果厂子那边还能住,我想买辆二手的厢式货车,咱们带上物资搬回去。那里地势高气候好,人少地方大,守住入山的隧道,也不容易被外界滋扰。” “天灾到来之后,真的会变得那么乱么?”杜如英虽然这么问,心中其实也有了答案。持续不断的灾难范围实在太大,不是一地一国,而是全球都在遭受灾难。国家储备的资源是有限的,人心也不是空喊口号就能稳定的,当吃喝都供给不上的时候,人心就很难一直无私向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是人少的地方躲着更安稳。 这时,门铃响了。 莫寻并不是空手来吃早饭的,他递上了冒着热气的油条,说道:“我记得十多年前小区门口这家店面的油条最好吃,也不知道你们喜欢么?” 他今天穿了一身得体的休闲服,脱掉咖色的风衣外套,露出了黑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牛仔裤。虽然都不是名牌,但他天生是衣服架子,普通衣物也穿出了高定的气质。 莫寻带的并不是贵重的礼物,就像是邻里串门。 杜如英收了油条,招呼他吃饭,对这个晚辈是越看越喜欢。 莫寻的容貌没得说,动作举止透着良好的教养,斯斯文文的,看着就比张建南强不少。若是女儿也喜欢这个小伙子,两人深入交往一下没什么不好。 杜如英带着女婿滤镜,一顿饭吃的很舒心,东拉西扯,再问就要聊双方的生辰八字了。 祁晴赶紧阻止了母亲的盘查,说道:“妈,今天我想和莫寻去二手车市场转转,我网购的东西可能陆续送到,您记得收一下。东西沉重,让送货的搬进来,您千万别自己用力气。” 利索地收拾完了碗筷,祁晴拉着莫寻赶紧跑路了。 坐上了祁晴的车子,莫寻才问:“伯母是不是以为我们在谈朋友?” 祁晴说:“我妈最热衷给我找对象了,若是让你烦恼尴尬,我替她道歉。” 莫寻似是而非地说:“我妈在世的时候也这样,恨不得我一毕业工作找没找不重要,带个媳妇回家才好。” “唉,别聊这些了,我想了一下今后的计划,天灾前的准备工作不能耽搁了。今天去二手车市场,我要买一辆箱式货车。我手头有一些闲钱,再卖了房子,都换成物资,用车拉着走。” 莫寻问道:“你真的打算搬家?那搬去哪里,还要带着物资走么?除非穷乡僻壤的地方,现在物流很发达,不用自己搞这么复杂吧?” “等别人送货,不如自己带着物资转移更安全。极寒、极热的时候被困在人口众多的城市内并不是好事。s市目前的食品都是靠周边地区供应,一旦交通不畅,或者周边地区也受灾自己都没吃没喝的,谁能将物资送到城里?”祁晴顿了一下,“再说,你也讲了,我们那个小区被盯上了,不安全。” “吃饭的时候你们提起伯母的老家,那个地方很偏远么?你觉得去那里就能熬过天灾?”莫寻问道。 祁晴语气肯定道:“你可以理解为,我有一种并不太准的预知能力。” 莫寻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无法预料到有人会袭击你?” 祁晴没提自己那个50立方厘米的小空间,不过为了能引起莫寻对自己足够的重视,就厚着脸皮自吹自擂:“我预感到的可都是天灾大场面,我一直活过了七轮天灾,打算基于此准备一些必要的应对物资,不知道你愿意与我联手结盟么?” 014是你的人了 “我已经是你的人了。”莫寻回答,话一出口顿时察觉有歧义,赶紧解释,“老板不是已经打算雇佣我当保镖么?这事我应了,月薪两万折算成物资也行。如果天灾无可避免,你又知道那么多轮次的信息,我肯定选择和你结盟。” 祁晴心中窃喜,这大佬好忽悠啊,工资或者物资都行,听着要价高,实际上是想以身入股呢。 她又问:“四叶草想用非常手段尽快淘汰一半被选中者,也许能更快结束天灾,你为什么不选她?” 莫寻回答:“我只是不想将自己的命交给别人选择。天灾中各凭本事生存下去,淘汰一批人,这种我能接受。四叶草那种替天行道的模式,在社会制度尚存的时代,就是草菅人命,是反社会的杀人犯。” 祁晴在梦里见识过失控的场面,进一步问:“灾难持续不断的情况下,以前的法律规则很可能就消亡了。那时候四叶草的人投机取巧,消灭一半的同类通关,你也不能接受么?” 莫寻坚定道:“至少现在国家还在,国法不容玷污。未来的灾难,我更相信国家的实力。那人与我不是同路。” 至此,祁晴已经充分感觉到了莫寻身上的正气,哪怕他此前行事做法超出了常规的手段,但关键时刻,他会选择坚持正途。 这就足够了。 盟友,并不需要彼此了解的特别透彻,但是三观要基本一致。祁晴或许能理解四叶草的做法动机,却不会主动苟同。 她很高兴莫寻与她的立场更接近一些。 “接下来挑选二手车,还要靠你了。”祁晴还真不是客气,她自己不懂车,家里那辆小轿车还是父亲在世的时候给她挑选的,她一直开,也没去关注别的车子。 还有个问题,开货车需要b照,她自己是c1本暂时还开不了,这两天就要抓紧去考试升一下驾照,时间有点不够用呢。 “这个我也不专业,就先帮忙看看,车子有没有过大伤隐患还是能看出一点的。”莫寻的确没有这方面的专业证书,说的很谦虚,不过一般的车子还是能识得好坏的。 祁晴得寸进尺道:“那你会开大货车,有b照么?” 莫寻心里想,当初接受训练的时候,所有的交通工具包括但不限于飞机坦克他都开过,正经大货车开起来也没什么问题,于是自信满满道:“我新办了a照,应该能开大货车。” “哇,a照?那大公共也能开了?你以前究竟做什么的?”祁晴羡慕死了。 她那个c1照还是勤奋练了许久才考下来的,后来也是上下班经常开才练出来一些技术。不过让她直接上手去开大货车,她就算能应付升照考试,真正开车上路心里还是没谱。 现在有莫寻这个老司机在,她是不是能省下那份精力了? “除了买二手车,你还打算囤积什么东西?货车买下来要改装么?”既然打定主意跟着祁晴走,莫寻肯定要更细致了解一下车辆以及囤货的需求。 货车分成很多种类,他理解为了不让旁人觊觎那么多物资,祁晴多半会买一辆箱式货车。将来还要去偏远的地方,走山路的话,车太大也不行。或许会选中型货车,那么要加冷藏么?连续的灾难,一辆车的物资能够用么?物资肯定要选精华带走,普通常规能在目的地周边采购的东西,估计就要到了地方再买了。 “我想囤积一批常用药,种子、无土栽培的设备,日化消耗品,以及一些有科技含量灾难时代无法再生产的东西。”祁晴冷静地回答。 关于要买什么,她针对梦中经历的灾难初步有了一些规划。 “你买车的预算是多少?”莫寻问。 “控制在二十万以内,看车的品质。我见过六七米长的那种搬家物流用的大货车,驾驶座位那里稍微改装过,有卧铺能躺平睡一个人。那个车子大小就行,更大的去山区不太方便了。”祁晴在梦里见过那样的货车。 海啸过后大片沿海城市被淹没,气温不再炎热,幸存者按照政府指引开始了向内陆大转移。 用来运人运物的许多货车都是那个样子,正副驾驶位置上能坐人还能插电做饭,座位后就是一个单人卧铺,卧铺上方还可以放东西或者有一排挂衣服的地方。驾驶员两班倒轮番开车,后面的车厢里也能改装加上通风系统,除了装物资,里面放上几张床铺也可以住人。 原本的基础设施在前几轮灾难中损毁严重,铁路无法使用的情况下,陆地运输还要依赖货车。娇贵的房车不如皮实的大货车,大货车底盘高零件通配,大多数懂修理的都能应付。 等到了二手车的市场,店家见这一对俊男美女开着轿车来买车,还以为他们是想买二手豪车,一个劲推销什么奔驰保时捷之类的,没想到这两个斯斯文文的青年男女直接去了摆放货车的场地挑。 货车货值低、利润薄,店家就不亲自招呼了,随便安排了一个店员带着逛逛。 祁晴看到这里停着各种货车,以四米多那种小型厢货为主。在城市里这个大小普通运货就足够用了,还有一辆房车看着也不错,价格都不贵。她就有点动摇了,要不要弄一辆房车,将来逃难吃穿用住都在车上解决了。 不过转念一想房车容量有限,而且很招眼,不如普通货车。再者她这次提前准备,赶在极寒灾难之前拉货到选定的地方,应该优先考虑多装点东西。她自己的空间就算能升级,也要十几个人的感恩才凑得够一辆大货车的容积,那个可遇不可求,还是指望外观朴素的货车更低调实用。 正在此时,他们看到了一对中年夫妇与一个长相凶恶的男人争执了起来。 其中的妇人哀求道:“大哥,您价格不能压这么低,昨天明明谈好的,我们才将车子开过来。您又突然变卦降了这么多,我们实在不能卖了。” 那人一把推开了妇人,嚷道:“那我不买了,你们这破车开了几年了,还想当新车卖么?你们满市场打听一下,这种车子也就值六七万。你们张嘴要价十万块,蒙外行呢。” 那妇人的丈夫明知道对方就是看他们急用钱才想压价,他家这车只开了两年维护的很好,还自己改装了一些地方,贱卖就凑不够手术费了。可是这凶恶男人霸着市场,不让别人买,就只能卖他……他于是压着怒火恳求道:“那大哥咱们各退一步,九万成交,您立马将车开走,我油都加满的。” “六万,多一分不给。”那个凶恶的男人坚持道,“你们别跟我拉拉扯扯,我又不着急用车,价格不合适今天就不买了。” “可是我们急用钱,说好了今天去交手术费的。您今天突然变卦,我们交不上钱……” 如果是平时,祁晴肯定不会凑热闹去围观,不过她凝神一看,这对夫妇是在她的梦里出现过的。他们身旁那辆红色的厢式货车,她也很眼熟。 既然是他们,祁晴肯定不能当没看见了。 015空间升级了 祁晴低声对莫寻说:“我想帮这对夫妇。” 莫寻没有问她原因,刚刚这几人的冲突他也看明白了,那个欺行霸市的凶恶男人趁人之危的确不是善类。 莫寻走上前,只用右手一把抓住了凶恶男人,说道:“大哥,你不买车就算了,别耽误别人的生意。” 那个凶恶的男人看着膀大腰圆,实际力量并不如莫寻。莫寻只用了两分力,凶恶男人已经疼的面目扭曲。这人常在社会上混,察觉到眼前这个看着斯文的男人不好惹,顿时变了态度,说道:“您松手,我这就走,你们买车那你们聊。” 莫寻松手,那凶恶男人灰溜溜就走了。他走的干脆,是因为这市场里的交易环节也有他把持,这帮人现在占上风,大不了一会儿不让他们成交。 祁晴也看出来那凶恶男人表情阴冷,知道对方定然没安好心,提醒道:“这人怕是与市场里的交易都有勾连,我们正经做手续也会被刁难,别在这里买卖了。” 那对夫妻却慌张道:“你们不买车么?” 祁晴说:“我们当然想买车,不过不想趁人之危。你们的车子保养的这么好,一看就是做正经营生用,现在急用钱才忍痛割爱对吧?” 祁晴知道中年女人名叫徐丽娟,男人是她丈夫叫王宽。在祁晴的梦里她受过他们恩惠。如果不是这对夫妻允许她和母亲搭车,她们母女根本无法离开被海啸吞没的s市。但是梦里,王宽夫妇并没有孩子,他们只说孩子已经病故了。 原来这会儿他们的孩子还有救。 徐丽娟眼眶红红道:“我们的儿子要做骨髓移植手术,需要凑三十万。我们已经卖了老家的房子和地,借了亲戚的钱,还是不够。就想先将这台车子卖了,再和医院商量,剩下尾款什么的,我们延期再付。” 王宽说:“娟子,你和人家絮叨那些做什么,他们不买车,我们在这里恐怕也卖不掉车子,还不如先开走,找我那帮兄弟将车子抵押了,借高利贷。” 徐丽娟说:“高利贷利滚利,你还的上么?儿子做了手术也还要休养,咱们欠那么多钱今后怎么过活?咱们若是将车子卖了就没差多少了,我再回老家想想办法怎么也能凑够。” “你啊,还有什么办法!岳父连他的药钱都给了你,我哪有脸面再让你去找你家那些人借钱。他们都有难处。” 祁晴问道:“你们还差多少钱?” “十二万。”徐丽娟说,“不过我们的车子顶多值十万,我们也不能坑别人。你们如果买车子,十万块立刻开走,你们说在哪里过户就哪里过户。” “你收款账户告诉我。”祁晴说,“十二万我买这车子,不过这两天我还有事,车子过户等我有空再去办怎么样?” 王宽没想到对方真的肯买车子,却不明白为何多给钱,迟疑道:“但今天我们就需要那笔钱交手术费。而且车子真不值那么多钱。” “嗯,钱我今天给你们全款。值不值我说了算。我看你是经常跑长途的老司机对吧?”祁晴没回答那个,反而提了一句这个。 王宽点头:“我和媳妇一起跑车,她也有b照,买了这辆车之后,我们基本都在车上住,两人倒换开。从南到北,啥路况都能开。” 祁晴说:“我这月肯定要用车,拉一批货去一趟我老家。有很长的山路,不太好走,还要保密,多的钱就算是雇你们开车。到了地方,估计还要开出来到附近市镇几趟。不超过两个月,都忙完了你们再走。” 徐丽娟说:“我可能要留下照顾儿子,他做了手术之后身体虚弱,一直住院开销大,我就想临近医院边上租个房子,复查也方便。” 王宽说:“您雇我开我们这辆车,我一个人就行,肯定没问题,装卸货物力气活我也包了。” “那也行。”祁晴暂时不能说天灾的事,想等着他们儿子手术结束后,再看怎么劝他们早点离开s市。 双方交换了联系方式,王宽也说了银行号码。 祁晴就说:“那行,你们开车离开这个市场。若是有人问,你们就说车不卖了,免得那个恶霸生事。我们也假装不买车了,从这里离开。等你们收到钱,我会说哪天去车管所过户。” 徐丽娟问:“咱们不用写交易合同么?万一我们收了钱,将车开走了呢?” 祁晴说:“你们一会儿去哪个医院?手机号也是实名认证的吧?” 王宽郑重道:“你们放心,没写合同我们也不会食言。我们去人民路第二医院,车就停在医院地面的停车场,我们夫妻就住在车上。我儿子叫王禹今年七岁,你们能在医院查到。今天下午我们去交钱,难得找到了合适的骨髓配型,最迟明天也能手术了。你们何时想过户车子,我随叫随到。” 双方达成共识,祁晴让王宽夫妻开车先走了。她和莫寻假装挑选别的车子,又在这里看东看西,那个凶恶的男人果然一直盯着莫寻,似乎要等着找麻烦的样子。结果祁晴逛了半天啥也没买,两人开着车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车上,祁晴让莫寻先帮忙开车,她坐在了副驾驶,直接给王宽转账12万。她是银行金卡用户,转账秒到,王宽若是有银行短信提醒,应该也能收到了。 片刻之后,徐丽娟发了一个视频过来,夫妻两人特意录像,确定收到了钱,表达了感激。 与此同时祁晴脑海中听到了799的声音:【恭喜宿主获得了2个人的感恩,是否立刻升级空间?】 “升级空间。”祁晴用意念回答。 50立方厘米的空间终于提升到1级形态,变成了1立方米。下一级是需要5人感恩,空间才能升级为5立方米。 而王宽夫妻那辆厢货是6米8的,能装三四十立方米的货物。所以初期空间的承载量还不如买个厢货来的方便快捷。当然空间内时间流速缓慢,可以存一些需要保质的食品和药品。 莫寻幽幽道:“其实你说雇佣他们开车,是想将他们也带去你老家避难对吧?” “嗯,是的。在我预知的未来里他们的孩子已经病死,他们一直在s市熬过了两轮天灾。第三轮天灾的时候,是他们开着那辆货车救了我和我母亲。” 莫寻好奇道:“那么在你预知的未来里有我么?” 祁晴微笑:“以前没有,昨天就开始有你了。” 祁晴说完,瞥见驾驶位置上那个俊秀的男人的唇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整个人帅的冒泡,也不知道他开心什么。 016监控中的疑点 “对了,昨天去你办公室拷贝的监控你看了么?”莫寻也意识到自己浅笑被祁晴看到了,莫名心虚,赶紧扯了一个别的话题。 祁晴愣了一下:“那个需要看么?我已经发了照片邮件给人力说明,人力那边也没有再联络我,应该没啥事了。毕竟我就是个小人物啊,公司离了我照样转,老板也要做正经营生,不可能一天到晚揪着我不放。” 莫寻没解释那句,只补充道:“昨晚上我们从派出所离开后,魏所长又给我来了消息,说两个小混混与之前一个杀人案子有关联,连夜转运走了。” “这是好事。与监控有什么关系么?” “发生命案的地方就在你原来的公司那栋大楼。命案是更早一天发生的,大楼那一层拍摄到了那两个小混混的身影。” 祁晴惊讶:“真有这种事?不过好在那天我还在g市出差,飞机延误,我一直困在机场,人都没在s市。肯定和我没关系的。” “那就好,我昨天拷贝的监控是全天的,也就是婚礼当天,你们老板或者老板女儿都不该在你们的办公室出现对吧?” 祁晴点头:“那是当然的,据说婚礼是参照老板家乡的风俗,新娘婚礼前一晚就在家里化好了繁琐的新娘妆,等着新郎一早去迎亲。我们老板就那一个宝贝女儿,肯定是全程陪着。顶多是在婚宴结束后,跑去公司看一眼员工的情况。” “我发现婚礼当天凌晨1点,你们公司空荡荡的时候,你们薛老板神色慌张地进入了办公区,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又离开了。发生命案的地点就在你们公司下边那层。” 祁晴表情严肃:“据我所知薛老板虽然比较喜欢下班后去公司检查我们的加班情况,不过凌晨1点跑去公司就有点奇怪了。” 莫寻意味深长道:“已知那两个小混混是24点左右进入大厦,1点以后才离开,你们老板也可能认识这些社会人员,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虽然薛老板比较抠门,对员工很严苛,但是顶多做出使唤小混混敲诈勒索的事,薛老板的关系靠山没有那么硬,他不敢杀人吧?祁晴迟疑道:“你认为薛老板与命案有关?” “我只是有所怀疑,命案发生在夜里24点左右,那个时段出入大厦的人都有嫌疑。作为好市民,我于是匿名提交了一份薛老板公司的监控给警方,让他们参考。”莫寻说的云淡风轻。 祁晴已经对薛老板任何违法的事不太关注了,权当听个新鲜,也没再多议论。 她股市的钱已经到账,解决了货车的事情之后,就打算按照清单开始囤物资了。有很多东西并不适合直接搬到小区内,快递收货,人家看你成箱买吃食和种子还有药品,就会显得很奇怪。 所以接下来祁晴让莫寻开车去了家附近一处仓库。 这里紧邻一个农贸市场,仓库租金不低,不过货车进出方便,人行穿过一个小巷子直接就能到祁晴家小区的另一个人行出入口。周遭的小商贩在此租仓库的很多,若是看上了谁家的货从仓库直接批发拉走,也不用跑到农贸市场里再补货了。 这还是祁晴以前因为项目需要,自己调研偶然发现的宝地。 祁晴谎称在附近筹备开一个小超市,打算租仓库先囤货,挑了一间周转的库房就和这里的管理者先谈了一个月的租期。 全程谈事写合同成交,都是祁晴主导,多年社畜经验就不知不觉发挥出来了,待人接物拿捏对方心思,不吝惜吹捧,也坚持自己的底线,总之成交愉快。 往后祁晴再订购一些奇奇怪怪的大宗商品,比如米面粮油之类的,都写这个库房收货就显得很自然了。小超市么,吃喝用物啥都卖,相当正常。 莫寻一直是旁观的状态,心内不禁佩服祁晴在这方面的办事能力,比一些只会对着电脑打字的白领更接地气,一看就是以前总被领导各种使唤,很适合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仓库的事情搞定,祁晴顺便就在农贸市场买了一大批新鲜的果蔬和成箱的海鲜先放到后备箱,计划回到小区地库,她就直接搬一部分到空间中。以后想吃这些生鲜就十分困难了,一下子买太多又容易让人起疑,每天买一些,她1立方米的空间其实也塞不了多少,还要给那种保鲜的救命药留空间。 弄完了这些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祁晴与莫寻在附近的老店铺吃了一顿午饭。 吃饭的时候莫寻接到了派出所魏所长的电话。 是关于许前程,尸检证明的确是他吞服了胶囊型的毒药,那个胶囊是几小时前服用,缓慢被融化。许前程的消化能力比普通人强,胶囊才融化的那么快。感觉像是被人远程遥控就死了,实际是凑巧。初步判断是有人指使许前程谋害莫寻和祁晴,并且那人还打算连许前程一并灭口。 这案子如果单独看,暂时还联系不到薛娅芳头上,结果因为那两个小混混牵扯到的命案,又发现了薛娅芳父亲的可疑身影,于是警方就安排了相应的调查。 一查才发现薛娅芳的父亲薛雄的办公室里竟然藏着一件沾染了死者血渍的衣物。命案发生前后两小时内,就只有那两个小混混和薛雄出入过大厦。 祁晴听后惊恐道:“难道薛雄真敢杀人?” 莫寻说:“警方那边审问薛雄,他坚持说那个死者是欠了他的钱,承诺在他女儿结婚前还一部分。当天薛雄大半夜去,也是死者要求的,说要当面还钱还要用大厦监控录影,免得薛雄不认账。 薛雄带了两个混混壮声势,想着对方再不还钱耍花样就给点颜色看看。没想到去了就发现死者已经死了。薛雄起了贪念翻找死者身上有无值钱的东西,结果一无所获,衣服上还沾了血,只好回自己办公室换了衣服。毕竟再过几小时张建南就要去他家里迎亲了。” 祁晴记得婚礼当天,薛雄的眼圈的确黑沉沉的精神也不太好,却没想到竟然是有这段经历。那两个混混也是倒霉,大半夜被叫去撑场面,估计觉都没补,又被指使来折腾她,结果把他们自己折腾进了局子。 祁晴说:“这还真是恶人有恶报。不过以我对薛老板的了解,他应该不敢杀人。” “嗯,后来他们发现杀害那位死者的凶器,就是许前程袭击你用的那根锥子。”莫寻压低了声音说,“许前程具有某种超快的速度,他想要躲避监控,杀人后逃走,都是有可能的。” 祁晴眼睛瞪大难以置信道:“所以,那个死者也可能是被选中者,死在了许前程的手上?” 莫寻点点头,感慨道:“这么大的城市每天都有人非正常死亡,你说究竟有多少个被选中的人?那个四叶草已经成功暗杀了多少人了?” 017陆续到货了 四叶草公然杀人这事让莫寻不敢再大意,坚持将祁晴送回家中地库,还帮着将那几箱生鲜都给拿了上去。 莫寻单手托着一个大箱子,就有点维和。 祁晴本来是打算自己上楼,那箱子就放空间带走的,现在只能看着残疾人帮忙干体力活,颇有一些不好意思道:“其实我上楼去拿我母亲的拖车,再下来搬箱子就好。你手臂不方便,就不要这么卖力气。” 莫寻理直气壮地回答:“其实我这么卖力,是想在你家蹭一顿海鲜晚餐。” “……”祁晴说,“以前我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海鲜做的特别好。我妈手艺一般,我是完全没能继承做饭的天赋。你真的决定在我家蹭饭?” 莫寻又笑了:“其实我比较喜欢做饭,你若不介意,我可以技术入股蹭饭。” 祁晴那天看到莫寻在超市买厨具,就猜到他可能会做饭,没想到他这样有自信,她打趣道:“既然如此,我倒要尝尝你做饭的手艺。虽然我不会做,但是我很精通吃。” “这可不像是淑女自我形容的方式。” 祁晴脸一红,辩解道:“我这人怎么都吃不胖,所以在饮食上就经多见广,比较挑剔了,希望你厨艺真的不错。” 两人有说有笑地回家,还买了这么多生鲜,杜如英笑得合不拢嘴。听说莫寻打算做饭,就有点吃惊道:“没想到现在的年轻人还有喜欢做饭的?还以为你们都吃外卖呢。” 莫寻解释道:“我有段时间在国外工作,外国的饮食吃不惯,就自己动手做,也是自学的,若是不合你们口味,还请多包涵。” 祁晴不见外道:“我们家口淡,还偏甜,其他都很随意,你看着来吧。” “嗯,和我母亲当年差不多,都喜欢清淡的。那海鲜我们也清蒸,再来点秘制调味。” 祁晴已经多年没做过饭,只能是央求母亲给介绍了一下自家厨房的各种用物,让莫寻看看还缺什么,尤其是佐料。将来她们若是搬去军工厂那边,普通食品在附近镇子能买到,天南海北的调味料肯定要提前囤好了带过去才行。 莫寻在厨房看的仔细,问清楚了平时用炊具的习惯,再翻箱倒柜拿了一些冷僻的佐料,终于笑道:“你家里东西挺全的。” 杜如英说:“我们这代人经历过物资短缺的时代,就爱囤货,我逛超市忍不住什么都买点,看打折的便宜的用不用的上都会买。小晴总是说我,什么塑料袋也攒着,米面粮油洗衣粉肥皂都买大包装的,唉,老习惯改不了了……” 以前祁晴是不满母亲这种囤货的习惯,十几万一平的房子里,所有柜子都塞满了东西,堆的都是不值钱的哪里都能买的,什么塑料袋报纸就别提了,穿旧的衣服也舍不得扔。但是在天灾梦境里,祁晴和母亲就是依赖平时囤积的吃穿用物,以及那些废旧报纸点燃了取暖,才熬过最初艰难的日子。 此时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妈,我错了,您说得对,家里房子这么大,您看上的东西就多囤点,有备无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距离晚饭时间尚早,祁晴就削了水果招待莫寻在家里休息,看母亲已经回了房间,故意留下了他们“二人世界”的空间,这才轻声问道:“昨天那么一折腾,你的出租屋还能住么?四叶草是肯定知道你住址的,我这里大概还能再藏一阵子。” “凑合住吧,如今命案也牵扯到了许前程,估计四叶草可能暂时不会再对我们出手。她应该还有其他目标,没必要啃我们这种硬骨头。薛雄也牵扯进命案,估计薛娅芳他们会消停一阵子。”莫寻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局势稍微安心了一些。 祁晴也认同莫寻说的,不过她强调的重点是:“你说缺钱,是认真的么?总感觉你这么有本事的人,随便就能在s市买套房子吧?为什么在附近租住呢?” 莫寻苦笑道:“我是真缺钱,以前赚的钱都还我爸的旧账了,包括我家在这小区的房子,母亲当年也是忍痛卖了还债。她那时候已经病重瞒着我说卖房子治病,其实是将钱拿去还我我爸的旧账。那笔钱用来治病,她或许现在还活着。” 祁晴没想到莫寻还有这种痛苦经历,急忙出言安慰。心中想莫寻提了母亲去世,一直没说他父亲如何了,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于是又问:“如果天灾真的到来,你跟我走了,你其他的亲朋好友怎么办?” “我母亲那边已经没有亲戚了。我父亲虽然在世,不过我替他还了钱之后已经断绝了父子关系。他执迷不悟,自有报应,我不会再管他了。”莫寻见祁晴面露疑惑之色,索性坦言, “我父亲以前大小算是个官,没有经受住诱惑,收了贿赂,不仅造成国家重大损失,还伤及无辜。他如今就在s市的监狱里服刑,卖了房家里所有钱也不够赔人家命的,他却藏着赃款就是不交待。我过去从事的算是比较危险的工作,勉强把债还上了,也落下了残疾。 前段时间我去监狱看他,他却想让我用他藏的钱和人脉去疏通关系路子,给他翻案减刑,他还想东山再起……实在是痴心妄想。我已经将他说的那些线索告知专案组了,他这次怕是要延长刑期,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自从认识莫寻,祁晴看到的他总是淡定从容的模样,对别人可能酷酷的面无表情,对她却时不时浅笑,温柔阳光。从未见过他如今这等悲伤阴郁的模样。 她想让他好过一些,却不知道说什么能减轻他的痛苦。不过她真的想要帮他走出那些阴霾。 莫寻看着祁晴清澈的眼眸,他就知道,对方不会因为他有个糟糕的父亲而歧视他。她从小就这样聪慧又善良,所以其他孩子愿意与她玩,不是因为她霸道,而是她懂得为别人考虑,还很有担当。 与祁晴在一起,会让他变得阳光,不再想过去伤痛阴暗的日子,假装自己就是个正常普通人。在普通的大学读书工作,现在也只是换了一份工作而已。 “你放心,我和我爸不一样的。我过去从事的职业也是为国家做事,不是坏人。”莫寻轻声说着,虽然涉密的不能讲,可是他想让祁晴能了解他多一些,信他,不疑他。 祁晴郑重点头:“嗯,我明白。我相信你是好人。” 这一句话胜过千言万语,莫寻如释重负,重新收拾好心情,系上围裙开始做晚饭了。 祁晴也陆续收到了之前网购的物品。比如巨大包的日夜卫生用品,沉重的洗涤洗护用品,小煤炉子,还有分散到几个网络平台买的日常药品。 药品她接了快递拆封验看无误就直接收到空间了。今天买的海鲜暂时无法在莫寻眼皮底下收到空间,好在冰箱里还能塞下,以后再买总有机会的。 母亲那边也有了军工厂的消息。她趁着莫寻去做饭,就将祁晴喊到房间内说道:“天灾那个事你对莫寻讲了么?” “嗯,讲了,我雇佣他当保镖,咱们一路去山里,也要有个男人撑场面,免得被欺负。” 杜如英又问:“你喜欢他,还是只为了应付天灾才……” 祁晴低头:“我也不知道,他的外表和性格都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是他很神秘,我也无法肯定他为什么接近我,愿意帮我。” “你梦里与他在一起了么?” “第一次梦里没有他。昨天的梦里,他就在了,不过更遥远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祁晴努力转移话题,“妈,别说那么多了。军工厂那边情况怎样了,能去么?” 018包吃包住可好 杜如英说:“我问了老徐,他说最近山里来了一个考察组,领头的是t大的王教授,做一个与城市更新相关的课题研究,未来要将军工厂打造成什么红色旅游小镇,带动区域的旅游发展。这都是新鲜词我也不太懂。” “那么军工厂现在住了一拨陌生人了?” 杜如英回答:“那个王教授带了五个学生,老徐说本来没有什么现成的房子住,但是王教授和学生们自己动手,将老宿舍1号楼一层的两间房稍微整修了一下,他们带着睡袋住进去了。” “记得附近有个镇子,他们为什么不住在镇子上呢。调研要多久,他们修房屋难道要长住?” 杜如英笑道:“你啊,从小生在蜜罐子里,哪里晓得大学课题组的清苦。估计是那个学校的经费有限,没办法支撑学生住在镇上一两个月。那个镇子距离军工厂十几公里不好开车,每天往返是个麻烦,不如就在军工厂住,省钱省时间。” 祁晴记得母亲说过,军工厂别看是深山中建的,就春节前冷那不到一个月,屋内点个火盆多穿点就行。当时建筑物是按照高规格标准建造,37的砖墙可厚实了,保暖性能特别好。 虽然距今算是有些年头了,不过那时候军工标准的建筑质量,比民用的住宅还是要好的多,门窗就算有缺损,稍微修补,应该就能住人了。 她当时跟着母亲去工厂宿舍区看过,那里每间宿舍三米宽,层高三米往上,宽敞明亮,有的房内还留存着铁架子床以及木床板,真的是带了铺盖收拾一下就可以睡的。 “王教授是带着学生们踏勘测绘,就地整理图纸,而且向厂子原本上级管理单位都打了申请经过批准的,报备住两个月左右。他们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了,水电都能用,咱们过去住应该也没问题。” 杜如英顿了一下,问道,“小晴,你真的决定要搬去么?那里能扛得住未来那么多天灾么?” 祁晴说:“s市大多数小区都肯定扛不住海啸。能熬过极寒极热,再经历了海啸的侵害,幸存者早晚要撤去内陆地区。那时候很多道路都不能走了,想去哪里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物资基本是配给的,很苦。如果咱们事先找个安稳的地方囤好了物资,相对自给自足,将来就算军工厂撑不住了,也能带着更多物资加入政府组织的大部队,待遇不同的。” “那我和老徐打个招呼,就说s市太冷了,我反正也退休就回去住一阵子,你不放心我一个人,又赶上你工作有变化,就陪我一起回去。”杜如英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暂时还不能透露一系列天灾的事情给老徐。军工厂那边气候已经回暖,没有s市这样的寒潮,他们现在说那么多,老徐也不信。 祁晴赞同道:“妈,您怎么说都行。天灾那事我也不建议太早明说,不过咱们带物资肯定要考虑到徐伯那一份。” 母女两个商量完,走出房间,就看到莫寻已经开始摆饭了。 清蒸为主的海鲜,配上香气四溢的佐料,以及两道郁郁葱葱的青菜,闻着就特别有胃口,再看刀工和摆盘,那简直是高档餐厅才有的精致。 祁晴忍不住夸赞:“真应了那句话,不会做菜的司机,不是好保镖!莫寻,你身兼数职这么有才,我觉得好像给你薪水开少了。” “那包吃包住如何?”莫寻开了一句玩笑,又说,“你们如果决定要搬离s市,我那边房子也早点退租了,一个月五千块呢。” “搬是肯定的,晚上我就联系中介卖房了。”得到母亲的支持,祁晴明确表态,“只是,我家目前就两间卧室,包吃可以,包住似乎不太方便了……” 莫寻笑了:“能让我来蹭饭就好。” 接下来三人坐在桌边,其乐融融吃饭,就像一家人一样。 莫寻高中开始上的就是寄宿学校,在外漂泊十多年了,今天这才再次体会到家的温暖,心中欢喜。 饭后祁晴抢着收拾碗筷,母亲推说还要和几个老友微信视频,迅速躲回房中。莫寻也不好意思干坐着,便要告辞离开。 忽然,祁晴看到了莫寻的高领毛衣左肩膀那里有一点湿痕,提醒道:“莫寻,你是不是刚才做饭弄脏了衣服,黑色毛衣不明显,不过若是食物的汤汁要赶紧处理。” 莫寻摸了摸左肩,触到了温热,是血迹,怪不得肩膀有点痛呢。他不禁怀疑,难道是固定骨骼的钢板出了问题? 他并不想让祁晴担心,打算忍一下等回到自己的出租屋再处理。 祁晴却已经看出了他的异样,说道:“你自己看肩膀也不方便,我帮你看看,别是之前动作牵动了你那残疾旧伤吧。” 莫寻一看走不掉,只能乖巧坐在了沙发上。 祁晴凑上前仔细看了看,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顿时紧张起来,拿了客厅这里的医药箱,说道:“是不是伤口有问题?快把衣服脱了,好像是出血了。” “真没事的。”莫寻以前都是对着镜子自己从身上挖子弹自己缝合伤口,也熬过来了。如果真是钢板滑脱,还不如直接去医院,他可是有医保的。可是痛虽痛,左臂的活动似乎并未受到影响。 他的左肩膀及大臂是粉碎性骨折,终身依赖钛合金钢板固定,主治医生说他十年后可以考虑换成假关节,他还没有确定要不要一直用原装的。 不过这种伤情平时很多动作都无法做了,也不可以用力,端饭碗还行,别的动作尽量避免。他因此顺利拿到了四级残疾证。他明明平时很注意,包括整治那几个坏蛋,左手都没有动过的。没想到国内最强的骨科专家给做的手术,质量会有问题? 祁晴哪里放心让莫寻带伤离开,要去看医生,也一定她开车陪同。 她语带愧疚道:“没想到你旧伤这么严重,是不是这几天跟着我太累了,还是打混混的时候牵扯到了伤口……我开车送你去医院吧,不能耽误。” 莫寻想了一下,打算还是对着镜子自己先看看情况,索性脱掉毛衣。他里面穿了一件浅咖色的保暖内衣,毛衣脱掉便能清晰看到血渍已经透了出来。 “好像钢板滑脱顶破了肌肤?”祁晴惊愕,这肯定不是简单包扎能处理的。 “奇怪,好像有谁在我脑子里说话……”莫寻忽然双眼一闭,身体一松,躺靠在了沙发上,陷入了一种“死机”状态。 祁晴心头一紧,很快又意识到,是不是莫寻觉醒了。 参考她自己绑定空间前就已经能收东西进入空间,算是某种试用或者适应期,此后在家里她进入冥想状态,与799对话那么久,外界时间其实也是在流失的。如果她那个时候不是维持打坐的姿势,大概就会是这种突然被抽走意识的状态。 莫寻到底是觉醒了什么能力,还是正在绑定什么道具? 019要不要卖房 祁晴抱来了一床干净的毯子,为莫寻盖好,守在边上。当然她也不好意思一直盯着帅哥啥也不干,只能刷手机接着买买买。 现在已经租好了仓库,买大件和大宗商品就写仓库收货,其他一些小零碎和精细贵重以及要保鲜的,再送到家中。 分散下单,买了一批之后,祁晴就开始联系中介,接洽卖房子的事。 这个小区是一房难求的学区房,像她家这种朝南还能看整个花园景观的两居室最好卖。中介热情又敬业,比祁晴还激动,说这个小区只要出这个户型,不管内部装修如何,想买的人特别多,肯定能卖出去,全款客户都一抓一大把。 祁晴本来还有点犹豫,中介那边已经给排出了从看房到签约,再到过户等等一系列简明工作表,最短时间、税费环节、最终价格预估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全款客户最快三五天,祁晴就能收到1200万现金,腾房迁户口等等宽限期也都好商量。 祁晴清单里罗列的东西很多,只靠股市里赚的钱肯定不够用,如果想准备的更周全稳妥,资金当然是多多益善。直接把房子做抵押套现,没有全款卖房得来的钱多。问题就是接手她家房子的人,也可能被困在s市,她于心不安。 她于是让中介先等等,她再和母亲商量。 中介也没觉得三言两语一晚上就能聊出一个卖房的人,只说有事喊他,他们门店就在小区外的底商,随叫随到。 与中介聊完,祁晴赫然听到了799在她脑海中宣告:【恭喜宿主集满了5个人的感恩,是否立刻升级空间?】 “升级空间。”祁晴用意念回答。 她的空间瞬间变成5立方米大小了,以后就能多储备一些药物和生鲜了。她又欢喜问道:“上次徐丽娟夫妇2人份的感恩有一份剩余,那么这次是又新增了4人份的感恩么?” 799用机械音回答:【是的。王宽与徐丽娟的儿子王禹手术很成功,徐丽娟的父母、徐丽娟的哥哥嫂子都对你充满感激。等王禹醒来,你很可能再次收到1人份感恩。】 祁晴疑惑为什么王宽家里似乎不知道消息。梦中,王宽聊天时提到他的叔伯还在世。不过估计家家都有难念的经,与天灾似乎没啥关系,祁晴也就没再多问。 结束了与799的对话,祁晴再看表,已经是夜里11点了。 莫寻终于醒了过来。他举目四望,看到祁晴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他也感觉到了身上裹着毯子,心头顿觉格外温暖。 被人挂念的滋味,真的很美。 “你怎么样了,是觉醒了么?听到了关于天灾的消息了么?” 莫寻点头:“有个自称1688的语音助手,科普了一下新手常识,和四叶草提到的规则没有区别。” 祁晴心想,莫寻的助手已经编号到1688了,难道是按照觉醒的顺序给“助手”编号的?她问:“那咱们现在去医院么?我在你失去意识的时候看了,你的伤口似乎不再流血了,究竟发生了什么?” 莫寻坦率道:“先不用去医院了,我的能力是自愈,能借用一下你家洗手间么?” 祁晴当然不会拒绝,还拿了纱布绷带等等外伤用药,叮嘱道:“我家洗手池那个镜箱旁边能拉出来一个侧边镜,我化妆的时候用的,应该能帮你照到胳膊上的伤口。若是不方便自己处理,喊我去帮你也行。” 莫寻道谢,拿了一些药品进入了卫生间,锁上了门。 过了不到半小时,莫寻从卫生间里出来了。祁晴看他没有新添血渍,面色如常,稍稍放心,又问:“要不,你今天就在我床上凑合一晚?我去我母亲房间睡。” 莫寻笑了:“我的确不想回自己那个出租房,睡你家沙发可以么?” 祁晴于是又拿了被子出来,还问:“我这没有合适你的睡衣,你只能将就了。你的伤真的没事了么?” 莫寻点头:“钢板和钉子都被挤出来了,明天估计内部也能愈合。这能力感觉不错,就是似乎消耗能量,我有点饿了。” 祁晴拿出了自己爱吃的自热锅,弄好了放到了茶几上:“这个宵夜如何?” 莫寻喜道:“你也爱吃这个口味呢?” “是啊。”祁晴没想到莫寻和自己的口味差不多,这样未来囤积食品的时候省事多了。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杜如英发现客厅里睡着莫寻,倒是并不吃惊。女儿果然长大了,知道留住喜欢的男人。 祁晴今天本来计划是去农贸市场补充生鲜的,不过空间的事情她连母亲也没告诉,自然不想现在就让莫寻也知道,于是打发他去办理退租的事,许他暂时搬来自己家中住。 莫寻自然乐意,抓紧去收拾准备,反正祁晴只是去附近那个农贸市场,万一遇到事,他十几分钟就能赶到。 祁晴刚一下楼,就遇到了在小区内转悠的那位中介小赵。这个小赵平时最喜欢与小区内上岁数的叔伯们聊天,其实就是打听谁家有房子出售或者出租。 祁晴也是帮着母亲拎菜,被小赵发了名片,才有了联络方式。 没想到小赵对客户的管理相当有一套,认人特别准,微信匿名聊,他居然也对上了祁晴这号人。他一脸堆笑过来打招呼,问道:“姐,你家想卖房是吧?我那边有几个客户什么时候能来看看呢。当然,您家现在若是不方便带看,我那里有同户型出租的,只要您确定了,我可以先带人看同户型。” 祁晴只说今天上午有事,中午以后再谈,她离开时,瞥见住在一层的邻居老秦对小赵挤眉弄眼,估计是有什么事说。 在天灾梦境中,祁晴见识过老秦这人鸠占鹊巢的丑恶嘴脸,这也是她想带着母亲尽快搬家的一部分原因。 当时极寒,三层以下都没法住人,四层有一个子女都在国外的老人愿意收留老秦一家三口一起住,老秦他们住进去还真当是自己家,给祸害的不行。极热化冰之后,下面几层被水浸泡过的房子的确不好住,可是勤奋的人家早就自己收拾出来搬回去了。只有老秦他们不肯走,还赖在四层,好吃懒做占便宜没够。 祁晴看老秦那表情,就预感到这人肯定没安好心,不会作妖吧? 020就卖给他吧 果然等祁晴买了生鲜装回空间,再回到家门口,就看到老秦等在她家那层,笑的谄媚:“小晴,听中介说你家要卖房?” 祁晴大方承认道:“是有这个打算。” 老秦就讪笑道:“你家那房子卖我吧。我儿子今年结婚,你家这房型大小合适。” 祁晴正纠结房子给别人接盘心中难安,没想到老秦有买的意思。坑老秦,她还是能下得去手,于是将老秦请到自己家中,喊出了母亲坐镇,表现出很有诚意卖房的样子,问道:“您出多少钱?” 老秦犹豫道:“一千一百万。” 祁晴冷笑:“中介昨天和我说,我们家这种户型至少一千二百万,那还是毛坯价景观不好的楼层。我家的装修,您凭良心说,是不是能直接拎包入住?少说一千二百万以上才行。” “咱们邻里邻居都知道,你父亲是病死在家中的吧?这消息传出去,你房子也卖不了那个价,别人都觉得晦气。”老秦自以为很容易拿捏祁晴这种小姑娘,狡猾地回了一句。 一提这事,不光是祁晴脸色不好看,杜如英也把本来要端上的茶水扔一边了。老秦果然还是老样子,自私刻薄,不留口德。 “我父亲两年前去世的,又不是凶宅。谁家没有生老病死?”祁晴据理力争,压抑着恼恨,心中明白老秦这是真想买才贬损她家的房子,为了压价格,那正好就卖给他吧。不过让一百万有点多,而且她也不能太痛快就答应,免得老秦再怀疑房子有什么问题。 本着这样的原则,她与老秦言语交锋,杜如英也时不时刺老秦一两句,煽风点火直说的老秦嗓子冒烟。反正杜如英也不会给他端茶,还一脸不买你就走人的架势。让老秦觉得这房子有的是人买,他不买,转天中介就能将房子给卖掉。 老秦的确早就盯这种户型好久了,从多家中介那里谈听过虚实。好不容易逮到了这个空子,真不想错过。祁晴她们越是不想卖,他反而觉得东西好,必须买下来。 母女两人一条心寸步不让,最后老秦妥协,双方达成共识。 房价1180万,交全款的当天就过户,老秦还要把股市和基金的钱倒腾一下,大概要一周左右时间。双方就约好了下周四去辖区不动产中心交易。 祁晴这个房子里的东西,带不走的或许留一些,任凭老秦处置。因为不用中介,能让老秦省一笔中介费,老秦脸上乐出了菊花,自认为是赚了。 不过祁晴坚持要了一个月的腾房周期,她才不想让老秦那么早霍霍她的房子呢。至于户口也缓半年再迁走,毕竟老秦自家也住这里不差那户口,买一个小区就是为了儿子结婚后也住的近一些。 两人刚谈完,祁晴将老秦送到门外,莫寻就是在这个时候拉着一个行李箱,背着双肩背从电梯出来,向着祁晴家这边走了过来。 老秦看到陌生的帅哥登门,不免啧啧道:“小晴,你又换男朋友了?” 什么就是“又”了?祁晴以前只谈了张建南那一个男友,大学时是有几个人追过她,不过绝对不可能带回家中。张建南当初也是争取了好多次,软磨硬泡,才得以用“护送”祁晴回家的名义,来过这个小区。往后张建南也就来过两三次,每次不超过一两个小时的样子。老秦观察的还挺仔细的? 莫寻自然能感受到祁晴对老秦的鄙视态度,冷冷盯了一眼老秦,说道:“大叔,麻烦让一下。” 老秦只觉得那帅小伙看他的眼神特别冷,不由得寒毛倒竖脊背发凉,急忙溜走了。 莫寻从里面关上了户门,看到祁晴后,眼神立刻变得温暖阳光起来,恢复到邻家哥哥的角色。 卖房的事情已经就这么定了,祁晴开始帮着母亲收拾东西。母亲平时虽然爱囤货,却也擅长收拾整理,家里的物资井井有条,需要做的无非是判断要不要带走,分门别类统一装箱子。 祁晴网购了一批抽真空的大塑封袋封装衣物、统一规格的结实纸箱以及塑料整理箱,就像正经搬家那样,装入各种物资,做好标记贴好标签。 实在用不上也不想带走的东西,祁晴又不愿留给老秦,打算都弄稳妥了,捐献给市郊的福利院。 莫寻自然也帮忙收拾。 祁晴发现莫寻是个很有生活经验的人,而且他似乎一直处于搬家或者说不稳定的生活状态,习惯了一物多用,个人物品十分精简,收拾打包也非常利索。 他自己的行李很简单,一个24寸的行李箱内主要是最近采买的厚衣服和鞋子,都没有装满,双肩背包里放的更像野外生存的一套物资。铲子、刀子、便携的酒精灯、绳索、火柴、保温的锡纸、收集雨水过滤的套件等等东西一应俱全。 看起来他考虑过,关键时刻扔了大箱子,只穿身上这套衣服,带双肩背也能在野外生存很久。 有了莫寻的帮助,两天时间,祁晴家里收拾的已经差不多了,随时能装车走人。 祁晴也收到了1人份的感恩,是王禹术后恢复良好心怀感恩。期间徐丽娟主动问起什么时候去过户货车,祁晴都说这两天家里事多,要再等等。 徐丽娟和王宽此时都没有想到,祁晴压根不打算真的去过户他们的车子。她想让徐丽娟全家人一起跟着她去军工厂。 到时候大货车是让王宽夫妻轮流开,祁晴这边开着自家那辆小轿车。 莫寻则提议再买一辆越野车。 祁晴其实已经想到了这点。她的家用小轿车是二驱的,底盘低,勉强开到山里不出去,就在厂区内交通还行。如果频繁往来附近的山路,开四驱的高底盘越野车肯定更方便一些。 她自己不懂车子,索性直接当了甩手掌柜,对莫寻说:“你看吧,二手的,含改装费用30万左右,你挑好了我付款。” “要加什么改装?”莫寻目前只知道前三轮天灾是极寒极热还有海啸。 祁晴此时并不能肯定未来天灾的顺序与梦境完全一致,海啸过后是否有陨石和变异灾难。因此车子提前改装好,肯定比那时候现弄,材料能更齐全一些。 于是她就说道:“改装的话,玻璃加那种防护网,车顶上也能运货,轮胎也要考虑防滑以及多买几个备用。” 一提起这些,祁晴又想到囤货里缺了一项,关于汽修方面的储备,大货车的轮胎和常用零件是不是也要备上呢?是现在就囤到车上,还是到了军工厂,再从周边采买呢? 祁晴记得与军工厂所在的山谷隔着一座大山的另一侧,是几年前开发的森林公园,那边的镇子上也很繁华。她急忙查了一下,目前那周边几个镇子,与旅游交通相关的产业都不缺,或许到那里再置办汽配零件也是可以的。 王宽夫妻那辆不到7米长的货车,还是紧着小地方不好置办的东西装吧。 021启程上路了 祁晴囤积物资之时,参考的是小型自给自足基地的物资清单。 这里面最重要的几个方面,包括能源设备、工业母机以及芯片类科技产品。此外自然是根据人口规模储备消耗类的食品、粮食蔬菜种子、药品、衣物和日化用品。 虽然此时在军工厂那里未必要建设基地,不过那些东西在未来肯定是极为稀缺不可复制的,他们自己用不上,上交国家也是一大贡献。 参考市场上的价格,最贵的当属工业母机和空气源热泵。 工业母机通俗地说是制造机器的机器,又称工具机。是对金属或其他材料的坯料或工件进行加工,使之获得所需形状、尺寸和表面质量的机器。 有了这个,就相当于有了制造业的基石。高端一点的万能数控母机尺寸并不大,一两个立方就能放下,几十万起步。不过能加工的零件也非常多,以祁晴在梦境中见识到的工业品需求,未来几年已经足够用了。 这可是小镇上买不到的。祁晴假托要自己开工厂,采买了一台,约好几天后去工厂拿现货。反正她有大货车。 发电机在军工厂就有,是小型火力发电机,烧煤烧柴都能用,这些年一直用着,也有一些燃料储备。祁晴计划带去一组空气源热泵,改善生活,另外再带一台烧汽油的小型便携发电机应急。 空气源热泵是最近流行的能源设备,比太阳能更适合山中,也不需要有阳光。只要有空气和电力,放在室内室外都可以使用,比传统的太阳能或者燃气制造热量高效得多。其原理是把空气中的低温热量吸收进来,经过压缩机压缩后转化为高温热能,以此来加热水温。热水洗漱采暖在极寒天灾中都非常好用。 另外芯片类的电子产品和配件也要囤积一些。比如电脑、服务器、监控设备、电台及步话机、无人机、led灯具等等科技产品。这种东西在天灾开始之后普通人就很难搞到了。 其他大宗消耗品除了粮食与种子,就是各类衣物布匹。 加工好的储存期长的速食品、冻干蔬菜、水果罐头、压缩饼干肯定要准备。她和母亲爱吃的口味多囤一些。现在发现莫寻和自己的口味近似,也加上了他那一份。在山中镇子里不太容易买到的天南海北特色小零食,什么牛肉干花生米果脯之类的也存几箱,调节心情。 祁晴平时喜欢喝咖啡,各种咖啡豆以及便携咖啡机肯定带上。母亲喜欢的茶叶,买耐久包装的那种。还有各种火锅底料、酱料,这个就不拘泥于口味了,毕竟火锅这个能杂烩各种食材的神奇烹饪方式,只要有个能加热的锅,酱料可口,煮野菜干草都能吃得下去。 对,火锅和烧烤锅都要备上,插电的和不插电能架在火上用的多准备几种。 国内是禁枪的,因此她还要准备一些替代武器,比如电棍、射钉枪之类的,另外就是各类现成的生产工具。这不能指望用的时候再拿工业母机生产了。 她计划在军工厂那里至少撑过陨石天灾。梦里,全球遭受多次陨石雨,很多城市直接毁灭,不过也有少数偏远区域幸运地躲过了袭击,其中就包括军工厂所在的山脉,她记得很清楚。 按照约定时间,老秦凑够了1180万现金,祁晴爽快地与他过户了房产,而后老秦当然是关注她究竟什么时候搬家腾房。 祁晴就说:“我计划和男友搬到c市,他那边也在装修房子,我也要分几趟才能完全搬过去。你别急,一个月内我肯定交钥匙给你。” 老秦心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房本都更名了。一个月后祁晴没搬完,按照合同要支付租金给他,每个月两万块呢,这比将房子租出去都划算。 他说什么儿子今年结婚,其实儿子女朋友刚开始谈,能否结婚还两说。因此也没多说什么,反正祁晴家里装修维护的不错,放到这会儿风格也不过时。等她们母女一搬走,打扫完了拎包就能住,老秦也就不着急了。 不管老秦怎么谋算,反正祁晴那边要带走的东西早都收拾妥当了。自家房子这里留下的全是捐福利院的,看着像是有一多半东西还在房子里堆着,要陆续分批搬,实际上不过是糊弄老秦,掩人耳目的假象。 祁晴已经提前与福利院接洽,留了钥匙给他们,让他们在十五天后自己拿着钥匙来房子里搬,搬完了再将钥匙转交给一楼的老秦。如果她的预言梦时间线没有太大的变化,老秦拿到钥匙之后,就要下第一场大雪了。 祁晴其实也没有将事情做绝,房子里留了一箱子废报纸。至少极寒天灾的时候,老秦一家有了她家这房子住,也不必去祸害旁人,算是为其他邻居提前解决了后患。 决定出发那天,s市的气温又开始下降了。官方说是有多股冷空气南下,反正就是预测一周内就会再次升温,让市民不必惊慌。 不过祁晴晓得,这波冷空气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走了。 她此前已经以答谢慰问的理由,给派出所送了一些保暖和速食物资,提示了降温可能持续一段时间。更多的,她现在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魏所长还以为她是来打听案子进展的。就只简单说了说许前程精神病复发,有严重妄想症,之前已经随机杀了一人,再没有提其他。 莫寻也从旁打听过,案子已经陷入了瓶颈。街道层级的派出所魏所长这里,更关注的是天气异常造成的安全隐患,以及如何防止民心不稳制订应急预案。许前程那个杀人凶犯自己都死了,牵扯其中的涉案人员全在押中,辖区内没有其他案子发生,基本没什么能查的线索了。 魏所长一听说莫寻要搬离这个片区,心中其实也是很高兴的。万一许前程真的与莫寻以前的仇家搞事有关,莫寻以及他的“家眷”搬离辖区,无疑也减轻了魏所长的工作压力。 莫寻开着新买的二手改装大切从派出所离开的时候,魏所长长出一口气,这段时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稍微放下了。 022进山安顿下来 大货车那边,徐丽娟本来是不打算跟车的,可是医院附近租不到便宜房子,儿子王禹术后身体恢复的很好,已经超出预期,医院说他三个月后再复查就行。这完全不用再继续住s市内,可以送回老家了。 不过徐丽娟母亲要照顾父亲的病情,兄嫂都有工作也有两个孩子,自己独自带儿子回娘家住,村里人就会说闲话。只将儿子送回去,万一病情有反复,还需再折腾进城里找医院就耽误事了。王宽那边虽然有亲戚,不过他父母双亡,只有堂叔伯,差着几层。当初他向人家借了钱,怎好意思继续麻烦人家给看孩子。 夫妻两人一商量,索性就带着儿子一起跟车送货,想着忙完了这趟差事,他们两个找到新工作,带着儿子再安顿不迟。 晚上他们全家挤在大货车的驾驶室里过夜,有车载空调加个电暖炉一点不冷。白天夫妻两个一个开车一个坐副驾,儿子在卧铺上待着也行。先这样凑合,到了目的地附近的镇上再安顿,肯定比s市租房便宜。 祁晴开家用小轿车,母亲也在她车上。白天喊王禹来自己这辆车玩,晚上也没让徐丽娟他们睡大货车,而是在服务区住店好好休整。 莫寻自己开那辆大切,灵活机动前后照应着,一队人走的很顺利。 两天之后的下午,祁晴他们这三辆车终于平安到达军工厂了。 祁晴能明显感受到,山里的气候虽然冷,却没有s市那么离谱。至少她现在还能看到满目葱郁的景致,比s市那种凋零完全不同,户外裹着薄羽绒服还能呆着。在s市,如果没空调的地方,阴冷到骨头里,穿多少似乎都没用。 老徐早接到了消息,在厂子门口那里等着。见面一看,杜如英不只带了女儿来,还带来一辆大货车的东西,顿时惊愕:“你这是真把家搬回来了?” 杜如英说:“是啊。今年s市冷的离谱,那边临海还刮台风,哪有咱们厂子气候好。反正我也退休了,住哪里都是住。看你身体这么好,与我们那年来的时候模样没变,一点不显老。我当然要住回来沾沾仙气了。” 说完,杜如英大方地将自己这边的人介绍给老徐认识。 老徐看着从杜如英车上下来的半大小孩,顿时羡慕道:“这是你外孙呢?你女儿什么时候结婚了,也不说一声。” 祁晴面色一红,解释道:“咳咳,徐伯,这是我们那辆货车司机家的小孩。我还没结婚呢。” 王禹很机灵,礼貌地喊了一声徐爷爷好,然后蹦达到自己爸妈那边去了。 莫寻停好大切,走到了祁晴身边,打完招呼啥也没说,不过那姿态已经让老徐看出了端倪。这小伙子恐怕就是杜如英的准女婿了。 老徐以前的老伙伴们都相继离开,他老伴死的早,儿子也一直在外地,本来很是孤单。杜如英算是老熟人了,如今拖家带口搬回来,他别提多高兴了。 他带着他们去了宿舍楼那边。平时老徐自己住在厂子大门的值班室,别处的电都是掐掉没有开的。后来王教授带着课题组来的时候选了1号宿舍楼,他就开了那栋楼的电源。 老徐说:“你们如果长期住的话,看看是住在宿舍楼,还是整理出一个小院子。宿舍楼那边王教授他们整顿了两间房子,公共厕所水房也都收拾过,马上就能住。” 杜如英问道:“那我家原来的小院子还能住么?” 杜如英指的是当初厂子给专家级别的家庭建设了一批花园住宅。杜如英的父母都是专家工程师,当年她爷爷也在世,是位搞军工的老专家,一家四口有老有小的住这栋小二层,条件比普通家庭好。 这里是连片背靠青山独门独院的二层小楼。像这样的小楼一共十八户,都是砖砌的,与集中宿舍区那边需要共用水房厕所的多层建筑格局不同。 老徐说:“上次你回来看到是啥样,现在还是啥样。估计要修一修才能住了,许多老房子房顶都漏水。” 祁晴自然是选独门独院。不过也不清楚电力和供水系统还能不能用,话没说死,就只是陪着母亲,又喊上莫寻,准备去那边院子踏勘一下。如果水电都能通,他们在那里就地整备住下来,地方更宽敞私密性也好。 王宽对着媳妇使了眼色,徐丽娟于是略带局促地问祁晴道:“大妹子,有个事你一直没有提,我们也不敢问。可是货都送到了,我们还是要问清楚。” 祁晴知道他们要说车辆过户的事情。 在s市她一直没有办过户,此时她不得不解释了:“其实我一直没打算过户你们的车子。这辆车是你们赚钱的工具,到我手上,也就是忙活这段时间,往返附近市镇拉货。等我安顿好了,再之后我可能还是要将车卖了。所以我考虑了很久,要不然车还归你们,钱算你们从我这里借的。我不要利息,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再还我,如何?” 徐丽娟大惊失色:“这怎么行,我们岂能占你这么大便宜?” “也不算占便宜,这两个月你们还不能走。当初咱们谈好的,十二万之中只有十万块是车钱,算我借给你的。另外两万,是雇佣你们这些日子帮我一起拉货。我们还要去附近市镇采买不少东西呢。” “大妹子,你真是个好人。”徐丽娟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拉过王宽和儿子,一家三口郑重道谢。 他们看了看厂区这边的环境,觉得完全能自己整备一间房子暂时居住,1号宿舍楼那里通了电,正好就在那边住两个月,也不必花钱去镇上找房子了。 夫妻两个动手能力很强,选了一间门窗完整,电源也能用的,从车上搬了被褥和日常生活用品,这就算安顿好了。他们立刻带着儿子来到祁晴选的院落这边,全家一起帮忙打扫和卸货。 杜如英以前住过的这个院子,如今水电开闸就能通,不过线路都比较老旧了。大功率电器肯定不能直接用,都需要改造。 祁晴带来的物资里包括一些高档的配件和保温建材,可是她自己并不懂得具体改水改电的施工技术。原计划是先将屋子收拾好,明天去附近镇上找装修工人。就像农村自建房一样,赶在大降温之前抓紧改好水电,把空气源热泵装上,防水也返修一下就行。其他的所谓精装修压根不用考虑。 没想到王宽夫妻说他们干过装修,莫寻也懂得水电改造,这就根本不需要再去喊外人了。 王宽学开车前跟着村里人去建筑工地打工,从小工开始,水电泥瓦扎钢筋,各工种都干过,后来回村也弄过农民房,懂施工技术这都能理解。 莫寻难道读书的时候学的是工程或者设计类么?水电改造专业性很强,就算读书学相关专业,没在工地待过也无法马上上手。 祁晴就越发好奇起来,忍不住问:“莫寻,你读的哪所大学,是什么专业啊?难不成是工程类的?” 莫寻笑道:“你真想知道?” 023发现地下室 祁晴说:“当然想知道。别人聘用雇员,总要看简历,我是被你忽悠了几句就给你发了包吃包住的工作offer。我可不想一直当冤大头啊。” 莫寻靠近了几步,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是gf科技大学2015届毕业的,电子科学与工程学院,所以关于电子和电路啥的都会一些,以前工作也实际做过。” 祁晴说:“你之前不是说比我大么,怎么毕业年限比我还晚了3年?你是读研还是读博了?” 莫寻半真半假道:“其实我中间休学了几年,后来才回去补的毕业证,就本科学历。” “是因伤休学么?” “不是,左臂是一年前受伤的。”莫寻含混回答,“而且现在钢板都自己掉出来了,应该完全恢复了,白让我混了一张残疾证呢。” “你可不能说谎,我高中有同学读的gf科技大学,现在已经留校当老师了,若是查不到你名字,哼哼!”祁晴猜测或许真的查不到什么,不过面上肯定还是要说,不怀疑才显得假呢。 莫寻说:“我今年才改名的。你查不到也属于正常,不过我改名后所有资料都做了变更。” 祁晴瞪大了眼睛:“不会连毕业证都能变更姓名吧?” 莫寻笑:“那个倒不能,但是我有证明材料,可以用那个补办新的毕业证。我还没去补,因为没想好要做什么工作呢。” 祁晴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别告诉我,电子科学与工程学院所有专业,你想办哪个专业的毕业证都能办?” 莫寻没出声,当初老领导还真这么交代的,毕竟他那份档案里写的只是这个学院。当年他读到大二上学期,专业没有细分,基础课都上了,各种学分都修满了,还真的能补办出自己心仪的专业的毕业证,利于去找相关的工作。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工作。哪怕有重点大学重点专业的毕业证书,哪怕他可以补到过去的所谓相关专业普通工作记录,但是他过去十年经历的事,已经让他无法像一个真正的普通人那样生活了。 祁晴也不想让莫寻费脑子编瞎话,于是换了话题:“那你们几位专业人士赶紧看看我家这院子怎么修,缺什么材料,明天一早去镇上采买。” 莫寻点头应了,招呼着王宽夫妻两个认真检查起来。 王宽夫妻是真的参与过农村自建房工作的,对于土建方面有一些经验,发现房子屋顶的确漏雨了,其他小修补,比如院墙坍塌,也需要一些砖块和水泥。另外祁晴还说要给房子加保温什么的,相应的建材辅料都要买。 货车内只是高档防水卷材和一些保温材料,玻璃什么的也可能要换。以前都是单层玻璃木框的窗子,现在流行的是断桥铝合金中空双层玻璃,保暖性更好。 莫寻则知道祁晴想要的是一个更安全的环境,他们这次带来了监控摄像头以及一些专业设备,电路布置绝对不能是普通农村自建房那种格局。他打算按照战时小型指挥部的标准,院子外围及周边都要布置摄像头,内部双路供电,线路也要加大功率承载。 到时候用电大户恐怕不止是空气源热泵,各种电子监控、电脑服务武器等用电产品也都要持续稳定供电。他或许还需要搞一套卫星通讯装置备着。 如果天灾持续不断,常规通讯很可能就瘫痪了,但是卫星通讯多半能维持下来。 进入厂区的时候,莫寻就观察了,在工厂那栋荒废已久的办公楼顶是有天线锅那种接收装置的,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能买到类似的东西了,他只用将那个拆过来,改装一下配好新的处理系统,自制卫星通讯装置并不难。 极寒之后是极热,就算山中局部气候不会那么极端,所有电路和管线最好也要考虑高标准的保温,并且做埋地处理,因此这个院子内外都要翻修一下了。 整体翻修弄成正经人家居住的舒适度,时间恐怕来不及,只能是抓重点,先将主次空间划分好,保证重要的房间供应,其他该放弃放弃。 “咦,这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地下室?”王宽检查土建的时候有了意外发现。 杜如英说:“是啊,当初建设厂区的时候,每栋楼都挖了防空洞。宿舍楼那边也有。我们这边的小洋楼不仅有地下室,在院子外的那条马路边上还有个进入大防空洞的出入口。我小时候参加演习去过。记得大防空洞是修在地下还是山腹之中来着,据说能防核弹攻击。” 祁晴一听来了兴致,能防核级别的大防空洞,那一定要看看去。极寒先不说,极热的时候住在洞中比这种小房子一定舒服许多。 “妈,大防空洞能带我参观一下么?” 杜如英说:“我当年离开的时候那里就已经封闭了,也不晓得老徐有没有钥匙。咱们今天在房子里安顿好了,明天我去打听一下。” 大防空洞对于抵御天灾的好处母亲肯定也清楚,不过万一那里不能合法进入,他们就要另想办法,不可能明目张胆占用。所以母亲才说去打听,多半也是要搞清楚了再动作。 好在自家选的这个院子有地下室,他们可以考虑极寒的时候住在地下室。祁晴的重心顿时就向着地面下转移了。 地面上的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没什么家具,那个时代的厨房也是水泥台子砌筑,烧煤烧柴。冬天如果觉得冷想取暖,就自己接个土暖气。 但是如果持续不断几个月零下的温度,就算地面上换了双层隔热玻璃,墙都是37厚加外保温,其实也扛不住的。 如果暂时无法住进冬暖夏凉的防空洞,那么她们最好是把地下室改造一下,至少极寒时住在地下室,保温性能比地面上好。 走到自家地下室之后,祁晴发现这里的面积似乎比地面上的一层的面积还要大一些,撑满了整个小院子,而且下了好多台阶才走到,与现在大家盖别墅那种浅层的紧贴在首层的地下室不同。 这里的地下室内部层高三米左右,砖木结构,距离地表竟然还有五米多深的覆土,似乎上下结构完全脱离,只有那道楼梯连着,地下室本身是自成一体的。地面上院子里的树活得好好的,应该都是地下室之上的覆土层生长出的。 看来这个地下室当年也是为了躲避战争灾祸的特殊考虑。 地下室中只明线铺设了原始的电路,还是那种麻花型的老式电线,有一些灯座插上灯泡能亮,不过可以看得出来建成后从未使用过,水泥地面简单的白墙粉刷,除了灰尘,没有其他的东西,也不见虫蛇鼠蚁的痕迹。 建筑质量好,也做了防虫等处理,完全是能住很多人的。改装时可以加一些钢柱钢板,再把保温都做上就成了。 024山外下雪了 杜如英说:“我小时候,只有防空演习才打开地下室。地面上房间已经足够用了,我们才懒得下那么多台阶到地下室存东西呢。” 祁晴能明显感受到,地下室内的温度比地面上温暖,土壤本身就有调节温度的作用。 她决定了,至少极寒的那几个月他们住在地下室应该没问题,将房间功能划分好,解决生活垃圾和粪便处理的问题,再把通风系统改造一下,空气源热泵也要安置到稳妥位置,应该就没问题了。 不过等到了极热和陨石灾难,防空洞就或许更适合一些。 等天黑的时候,祁晴就让王宽夫妇带着王禹回到宿舍那边居住,她和母亲张罗晚饭。莫寻则说去办公楼那边看一下,如果卫星接收天线设备还能利用,就挪到他们这处房子的屋顶,提前接好线路。 晚饭做好的时候,莫寻已经拿着一个天线锅回到了这处院子,他借着外部简易梯子,纵身一跃就带着那个天线锅直接上了房顶。 这房子是斜坡屋顶的,杜如英记得以前家里漏雨补瓦,工人们都小心翼翼上下,上去后因为是斜坡动作都不敢太大,肯定没平地那么自如。 却见莫寻的身手相当利索,应该不止带了天线锅,还有一些辅助工具,在斜屋顶上如履平地,三两下就把天线固定在了房顶屋脊,然后也不用梯子,直接就从房顶跳到了二层露台上。 杜如英感叹:“这小伙子练过功夫吧?” 祁晴说:“那当然了,之前打混混,他一只手搞定两个。所以我才请他当保镖。” 当天晚上他们简单安置了一下物资,由于祁晴提出了以地下室为主的计划,就先不着急倒腾地面上的管线。祁晴晚饭后又去了地下室,拿出纸笔写写画画,将主要空间格局都规划出来了。 外边的院墙要保留,屋内通往地下室的房间可以作为第一道监控室。而主要生活区域以及能源设备都放到地下室去。 至于那台工业母机,他们打算先不拆封不组装,仍然在原始包装内,最好可以直接存放到防空洞去。放不过去就外边加上保温层,暂时留在地面上的空房间。 当晚祁晴收到了一波感恩,与系统对话证实是福利院那边收到了他们捐赠的物资。这波感恩直接让祁晴的空间升到了3级形态,足有10个立方米,又能囤积不少新鲜果蔬肉类。她决定明天在镇上进一批货把空间装满。 母女挑了一间窗户没破损的屋子住了,纸箱铺成床,睡袋做被褥,关门闭户睡得踏实。 莫寻也有睡袋,不过他选择了在那辆改装大切内休息,要感受一下这边夜晚的环境。 人少的山中,就算有遗存的建筑物,但是很多建筑常年没了人居住,已经被植物覆盖侵蚀。野生动物时不时冒头,对人类丝毫不惧怕。它们比人类敏锐,似乎早就感觉到了气温的异常,夜晚活动的那些更加活跃,都出来囤粮了。 莫寻过去十年的确居无定所,睡在车子里是常有的事情,只不过这一次,他就在这样安逸的院子里停车休息。他可以随时走到那栋房子里,看到自己喜欢的人,不用担心枪林弹雨突然来袭,他已经该知足了。 次日清晨,莫寻很早就起来忙活早餐。 一层的土灶昨晚上就修缮好了,山中也不缺柴禾,他早上健身跑步做运动,顺便就捡了柴回来。早餐用自带的锅具就在厨房里烹饪,心情也格外好。 这时候王宽带着王教授过来了。 祁晴赶紧招呼道:“你们吃早饭了么?王大哥你们也不必单独起火,以后和我们一起吃饭吧。” 王宽憨厚道谢,说道:“不用,我们口味重和你们不一样,自己带了米粮,已经吃过了。这位王教授,昨天我们在宿舍楼聊了两句,他听说了我们今天可能去镇上买建材,就说他有个学生想搭车去镇上。” 祁晴在梦里没见过王教授,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王教授年纪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面貌普通,周身却有一种儒雅的学者气质。 她急忙打招呼,说道:“王教授,是你们需要什么物品要去镇上买么?我们代买也行,省的您或者学生折腾,耽误了教学。” 王教授说道:“我们之前东西都置办的比较多,再住一个月也不缺啥。就是我有个女学生,她家里出了事,喊她回家。原本我想安排一个男同学陪她在公路上走着搭顺风车去镇上,既然你们去镇上,那就麻烦你们送她,可以么?车费多少,我替她先付好。” 祁晴笑道:“举手之劳,哪能收钱呢。对了王教授,你们知道镇上哪里卖建材么?有没有东西比较全的商超或者市场?” 王教授此前带着学生也在镇上买过几次东西,推荐了大的市场,以及之前交易过的卖建材的老板,而后又问:“听说你们从s市搬回来的,那边今年气候异常,特别冷对不对?” 祁晴说:“是的,昨天我看天气预报,说s市居然白天平均气温只有3度,又没有暖气,实在太难熬了。” 王教授提醒:“山里今年的气温也不对劲。我们t大搞气象研究的教授说今年春节之后南方冻灾严重,全国范围内气温都偏低,北方供暖都延期至今没停。” 祁晴的关注点是:“这边山中气温有什么不对么?我妈说以前这里就春节前后用火盆,昨晚上我们没用,感觉是有点冷。” 王教授点头:“幸亏我们带了便携的小炉子,男生女生屋里各放一个,还挺好用的。” 祁晴顺势问:“那我去镇上的时候再给你们买点防寒的用品么?” 王教授说:“那倒不用了,我们计划最晚4月底就撤了。哦,对了,要是有新鲜的牛羊肉能给带点回来么?天气冷放外边也不容易坏,学生们说想吃涮肉了。” “没问题,正好我们也要买点呢,天冷围着炉子吃火锅最舒服了。”祁晴答应下来。 与王教授约好了出发的时间,他就先回去安排那位女生的事了。 这边祁晴和大家一商量,决定由莫寻开着大货车带着祁晴去镇上购买物资。王宽夫妇先按照昨天她定下的计划收拾整理小院子,挖土除草做预埋水电管线的准备。等他们中午从镇上买了建材和辅料回来,下午趁着暖和再一起赶工。 那位顺路搭车的女生以为会是小轿车或者大切,没想到是上了大货车驾驶座位的卧铺躺着,脸色有一点难看,不过忍着没说啥。 人家正经是去镇上买物资当然开货车了,难道还为了送她,再多开一辆车子么? 等大货车开出了涵洞,拐了几道弯之后,祁晴忽然注意到,天空中飘起了雪花,是细小的那种晶莹剔透的雪花。 山外居然已经下雪了呢。 正在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是属地为s市的某某区某某街道警局电话,这是她原居住地址隔壁的街道,她不免起了几分担忧。 025寻仇的来了 张建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车就来到了祁晴居住的小区门口。大概是想炫耀一下自己从妻子家里开出来的揽胜?以前他只有一辆二手的宝马3系,小毛病特别多,这种寒冷天气肯定是不敢开的。 现在这辆揽胜的底盘高车身宽敞,空调暖风也特别强劲,以至于离开了车子,他才会觉得这么冷。 非本小区住户的车辆是不让下地库的,张建南就找了个临街的商铺门口停车,走到大门那边登记,再往小区内部走。 今天早上就开始飘雪花,他以为到了上午雪就会停,没想到天色越发阴沉,雪花还变大了。他才走几步路,眉毛眼睛就被雪糊满了,冻得直打哆嗦,后悔为了风度没穿厚厚的防寒服,只弄了一件夹棉的风衣,没戴帽子和手套,单薄的黑色皮鞋更是让他的脚都冻住了。 可这一身都是明牌,加上腕表,少说也有一百万在身上穿戴着,他现在真正鸟枪换炮了,合该来炫耀一下。 他走到那栋楼的电梯厅,就看到摆放着不少箱子,似乎正有人往楼上搬家。等他挤上电梯到了祁晴家门口才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一个眼熟的大叔正在那里指挥着人往祁晴那户房子里面搬箱子。 老秦先认出张建南了,问道:“这不是小晴的前男友么?听说你已经给人当上门女婿去了,怎么还来这边晃悠?” 张建南气的鼻子一歪,争辩道:“不是上门女婿,就是结婚了。” 老秦说:“以后别来这里闲逛了,小晴已经将房子卖我了。” “什么,她卖房了?”张建南惊愕,“那她们搬去哪里了?” “跟她新男友去c市发展了,她那个男友长得比你帅多了。”老秦瞄了一眼全身都是名牌的张建南,语重心长道,“小张你一看就不是本市的,穿的光鲜有什么用?这地段的学区房十几万一平呢。你若是娶了小晴,房子至少有你一半,不比这中看不中用的行头管用?” 张建南以前只是知道祁晴家小区房价高,却并没有仔细了解过,竟然那么值钱,以她家房子的面积少说价值一千二百万,他若娶了祁晴,夫妻财产共有,那是不是能白捡六百万了。 他顿时觉得有点后悔,以前一心想着自己赚大钱做出大事业,买江景豪宅住。现在他的确住了豪宅,穿戴了名牌,不过老丈人摊上了官司,妻子使唤他去捞人,她自己却还出去勾三搭四逍遥快活。 他实际上名下可支配的财产因为婚礼而大幅缩水了。妻子与他签了婚前协议,如果离婚,他净身出户,婚后他的工资还都要上交给妻子,完全成了一個工具人,真的是有苦说不出。他打肿脸充胖子,又气不过老秦这种炫耀,怼了一句自己现在就住三十万一平的滨江豪宅,扭头就走了。 走到小区门口的时候,他要在保安室那里归还临时门禁卡,却看到了一个脸上有疤的中年汉子正在打听人。 他看了一眼那张照片,这不是婚礼那天祁晴带着的男友么?他此后还翻过来宾登记看到祁晴名字旁边的莫寻两个字,他急忙说道:“这人我认识,叫莫寻。你们找他做什么?” 那个疤脸汉子咧嘴一笑,问道:“那怎么能找到他呢?” 张建南一看这人凶神恶煞的模样,以己度人,怀疑对方不是找莫寻追债的就是寻仇的,当然是赶紧交代道:“我知道莫寻女友的电话,号码伱记一下,打给她问问就能找到他们了。” 告诉完了前女友的手机号,张建南哆哆嗦嗦回到揽胜车上,刚想缓缓冻僵的手脚,又接到了妻子薛娅芳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女人吼道:“你人死哪里去了?叫你去给检察院那边送礼,还没送到么?” “人家嫌弃钱少,不给办事。”张建南小心翼翼回复。妻子让他送礼疏通,一直没给他钱,耗的都是他自己攒的积蓄,他也不是傻子,薛老板又不是自己亲爹,谁的亲爹谁操心,他走走过场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尽心了。 正在此时,那个疤脸汉子突然出现在张建南的驾驶窗外边,敲了敲窗子。 张建南还以为对方要再详细打听祁晴或者莫寻,于是摇下了窗子。 没想到对方直接伸进来一只手,在他颈项上一拍,他整个人就晕过去了。 等张建南再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车子后座,前排有人开着他的车,后座是疤脸汉子就坐在他身旁。他刚想着挣扎怒骂这帮抢车的匪徒,没想到对方拿出了一把刀子抵到了他的脖子上,说道:“用你的手机打给祁晴。” 张建南无奈道:“大哥,真不是我不想帮你们,那女人是我前女友,已经把我拉黑了。我打肯定没人接。” 对方显然不信,拿他手机出来,指纹解锁,通讯录上找到祁晴,拨过去果然是无法接通。 疤脸汉子只能摸出来自己的手机,录入了祁晴的手机号码。 张建南自己虽然被威胁,实际上心中盼着这帮人是找莫寻麻烦的,伸着脖子等着听,没想到下一刻就被疤脸汉子推出了车外,揽胜扬长而去。 “我的车,我的手机!”他摔在满是积雪的马路牙子上,头破血流,绝望大喊。 好在这条街上有巡逻的警员,在他冻死前发现了他,把他带去了警局。 裹在保温的毯子里,张建南瑟瑟发抖,一把鼻涕一把泪讲述自己被绑架抢劫的遭遇,当然也提起了那人打听莫寻和祁晴。他语无伦次,遮遮掩掩,不过警员还是很有经验分辨出了真实的逻辑关系。 毕竟薛老板父女都在警局挂了号的,这个张建南是薛家的女婿,蛇鼠一窝好不到哪去。 祁晴接通了电话,电话那端的警员说明了警号,确认是祁晴本人,而后又问起:“莫寻在你身旁么?” “在的。”祁晴回答,“他在开车不方便接听,有什么事情找我,我会转告他。” “如果他没换手机提醒他查看一下信息。今天张建南被绑架抢劫受伤了,他交代说有人拿着照片在找莫寻,建议你们出行注意安全,或者及时更换手机号码,若遇到可疑人员跟踪立刻报警。” “对方有什么特征么?”祁晴关切地问,她首先怀疑那伙人是四叶草的人。 警员回答:“张建南只记得一个脸上带疤的中年汉子,根据他口述绘制的嫌疑人画像已经发给莫寻。他们至少两个人,抢走了张建南的揽胜,车牌号s01xxx,你们如果能想起什么线索,可以随时拨打这个号码与警方联络。” 祁晴接电话的时候,那个女大学生就在后排卧铺上,支棱着耳朵听呢。等祁晴挂了电话,她忍不住八卦道:“姐,怎么回事呢?能讲讲么?” 这个女学生叫曲瑜,看样子不像是家里有急事,否则怎么有心情打听别人的事?祁晴微微皱眉道:“没什么事。我们已经不在那个城市了。” 没想到曲瑜却高深莫测道:“昨天我听王大哥说,你们是从s市搬来这里的。据我所知不止是s市,全国甚至是全球的气温都不正常。你们还敢在山里长住呢?听我一句劝,早点离开这个啥都没有的穷山沟,搬到暖和的地方多囤积一些物资吧。” 祁晴心念一动,不禁怀疑这个曲瑜莫非也是被选中的人,她知道极寒天灾即将到来,所以才找了借口离开山沟,打算自己躲哪里避灾? 026不同的选择 祁晴假装关切道:“既然全国都低温,哪里有暖和的地方呢?” 曲瑜说:“我哥喊我回西部老家,那边我父母兄弟都在,亲戚之间有个照应。” 祁晴又问:“那你和王教授他们说了降温不正常的担忧么?” 曲瑜皱眉感慨:“我试着提醒他们了,王教授还是坚持抓紧把课题做完。我哥就让我别管他们了,赶紧回家。毕竟学分哪有命重要,若是真有全国范围的天灾,极寒天气越来越严重,我肯定和我的家人在一起才能踏实。” 听起来曲瑜与家人之间感情很好,她家里或许有人是被选中者,才这么着急喊她回家。她选择相信家人,在天灾之时一大家子在一起也省得有牵挂。 大多数普通人都是这样,在面临难题的时候,不可能谁都兼顾。能果断选择,不拖泥带水就走,曲瑜这么做已经强过一些脑子不清醒的人。 祁晴自己能力有限,不可能强行留住谁,就没再多问。至少西部那边海啸是不会波及的,极寒极热说不定人家也有招数应对呢。 等着到了镇上,看着曲瑜上了开往枢纽市的长途汽车,祁晴才和莫寻说道:“咱们手机号要换么?” 莫寻说:“从s市离开前,我已经将咱们三个人的手机号做了伪装处理,目前若是有人通过手机号查询定位,应该只能查到c市。不过这技术真遇到高手也还是能被破解。我个人建议换手机号,找别人实名注册的号,咱们买过来用着。” 祁晴点头赞同。虽然她如今的社交软件,以及转账花钱都是用这個手机号,不过该买的大额物资已经差不多齐全了,离开s市前她分了几处地方陆续取了现金存在了自己的空间,所以就算停用手机号也是可以的。 今天到了镇上除了购买改造地下室的土建材料,他们还打算囤积一些汽油柴油,以及汽配零件。就算自己的车子用不上,这些东西也可以先存好了有备无患。 为了加快进度,两人暂时分开采买,祁晴给莫寻转了一大笔款项,自此她的电子存款基本就没有了,其余她都已经取现存到了空间。 莫寻开着大货车负责建材和汽油、汽车配件的采购。祁晴则在镇上的手机店里,轻松搞到了三张别人实名认证过的手机卡,又在农贸市场补充了一波新鲜牛羊肉以及果蔬,空间内塞满,其余装满货车。 两人争分夺秒,午饭就在镇上凑合吃点,到下午装满了一车就往回走。 山外下的雪不大,落地还能化开,体感比s市温暖一些,不过听镇上老住户都在讲今年比往年冷。若真是持续降温,大雪封山道路不通,他们再想来镇上就比较困难了。 莫寻看过警局发给他的资料之后就更换了手机卡,钱没花完都取现了。他和祁晴的旧卡也拿出来放到一个铁饭盒内隔绝信号。 回城路上莫寻说道:“s市那个打听我的刀疤脸并不是我以前的仇家,就算是仇家雇佣的,也不可能公然抢车,那种太高调不够专业。我怀疑他们是四叶草的人。” 祁晴问:“也对,四叶草的人知道天灾已经到来,无视法律法规,才会抢车。” 莫寻说:“每个被选中的人觉醒的能力不同,他们说不定早晚还会找到这里。今后我们出门也都要做好伪装,或者减少出行。” 祁晴说:“刚才咱们买东西也都是蒙头盖脸的,一般人记不清楚咱们的长相吧。” “四叶草如果有靠谱的预言者,感知到这个镇子,也可能会查到的。我们要做足防御。今天回去之后,我在进山那边最后的隧道口做好监控,那边如果发现可疑人员进来,提前预警,我们也能有个准备的时间。” 回到了军工厂,王宽夫妇已经帮忙张罗起了晚饭。大铜锅烧起来,锅底料放入,酱料也有很多选择,比专门火锅店里的味道丝毫不差。 杜如英邀请了老徐一起,支起了简易桌椅,就在他们这边小洋楼聚餐。 祁晴带回了鲜肉和蔬菜,给王教授他们送了一批过去。其他拿出来一堆,直接下锅,热气腾腾。王宽夫妻带着娃,祁晴和莫寻挨着坐。杜如英对面是老徐,仿佛一大家子人齐聚。 老徐好多年没感受到这种热闹了,珍藏的老酒贡献出了一瓶,与杜如英聊起了往事。 聊了一阵,杜如英就问:“老徐,你儿子在哪个部队,最近没回来看你么?” 老徐说:“就西北边疆驻扎,有个番号,以前还每周给我打电话,现在说是进了什么保密项目组,好几个月都没联系了。唉,白生了个儿子。好在说是保密项目结束,他就能调去大城市安排一个好工作呢。我这辈子就指望这个儿子了,早知道就不该生儿子,生个闺女养在身边多踏实。” 杜如英好心提醒道:“最近天气不正常,等我们翻修好了房子,你就搬来和我们一起吧。你也别单独开火了,我们买了不少吃喝,一起吃吧。” 老徐摆摆手:“这些年我一个人过惯了,自在,想吃啥自己弄。再说军工厂大门还是要有人守着的。说是撤了编制,好歹曾经是保密单位,万一有什么闪失,我这份责任还在呢。” 杜如英又说:“我今天上午联系了厂里的上级单位,人家说这边就防空洞里还有点东西不能随便让人进去,其他厂区的建筑物和遗存下来的设备,都不重要了。王教授他们搞的课题,就是为了调查这些建筑物能否更新再利用,想来都是要拆了或者重建了。” 老徐却认死理:“话是这样讲,不过现在不是还没有正式动工么?我这还领着看大门的工资呢,不能乱来。等我明年退休,再想着安逸不迟。” 杜如英又问:“防空洞里究竟放了什么?我本来还想带小晴他们参观一下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说不让普通人随便进去。” 一提起这事,老徐又打开了话匣子:“你小时候没去防空洞看么?” 杜如英说:“就防空演戏的时候去过,那会儿我就跟着爸妈哪里也不敢乱跑啊。只记得里面特别大,听爸妈说,还有一个能停飞机的山洞。” 老徐说:“我那时候和几个小子没听大人的话,在里面乱转了许多地方。除了停飞机的机库,里面还有好几个大空间,有大型试验设施。我知道其中一个是给航空设施研发配套生态圈的。就是有个巨大玻璃棚子,里面种了许多东西,还有模拟的日照系统。” 这种东西现在听着已经不稀罕了,可是几十年前,国内航空技术被国外封锁,全靠自研,怪不得保密级别那么高呢。 祁晴一听心中不免惦记上了。如果那种生态圈设施至今并没有拆掉,未来是不是能用作天灾时期耕种的设施呢? 就算目前这个防空洞限制进入,可天灾时期,守着这种设施不去利用,那才是傻子。 027夜探防空洞 当天夜里,厂区内都安静下来的时候,祁晴与莫寻悄悄离开了院子。 杜如英知道他们一定是去看防空洞了,提前给他们说了一下进去大致的走向。其实从附近最近的疏散出入口进去就只有一条路,沿着路走到头,墙壁上画着清晰的指示标记。沿着标记走,就会到达一处大空间。 她当年参加演习就只到过那个大空间。她记得在那里可以领取物资,然后是洗手上厕所,以及哪里不能进入都有标记,除此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祁晴就让母亲留在家中暂时不要跟去了。万一老徐晚上来巡查,或者其他人找来有什么事,母亲还能应付一下。 出入口那里的锁头很容易弄开,莫寻拿了个开锁工具,轻松搞定。那是一道链子锁,他们进入门内,还能将链子再次缠回去,伪装成链子还锁着的样子。莫寻开锁的手艺非常好,开过的锁还能照常使用,一点不用担心穿帮。 进入到这条疏散通道之后果然如母亲所说,就一条路,向下有倾斜没有别的岔路,走到头汇总到一个宽一点的通道,下了几次楼梯,沿着指示标记走,没多远,就进入到了一個大空间。 祁晴和莫寻不止带了强光手电筒,还带了探测装置,能大致定位。结合厂区的布局,他们推测这个大空间还没有到山腹的位置,应该只是一处位于厂区地面之下的汇集空间。 祁晴觉得这里更像是一处地下大会堂。 有一面墙前面砌筑了半米高的舞台,台上的墙壁粉刷的洁白,舞台上方的天花还遗存了很多年前的幕布。这个时候台下虽然没有座椅,不过大家站着或者自带板凳,到这里看节目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老辈子的多功能厅了。 在这处大空间一侧,有男女厕所的标志,祁晴去查看了一下,发现没有水,不过这里以前肯定是通上下水的,排污管道集中之后导入了另外的地方。 她用设备测了一下水平高度,这个大空间在军工厂地面之下十米深,在这里能有上下水,肯定也配套做了排污的管线。她们将来自己地下室那里改造,也要考虑排污的问题,最好接到这个排污管线上。 他们在这一处大空间转悠了一圈,找到了通往其他空间的通路。 这里的确有另外的几扇门,其中两扇都标记着设备间,非工作人员禁止进入。还有一扇看起来就像是其他疏散口,实际用探测设备扫过去,确定这一扇门后的隧道才是向山腹而去的。 祁晴决定先探索去山腹这条路。 莫寻检查了一下这里的门有否电子联控设备,确认只是普通的门,才开了锁。这扇门之后有几条岔路和几处铁栅栏,铁栅栏上都悬挂着军事要地禁止进入的牌子。 他们试探了所有的路,发现几个铁栅栏之后基本是各色物资仓库,里面除了少量桌椅板凳,大多数都空了。 唯一有一个地方与众不同,封着特别厚重的铁门,感觉科技感立马提升了。那门上有指示灯亮着,还有个隐蔽的键盘。 莫寻提醒道:“这个装置是卫星巡查信号锁,估计这扇门之后才是军方以前的秘密研发基地。” 祁晴问:“这种锁你都无法破解么?” 莫寻摇头:“这种装置我只是以前听说过,只有特定的卡或者密码才能开。与现在咱们常用的电子门禁原理不同,天上飞的国产卫星都可能监控到这里,一旦开过锁,就会生成记录上传,很容易触发警报。” 既然防范如此严密,那么老徐当年怎么进入的呢?那时候老徐应该只是半大孩子,肯定不会开这个门。说不定有别的路,或者当初这个门并未锁上。 “算了,咱们今天探索的空间已经足够大了,极寒天灾阶段估计用不上,等极热的时候,咱们搬到那个大空间去也够住了。” 莫寻点头,四下又查看了一翻,在往回走的路上,他突然说道:“我刚才就觉得有点奇怪,后来查看了别处的锈蚀痕迹以及灰尘,现在基本能确定了,那里以前可能是普通门,估计是近二十年才重新建设,装了那种超高防护等级的门。” 祁晴奇怪道:“二十年前军工厂已经解密了,况且咱们今天晚上和老徐聊天,一直没听他说这里有过大的工程。防空洞里如果加了什么设施设备,老徐能不知道么?” 莫寻说:“解密只是厂区那边吧。有可能山腹中依然是保密工程,老徐不能随便说。也有可能山腹中有另外的出入口,之前你也听说了可以停飞机,那一定有飞机起降的出入口。从那边往山腹内运输设备,安装防护等级高的大门,完全能不惊动厂区的人。” “会不会现在那个基地内还有人在工作呢?”祁晴忽然开了脑洞,“若是那样的话,天灾降临,我们躲到防空洞内,也会被他们发现吧?” 莫寻笑了:“也许吧,到时候再看。” “也对,我们先自力更生,轻易不麻烦国家。”祁晴也想开了。 等他们两人从疏散入口离开,原样锁好了链子锁,往自家院子走的时候,没想到还真遇到了老徐。 老徐拎着应急灯,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也没想到深更半夜还有人在外边乱晃,停车一看才发现是祁晴与莫寻。 老徐问:“小晴,你们这么晚还出来压马路呢?” 祁晴脸上一红,羞涩道:“徐伯,我就是晚上火锅吃的有点撑,睡不着,才让莫寻陪我溜达溜达。” 老徐笑出一脸褶子:“嗯,年轻人啊,多运动运动,培养感情也好。山里空气可好了,就是最近天冷,你们还是别在外边停留太久,小心着凉了。” “嗯,谢谢徐伯。”祁晴又问,“您怎么还巡夜呢,厂区不是都没人了么?” 老徐说:“都养成习惯了,以前还有几个老兄弟,倒换着看门和巡夜,现在我年纪大了觉少,睡不着就出来巡视一圈,万一有啥地方有问题呢,亲眼看看没事心里才踏实。” 祁晴好奇:“这还能有啥问题?” “以前主要巡查明火,王教授他们来了之后,有一天有个学生说,他们发现山林中似乎有人偷猎野生动物,他听见了像枪响一样的声音。虽说山里有专门的配枪巡山的护林员,不过万一真有偷猎者流窜到厂区,让我撞见了,我肯定逮住不放。” 偷猎野生动物的人的确可恶,祁晴心说如果自己碰上了也不能袖手旁观。她暗中敬佩老徐的责任心,也没敢正面再打听防空洞的事,怕对方起疑,乖乖与莫寻一起回到了家中。 接下来几天,都没什么大事,只是天气真的越来越冷了。 好在祁晴重点修整的是地下室,也早就放弃了买什么断桥铝合金的窗子加固地面上的房间,总算是赶在厂区也下大雪之前,把地下室整备的差不多了。 此时,地面上滴水成冰,地下室内空气源热泵一开,暖意融融。 028大雪封山了 山外的雪也一直在下,这已经不是几天前那种落在地面就会融化的程度。天气寒冷,雪积满了盘山公路,山外车辆早已经无法再往军工厂这边通行了。 山谷内的厂区也是,夜里开始下雪,到早上的时候一片银装素裹。 王教授带的学生们起初还挺高兴的,在山中居然能有北方雪国的景观,大家打雪仗堆雪人拍照留念,不过很快就发现太阳升起来之后,气温并没有变暖。 高悬在天边灰蒙蒙的日头,就像是纸糊的一样,没有热度。 王教授怕学生们受凉,今天本来安排的野外补测也全都停了,大家就窝在宿舍中抓紧整理图纸。 王教授他们自己弄的小炉子,烧木柴的,虽然有烟气,不过宿舍层高高,门稍微敞开一条缝,冷风没那么厉害,烟气也能排掉。 宿舍楼原本的电力系统是绝对不能接大功率的电器的,幸亏最初王教授他们来的时候自己带了个临时变电箱接上了。现在几台电脑一开,渴了能用热水器烧热水,做饭有小炉子,也算是凑合能过。 老徐的传达室有个带烟囱的大炉子,平时做饭都是在这个炉子上,天气冷的时候火烧的旺一些,整個房间都暖暖的。他也不用什么电器,除了做饭,就是在炉子上煮茶烧水。若是正经入冬大雪,喝茶或者温酒小酌,日子肯定舒心惬意。 可是今年这都已经四月了,山中还下这么大的雪,听广播全国不管南方北方都下大雪了,这就很奇怪了。 老徐不免有点犯嘀咕。好在此前杜如英让孩子们给他送来了不少米面粮油肉蛋奶,说是s市买的,什么高钙高营养的比外边镇上的好,他不好推辞就都收下了,如今堆了小半房间,两三个月也吃不完,就算大雪封山倒也不用担心吃食。 于是老徐就想着,要不给王教授他们送点过去,杜如英之前也给了王宽夫妻一堆吃喝他们倒是暂时不缺啥。 那些年轻学生们都爱喝牛奶,他于是拎起了一箱牛奶,裹上军大衣,戴上了基本就没怎么戴过的**帽出了传达室的门。正想着往1号宿舍楼那边走的时候,却发现厂区铁栅栏门那里有点不对劲。 老徐眯眼看了看,发现是有一条满身是雪的狗子正试图从铁栅栏那里挤到厂区内。那狗子看到了老徐,汪汪叫了起来。 老徐急忙走过去,这次他看清了,这条狗子不是护林员李广发的土狗大黄么?狗子身上还有项圈和一段狗绳子,不过李广发去哪里了? 大黄狗一口咬在老徐的军大衣上,扯着他就往外走,看起来很焦急的样子。 老徐猜测,会不会是大雪路滑,李广发遇到了什么危险摔在哪里了,狗子就跑来军工厂这边找人帮忙? 老徐打开栅栏,安抚狗子道:“大黄别急,我和人交代一声,就跟你过去。” 大黄似乎听明白了老徐的意思,松了嘴,乖巧跟在老徐身边。老徐于是快走几步将手里的奶箱给到王教授那边,顺嘴说了一句:“我的老朋友护林员李广发可能出事了,他的狗跑来报讯,我跟着狗子去找找。” 王教授一听有点不放心,关切道:“要不我让几个男生和你一起去吧?” 老徐说:“不用,你们学生金贵走不惯山路,下这么大雪,都别乱跑,免得着凉了。我去去就回,万一真有事再打电话喊你们。” 王教授点头应了。 等到了中午,王教授注意到老徐那屋子似乎一直没人,有点不放心,赶紧拨打老徐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之后竟然关机了。 王教授立刻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老徐一时不方便接电话,那完全可以先不接,方便了再回电,为什么关机呢?他心中存疑,也不敢贸然带着学生去山里乱走,就去隔壁找了王宽夫妻,让他们联系一下杜如英,看看要不要一起找找老徐。 祁晴接到电话,和母亲一说,母亲立刻就有点着急。老徐年轻时身体硬朗,不过如今也是六十来岁的人了,大雪天出去手机又关了,万一事磕碰摔倒了,怎能不让人担心? 莫寻说道:“你们别急,我出去找找。我以前学过追踪,雪天找人有点技巧或许比瞎找容易一些,我去看看。” 祁晴拿了两个步话机给他,叮嘱道:“山里信号不好,雪太大,还是用这个联系吧。” 莫寻点头,感慨:“要不是这么大的雪,其实可以飞无人机找找看,效率更高。” 祁晴叹气:“我能买到的最高级的无人机也只是民用的,对天气和环境要求都比较高。你说军用的是不是能在恶劣天气里照常飞?” 莫寻点点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带上了一根电棍,还拿了一把剔骨刀插在了靴筒里。他出门前叮嘱道:“此前听老徐讲过有偷猎者,伱们自己小心一些。不是熟人,别给开院子大门。” 祁晴说:“嗯,我晓得,你也注意安全。” 莫寻去了宿舍楼那边,王教授和王宽都说跟着一起出门找老徐,莫寻就说道:“我会点拳脚功夫,体能好,我去就行,你们跟着反而拖慢速度。你们将厂区的大门和宿舍楼门都锁好。我回来自己能翻墙进来,别人叫门,你们不认识的一律不能开。” 王宽一脸迷茫。 王教授却听出了端倪,问道:“难道会有什么危险么?” 莫寻说:“你们不是说怀疑有偷猎者么?这么大雪,若是真有坏人估计也困在山里了,就怕他们会来厂区这边捣乱。” 王教授应道:“好的。” 莫寻又给他们留了一部步话机,说道:“我和祁晴还有你们,有三部步话机,轻易别出门,万一去哪里都知会一声。” 交代完,莫寻离开了宿舍楼,快走几步到了厂区大门外边,拿着老徐锁大门的那个棍锁把铁栅栏锁好了,这才循着已经有点模糊的脚印往山里而去。 雪越来越大,一开始一人一狗的脚印还能分辨,后来就越发模糊了。直到一片林子边上,没了脚印,却多了一些拖拽的痕迹。 莫寻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他顺着味道,很快就发现了被射钉枪打死已经凉了的狗子尸体,然后他看到不远处护林员小木屋那边冒出了炊烟。 听王教授说,这只大黄狗是护林员李广发的,如果李广发没出事,怎么可能将自己的狗子尸体随便丢弃在外边? 他的眼里渗出寒光,希望护林员和老徐还活着,否则就只能让那些坏人陪葬了。 029一伙子恶徒 吕彪喝了一口酒,和两个小弟继续吹牛皮:“老子当年抢金铺的时候,你们两个还撒尿和泥玩呢,会用那些高科技的设备有什么好显摆的?现在大雪封山,你们那破航模能飞,手机有信号?能叫来外卖?还不是指望老子抢别人的东西养你们。” “不,不是航,航模,是,是,无,无人机。”黄毛一着急就有点口吃,不过他自认为正经在技术学校学过两年技术,会摆弄无人机,也懂得一些电器修理。他以前是顶瞧不上吕彪这种只用蛮力的人。 黄毛的好兄弟光头拉了他一下,不让他继续和吕彪呛,自己陪着笑脸点头哈腰,嘴皮子利索地不断说奉承话,给吕彪顺毛。 这年头赚钱不容易,光头大冷天招呼兄弟跟着这个中年大胡子进山,还不是为了他说的藏在山中的金条。 他们自认为准备的齐全,带了指南针和金属探测器,还有无人机,自诩现代化武装。没想到在山里转悠了十来天,补给都耗尽了,金条也没找到。现在又赶上了下大雪,吕彪肯定气不顺。 光头可知道吕彪不仅抢过金铺,手上还已经有过人命了,是個穷凶极恶的逃犯。光头担心黄毛本来就不会说话,吕彪又是火爆的脾气,两人千万别窝里斗,那就不划算了。 好歹熬到雪停,找到了金条再散伙。 光头现在就是后悔,出门没看天气预报,这什么鬼天气,四月了还下大雪,哪里有冤情么?动物也都不知道在哪里猫着,饿的他们只能来找护林员了。 其实他们一开始是伪装成入山采集标本的背包客,可是语气神态和做贼心虚的本性让他们被护林员识破了。护林员认出来吕彪居然是十年前抢劫杀人的通缉犯,他们也只能先下手为强。 护林员有一杆枪,不过他们知道护林员轻易不会开枪打人。他们也有武器,匕首和射钉枪,他们还人多势众。吕彪更是下狠手,直接就用刀捅了护林员的肚子。没想到护林员养的狗挣脱了绳子跑了。 那狗不仅跑了,还带来了一个老头。 如果依照吕彪的性格,定然拿护林员的枪给这老头来一下,以绝后患,却被光头死活给拦住了。他怕山里还有别人,一听到响枪,保不齐又惹来麻烦。 来的老头比护林员年纪还大,他们三个拿着凶器埋伏在暗处偷袭,胜券在握。 结果狗子吠叫起来,冲着拿匕首的吕彪冲过去,光头和黄毛一看藏不住,索性举着射钉枪和铁棍子都冲了出来。 射钉枪打狗,近距离准头还不错。吕彪甩开死狗,又扑向老徐。三人打一个,老徐的头被打破,双拳难敌四手,顿时昏死过去。 吕彪让光头和黄毛将这两个受重伤的人剥了外衣扔到雪地里,他们可不能当杀人犯,谁让这俩人管闲事,自己失血过多或者冻死,那就不关他们的事情了。 看着大雪将那两人埋没,这三个恶棍鸠占鹊巢,在护林员小屋内围着炉子吃吃喝喝,自认为这么大雪天再不会有人找上门来。 吕彪喝到兴头上还说:“光头,你去将那黄狗尸体找过来,剥皮煮着吃了吧。老子好几年没尝狗肉了,扔路边便宜了那些野兽,还不如咱们自己享受一把。” 这么冷的天,光头可不愿意再出屋。他堆着笑说:“吕大哥,那老狗的肉肯定不好吃,屋子里这不是还有好些腊肉和牛肉干么?” 吕彪正要骂光头,忽然心底升腾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就仿佛是被什么野兽盯上了,不寒而栗。 当初他与人合伙抢金铺,他就是凭着这种对危险的直觉,提前跑路,才没有被一窝端。现在那一票兄弟还在牢里蹲着,而他不敢贪多,当年只带了一包有标记的金条跑路,也不敢乱花,就埋在这片山中,等风头过了再取出来发财。 他是把金子藏入了一个铁盒子里加了锁贴了符,寻了一处很有特色的山中瀑布,在瀑布后面的一个小洞凿了开,塞入铁盒子,再原样封堵好了。 而后他隐姓埋名一直在周边几个镇子上打零工,很耐心等待十年,从未听说过谁发现金条,也没人识破他通缉犯的身份。 没想到再次入山,找到原本埋金子的位置,周边山石树木都没有问题,只不过瀑布已经没了,瀑布之后被水流腐蚀的那些天然的洞也不见了。 山壁完整的就像是用混凝土浇筑伪造的一样,哪里还有他当初埋金子的洞? 他又怕是自己记混了,恨不得将整座山里有瀑布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能凿开看的缝隙都凿了,毛都没找到,就活见鬼了。 找金子不顺利,如今,他少有的胆寒又是因为什么?明明周遭听不到任何异常,如果有野兽或者其他人靠近,在这么大的雪天向着木屋移动,总该有动静。 吕彪心里发毛,却让光头去看:“那谁,你们趴窗户往外看看,我总觉得附近有危险。” 光头就说:“黄毛你看看,伱不是一直说自己52的视力,眼神特别好么?” 护林员的木屋只有朝南的一扇窗子,单片玻璃,靠近了就能感受到外边的寒风。屋里太暖和,玻璃上都是哈气,黄毛走过去,拿衣服垫着擦了擦玻璃往外看。 黄毛眼睛好,胆子却很小,玻璃擦干净差点吓得尖叫。玻璃上的确有东西,是那条死狗,它的头就趴在窗外往屋里看呢。 “哥,哥,狗,那,那,那条狗。”黄毛已经说不清楚话了。 吕彪一看酒气上涌。那狗死的不能再死了,脑门上的钉子还在呢,这绝对有人捣乱,把狗的尸体弄过来堆在窗边吓唬人。 吕彪拿起枪,裹好了衣服就要开门。国内是禁枪的,除了特殊职业有佩枪,一般人连真家伙都没见过。他自认为有枪在手,七步之内他就是老大。 光头却劝到:“吕大哥,小心外边的人也有枪,咱们别开门,这么冷的天,先冻死他。” 吕彪笑了:“老子才不怕呢,正愁没有下酒菜。那人若是有家伙,怎么会弄条死狗摆着吓唬人?” 牛皮虽然吹出去,他还是躲在门板后拉开了小屋的门。 冷风从外边灌进屋内,光头下意识抱头躲在了一个柜子边上,黄毛也身子一矮蹲在墙角。 吕彪没看到脚印痕迹,等了片刻,真的听不到任何动静,酒气壮胆,站到门口,端起了枪,向着外边呼喝道:“是哪里来的兄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有胆子吓唬人没胆子露脸么……” 他话没说完,就觉得后颈剧痛,向前扑倒在了雪地中,原来危险来自脑后么? 030苍天饶过谁 光头缩在柜子后面,只见从房顶上下来一道黑影,身法诡异悄无声息一下子“飘”进了木屋,也不知道是人是鬼。光头吓得汗毛倒竖,还没来得及出声提醒,人就失去意识了。 黄毛是看清了有人从房顶上下来又进了木屋,他也妄图撒腿往木屋外边跑,可惜他的身体僵硬的无法移动,呼吸之间,那个黑影就放倒了光头,然后扑向了他。 等黄毛他们再次恢复意识,全身又痛又冷。 之前裹在身上的厚羽绒服早就没了,大雪天他们几个最多就穿了个短袖背心,现在已经冻在了皮肤上。 他们每個人都背靠一棵树坐着,彼此能看到对方,也能看到自己的腿往前伸直,他的手臂被反绑在树后,腿没有被绑着,却已经断了骨头且被划了一道口子,冒出来的血已经冻成了冰。 黄毛先看到离自己比较近的光头,对方萎靡不振。 黄毛缓了一口气,问:“大,大,哥,这,这是怎么,怎么了?” 光头颓然道:“被高手点了,等死。” “吕,吕大哥呢?” “比咱俩惨,咱们只是断腿,他好像脖子下面都动不了,也不能出声了。”光头的声音中满是惊恐。 黄毛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他看到了更惊恐的事,忍不住就尿湿了裤裆。 他现在有点恨自己眼神太好了,雪地里有几头比他们弄死的狗更大的狼在靠近。 它们一开始很小心,害怕是陷阱。但是血腥以及尿骚味彻底引出了它们的凶性,它们饥寒交迫,一大家子等着喂呢,纷纷加快了脚步,准备饱餐一顿。 莫寻在木屋之中给护林员和老徐包扎好伤口,按摩他们冻僵的四肢促进身体血液循环,终于将两人的命抢救回来。 他听见林子里传来几声惨叫,心中冷哼,没去理会。 步话机内传来了王宽的声音:“莫寻,我已经把大切开到你说的那条小路边了,我看到了半山腰的小木屋,要我上去帮你一把么?” 莫寻说:“上来吧,小木屋太冷了,我们要将伤者带回厂区才好养伤。” 莫寻与王宽两人,一人背一个,将两名伤患带回了大切车上。王宽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受伤了?” 莫寻说:“应该是偷猎者,先袭击了护林员又打伤了老徐。我找到那个屋子的时候,他们就一个同伙在,别人不知道干啥去了。我说我报警了,那人就跑了。我也不好追,救人要紧。” 王宽忧虑道:“这么说有好几个坏人还在林子里?那万一流窜到了厂区袭击别人怎么办?” 莫寻说:“肯定有好几人,幸好我拿到了护林员的枪。我让你把老婆孩子安置到祁晴那里,再开车出来,你照做了吧?” 王宽憨厚点头:“那当然了。我还劝着王教授他们,也都先别住宿舍了。大家集中在一起,互相有个照应。你们那个院子有围墙,还装了监控,看着更安全一些。王教授应该是已经在收拾准备带学生们搬过去了。” “那就好。”莫寻之所以隐瞒实情,说坏人还在逃,就是想借机把人集中到一起。再者这伙坏人的确不像是普通的偷猎者,其中一个没记错的话就是在逃的a级通缉犯,万一与外边犯罪团伙有联系,他们还是时刻警醒一些更稳妥。 莫寻和王宽将伤者带回别墅的地下室,他又对祁晴说道:“我再去护林员小屋那里看看,找寻坏人的线索,那边也有一些物资,不能给坏人留下,我先都拿回来。” 祁晴担忧道:“你报警了么?” “我已经报警,不过警方说要等雪化了才能进山调查了。”莫寻顿了一下,试探道,“如果警察一直顾不上管这边,咱们遇到了那几个坏人,伱想怎么办?” 祁晴眨眨眼睛,像是早就猜到了莫寻的心思,一本正经说道:“大雪天,山里失踪个把人不奇怪吧?咱啥都不缺,也不在乎活捉通缉犯的那点赏金。” 莫寻立刻理解了祁晴的意思。没想到这个看着文静的姑娘还和小时候一样,黑芝麻的汤圆,看着白切开都是黑的。这挺好的,如果她是圣母小白花,在天灾世界里就危险了。 她说的对,极寒天气中怎么能不死人呢?他这就回去看看那些社会渣滓,如果还没被野狼啃死或者冻死,那就送他们早点投胎吧。 莫寻离开之后,祁晴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全,反而有点担心那些坏人了。看莫寻那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她十分确信,坏人怎么可能从他手里逃走呢? 那些坏人多半已经被莫寻弄得无法自行移动,堆在哪里等死。莫寻这次去护林员小屋收拾有用的物资,顺路可能就把那些垃圾处理了。 不过看破不说破,祁晴打算顺着这样的借口,正好将大家都集中到她的地下室来。 这几天,宿舍楼那边凑合着勉强能住,可是温度会持续下降,当积雪堵住大门,王教授他们再想搬过来就难了。 现在王宽夫妇带着孩子,王教带着学生,老徐还有那位护林员都安置在了温暖的地下室内。她提前就给大家规划好了相对私密的空间。 改建的时候,祁晴已经把地下室分割为卧室区和公共区域两大块。 公共区域包括厨房、餐厅、娱乐、健身空间和分开男女的两个卫生间,两个沐浴间,以及带锁的库房。 卧室区域隔出了七间带门的房间。提前就拆来了宿舍楼里不用的高低床,安在了这边。也弄了些桌椅板凳,每个房间还摆上了两个空的整理箱,可以存衣物和生活用品。 大卧室能睡四个人,小卧室可以睡两个人。 祁晴和母亲住一个大间,里面的家具也多一些,还有从s市带来的梳妆台等等老物件。毕竟这是她规划的空间,肯定要给自己和母亲留下相对最舒适的环境。 王教授他们四男一女住一大一小两间,王宽夫妻带着孩子住一间大一点的,受伤的老徐和护林员老李安排在一个小间。莫寻自己住一间。 还空了一个小间备用。这个小间本来是给王教授留的,没想到王教授坚持和自己的学生住一起,不想多占用资源。 现在王教授他们不仅把自己的东西搬了过来,还帮忙把老徐那边的常用生活物品,也都给拿到地下室这边了。 学生们并没有想太多,王教授却似乎琢磨出一些端倪,私下找到祁晴和杜如英,关起门来说话。 王教授眉头紧锁地问道:“你们是提前就已经想到这一天,为我们留好了房间么?” 祁晴解释道:“这还是您说的,全国天气不正常,我就想大冷天的,翻修地面上的房子已经不赶趟了,还是把地下室收拾出来住着暖和。至于房间啊,地下室那么大,我妈说不如做成民宿多弄几个卧室,以后招待朋友来,也是个独特体验。” 王教授点点头,似乎是信了,也可能是接受了这样的说法,没有继续问。他很认真地道谢,又说道:“需要叫我们帮忙直接说。看这种天气,十天半个月我们也无法离开,要叨饶你们一段时间了。” 祁晴微笑:“您客气了,如果您或您的学生有空,不如每天晚上开一场讲座,我们也涨涨建筑规划方面的专业知识。” 王教授眼中的焦虑之色淡了一些,爽快应道:“没问题。” 031内部分工明确 祁晴从那些预言梦中明白了一个道理,无条件给别人恩惠,以及一下子给的太多,反而容易滋生不平等的感觉,日久双方都会产生不健康心态。要么过度依赖,要么扭曲变坏。 预防的方法是让彼此都有所求,达到某种利益交换,而不是单方面付出。 她如今有丰富的物资,提供了温暖的庇护场所,但是别人也通过自己的劳动付出,获得了认可,提供了不能取代的价值,这样大家才能住的安稳,少些不平衡。 尤其知识分子,普遍有骨气,被别人施舍得到的和自己劳动换来的,意义不同。所以不止是搞讲座,祁晴还打算弄个排班表,大家各选任务,轮流做。 比如做饭、照顾伤患、打扫卫生、盯监控、教小孩子读书……天灾期间有太多的事情,不是祁晴自己能忙得过来的,人多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莫寻从护林员小屋那里搬回来不少物资,基本都是能存放许久的干货。他私下对祁晴说:“护林员的枪先放我的房间,等那位大叔醒来,再还给他。” 王宽也知道枪的事,不过他绝对信任莫寻,见他们没声张也就没多问。 当天下午清醒的众人一商量,都支持了祁晴的提议,大家既然暂时住在一起,那就各展所长分工合作,轮流承担起必要的工作。 打扫卫生这种谁都能做的就排好班,照着计划表来。照顾伤患也本着多人报名轮流来的原则。 教小孩子读书由王教授带着四个大学生轮流上场,多对一精英辅导,各自教個擅长的科目,语数外,音体美等等绝对比普通小学师资力量强。 负责做饭的由杜如英带头编组排班,杜如英带着祁晴算一组,徐丽娟叫上了王教授组里那个女同学冯珂,王教授则自称厨艺达人喊了自己的“亲传”男弟子董庆,三组人每组负责一天的餐饭。先轮过一回,票选最佳组合固定为做饭小组。 虽然祁晴知道莫寻的厨艺更好,可是莫寻会的技术太多了,而且很多事只有他能做,做饭这样替代性比较强的工作就不让他参与了。 莫寻和王宽两个,以及王教授的另两个男学生齐河与凌雪松,暂定为安防组。莫寻和王宽当初埋设的管线和隐蔽设备,两人可以轮流各带一个男学生上到地面上巡查,一是检查有无可疑人员的踪迹,另外最重要的是及时扫雪排除隐患。 没有轮到去外边的两人则主要盯监控,其余没有主要任务的,就轮班确保昼夜都有人盯在监控前面。 这时大家才发现,祁晴这里的监控由四张32寸大屏组成,二三十个窗口同时显示出了许多点位。不止是这个小院子里里外外,还有厂区大门,甚至连进入厂区的隧道口那边也有影像。 爱好电子产品的凌雪松惊愕道:“莫大哥,你们这套监控相当高级,远在隧道口那个肯定不是有线传输,是用中继信号装置对吧?” “嗯,那里确实有单独的隐蔽信号装置。另外就是以咱们这个房子为核心,方圆一公里范围都有无线信号覆盖,大家上网用无线就行。” 凌雪松运指如飞,又敲开了几个界面,客气请教道:“这里,你还做了卫星信号频段整合,以及收音机调频,数字模拟信号等等。这系统简直太帅了。就算外边手机信号有什么问题了,咱们也不用担心,这么多渠道能对外联系。” “有备无患。就算外网断了,咱们的局域网也要畅通,要不然怎么玩耍呢。”莫寻故作轻松。 在这几个年轻学生中,凌雪松专业课成绩一般,不过对于网络和电子设备,他有一定基础,悟性也不错。莫寻打算再观察一下这个学生的心性,确认没问题就将网络维护的一些事情都教会他,盯屏幕这么废眼睛的事情有壮劳力不用白不用。 新一代大学生们其实还是很宅的,下大雪不能出门,只要网通,人的精神就在。别看他们四肢运动能力有限,手指敲键盘的速度绝对能快到看不见影子。局域网一通,大家没事来几把游戏竞技消解压力,其实也是一种自我调节的方式。 当然莫寻不会让这些学生们沉迷游戏,他针对每个人当前的身体状况都做了一套健身方案。 祁晴当初没有买大型的多功能健身设备,只准备了一台可折叠的跑步机,以及杠铃等力量型基础器材。翻修地下室的时候,用钢柱、钢管做支架,莫寻顺带着利用这些富裕材料自己焊了个多功能组合健身装置。套上了绳索,推拉等等无动力的、更科学的健身动作也都能做了。 在锻炼健身方面,莫寻绝对是专家,提供的方案让大家由浅入深都能坚持下来。就连小朋友王禹的术后恢复锻炼也都排上了,还交给他一个光荣的任务,就是监督大人们完成自己每天的运动量。 王禹自从接受了这个“艰巨”的监督任务,就换上了一脸小大人的模样,特别负责地把每个人每天要做的运动内容都总结在他自己的小本本上。字不会写没啥,他可是会画火柴人简笔画的,连写带画做辅助,地下室内10个大人一个没落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想偷懒耍滑那可不行,男生每天至少10个引体向上,50个俯卧撑,可以分组来,不过差数赖账可不行,不出门巡视的轮流上跑步机每人至少40分钟。女生跑步跳绳各种柔韧和力量训练也不能马虎。 唯一能享受优待的是杜如英,她今年六十一周岁,高强度的运动不太好做,瑜伽和快步走还是能坚持下来的。 所以每天最热闹的就是健身区,那里总是好几个人做各种运动。其次热闹的时间段就是晚饭后,大家围坐在一起聊一聊过往的经历。 当然,王教授的讲座,以及大学生们科普一些他们自己掌握的小知识点都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内容。 所有人基本上都讲了自己的一些事,只有莫寻,每次问到他,他都说让别人先讲,最后还是祁晴解围,说他比较内向不想讲就不讲。 其实祁晴隐约猜到了莫寻过去的经历绝对不简单,就凭他会的这些技能,根本不可能是他对别人说的,什么通信工程毕业去海外做了几年项目这么简单。他学的恐怕不止通讯工程,做的项目也不是普通什么架基站,当个安防主管那种。 很快,大家就适应了住在地下室的生活,而那两位伤患李广发和老徐也在第三天终于转醒了。 032山外的消息 护林员李广发没有伤到内脏,此前是在冰天雪地里冻着失血也不多,莫寻缝合技术不错,伤口处理及时也打了消炎药,他醒来后精神逐渐好转。 老徐是被打破了头又磕在地上,肋骨还被那些坏人打断了两根,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又是六十多岁的人了,恢复的比较慢,脑袋也时不时就痛一痛。 好在年轻人轮番照顾,他们没事就在床上躺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精神了就下地站站走走。地下室内温暖如春,比他们此前单住在传达室或者护林员小木屋可舒服多了。 不过当两人得知那伙匪徒跑了,心头还是一紧。 莫寻将李广发的枪还到他手上,说道:“李大叔别担心,枪在,他们顶多有一两把刀子而且没有什么厚衣服。外边下了三天大雪了,天寒地冻,他们没点保暖的东西敢出来瞎溜达,肯定先冻死。” 李广发惊愕道:“外边真那么冷?” 莫寻拿了个笔记本电脑过来,播放了一下这几天去外边拍摄的视频,到今天早上,院子里的雪都有一米深了。 老徐也凑过来看了看,一脸难以置信:“在你们这屋里这么暖和,我还以为外边雪早就停了呢。这都是四月初了,山里从来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都赶上东北了。” 莫寻却苦笑:“这是院子里的雪,还算浅的。院子外边的雪,如果不扫,都一人多高了,这是罕见的天灾。” 祁晴家这处小院子,由于地下室使用了空气源热泵,维持着20度左右的室内温度,正上方的土壤温度也比周边高许多,积雪落在院子内是会化开的。 每天大家还在最暖和的时候扫雪,所以积雪基本只是一晚上的量,而且很蓬松,比较容易扫掉。这座小院外边可就没这么好的情况了。最近这些天白天最高气温也不到零下十度,夜里就更别说,雪都没有机会融化,一层层往下压,越冻越结实。 祁晴那辆大切和家用小轿车就是停在院子里“暖和”着,才没有被冻成冰坨子,维持着稍微收拾一下随时都能发动开走的状态。 王宽夫妻的大货车体积太大开不进院子,当初就停在了教学楼那里的门洞内,上面有教学楼的骑楼挡着风雪。莫寻早就带着王宽提前给车子做好了防护,用剩余的建材和保温材料将驾驶室等部件都包了起来,至少目前车还没有被雪埋。 莫寻又给展示了几张外边的照片,老徐和李广发彻底相信了这是罕见的天灾,不免暗中庆幸,亏得他们被这些年轻人救了,还住进了这么温暖的地下室。这若是自己在外边单住着,岂不是早就冻坏了。 这两位都不喜欢玩手机,没事就打开收音机听听广播。 原本地下室广播很难收到信号,莫寻此前特意架设了线路,手机号和广播信号都很清晰。这三天虽然雪一直在下,不过各种信号都还有,说明各地政府和相关部门也都在全力抗灾。 听到国家电台和地方台都在播放全国大范围遭遇雪灾的消息之后,他们关心的重点已经不是自身的安危,而是其他挨冻的百姓。 他们想着要不要让年轻人帮忙,通过网络汇款,给其他受灾的地方捐点钱。虽然他们的薪水微薄,可平时也没有什么花销,孩子们都长大了不在身边也都能自己挣钱,他们留着那些钱有什么用呢。 杜如英若是没有做预知梦,她的第一反应也是往灾区捐钱。可是梦中经历天灾的场面让她明白,很多问题不是钱能解决的。 她自己纠结了几天,实在是憋着难受,就关上门与祁晴念叨:“现在的状况是预言梦兑现了,极寒之后或许还有其他的天灾,我们要不要将消息上报给国家?” 祁晴不是圣人,会自私会怕死,会担心自己变成吹哨人将经历更不可控的未来。她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妈,这事我想和莫寻商量一下。他以前是给国家办事的,说不定有门路,可以稳妥的传递消息。咱们私下里上报的,没人信,还容易变成谣言被坏人利用。” 杜如英点头:“你说得对,你和莫寻商量吧。我看他是个心眼正又有想法的,妈上岁数了,很多理念跟不上时代,就不瞎指挥拖你们后腿了。” 祁晴与莫寻私下里商量完,莫寻说:“我给我以前的老领导通个消息,他对我很信任,不会问信息来源,但会重视起来。你们就放心吧。” 祁晴当然放心莫寻,不过她怕其他人有不好约束的念头,就问:“那些学生们最近没什么想法吧?我看他们心态都不错,网络能用他们就都跟没事人一样。” “我此前以安全为由给大家做过宣讲,目前不让他们拍照地下室的照片,最多只模糊说自己在附近镇上的民宿内住着,不能说在军工厂里。” 祁晴好奇:“他们能那么听话?” 莫寻笑道:“方圆一公里范围内出去的所有信息我都有监控,智能筛查设定好的词,一旦出现泄露咱们这里真实位置和情况的信息,都会被自动替换或被打码。不过大家都挺听话的,那几個学生更是只说课题的事情,和他们家里都没讲具体住哪里。” 祁晴相信一开始秩序还是能够维持的,时间一长,各种问题还是会出来:“他们现没觉得要住很久,自然能瞒一时。等着外界情况越来越糟糕,他们未必能守得住秘密。” 莫寻说:“在你的预言梦里外界电力和通讯迟早也会被影响对吧?到时候不用我断网,估计常规的信息渠道也都没了。” 得益于山中特殊的温润气候,最开始几天,每天中午最暖和的时候,大伙还能爬出地下室,走到院子里扫雪,顺便活动筋骨。 不止是院子里的积雪和小二层那边的积雪,院子大门和一些可能压垮围墙的积雪、门前道路上的积雪,大家都有余力扫清。 上房顶维护卫星天线那种需要敏捷身手的技术活就是莫寻承包了,其他地面上的,扫雪到指定位置,检查各处监控线路有否损伤,需要的就是好眼神,只要不戴眼镜的人做起来都不困难。 不过大家每天出门“放风”的时间越来越短,因为雪一直时断时续下了十来天了,白天的气温始终徘徊在零下十几度。天气太冷,穿多少出门也不能久留,热水泼出去都成了冰碴子,扫雪的范围就越来越小了。 这天,莫寻用来给老领导发消息的那个加密邮箱终于收到了一封回信。 033一个临时任务 这封发到加密邮箱的邮件,字面上看起来就是老领导让他安心“退休”生活,不必操劳。实际上信的格式是用了加密函的形式。 莫寻按照以前的工作手册逻辑,很快破解了加密函,除了老领导回复已经将天灾的事情汇报给相关高层之外,竟然还有个任务,临时征召他维修金簋基地内的设备。如果他接受任务,老领导才会发给他更详细的任务指令和资料。如果他不方便接受任务,也有权力拒绝。 莫寻此前给老领导说过他搬到了军工厂这边以及同住人的情况,而此时老领导发布的任务肯定考虑到了他的可达性问题,毕竟全国范围都遭遇了大雪极寒天气。 他立刻想到防空洞那扇大门之后,会不会就是金簋基地?现在任务需要找外人去维修那里的设备,说明那里暂时无人值守? 他没有立刻回复邮件,而是私下与祁晴商议:“以前的老领导已经接到我发的提醒了,天灾的事情国家高层应该会有专门的团队接手研究。不过老领导委派了一个任务,你觉得我是不是要做?” “为啥问我商量呢?”祁晴有点不理解,在她看来,莫寻本领高强,所谓被她雇佣的关系,只是莫寻想合法帮助她的理由。 莫寻眼中闪动着一点小情绪,说道:“你如果觉得危险,或者担心我,会让我去做那个任务么?” 祁晴一本正经说道:“首先我对你的过去根本不了解,我无法做出合理的判断。另外如果说担忧,我肯定会担忧你的安全,但我更相信你的能力。你想接任务才来问我,因为伱有把握。你若是没把握,大概不会让我知道这些自寻烦恼了,对吧?” 听了祁晴这番话,莫寻豁然开朗。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原来底层逻辑是这样的,祁晴想的这么通透。祁晴尊重他的想法,肯定他的能力,同时摆明了她的观点。祁晴一向如此,并不过度依赖谁,这就让莫寻很放心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那我就接下任务了,接了任务,我才能预估做完的时间。你到时候帮我打掩护吧,我不想别人知道我去做什么了。” “没问题。”祁晴痛快答应,忽然又问,“你怎么不问我算一卦,看看你未来的吉凶?” 莫寻笑了,说道:“有危险你一定会告诉我的。” 祁晴最近都没做梦,也就无法预料是否还有危险。不过若她真的在乎莫寻,他若真有什么危险,她也能梦到他吧?其实最好一直没有梦,她的那些梦都不是什么好事呢。 次日一早雪停了,天气却还阴沉着,温度在零下十五度左右。莫寻找了借口出门,说是就在附近巡查线路,大约中午回来,若是延后,给他留午饭。 几個年轻小伙子都与莫寻一起搭档出门做过巡逻的活,知道莫寻的体能与身手比他们好几倍不止。他当初带人一起巡查,无非是让大家熟悉都有哪些位置要看,现在的大家对他单独出门那是绝对放心的。 莫寻出门前后这段时间是祁晴负责盯监控,她看到莫寻按照常规巡查路线绕了一圈之后,以极快地速度进入了院子外路边那个防空洞出入口。 果然,莫寻要做的任务与防空洞内隐藏的基地有关么? 祁晴并未声张,如常组织大家按部就班锻炼和生活。 经过几天比拼,大家一致票选认可了王教授与董庆两人的厨艺,他们做的饭菜咸淡适中兼顾了南北的口味,而且速度很快,厨房收拾的也干净,于是一日三餐就被他们包揽了。 祁晴能腾出手来做更多的事,趁着外网还在,她一直关注着全国乃至全球的异常事件。这里的异常不止是天气问题,还包括了一些疑似异能才可以做到的事。 祁晴也搜了与四叶草相关的网站、论坛和报道图片。她惊愕地发现,四叶草的英文词条在海外网站上出现的频率比国内高很多。国外知名的水果手机的app商店,四叶草交友app最近一周下载量飙升。那个交友app的图标与当初许前程手机上那个如出一辙。 祁晴平时上网学习都在自己房间,求个隐私外加清净。这些天相处,别人也知道她的习惯,轻易不会来打扰。此时,她的房门却被敲响了。 “祁晴,是我,冯珂。” 祁晴开了门想将她让进屋里。 冯珂瞥见杜如英在房间内读书,就轻声说:“要不到我屋里去说吧,我那里就我一个。” 祁晴点头,随着冯珂去了她房间。 这些天相处下来,祁晴发现冯珂是个很乖巧聪明的女孩,也很懂得察言观色,做饭和打扫卫生各种事都拿的起来,没有娇小姐的做派,任劳任怨。 据说她家很重男轻女,她从小就要包揽家中所有家务,家里人都对她说,将来她一个女生要依靠家里和弟弟撑门面,她学习再好不如找个好男人嫁了。 所以她一边给家里当牛做马,一边努力读书,以全班第一的成绩考上县里重点高中的时候,家里却差点让她辍学,逼她与隔壁村的一户人家换亲,为了给她那个干啥啥不行游手好闲的弟弟提前找个媳妇。隔壁村那户人家有个傻儿子,女儿却生的漂亮。 还是县里的高中给减免了学费和住宿费,校长老师和村长一再来冯珂家做工作,他们才勉强同意让她及继续读书。不过说了高考之后若是落榜,她就立马嫁人。倘若考上了,也要自己筹钱去读书,家里不仅不出钱,将来她工作赚钱,工资还要上交家里一多半,帮衬弟弟在县城买了房才行。 冯珂给大家讲这些糟心事的时候,众人无不唏嘘。这都21世纪了,怎么还有如此封建的思想。其实冯珂早已经走过了这段心路,想的通透,语气也很平和。她明白要尽快脱离这群吸血亲戚,自强自立。 她大学故意考在远离家乡的某直辖市大学,户口也迁到了大学,办成了集体户。家里人很无知,直到她手续都办完,拎着行李独自踏上了去大学的火车后,才发现已经没什么能拿捏她的。 她本科毕业考上了t大的硕士,所有的寒暑假都跟着导师出门做项目,绝对不回家。上大学打工才买了人生中第一个手机,手机号码自然不会告诉家里。 她还特意拜托了高中的校长和老师,让他们隐瞒了她就读的学校名称,免得爸妈跑去学校闹事。 这个有勇有谋的姑娘讲完了自己的事,不仅得到了同情,也收获了大家的钦佩。读书改变命运,她不曾屈服原生家庭,努力抗争,也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一直到现在读研二了,她并未受到家里骚扰。 祁晴是打心眼里喜欢与这样的姑娘做朋友。 不过今天,关上了房门,冯珂突然一改往日的坚强冷静,满脸忧虑问道:“祁晴姐,这场天灾是不是会持续很久?我有点担心我高中的班主任。他已经退休了,前段时间带着妻儿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那个森林公园内旅游。今天他发消息说,他们还被困在度假村,那边情况很糟糕。” 034隔山度假村 祁晴问道:“是你提过的那位阮老师是么?” 冯珂点点头:“就是他。如果没有他,我不可能读高中,估计早就嫁人生娃,变成我讨厌的样子了。高中三年,他和师娘无微不至照顾我,我将他们视为再生父母,至今仍然每月都会打电话问候他们。 上次联络我才意外得知他们居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金山度假村旅游。我此前还想请一天假找个顺风车去那个度假村看看老师呢。毕竟我离开家乡那么久从没回去过,也只是在微信视频里见过老师,很久没有见过真人了,我很想念他们。” “金山度假村那边是什么情况?” 冯珂说:“刚开始下雪的时候,度假村那边有两个旅游团,开着好几辆大巴把大多数人都拉走了。现在度假村里只有一些自驾的散客和工作人员,一共二十二個人。阮老师夫妇带着初中毕业的女儿,是与朋友一共六个人,开了一辆面包车去的度假村。但是他们的车出了问题抛锚,一时也走不了就留下了。现在想走却没有厚实的衣服,他们女儿身体也不太好,这么冷天不敢出门的。” 祁晴问:“他们的食物够么?电还通着吗?” “今天早上他们那边已经断电了,原本度假村的食堂存放了一些食物,二十多个人吃了十来天,也都吃的差不多了。他们几天前就打电话申请救援,不过得到的回复是顶多可能有空投的应急物资。主要还是没电之后太冷了,他们聚集在一起找能烧的东西点火,那也要全身裹着棉被才能支撑。现在白天腿脚利索不怕冷的必须出门砍树捡柴,否则晚上烧火不够用了。” 极寒天灾其实困在山林中的时候还有救,周围都是树木的话,烧火取暖能维持一段时间,融雪取水烧开了,也不至于渴死。 祁晴问道:“那么你想怎么帮他们?” 冯珂倒是没有冲动地说什么自己跑去度假村帮忙,她分析道:“我首先要搞清楚极寒天气会否持续很久。他们是继续留在度假村死守,还是应该尽快找到更温暖的地方,最起码食物和保暖要想办法解决。可是我也没经验,才来请教你,看看有什么方法能帮他们。” 祁晴其实能感觉到,目前住在一起的这些人已经心照不宣,猜到了她或许有什么内幕消息才能未雨绸缪弄了这么保暖的地下室居住。但大家谁也没有戳破这一层。冯珂也很巧妙不会提这个,反而是用请教的姿态,问她能有什么好办法。 “我听京市的专家说,极寒恐怕要持续一两个月。”祁晴没有说自己的预言梦,但是大方承认知道一些消息,“我和母亲还以为那种极端天气只影响靠北边的城市,才从s市搬来这里。没想到进山后,王教授和老徐他们也说天气比往年冷。我们就以防万一翻建了地下室。” “真的要持续那么久?”冯珂惊讶万分。 祁晴露出无奈表情:“一开始我们也不信,现在这些天一直下雪气温那么低,不信也要信了。” “那我要告诉阮老师,让他们尽快离开度假村才行。” “别急,你先和我说说度假村那边你知道的信息,我也问问老徐和护林员老李,大家商量出办法,再和那边联络。否则你让他们离开,他们没有足够的衣服和食物,贸然离开建筑物很容易出危险。” 冯珂是关心则乱,现在也冷静下来,把她这些天与阮老师联络得到的信息汇总出来。 祁晴终于知道隔着一座山另一侧的金山度假村是刚开始运营没多久,位于半山腰依托着森林公园修建的,风景很好。度假村以前都是靠镇上运输食物,一周运上去一趟。厨房后勤自己开辟了菜园子和果园,原本是自己吃用,外加给客人们提供采摘。可是下大雪之后,菜和果子都已经冻死了。 度假村连接的是镇上的电网,大雪封山后电就断了,二十几个人集中在两个房间,使用备用柴油发电机供电,到现在柴油也耗尽了,彻底断电了。 空投应急物资至今都没有到。 祁晴回想梦中的情景,在s市,一开始的确有飞机顶风冒雪空投救援物资,不过天气太冷,飞机能作业的距离和时间都很有限。再后来全靠人力运输,补给就跟不上了。 所以让那二十二个人干等应急物资,实在有点听天由命的意思。 从冯珂了解的情况看,目前困在度假村的人意见也不统一。 度假村原本工作人员倾向于要死守,认为极寒天气充其量十来天,今天雪就没怎么下,说不定明天气温回暖,一切都会好起来。否则这么多积雪,深的地方能没了成年人的身高,早几天离开还行,现在要出门恐怕寸步难行。 客人们大多数要走。他们本就住不惯山里,说是要趁着食物还没完全耗光,大家都有点体力的时候抓紧离开。山下那个镇子,平时开车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那是因为盘山公路多绕了好久。如果人步行,不用走盘山路,从小路下山,弄点类似雪橇一样的东西,滑到山下,说不定用不了一两个小时。 祁晴却觉得这么冷的天,自己这边有厚衣服御寒尚且不能在户外久留,顶多一个小时扫扫雪,那些度假村里的人恐怕没有足够温暖衣物,在户外行走人生地不熟的,被冻僵冻伤都是有可能的,就算用滑行的能加快速度,可是这里并不是正经雪场,刹不住闸的东西速降到山下风险也太高了。 没有稳妥的解决方案,贸然给别人出主意,说不定产生更多问题。 祁晴了解情况之后,与冯珂一起去了老徐与李广发养伤的房间,他们此时都醒着,正在听广播。他们得知了度假村的消息,也不免忧心忡忡。 祁晴问:“度假村那边有什么快速下山的道路么?若是能让他们快速下山,到了镇上,最起码不会缺吃的东西。那边也有好多人,有政府管着。” 冯珂也表态:“若是有路,我能劝说老师,让他招呼大家及时下山。” 老徐说道:“那边修度假村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整体山壁比较陡峭,沿着盘山公路下山走还行,别的路实在不推荐。” “是啊。”李广发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我身体能行,我过去带路,从盘山路那边抄近路兴许四个小时左右可以下到镇上。但我现在走不来了。” 祁晴问:“那他们如果有足够长的绳索,一段段固定,沿着盘山路的护坡往下,是不是能行?” 李广发眼睛一亮:“小姑娘挺聪明的,是这么个道理。让我想想那段路,伱有纸笔么?我把那条路画出来看看。” 035谋定而后动 祁晴急忙拿来了纸笔,还准备了一个速写板垫在下面。冯珂本身是学规划设计的,李广发那边有什么地方画的不太明白,她就认真地搞懂之后,帮忙完善这个图。 李广发的绘画是当年在部队服役学画地图学的那些,艺术性一般,但对于地形的描述准确度大差不差。 他画完了还拿给老徐看,老徐啧啧称奇道:“真像,我走过几次那条路,就这个样子,一道弯也不多,坡度也是这個意思。” 根据李广发的图,以及已知盘山路整体的长度,冯珂快速测算出了如果沿着盘山路护坡走,从上一层下到下面那层需要的最长的绳子长度。 祁晴也补充道:“绳子不能太细,最好是抗冻的登山绳,还有一些锁具,另外他们有凿子么?” 冯珂急忙将一些关键问题记在纸上,然后就在这里拨通了电话,打给阮老师。 等了将近1分钟,电话才接通,对方的信号并不太好:“手机快没电了,是小冯对吧,你有什么事?” 冯珂简明地讲了极寒的天气还将持续两三个月,劝老师抓紧下山。她会拍照一张图,让大家用绳索从盘山路护坡往下走,能大幅缩短步行时间。 “老师,我这边是专门请教了山里的护林员,他也说尽快撤到山下才稳妥。您那边有登山绳和相关的工具么?” 阮老师说道:“我去问问,15分钟后我给你打过去。” “嗯。我等您电话。”冯珂恭敬回答,电话挂断后,她拍照了高清晰度的图纸,发到了阮老师的微信上。 15分钟之后,阮老师回电话了:“登山绳没有,不过我们有结实的麻绳,也足够长,还有一些大钉子和工具。愿意用这种法子下山的人就只有十个,另外十二个人都不想走。如果我们将绳子和工具带走了,他们将来还想再下山,就困难了。” “你们想走的这些人,有没有野外登山或者攀岩经验的人?”冯珂按照祁晴提示多问了一句。 阮老师说:“没有,我们三口加上朋友那三口,还有四个年轻人,他们是常年坐办公室的,体力可能也不太行。” 李广发说道:“若没有懂登山的人,也不熟悉路,实在是很危险。可惜我受了伤,现在过不去。你们那边的食物还能支撑多久?我再养个两三天,兴许就能过去了。” 阮老师叹气。 冯珂却说:“我们这边还有几个人,我们商量一下,15分钟后给您回电话。” 冯珂当时也帮忙照料过李广发的伤势,知道他肚子上的破口缝了线,现在表面上长好了,实际肌肉层和内部都还需要休养,动作幅度一大很可能会撕裂。她怎么能麻烦旁人为自己的心愿奔走呢? 她说:“我体力一直很好,大学时学过攀岩。从咱们这里去到度假村那边有路么?我可以带东西给阮老师,然后和他们一起下山。” 李广发看了一眼长得并不强壮的冯珂,心想这个小姑娘能行么?他不免有点犹豫。 冯珂却拿出了自己进入攀岩校队的照片:“别看我长得瘦,实际上从小干农活,手臂也很有力量。我们当年为了比赛,训练强度很高,垂直的崖壁上下山,我都没问题的。” 祁晴也作证:“平时冯珂在健身区做的那些运动强度比一般男生还高,莫寻夸她的身体素质很不错。” 李广发也明白阮老师一家对冯珂的意义,他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一条小路,从我那个护林员小屋到度假村那边的一个小屋,翻山过去比较好走。” 祁晴问:“外边积雪很深,那条路也能走么?” 李广发想了想说道:“雪如果都冻结实了,上山可能要工具辅助否则太滑不好落脚,下山的时候可以像滑梯一样,做好防护,速降到度假村那边一个位置。若是手头有工具,下滑过程中注意减速,应该能行。不过那条路能走过去,再想原路回来就很难了。” 祁晴看出冯珂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走那条路,她就叮嘱道:“你列好了单子,登山绳和相应工具我这里倒是有富余的一套,你带过去吧。另外也需要一些厚实的手套和防滑的东西,伱的背包如果不合适,我也有。不过最重要的你还是和王教授也商量一下,听听他的意见。” 冯珂很快就说服了王教授。她的那三名男同学董庆、齐河和凌雪松其实体力都不太行,他们虽然不放心冯珂一个女生这么冷的天顶风冒雪去隔壁山,不过他们也知道自己强行跟着或许是累赘。 一直比较沉默的齐河建议道:“要不等莫寻回来,问问他的意见。护林员小屋那边的情况他熟悉,万一不好走,你也别瞎折腾。” 这话在理,大家纷纷劝着冯珂,就算她要走也等吃了午饭,中午下午这段最温暖的时间再出发。 祁晴把大致情况发了微信给莫寻说明,片刻后,莫寻回复:我准时回去吃午饭,先别让冯珂自己走,见面再说。 王教授和董庆提前了一些时间开始准备午饭,除了大家正经的餐饭之外,他们还多做了一些方便携带的食物。 冯珂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带个自热锅的方便食物,外加一些压缩干粮和肉干,多了我背不动。阮老师那边的食物还能吃一天,他知道我要过去特意叮嘱,说让我最多是带绳子和工具来就行。” 话虽这样说,王教授他们还是给弄了些有热乎气的食物封到了保温口袋里,语重心长叮嘱道:“这些饿了直接吃,出门谁知道遇见什么问题,干粮不能少带。” 到了午饭时间,莫寻准时回来了。 祁晴私下问他:“你的事一切顺利?” 莫寻点头笑道:“已经完成。” 祁晴说:“护林员小屋附近雪深么?我其实不太放心冯珂一个人翻山越岭去那个度假村。” 莫寻说:“的确,一个人冒雪走山路很危险。我想陪她一起去,至少送到往下滑的那段路,看她安全到了度假区那里才行。” 齐河也主动过来,真诚恳求道:“莫寻大哥,求你送送冯珂。那些坏人还没抓住,她一个女生独自翻山,我不放心。若不是我体能太差,我肯定跟去。” 祁晴也表示还是有人送会稳妥一些。 莫寻于是说道:“行,我送她一段路。不过若是滑下去很难再回来,那我就不和她一起到度假村了。另外,我的正常值日工作,你们谁帮我做三天?” 齐河笑道:“那必须的,你的还有冯珂的值日,都包在我身上了。” “趁着手机还有信号,你们抓紧行动吧。”祁晴提醒了一句。 莫寻自信满满道:“放心,你们等我回来一起吃晚饭吧。” 036救了一个人 祁晴仔细为即将出发的人检查行李。 冯珂带了全套的攀岩绳索和工具都放在比较好拿取的位置。除此以外,她也为阮老师那十个人准备了手套围巾。 这当然是祁晴帮忙准备的。阮老师他们进入度假村的时候天气还没有那么冷,一般人顶多是带一件薄羽绒服,很少会考虑手套围巾这种冬季御寒的装备。等他们在户外利用绳索下山的时候,如果没有趁手的保暖装备,只靠布条毛巾裹在手上,效果大打折扣也很危险。 莫寻的包里除了一些饮食和野外生存工具之外,还带了无人机、望远镜和一对步话机。天气极为寒冷,无人机需要提前预热也只能飞几分钟,但居高临下拍摄到的内容比人眼看的清晰,关键时刻无法判断前路时,无人机能指导他们更安全地行进。 到时候与冯珂分开,步话机也会让她带走一台。现在手机是有信号的,不过手机的耐寒性能很有限,他们在户外翻山越岭,步话机的保障性更强一些。 祁晴忽然又从仓库里拿出了一个东西,以及一个打气筒:“这個充气筏子带上,到了地方打好气,下坡路就能更安全一些。” 冯珂笑道:“太好了,这个我知道,拴上绳子也能控制方向,在游乐园坐着橡皮筏子玩大型水滑梯,那个我会。” “祝你们顺利!”大家将两人送到地面上,各自又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刷碗、打扫卫生、盯监控、辅导王禹学习……每一项集体工作都有人按照排班表继续下去,暂时没有任务的人抓紧休息健身,地下室内的一切井井有条。 莫寻他们是中午十二点出发,走到下午三点半已经到了那条可以当作冰雪大滑梯的下坡路。这里视野还算开阔,用望远镜就可以看到半山腰的度假村。沿途除了雪,还有一些露出来的石头尖,以及一些高大的树木。 冯珂给橡皮筏子充气,莫寻则用斧子砍了一些树枝,以绳索捆扎放上了一块石头,做了个简易的探路装置。 这个东西先扔下去,观察滑行轨迹,大致能测算出人滑下去的落点位置。 冯珂很认真地观察,心中已经有了几分把握。她先是将背包背到胸前,准备仰躺在筏子上,莫寻却将自己背包里的一卷毯子拿了出来,建议道:“你背包放身后,身体不能躺太平,要能看到前面的路,身前用毯子垫上防撞,手里拿好工具,随时减速调整方向。” “谢谢你。你们放心,军工厂那边的情况我不会说的。”冯珂给了承诺,简短道别。 莫寻笑了,冯珂这姑娘很聪明。 两人一路走来,冯珂表现出了足够的坚强和攀登的专业性,这让莫寻比较放心。两人为了节省体力保存热量,几乎没有交谈,到现在分别,她依然没废话,直接给了一个让他更安心的承诺。 的确,祁晴那边的地下室或许是这方圆几公里内最舒适的地方,却暂时没有更多的资源接纳更多的人。其他小伙伴们也明白这个道理,才能很自觉保守秘密,不四处宣扬。 莫寻用望远镜看着冯珂安全滑落在既定位置之后,通过对讲确认了她没有受伤。从她那个位置徒步再走不到800米,就能到达被积雪掩盖的度假村西侧翼楼的房顶,在那边的建筑物内有阮老师他们的人时刻关注,及时接应。 又等了半个小时,天色渐黑,雪又开始下了起来,莫寻听到步话机传来了冯珂的声音:“我已经安全到达,老师他们都还好,明天如果天气还行,我们中午就开始下山。” “好的,那我回去了。”莫寻答了一句,立刻往回返。 正在此时,他看到有什么东西坠入不远处的山林,冒起了浓重的黑烟。此前他的注意力全在冯珂这边,并不晓得是什么坠落了。现在他猜测,难道是空投物资的飞机出现故障,迫降在山中了么? 那个方向与他来时的道路差不多,就在离护林员小屋不远处。他急忙用步话机和祁晴说了一下情况,趁着天没黑往冒黑烟的地方赶去。 他们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怪石嶙峋,上山爬陡坡相对容易,下山的时候,那段山路就不能像滑梯那样直接往下滑,很容易就撞到石头了。稳妥的方法就是用安全绳,一点点往下走。 好在莫寻身手敏捷,他自己也带了一套登山用具,拴上绳子借助露出积雪的石头和树木落脚,没多久就下到了能看到护林员小屋的位置。 天色已经暗了,林子深处的浓烟也消散了,没有再次爆炸的迹象,如果是坠机,说不定有生还者。 莫寻下到林中,为了避免深雪的阻力,踩在粗大的树干上落脚跳跃,这比直接在雪中走路快多了,当然也需要更多技巧更耗费体力。 当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打开了头灯,终于找到了事故地点。 果然是一辆小型飞机,看机身编号是附近战区的。机身和机尾之间有巨大裂痕,驾驶员位置空着,应该已经弹射走了,不知道落在哪里,但是机身内似乎还有人,没来得及跳伞。 像这种空投物资的飞机一般至少是两个人,一个飞行员,一个负责推送物资的人。他们此前如果是低空飞行,飞机故障了,飞行员能弹射到高处跳伞,而飞机内那个人恐怕来不及逃生。 好在树冠枝叶茂密,雪也起了一定的缓冲作用,飞机撞击的并不是很严重。 莫寻拿出了随身工具,敲开了机舱门,发现里面的确还有一名穿着厚实军装的人。那人被几个物资箱子卡住了,人也昏迷不醒。 莫寻用了一番力气,将那个昏迷的人从机舱拖拽了出来,试探鼻息,确认这人还活着。 此时不仅天黑了,气温骤降,雪又开始下了起来。再不回到室内,连他都可能冻僵。 他把随身背包背到胸前,将那个昏迷的人背在身后。加了一百多斤的负重,这比他一个人在林间奔跑的速度下降了不少,又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回到了护林员小屋内。 上次他从小屋内拿走了不少物资,不过还是留了一人份三天的食物和柴禾,就是为了以后巡山万一有事,也能在这里休整,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他关好房门熟练地生火,当暖空气洋溢在室内,他这才解开了那人的衣服检查对方具体伤情。 037林中陌生人 莫寻的背包里带了一些急救用品。 经过检查这人肋骨有错位,手臂有挫伤,也有一些内出血,不过因为极寒天气穿的衣物厚实,伤情并不严重。他的后脑肯定是磕到了,肿了一大块,估计是剧烈撞击才导致昏迷。这种看不出来的颅内伤其实比较危险,表面看着或许没事,实际上隐患较高。 莫寻先为这人正骨,又拿出了一瓶药物放到了那人鼻子下方扇了扇。 那人很快就醒了过来。他三十来岁,国字脸,粗眉大眼,皮肤有些粗黑,清醒后目光锐利,打量四周。 他看出这是护林员小屋,墙上贴着林区管理处和护林员的联系电话,周遭布置也与这一带标准的护林员小屋类似,心中稍安。 不过当他看到了年轻的莫寻,又有些疑惑:“请问你是?这个片区的护林员好像没有如此年轻的。” 莫寻笑道:“我不是护林员。此前在这里的护林员李广发被歹徒袭击受伤了,我们将他送去军工厂那边休养。我代替他临时巡山,发现了你们的飞机坠在林中,才将你救了过来。” “这里有歹徒?”那人惊愕,下意识摸向了腰间的配枪。 莫寻说:“那都是十几天前的事情了,这么大雪,歹徒不知道藏到哪里,应该不会乱蹿了。你能行走么?这屋子太冷,我带你回厂区那边,我们住的地下室比较暖和。护林员李广发也在那里。” 那人却问:“你怎么不问我是谁?” 莫寻说:“在伱昏迷的时候我联系了老领导,根据你们的飞机编号已经确认你所属的部队番号,你叫马大川,与卢存喜两个执行本次投放紧急救援物资的任务。你别紧张,我以前也是体系内的。” 随后莫寻说了一个番号,这個番号听起来和许多部队番号没什么两样,但是与常规部队不同,由中央直管,大多时候在境外工作,偶尔也需要常规部队配合行动。他们在体系内拥有极高的权限和级别,每个人单拎出来都是一个传奇。 莫寻无奈道:“我因伤退休,本来在军工厂那边养老呢,没想到出了这些事,不能不管。” 马大川则换上了肃然起敬的表情,挣扎着爬起来,努力站稳,对着莫寻行了军礼。 “我现在叫莫寻,我的过去还没有解密,暂时不能对体系外的人提。” 马大川点点头,又说道:“卢存喜有消息么?他在飞机故障时紧急弹射出去了。” 莫寻说:“他身上有什么联络设备么?” 马大川摸向自己肩头的通讯器。通讯器还在,只是之前碰撞事故后这个东西就坏掉了,他摆弄了半天就是没有声响,不免有些着急:“他带了手机,山里有信号么?” 莫寻说:“山里是有信号,不过现在太冷了还在下雪,你的手机能用,他如果掉在野外就不太好用了。” 马大川却管不了那么多,摸出手机拨了卢存喜的号码。他们出任务带的都不是私人手机,而是军用手机,国产的质量非常好,防磕碰,一直贴身放着有体温维持着,木屋中也相对温暖,很顺利就拨通了。 可惜对方是关机状态。 马大川又拨通了任务指挥部的电话,简单汇报了情况,上级说已经收到失事地点坐标,让他先养伤,如有余力将未受损的物资及时转移到群众需要的地方。他也从上级那里得知卢存喜失联了,目前军区人手紧缺,不可能再派专人搜救,他心中不免焦急万分。 夜间室外温度是零下二三十度,他们的衣物虽然有一定防寒作用,但是人若昏迷或者重伤倒在野外,一晚上肯定就冻僵了。 “我能行走,可是……今晚我能留在小木屋么?”马大川觉得在雪地中慢慢走着,自己应该没问题,他却不想现在就离开。 莫寻说道:“这里太冷,过夜的话不利于你身体恢复。” “这里是不是离飞机失事地点比较近?”马大川解释道,“这里一宿亮着光,说不定卢存喜能看到我们,然后找过来。再不济,等明天天一亮,我就从这里出去找找他,也省得往返再折腾。” 莫寻的步话机在此时响了。 打开后传来了祁晴的声音:“莫寻,我们在外围的摄像头看到有人在山林中移动,或许是飞行员。” “是几号摄像头?” “8号位置,那人正向厂区移动,就是速度有点慢。我和王宽还有王教授商量,派人过去迎一下。” 莫寻提醒道:“王宽当过兵会用枪,让他拿枪再带个人。两人前后分开,别一起,注意隐蔽。” 马大川感觉到了莫寻语气中的谨慎,以为他是担心遇见了歹徒,立刻会意道:“你微信多少?我将卢存喜照片发给你们,他身高175,瘦长脸,应该会戴着飞行员头盔,你们看清楚再现身。” 莫寻将收到的照片转发到了“地下室群”,提醒要出门的人看清。王宽他们自然也怕是之前那帮恶徒,所以不会冒进。 等了十几分钟,王宽在群里说:“有情况,那人不是卢存喜,会不会是之前逃走的通缉犯?” 莫寻当然知道那人不可能是之前那几个恶徒,那些恶徒的骨头都没剩下多少了。那么谁这么冷还在山林里晃荡?是今天才从山外进来的,还是已经在林子里滞留好几天的那种? 莫寻告知王宽他们:你们先回去,守在别墅门户,我稍后就到。 王宽回复:那人没往传达室去,从军工厂西墙绕行,好像也怕被人发现他靠近。 莫寻知道军工厂西墙那边积雪很高,地势起伏,从那边踩着积雪翻墙进入军工厂并不难。这人心中有鬼,否则怎么放着好好的大门传达室不敢走,非要绕别处? 莫寻将补给和毯子都留给了马大川,叮嘱他注意,附近说不定还有其他可疑人员,若有问题手机联络。 他则轻装上阵,快速往军工厂西墙走。 从护林员小木屋往军工厂西墙走,是一条缓坡,他趁着夜色往下滑,降到了西墙根,一抬头正好看到不远处鬼鬼祟祟正要翻墙的黑影。 此时莫寻没有用头灯,而是戴了夜视镜,这还是祁晴在s市军迷用品店买的。这个镜子防风雪,野外追踪和夜间行动相当给力。 莫寻很快发现了那人的不寻常之处。那人在大雪覆盖的山林中溜达,竟然没有穿太厚的衣服,似乎只是裹了普通的军大衣,但是他身上冒着热气。这是自带热源,还是某种奇怪的异能呢? 038发热的身体 祁晴仔细盯着监控,尤其是在军工厂西墙附近的那一台,不过画面太黑了,只有一片模糊的影子,以及热感提示。 一开始是一个发红的人形影子,而后又有一个人出现了。 发红的影子温度明显高于普通人体,但是移动速度并不快。后出现的影子动作相当灵敏,祁晴猜测那是莫寻。 很快红色的影子就倒在了地上。 面对陌生人,莫寻从来都怀有谨慎,尤其是那些行为鬼祟的。军工厂的大门标志很明显,有关闭的铁栅栏和传达室。 如果是正经客人来访,理应去传达室。直接就想翻墙的,是认为军工厂没人了么?这附近的镇子和村子的人都知道军工厂还有看门人在的。 所以这个人要不是外来者不知道这里的情况,要么是心里有鬼,这才选择直接翻墙。而且这人能在大雪天四处游荡,是因为他有发热的东西,或者他本身有发热的异能,不会觉得太寒冷,怎么看都很可疑。 莫寻的声音从对讲里传了出来:“我先带那人去传达室,问清楚了再看该怎么办。” “那人随身带了什么发热设备?”祁晴好奇,“需要再去個人帮你么?” “我这边没事,那人似乎身体能发热,也许是被选中的人。”莫寻说了一句,又补充道,“护林员小屋内只有马大川一个人,他后脑的伤我怕会有什么变化,最好当晚能有人守着他,或者劝他去地下室。他的身体状况没有他以为的那么好。” 祁晴说:“好的,交给我吧,我会劝动他。” 祁晴说完,就拨通了电话:“马大川你好,我是祁晴,莫寻的同伴。我们这边遇到了一些困难,需要你的帮助,如果你能移动,站在小屋外往北能看到山谷中军工厂的大门。5分钟后我在那里晃灯,等你。” 劝男人,尤其是一个自认为身体不错的战士,不能说你是关心他的伤情病体。祁晴只用柔弱女生的软绵态度,说自己需要帮助,来不来? 我国军民一心,普通百姓尤其是弱势群体在灾难中一直是被帮助和关照的重点。莫寻劝不动马大川,可是马大川一听群众有难,使命和职责让他又有了动力前行。 战友的确重要,但是帮助群众更重要。他们这一趟就是给受灾群众投送物资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岂能放着群众不管? 他咬牙站起来,将衣物全都裹好,做好了随时出发的准备。等了几分钟,他离开了小木屋,蹒跚地向着山谷中灯影晃动的地方走去。 莫寻把那个可疑人的容貌拍照后发到了群里,询问老徐和李广发。 老徐说:“这人叫黄旭,是下边李家镇上的惯偷,以前就偷摸到军工厂偷盗电缆和废铁。被我抓到过一次,送到镇上局子里关了几个月。后来放出来,据说手脚还是不干净。” 李广发说:“这人看面相和此前与通缉犯吕彪在一起的一个黄毛长的有几分相似,他是不是进山来找他们的?” 莫寻又翻了黄旭全身,看到了他的身份证,姓名和住址都记下了。这人果然是黄旭,住在山外李家镇。 山谷外有四个镇子,李家镇走公路开车要两个小时,镇上产业是汽配为主,并不是莫寻他们采购建材和食品常去的那个镇子。 从李家镇若是翻山,或许比走公路近一些。普通人肯定不会在这么冷的天气翻山越岭走一天徒步来军工厂。这个黄旭身体能发出高热量,让他一直维持着不会冻僵,他才有胆子这么胡来。 莫寻用黄旭的脸解锁了他的水果牌手机,先从开发者程序直接禁用了手机所有摄像头和声音收集装置,改了密码,然后才开始查看,一下子就发现了四叶草交友app,上面果然有新鲜的聊天记录。 与小旭对话的那个人不是四叶草,昵称叫虎头。 虎头:伱说你有异能?吹吧,你发热的视频是编辑的特效,我看得出来。 小旭:不是特效,我就是会发热,冻不死。 虎头:我不信。 小旭:你知道山里那个军工厂么? 虎头:知道啊,那里不是常年有个看门的么? 小旭:我现在李家镇,明早出门,最迟下午在军工厂跟你连线发视频。 虎头:你疯了,这么冷天还下雪,你出门不怕冻死? 小旭:我要证明我的异能非常实用,前几天我出门溜达过,一点事没有,以后你们有的是用得上我的地方。 虎头:兄弟,别冲动,我们在大树寨林场,你直接来就行,到了就加你进入白名单,跟我们站一边保你不死。 小旭:真的?大树寨林场比军工厂也不近,我正好顺路,先去军工厂给你们秀一把。那里还有个讨厌的老头,他一定存了不少吃喝,我捎带点好货给你们。 虎头:你还有别的兄弟么?都带来吧。 小旭:我堂哥和人进山找金条去了,他们三个都是能打的,遇到了,我就喊上他们。 虎头:找金条? 小旭:是啊,他们半个多月前就进山了。有个叫吕彪的,十年前抢了金铺,藏了一大袋子金条在山里。他们让我在山外等他们通知,再开车去接应。 虎头:你有车? 小旭:我在汽修厂上班,厂里车子随便开,可是现在大雪封路,开车没有走着快。 虎头:倒也是,你人来就行了,别管金条了,最好搞点烟酒来。 小旭:让我带东西,我自己都快没饭吃了,你们那有啥好东西? 虎头:林场里有米有肉,管饱,还有几个漂亮妞。 小旭:啊,能随便玩? 虎头:你来了就知道了。 虎头:都下午了,你怎么还没消息,别是冻死在外边了吧? 小旭:想妞,失眠半夜,十点多才起,出来晚了。 虎头:妞还没见到你就肾虚了?走到哪里了? 小旭:刚才那段没信号,已经能看到山谷的军工厂了,估计天黑的时候能到厂子里,哦,有个飞机掉下来了! 虎头:我们这边也看到了,离你近么?飞机里肯定有好东西。 小旭:天快黑了,哪里去找飞机,我先去军工厂了。 虎头:晚上太冷,你找地方过夜吧,明天白天再来。 小旭:我去军工厂那边找老头弄点好货,上次他送我进了局子,这次肯定要让他吃教训。 虎头:别惹事。 小旭:我也算是异能者了,四叶草不是说我们都是天选之人么?比那些没进化的普通人高贵,难道不该将看不顺眼的普通人都灭了么? 虎头:到军工厂了吗? 莫寻看到这句是10分钟前发的,他打字回复:到了,找地方先睡了,明见。 虎头:不是说到了之后连线视频么? 小旭:摆弄半天,摄像头有问题,水果手机真不靠谱,等天亮我看看。 虎头:老头那里有啥好货? 小旭:你不是不让我招惹老头么? 虎头:你如果真到了军工厂,明早上连线视频。 039给一个机会 莫寻用传达室的绳子将黄旭绑好,把他反锁在了传达室的卫生间里。 刚才打晕黄旭的时候他控制了力道,如果没有人叫他至少会昏迷五六个小时,既然黄旭自己会发热就不用给他生火了。 这时候祁晴已经来到了传达室,在栅栏门那里晃了灯,马大川回了电话说即将下山。 莫寻好奇问道:“他怎么同意下来的?” 祁晴说:“我求他帮忙,他就来了。” 莫寻恍然大悟,笑道:“还是你有本事,我去迎一下他。” 祁晴问:“那个黄旭怎么办?” 莫寻简短说了一下黄旭和那个虎头之间的对话:“虎头看起来像是四叶草的骨干,不能让他们知道更多。” 祁晴赞同,又分析道:“大树寨林场或许是四叶草组织的一個窝点,这伙人现在通过app在全国各地招揽被选中者,就地组织在一起,难道是要内部先来一轮主动淘汰模式?” 莫寻点点头:“看着像是先把人骗到窝点的意思。那个虎头对黄金不感兴趣,对车子还有更多的人有兴趣。他用女人引诱着黄旭,还要烟酒。说不定林场那边的情况没有他描述的那么好。黄旭如果真去了,不是被奴役就是被杀了。” 祁晴问:“那你想怎么办?按照通缉犯那三人的办法?” 莫寻知道祁晴不是那种姑息养奸的圣母心,于是说道:“黄旭若是心术不正的,我肯定不留着他。但是现在我想给他一个机会,让他能证明自己值得被救。” 祁晴说:“都听你的,需要我跟家里其他人怎么解释,怎么配合你?” 莫寻说:“我建议安排老徐演一出戏,若是黄旭良心未泯,就拦着不让他去送死。另外无论怎样,林场那边的隐患都要除掉。” 莫寻说完,出了传达室,去迎冒雪下山的马大川。 等待莫寻他们的时候,祁晴抽空看了看自己的感恩值,发现3级空间升级之后,她原本为0的感恩值居然涨了11点,是因为冯珂顺利到达了度假村,告诉了那10个准备下山的人,是受到了她的帮助才如此么? 不过现在的感恩值距离4级空间需要的50人的感恩还差得远,也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再升级了。 目前她的3级空间只有10立方米,里面存放的基本都是各种海鲜、新鲜肉类和蔬菜、水果,还有一些现金和贵重首饰。现在地下室这边大家消耗的只是明面上存的那些物资,大家尽量节省的话能坚持两三个月,因为天气寒冷,肉蛋奶能保存。可是到了极热天灾,很多新鲜食物就很难保存了。 对了,不如趁着极寒天灾的时候囤积一些冰块,极热天灾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等着莫寻扶着马大川赶回了传达室这边,祁晴和莫寻很默契的并没有提黄旭的事情,只一左一右扶着马大川去了地下室那边“帮忙”。 当然等他进了地下室,热情的群众立刻就围上来问这问那,迫切了解外边和军区那边的情况,将来有没有救援。 虽然看起来大家不像是真有什么事,不过大家都对飞机运来的物资很感兴趣,也都表态等天亮一起帮忙寻找卢存喜,顺便将飞机上的物资运过来。这就让马大川觉得自己这趟任务出的值。 地下室很温暖,他见了护林员老李和老徐,知道这里秩序井然存货还有一些,渐渐也明白了祁晴和莫寻将他带过来的好意。 护林员李广发懂一些急救知识,他看了马大川后脑的伤,皱眉道:“小马,你是不是头晕脑袋痛?” “是有点。”马大川刚才行走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眩晕,不过谁受了伤不难受呢? 李广发说:“我以前也磕过后脑勺,肿这么厉害说不定有内出血或者脑震荡,你好好休息,侧躺着别压到后脑。如果眩晕恶心想吐一定说出来。” 祁晴给马大川安排了以前没人住过的那间房子,先吃喝洗漱。 这时候已经是晚饭时间了,王教授他们准备好了吃食,地下室内众人都围坐在简易桌子拼出来的大方桌前吃喝,气氛很温暖。 饭后自有值日人员负责刷碗打扫,王教授则开了日常讲座,没事的人围着听讲座。 祁晴和莫寻去了老徐与李广发的房间,说起了黄旭的事情。 “黄旭上次到厂里偷盗还不满十七,父母死的早没人管。但他有个奶奶,他在外边混不吝不学好,回家对奶奶却很孝顺。但凡弄到钱,他都会给他奶奶买好吃的。” 老徐叹了一口气,“他被关的那几个月,我去镇上看过他奶奶。他奶奶是捡破烂的,家里条件不好。我给他奶奶送过几次吃食。现在这大冷天,黄旭偷跑出来,他奶奶一个人在家里肯定着急。” 莫寻将试探黄旭的事情和老徐说了,还讲黄旭不怕冷、身体会发热,林场那边可能也是藏着一些有特殊能力的坏人。老徐和李广发听得目瞪口呆。 这种事换别人说,他们两位肯定不信。可是莫寻不同,他一贯沉稳踏实有本事有见识,他都亲口说了有异能者,旁人还是能信几分。 几人商量好了怎么试探黄旭,而后大家早早就都休息了。 莫寻从早上出门一直忙到晚上人已经很疲惫,倒下就睡了,自从身体有了自愈力,不管一天多累,体力压榨到极限,只要不饿到,躺下睡一觉,第二天就又恢复到最佳状态。 大家吃了早饭,莫寻和老徐就去了传达室那边。 监控显示黄旭一宿都老实晕着,到现在人还没醒,不过身体一直在发热,人活着。 老徐好心带了一些干粮咸菜给黄旭,莫寻在黄旭衣服兜里塞了个窃听器,又潜伏在周围,戴上监听耳机拿着望远镜,暗中观察黄旭被叫醒之后的表现。 黄旭醒来一看是老徐,顿时生气道:“放开我,昨天是伱偷袭我吧?” 老徐身上的伤并没有痊愈,都不用装就显得虚弱,说道:“你别吵吵,你以为这里就我一个人么?” 黄旭一看这老头半死不活的样子,就想赶紧逃走,不过莫寻绑的绳索一般人怎么挣脱的开呢,他一用力绳子勒得更紧,肚子里也饿得不行,全身都没有刚才那么热乎了。 他却不信这附近还有别人,以为老头吓唬他的,他于是嘴上逞能:“老头,你想干什么?老子可是异能者,你识相点快把我放了。” 老徐语重心长说:“大树寨林场是狼窝,你别去。” 黄旭一看自己手机在老徐手上,恼恨道:“你怎么随便看我手机,懂不懂隐私?老子昨天好心没动你,你竟然不识好歹。看我招呼我那些朋友过来,将你灭了。” 老徐咳嗽两声,说道:“大树寨林场那边若是有你的朋友,他们怎么不来接你?你堂哥黄毛跟着通缉犯吕彪进山挖金条,说不定早就远走高飞了,就你还傻傻等着接应他们。你这样,你奶奶会担心的。” 黄旭露出了惊悚表情,这个老头怎么什么都知道?莫非他也是异能者? 040大树寨林场 老徐问:“你奶奶怎样了?你出门跟她说了吗?” 黄旭的脸上露出悲伤表情:“我奶奶在八天前去世了,下雪路滑,她还坚持出门捡垃圾,摔倒了没人扶。等我找过去,她已经没救了。那些人都只是围着看,没人扶她。她一直在那条街,肯定有人认识她,他们为什么不管她!” “节哀。”老徐没想到黄旭的奶奶就这样没了,只能说了些宽慰黄旭的话。 黄旭缓了片刻,心态已经调整过来,开始纠结老徐怎么知道那么多,问他:“你是不是也觉醒了什么能力?如果你也是天选者,我带你一起去投奔组织,多拉一个人头有奖励。” 老徐之前听莫寻讲过有个四叶草组织给年轻人洗脑,说什么天选者,忽悠傻孩子去干坏事甚至杀人。现在黄旭说的拉人头有奖一听就不正经,他不免提高了警觉,问道:“大树寨林场你去过么?那地方现在有多少人,伱认识几个?” 老徐没有直接说教,就是问这种简单的事,此前还关心他奶奶,黄旭的敌视情绪消减了不少,还以为老徐也动心了,就答道:“我认识他们那里的一個负责人,叫虎头,他们说有八个人,已经控制了林场,还有猎枪能打野味。林场里肯定不缺柴烧火,有吃有喝有女人,比你自己守在军工厂舒服多了。” 老徐又问:“那他们为啥让你带烟带酒,他们自己没有么?” 黄旭说:“烟酒哪里有够,你这里有么?咱多带点好东西过去肯定能受到优待。” “我怎么觉得他们似乎对金条不感兴趣?他们还能点石成金呢?”老徐质疑。 黄旭一想也是,天灾总会过去,金条怎么都是硬通货,为啥虎头一句不多问?难道虎头他们自己有很多钱,还是认为金条肯定拿不到了? 自己的堂哥黄毛被光头和吕彪带进山里这么久,电话都不打一个,莫非是真的早就找到了金条跑路,把他撇下了?其实也怪他胆小,舍不得奶奶没人照顾,才留在镇上等消息说什么接应,还不是怕不上班被老板骂,丢了工作没钱给奶奶买药。 可惜奶奶去了,丢下他一个人。他很孤独,希望能被人认可。汽修厂里的人看不上他,四叶草组织里都是天选者,他和他们是一样的,应该更容易被接纳吧? 但虎头每次说的话都不那么肯定,兴许有猫腻呢。虽然他不喜欢混社会的堂哥黄毛,不过黄毛说了人心隔肚皮,让他自己小心别被骗。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大活人一个,还有异能,这种鬼天气就他的异能方便出门,等到了林场,他们还不是要依赖他? 那为什么一开始虎头对他不那么热情呢?死掉一半天选者,天灾才能结束,这些人会不会想要杀掉他?不,他们说了加他入伙,一起去除掉那些黑名单上该死的人。 黄旭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越发心虚。偏偏他为了面子,还要装成理直气壮道:“你不是天选者么?有个声音在脑子里说话你没听见?现在是天灾时期,外边很快就不会有人管了,要金条也没用,不如多囤些吃喝。以后异能者称王称霸,普通人都是给老子打工的。” “我不是天选者。我也老了,身体不舒服,不和你去林场了。”老徐又咳嗽了几声,捂着肋下断骨,显露出了疲惫之色。 黄旭盯着桌上的吃食,吞了吞口水说:“老头,你不去就算了。你把我解开,手机还我,我拿点干粮自己走。将来等我成了大事,会记得你这点旧情。” “那好,我解开你,你也别闹事,闹事我就报警。” 黄旭心中不屑,镇上到山里的路都被雪掩埋了,报警有什么用?警察根本来不了,他才不怕呢。等着老徐将他解开,他就把传达室里搜刮一遍,好东西全带走。 黄旭这么想着,等着绳子被解开之后,卯足了力气真地将老徐撞开了。 老徐早有准备,护住了要害配合假摔,倒在边上不吭声了。 莫寻一直就在传达室外边藏身,紧盯着黄旭的动作。只见黄旭将桌上的吃的全都装入塑料袋,裹在衣服里,而后又翻箱倒柜没看到烟酒,骂了几句脏话,拿起了旁边的一把小刀。 这把刀以前也在传达室,老徐自己做饭会用到,今天带过来就是对黄旭的测试。 莫寻拉开了手里的弹弓,他肯定不会放任黄旭胡来。 黄旭拿了刀,转身看着地上貌似已经昏迷的老徐,表情神色挣扎。他弯腰,拿起自己的手机,终于还是没有行凶,收了刀,嘴里嘟囔道:“算了,这老头屋里也没东西了,早晚是死。” 当黄旭推门走出去的时候,老徐挣扎着起来,说道:“黄旭,你别去,林场那帮人没安好心。” 黄旭的动作僵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包方便面扔回屋里,吼道:“老头别管闲事,老子是异能者爱去哪里去哪里。” 走到军工厂外边,黄旭才想起来还没有连线视频,不过摆弄了半天,手机摄像头一片黑,他以为自己这个二手水果手机本身就有毛病,索性就放弃了。只能给虎头留言说,他估计中午就能到。 他吃了一些干粮,继续向着林场走。一边走,他脑子里也想着老徐说的话。虽然他并不喜欢老徐,也恼恨老徐当年将他送进了局子里。 可是他明白偷东西是不对的,在少管所他学到了修车的技术,出狱后又有人介绍让他当了修理厂的学徒。奶奶还说老徐经常送吃送喝接济他们。他嘴上从来不会对老徐有什么好话,一直是老头老头的喊,其实老徐的话,他还是能听进去几句。 自己抢了东西就跑,老徐没有骂他,反而担心他的安全……老徐知道那么多,大概也是关心他。 黄旭甩甩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相信太美好的事,别人都说他是坏小子,看不上他。老徐非亲非故,为什么关心他? 中午雪停了一段时间,他也终于赶到了林场。 他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冒头现身,而是悄悄溜去了林场后门。当初堂哥带他来林场偷过东西,他知道林场格局,厨房、库房都在哪里。 他想,虎头他们就八个人,这么冷的天应该不会分散巡逻,也不会呆在冰冷的没法取暖的木料库房堆场这种地方,他们多半会守在能烧火取暖做饭的厨房那边。 没想到他到了库房那边一看就傻眼了。 这里怎么一地冻得硬邦邦的尸体? 041冰冷的现实 “是谁?”一个高壮的男人到库房拿木料,看到黄旭不免大喝出声,这人不止出声,还直接丢过来一团火球。 要不是黄旭自身能发热,被那团火点着肯定就烧伤了。可惜他单薄的衣服并不防火,他狼狈地翻滚才算将火扑灭,解释道:“我是小旭,虎头认识我。我来投奔你们的!” 壮汉顿了一下,停了手:“原来你就是虎头哥说的那个小子?怎么不走正门!” 黄旭却颤抖地问:“这些死人是怎么回事?” 壮汉不屑道:“这都是林场里不听话的人,留着也是浪费粮食,反正他们不是异能者,死就死了。” 黄旭注意到这些尸体上的衣服特别少,天这么冷他们不可能主动穿这么少,便试探道:“那为什么不把他们埋了?” 壮汉咧嘴,笑道:“你挖的动那些冻土?” “你是能控制火的吧,烧了他们就行了。” 壮汉露着一嘴黄牙,一把揪住黄旭的领子,阴森森道:“这可都是肉啊。” 黄旭细思极恐,全身战栗。 壮汉却冷哼道:“这就怕了?毛都没长齐,没杀过人吧?先去见了我们头,再看怎么安排。” 等黄旭被拉拽到了厨房,一开门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就飘了出来。 房间内乌烟瘴气的,有人抽烟打牌,有人屙屎屙尿,还有人按着女人做着不可名状的事,根本没人理会那些女人哭泣哀求的声音。 “虎头哥,那个小子来了,看着呆头呆脑的。”壮汉说了一句,将黄旭丢到了牌桌前。 黄旭的手也不知道按上了什么垃圾,满手黏糊糊的,他甩了甩手忍着恶心看向牌桌边上的几人。 一個满脸横肉的胖子,还有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人也正打量他。牌桌上其他人都没有这两人气势足。黄旭猜测这两人有一个就是虎头。 只见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斜睨了一眼胖子,那胖子赶紧站起,拉着黄旭介绍道:“罗大哥,这就是黄旭,您摸一下,他能自己发热的。大冷天他一个人从李家镇走过来的,一点冻伤都没有,很有用处。” 黄旭顿时看出来,这个罗大哥才是此地真正做主的人。 黄旭见过吕彪,眼前这个罗大哥的感觉和那个吕彪一样,双眼如鹰隼,带着戾气,他至少为瞄了一眼就胆寒心颤,猜测这个罗大哥也是杀过人的。 罗易不怒自威,上下打量黄旭,不冷不热道:“小旭是吧,既然是异能者,以后就是自己兄弟。听说你昨晚上在军工厂那边过夜的,那里有什么物资或者活人么?” 黄旭想起了仓库内那些尸体,哆嗦道:“我就在军工厂的传达室过夜,没人,屋里有的东西我都拿了。” 说完,他将身上没吃完的干粮都拿了出来,还有那把刀,他也不敢私藏。 虎头说:“罗大哥,这孩子年纪小,不过也是进过少管所的,有点手艺。您别吓他,要不我带带他?” 罗易冷哼:“你怎么带?这么冷的天,伱能带他出去找物资?” 虎头讪笑道:“也是,都听罗大哥安排。” 罗易想了一下,吩咐道:“小旭,昨天掉下来一架飞机,你知道在哪里么?晚上山里有火光,恐怕是有活人。你去把飞机上的物资拿回来。这事若是办得好,屋子里的妞随便你挑。” 黄旭看了一眼屋子里席地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那几个女人,一个个蓬头垢面目光呆滞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趣。他觉得这里果然是狼窝不宜久留,就假装听话,打算出门去找什么物资。 虎头笑嘻嘻道:“出门前把手机和身份证留下。” 黄旭不解道:“那我若是迷路了,没手机怎么联系你们?” 虎头递给他一个步话机:“外边天冷,手机不好使。用这个联络就行。” 黄旭拿了步话机人刚要走到门口,没想到罗易一个箭步就把他的手腕抓住拧在了身后,对左右吩咐:“这小子说谎要跑,你们把他绑了好好教育一下。” 黄旭一听顿时慌了,自己的想法他们怎么知道的? 立刻有人拥上来把黄旭给按在了地上。 虎头走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黄旭脸上,骂道:“小兔崽子,脑子清醒一点。罗大哥是读心者,你刚才不说实话就是找死。异能再有用,不听话也只能死。” 黄旭跪地求饶道:“罗大哥,虎头哥,我错了,我刚才就是太紧张太害怕了,我没见过世面,你们大人有大量,别杀我。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虎头也不想自己骗来的小弟这么快就报废,劝道:“罗大哥,这小子出门的确好用,与其满山找失事飞机,咱们不如去金山度假村。我哥们就在那边当保安的,说他们一直留守在那里。那边新建成的,比林场条件好。” 另一个人也劝:“最近这几天中午前后都不下雪,从林场过去,两个小时怎么也能走到了。这小子就是个移动暖炉,带他走路上也不冷了。听说度假村还有发电机,肯定比这里舒服。” 罗易忽然说道:“什么味道,不对劲,捂住鼻子!” 他说完先一步夺门而出。 其他人都是衣衫不整,哪敢随便往外跑,只有黄旭看其他人慌乱没人管他,他也连滚带爬往外跑。 他跑了一阵,看到了一辆改装过的大切,那辆车看起来是发动着的状态,轮子上还加了一些防滑的链条。 这是林场的车么?车牌号却不像是周边市镇的。 黄旭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虽然一直没有去考驾照,不过修车学了那么久,开车还是会的。他慌里慌张拉开了驾驶室的门,坐上位置正想踩油门,就只觉得脖子上一凉。 全副武装只露着两只眼的祁晴在驾驶位正后方紧了紧手里那根尼龙绳,用变声器说道:“敢动一下,就勒死你。” 黄旭没想到车里有人,吓得赶紧求饶:“大哥,我不是故意偷你车,林场里有坏人,我是逃命。” 祁晴用手敲了敲车窗,示意让黄旭往旁边看。 黄旭看到原本跑在他前面的那位姓罗的大哥已经倒在雪地里,一个头脸包的很严实的人正踩在姓罗的脊背上像是拷问什么,看起来姓罗的四肢扭曲,都不能自己动了。 黄旭吓得大气不敢出,心想他这是遇上了黑吃黑么? 042一窝都端了 这个时候枪响了。 房子里有人放黑枪,正对着莫寻的方向。 祁晴眼睁睁看着莫寻中枪倒下,心头一惊。 黄旭也看到了,心中纠结自己是不是也要折在这里了。他早知道林场里这伙人有枪,他们若是追出来,把他也杀了怎么办?他赶紧恳求道:“大哥,别勒着我,咱们开车跑路吧?” 祁晴没吭声,手里的绳子也没有放松,勒得黄旭出不来声音。 她目前停车的位置是莫寻选的,基本能避开房子那边的攻击视线。如果此时她动车子,开出了这处隐蔽的地方才容易被枪打到。 而莫寻也早有准备。枪击的位置是莫寻的身体,并非他的头部,他穿的厚实又有自愈力……祁晴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相信莫寻能抗住。她猜测莫寻应该没有大事,他之所以趴在地上不动,应该是诱敌之计。 此前他们在厨房那里放入了自制的能让人昏迷的烟雾弹,不过厨房空间不小,总有人位置比较靠窗或者及时反应掩住了口鼻。 那个放冷枪的人应该就在门窗附近,受到波及较小。他此时可能也观察着外边的情况,看看有谁乱跑就再来一枪。屋子里呆不住人,那人手里有枪壮胆,很可能会出来。 果然,等了不到5分钟,门再次开启,一个用毛巾蒙着口鼻的胖子拿着一杆长枪走了出来,他警惕地看向周围。 莫寻就地一滚,手里弹弓弹出一個钢珠直接命中了拿枪那人的一只眼睛。 这一套动作速度极快也很娴熟,没有半分犹豫,准头和力道都无可挑剔。 那个胖子捂着眼睛痛的惨叫,惊慌失措中,手里的枪却忽然消失了。莫寻心中惊异,却加速奔跑栖身到那个胖子身侧,近距离就算对方有长枪也发挥不出优势。他捏住了胖子的后颈一用力,“嘎巴”一下,胖子再不出声了,身体软软的,大张着嘴四肢也不再挣扎。 黄旭在车上看的瞠目结舌,心想外边那人还是人么?中枪怎么没事人一样?而且出手那么狠,话都不问一招就把人干废了?那枪掉哪里了? 祁晴也很受震撼,她以前只见过莫寻利索地收拾坏人,可是那会儿他并未伤人性命,四肢接上还能活。今天莫寻出手却透着一股狠辣冷峻,那胖子看起来不死也活不了多久了,地上那个先跑出来的人估计也是这种状态。 祁晴猜测林场内恐怕有什么邪恶污秽之事,才让莫寻这般痛下杀手。再者那胖子手里有枪,先开枪打了人,绝对心术不正,枪又凭空消失,危险之下岂能姑息养奸。所以祁晴支持莫寻的选择。 黄旭这一次看清了,那个胖子正是虎头。虎头眼睛里流淌着血红色很快冻住,他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或许已经死了。 那个姓罗的还有拿枪的虎头都这么快被解决了,黄旭不免吓得浑身哆嗦,又暗中庆幸自己刚才没入伙,他还是好人! 祁晴拿出一片维生素,强迫黄旭吞了,稍微放松了手里的绳子,说道:“乖乖听话就给你吃解药,否则你会死的比外边的那几个更难看。” 黄旭急忙卖乖道:“是,是,我是好人,最听话了。” “滚出车子,听外边那人安排。”祁晴知道黄旭已经被吓破胆了,隔着座椅都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 没想到松开了手里的绳子,黄旭还不动。她不耐烦道:“快滚,还等着别人来请么?” 却见莫寻已经走向了驾驶室这边,黄旭也看到了,身体吓得完全僵住才没能动作。 莫寻拉开了车门。 黄旭还以为对方也等不及又要行凶,顺势摔出车子,连滚带爬趴在雪地里哀求道:“大哥别杀我,我刚才已经吃了毒药,你们让我干啥我就干啥。我能发热,可以取暖的!” 莫寻立刻会意,祁晴竟然把黄旭搞定了,看这小子怂的样子还真以为自己吃了毒药? 他一只手拎起了黄旭的领子,将他从地上提起来,问道:“从房子里跑出来这两个人你认识么?” 黄旭点头道:“先跑出来的是罗大哥,不,是个姓罗的,那伙坏人里的头目。另一个胖子叫虎头。” 莫寻故作阴森道:“你们都是异能者?” 黄旭吓得瞳孔收缩,哆嗦道:“对,对。您也是么?反正我能发热,他们也都自称是异能者。对了,那个姓罗的异能是读心术。” 莫寻听黄旭都老实交待了,还算是满意他的态度,又问:“那个虎头有什么本事?” 黄旭说:“他说他有个特别厉害的道具,却没告诉我是什么。” 祁晴听到了这句忽然心念一动,刚才长枪凭空消失她也看到了。她用眼睛估计了一下与虎头之间的距离,走下了车子,保持10米以内,她脑海中果然有了提示音。 799询问:【宿主是否接收附近的无主空间及其内物资?】 祁晴用意念与799沟通:“虎头是空间持有者?” 799回答:【是的,不过他已经死了。】 坏人的东西当然不用客气了,祁晴全都收了。 祁晴之前的空间是3级10立方米,虎头的空间是1级1立方米的,合并后她拥有了11立方米的空间,空间内居然除了那把长枪,还有两把警用手枪和各种子弹,以及几桶汽油。 祁晴猜测虎头此前很可能袭击了警察,还抢了汽油,不过林场内只有一辆冻得硬邦邦的货车,没人维护扫雪肯定已经不能开了。 现在祁晴白捡了一个空间和包含枪械在内的物资,心情大好,又问莫寻:“房子里面似乎有女生,我要进去帮忙么?” 莫寻说:“暂时不用,你先留在车上警戒。” 祁晴想过如果进去帮忙会否能收到感恩呢?不过她很快清醒过来。别人的真心感恩哪有那么容易得到的。按照799统计,地下室内住着的几个人,并不是谁都对她产生了足够达到真心标准的感激。她也为了平衡大家心态并没有过分强调自己的贡献。 再者,莫寻说的让她警戒更重要,林场内是一窝心术不正的异能者盘踞着,她可不能因自己的私利就忘了大局。她要做好后盾接应,莫寻才能放心往前冲。 她回到车上,看着莫寻带着黄旭去了林场的厨房。 黄旭被虎头告知林场一共有八个异能者,这事未必是真的,莫寻先解决掉了主动跑出来的两个,厨房内那些人此时应该都昏迷着,不排除有一些非异能者也被他们威逼利诱成了同伙。对于这帮渣滓,莫寻不打算手软。 他让黄旭弄了一些干净水先将衣衫不整的女人救醒,而后问她们:“这里面谁欺负过伱们?” 几个女人认出黄旭是新来投奔的异能者,又看到黄旭身旁那个头脸蒙的严实的陌生男人进来,无不瑟瑟发抖。 黄旭反而替这些女人着急道:“你们倒是说话啊,姓罗的和虎头已经被这位大哥杀了,你们惹他不高兴也是死。” 043人都需要成长 莫寻倒是不在乎黄旭将他形容的也像坏人一样。 他刚才之所以没带祁晴进来,一是不愿祁晴脏了眼睛看到房子里这些恶心的场景,二就是也没打算一下子把林场中这么多幸存者都带走。 这些人来历不明,又遭逢苦难,心态与地下室那些人已经完全不同了。 凭什么有人衣食无忧被保护,她们却要被这帮坏蛋折磨呢?在外部威胁解除后,心态的扭曲带来的问题会逐渐暴露。莫寻以前在境外执行任务的时候亲眼见过太多不幸的例子,他并不想让祁晴的“安全屋”生出隐患。 所以,别人越是摸不透他的身份来历,越有助于掩饰他的真实信息,他不想与林场的幸存者扯上太多关系。祁晴不进来,眼不见心不烦,或许也就不会那么担忧了。 其中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最先反应过来。她裹着一床被子遮住身体,哆哆嗦嗦指认了六个男人:“这六个人都自称是什么异能者新人类,他们和刚才出去的两個人是一伙的。还有一个,就那个留小胡子的人,是他引狼入室,帮着那些坏人欺负我们。” 莫寻又问了其他几个女人,她们也证实了这个中年女人的说法。 莫寻语气温和了一点,问短发中年女人:“你叫什么名字?知道那些异能者都有什么能力么?” 中年女人叫温金翠,是林场经理的妻子。她仔细回忆了这几个异能者的能力。 能读心的是这伙人的头目叫罗易。虎头是姓罗的心腹似乎能将东西变没,用的时候又拿出来。还有能控制水、冰、火和金属的四个人,另外一个力气很大,还一个好像是刀枪不入。 不过这些异能没有一个能防范迷烟攻击的。 罗易和虎头此前是在别处收罗了这帮异能者小弟,由林场内奸带着,突袭控制了林场。他们把不听话的男人都杀了,只留了还算年轻的女人。 在温金翠讲述的时候,莫寻让黄旭给她们找了一些衣物,他则将那几个渣滓的后颈都松了骨。这种手法杀人不见血,利用骨节错位按压窒息,几秒钟就能让人死透。莫寻此前在外边审了罗易,其他小喽啰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他将这些人的手机都拿了出来,做了一些技术处理。他并不解释自己在做什么,而是语气温和地说道:“黄旭虽然也是异能者,不过他是被这些坏人骗来的。我会把他留下帮助你们。” 包括黄旭本人在内,大家都露出了疑惑不解的目光。 “这些自称异能者或者什么天选者的人是通过一款四叶草交友app认识,聚集在一起的。你们遇到的显然都是心术不正之人,但并不是所有异能者都是这样坏。”莫寻看着黄旭说道,“黄旭,你就是会帮助别人的异能者,对吧?” 黄旭从来没有被人当好人看待过,在汽修厂,别人都嫌弃他进过少管所,一有什么坏事首先怀疑是他做的,他做了好事反而会被人质疑。此前他也是因为缺少认同,才鬼迷心窍来林场找组织,没想到自己算是运气好,还没有入伙就遇到了高人来端窝。 他如今被加入了好人的行列,不由得形成了一股强烈的心理暗示。没错,他现在不正是在帮助别人么?他是个有用的,做了好事的异能者。 他重重点头,说道:“我是好人,我愿意帮你们。我会发热,挨着我,你们不会冷。” 说完,他又尴尬地意识到自己是男的,这些幸存者都是女人。他刚才那种话好像很有歧义,急得憋红了脸。 莫寻说:“我来的时候已经报警,外边很冷,不过路上的积雪都冻的结实了,轮胎上做好防滑,警车应该很快就会开进林场来。” 几个女人面露惊喜之色。 黄旭一听说警车的事情就心里发虚,不住看向莫寻。 那几个女人可能还没看出问题,不过黄旭在外边是亲眼看到罗易与虎头是怎么死的,屋里地上这些一动不动的人恐怕也已经死了。这个男人语气斯文,下手却格外狠,和捏死蚂蚁一样情绪上没有一丝波澜。 黄旭不禁发毛,如果自己刚才被虎头他们接纳了,是不是此刻也凉了呢? 就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人,还说已经报警,搞得如同守法公民一样,黄旭就觉得不可思议。他强压心中恐惧,不敢戳穿这位阎王爷的真面目,心里盼着自己和女人们留下等警察。毕竟他没有干坏事,这些女人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还帮了她们。 不过外边车上那个人给他喂了毒药,他也不敢逃跑,只能乖乖听安排。 莫寻说:“我不希望别人知道我来过,警察来了,伱们自己商量着怎么解释。” 温金翠看了看周围“昏迷不醒”的男人们,不安道:“那些坏人怎么办呢?” 莫寻语气轻松道:“给你们一个参考说法,黄旭带来了自制的烟雾弹,迷晕了他们,你们也帮忙一起将那些坏人弄到雪地里,没想到天太冷,他们都冻死了。” 温金翠却颤抖着拿起了一边桌子上的厨刀,沉声说道:“我想亲手杀了那些畜生,为我老公报仇。” 另外几个女人也似终于醒悟过来,她们的亲人都死在了这伙恶棍手里,她们这些天受尽凌辱,现在有了机会,她们为什么不报复。 怎么能让温姐一个人背负杀人的罪名。不,她们要群起自卫,乱刀将这些坏蛋都杀了才解气。她们纷纷拿起了厨房里的刀具,没刀的就拿了锥子或者尖头的东西。 黄旭刚才还觉得这些女人柔弱可怜,不过当他眼睁睁看着她们拿着凶器将那些男人们抹了脖子,扎穿了眼睛,捣烂嘴巴的时候,他再不敢轻视她们。 兔子急了会咬人,这些女人被欺负惨了,现在有了机会加倍报复起来,真够狠的。 莫寻由着这些女人将委屈释放出来并未阻止。只等她们累了停了,才说道:“黄旭,你帮她们将这些尸体处理一下,对了,林场库房那边是否还有其他人的尸体?也需要临时掩埋,免得招来野兽。林子里有野狼。” 黄旭忙不迭应下来,赶紧干活去了。这个男人不好惹,那一屋子鲜血淋漓的女人也好恐怖。 044手机没信号了 祁晴等了不到一小时,莫寻已经从林场那边的房子出来了。 祁晴想要挪到副驾驶,莫寻却直接上了副驾,沉声说道:“这段路比较平,你先开一会儿,等到盘山路再换我。” 祁晴没多问,来的时候她也开过这段路,现在积雪冻的结实,新雪还在下,加了防滑装置的轮胎开起来不会打滑,只要车速不快,她还是能控制这辆大切的。 等车子开起来的时候,莫寻摘了蒙脸的头套,拿出了手扣里放的急救包,解开了防寒外套,撩开里面的毛衣。 祁晴此时也摘了头套关了变声器,撇了一眼莫寻腰间衣物上血色,关切道:“你受伤了?刚才怎么不说?” “没事,子弹已经掉出来了。现在我看看是否还流血,别弄脏了衣服。”莫寻语气轻松。 祁晴问:“疼么?你虽然能自愈,不过受伤也会痛对不对?” 感受到了她的关心和在意,莫寻唇角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声音放软变得虚弱了一些:“痛啊,所以不想开车了。我要吃点东西补充能量。” 祁晴莫名感觉副驾上的男人变成了一条大狗,那眼神那姿态,分明等着主人摸头给奖赏的意思。 “行行,我开,别嫌我慢就行。”祁晴压抑着对男人的心疼,嘴上也故作轻松道,“后座我包里有各种零食,你随便吃,都是我私藏的珍品。” 莫寻其实没说实话,那颗子弹此前已经打入内脏,等了半天才被推到肌肉中,他趁着祁晴开车没工夫一直看着他,迅速用手指将子弹生生抠出来,又撒上了云南白药,再用绷带熟练包扎好。偷偷将子弹揣入裤兜内,他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他拿过祁晴的背包,找到了一块威化巧克力还有一包薯片。这些高热量食物吃了之后,能迅速缓解修复伤口的消耗。 一边吃东西,他一边将林场里的情况简述了一遍:“那几个异能者的手机我都查看了,除了罗易和虎头与四叶草有联系,其他几个人都是小喽啰。罗易的好友中有個叫刀疤的人,看名字有点像s市里拿着我照片找的那位。我把这两人的手机收了,或许以后有用。” “对了,黄旭没问你要解药么?”祁晴问了一句。 莫寻说:“我告诉温金翠,等警察来了确定黄旭没有泄露关于我的事,再告知黄旭吃几片泻药可以解毒。你那‘毒’是这么解对不对?” 祁晴笑:“对,就是伱说的解法。” 忽然,车内被光闪了一下,这并不是日光能照射到的角度,应该是什么东西的反光。莫寻警觉地拿出了随身望远镜,往光亮来的方向看去,提醒道:“右侧山坡上有人。” 祁晴说道:“我们停车看一下么?” 莫寻说:“嗯,那人穿着军装,或许是之前跳伞逃生的飞行员。你等在车里,我到山坡上去看看。” 祁晴关心道:“你伤口怎样了?” 莫寻笑了:“应该长上了,有点麻痒而已。” 莫寻将头脸蒙好才出了车子,一来御寒,二来也是一种防护。他拿了个冰镐,借力飞快爬上了山坡。 靠近之后,莫寻确认反射光并不是那人主动做的,而是太阳正好照在他的头盔唯一露在外边的一点边缘上,折射出来的光才打到了车子里面。倘若角度再偏一点,或者积雪更多完全埋住了那人的头盔,光都不会闪到车子内。 那人身上盖着厚厚的积雪,如果没有那种异常反光,开车经过几乎很难发现坡上还有人。那人的状态不太好。扒开积雪,能看到他戴着飞行员的头盔,暂时看不到脸,不过他的一条腿明显是骨折的迹象,姿势扭曲,身体挂在某个突出物上一动不动,冻得僵硬。 这人的头盔凝结着冰霜,莫寻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头盔掰开,露出的脸孔正是卢存喜,此时他已经冻得面目青紫,呼吸极为微弱。 莫寻掰开他的嘴喂了一粒提振精神的药,抱着他滑下斜坡,迅速回到了车子里。 祁晴将车内的暖风开到最大,莫寻在后座那里为卢存喜检查伤势,按摩身体促进循环,车子又开了半个小时,卢存喜终于恢复了知觉睁开了眼睛。 “这是哪里?”他声音沙哑微弱,目光迷茫。 “我们在山坡上发现了你,现在带你去附近山谷的军工厂,我们暂时住在那里。你的战友马大川也在。”莫寻简明回答。 提起马大川的名字,卢存喜惊喜万分,人也精神了几分,问道:“大川还活着?飞机还好么?” “飞机坠落在临近军工厂的森林中,马大川受了伤,后来我们联系了指挥部,他们说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们今天还组织了人手入山寻找你呢。”莫寻解释道,“没想到你掉在这边了。” “咳咳。”卢存喜缓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的降落伞挂在了树上,不过落下来时我磕到头了,昏迷到晚上才醒来,割断伞绳坠在雪地中,我以为雪很松软,没想到下面都冻的比石头还硬,摔断了腿,还引来了一群野狼。” 莫寻问了一句:“我们刚才从林场那边过来,听说晚上看到附近山林有火光,是你么?” 卢存喜疑惑道:“不是我,我为了躲狼滚下一个大坡,对讲机不知道落哪里了,手机也冻的开不开了。身上的火机还在,只是周围没啥能点燃的东西。” 莫寻和祁晴心想,如果不是卢存喜,难道这附近山林里还有人在野外活动?夜晚又黑又冷还在下雪,火光在林中能被人看到,是求援,还是仅仅为了取暖? “不知道那些狼为什么没追下坡,总之我将随身应急食品吃了,迷迷糊糊等到天亮,挣扎着爬一段路。又饿又冷再次失去知觉,可能又从哪里滚了下来。” “那你应该是从上一层盘山路那边滚到这层了,幸好你还戴着头盔,能反光。否则我们开车经过很可能看不到你,雪都把你埋了。” 卢存喜扯了扯冻伤的嘴角,自嘲道:“飞行头盔保暖又救命,我毕竟摔了好几次,要做好防护。” 莫寻想着给地下室群里发个消息,说已经找到卢存喜,结果发现消息发了半天没有发出去,手机信号断了。国内三大手机运营商全都没信号了。 他提醒道:“手机没信号了,我用步话机联络一下。你开车小心,不依赖导航还记得路么?” 祁晴自信笑道:“早上我坚持要开车出来帮你,就是因为我认路水平一流,只要走过一遍的路都能记住,基本不会依赖导航。” 莫寻也发现这一点了。 此前祁晴和他一起往返几个镇子采买物资,虽然都是莫寻开货车,不过祁晴一直在副驾驶,从来不看导航也能将道路指的明明白白。都说女人方向感不强,没想到祁晴是个异类呢。 开了步话机,到了有信号的地方,莫寻终于与留守在地下室的杜如英联络上了。 045送人去急救 手机没信号之后,杜如英还是很担心祁晴的。不过女儿执意要出门帮忙,说是试试外边能不能开车,如果不能开她就回来。 杜如英明白女儿心思,别人的本事终究是别人的,极寒天气恐怕还要持续一两个月,雪地开车这种事早点掌握没什么不好。祁晴不喜欢开车,却还是抓住机会积极提升自己的能力,心态可嘉。她就没再拦着。 事实证明积雪冻的结实之后真的能开车,她和莫寻两人开车去林场那边也能有个照应。 可是林场那边究竟什么情况,是不是有坏人? 杜如英胡思乱想一整天,也不敢随便发消息打电话怕打扰到他们办事,直到莫寻的声音从步话机传过来。 “杜阿姨,我们正往回赶。小晴开车很稳,我们这边手机没信号了,你们那边怎样?” “一个小时前就没信号了,我们也不敢随便用步话机,怕打扰你们。林场那边怎样了?” 莫寻简单讲了一下林场情况,又说道:“我们正好发现卢存喜了,他腿部骨折,不过人已经醒来,就在我们车上。你让大家赶紧回去,别在山里找了。” 杜如英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太好了,我这就将好消息告诉大家。你们也别着急赶路,告诉小晴,开车安全第一。” 今天除了伤患和做饭的,以及固定巡视设备的人之外,其他人都外出去寻找卢存喜了。他们上午以失事飞机所在地为圆心,四面散开找了许久没有发现,于是先将飞机内的物资搬了一部分回去。 中午饭后,大家又再次出门,扩大了范围,一批人搬物资,另一批人爬到更高的山坡瞭望寻找线索。 莫寻的好消息传到的时候,他们这才招呼着四散的人手回到失事飞机这边,抓紧将能抢救的物资全都带回了地下室那边。 这些物资除了保暖用品,还有药品和压缩食品,都能存放许久,如果只是地下室这十来個人吃用,加上以前存的东西,坚持两三个月肯定没问题。 等祁晴他们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放下伤员,又开车去帮着接了几趟物资,一直忙到天黑,才算是消停下来。 卢存喜被安排与马大川在一间屋子养伤。晚上吃饭的时候,大家状态都还不错,便是冻伤严重的卢存喜也能吃半碗饭,自己柱着拐杖站起来去卫生间。 谁料,当天夜里马大川忽然抽搐起来,吃的东西全都吐了,整个人陷入了昏迷。 李广发看了之后说与他当初情况差不多,大概是以内此前头部磕碰了什么地方有积血积液,现在压了神经,没有专业设备是看不出来的,必须及时送医院,不能耽误。 夜里雪下得很大,想去镇上肯定要开车,驾驶技术不行的是真不能逞强硬上。祁晴知道自己水平有限,于是招呼了会开车的人和莫寻商量。 莫寻是公认开车技术最好的,王宽和徐丽娟只开过自己那辆大货车,小型车子反而不太熟。董庆和齐河是有驾照且会开车的,不过董庆是近视,夜里看不清。 齐河便自告奋勇道:“我和莫寻去吧。我在老家开过山路和夜路,也比董庆有力气。” 祁晴为他们准备了行李,以食物和药品为主,大切上原本也放了一些维修工具和紧急物资以防万一。既然是去镇上的医院,就顺便将骨折且有冻伤的卢存喜也带上了。他们两位都是现役军人,说不定通过镇医院能一起转回军区治疗休养。 祁晴还让他们带上了步话机。在一定范围内,这台步话机与冯珂那台也能通话了。现在虽然联系不上,但到了镇上说不定可以联络,确认彼此的平安。 祁晴私下问过莫寻,他的自愈力是否能升级。莫寻说他每次受伤之后,感觉能力就提升了一些,不过伤势越重,能量消耗也越大,特别容易饿。所以祁晴单独塞给莫寻一个爱心营养包,里面是巧克力和保温杯装的热牛奶。 等着车子开出了厂区,副驾驶上的齐河才打趣道:“哦,嫂子给塞的小灶啊,真羡慕嫉妒,吃得完么,要不我帮你?” 莫寻也揶揄他:“齐河,你小子是不是盼着去镇上看冯珂?步话机在我手里呢,我之前和冯珂约的联络频段,伱想知道么?” 齐河顿时开启了忠诚小弟的模式:“莫大哥,我刚才嘴欠你别介意啊。那个频段是啥,快告诉我。” 莫寻说:“小点声,后面两位已经睡了。” 马大川本来就昏迷着,卢存喜其实也体力难支,此前被人搀扶着上了车,车子一开起来,整个人也困乏的睡了过去。 齐河压低声音道:“莫大哥,你白天奔波一天,晚上还要开车,累不累?要不我先开一会儿。” 莫寻说:“没事,我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出门前也吃了提神的药,身体能支撑。等到了镇上医院你好好发挥。我包里拿了现金,看病挂号跑前跑后有你忙的,那会儿我再休息不迟。” 齐河也明白自己开车技术远不如莫寻,他拿出了此前就誊抄的一份手绘地图,集中精神仔细对照外边的情况记路。手机没信号导航不能用之后,盘山路开起来其实挺危险的,如果道路不熟车速太快,地面又滑,很容易翻车掉山下。 接着车灯的光亮,齐河越看越心惊。他学建筑设计的,眼睛就是尺子,一下子就看出原本的公路上已经被积雪填高了一米多,不过道路两旁的一些反光装置和路标都还在。靠着山的那侧积雪淤积到公路路面上,靠着悬崖那一侧的护栏则完全都被掩埋看不到了。整个路面有一个坡向悬崖的倾斜面。 怪不得他总感觉车子是歪斜的,这种路况,他真的不敢开。 也就是莫寻的技术很好,以前开这段山路往返过多次,心理素质极强,有了白天开车的经验,这会儿反而不怕了。 路面上不断增加的松散积雪和碎冰碴子其实有一定阻力,比光溜溜的冰面好多了。下大雪唯一干扰的是视线。不过这种大雪纷飞的夜晚,应该没人敢开车出门,路上就他们一辆车,管好自己就安全了。 046医院巧遇她 不下雪时开这段盘山路两个小时左右,这一次莫寻足足开了将近三个半小时才下到相对平缓的地段。 出了山,感觉风雪更大了,鹅毛大雪一个劲往车窗上糊,好在车子加满了油,空调也开得足,雨刷器不停扫着,才没有冻成冰。 车内仪表显示,山外居然比山谷军工厂的室外温度还低,深夜的时候接近了零下五十度。 公路两旁原本有一些小矮房子,以前是商铺,卖吃喝杂货的,还有修理车子的,现在只能看到这些房子的屋顶,屋顶以下全都埋在了雪中。 齐河乍舌:“还以为山中雪大,没想到外边更大。这些房子都被雪埋了,那人去哪里了?” 莫寻说:“前两天广播里有消息,镇政府把政府大楼都腾出来临时安置受灾群众,镇医院那边也尽最大努力收容病患。学校都停课了,校舍也都做了临时救灾安置点。” 莫寻开车直接去了镇医院。 这是山外最大的镇子,算是一個交通枢纽镇。常驻人口四万人左右,镇级医院有一家,与新建的政府大楼综合服务中心紧挨着。 一路驱车过来,莫寻发现只有那几栋建筑物是亮着灯的。他担心民宅黑着或许并不是为了节约用电,而是镇上也大面积停电了。 医院和政府大楼都有备用电源,一般是柴油发电机能支撑一阵子,不过柴油也是有数的。极寒天灾持续几个月,如果没有补给,或者供电网络无法修复,镇子上的人支撑起来就困难了。 到了镇医院,莫寻发现这里秩序还算良好,门前道路看起来是清理过的。医院院内有一些车子,不过让出了一条急救车能进出的通道。他没有将车子堵在这里,而是靠边停在院门外。他们这四人穿的都比较厚实,从院子外徒步走过去也还能坚持。 莫寻停好车子,背着壮硕的马大川,齐河搀扶着卢存喜,顶着风雪来到了医院门口。 门厅内守着一些裹了军大衣的人,他们看到有人来,急忙开门,顶着塑料布防风雪拉着急救床迎了上来。 接下来的事情,齐河都没让莫寻操心。莫寻看得出齐河说话办事都很有条理,也有送人就医的经验,两名伤者的病情来历都交代的很清楚。医院知道马、卢两人是现役军人,优先免费救治,手续一切从简,齐河一个人都搞定了。 急诊室内外都是人,候诊厅这里放着几个煤炉子,还算暖和,大多数家属都在这里挤着。入夜后也都凑合着找地方睡觉。莫寻他们深夜才来,椅子都被占满了。两人就靠墙找了个空地铺上了自带的垫子休息。 莫寻说:“等天亮再回去。” 齐河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虽然心中颇为惦记冯珂的情况,不过还是说:“那等天亮与冯珂联系一下如何?” 莫寻笑了:“行,六点咱们就起来,先吃点东西,再联系冯珂。” 齐河说:“莫大哥你先睡会儿,我等着看急诊消息。你放心,我们学建筑设计的最擅长熬夜了。” 莫寻也没客气,闭眼就睡了。 没想到一个小时后,急诊这边又来了一波人,为首的竟然是冯珂。 齐河惊讶而关切地喊道:“冯珂,你怎么来医院了?” 冯珂认出齐河,简短说道:“阮老师的女儿病了,师娘也在发烧,我陪着他们来医院,都是女生方便照顾。” 说完,冯珂就忙活着安顿两位病患,阮老师则去办理相关手续。 莫寻睁眼看了一下,没多问,闭眼抓紧休息。现在瞎担心没用,等冯珂忙完,若是有时间再了解情况不迟。 齐河却有点担心,帮着冯珂一起找床位。结果床位都留给那些有骨折或者根本坐不住的人,像是阮老师妻女这样的高烧患者,给安排了椅子坐下先打点滴,暂时还排不上其他的检查。 师娘说她就是受寒才发烧没大事,主要是阮倩倩下山之前就有点不舒服,女生宫寒气血虚,特殊的日子又被冻到,就痛的死去活来,止疼片也没多少效果。 那个小姑娘的身体颤抖得厉害,冯珂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小姑娘身上,刚想找个地方休息,齐河就凑过去把自己外套脱了给了冯珂,轻声叮嘱道:“你也是女生,别受凉。” 冯珂没接那个外套,笑道:“你穿上吧,我没事,这里有火炉,我穿的挺多的。” 齐河问:“你们下山还顺利么?” 冯珂叹气:“今天中午11点半出发的,下午三点多就下到山下了,接下来徒步往镇上走,冻得够呛,中间有人差点掉队。还好互相鼓励搀扶着,终于在天黑前走到镇上了。” “那伱们现在住哪里了?缺什么东西么?好像停电了也没手机信号,取钱不方便,我这里还有现金,要不先给你?” 冯珂推辞道:“不用钱。我们来到镇上才知道镇上也停电了。说是水电站都冻住了,没法发电。我们住在镇子边一家政府的安置点。那里以前是镇一中,条件还行,人多拥挤却还算暖和,每天也给发吃的,不要钱。” “那你明天早上跟我回去么?”齐河小声问。 冯珂说:“师娘和倩倩都病着,我肯定要留在她们这里照应着。对了,你们若是明天早上走,可以去一趟镇一中,我从祁晴姐那里借的登山绳要还给她,没准将来你们能用上呢。” “我们计划明天天亮再开车回去。” “现在外边能开车了?”冯珂十分惊讶,他们从盘山路下山的时候看到路面上冻成了斜坡,车子稍微控制不好就很可能滑下山。山上下来之后大家在平地上走着,也一辆车都没看见,他们还以为没办法开车了。 齐河说:“算是吧。我们出山谷的那段盘山路就像是有坡的溜冰场一样,比原本公路高出一米多,护栏都被掩埋住了,也就是莫大哥那种水平才敢开车了。” “你们赶夜路来医院,是有谁生病了么?” 齐河简单介绍了送物资的飞机故障,两位战士被他们救下的情况。 冯珂则焦虑道:“那空投物资没有投放到位对么?留在度假村的那些人还在苦等物资呢。” 047异能者传闻 虽然知道度假村那边日子不好过,不过齐河并没有充好汉,大包大揽说什么帮忙去投送物资援助,人贵有自知之明,当初他没有跟着去护送冯珂就是意识到自己做不到,那就绝对不逞强给旁人添麻烦。 齐河转开话题问道:“那你们和镇上说了度假村还有人留守么?” “我们下来后第一时间就说了这事。政府应该会安排救援队,让度假村那边的人都尽快下山。我们当时劝不动,但是他们自己没吃的估计也会下来的。”冯珂又提了一句,“我昨晚上睡在度假村,听那边留守的人说,他们与林场还有联系。” 莫寻回来后就和大家简单说了大树寨林场的情况,那边有一窝坏人杀了林场的工作人员还欺凌妇女,莫寻已经将他们制伏并报警了。不过莫寻也希望大家先保守秘密不要外传消息。所以齐河没有提莫寻去过林场,只皱眉道:“你听说的林场,是大树寨林场么?” 冯珂摇头:“不清楚,我是起夜的时候听了一耳朵,后来我们要下山,就没多问他们的事情。” 齐河记下了这个线索,打算等莫寻醒来,告诉他度假村那边说不定与林场的坏人有勾结。此时他小心提醒冯珂:“你们今后若是再遇到度假村留守的那帮人,可要多加小心。” 冯珂说:“嗯,我晓得。那些人之中有一个看我的眼神很油腻,再遇上我也会小心。” 齐河问:“你的步话机还能用吧?” “还能用,本来到了镇上我要用那个给你们报平安的,可是没信号了,手机和步话机都打不通了。” “步话机通讯距离是够的,或许是被山挡住信号了,我们回去看看能不能再架几個中转装置,希望以后能联系上。”齐河比较乐观,“也可能手机信号很快就恢复了。” “我听安置点那里的专家说,手机信号大范围中断是设备的问题,已经组织人手去修。主要是基站和配套线网在设计的时候没考虑在这一带会有这么寒冷的极端天气,防寒保护不像北方那么到位。”冯珂顺着齐河的说法,也乐观道,“再说,你已经知道我们顺利到了镇子上,以后还联系啥?” 齐河的耳根有点发红,不敢看冯珂,只说:“就是想和伱联系呗,你是项目组成员,你中途溜号了,王教授安排的工作谁接手了?” “这倒是,不过我出门前工作成果已经超额完成,都交给王教授了。如果真需要返工,那你先帮我顶着,我知道你专业水平最好了。” 这一句夸赞就像一针强心剂让齐河再次精神起来。 恰在此时,有人喊马大川的家属,齐河急忙应声,去急诊手术室外等着接人。 莫寻也起来了,和冯珂打了招呼,叮嘱了一句,没再多说,跟去急诊手术室那边。 莫寻叮嘱冯珂小心度假村留守者之中那个保安,以及他们遇到了一个身体会发热不畏惧严寒的异能者。 异能者这件事让冯珂警醒起来。 他们在安置点的时候也听说过,在其他镇上有奇人轶事,比如能操纵冰雪的,还有会发热能自己点火,可以化雪融冰的人,倒是没听说有谁用异能干坏事的。政府组织和军队都在维持秩序,只要听组织安排,就不会冻到饿到,所有接纳受灾群众的安置点秩序井然。 不过若有心术不正的异能者,趁着天灾为所欲为呢?到时候普通人该如何自保? 等莫寻他们走远后,师娘问道:“小冯,他们是不是你同学?我们已经到了医院,你还是尽快回到你导师和同学那边吧,不用留在我们这里。” 冯珂说:“师娘,没事,我和导师他们都说好了,反正这么冷天他们也回不去学校了。我那份工作都做完了,先陪着你们也行。导师和同学都能理解。” “对了,我刚才迷迷糊糊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两天我们还在度假村的时候,我起夜透过窗子看到对面山林中有火光闪烁。应该不是自然山火,我怀疑那边可能还有人被困住了。之前到了安置点,我和你阮老师都没想起这件事,忘了向上面汇报了。” 冯珂关切道:“那边也是景区内么,会不会是其他的度假村?” “不是,度假村的人说那边已经没有其他建筑了,几乎在森林公园边界,没准是附近村民在林中的临时建筑。” 冯珂正色道:“好,我赶紧上报这个情况,也和我同学他们说一下。” 师娘不解:“你和同学说有什么用?” 冯珂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对师娘讲了一部分实情:“之前我没顾上和你们讲,此前我并不是住镇上的农家乐,而是住山里和护林员他们一起。我老师和同学都留在那边,若是山里有人被困,他们巡山的时候多留心,说不定能救人。” 师娘反而担忧道:“山里冷啊,你该劝他们也早点搬回镇上。” 冯珂说:“护林员和那边留守的人都受伤了,他们还要帮忙按时巡查。不过若真是撑不住了,应该也就下到镇上了。” 师娘又讲了讲她听到的消息,而后困乏地昏睡过去。 等莫寻他们将两位战士送去了住院部,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冯珂就对莫寻、齐河两人提起了从师娘那里听到的消息。 莫寻此前也从林场那帮人嘴里听到过山中有火光的事情。 现在冯珂说道:“我师娘讲,有火光的方向是景区边缘,听说那里并没有什么建筑物。此前刚下雪的时候,景区内大型旅游团都挤上了几辆大巴撤回镇上了。 师娘说只有一个霉国旅行团,景区那边一直没联系上他们。他们进入景区的时候是将大巴车停在景区外最靠山下的那个停车场。他们所有人都是背着登山包徒步上山来的,计划是做什么考察,还在野外搭帐篷不住酒店那种。不会是他们还困在山里吧?” 霉国旅行团,在野外考察?莫寻心生警惕,却安抚了冯珂几句,并没有提他真实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