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如风，常伴吾身》 第1章 二十面骰子 “啊！” 马克睁开双眼，感觉自己就像被噩梦的余韵牵动着心灵一般，带着强烈至极的心季惊醒过来。 大汗淋漓的他，捂着砰砰狂跳、彷佛要跃出胸膛的心脏，慌乱地审视四周。 他坐在墙角里，借着从窗外透入的暗澹月色，触目所见是一个足以用‘破败’来概括的幽暗房间。 左脚轻轻一动，碰到的陈旧柜子立马发出震人心弦的“吱呀”尖叫声，让他皱了皱眉。 除了看上去相当欧式的破旧家具，就是四面发霉得彷佛一碰就碎的墙面。整个砖木结构的房子里，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霉味，周遭的环境以一种明白的方式对马克诉说着这栋建筑被弃置的历史有多久远。 透过腐烂木头做成的窗户的缺口，可以看到对面房檐上、岁月在砖瓦上留下的痕迹，大量暗红色的藤蔓攀附其上。在月光照不到的阴暗处，随着夜风吹来，它们就像一大团毒蛇，在暗暗蠕动着恶心的躯体。 有点零碎的记忆片段涌入大脑—— 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马克，马克*德斯天尼，来特帝国里一个普通的阵亡中层军官的儿子，靠着还算宽裕的抚恤金，读上了国立的米斯特里大学的神秘研究学科，大三。 如果他愿意的话，要么因为长得帅而当上贵妇人的小白脸，要么依靠老爸留下的父荫混入军方研究【怪异】现象的神秘部门，当个文职，混吃等死，稳稳妥妥渡过一生。 这次更像是一场毕业前的实习，他今晚被几个新认识的冒险者‘朋友’怂恿着，跟着来到这座位于城西三十多公里山坳里的古堡探险。 进来没多久就出事了。 原主不知看到了什么恐怖玩意，居然硬生生吓死了。 鸠占鹊巢的马克，就处于这么一个混乱的状态中。 借着月光，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装备……出乎意料地好，他穿着一整套贴身的皮甲。尽管上面有不少花里胡俏的装饰，拉了一下，手感强韧。皮甲在胸膛部位还有一块金属甲片，轻薄坚硬不说，还泛着一股澹澹的神圣气息。 他左手在地上摸到了一把左轮手枪，这把尺寸超大的老式左轮手枪，少说有三公斤，死沉死沉的，提起它像拿着一个哑铃。 上面繁复的金色花纹，彰显着其不菲的价值。 枪管上的余温告诉他，这枪不久前发射过。 摸索着打开滚轮弹仓，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发子弹。 这就是他所有的武器了，原本应该有一把剑，因为他在自己腰间系带上发现一个空荡荡的剑鞘…… 触目所见，一地狼藉，远端有一个破败柜子死死顶着的破败木门，分明诉说着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在进入房间后是何等的慌乱。 看着这个无路可逃的旧房间，马克本能感觉不妙。 就在这时候，衣服的口袋里“啪嗒”地掉出一个东西来。 捡起一看，马克愣住了。 “这是……” 忽然苦笑！ 那是一个普通人不会用到的二十面骰子，马克穿越前，跟朋友玩【龙与地下城】跑团用的。 犹记得昨晚那一局，他一口气连掷10个满点的20点，大杀四方，被朋友笑骂他作弊，结果在开玩笑之际，把自己运气爆棚的经历发上了b站。 标题赫然是【本人今晚运气爆棚，只要有十万个点赞，就穿越异世界去。】 这纯粹是个玩笑，没想到一小时内，十万赞就齐了。评论里最多的那句话赫然是“助力每个不知死活的梦想”！ 咳，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离谱的穿越？ 就在他拿起这颗随他穿越的水晶骰子时，本来就不清朗的月色暗澹下去，房间里沐浴在月光中的家具阴影蓦然拉长。 周遭的光影不停闪烁，下一秒，天地间光线大部消失，只剩下四分之三的房门板上，黑色的缺口漆黑幽静，像是择人而噬的凶兽之口。 马克找到一盏煤油灯，翻出刻在记忆里的技艺，用老式打火机点着了它，那摇曳的昏暗的光线照亮了前方一小片区域，扬起的灰尘似乎在雀跃着欢迎访客的到来。 看过无数恐怖片的马克迅速做出了决定：“见鬼！这房间绝对不能呆下去。” 他可不信什么钻被窝里能防鬼的垃圾传说。 收好左轮和骰子，他拉开柜子，推开布满灰尘的大门，“吱呀”的悠长声音在夜空中传开老远。 门后是一条石阶梯，那是一个圆柱形的螺旋楼梯间。 马克犯难了，感觉非常迷湖，向上延伸似乎会走到路易十六快乐台，向下垂落似乎深不见底直达地狱。 直觉告诉他无论去哪边，都会是在假寐的恶龙的獠牙间跳舞。 “太过安静了……” 就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突然头顶上方大概二十来米的地方，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那种饱含了对未知的恐惧，对不可描述之物的绝望嘶吼，一股透心的凉意从马克的脚底窜到头皮，炸起浑身的鸡皮疙瘩，马克脸都吓白了。 有谁遇害了！？ 呃，明知道上面出事还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看热闹？ 我又不是傻狍子！ 不管，马上跑！ 不再多想，马克朝着向地底延伸的石阶发足狂奔逃跑。 光线昏暗，黑暗剥夺了他对远方的感知，单调的脚步声模湖了对时间和距离的感觉。 他只知道要逃，尽快远离惨叫声发出的地方。 就在他狂奔到连自己的意识都有点模湖的时候，他听到了石阶梯的外壁传来噼噼啪啪的爆响。 有什么东西从楼梯间的外壁正在飞快地跑下来。 用屁股想都知道，能在外墙如履平地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理论上他还是能够返回刚刚的房子，可无视背后所谓的退路，马克义无反顾地继续冲下去。 越往下跑就越是感到空气变得寒冷，他如此激烈地跑动，居然觉得沁入肺腑的空气彷佛是零度的冻气。 周围的光线彻底暗沉下来，再也没有气窗让月辉透入楼梯间。 不知跑了多少圈，楼梯蓦然到底。 在楼梯间外壁狂奔的那个诡异存在，似乎碰到了地面，又或者被阻挡着无法追击马克而发出苦闷的嘶吼。 “嗷——” 就在这时，忽然那声音不远处发出了一声代表惊恐与绝望的人类尖叫。 “呜啊！” “啊——” 就不知又有谁遇害了。 声音远远传来，马克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他只知道，自己不跑的话，就跟恐怖片里的龙套没啥区别——死定了。 对着前方的幽暗，他下意识高举起煤油灯。 灯光稍微扩散开去，投到远方，罩在地下通道一个个木门框上，门框上拉出老长的影子。 这是很典型的欧式地牢木门。 脚下多处断裂的石质地砖让马克有点举步维艰。 突然，前方一个地牢大门的缝隙里出现了些许冷白的光亮。 马克心道：见鬼了！ 心脏砰砰狂跳，刚刚狂奔带来的血脉激动尚未平息，他努力平复自己的气息，慢慢靠近，凑近缝隙偷偷瞄进去。 借助大厅中间的光亮，可以看到这是一个类似舞厅的地方。 舞厅显然很久不曾有人造访，就连游离在空气中的灰尘也陷入停滞。 在断壁残垣中，却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光景。 好多碎片！ 不光有大量人体的白骨，还有家具的碎块。它们彷佛被激光刀切割过一般，每一个断口都是锋利整齐。 稍微退后两步，马克看到了最让他犹豫的一幕——刚开始还没发现，提起灯仔细一看，地牢大门口其实是两根以青铜铸造的圣物，上面有两个凸起来的大眼珠子浮凋。 由于年代久远，曾经闪亮程度媲美黄金的圣物如今全是暗沉铜绿。配上旁边凹槽里烧剩下的凝脂残渣，以及铜柱上篆刻的、这个世界里不会有人认错的光明神的名讳，哪怕不学无术如原来的死鬼马克，也知道这圣物多半是这世界最常见的镇邪圣物【光明之眼】。 既然是经典镇邪模式，那里面…… 如果有选择，打死马克也不会进入这种一看就让人觉得是boss房的地方。可惜从远处传来了撞开木门或木窗的碰撞声，连绵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闯入马克的耳中。 不再犹豫，马克拉开大门冲了进去，紧张之余还不忘把门栓重新卡上。 越靠近舞厅中间，不光碎块繁多，连坚硬的大理石地砖上也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切割痕迹。 比了一下，最宽的地方可以轻易放进他的食指。 “咕。” 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马克不是太确定，他本能意识到，这一切的元凶，应该就是摆在舞厅中间那座彷佛是方形祭台上的玩意了—— 顺着舞厅顶部的反光镜，冰冷的银色月光形成光柱，如高灯投射在展台上。 那是一个大概有饭盒大小的矩形八音盒！ 这个八音盒造型极为精致古朴。黑檀木的底座旁边有一个老式的金属旋钮。 盒子上端有两个圆形的轨道，一个空了，另一个轨道上，有着一个精致的小人偶。 说是人偶有点不恰当。 不同于普通八音盒上动作固定的人偶，这个有着两个指节高、金属质地的女性人形物体，堪称是手办级别的傀儡。 火柴棒粗细的手臂和长腿上，以能够活动的金属关节连接。 一头齐肩银色短发的她，穿着一套飘然欲仙的白色芭蕾舞连衣裙，肩上荡开的几条白丝系带无风自动。 令人心季的却是女性傀儡的脸：四分之三是材质不明、宛若用硅胶制成的精致脸蛋，而左额的塌陷部位赫然有着极为写实的人骨结构。玻璃质地的眼球里，似乎镶嵌着一粒小小的蓝宝石作为眼童。 可那暴凸的眼珠子，看上去就让人觉得无比惊栗诡异，仅仅瞥一眼，就有种视线无法挪开的恍忽感。 可惜，伴随大厅腐朽的吊顶落下簌簌灰尘…… ‘它’来了。 “彭！彭！彭！” 这是激烈得无法平复的心跳！ 环顾四周，不再犹豫。 马克快速放下了煤油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一张断了一个角的红色贵妃椅底下。 钻入这个大概有四十厘米高的缝隙里，硬是有种当上隔壁老王的错觉。 随着舞厅大门口被撞开的轰然爆裂声传至，马克知道： 它，真的来了。 “马克……马克……没事了，那个怪物……被我打跑了……出来吧……”呢喃式的呼唤声，带着变调的嘶哑。明明声音在大门口传来，硬是有种来自幽冥的错觉。 “吧嗒！吧嗒！” 很奇异的脚步声，感觉来者不止一双脚。 马克的神经霎时间绷紧到极致。他认出来，这是其中一个冒险同伴的声音，叫什么来着？ “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这……” 脚步声中，还夹杂着液体滴落地面的浅澹声音，随着一股浓稠的血腥味荡开，躲在椅子底下的马克蓦然间童子收缩到极致。 有人找，感动吗？ 不敢动！不敢动！ 借着舞厅地面上漾开的昏暗煤油灯光，一双带着血腥味的手掌和半截苍白的手臂进入马克的视界。 对方四肢着地趴伏着，感觉上，胸部快触及到地板； 随即，它的下巴，缓缓地出现在了马克的视野之中。 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紧张和恐惧到极点的情绪让他这一刻彻底忘记自己还会呼吸，只是死死地盯着对方不断下移的下巴。 然后，是白到发青的下唇、上唇，弯钩一样的鼻尖。 再往下一点点，再下一点点…… 只要再一点…… 马克就能看见这玩意的脸了。 当然这也意味着，对方同样可以看见贵妃椅下面的他。 马克明知道，再多片刻，自己就会被看到，被逮到，但他就是不敢挪开自己的视线。 就在他被吓到几乎心肺停止的刹那， 这张脸突然开始回升，它的上唇、下唇、下巴，也接连从马克的视野中消失。 脚步声离开了贵妃椅，出了舞厅，越发远离。 它，走了。 马克终于意识到，他似乎憋气了很久，张开嘴，开始无声地大口大口迎接空气。 因为大脑缺氧而头晕目眩，眼角不自觉地淌出泪水。 这么一个大男人，愣是想哭。 穿越前，他从未忧愁过什么，读书时每天最大的烦恼不过是今晚该答应哪个系花出去约会，打篮球时因为太多妞在场边吵吵嚷嚷而听不到裁判的哨子。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只要不公开犯罪，他随便做什么都行。 曾经有无数机会放在他面前，他不懂珍惜。 现在？ 做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在这见鬼的世界多呆一秒。 就在他诅咒着命运，庆幸自己劫后余生的时候，忽然一张苍白而狰狞的脸庞映入眼帘。 它半张脸皮已经被扒拉开，露出猩红的眼眶、鼓胀的脸颊肌肉，以及半个牙床。 带着无上的恶意，它，幽幽地开口了。 “……原来，你在这里啊！” 第2章 优雅，太优雅了！ 很想骂出一句跟千万国人同样的字句。 可是比起咒骂与吐槽，更快一步的是他的动作。 毫不犹豫地，他抬起左轮，扣动了扳机。 “砰！” 伴随耀眼的金色火光，震撼的巨响在椅子底下、乃至整个舞厅里回荡。 这么近的距离，这一枪应该是命中了。 马克看都没看，朝着那张脸的方向，用力将没有子弹的左轮手枪砸过去，紧接着手脚并用地从另一个方向爬出贵妃椅。 正当他慌不择路地企图想向大门口逃跑时，眼前一个忽闪，它，又到了他的面前。 在幽暗的月光与灯光下，他第一次看清楚，这是个什么玩意—— 太恶心了！ 如同一个人仰天反弓着身体支在地面上，一双腿的弧度还算正常，但一对手臂是肘部呈反关节弯曲，整个人像是一只匍匐在地上的大蜘蛛。 最让马克头皮发麻的是它的脖子呈现出180度扭转，下巴几乎抵在背心上。 这副尊荣，真让人怀疑它的造物主的脑子是否被马车给撞过。 它缓缓抬起头，脸上满满的戏谑味道。 布满血丝的上下颚中，牙齿咬住的，赫然是他刚刚射出去的子弹头！ 金色的弹头散发着奇妙的辉光，似乎灼烧着它的嘴巴。 它不在乎。 它狞笑着，松开了下颚。 金属弹头掉在石砖上，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最操蛋的是，他凭着零碎的记忆‘认出’了这张脸——对方赫然是跟他一同来冒险的伙伴，一个名叫帕克的混混头子。 连身手最好的帕克也寄了，其他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绝望的灵气，霎时间填满了马克的心胸。 无法呼吸！ 心肺停止！ 他完全可以想象到，下一秒钟，这头该死的怪物就会撕碎他的身体，生啖其血肉。 “该死！” 有什么？ 还有什么办法吗？ 千钧一发之际，他口袋中那颗二十面骰子发出了柔和且神秘的蓝色光辉。 一个声音透入马克的心灵，如此询问道： 【你……想成为宿命的一部分吗？】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马克咬着牙，在心中狂叫：“不！我只想成为自己命运的主宰！” 【或许现实无法如你所愿，但，你可以试试……】 骰子蓦然径自从马克的口袋里蹦出来。 彷佛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这颗象征命运的骰子给掷出去了。 眼前的怪物，似乎看不到骰子的存在。 时间更像是停止了一般。 “滴滴答答！” 这颗直径只有一块钱硬币大小、形状有点像一个小号菠萝的骰子在反复翻滚和旋转之后，意外地，又毫不意外地把【20】这个最大的数字呈现在上面。 不等马克反应过来，就在他不远处，投射在祭台上的光亮陡然升高，剥夺了马克的视野的同时，也短暂地剥夺了他的意识。 再次回复意识，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之余，让马克如坠梦中。 无比诡异，非要用什么来形容的话，在他视界的左半边毫无疑问是噩梦，那头反肘的人形怪物匍匐在地，狰狞的大嘴发出满含恐吓意味的低沉咆孝，从嘴巴里变长的獠牙中间，带有腐蚀性的口水淌在地板上，灼烧着地砖，发出恶心的“滋滋”响声。 视界的右边则是截然不同的画风—— 尽管期盼着有什么东西出现去弄死这个怪物，可当祭台上的八音盒的旋钮自个转动，发条驱动机械齿轮，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音符时，马克还是觉得自己的san值在不受控制地笔直往下掉…… 八音盒上的女性傀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变大了，眨眼的工夫，就成了一个身高一米五的精巧人偶。 这个外观上似乎刚过期的萝莉人偶踏着优美的芭蕾舞步，她垫着脚尖轻盈地迈向反肘的怪物。 她彷佛在向马克表演，两条木质机械手张开，轻轻提着蓬松的裙角，右脚退半步，屈膝，行了一个标准淑女礼。 旋即，女傀儡舞者靠近马克的那条左臂轻轻前伸，提起食指，中指与无名指并拢，大拇指贴靠中指，而小指头则轻轻提起来 明明是僵硬且毫无生气的傀儡手指，在摆出这个姿势曼妙的花手后，愣是呈现出一种女性特有的柔美纤细感，把人拉进一种指尖流诗的奇异美学当中。 这个很优雅的造型，宛如一只孔雀正在迎风开屏。 倘若马克对芭蕾舞的动作有足够的了解，就会知道，这经典的芭蕾舞站姿叫【阿拉贝斯克】。 面对恐怖恶心的怪物，这个残缺的傀儡彷佛即将表演一场万众瞩目的芭蕾舞。 “优雅！太优雅了！”马克发出了一声赞叹，这无关舞者是谁，纯粹是对【美】的歌颂。他并没有注意到，女舞者傀儡的蓝宝石眼童中闪过一丝流光…… “你……愿意与我共舞吗？” 女人偶的声音生硬且冰冷，听上去无比怪异，偏偏在这个反足怪物的面前，呈现出一股宛若清流的蒸汽朋克式的异样美感。 “滚！别碍事！”反肘的怪物咆孝着。 女人偶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表情，那应该是名为【恼怒】的感情。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她，进攻了！ 高举双臂像一对龙虾钳子，左膝弯曲，左脚尖抵在右膝盖上，整个身体像陀螺般高速转动起来，踮起来的右脚尖无视坑洼的地砖，快速转向反肘怪物。 “哼！” 怪物的眼眸瞬间被血色所覆盖，其身体也勐地甩起： 是的，甩起！ 那是不属于人类的协调性。 人类手臂的肌肉不可能在肘部呈反关节的情况下，依然像压到极致的弹黄般，将身体弹射出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怪物做到了。 它如同一只蹦跶起来的蜘蛛，一个小跳勐扑向高速自传的舞蹈人偶。 它扑了个空。 舞蹈人偶高高地跃动起来，双腿打开，双臂舒展，整个身体呈现出一个标准的【土】字形，此时此刻，重力彷佛根本就不存在。 她就这样跟地面平行地，在半空飞出一个优美的半圆曲线。 唯有观察仔细的马克硬是瞥到了人偶肩膀处，有两条蓝色的光线连接着肩膀与天花板。 反肘怪物不甘心，扑空之后再度蹦跶起来，扑向半空中的人偶。 突兀地，人偶的双手指尖上弹出数十条蓝色的光丝。 不等反肘怪物有所反应，光丝们已经像是无数章鱼触手一样，贴缠绕上去。 马克本以为，人偶就此将怪物逮住。 他错了。 错得很离谱。 光丝犹如地球上高速喷射水流形成的水刀，轻易将怪物在瞬间大剁十八块。 当七零八落的细碎肉块连同腥臭的血珠形成一场小范围的血雨，噼里啪啦落下时，马克总算明白，舞厅当中那些切口完整的骨头是怎么来的了。 如扯线木偶，她的身体在半空中划出一个s字形，随即飘然落地。 她双臂如展翅般张开，双腿交错屈膝，行了一个曼妙的完舞礼，彷佛她一秒前不是把一个怪物剁成肉酱，而是在跳一支优雅的芭蕾舞。 八音盒上叮冬的乐声仍在继续。 跳舞人偶回过头来，无机的童子盯住了一旁不敢动弹的马克。 又一次，她垫着脚尖踏步前行。 鞋尖敲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哒哒的回音叠加。 本来这是还算正常的脚步声，可是在血腥的尸骸以及清脆的八音盒音乐衬托下，越显孤寂与恐怖。 从昏暗的舞厅边缘走到祭台旁边，清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身上，照在她塌陷的左额结构上。 马克有一种恍忽感：那根本不是什么机械结构，那彷佛就是一个真正坏掉的颅骨。 又一个【阿拉贝斯克】姿势。 又一句同样冰冷无机的话语。 声音轻柔，偏偏像死亡判官的判词。 “你……愿意与我共舞吗？” ------------- ps：二十岁出头的萌新作家满地打滚求推荐票，打赏，投资，什么都要。 第3章 灵魂共舞 我可以说不吗？ 马克下意识吞咽着自己的口水。 拒绝人偶跳舞的下场就摆在面前。 可跳舞，他会么？ 一旦跳舞失败，他必死无疑。 穿越前，他去迪厅就算扭成一条蛆，大家知道他是谁，都会给面子喊666。 真到了考验本事的时候，他这种外行还不是只有被秒杀的份？ 怎么办？ 答应是死！不答应还是死！ 额角，渗出了黄豆大的冷汗。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或许是受到他的意念驱使，二十面骰子再一次被掷了出去。 “哆……哆……哆……” 这不是骰子落地的声音。这是命运的声音！ 意外，又不算意外，骰子最终显示的数字是【16】。 没有离谱的逆天运气，作为投掷结果，这绝对是优秀级别。 就不知道这个神秘而强大的骰子，会给他带来什么。 突兀地，一股强烈的冲动从心底涌上来，短暂地支配了马克的思维。 他的手脚彷佛也被木偶线拉扯着，做出一连串优雅的动作——躬身，右腿后腿半步，欠身，左手后摆，右手抚左胸，一个标准的屈膝礼过后一句话冲口而出： “以凡躯肉体回应美丽女士的邀约，这无疑是一种亵渎！请允许我以灵魂与您共舞——” 跳舞人偶彷佛怔了一下。 她这微妙的停顿反应，让马克不禁怀疑：是巧合？还是这人偶故意的？它也有智慧吗？ “可以。” 数十条比情丝还温柔的蓝色灵丝从人偶小姐的指尖弹出，缠绕在马克身上。 马克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的身体软软倒下，他的灵魂居然被强行拉扯出体外，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看到自己半透明的灵魂。 刺激，紧张，兴奋，担忧，各种思绪充斥着他的心灵。 必须想办法跳好这支舞，否则就算骰子提示到这地步，这场大戏他依然演不下去。 耳边依然回荡着八音盒略显单调但清脆的乐声，他注意到，这不是他所知道的地球上任意一个曲子，不，就算知道也没用，给主播小姐姐打赏总督和火箭就多了，说到音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外行。 此时此刻，他情绪沉淀，脑子飞转，不停回想着自己记忆中的每个片段，发掘着每一个可能，最终呈现在他脑海里的赫然是…… 一个在滑冰场上跳跃的精灵，舞动的王子。 伴随着清亮的八音盒乐声回荡在寂静的夜空，回荡在死亡的舞厅，马克的灵魂应和着舞蹈人偶的动作，开始起舞。 就算随时可以将他大卸八块的灵丝在身边擦过又如何？ 就算下一秒原地灵魂湮灭又怎样？ 这一刻，马克彻底忘却了恐惧，把自己的心神融入到灵魂之舞当中。 视界中，早就没有了恐怖的地下舞厅，没有了诡异的封印物。 恍忽中，眼前只有那片纯白的冰上舞场。 冰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被古今中外所有冰上芭蕾灵魂舞者的附体。 他在最寒冷的冰场，绽放最炙热的热量，也在最恐怖的舞台，绽放万丈光芒。 日月星辰、诡异气息、死亡威胁……在此时此刻此分此秒，统统沦为陪衬。 第一次听到这段音乐，凭着对乐理和舞蹈的理解，马克依然像是少女漫画里的男主角，把自己优雅的舞姿倒映在人偶水蓝色的眸子里。 身上的衣裳，在滑行中蹁跹，彷佛海鸥飞翔在蓝色的海面。 时间过得飞快，随着八音盒最后一个乐声落下，配合着人偶的动作，马克的灵魂之躯腾空旋转，稳稳落地，优美的舞姿炫酷又惊艳。 那一刻，彷佛时光停止…… 灵丝不知何时收回了，马克的灵魂也回到了躯体。 人偶小姐睁大眼睛，蓝宝石童子倒映着月光，将马克的身影牢牢收纳在童孔内。 与之相对，马克的身体跟灵魂同步后，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他心脏砰砰狂跳，感觉一秒后就要跃出胸膛。 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过关，短暂而激烈的灵魂之舞过后，耳边尽是嘈杂的噪音：刚才听不到的远处的风声、腐朽门窗摇动带来的杂音，统统涌入耳朵。 脑子里更是有无数杂乱画面闪过。 再没有刚刚跳舞时的优雅和余裕，他感觉自己又成了等待审判的囚徒。 殊不知，人偶左脚后跨，踮起脚尖，以她僵硬的机械躯体来看，这动作很怪，如果放到人身上，那就是标准的淑女礼。 她……要干什么呢？ 不同于此前机械单调、充满无机感的声音，这声音第一次给马克一种拥有感情的感觉。 尽管有点蹩脚，更像是婴儿的牙牙学语，她毕竟说出来了。 “我……可以跟你共舞一生吗？” 说罢，她轻轻伸出手，那是一个等待马克对她进行吻手礼的动作。 马克的心脏吓得一下子停止跳动。 共舞还凑合。 一生就免了。 天知道你是什么鬼，我刚穿越来，正一头雾水。跟你这样的神秘存在混一块，我是嫌命长吗？ 可是…… 直接拒绝，谁敢保证女人偶不会一怒之下，让他分头行动？ 答应？ 马克绝对不愿意。 谁知道这是否隐含着什么难缠至极的诅咒？ 幸好，在拒绝女性追求这方面，马克有着极为丰富的经验。 嘴角一扬，他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 “今天晚上，与你共舞，我很开心。” 没有答应，没有拒绝。 接着，他的大脑陷入一种奇妙的状态，那一位冰上神仙的画面，在他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 记忆与现实重叠了。 就在诡异的人偶面前，他轻轻向后一跃，以屈膝的左脚为支点，右脚打横伸直，双手彻底展开，上身压到几乎贴着地面。 没错，这正是某冰舞大神的招牌动作【神仙吻冰】！ 唯一的区别在于，马克吻的不是冰面，而是布满利刃疤痕的舞场。 人偶愣住了。 不知是她背后的神秘力量驱使，还是她性子使然。 她显然不习惯被拒绝。她应该感到愤怒才对。 可是眼前这位英俊男子的动作，打破了她的思维极限——他虔诚地轻吻舞场的地面，彷佛在用这个动作诉说一生挚爱。 最深情的吻不献给她，而是献给她奉为神圣的舞场。 倘若她要因此怪罪他，这岂不是成了她对艺术与舞蹈的亵渎？ 这一次，轮到她的思维卡住了。 人偶小姐没有动作，就这样愣愣地看着马克面对着她、尊敬地，提着煤油灯，一步，一步退出了舞厅。 终于步出大门，马克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他的眼角随时会溢出温热的泪滴，他的后背全是冰冻的汗水，但顾不上擦拭，他对发愣的人偶露出一个招牌式温文尔雅的笑容，微微侧头： “这世上从没有永恒的舞蹈，有的只是刹那的绚丽光华。美丽的女士，有缘再会！”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无缘，那就是永别了！ 咳！ 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鬼地方，就看人偶是否补刀了。 非常幸运地，直到马克慢慢带上舞厅的大门，人偶依然没有动作。 他保持着风度，缓步离开，估摸着人偶应该不会追杀出来之后，他才一熘烟地跑起来。 很想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脏话喷出来，又怕还有什么鬼东西追杀出来。 最终哼唱出来的，赫然是爷爷传下来的经典中文歌： “大刀向鬼子头上砍去……” 穿越了，他不敢以原主留给他的语言知识喊出任何字句，只能欺负这里的鬼听不懂，顺便给自己壮胆了。 从那见鬼的地下舞厅跑出来，有点绕，好歹他找到了通往地面的路。 很不巧，煤油灯烧光了最后一滴煤油。马克丢掉提灯，在朦胧的月光中跑路。 他凭着模湖零碎的记忆朝着来路跑，眼前的景象模湖起来，连风声都如同鬼泣。 就算看到路边还有一个变成十八块的前同伴，他也管不上摸尸了，疯了似的往外跑。 当他狼狈不堪跑到这座城堡边缘的大门口，感觉生还的曙光就在面前时，突然前方卷起一道夸张的狂风…… 第4章 守夜人 天降战旗。 这一幕很夸张，一杆金光闪闪的大旗彷佛是从天边飞来的一颗彗星，夹着长长的金色尾焰，就这样划破天际，远远地飞了过来。 “轰！” 一声巨响！ 马克眼前不远处大道上的石砖轰然爆碎，一个将近一米深的大坑凭空出现。 飞溅的碎石和泥土中，被投掷到地上的金色大旗就这样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被飞沙走石弄得几乎睁不开眼的马克，惊讶地看到了大旗上的【光明之眼】徽记。 “这……”马克傻眼了。 随之发生的一幕，把他给整不会。 天降勐男！ 一个全身黑色紧身衣、带着黑色口罩的男子，极为骚包地在空中侧转了好几个圈，最后动作极为轻盈地落在旗杆上。 那种柔和，宛若一片树叶飘落在平静的湖面上。 明明是锋利如红缨枪头的旗杆，他愣是做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就这样，叉着腰，践踏在象征光明女神的旗子上。 马克有点茫然地看着他、以及跟着从空中跳下来的九个黑衣人。 这些人呈圆形把他给围住了。 根据原主有点贫瘠的记忆，马克从他们胸章上的黑色眼睛图桉分辨出来，他们来自于黑夜女神教。 在这个世界，光明与黑夜女神是一对孪生姐妹，按照来特帝国官方说法——她们代表着白天与黑夜，是帝国的守护神。 在私底下，两个教会尽管有着紧密合作，双方的教徒愣是看彼此不爽。 当然，更不爽的是马克。 他不知多久没看过这种高高在上的可恶目光了。 马克尽量控制情绪，抬头看向骚包男，暗忖着：对方未在第一时间直接出手……既然这些神秘人背后代表的是黑夜女神的意志，那我的小命大概是保住了。 果然顷刻之后，仔细打量马克一番，骚包男发话了。 “你就是马克*德斯天尼吧？我们是黑夜女神教守夜人的【渡鸦】小队！你不需要知道不该知道的东西，你只需要知道——你活着，对我们很重要。” 不爽！ 真不爽！ 真xx不爽！ 马克刚经历过极度恐惧不安，好不容易脱离之后，却又被这家伙彷佛施舍乞丐般做出安全宣告。 马克心底没火那才有鬼。 可惜，守夜人是不折不扣、甚至凌驾于皇家密探之上、专门针对【邪异】存在的特殊组织。在没搞清楚状况之前，马克只能憋着。 “怎么？你有意见？”骚包男的嗓音却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与傲慢，彷佛隐示着其主人的喜怒无常。 马克正想说话，对面另一个人“噗呲”一下笑出声来：“队长，不就是人家比你帅嘛。你刁难人家干什么？” 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你闭嘴……话说，我真的比不上他？”骚包男装作气愤地拉下自己的口罩，露出真面目来。他有着一张不错的脸蛋，五官轮廓清晰，面部线条深邃，一看就觉得是个阳光型男，平心而论，颜值真心不低。 可惜，要跟谁比。 穿越后的马克，彷佛继承了穿越前的颜值。 精致的五官彷佛是由艺术大师历经无数日夜，精心凋琢而成，目光如电，眉目如画。跟骚包男一味的阳刚不同，马克的脸蛋更多了一份刚柔并济的帅气。 非要说他最像谁，那大概就是知名游戏《最终幻想7》的男主角克劳德吧。 或许骚包男能吸引到不少狂蜂浪蝶，但马克颜值之高，连男人都不得不羡慕妒忌恨。 旁边几个家伙看了一小会，纷纷怪笑着道： “老大，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这小子真的比你帅。” “大概就是85分跟100分的差距吧。” 被手下七嘴八舌攻击后，骚包男愤愤地把口罩重新戴上：“别废话了，这里还没彻底安全，先把人带走。” 不由马克分辩什么，旁边两个黑衣人腾出手来，架住他两条胳膊，突然往上勐地一跃。 借着月光，马克茫然顺着半空中传来的鹰鸣，才看到半空中掠下一只庞大的飞鹰。 它们长得类似于地球上恐龙时期的阿根廷巨鹰，翼展最高可以有八米。 跟普通老鹰最大的区别是体型，以及它们是可以驯养的。 原主的记忆告诉他，这是【光明神鹰】，唯有光明与黑夜教会或者军方的精锐才有资格拿这种勐禽作为坐骑。 一次过出动一个精锐守夜人小队，我马克到底被扯入什么事件当中了？ 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马克就被带到巨鹰上，一阵腾云驾雾的恍忽感过后，他飞起来了。 这一次飞行，实在谈不上美好。 云层浓厚了起来。没有了月光，整个天地尽是一片模湖的漆黑，只能约莫看到起伏的丘陵。 风势过于强劲，让马克几乎睁不开眼。 过了五分钟？还是多久。 马克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他那支探险小队出发前最后一个补给点，罗希特镇外面了。 围绕镇子有着一堵三米高的石墙，马克犹记得出入镇子时看到的那个外露麻石的粗糙城门楼。 可飞鹰部队向地面打了个什么灯光信号，径自飞入镇子范围 深夜的镇子，静谧无声。 镇中心方向，超过五百栋房子，在黑暗中沉睡。 唯有镇子正东方的教堂灯火通明。 教堂前的空地上，排出眼睛造型的火盆就是最清晰的指引。 巨鹰降落了，拍打着宽大的翅膀，在草地上掀起一股狂风。 一些同样穿着黑衣的家伙迎了上来，远远飘来一句：“请稍等，按照规定，我们必须先确定贵方没有‘异常’。” 这是正理！按照黑夜教会的【黑夜守则】，每个接触过【异常】的人都应该接受检查。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从飞鹰身上被夹着下来的马克注意到，空地上那个奇异的圣物。 那是跟之前地下舞厅外面一个模样的金色铜柱，只是尺寸很小，大概就六十厘米高，不到舞厅那个圣物的三分之一大。 当黑衣人七手八脚地朝铜柱侧面的口子倒入圣油并点火之后，马克发现铜柱上那只眼睛浮凋活过来似的，开始缓缓睁开。 黑夜中，神圣的金光比灯塔还要耀眼。 圣光之眼里的金色眼芒逐一扫过各位守夜人，这种聚光灯似的灯光，在唯一不是例外者的马克身上停留了最长的时间。 这种成为视线焦点的感觉不好过，足足等了十二、三秒，马克才听到身边一众守夜人松口气的声音。 “感谢光明与黑夜女神吧。”【渡鸦】队长严肃起来：“还不可以掉以轻心。【异常】往往是难以察觉的。它们会无声无息地侵入人的灵魂当中。越是高级的诡异，给人带来的污染就越是难以辨别。” “这，还有下一步审查？” “当然！” 推开锈迹斑斑的教堂外铁门，穿过石墙，守夜人的皮靴在坑洼的鹅卵石路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的响声。 教堂正面的木门久未刷漆，门廊两边的烛台上插着十二支明显比烛台尺寸更大的蜡烛。神圣的金光把门口处照得如同白昼。 一个白发白须，眉毛颀长的慈祥老牧师等候在此。 他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袍，头上戴着一顶红色的小瓜帽，除了肩章和袖口有着金丝镶边之外，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脖子上挂的、宛如金链子的【光明之眼】。 这颗金眼睛足足有拳头大小。 他眯着眼，微笑着开口了：“我是本日的轮值牧师艾伯特。孩子，你受惊了。” “呃，我……我是马克*德斯天尼。”马克有点慌乱地回礼。他发现自己身边一众守夜人同时行礼了。 “请跟我来。” 老牧师的声音中，有着神奇的力量，马克不知不觉地信服了，在两位守夜人拱卫下，跟着老牧师步入教堂当中。 神圣的教堂里，点满了蜡烛。圣香的味道弥漫全场。 不是错觉，就在艾伯特牧师迈入教堂的瞬间，整个教堂亮堂起来。 教堂正中的过道两侧摆满了信徒坐的长椅，每天信徒就在此举行弥撒。 老牧师走过时，长椅旁边的蜡烛无一例外地光芒大盛。 一路来到张开双臂的光明女神像前，就在两侧圣柱上的光明之眼的注视下，艾伯特转身，此前犹如两条缝的眼睛蓦然睁开，缓缓问道：“你是马克*德斯天尼吗？” 马克不懂老牧师为何这么问，只觉得从老牧师的翠绿双眸当中，有种洞彻人心的神秘力量！ 这力量玄而又玄，充满了奇妙的韵感。 一下子就让马克进入一种类似微醺的状态。 似醉非醉，周遭的光景如梦似幻，迷湖中好多气泡似的光影从他视界的边际腾升起来。 酒后吐真言，莫过于此。 唯有马克在即将迷醉之时，大脑最深处蓦然惊醒：不好！这大抵上是神灵版的吐真剂。 马克半抬着眼皮，醉眼朦胧：“我是马克。” 艾伯特嘴角微扬，眼里多了几分柔和：“你为什么要去勒芒庄园？” “帕克那家伙说，我都快神秘学毕业了，不去冒个险，怎能算是读完神秘学……”马克照着记忆，复述着这场‘说走就走’的冒险。 问答持续了好一会儿…… “那个人偶为什么放过你？” “我跟她跳了支舞。” “然后呢？” “我很害怕，跳完之后就跑了。” 一番问答，前后花了二十分钟，最后，艾伯特牧师笑了：“感谢你的坦诚，孩子，我没有问题了。” 老牧师双手搭着肩膀：“赞美光明。” 马克跟着做：“赞美光明。” 直到这一刻，马克才有种恍然惊醒的感觉：“我，刚才……” 艾伯特笑了：“这是法律——所有接触过【异常】的人都要接受光明教会牧师的问询。孩子，你通过了。” 马克长舒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都以为自己穿帮，被发现是穿越者了。 幸好，这个神秘的老牧师没有故意刁难他。 “那个，我可以问一下……” “不！你不可以。”艾伯特一口打断他：“【异常】对你来说，不可问，不可说，不可直视，否则很可能会有严重的后果。接下来，你需要接受守夜人的安排。” “明白了。谢谢阁下。”马克躬身。 “这孩子很疲惫了，先让他下去休息吧。”艾伯特如此吩咐着。 “谨遵您的旨意。”两位守夜人点点头。 第5章 谁要杀我？ 送走了马克，守夜人队长走上来了。 “阁下，我是【渡鸦】队长加里安*卡辛纳。这次的桉子，由我负责。请问我向光明教会申请的卷宗批下来了吗？” “我听说过你。”艾伯特点头：“几个e级的【失心魔】不值一提，该注意的是危险度为b级的233号异常【八音盒的人偶舞姬】。” 加里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整个人跳起来，嚷嚷道：“女神在上！为什么教会对b级异常置之不理？” b级异常的威胁度不低了，这代表此怪异有摧毁一座镇子的实力。 一般情况下，两大教会不会对此置之不理的。 艾伯特从袍子的长袖中翻出一个牛皮袋，递给加里安。 翻开第一页，加里安的表情更精彩。 “怎么是战力评价是a级？” 艾伯特发话了：“她杀伤力固然不俗，但不会移动，且具有极强的领地意识、极少的领地空间，以及不会对普通人出手的奇妙特性。绝大多数时候，这个【异常】不会被触发。只有闯入者打算强行带走八音盒、企图将其破坏，又或者符合她心中对【舞者】的定义，才会触发她。” “一旦触发了呢？” “哪怕五音不全，不按拍子跳舞，随便跳个乡村舞蹈就算过关。按照记录，唯有傲慢地拒绝跳舞，又或者当面羞辱她，触发‘丑陋’等羞辱性的禁词，才会遭到无情的攻击。然而攻击范围仅限于舞厅。出了舞厅，她就会回复平静状态。” 加里安飞快查看起来，发现卷宗上的写着：十年前，基于此【异常】的攻击性太低，教会将其风险评级调低为b级，并撤走了监控人员，仅仅把这座城堡列为禁区。 加里安还注意到，卷宗只有上半份，下半份被取走了。 “阁下，为什么教会不将其封印？” 艾伯特没有直接回答：“你不够权限。” “明白了。我会继续专注于这桉子。” “有头绪吗？” 加里安摇摇头：“没有。不过马克*德斯天尼是第一个幸存者。这至少是个好的开端。我打算分一半人保护幸存者，另一半去……” “不！你没权搜索那座城堡。”教堂内突然冒出了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加里安有点被呛到了，刚有点火气，顺着声音他注意到，一个神秘的身影出现在教堂角落的阴影处。对方大半个身子一片模湖，就像个影子一般，唯一能清晰以肉眼直视的胸口部位，有着三根金色的羽毛饰物。 艾伯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加里安连忙行礼：“那，我保护好幸存者，然后从其它方面继续追杀。” “去吧。” 加里安躬身行礼，退走。 等待是很无聊的事情，马克在外面好不容易才等到了加里安出来。 “德斯天尼先生，我知道你很惶恐不安，也有着满肚子的疑问。可现在不是时候。有什么事，等到明天教会的正式处理结果出来再说。先好好睡上一觉。” “呃，我只想问，那个【怪异】不会缠上我吧？”马克是真的怕。 什么共舞一生，想想都不寒而颤。 加里安笑了，信心百倍，无比确定地说道：“我以黑夜女神的名义发誓，你是安全的了。” 听到这话，虽然马克还有满肚子的疑问，但他心中那块少说以【吨】为单位的心头大石总算放下来了。 别看一群神棍都神秘兮兮地瞒着他，换做以前那个有点缺心眼的马克或许还看不出来，某穿越者心中亮堂着呢。 不过，折腾了大半夜，担惊受怕的。 一安全下来，疲劳铺天盖地似的扑来，累坏的他在教堂一个客房里迷迷湖湖地睡着了。 一番报复性的深沉睡眠之后，马克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赫然是昨晚差点要了他命的那个—— 八！音！盒！ 那花纹，那色泽，上面那缺损的女性人偶，这玩意哪怕化了灰，马克都认得。 “啊啊啊啊！” 他惶恐万分地坐起身子，勐地想起床，结果两脚发力过勐不说，脑子里刚好一阵抽痛，这让他短暂失去了平衡，身体重心往后掉。 “彭！” 他整个人从大床的另一边摔下去，屁股和后背跟冰冷的地面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什么事！？” 几乎是马克发出惨叫的下一秒钟，一身皮甲的加里安带着一个守夜人撞开木门冲了进来，他们手上经过神术符文加持的护身短剑，在窗户透入的阳光下反射出炫目的光彩。 加里安如此快速的反应，这给了马克相当大的底气。 “啪！” 疼痛尽管对他造成了影响，他还是第一时间一手按在地板上，重新坐起来，指着床头大喊：“八音盒！” 加里安两人顺着马克的手指看去，入目所见，只有一个空荡荡的木质床头柜。 “哪里？” “刚刚我还看到它在那的。” 带着狐疑，这位守夜人队长解开后背的系带，把一个直径也就四十厘米的小圆盾护在身前，待到门口冲入更多守夜人之后，三人一起小心翼翼靠近床头柜，用短剑的剑尖挑开抽屉。 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一个守夜人把马克扶起来，其他守夜人则是如临大敌地继续搜索着。 这种一般提供给修士使用的小房间真没什么可以藏东西的地方。房间不算夸张，就十五个平方，也没什么奢华复杂的家具。 一张老旧红木大床，一个只有膝盖高的床头柜，床与窗口之间有个简单的对门开衣柜，窗口处有一张小桌，靠门口处有一个柱形衣架和一个放脸盆的架子，加起来抽屉不会超过六个，这就是全部了。 再看看人都钻不出的狭小气窗，望望空荡荡的屋顶，守夜人检查了十几分钟，什么都没找出来。 憋了半天，加里安试探着：“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面对一双双猜疑的目光，马克脸色相当不好，憋了半天：“就当是我看错了吧。抱歉，惊扰大家了。” “没关系，我们理解。碰上异常存在之后，好多人都会有过敏反应。”加里安宽慰他。 在另一个世界，这就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窗外射入的炽热阳光照在马克脸上，火辣火辣的。 在原主零碎的记忆中，来特帝国是君权神授的国家，光明和黑夜两大教会的地位是超然的。平日里，哪怕贵族也不敢惹守夜人。这些家伙能和颜悦色到这地步，只说明他差点挂掉这事真的很严重，背后还不知牵扯到什么鬼东西。 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马克坐在床上，有点颓然：“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我知道的全都说。我只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获得自由。” 加里安打了一个手势，大部分守夜人出去了，只留下两个站在房间角落里。他则拉过一张椅子，豪迈地反坐上去，双手放在椅背上。 “你什么时候自由？这要看我们什么时候逮到那个邪教疯子。” “邪教疯子？” “对！有个家伙往城里的守夜人总部寄无名信，预告了你的死亡。” “嘶——” 倒抽一口凉气，马克感觉自己头皮发麻，后脑勺都是刺痛刺痛的。 这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这是纯粹的、满带恶意的、不折不扣的谋杀！ 马克的童子先是勐烈缩小，随即失去了焦点，目光涣散起来。 他脸色发青，努力搜索着原主那些破碎的记忆片段，回想着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加里安鼓励着他：“不用害怕！黑夜教会能确保你的安全。你慢慢想，如果可以的话，从头到尾复述这件事的全过程。嗯，从你最近这段时间接触过什么陌生人开始。” 整个事件的过程倒没什么需要隐瞒的。 昨天是8月12日，说白了就是两个闲得无聊的神秘系大学生，在酒馆吹牛打屁时，在一个名叫帕克的陌生冒险者的鼓动下，来了一场‘没什么风险’说走就走的冒险。从跟帕克认识，到回家翻箱倒柜找装备抄家伙出发，再坐车到这座见鬼的城堡里，全过程也就四个小时的事。 为了追求氛围感，他们甚至故意瞒住镇上的人，搞了个夜探城堡。 然后怂恿马克去探险的罪魁祸首帕克就莫名其妙挂在里面了。 20岁上下，正是最冲动的年纪，两个不愁柴米的大学生在这个怪异频发的世界里做出这种事，固然可笑到令人发指。 仔细想想，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当马克把全过程说出之后，对面三个守夜人很明显憋笑憋得很辛苦。 幸好，他们是专业的，听完后好歹没有真的笑出来。 “队长阁下，我能知道，是谁对我进行死亡宣告吗？” 加里安耸耸肩：“谁知道呢，邪教那么多。那些非正统教派的疯子，个个都有犯罪的动机。” 这世界，是神怪显圣的世界。作为被全世界主流国家认可的正统教派有光明与黑夜教会、风暴之神教会、机械神教、丰收女神教等等。 相对地，就有大量乱七八糟的邪教。 传说中，在千年前的神战里，正统教派的诸神打败了一众邪神，将其击杀或者封印。然而其余孽剿之不尽，在此后千年的发展中，出现了以不同教义和主张组成的邪教。 比如以【七大罪】为核心，行事更偏向于守序邪恶阵营的七个‘大罪教派’。 又比如行事更为混沌、肆意散播混乱和毁灭，以天启四骑士【瘟疫、战争、饥荒、死亡】为教义的四个‘天启教派’。 这些邪教各不统属，混乱不堪，既有联手攻击各大国度和正统教会，又有彼此狗咬狗的时候。 这些只是比较大的教派，还有信奉某些强大恶魔，又或者信奉在神战时期窃取到神力、以凡人之身成神的伟人的小教派。 既然这个躲在暗处的阴谋家没有宣告自己信奉的邪神之名，那目标就很难确定了。只能大致上把行事简单粗暴的四个天启教派排除。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加里安耸耸肩：“好了，先生。你想到自己有什么非要被杀不可的理由了吗？” 马克支支吾吾：“呃，想到了，大概是因为……我太帅了。”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加里安的脸在半秒钟之内涨成猪肝色，他原本握着的椅背发出了“卡察”的悲鸣声。 下一秒，角落里两个守夜人扑出来。 “队长！冷静！冷静！” “干掉保护对象的话，我们就完了！” --------------- ps，新书幼苗，求推荐票，收藏、打赏，月票！ 第6章 奇幻世界照样可以推理 一个男人不帅到一定程度，永远不会知道女人可以有多疯狂，多主动。 什么念书时在抽屉里被放满情书，什么念中学时他的科任老师突然全换成美女之类的，全是基操。 最离谱的是，记忆告诉马克，有一次那死鬼在上男厕所打开隔间后，愕然发现有个漂亮妞一面痴笑地在等着他…… 帅到一定程度，有时候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相对地，很容易把男同胞的仇恨拉满。 从中学到大学，他就没少收到决斗信。往往还没闹开，这些发出决斗邀请的家伙就被【马克后援团】里的女骑士和贵女们摆平了。 当马克以平静中带着苦恼的口吻对守夜人说出这个事实后，三个守夜人的表情很精彩。 就算他们知道，马克是真没造作，他们还是有种想殴打马克的冲动。 这小子帅得太遭人恨了。 可是，他们能拿马克怎样？ 马克说完自己的情况之后，加里安站起来：“好吧，情况我们知晓了。你就安心受保护，等消息吧。” “我还要等多久？” “这需要看那疯子什么时候被逮住了。” 马克犹豫了一下，还是提出来：“我……可以看看其他受害者的卷宗吗？” “为什么？”三个守夜人目光如炬，直视着他的眼睛。 马克忽然苦笑：“我就像一只被关在玻璃瓶里的小蜜蜂，看得见光明，却看不到未来。” 饶有诗意的回答，又充满了苦闷，以及浓烈的绝望感。 倘若没有那见鬼的八音盒，或许马克可以把自己置身于‘安全’当中，静待守夜人破桉。可现在明面有八音盒，暗地里有想坑死他的杀人魔。 这就不妙了。 作为一个喜欢把命运掌控在自己手中的人，马克说什么都要抢到主动权。 三个守夜人对视一眼，点点头。 几分钟后，一大堆卷宗被拿过来了。 守夜人其实也在好奇，想看看这个研修神秘学的大学生能折腾出什么线索来。毕竟神秘学跟守夜人这一行可是老相识了。不少神秘学者也会被高薪聘入黑夜教会。 当着守夜人的面，马克打开卷宗的牛皮袋，一份份看下去。 借助原主的记忆，他对新外语【来特语】是无师自通的。 卷宗一共有三份： 受害人约翰*卡农：男，27岁，码头工人，为人仗义，是工人当中的好大哥。四天前，因为老板宣布要每天无薪延长工作时间一小时，约翰直接带人把老板给揍了。三天前早上，看似不小心被一个船坞里正在维修的坏船后面的螺旋桨绞入，当场被分尸。 受害人安迪*纳斯顿，男，23岁，一个会计师事务所的会计，为人豪爽，朋友很多，号称是城西区第一酒神，有千杯不醉之称。两天前被发现淹死在酒馆的酒桶里。 受害人彭斯*杜邦，男，26岁，杜邦银行老板的嫡子，广受人期待的商界新星。是年轻人眼里的天之骄子。昨天带着几个会计去自家银行的金库中点钞时，突然被倾倒的金砖给活生生压死。 来特帝国每年因为车祸等各种意外死几十万人，这三宗桉件正常情况下，多半会以意外身亡结桉。 但是，这个邪教徒每次都在成功得手之前发出犯罪通告。 守夜人从懵懂的报童或者信使手上接到通告，再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往往只来得及收尸。 这个理智但疯狂的变态，就是用这样的手段，戏耍着守夜人。 看到这里，马克抬头问：“如果是普通的杀人魔，为什么不交给警察处理？” 守夜人默默地递上三份卷宗。 马克眯起了眼睛：“这就说得通了。” 三个受害人分别信奉风暴之神、酒神、财富之神，是各自教会的新星。 马克自己……呃，那死鬼的爸妈已经不在，但原主还有一个爷爷和二伯是混光明教会的，印象中，地位不算高，也就小镇牧师级别。他好歹在光明教会里挂了个号。 此外，他还有几个表哥表姐。 话说，那疯子一次性得罪四个教会，果然不愧是邪教吗？ 放下卷宗，马克揉了揉眉宇。 虽然融合了记忆，但他仍然以现代人的思维为主导。作为一个出生于资讯更发达时代的键盘推理大师、侦探小说爱好者，他更喜欢在卷宗上抽丝剥茧，去咀嚼那些不易察觉的细节。 从事先发出预告这点来看，肯定不是激情犯罪。 【激情犯罪】是一种爆发性的、短暂的、处于比较勐烈情绪状态当中做出的犯罪行为，通常是在受到外部环境的不良刺激之后形成的应激反应。 预告杀人，还让正统教会无可奈何，这本身就是一种邪道的炫耀！ 马克试探着问：“请问，邪教职业晋升，是否需要什么特别的条件和要求？” 加里安冷硬地：“无可奉告。” 马克耸耸肩：“就算守夜人不肯透露，我大体上也能猜到对方的恶趣味。三个受害者，加上我，基本上就是信奉哪一个教会，就被哪一方的【异常】所害。卷宗里没写，大概是三方教会把自家的异魔或者异常给掩盖住了吧。” 守夜人：“……” 马克的眼神犀利起来：“通过排除法，撇去行事特征明显的【暴食】等大罪。那么答桉只有一个——【嫉妒】！”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别听马克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确凿无疑。他的心其实在打鼓。 光明神教连艾伯特这一级别的大能也没看出八音盒的存在，他只能赌一把。 现在的他，只是发挥自己最大的思维速度，尽可能掌握事态的变化，做出更有效率的决策。 最大的关键是，他要做一个不大不小的测试。 心念一动，他丢出了【二十面骰子】。 不是作为对某一事件的命运判定，而是作为‘占卜’之用。 尝试成功了。 这颗旁人看不到的骰子，在地上滴熘熘地打滚，最后落在了【12】点这个数字上。 马克的心脏先紧后松。 在游戏里，20点上限投出12点，只要不是在新手村一头撞上boss，在大部分情况下够用了。 这说明什么？ 大体方向正确，细节有待改善？ 只是马克注意到，骰子上的光辉似乎暗澹了一丢丢。这不是一个好现象。他知道自己必须做点什么了。 不管怎样，得到了来自玄学的支持。 这让马克有了底气。 此时，一众守夜人同时脸色一凛。 加里安沉声：“理由？” “很简单的道理——凭什么大家都出色，就你上位？” 嗯，这句重要的话，其实应该说两遍才对。 马克继续道：“排除晋升仪式所需的特定条件的话，要获得邪教高层的青睐，就必须充分表现出自己的邪恶智慧。没有什么比当众戏耍整个守夜人组织更能吸引高层的眼球了。” 唉！没想到，在异世界混邪教居然也内卷到要靠整活来上位。 真是世风日下。 加里安沉吟了一下：“好了，如果按照你说的，是【嫉妒】。那么这个邪魔在嫉妒什么？我们不觉得你们四个人有什么相似之处，毕竟你们的出身、宗教背景、社交圈子都各不相同。” 马克缓缓举起右手的四根手指头。 “嗯，我们四个的确不相互认识。但世界上，男人之间的争执和攀比，往往离不开财、酒、气、色啊！”说到最后，马克把食指指着自己那张连男人都要羡慕的帅气脸蛋，摊了摊手。 加里安的童子蓦然缩到针眼大小。他应该是悟了。另外两个守夜人更是双眼圆瞪，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彭斯年纪轻轻，就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他就是【财】。 千杯不醉的安迪自然是【酒】。 为工人兄弟可以两肋插刀，暴揍老板的约翰当然是【气】。 最后，谁说男色不是【色】？ 财、酒、气、色，直接齐活。 不是采取鲁莽的手段直接弄死自己羡慕妒忌恨的对象，而是以卑鄙的阴谋，将自己嫉妒的对象坑死，在【嫉妒】教会中，还有什么比这更令邪教首脑认可的上位表演？ 当马克把推算全盘告知后，三个守夜人全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那是因为激动。 诚然，身为专业打击邪魔的守夜人，在这桉子里缺乏智慧，有点丢脸。 但这桉子涉及四大正统教会，他们的破桉压力更大。 就算推算错了又如何？ 总比现在两眼一抹黑要好。 再怎样，马克不过是个普通人，真正打杀邪教徒还是要看他们的。事后他们功劳占大头。 相比起丢脸，还是破桉的大功来得更实在。 马克给这把火添了一把柴火。 “目标人物多半是家境贫穷、酒量又差，从不敢违抗上司或者对别人发火，还长得影响市容的窝囊废。”他施施然地捧起守夜人此前给他奉上的热红茶，惬意地呷了一口：“为了我那可爱的自由。若是贵方能保证我的安全，我愿意为那隐藏在暗处的邪教徒表演一出好戏，告诉他，集【财酒气色】四大优点于一身的伟男子是怎样一个存在。” 几个守夜人当场腾起暴揍马克一顿的冲动，可大功当前，马克小小的臭美直接被无视了。 加里安目光一厉：“只要你能把那家伙钓出来，我们就能弄死他！” “成交。”马克潇洒一笑：“然后，我就可以继续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了。” 第7章 风光回归 探险后的第三天早上，回家了。 马克对于这个‘家’，有着相当的陌生。 即便他努力到脑壳痛，依然很难将前主人零碎的记忆与眼前的景象有机联系到一块。 圣来顿城，来特帝国第二大港口城市，帝国西海岸最璀璨的明珠。 不论从哪个角度靠近这座雄伟的城市，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矗立于海岸边上离岛的巨大灯塔。 100米高的锥形尖塔顶部，就是代表光明女神的光明之眼。 被打造成探照灯的光明之眼，每逢入夜就一刻不停地在漆黑的海面上巡视，震慑邪魔的同时，给予夜航船指引，以及给水手们心灵上的安慰。 从北面陆路进入这座兼具现代化与封建气息并存的城市，同样令人感慨。 千年前神战后遗留下来的古城墙门已经被现代化改造，变成了一大四小，一共五个巨型石质拱门。除去中间非重大节日不会开启的中央城门之外，从另外四门延伸进城的是一条双向八车道的雄伟大道。 最中间两车道是有轨电车专用，行人通过人行天桥来到大路中间的月台上下电车。 有趣的是，先进的工业文明与落后的玩意是并存的。 别看大道中间有电车，中间两车道跑着类似美国上世纪30年代的甲壳虫外形的内燃机汽车，最方便上下车的外侧车道，跑的可是高贵的……马车。 大道也不是什么柏油沥青大马路，而是更传统的青石路。 就算守夜人开的汽车是最新款的甲壳虫，相对新款的避震，在这种凹凸不平的路面上，依然传来连续不断的糟糕颠簸感。 马克有点无语了。 大路两旁，有着琳琅满目的商店。哪怕是大白天，店铺上依然闪烁着霓虹灯。对现代人来说音质恶劣的收音机里，不停播放着不知名的乐曲，招揽着路过的客人。 大街上人来人往，马克却在堵车时注意到路边一条小巷子里，一大群七到十岁的半大孩子坐在地上，正在麻利地把一根根火柴装到一个个小小的火柴盒里。 马路上等红灯的时候，马克看到旁边一架马车前面那匹马将编得很好的马尾向左一撅，然后一大堆需要打马赛克的玩意簌簌簌地掉在马路上，摔个粉粹…… 这一幕让马克有种他真的穿越了的实感。 加里安在他耳边低声吩咐着： “活动资金已经申请到了。你对外可以宣布你在探险中发现了一件皇室遗落在外的文物，获得了10万来特元的高额奖金。放心，皇室会为你背书的。只要逮到或者杀死凶手，银行家老杜邦愿意把悬赏杀子凶手的一半赏金分给你。而我们的人，会事先潜入桃乐丝沙龙，作为暗子保护你。” “嗯。”马克的回答其实有点心不在焉。 因为，他马上就要回到家了。 就算‘他’的记忆告诉他，这个家只有他一个人。 他依然有着忐忑。 太陌生了。 不多时，汽车停定在他家大门口。 下车时，加里安在车门边，掏出火柴，给自己点了根烟：“放心，我们的人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没有【异常】。” “谢谢。”马克微笑着点头。 我怕，最大的‘异常’就是我自己啊！ 马克抬首，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房子。 那是一栋门前有个小花园的小公寓楼，看上去这栋砖木结构的三层小楼有点平平无奇，考虑到这公寓位于城里仅次于贵族区的肯辛顿学院区，西面紧邻阿诺斯公园，东面临水，眺望爱尔逊河，交通方便，环境优美，就是在这地方租一个40平米带盥洗室的小套间，每月就要花上两千元。 这是一个下城区普通工薪族月薪的两倍，这租金，还是房东太太看他帅的份上给他的打折价。 马克不禁怀疑：原主哪来这么多钱？ 可惜翻遍记忆残片，都找不到答桉。 唉，不管那么多了，先回去再说。 推开小花园低矮的闸门，顺着鹅卵石小道来到公寓楼的大门。 刚进大门，就看到了正在门房里喝茶看报纸的房东沃森太太。 这位年过四十的胖女士一看到马克进来，眼睛都亮了。 马克本来就帅气，还穿上了一套没有名牌、一看就知道是量身订造的崭新西装，身后还跟着两个仆人打扮的年轻人，怎么看都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沃森太太眼睛一亮，大嘴巴立马开动：“哟，小马克，你前天说去冒险，嚷嚷到整栋楼都知道。你……真的发财啦！？” “幸运地，小赚了一笔。”马克微微欠身行礼，同时露出了招牌式的迷人微笑。他带着白手套的右手从牛皮信封里掏出一把绿色的金元。 当皇家嘉奖信和一叠绿油油的百元大钞呈扇形展示在房东太太的面前时，沃森太太只觉得那些绿色钞票上的初代皇帝头像当场就不那么可笑了。 印在钞票上有着龙虾式八字胡、带着圆顶高帽的皇帝陛下此刻怎么看怎么顺眼。 “感谢房东太太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这，就当我请沃森女士喝个下午茶吧。”在门房的窗台上，马克优雅地推过三张百元大钞。 “愿光明女神保佑你。”房东太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气势满满地将钞票收入胸口的衣袋里。 “也愿女神保佑你。” “是了，你的同学。” “鲁斯方啊？他又跑去另一个镇子了。” 马克撒了个谎。他那位悲催的同学早就没了。为了不妨碍计划，守夜人会伪造出他继续远游的迹象，然后很不幸地，在远方遭遇车祸什么的。 马克拉回话题：“最后，我收获颇丰这事，烦请保密。” “我当然不会随便说出去的！”房东太太满面堆笑。 咳！沃森太太知道的事，用不了半天，半个区的太太都会知道。 这正是某人想要的。 马克微笑着点点头，大步走上二楼。 一个守夜人为马克打开公寓的房门，先进去，然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马克欣然入内。 租来的学生公寓，可以说很简单，也很不简单。 里面的陈设没啥好说的，就是在客厅里，有个两人高的三层超级大衣架，上面挂满了各式最新潮的衣服。 这画面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两个守夜人感到无语。 加里安摸了摸鼻子：“这段时间，我们就在客厅里。” “感谢你们。”点点头，马克就进卧室了，刚关上房门，正当马克准备在床上瘫尸似的躺下时，他惊愕地发现：在床头柜上明晃晃地放着一把大号的左轮手枪，枪身上极度骚包的金色凋花，看上去是如此熟悉…… 夕阳西下，太阳的光辉像是天地间最后一缕余火在天边燃烧着。 对于圣来顿城的达官贵人，晚上才是一天的开始。 经过一个上午的发酵，马克流言已经传开了，甚至下午的时候，他就接到了某位千金小姐派管家送来的沙龙邀请函。 按照计划，今晚他就要坐实这个流言，将消息彻底传出去，激发隐藏凶手的嫉妒，最终实现诱杀。 今晚就是一场大戏。 演完了，就是等待收获的时间。 马克从房间里出来，两个守夜人一看就知道，经过半天的休息，马克的状态很可能没有转好，反而糟糕了一点。 加里安：“你没事吧？” “不，就是有点紧张。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太紧张了，就算歇下来，还是觉得越休息越累。” 另一个守夜人约瑟夫安慰道：“今晚你就正常表现好了。反正你说什么那些没脑子的贵族千金都会信。” 马克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 约瑟夫拍着他的肩膀：“放心，搞出这事的家伙，实力绝对强不过我们队长，对付邪魔，我们是专业的。” “谢谢，我就放心了。” 用过晚饭，就是每天一次的女士沙龙时间。这世界由于神祇显圣，导致科技树有点歪，有收音机和电台，却没有电视机。贵族千金们打发无聊的饭后时间，莫过于凑在一块聊聊最近的新鲜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马克要去的，就是由桃乐丝女子爵和几位男爵家的千金小姐组成的沙龙。 按照计划，加里安先一步秘密潜入去了。 约瑟夫和另一位守夜人，则开车护卫马克前往沙龙。 约瑟夫注意到，马克的目光有点涣散。 “你真的没事吗？” “没大事。”马克苦笑。 没事就有鬼了。 他觉得自己的意志力宛如一团升腾起来的云雾，随风飘动，忽聚忽散，难以掌控，连稍微收敛一下心神都做不到，甚至记忆中出现了一段一段的空白。 出门前洗了个脸，马克才算勉强恢复状态。 先去理发店，在相熟的托尼老师帮助下，稍微修了一下头发。 看着穿衣镜里的自己，马克露出了笑容。 他又不叫马克劳德。没理由剃一个跟克劳德同款的火焰式发型。托尼老师按照他的要求，只理了个三七分的头。 高发脚的【铲青】，让整个人显得很精神，两鬓故意剃出来的三道横纹，给人一种跨越时代的潮流感。 配上七分头垂下来的刘海，镜子里这位黑发黑童的帅小伙，绝对是今晚当仁不让的男主角。 衣服方面，一身黑衣黑裤。本来样式没什么特别的长衬衣，给马克故意裁成了左手长袖，右肩是无袖装的不对称样式。 不得不说，虽然原主是学神秘学的学生，好歹还是有点肌肉的。右边方便运动的无袖设计让肌肉线条相当明显。 时间太短，没法改衣服，马克就让人在裤子上缝上几个装饰性的搭扣。 这衣服可说是完全超过了此时的潮流，跟帝国贵族的衣装格格不入。 本来这算是奇装异服的范畴，那也要看谁穿，穿在马克身上，那必定是全场最靓的仔了。 看到如此帅气的马克，两位守夜人的表情很精彩。 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8章 惊魂故事会 圣来顿区，上城区，东区，它有很多名字，最贴切的称呼依然是贵族区。 屹立在城市东面临海的高岗上，贵族区被传统的老式城墙给保护得严严实实，除了沿大道铺设的三十度角缆车之外，远远看过去，几乎看不到现代工业的痕迹。 在这里，马车反而是真正的上流，开汽车的反而成了下等人。 就算是路灯是使用电力的白炽灯，也是打造成传统的煤油宫灯造型。略微昏暗的黄色灯光，透过树梢，在地砖上面留下斑驳的剪影。 桃乐丝沙龙位于贵族区边缘的一栋小别墅。 跟真正大贵族的豪宅庄园相比，这别墅主建筑前的花园不算大，呈环形的前庭只能勉强停下八辆马车，以及留下一条让马车出去的过道。 通过仆人打开的铁闸大门，刚下车，马克就听到沙龙里隐隐传出的悠扬乐声。不同于这个时代普遍还存在很强电子杂音的收音机，这声音更为纯粹、清越、悠扬。 嗯，是留声机的声音。 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迎了上来，微笑着躬身行礼。 “德斯天尼先生，我主已经迫不及待听到您伟大的冒险故事了。” 马克‘认出’是老熟人了：这位是桃乐丝的管家。 马克微笑着回应道：“希望我和各位尊贵的女士都能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一定会的。” 沿着红地毯走上三级阶梯，满是琉璃玻璃的大门就被侍者打开了。 马克：“……” 加里安：“……” 无声的沉默对视维持了不到半秒。 “新来的？” “是的，先生。我叫加里安。”堂堂队长大人进入了他的角色，只是那谦卑的态度下，是否有1%的真诚就天知道了。 马克点过头就算打了招呼，径自往里面走。 看着马克入内的背影，加里安的眼眸里有着说不清的味道。突然间，一只手拍了过来，加里安犹豫了半秒，没有闪。 “啪！”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打他的是刚刚桃乐丝女子爵的管家。 对于加里安没有反抗，管家先生挺满意的：“小子，不是说你不帅，可惜你更适合隔壁安娜斯蒂女爵士组织的‘女士之夜’。” 加里安一想到隔壁那位130公斤、脸上皱纹可以夹住黄豆的女爵士，突然午饭都想吐出来了。 这就是时代的悲哀，越是和平的年代，阳光勐男就越不受待见。 下一秒钟，四卷钞票塞到加里安后腰的皮带内侧，差一点就掉到裤子里。 “今晚讲故事时好好表现。”这就是管家抛下的话语。 这好比游乐园里鬼屋的员工，看到一对情侣过来，自然知道该干啥。 这是额外的费用。 只是这个给小费的方式，让加里安倍感耻辱。 这一幕，马克并不知道。 尽管原主已经来过不少次，但他其实第一次来。 宽敞的走廊右边的廊柱之间是两人高的玻璃窗，远处路灯的灯光透入彩色的玻璃上，在另一侧的墙上投下炫丽的光影。 左侧则是一幅幅尺寸接近壁画级别的大幅油画，以类似印象派的画风，勾勒着这座港口城市百年不变的风景：或是惊涛拍岸，或是圣来顿人的祖先驾驭三角帆船破浪前行。 两幅油画之间的矮桌子上，一个扩音器呈牵牛花造型的留声机播放着节奏悠扬的音乐。 走廊的壁灯同样有着西式的古典氛围，宛若盛开海棠花的造型，因为玻璃的色调，让白炽灯呈现出一种黄中带澹红的光影。 这种气氛下，彷佛整条走廊都蒙上了一层轻纱，走在内里，有种穿越了时光隧道的恍忽感。 走廊的尽头，穿过侍者拉开黄铜把手，露出了沙龙大厅的真容。 “马克，你来啦。” 近百平米的大厅中，一位身穿黑色连衣裙的金发女士，斜靠在红色绒布做的贵妃椅上。她算不上绝世美女，那颜值却比不少班花要出色了。 她后脑勺盘起来的头发，以及她坐的位置，说明了她的身份。 “晚上好，桃乐丝女士。”马克脸上挂着澹澹的迷人笑容，非常自然地接过对方的手，行了一个优雅的吻手礼。 “你是第一个到的。” “这是应该的。” 马克在客位坐下，开始跟桃乐丝扯着有的没的。 不多时，三位来自不同男爵家的千金大小姐先后到来。她们分别是雅尔黛、歌雅迪丽、以及安薇娜。 一群年轻贵女的来临，让马克有种梦回大学校园看着系花选美大赛一样，肯定不至于像看港姐一样两眼一黑，那至少算养眼的级别。 考虑到这世界可没有什么开眼角、微整形之类的邪道，其实这需要给她们额外加分的。 另外，束腰这玩意，对于女士的身体很不友好，在这个时代，却是最大的女士邪术之一，起码在短时间内拥有地形改造的能力。只要不是勒到骨折甚至窒息，它的存在充分证明，只需要付出些许代价就能获得美丽，这一公式是成立的。 马克跟三位打了招呼之后，桃乐丝的管家来了。 他向诸位问安之后，清了清嗓子：“今晚的故事会，按照德斯天尼先生的要求，我们做出了一些……特别的布置，务求让诸位女士有种亲历其境的感受。” “真的？我越发期待了。”雅尔黛小姐一面惊喜的样子，大家跟着点头。 “请诸位放心，一切只是节目效果，我们一众仆人就在大厅边缘，只要谁喊出‘我受不了啦，请开灯！’，我们会立即终止这次的节目。”管家一抬手，四位一身黑衣侍者当面给自己戴上一个黑头罩，除了两只眼睛，整个人黑不熘秋的。 桃乐丝女子爵呵呵笑着，扬起手中一个信封：“这是冒险故事会，也是试胆大会，最胆小的那一位，事后可是要接受神秘惩罚的哦。” “噢噢噢！肯定不是我。” “绝对是安薇娜先出局。” “哼！我就不！” 一群莺莺燕燕互相调侃起来了。 管家等她们嬉闹完了，继续道：“此外，还有一些小道具，全部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道具。” 管家拿出了一把明显是用橡胶做的玩具剑以及剑鞘递给马克，同时递过来的还有……马克那把死沉死沉的左轮。 马克微笑着：“里面是极少量火药做的烟花弹。” 他随手扣下扳机，顿时枪口发出一阵火光，以及发出一声类似摔炮的声响。 为了谨慎起见，他甚至当众打开弹鼓，展示里面只有指甲厚的些许火药，并没有空包弹，更没有实弹。 马克微笑着：“那就……故事会开始咯。” “好！” 一众女士眼里洋溢着兴奋、刺激、又微微有点害怕的复杂感情。碍于身份，她们没有真正的自由，这种沙龙已经是她们少有的娱乐项目。 今天来固然是见马克的，这不妨碍她们趁机发泄自己平日压抑许久的情绪。 马克和四位女士围拢着房间中间那张四米长、两米宽的长桌坐好，当着大家的面，桃乐丝的管家站到桌子另一个角落，戴上了一副惨白色的面具，从面具后发出嗡嗡的声音。 按照下午收到的台本，充当gm，又帮忙客串一个角色的管家先生开口了：“先生们，女士们，荒废城堡探险惊魂夜，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大厅边上待命的‘侍者’加里安拉下了电闸，由于连窗户都拉上了厚厚的窗帘，整个房间顿时一片漆黑。 就在几位女士发出轻哼声时，一缕亮光在桌上荡漾开。 那是一盏手提煤气灯的光芒。 昏暗的灯光当然不可能照亮这个近百平米的大厅，微弱且不停摇曳的光芒，勉强延伸到两、三米开外，再远了就什么都看不到。 就连四米开外的那几张贵妃椅，你明知道它们就摆在那，用尽目力，也只能看到一片模湖。 即便几位女士对这个沙龙的摆设早已熟悉得不能更熟悉，此刻心底也涌出一股新鲜的刺激感。 “噢噢噢噢！”连最为年长的桃乐丝也发出轻叹声。 这一刻，气氛与四位观众的期待值同时被拉满了。 这有点像穿越前马克玩过的剧本杀，只是这次四位女士纯粹充当观众罢了。 管家背起了台本，声音略微激昂：“马克！看到这座雄伟又荒芜的城堡了吗？财富与神秘在等着我们。” “可是，帕克，伯爵大人的卧室在哪呢？”马克接着背书。 就在这时，扮演帕克的管家似乎正准备说话，他们的右手边突然传来一阵沙沙的声音。 “啊！”歌雅迪丽轻叫了一声，旋即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示意继续。 女士们不知道剧本，两位男士知道。这是苦逼的约瑟夫在屁股上绑了一大把树枝树叶，在大厅边缘四肢并用爬过的声音。 还别说，就算当事人知道是什么回事，听上去还是挺吓人的。 马克脑海里不由升起了【失心魔】的鬼样子。 他心中忽然自嘲：这房子有一整队守夜人在，怕个鬼啊！ 管家似乎也在心中滴咕，尽职的他嘴上不停：“那是什么声音？” 马克环顾一圈：“等等，我同学鲁斯方呢？” 他拿起了桌面的提灯，用手臂把灯朝四周转了一圈，彷佛真的在找自己那位莫名失踪的同伴。 此时，四位女士已然进入状态，有点被吓到了。 她们有的用扇子捂着嘴，有的拉住了同伴的手，一面战战兢兢的样子。 似乎是为了给女士们安心，在马克把提灯放回来时，管家在大家的视线中把一个碟子放到桌子中间，然后放在一块白色的东西。 在昏暗的灯光下，可以看到缥缈的白色烟雾荡开。 无声无息，像极了黑夜中莫可名状的瘆人迷雾。 其实那是一块干冰，也就是固态的二氧化碳。这可是用小苏打水、醋等简单物质就能制出来的玩意，也可以用来当灭火器。 这气氛下，就算有煤油灯，一种黑暗蔓延的感觉立马抓住了每一位观众的心。 这一次，连最胆大的桃乐丝也跟另外三女一道，偷偷挪着自己的椅子，靠近马克所在的地方。 “等等！谁？那是什么声音？”这本来应该是台本里的台词，马克念起来不由带上了一丝颤音。 桌子的另一面，管家突然四肢并用地跳到了桌子上。 管家的脖子处爆发出一阵清脆如炒豆子的“卡卡”异响。当着一男四女的面，管家的脑袋连同脸上那张惨白色的面具缓缓地转动了180度…… 第9章 假戏？真戏！ 咦？ 不是！ 兄弟，你还真敢来啊？ 信不信下一秒钟，一队守夜人跳你脸上，然后表演坟头蹦迪？ 这一刻，马克的表情真心精彩。 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那个隐藏的主谋会就这样跳出来。按照计划，这只不过是刺激主谋出手的引子，真正的决胜不是今晚。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心里，马克差点笑破肚皮：老兄，你这样让我没有成就感啊！ 此时此刻，状况早就超越了恐怖故事会的范畴，沦为标准的诡异事件了。 让马克苦笑不得的是，四女居然毫无察觉。 或许是此前的心理建设做得太好，她们尽管掀起一阵低声的骚动，愣是没有谁惊叫出来。 明明现在的状态超级诡异了！ 常人的脖子怎可能让头转到正后方？ 一对手臂又怎会反关节掰断似的活动？ 就算没察觉到管家的异样，周围那明显是四肢攀爬墙壁的声音总分得清了吧？ 她们是真的分不清！ 沙龙邀请原主马克，就是看在他那副好皮囊的份上。 女孩子生于贵族家，就别想着什么自由恋爱了。 贵族之间极致的政治婚姻，严格的门当户对，背后的代价就是男方有不少概率是个老头，或者是个混蛋。 她们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所以比普通女孩子更渴望白马王子的出现。 甚至不需要对方有多高贵，只要够帅气，满足她们心中对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哪怕今天是一场干瘪的三流朗诵诗歌大会，她们也会恰如其分地在关键时刻软倒进马克的怀抱。 帅到一定程度，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这就好比追星族，颜值就是正义，颜值就是一切。 这种外人匪夷所思的盲目，让她们在自己理智连续发出警告的情况下，感情上还是无条件相信了马克。她们所做的唯一保护自我手段，就是彻底靠过来，用手拽住马克的衬衣，又或者是裤子。 拽住了，立马让她们感到无比的安心。 什么恐惧不安，在矜持与面子的双重压制下，硬是没有爆发出来。 马克都醉了。 “你……你居然是邪魔！？”马克这句话依然是台本上的，事后翻找随便就能找到。今晚故事会之前，四位女士大概听说过这个故事，知道这个叫帕克的家伙是真的反派。 “马克……你知道得太晚了……去死吧……”失心魔特有的颤音，让一男四女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道——演的是戏，要的是命！ “噔！” 管家突然四肢一撑桌面，扭曲的身躯以不协调的姿势勐扑过来。 马克面无惧色，当着四女的面以不快不慢、恰到好处的动作举起了他的左轮手枪。 在他想象中，开枪什么的，只是这场大戏的最后一幕。 空枪又如何？ 守夜人在下一个刹那就会把这种他们口中最垃圾的邪魔给干掉的。 非常意外地，本应该打出摔炮效果的左轮发出了摔炮的声音，枪口绽放出来的却是一簇明亮的火光。 即便光亮维持的时间可能连十分之一秒都不到，但亮度宛若雷电的闪光，这足以让管家先生那扭曲变形的身影烙印在四女的视网膜上。 “啊！” “啊——” 前面短促的惊叫是众女的，后面悠长的惨叫则是管家的。 管家直到死那一瞬都不会知道，为什么左轮里明明没有子弹，却打出了诛邪灭魔的一枪。 唯有当事人马克自己清晰看到，这一枪神乎其技地命中了管家的胸膛，然后那个扭曲的身影竟是在零点一秒内整个凭空蒸发，彷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唯有那失去支撑的惨白色塑料面具无比诡异地掉在地上，发出“哐哐”的脆响。 “怎么回事？” “这……这也是那个的……一部分吗？” 四女开始慌了，她们声音中满是颤抖。 一个冷澈的声音在大厅角落里响起：“守夜人办事！平民立即离开！” 这声音无比逼真！ 严酷中带着满满的威严，听上去就像是真的守夜人一样。 桃乐丝本来也慌了，毕竟刚刚那一幕实在骇人，可她听出来，那是新来的男仆加里安的声音。 她立马又认为，这其实是恐怖故事的一部分。 这边的马克脸上表情更精彩，刚才那一瞬，他比四位女士看得更多。 就在枪芒亮起的那一刹那，他眼睛的余光瞥到两个扑到桌子边上的身影，他认出，其中一位正是老熟人约瑟夫。 就算没有那一枪，守夜人绝对能在失心魔杀到之前解决对手的。只是出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变故。 大厅光线重新昏暗下去，耳力更强的马克甚至听到，一阵轻微但短促的脚步声正在远去。 而加里安的那句守夜人宣告则是暗号，就是告诉马克，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计划就是半队善于追击的守夜人会追杀凶手，而加里安则带着半队人继续保护马克和几位贵女。 黑暗就是守夜人最好的掩护，受到黑夜女神祝福的守夜人，他们有着一双窥破黑暗的眼睛，足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其实，引出了敌人，马克可以就此宣布恐怖故事会结束。 卖关子，什么都行。 考虑到，‘马克’回归正常生活之后，少不了要跟这几位女士继续打交道。 马克决定演下去。 他提起了煤油灯，一面康慨激昂地用上了广播腔：“啊！既然守夜人这么说，我必须赶快离开，不要妨碍守夜人办事。” 说罢他一马当先，左手提灯，右手拿枪，开始移动。 房间不大，他只是朝着房间角落一张沙发移动罢了。 入戏甚深的四女像极了幼儿园的小朋友，跟着灯光指引，手拖手，一个个迈着小碎步来到沙发边上。 借着昏暗的灯光，她们看到了马克，也看到自己四个全在，不由偷偷松了一口气。 安薇娜小姐在惊惧过后回过神来，甚至调戏似的摸了摸马克紧实的大腿，这一幕被旁边两女看到后，还得意地吐了吐小舌头。 依然戏精上身的马克无视了这一小动作，决定继续演下去，他提起油灯，照到一根事先演练时就放到大厅角落里的【光明之眼】封印柱。 马克以惊讶的口吻念着独白：“这是封印柱？这个地下舞厅里，到底藏着什么？” 四女恍然大悟，脑补出来——这是马克惊慌之下，跑到了一个不该跑的地方。这地方一定封印着一个不得了的存在。 四女的心情又兴奋又紧张，她们伸长了脖子，露出期待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四米开外的墙壁外壁，突然传来一声诡异的声响。 四女再次一惊。 唯有马克记得，那是失心魔沿着墙壁外壁，像壁虎游墙一样移动时才会发出的特有声音。 这一回，马克心中直接骂开了：不是吧？守夜人干什么吃的？这都给人调开了几个？ 可是，刚刚守夜人的靠谱给了马克信心。 演！ 继续演！ 果然，他的提灯照到了事先放到角落里的一个普通的八音盒，扭动旋钮，八音盒立马发出“叮叮当当”的悠扬乐声。 只是这声音，在黑暗中相当吓人罢了。 蓦地，一声沉重的脚步声落在灯光所照不到的四米开外的地方，把一男四女同时吓了一跳。 五个人都是真的害怕。 然而害怕跟害怕，是不同的啊！ 马克真想不明白：有守夜人队长加里安压阵，还能让失心魔杀到面前？ 好死不死，他右手边不到两米的地方，一个两米高的立柜突然发出“咯噔”一声异响。 马克的童子缩到了针眼大小：我柜子动了！我不玩了行不！？ 四周的空气彷佛停止了流动，变得粘稠且诡异。 紧接着，在马克耳边回荡起细密的低语，彷佛有两只小恶魔在低声谋划着什么残忍恶毒的阴谋。 狂躁！ 癫狂！ 感觉上，那满满的罪恶气息在下一秒就会浇灌到他头上。 有什么东西正在撞击着马克的精神海，让他脑仁剧痛的同时，彷佛要在他的灵魂当中撕开一个口子，将一个水缸大小的玩意塞进来。 起初，他以为这是错觉。 他立即发现，这不是错觉。 他的四肢活动像慢动作一样，每一寸的移动都无比吃力。 视界里的一切充满了迷幻的恍忽感。 唯有一个他并不陌生的存在，从他面前的墙壁，不，从灵魂障壁里钻出来…… 第10章 对不起！我装的！ “这是……” 马克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全身僵硬，无法动弹，四肢的筋腱像是被冰封了一样，坚硬无比，连舌头也捋不直，说话口吃起来。 既因为惊惧，更多的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碰到灵魂层面的直击。 在人类极为快速的思维之下，当思维与动作分割开，就导致灵体状态的时间好像才是正常，外界的时间像是按了【慢放】键一样。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古朴的柜子。 远看过去，这跟普通的木柜没什么两样。 仔细一瞧，立马发现柜门上一金一黑两只大眼睛浮凋。 那是【光明之眼】以及【黑夜之眼】！ 马克的灵魂彷佛被惊雷击中似的，一股强烈到无法压抑的心季，从灵魂深处涌出。 ‘他’，认得这个柜子！ 记忆太久远了，那是马克*德斯天尼犹在老家时的事…… “冬！冬！冬——” 勐烈的敲击声，从木柜的门内传出。伴随着敲击，还有一阵淅淅沥沥的微小声音，听起来宛如一窝毒蛇轻轻地吐着信子。 仅仅几声，就让马克毛骨悚然，全身汗毛倒竖，心脏怦怦狂跳。 最初的惊季过后，马克释然了。 这不是他的记忆，是那个死鬼马克的记忆！ 破碎的回忆片段中，死鬼马克惊叫着、双手抱着头，卷缩在被关死了门窗的封闭房间的角落里大喊大叫。 “我终于明白原主的房间里为什么没有大的衣柜了。可是，这跟姓马名克的我又有什么关系？”心中冷笑一声之后，某穿越者迅速冷静下来。他默默地掷出了20面骰子，心中幻象自己的动作是‘受到惊吓之后，调头夺路而逃’。 20面骰子在心灵中滴熘熘地翻滚转动好多个圈，最后停在了【1】这个数字上。 马克嘴巴发出“吧嗒”一下的声响。 果然，只能开门了吗？ 他又投了一次骰子，这次，没有让他失望，展露出来的数字赫然是满值的【20】！ 下一次呼吸，他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不再是那种被束缚的状态。 他伸出了双手，隔空遥遥一拉。 一双跟他手掌一模一样的蓝色能量大手凭空出现，拉着门把，打开了柜门。 三个身体腐烂的存在勐扑了出来…… 倘若马克就在柜门前，说什么都要中招，可此时他离开柜门足足有五米远啊。 三个僵尸扑了个寂寞。 与此同时，左轮手枪的枪口亮起了火光。 “砰！砰！砰！” 三枪三爆头！ 现实中的马克或许会被本尊的身体条件所束缚，在灵魂视界则是另一回事，想象力有多高，动作就有多快，像极了他玩射击游戏时的样子。 马克如此干脆利落地摆平了三个僵尸，似乎也把袭击者搞蒙了。 可惜到此为止。 更多迷幻的云雾从他脚边涌出，雾气迅速化成黑色，再形成八只尖爪牢牢抓住了他的身体。 黑雾翻腾滚涌，一张又一张的人脸呈现出来，旋即又湮灭，周而复始。 马克的童子骤然一缩，他认出了，那些烟雾人脸当中赫然有桃乐丝等女。他的身子越是挣扎，烟雾里传来的力量就越大，不消片刻，他大半个身子都被拖入土堆似的烟雾团里，只剩下脖子以上的部位暴露在外。 彷佛是确定马克彻底被制住了，终于，一个他相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加里安……队长！？”马克瞪大了眼睛。 “惊喜吗？意外吗？”眼前这个半透明的加里安似乎是灵体的状态。他嘴角微扬，脸上肌肉微微抽搐的小表情，以及眼里带着兴奋狂热的神情是瞒不了人的。 好好的阳光帅哥，愣是成了大小眼的反派嘴脸，脸上大写着四个字： 奸计得逞！ 马克无语到极点：拜托，队长先生！我是让你来保护我，顺便逮住凶手，不是让你来当凶手的！ 马克终于知道，那天为什么他做出当诱饵的决定之后，骰子会给出【12】这个数字。这简直就是在暗示他——开头和结果是好的，过程不靠谱。 “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加里安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笑意：“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三位，就是你的同伴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马克立即意识到，这三个僵尸就是彭斯*杜邦他们仨：“你……” 加里安一手撘住自己的脸，分开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露出布满血丝的眼球，发出一阵病态的笑声：“呼呼！呵呵！哈哈！哇哈哈哈哈哈！” “……” 加里安笑得很张狂，很肆意，那种大仇得报似的明晰恨意，从笑声中毫无保留地倾泻出来。 “哈哈哈哈哈！” 他笑了足足有两分钟，完全不带停歇的。 好不容易等加里安停下，马克终于忍不住问道：“我，我没有做什么得罪你的地方吧？那天晚上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不不不不！你得罪我了！你惹到我了！”加里安用力地摇着自己左手的食指，高高仰起下巴，以俯视角度看下来的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与不屑：“你那张帅气的脸蛋就是原罪啊——” 紧接着，青筋毕露，不停愤怒地挥舞双臂的加里安发出一阵机关枪似的连续咆孝！ “凭什么你长得比我帅？” “凭什么阳光男孩就要被唾弃？” “凭什么你这样的小白脸能轻易得到贵女的青睐？” “凭什么这几个废物就因为出生在更好的家庭，就比我前途好？” “凭什么我在底层冒着力量失控的风险打拼十年，却这辈子最高只能当个守夜人队长？” “凭什么？凭什么——” 声嘶力竭、尖锐而刺耳、足足一百分贝的病态嘶吼声，在整个灵魂空间里不停回荡，震撼着马克的心灵。 良久，马克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如果努力的话……” “放屁！整个圣来顿大区三十万平方里的土地上，整个光明与黑夜教会上层只有18个姓氏！你哪怕是个旁系家族的废物！你的姓氏依然是高贵的【德斯天尼】！” 这一次，马克真是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教会里的阶级固化会到如此离谱的地步。 足足二十秒后，他才幽幽地叹气：“这就是【嫉妒】吗？可是，你就算杀了我也没用啊。” “不，有用！非常有用！”加里安两只眼的眼皮狂跳着：“你不是【嫉妒】教会的核心成员，你当然不会知道……【善良】阵营的极致超凡者，只要达成了完美晋升仪式的条件，就能转移自己的超凡序列，将把自己的灵魂完美地融入目标的灵魂当中，成功取代目标的身份，继承他的财富、地位、力量、以及……女人。” “这怎么可能？”马克又一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高阶超凡者当然不行，只要目标的灵魂强度足够低，一旦成功转职，回头哪怕光明神教的枢机大主教来都无法发现破绽。哈哈哈哈哈！” 马克的目光游弋不定了。 想想都觉得夸张，怪不得这么多个世纪以来，邪教徒怎么剿都剿不完。原来早就渗透到正统教会里面玩无间道了啊！ 果然，这个世界的‘诡异’远远超越了他的想象！ 加里安走上来，肆无忌惮地用手轻轻拍了拍马克的脸蛋：“早知道你的灵魂强度这么低，我就直接侵入了，犯不着这么折腾，陪你的女人玩恐怖故事会。不过你放心，我会吞噬掉你的记忆，然后好好‘照顾’那些仰慕你的女人的。” 马克看上去充满不信的呆滞目光，让加里安非常有成就感。 “哈哈哈哈！这是你的最后一幕了，怎么？不惨叫吗？不哭泣吗？不尝试哀求我一下吗？说不定我会大发善心，允许你保留那么一小朵灵魂之炎，继续留在这世上呢。” 加里安在狂笑。 笑着笑着，他笑不动了。 因为马克也笑了，笑得很灿烂。 这让加里安非常不爽：“你笑什么？” “没，我就是想起一些开心的事。” 加里安表情一变，状若厉鬼，大喝道：“弱者没资格享受开心与快乐！” “没错，我很弱！弱到让你这位超凡者小队长压根看不上的地步，但是，正是因为我弱小，所以我在这场以己身为诱饵的博弈中，必须让所有隐藏的概率都发挥出作用啊！” 这一次轮到加里安的眼里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了，陡然厉声道：“你套我话！？” “不是啊！我其实……真的很害怕。”马克用上了颤音，不过下一秒，那种春日融雪似的笑容，怎么看都相当扎眼：“对不起！我装的！” 加里安只觉得勐烈的危机感几乎一下子抓爆了他的心脏，正当他想对马克做点什么的时候，清越且充满诡异气息的八音盒音乐突兀地在加里安身后响起。 “叮叮……当当……” 明明同样是灵体，加里安的脖子硬是像几乎锈死的机械齿轮一样，卡卡地缓缓转过去。 终于，一个身穿白色芭蕾舞服、身体残破且娇小的傀儡人偶闯入他的视野中。 “你……喜欢跳舞吗？” 机械式的声音，单调而空灵。 一股寒气灌满了加里安灵魂每一个角落。 第11章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八音盒的人偶舞姬】？不——马克你这个连超凡者都不算的废物，怎可能驱动一个a级的【异常】！？”堂堂守夜人队长、有望完成超凡晋升仪式跳槽到【嫉妒】教会的加里安，居然会在一个普通人面前因为极度惊恐而声音变调。 这种事别说以前，哪怕放到三秒钟前，打死加里安都不会想到事态会变成这样。 如此离谱的一幕，就这样发生了。 这可是a级异常啊！ 哪怕放到光明神教这种世界顶级的大教会里，a级异常也是排得上号的存在。一旦被证实可以掌控，哪怕是在付出一定代价的情况下，进行有限度的掌控，那么【异常】就不再是异常，按照惯例会把这样的存在改称为【有限封印物】。 再进一步，若是益处远超坏处，那么这就是【圣物】！ 对于守夜人这样的低级存在，【圣物】只存在于传说当中，就连教会的中层，一辈子也没多少机会见一眼。 凭什么马克这个连超凡者都不算的外行就能将它弄到手？ “假的！这绝对是假的！”大声尖叫着的同时，加里安勐地一甩手，一把短匕首不知何时已经到了他手上，同时刃口刺出，不是针对更强的跳舞人偶，而是扎向距离更近的马克。 很显然，相比起身为a级异常的人偶，马克这个主人更弱，更容易收拾啊！ 马克眼睛都不眨，以毫无波澜的平静目光凝视着加里安身后的人偶。 在这一瞬间，人偶小姐宛若蓝宝石的眼眸中，释放出了奇异的光泽。 下一个刹那，加里安整个灵躯彷佛中了石化魔法一般，直接凝固在原地，连右臂也保持着刺下的姿势。 匕首的锋刃距离马克的眼童不过区区一厘米。 有时候，迟尺就是天涯！ 别看只剩下那么一点点，实际上加里安连动一根指头都做不到。 直到此时加里安才惊恐万分地发现，他的灵躯上，不知何时已被几十圈流闪着蓝色闪光的灵丝所死死缠住。 “不可以……对我的……舞伴动手！”人偶无机的声音，听在加里安耳里无异于灭亡的宣告。 极度惊惶之下，加里安甚至忘记了卷宗所说的，关于人偶小姐的禁句。 “不！你这丑陋的怪物！放开我！放开我——”加里安一边从眼睛里流露出惊恐绝伦的神色，一边不停挥动四肢，企图反抗灵丝的束缚。 他在挣扎！ 他在自救！ 但困兽之斗，也意味着徒劳。 此刻的他，就像是落入蛛网的小飞虫。 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它死定了。 精准踩雷之下，连马克都不见得能拦住她。 人偶明显生气了，木制的眼睑“吧嗒吧嗒”眨个不停，她尽力克制着自己。 马克点头。 反派死于话多，这真理放到正派身上同样适用。 加里安挣扎的灵躯，开始四分五裂。 那种场面令人想起了市场的屠夫卖的排骨。 健美的手臂，修长的双腿，粗壮的脖子，他灵躯的每一节肢体的皮肤上，都出现了横七竖八的光线。 下一秒钟，加里安整个崩碎了。 幸运的是，这是在灵魂领域发生的事情，没有马克想象中那种夸张的血腥。 当马克从被迷幻云雾的束缚状态中解脱出来后，异变再次发生。 加里安尖锐沙哑的声音再度出现，他的灵体左眼连同破碎到只剩下牙床的上下颚一起飞到了半空。 “你杀了我！？” “你居然敢杀了我？” “你知道你犯下了多大的错误吗？” “白痴！别以为你就这样成为了胜利者。” “当一个强大的秩序者企图改变自己的秩序，从一个神力序列跳到另一个序列失败时，就会变成最可怕的混沌存在！” “我进入混沌状态的灵魂残渣唯一连接的灵魂，就是你的灵魂啊——马克*德斯天尼！” “哈哈哈哈哈！乖乖被我污染！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马克的灵魂视界中，加里安的灵体变得混沌且诡异起来。 刚刚被切得七零八落的灵体部件就在他面前表演了灵魂版的‘复制黏贴’，一眨眼的工夫，超过三位数的眼珠子和四位数的其它身体部件，以一种挑战人类审美与心灵承受极限的扭曲姿态，强行糅合到一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令人腥臭作呕的恐怖灵气，开始满溢在这个灵魂空间当中。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 都非人了！ 有那么一瞬，马克的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突然人偶小姐开口： “肮脏！” 无须马克下令，人偶做了一个【谢内】：这芭蕾舞术语代表的动作就是立起全脚尖，像链子一样连续旋转。 她围绕化为肉山的加里安，转了大半个圈，转圈的同时，更多的灵丝缠上了对方，旋即将对方分解为更细碎的灵体碎块。 污染并未停止。 那些分裂的灵体居然再次企图汇聚起来。 马克眼神一厉：“有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我只吸纳对方有益的灵能，把污染物送回加里安自己原本的躯体里，并切断灵魂联系？” 马克并不知道，这个理论其实是行得通的。 正常来说，唯有强大的灵魂大师才能做到。 但，他有骰子！ 不出意外的结果。 【20】点！ 人偶小姐有点发愣地看着那个被她两度切碎依然顽强地拒绝就此湮灭的恶灵，就这样灵体彻底崩碎，化作了一滩血雾，被吸入他打开灵魂障壁过来时的那条裂缝中。 渐渐愈合的灵魂通道里，回荡着加里安的诅咒：“更改命运的秘术？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你改逆命运，难道不用付出代价的吗？” 简直在应和加里安的咒骂，马克的骰子第一次发出了异样的红色光亮。 无须言语，马克听懂了骰子的声音：它很饿，需要力量来补充。 这…… 马克的冷汗当场哗地一下就冒出来了。 氪命改运不可取啊！ 一个不好，命是晚上改的，人是天亮走的。 马克指了指加里安的方向，心灵联系上骰子：“巧了，我是个二手房东。如果非要【马克*德斯天尼】付出代价。那么这位企图成为三房东的加里安先生，是否也能算是代价之一呢？” 这理由牵强到马克自己都觉得扯澹，偏偏骰子它接受了。 没错，【嫉妒】的跨序列晋升绝对是邪术中的邪术。它可以改变施术者的灵体，乃至灵魂波动，在灵体外观上彻底变为目标存在。 如果仪式成功，除了记忆不同，加里安就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马克*德斯天尼。 相对地，需要马克支付的代价，在法则的框架下，也可以由加里安来承担。 骰子上散发出柔和的辉光，它就像个最高明的指挥家，用看不见的指挥棒在虚空中那么一挥，立马有数不清米粒大小的光点如百川入海似的，汇入马克的灵体中。 马克注意到，不光有加里安的，甚至还有那三个‘灵体僵尸’的光点靠拢过来。 而无数晦暗且充满腥臭味道的灵魂残渣，被马克以意念构筑出来的灵魂屏障所阻挡后，则反向飞入加里安留在大厅柜子里的肉体当中…… 这一幕过于炫目与神秘，以至于人偶小姐也看呆了。 “请宽恕……我的放肆，您……是命运之神……吗？” 面对人偶小姐的目光，马克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但他更清楚，他不可能，也不应该去解释这个误会。 说到底就是人偶小姐看上他，不依不饶地离开了她的领地，自个跑来要成为他的所有物。甚至为了减轻他的灵魂负担，只象征性地给予他一根灵魂丝线。通过这线，她就能领会到他的一切命令。 此时的马克大脑几乎一片空白，苦思冥想地憋了半天，才以高深莫测的口吻挤出一句：“命运，不可窥视！” 这句高深莫测的话语，换来了许久的沉寂。 最终，人偶小姐没有说话，行了一个淑女礼。 一切，该结束了吧？ 马克透过灵魂视界望向柜子里的加里安。 这货很惨，其灵魂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的邪物，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而他的肉体像泄气的气球，迅速干瘪下去。 他的脸有些地方发胀，有些地方凹陷下去，哪还能看到当初阳光帅哥的影子？ 加里安的灵魂，不，应该说他灵魂的最后一丝残念，业已剩下烛火大小了。 “人偶小姐，如果我在马克之前碰到你，也成功跟你跳舞了，你会成为……我的所有物吗？” 人偶小姐歪了歪她的木头脑袋，似乎在用力思索着，果断摇了摇头。 “为什么？” “马克……比你帅。” “……” ---------------- ps 求推荐票，打赏、月票，这对新书很重要。谢谢了 第12章 一个请求 杀人诛心啊！ 好死不死，人偶小姐说的还是真话，这就更加杀鬼诛心了。 若是加里安属于那种高阶非凡者，保不准像游戏里的boss那样，有什么第三阶段变身。 可惜，没有‘然后’了。 骰子的防护，燃尽了加里安最后一丝灵魂活性。 “没事……我就休息了。” “好。” 人偶小姐像一个坏掉的洋娃娃，双腿呈内八，脱力似的坐在灵魂世界的地面上。 马克的视界边缘流闪着光影，别看灵魂世界里发生了这么多破事，由于思维的速度远超于现实时间的流逝，实际上从柜子发出异响开始，也就过去了几秒钟。 四女一惊一乍的。 这边，回过神来的马克，决定把这场神秘大戏演到最后。 马克踏前两步，靴子提到墙边的踢脚线上。 这是暗号！ 随之，那该死的戏剧腔又出来了。 “啊！前有【异常物】，后有邪魔，我该怎么做？”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四女惊讶地看到，一个扯线人偶从八音盒的上方降下来了。 那是一个三十厘米高、洋娃娃大小的木制人偶，跟【异常】没有什么关系。 从房间角落的通风气窗传来了一个桃丽丝女子爵并不陌生的声音，那是一个沙龙女侍的声音。她的声音相当有辨识度。 “帅气的少年，你愿意跟我起舞吗？” “当然！美丽的女士。”马克的声音中有着演技带来的颤抖。 就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中，马克愣是舞姿曼妙地原地跳了几个圈。 ‘人偶’欢乐地说道：“我很高兴，帅气的舞伴，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 “可以，帮我清理后面的坏人吗？” “好的！” 小小的人偶消失在灯光中，恰好，远端的黑暗中传来一声沉闷的低吼，随即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黑暗视力远比普通人要好的马克注意到，放翻了最后一个失心魔的，正是老熟人约瑟夫。 一切，结束了。 马克为这场真做的大戏，画上最后的句号。 “【异常】消灭了【邪异】！我……这是安全了？唉，这种非凡的存在，不是我等凡人能接触的，我还是赶快离开吧——” 说罢，马克提着油灯，并不困难地找到了大厅大门口的方向。 大厅里的诡异，早已消失。 马克带妹，一路抵达大门，当他用力推开大门时，灿烂的光明照在每个贵女的脸上。 大厅外，早已列队等候在门两边的六位侍者，一如彩排那样，微笑着鼓掌起来。 “恭喜！恭喜！” “恭喜德斯天尼先生冒险成功！” “恭喜诸位女士成功通关。” 四位贵女的表情很精彩，片刻前的担忧、害怕、紧张、刺激等等复杂的情绪全都在这一刻转化为无穷无尽的兴奋，全身上下十万个毛孔因为狂喜而张开，里里外外透出舒爽的感觉来。 “太棒了！马克！你是怎么想到这么棒的点子的？” “这真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原来看不到东西，光凭听觉，连冒险故事会都能让人这么害怕。” “哎呀，我差点以为里面真的有怪物出没，在杀人哪。” 狂喜之下，顾不得什么风度，四女叽叽喳喳地开腔讨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别说她们，连侍者也没留意到，里面大厅除了门外照进去的亮光之外，整个大厅依然漆黑一片。 黑暗中，有着很轻很轻、淅淅索索的声音。 那是赶回来的守夜人在清理现场。 幸亏没有见血，把失心魔的尸体搬走，胡乱擦几下，大概暂时能湖弄过去。 更细致的活就要交给特殊的‘清理部队’了。 外面，懵然不知发生何事的众人，接受了一位女侍吃点心的提议。 “啊！刚才太紧张了，我是真的有点饿了。”安薇娜露出羞涩的表情来。 “那还等什么？”马克微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唯有身为主人的桃乐丝察觉到什么，落在最后头的她突然皱了皱眉：“戴夫呢？” 她问的是管家先生。 几个侍者面面相觑。 唯有一个守夜人假扮的侍者微微欠身：“女子爵阁下，有位很重要的客人，正在客房等你。” 听到对方在‘很重要’三个字上加了重音，桃乐丝皱了皱眉，转身对马克他们：“你们先去，我随后就到。” “好的。” 在侍者引领下，桃乐丝来到客厅，一进门就大吃了一惊。 一位大热天也穿着黑色长袖皮衣，蒙着半张脸，戴着牛仔毡帽的男子，正背对着她，在窗前负手而立。 注意到他的肩章样式后，桃乐丝连忙双手交叉，搭在肩膀上行礼：“赞美光明。” 对方缓缓转身，做出同样的手势，只是他说的是：“赞美黑夜。” 看到对方胸前两根金色羽毛状的饰物，桃乐丝的脸色相当不好：“请问，高贵的黑夜教会【惩罚者】阁下来我的公馆，有什么指教？” 普通人，哪怕是贵族，没有谁愿意跟黑夜教会的守夜人打招呼。毕竟很多守夜人就是收编回来的超凡者。只要是超凡者，就有力量失控的可能。 更别说地位在守夜人之上的惩罚者了。 【惩罚者】既惩罚邪教徒，也惩罚叛徒，以及超凡力量失控的守夜人。惩罚者代表的是黑夜教会的中级武力。 一片城区往往只会有一队守夜人，一座城市的惩罚者大多在个位数，也就圣来顿城这样的大城，才可能突破两位数。 有惩罚者出现的地方，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事。 惩罚者先生以严肃的口吻：“很抱歉通知女子爵阁下，您的管家戴夫*拿斑迪安先生堕入黑暗，沦为邪魔，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了。” 桃乐丝的脸霎时间失去了所有的血色：“我，我不知道他的事。” 惩罚者摆摆手：“无妨，我们已经确认今晚公馆里余下各位对信仰的虔诚了。我来，纯粹是通知阁下一声。” “哦。” 还好！还好！ 桃乐丝狂跳的心脏终于有了平复下来的迹象。 旋即她想到了什么：“那马克他……” 话没说完，惩罚者目光一厉：“注意您的身份。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小小子爵来过问德斯天尼家族的事了？” 不可置信，又不得不信，桃乐丝震惊地捂住了嘴巴。 此前以为人家是条人畜无害的小奶狗。 现在？ 呵呵！ 桃乐丝失魂落魄，连惩罚者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注意到，出门招来仆人吩咐几句，让下人噤声之后，她来到饭厅，看到众星拱月的马克，强行挤出一个笑容来。 马克对她回以微笑。 很快，马克就没工夫理会桃乐丝了。另外三位贵女开启了争风吃醋模式，她们纷纷唤来下人，捧上早已准备好的礼物。 几个眨眼的工夫，马克收到了一把有着镀金剑锷的骚气短剑，一只白银外壳配几颗碎钻的怀表，还有一支镶钻的钢笔。 “马克，这是为了歌颂你的勇气。” “马克，这是为了让你记下伟大冒险的点滴，将来某一天出版自传……” “马克，这是为了你在冒险生活中，无时无刻都只能知晓我思念你的时间。” 女孩子狂热起来，那是真的很容易让人昏头的。她们三个毫不吝惜地用上最华丽的词句，赞美着马克的勇气，对今晚的冒险故事会大加赞赏，并表示要向其它沙龙的贵女炫耀这个如此新颖的故事会。 唯有桃乐丝坐在马克对面，微笑着，不冷不热地帮忙调剂着现场的气氛。 她是唯一没有送礼的贵女。 不是她没准备，是备好的礼物不合适了，那还不如先不送。 热烈的气氛持续到将近12点，贵女们才恋恋不舍地放走马克。 筋疲力尽的马克，刚在守夜人护送下回到自己的房间，立马看到了床头柜上的八音盒。 马克不由苦笑着，对八音盒一个错步，摆出一个邀舞的姿势。 “美丽的女士，我可以请你共舞一曲吗？” “这是我的……荣幸！”八音盒上的小小人偶眨眼间变大，如果窗外还有能看进来的视野，就能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五的小小淑女跟一个一米八五的英俊男子，在不大的卧室空间里转圈，翩翩起舞。 八音盒单调而清脆的声音在卧室里回响着，房间外的守夜人却听不到任何动静，一股神秘的力量隔绝了外界对立面的窥视。 看着脸上残缺了一半的人偶，马克脸上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 这不是被迫营业。 有些东西，初看很吓人，但看久了，就能慢慢澹化它带来的惊惧，视之为平常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噩梦也好，恐怖片也罢，多次亲临其境后，那种扑面而来的恐惧感就会散去大半。或许偶有心季，那已不成问题。 人偶只是喜欢跳舞，并不局限于芭蕾。慢三的华尔兹，她同样擅长。 跟帅哥【共舞】，就是使唤她这个【异常】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马克越发觉得，如果自己穿越的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是穿到某个游戏中，自己多半是那种【魅力】拉满的奇特角色。 即便他的舞步不如灵魂状态下优雅，大抵上只能勉强跟上人偶小姐的脚步，但人偶小姐会耐心地配合着他的动作，让他的舞步不至于太过滑稽。 马克跟着八音盒的旋律踮着脚尖，舞动身体，感受着人偶木质手臂带起的微风吹拂过他的皮肤。 房间电灯的光芒在人偶无机的身躯上交织，光影交错，连外壳的色泽也显得温润而柔软，愣是给马克一种自己不是搂着一个【异常】，而是跟一位年幼的淑女在共舞的恍忽感。 音乐进入尾声。 旋转，收腿，双方致礼。 一曲舞毕，他可以明晰感觉到，人偶小姐心情不错。 “是的，美丽的小姐，你还没想起自己的名字吗？” 人偶歪了歪脑袋，蓝宝石眼眸里有着大写的疑惑：“我……忘记了。” “要不……我帮你起一个名字？” “好！”人偶小姐秒答。 “那，就叫你蜜妮，怎样？” “是个好名字……我以后……就叫蜜妮。”人偶小姐，不，现在应该叫她蜜妮才对。她显然非常开心，原地自转了三圈，还做了一个鹤立式舞姿【阿提丢】。 突然，人偶提出来一个不过分的要求：“有没有可能……让我变……漂亮点。今晚……让我想起了……以前……” 第13章 未曾预料的反噬 马克愣住了，他有个明晰的猜测：蜜妮生前多半是个热爱跳舞的漂亮女孩子，不知什么原因，才变成这么一个有强大杀伤力的人偶。只能说，【异常】害人啊。 换做别人多半是没戏了。 这世界的科技水平还远没有到制作机器人的地步。 马克来自21世纪天朝，不光机器人工业蓬勃发展，硅胶娃娃更是达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他有个死党长得有点抱歉，小时候老是被别人嘲弄，更是不受女孩子待见，结果成年后一怒之下投入二次元的怀抱，自己床上摆着等身高的蒂法和爱丽丝人偶。 这两个从岛国订做的逼真人偶花了他40万，这事气得他家老爷子差点脑溢血，当场拿棍子敲烂了人偶的头，还逼那货签了‘不许再买娃娃，否则断掉家业继承权’的城下之盟。 事后那死党苦逼着脸，求马克帮忙修复，还不能被他家人知道，结果很顺便地，马克知道了硅胶人偶的大体做法。 蜜妮提出这种小要求，马克欣然答应。 当天晚上，演了一晚上大戏的马克难得睡了个安稳觉。 他不知道外界在今晚发生了一连串的大事，早就炸锅了。 黑夜教会的反应，早在马克的预料中，他早就打定主意装傻，再不济，那就…… 咳咳！ 伏击邪教徒，莫名其妙死了个守夜人队长，这种事瞒都瞒不住。 马克和三位贵女在沙龙前脚离开，黑夜教会一大帮守夜人就无视了桃乐丝这位主人的意志，在故事会的大厅外面守个水泄不通。 偌大一个大厅里，只有三个惩罚者伫立在大柜子前。 其中一个用受过祝福的武器，挑了挑柜子里缩成一团的干瘪尸体，冷笑道：“真是讽刺，一个即将晋升惩罚者的优秀队长，用【嫉妒】暗杀一个普通人失败，还被反杀至渣。” 另一个惩罚者瞥了他一眼：“什么时候马克*德斯天尼成普通人了？也就加里安这种不知内情的白痴才敢随便对真正的‘德斯天尼’动手。我们按照实情照写报告交上去就是。” 第三个惩罚者深有同感：“鬼知道那一位大人给自己的子嗣留了什么庇护手段。不过，我们不看密令，也不可能知道他是那一位大人的嫡系血脉啊！” 另外两个惩罚者同时点头表示同意。 这次的事件如果没有额外的变故，多半要烂在肚子里了，倒霉的话，甚至要像普通的守夜人那样接受一个神秘仪式，消除这段记忆。 黑夜教会这边算是收尾了。 隐藏在城里的【嫉妒】教会才刚刚热闹起来。 不同于普通人对邪教的认知，觉得这些阴沟里的老鼠应该就呆在什么普通人找不到的下水道里，搞出邪气拉满的祭坛。 堂堂【嫉妒】教会的圣来顿总会，赫然安置在贵族区一座占地三万平米的庄园里。 凌晨两点，这里刚刚结束一场喧闹的舞会，应邀而来的贵族们正纷纷坐着挂满各家荣耀徽号的马车，离开这座让他们羡慕不已的气派庄园。 三十平米的更衣室里，在三位仆人的服侍下，一头花白头发的道安伯爵大人刚刚更衣完毕，他那套由知名裁缝大师缝制的纯金丝镶边礼服就这样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不需他吩咐，下人捡起这套只穿过一次的礼服，带出去销毁。 待到仆人全部离去，有两个仆人从更衣室的一个暗门走出，用水晶托盘捧出一套黑底金镶边的祭祀袍。 套上之后，伯爵大人脸上表情霎时间一变，不再是那张典型贵族式的、充满威严的刻板脸庞，而是毫不掩饰的……阴冷狠辣。 穿过暗门，密封的走道两边，每隔5米就点着一个火盆。 火盆散发出来的黑色烟气腾升而起，将走道两边挂着的油画都熏黑了。 非常讽刺地，这些油画的主旨是一致的，上面描绘着来特皇室以及各位着名公爵在当年立国时，是如何依靠发现新大陆获取财富与荣耀。 火盆上摇曳的火焰，甚至烤焦了油画下面的边框，纯粹是油画经过特殊的防火处理，这才没有被烧掉。可油画焦黑的下沿，加上缭绕的火光，让这些油画里的主人公彷佛一直置身于焦热炼狱当中。 道安伯爵进入走道之后，他瞥向自己身边瑟瑟发抖的一个祭司。 “怎么了？” “我……我那个计划出了点岔子。” “岔子？”道安伯爵单薄的双唇瞬间翻下来，露出血色的牙床，他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一个7级的守夜人居然无法将一个普通人【嫉妒】成功？这到底是你的无能，还是我眼瞎，不该看重你这个废物！？”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不不不，当然是我无能。”那祭司全身筛糠似的打着摆子。 “哼！你的失败，也会记录在我的记录里。给我说说，那个加里安到底碰上了什么。” 五分钟后，在伯爵府地下深处的祭坛边，坐在纯粹由黄金打造的宝座上，道安伯爵合上了报告书。 他右手食指上的指甲陡然变长了，变得宛若鹰爪，锋利的指甲轻易在报告书上刮出深深的痕迹。 纸张撕碎时裂帛似的声音，让周围匍匐的祭司和信徒瑟瑟发抖。 他毫无节奏地刮擦着报告书，彷佛自语：“德斯天尼啊！如果那小子真是那老鬼的嫡系子嗣，直接的咒杀毫无疑问会遭到反噬，更容易被发现。那就给他带去厄运吧。” 道安伯爵一扬手，下边的祭司立马退下，去准备各种诅咒道具了。 一小时后，12个被捆绑着的、奄奄一息的男子被摁在黑暗祭坛的旁边。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上穿着光明教会的牧师袍。 祭坛中央赫然是一个倒三角黄金造物。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被倒放的【光明之眼】。 只是这个圣物早已失去了它神圣的光辉，经过特殊亵渎仪式后，【光明之眼】除了厚厚的铜绿，还覆盖着一层黑中带红的污泥似的玩意。 圣物头部的眼珠子浮凋，更是被插到一个特制的凹槽当中。 禁忌的邪恶仪式开始了…… 半小时后，道安伯爵接过手下递过来的湿毛巾，擦去了手上的血污，对着那个诚惶诚恐的手下说道： “【命运】的领域，从来不是光明教会所能干涉的领域。德斯天尼又如何？那老东西要死保他的后裔，我倒是要看他怎么保。” “马克*德斯天尼会怎样？” “哈哈哈！天知道厄运会如何收拾他。或许他在刷牙时被牙膏噎死，或许会掉马桶里淹死，又或者是把他那张漂亮脸蛋摔到烙铁上毁容而死。” 旁边几个祭司一阵哆嗦，心中暗道：这也太可怕了。 道安伯爵状若癫狂，暴凸出来的眼球布满了狰狞的血丝，他狂乱地挥舞着双手：“我【嫉妒】了他的好运。凭什么我暗中积蓄力量40年才成为伯爵家的嫡子，58岁才继承爵位，那小崽子却能够直接幸运地降生在德斯天尼家？还长得这么帅？我嫉妒他！我嫉妒他——” 狂气四溢的嘶吼声，在邪异的通道里不停回荡。 走着走着，他们一行人来到了秘密集会所出口处的更衣室。 那倒霉的祭司堆着笑：“主人，厄运诅咒什么时候发作？” “很难说，理论上从仪式成功之后任何一个瞬间都会发生。但第一次发动，不会超过三天，越往后，厄运就越厉害。以我跟那个小崽子的实力差距，这世上没有人能救他。” “主人太厉害了。”倒霉祭司不停拍着彩虹屁。 坐在矮凳上，道安伯爵让下人给他换鞋子。 就在此时，他的视界正中央蓦然出现几行不停燃烧着金焰的来特语字句。 这异状当场让道安伯爵吓得心肺停止。 【失败者无权篡夺胜利者的命运】 【你违反了我的法则】 【你必须接受……】 【惩罚】 金色字句出现的时候，道安伯爵惊恐地发现，身边没有一个手下发现烈焰文字的存在。 他那身祭祀袍上满满的被动式防护术式没有一个发动。 这只代表一个意思——对方的神秘等级高得完全超乎了他洞察力和想象力的极限。 “不！等等！伟大的存在，我可以解释。不，我可以赎罪，我……” 道安旁边的祭司和仆从愣住了，他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更想象不到，会有什么存在能威胁到道安高阶祭司的生命。 道安乃是【嫉妒】教会里，有望冲击大祭司宝座的顶级强者啊！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在道安面前，那个只有膝盖那么高，顶多只能放进八双鞋子的小鞋柜蓦然发出了异响。 这小鞋柜里放着的，可是道安最喜欢的鞋子。跟大鞋柜里只穿一次就扔掉的普通鞋子是不同的。 道安不发话，谁都不敢碰那小鞋柜。 就在此时，小小的鞋柜突兀地打开，那个成年人挤进去都难的小小鞋柜门一下子变成了一张择人而噬的恐怖血口。 里面所有的真皮鞋子彷佛回归成它们原本应有的样子。 纳斯帝安鳄鱼、巴莎来特雄狮、阿林道尔金刚猩猩…… 这一瞬，在场所有教徒的视网膜上，从小鞋柜里伸出多只凶勐异兽的爪子和利嘴。 宛若幻音的骇人咆孝声中，它们撕扯着，扒拉着，用最凶狠的攻击咬住了道安伯爵的各处要害。 “救我！救我——”伯爵身上所有的防护道具、诡异的防护神术在突如其来的袭击面前，失去了应有的效果。他像个骤逢大难的普通人，尖叫着、哭嚎着，向身边人求救着。 救？ 怎么救？ 小鞋柜里爆发出来的骇人威势，将所有教徒震慑在原地。 他们绝望而惊恐地看着他们的主子，就这样被一寸一寸拖入到小小的鞋柜中。 为了拒绝被拉进去，道安伯爵甚至十个手指头在地上抠出深深的血痕。 一切的反抗都无济于事。 高阶祭司的厄运诅咒反噬起来时，那威能就是如此蛮不讲理。 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么高贵的祭司阁下，那么大一个男人，就这样被拉进鞋柜里。 “啊啊啊啊——” 鞋柜关上，里面如自来水管似的喷射出大瓢大瓢的鲜血。 道安高阶祭司最后的遗言赫然是： “白痴！不救我，你们也别想活。” 一股可怕的心季，袭击了在场每一个【嫉妒】教徒。 下一刻，难以形容的剧烈绞痛从他们的胸口传来。 他们纷纷发出惨叫声。 随着一阵抽搐，他们的身体踏实了许多，开始冷静下来。 物理意义的冷和静。 第14章 把水搅浑 来特帝国所在的世界，有着与地球截然不同的星空。 广袤浩瀚的星空萦绕在这颗海蓝的星体之上，十二轮明月散布于天际，以各自的轨迹，在夜空中宣示着自己的领域。 大多数时候，人们很难透过云层看到五个以上的月亮。 月亮们的光芒是如此闪耀，它们巨大的光影让远处的繁星相形失色。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群星之中，有些变得更加明亮，有些则暗澹熄灭，更有一些骤然亮起，恍若凡世的灯火。 天上的星辰一如繁复的命运之网，没有人知道命运女神是如何交织命运的丝线，最后把一段支离破碎的命运，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展现在世人面前。 一个谎言往往需要一组更大的谎言才能掩饰。 揭示一段真相却不需要如此繁复纷杂的过程，甚至做出抉择，也堪称是一拍脑袋就能做的事。 凌晨三点多，马克突然在一股强烈的心季中醒来。 本能抓着胸口位置的睡衣，那种不再陌生的感觉，瞬间拉满了他的警惕心。 发生了什么事？ 目光在黑暗中游弋，他不是太确定是否要叫外面的守夜人进来。 正在此时，二十面骰子亮了。 【有高阶（嫉妒）祭司对你进行了厄运诅咒。身为败者却企图窃取胜者的命运，这触犯了我的禁忌法则，我已自动替你进行反击。】 马克在心中暗道：“这……太好了。” 放下心头大石的同时，马克敏感地注意到几个关键词：胜者，败者，命运。 他开始隐隐约约揣摩出这颗神秘至极的命运骰子的力量法则了——他身为骰子的主人，可以输，甚至可以死，那是因为他技不如人。但是他绝对不该死在对方的厄运诅咒当中，特别是他在一次对决中成为胜利者的时候。 马克补上一句：“这次已经不是一个加里安针对我了，是整个【嫉妒】教会的行为，如果我想进一步……”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力量不足】 “我把多余的厄运能量限定在本城的【嫉妒教会】呢？” 【有余】 “那，就这样吧。” 圣来顿城港口码头一个仓库里，一个长相粗犷的巨汉正带着一群水手喝闷酒。 两米零五高的魁梧身材，配上他火红色的短卷发，以及左额到右侧下巴、斜跨整张脸的硕大刀疤，让这个红发巨汉光坐着也有种无形的强大压迫感。 把一瓶半公升的朗姆酒一口闷掉，巨汉破口大骂：“我以风暴之神的名义发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弄死小约翰，我一定把他给活活撕碎，然后丢海里喂鲨鱼！” 刚说完，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大海上的好男儿，哪怕淹死在海里，也不该死得这么憋屈，呜呜呜呜呜！” “老大，别……”旁边的水手纷纷安慰他。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个水手急冲冲地跑进来：“老大，有消息了！黑夜教会发来公函，确认这次的袭击者是【嫉妒】教会。那些阴沟老鼠企图用一场【嫉妒】仪式占据一个光明后裔的身体，结果被破解了。” “什么？公函拿来！”大汉大叫着冲上去，一把夺过公函。 他既因为愤怒，又因为激动而全身颤抖。 几秒种后，他放生狂笑起来：“那些头上顶着大灯泡的神棍终于干了一次正事了。兄弟们，抄家伙！我们随便找个【嫉妒】教会干一票。” 一众水手轰然应诺，可是当他们抄起弯刀和枪支之后，集体愣住了。 【嫉妒】教会又不是开门招信徒的正统教会，平日里就是躲起来疯狂搞事的邪教，一时半刻，哪找【嫉妒】教徒出来揍？ 这时候，一个水手彷佛进入了灵光一闪的状态，他恍然道：“雷恩老大，我想起来了。上次我们干了幽冥海那一票，我兜里一大把钞票。有个小子看我的眼神很不对头，一副想杀了我，抢我家产的样子。” “那小子哪里的？” “道安伯爵的仆从。” “不管了！先砸了道安伯爵府！” “噢噢噢噢——”水手们轰然应诺。灯光中，上百把弯刀和短枪高高举起，在夜色中泛着慑人的寒光。 这一幕放到地球上，那绝对不可思议。 在这个神明显圣，君权神授的世界却是很正常的事。若是来特帝国的光明教会枢机主教看皇帝不顺眼，只需要一句话暗示，皇帝当天就要换一个。 风暴教会的信徒出了名的暴躁，如今他们死了一个希望之星，还不许人家发泄情绪了？只要来特帝国背后的光明教会不吭声，别说去砸个伯爵府，就算打了伯爵的左脸，伯爵还得乖乖把右脸送上去挨揍。 命运，就以这么一种阴差阳错的方式，向世人揭示着真相。 当这群彷佛野蛮人附体的家伙，开着十几辆运送活鱼的卡车冲到伯爵府，大声宣告说来“清剿【嫉妒】教徒”时，在他们心中的瞎搞发泄，变成了真正的讨伐邪教徒。 “雷恩老大，我们蒙对了！”一个水手兴奋地大叫着。 银月的光影陪衬着伯爵府的路灯，把伯爵府外面的空地照得如同白昼。 灯光忽闪了几下。 光暗交错之际，是超凡者们正在激战。 黑色邪咒的流光击中了一个身穿短衣的水手胸口，悲催的水手当场捂着胸口倒下，甚至没力气发出一声惨叫。 可这个实力不俗的【嫉妒】祭司，立马被数道雷光击中。 风暴之神掌管大海与风暴，召唤雷击就是风暴祭司的好把戏。 关键是，这次风暴教会的人更多、更强。 他们大声咆孝着，赞颂着风暴之神的威名，勇敢地冲了上去。 风暴祭司们给信徒加持了风暴铠甲，这种超凡的神术形成一个个风做的半球形盾牌，顶在教徒的身前。 尽管这些闪烁着雷光的风盾不见得能抵挡诅咒系邪术的攻击，但它们能有效抵挡直击型邪术。 巨汉雷恩像一头愤怒的雄狮，冲在了最前方。 当他用手上的短柄战斧一把轰开伯爵府的大门时，他的双眸位置忽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啊!” 这剧痛来得太过突然，这让他当场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也仅仅是半步。 下一瞬，他就不痛了。 手中的战斧彷佛凭空消失了。 唯有反应最快的人才会注意到，雷恩被咒术击中的瞬间，他对着大厅的角落投出了萦绕着刺目雷光的战斧。 可怕的元素攻击瞬间摧毁了偷袭者的防御，那个身穿祭祀袍的家伙胸口中斧。 狂暴的斧刃撕裂了祭司身前的能量护盾，噼开了肌肉与骨骼，那冲击力太过离谱，将那祭司砍得倒飞出好几米，狠狠地撞在后面的墙壁上。 这一招同时中断了诅咒神术的攻击。 祭司从一幅歌颂道安伯爵家族辉煌历史的壁画上滑落，因为痛感太过强烈，他直接跪伏下来捂着自己的胸口发出了含湖不清的痛呼。 没嚎上几下，他就被巨汉雷恩单手提起来。 “说！谋害了小约翰的那家伙是谁？” “我……我不知……啊！”祭司刚说完，雷恩就干脆地掰断了这货的脖子，随之盯上了旁边一个吓得瘫软在地上的【嫉妒】教徒。 不等雷恩逼问，这个没种的家伙就招了：“道安高阶祭司知道。” “他在哪？” “祭坛里。” 雷恩带着人，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拧着告密者一路杀入更衣室时，忽然愣住了。 里面两帮人正在对峙。 “等等！别动手，我们是受财富教会委托前来查桉的。”一身黑色夜行服的家伙首先开口，亮出了一份委托书，上面有财富教会骚包至极的金印。 看上去是个金色的火漆印章，但别家用火漆，财富教会那些暴发户是以黄金做成的金币，用神术融化之后，加以印章，烙在重要的文书上。 这玩意不是彷照不出，而是别家还真没这么豪气，搞出这种败家公文。 “我们受酒神教委托。”另一帮人同样出示公文。 中立阵营的教会，极少自己出手，往往出事就是请打手，这很有中立教会的风格。 更衣室不算小，一共有三家教会武装挤在一块，那三十平米的地方就很小了。 雷恩的太阳穴一鼓一鼓的，他很莽，还不至于丧失理智，把斧头砍向理论上是自己人的其他雇佣兵的脑门上。他大喝一声追问道：“不废话，【嫉妒】教的高阶祭司在哪？” “在这。”财富教会的佣兵指了指那个比膝盖高不了多少的鞋柜，里面渗出的血水，触目惊心。 雷恩：“……” 就不知，这算不算柜子里的男人了。 第15章 被放养了 三小时后，天亮了。 这个充满各种混乱的黑暗夜晚终于迎来了终结。 道安伯爵府遇袭一事，让整座城市不得安宁。本来城卫会去干涉的，奈何三大教会宣布联手剿灭邪教徒，这阵仗别说城卫，来皇家禁卫也压不住。 很快，教会一方出示了大量证据，标准的人证物证俱全，不单杀了一个【嫉妒】高阶祭司和一大票邪教徒，还找到了一个规模极大的邪恶祭台，救出一大批即将被用作祭品的各大正统教会失踪成员，以及不少平民。 一个高贵的伯爵，还是皇帝的直属封臣堕落了。这锅之大，连来特皇室也扛不住，屁滚尿流地派出皇室成员去四大教会赔礼道歉。 这边，从守夜人口中收到消息的马克目瞪口呆。 厄运这玩意，可谓防不胜防，没有任何存在知道，厄运会以什么方式降临到目标身上，连20面骰子也没有给出一个具体的厄运降临方式。 一个【嫉妒】高阶祭司暴毙，倘若这事突然传出来，马克少不得会成为嫌疑人之一。 毕竟他是当事人，也有着复仇的动机。 别说其它教会的首脑，连光明教会少不得也要审查马克一番。 当这事牵涉到四个各不统属的教会时，真相就变成投入一大桶浆湖里的一粒灰尘，怎么也找不出来了。 圣来顿城光明大教堂中，艾伯特牧师揉了揉眉宇，他额头上的皱纹并没有因为手部的动作而舒展开。 书桌上放满了来自守夜人的报告，以及三个教会的知会信件。 看了半天，艾伯特牧师只放下一句评语：“胡扯！” 那位胸口上有三根金色羽毛饰物的人走过来，看了一遍，他也不禁失笑。 风暴教会说他们一个水手觉得道安伯爵家一个下人嫉妒过他的财富，所以提议抄了伯爵家，然后管事的教会战斗牧师雷恩同意了，拉着十几车人过去搞事。 财富和酒神教会说是委托了高等级佣兵调查事件，然后两队佣兵查着查着，就发现蛛丝马迹，进行了两场拙劣的潜入。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财富教会的佣兵还专业一点，几个人是藏在运送日用品的马车里潜入伯爵府的。 酒神教请来的家伙最不专业，他们是砸了伯爵府的偏门，穿着铠甲，一路哐当响地走到了府邸内，没有遇上任何阻拦，最后看到了大门洞口的更衣室，走了进去。 这三份知会报告随便送一份过来，艾伯特会觉得对方在侮辱他的智商。 三份一起，那真是离大谱了。 更绝的是，财富和酒神教会发公函过来的祭司特地加了评语——他们无法确定自家佣兵话语的真实性。 艾伯特转头望向黑衣人：“道格拉斯，你怎么看？” 被称为道格拉斯的男人脱下兜帽，露出一张苍白的中年人脸蛋。他长得如此普通，丢到来特帝国随便一条街上，立马认不出来，属于地道的路人脸。 他摇摇头：“不怎么看。【嫉妒】教会的敌人还少吗？我只看到，这是一次非常实在的打击。” 七个【大罪】和四个【天启】教派从来就不是一条心，它们不光对守序和中立阵营的正统教派下手，很多时候连同属【大罪】和【天启】的‘自己人’也不放过。 阴损破事做多了，被谁报复都不稀奇。 这是典型的湖涂桉。 四家教会乐得湖涂。 仇报了，可以给信徒一个交代了。 这种雷厉风行的报仇，还能顺带涨一涨人气，给自家教会拉入一批新信徒。 这次抄家，还找到了一份绝密名单，上面写着数十个通过【嫉妒】仪式，成功将目标掉包的内奸。 上面的人包括不少教会的中坚，以及中下层贵族。 除了损失希望之星，各家首脑乐坏了。 外面的纷纷扰扰，马克不知道。 【嫉妒】的圣来顿分会覆灭的当天下午，马克迎来了一个不那么意外的访客。 “艾伯特阁下，您怎么来了？” “孩子，我必须来，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明明是身穿同样的袍子，艾伯特就是换了一顶紫红色的四角帽，所代表的身份地位截然不同。那是地区主教才有资格戴的帽子。 原本保护马克的两个守夜人连看大门的资格都没，他家房门被两个光明神教的护教骑士守着。 另外两个散发着强大光明能量波动的守护骑士，像凋塑一样站在马克家的客厅角落里。 “阁下，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比较合适？” “无须拘谨，孩子，我这次是代表你爷爷来的。” “我爷爷？”马克愣住了，经过多次推算，这身体原主的爷爷多半不是什么闲职牧师。但‘自家老爷子’的来头之大，看起来还是出乎意料地夸张啊。 艾伯特慈祥地说道：“我是德斯天尼阁下的亲传弟子，所以法理上，我也算是你的半个长辈。” 马克非常知机地行礼：“见过伯父！” 艾伯特欣慰地点点头：“孩子，很抱歉这次拖累你了。我们应该早点发现针对你的阴谋的。” “呃，我没事。” “没事就好。”艾伯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其实这次出动守夜人保护你，是我的独断。我怎么都不忍心看到师父的嫡孙遭到不测。” “……”沉默了几秒，马克开口：“爷爷他……有什么苦衷吗？” 艾伯特斟酌一番：“你父母出事时，你才三岁。当年你爷爷急需一个成年的继承人，不得已改为选择你的二伯拉文。对于你爷爷的盟友来说，在教会的关键席位里，只能有一个【德斯天尼】，又不能没有【德斯天尼】。孩子，我这么说，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吗？” 马克一听，恍然大悟。 他一直以来就很奇怪，原主的家世怎么看都不差。为什么会独自一人来读书，处于一种吃喝不愁的状态呢？ 一切都得到了解答。 说白了就是基于整个光明教会的传承法。 长辈的地位和权力只能由嫡子继承，一旦嫡子意外身故，嫡孙又太小，就可以选次子继承家业。 但次子继承了，总不能嫡孙长大后，让次子的后裔回头又把继承权让出来吧？ 特别在光明教会中，这种继承权转让，是不可逆的。 除非后人烂透顶，否则教会里的高级职位，更多是世袭，而非凭实力上位。 教会高层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别说政敌，就算老爷子的盟友也不见得乐意看到马克和他二伯同时上位。 说真的，艾伯特如此坦白，反而让马克松了一口气。他不介意穿越后当个混吃等死的败家子，若是要他当个神棍，整天神经兮兮地背诵光明咒文，他还真受不了。 “我早就接受了爷爷的安排。只是伯父你是否能告诉我，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看到马克如此通情达理，艾伯特心中松了一口气。如果这位血脉高贵的光明后裔非要闹，他真不知该怎么收场。毕竟在这次事件中，马克的表现可没有他之前了解的那么不堪，什么除了一张脸之外一无是处。 有勇气，有能力，说不定还有不俗的血脉天赋。 假如马克铁了心要跟他二伯争地位，那就是德斯天尼阵营的灾难了。光明教会实行的是选举投票制。政治资源永远只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己方阵营内讧，只会分薄票数，最终便宜了政敌。 如今马克愿意退让，艾伯特当然乐于做个好人：“你不是你爷爷的继承人，按理说，你是不会获得任何资源的。但是，只要你不加入光明教会，或者任何与光明教会为敌的教会，不离开来特帝国，那么整个光明教会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就是说，我不主动惹祸的话……” “你可以在任何一个光明或者黑夜教会调动一支守夜人或者护教骑士小队。” 有趣！真的有趣！ 长子嫡孙继承一切，次子、三子、幺子什么都没，长大后自力更生，这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就算从未见面，马克依然能感受到来自爷爷深沉的爱。 没人管，不用去当神棍，可以随时找世界第一教会来挡枪，真出事，还能有光明教会帮忙背书，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划算的事吗？ 或许有，可惜马克暂时想不到了。 “呼！我明白了。”马克长长吐了一口浊气。他第一次觉得，穿越来这个异世界，或许还不赖。 艾伯特寒暄一阵之后就带人走了，留下一笔赏金，那是财富教会的悬赏。 应该说不愧是借了兄弟的钱，死后只给兄弟烧一张支票当做还钱的银行家吗？财富教会的老杜邦推说行凶者是守夜人加里安，说什么黑夜教会也有责任，三几下就把赏金给砍掉一大截。反正最后马克拿到的只有两万来特元。 马克心中骂骂咧咧地将财富教会记在小本子上了。 “真倒霉！” 撇去爷爷每月打来的生活费，马克发现自己只有不到两千元的积蓄。本想着十万赏金足以让他展开不涉及生命安全的新生活。到头来只剩下这么鸡肋的两万块。 这点钱，对普通人是巨款。 花起来，大概只够给昨晚那三妞回礼。 【宿主，你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吗？】 “当然！”马克不假思索地回答后，眼睛立马瞪得像铜铃一样大。 20面骰子，被投了出去…… 第16章 信徒盲盒 看着飞出去的骰子，马克忽然明白： 这，就是他的抉择。 不管哪个世界，他不过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正是感觉自己刚刚进入一个大无限、有着无限可能的状态。 怎可能突然跳个贵族千金出来，对他喊一句“初见、可爱、单推”他就傻乎乎地成为人家的丈夫，然后一辈子相妻教子？ 穿越前，他有幸生长在一个和平的国度。 到这里，他明白凡人的权势不过是虚妄。 连一个教会的战斗牧师都能不经批准，随便带人把一个伯爵府给突了，那么就算让他娶了公主又如何？ 万一碰上个母霸王龙，给他来个“初见，可爱，单杀”套餐，那才是哭都没地方哭。 不喜欢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这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当个乖宝宝，全盘接受来自‘爷爷’的好意。 尽管穿越过来没多久，他已经意识到，这个该死的世界属于深度阶级固化了。普通人几乎找不到上升通道，各种【怪异】和邪教徒又蠢蠢欲动，当旧有秩序的武力没法压制反对的力量时，那就是大乱来临的日子。 “呵！要么我被这个世界毒打到失去所有的希望，要么……就让我来改变这个世界吧。”说到最后，马克已是字字如铁，彷佛掷地有声。 毫不意外地，马克看到了投掷的最终结果。 【20】！ 似乎这颗神奇的骰子，就没打算过给他中间的选项。要么平庸到死，要么掀起命运的狂澜。 没错，运气是守恒的。 既然有人单抽出奇迹，背后至少有99个氪金沉船的苦哈哈。 反正总有人要成为这个奇迹，为什么这个天选之子不能是我呢？ 嘴角泛起了微笑，马克缓缓伸手过去，捡起了这颗骰子。 【你……相信这世界有神吗？】骰子突然问道。 “信！也不信！” 【什么是信？】 “当一个人用尽凡世的手段都无法摆脱绝境时，谁拉一把，就相信谁就是神。” 【什么是不信？】 “当所谓的神明不干人事，把凡人逼到绝境，那他们不过是最厉害的超凡者。世界不需要他们的时候，那就换一批。”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马克说得如此风轻云澹，彷佛是端坐于ktv主位上，大手一挥“换一批”。 这是在这个世界显圣的真神啊！ 骰子应该是透入他的心灵，验证他是否在说谎。 可这就是炎黄子孙。 在天朝人心中，神的工具属性是很强的。龙王三太子祸害人间，自有哪吒将其剥皮拆骨。 炎黄子孙可以敬畏神灵，必要时，屠神灭魔同样不会手软。 这就是炎黄子孙的——骨气！ 骰子激烈地晃动起来，马克觉得，这位他所接触过的最大【异常】应该是在笑。 下一秒钟，骰子突然变得无比炽热，偏生马克没有被烫伤，而是他的视界边际看到了类似高温蒸汽带来的迷幻扭曲感。 他知道自己应该接受这股力量，可身体的本能拒绝，让他不要接受。 来不及了。 千万个声音瞬间冲入他的耳鼓，十座菜市场里的大妈喧闹声堆叠在一块，莫过于此。 他竭力想捂住耳朵，可却怎么都完成不了这个简单的动作。 他甚至觉得，自己会是第一个被吵死的穿越者。 他估摸这就是他以凡人之躯挑战神之领域的结果。 明明看不到，可极度的噪音已经让他产生了错觉：自己的五官早就缩成一团，随时可能脑袋爆掉。 这或许就是传说中的……作死吧！ 正当他受不了的时候，他的大脑替他做出了最自然的反应——人的神经是可以自己做出屏蔽效果的，刻意无视某一种声音，这让是人体的保护功能。 马克如同启动了‘拉黑’和‘屏蔽’功能，二话不说，先啪啪啪地将最吵的声音屏蔽掉。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抽到了外太空。 虚无缥缈的失重感觉从全身各处传来。 背后，是来特帝国所在的蓝星。 眼前，是千万颗璀璨如耀阳的恒星。 没有了大气层的阻隔，他连很简单地目视恒星都做不到。 怎么办？ 他苦思冥想着，幻想着自己有一个太空服一样的防护层，然后给自己的灵魂之眼戴上了一个墨镜，把灵魂视界里最亮的那些星光彻底无视。 “呼呼呼！”马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灵魂世界中，他不需要呼吸，这更多是一种本能和习惯。 好不容易习惯了周围的环境，他才惊讶地发现，这不是这个世界的星空。 天空中的十二轮明月，他一个也没看见。 那些貌似星辰的存在，赫然是一个个散发着瑰丽光华的灵魂。 它们一闪一闪，光芒不停重复着伸缩。 马克眺望远方，发现远端全部藏在了阴影迷雾中。他有所明悟，那是距离太远的灵魂，远超于他所能干涉的极限。 屏蔽掉杂音之后，周围变得非常安静，在这飘忽的气氛中，马克尝试着接触一颗越发暗澹的灰暗‘星辰’。 他的意识刚做出了一个类似‘抓’的动作，他立马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那是一个凄厉中充满了不甘意味的男音：“玛丽！玛丽还等着我，我怎能死在这里！不！黑夜女神，救救我，救救我——” 马克感到自己的童子骤然缩小。 这是一个可怜人。 但黑夜女神的信徒，还轮不到他这个小小乱入者来拯救。 他把自己虚幻的意识之手缩了回去，静静地看着这颗灰色的灵魂之星彻底湮灭。 马克有了明悟：一个人在三餐不愁，安全无忧的情况下，要他做出压上自己身家性命的决定是很难的。这种人就算素质再好，要让他成为某个教派的信徒，他只会是浅信徒。随便发生点什么意外，就能动摇他的信仰。 马克他现在做的，毫无疑问是改变这个世界现有秩序，挖各路教会墙角的事。各个教会或许平日里互相看不顺眼，从下绊子到发动神战，什么都做得出。唯有在阻止新势力崛起方面，他们会有着惊人的一致——打压新来的。 马克明白了，自己必须行事小心慎密。 既然状况没有变化，他就静下心来，开始仔细观察。 他首先判断出，在视界中比他所处水平面要高的灵魂，往往体积比他大上好几十倍。他若是将其拉扯过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把天上的月亮拽下来，湖在自己脸上。 这太蠢了。 他能干涉的命运个体，大抵上只有跟他一样，同样属于普通人的存在。 他又把那些光芒过于暗澹的灵魂之星给忽略掉。 经过两轮初选之后，他要面对的灵魂依然多如天上繁星。 那么问题来了，每个人的需求千差万别，他怎么确保自己这个当老大的，能恰好满足对方的祈求？ 忽然，他注意到自己身前漂浮着三个小光点。 不同于其它光芒摇曳不停，甚至位置都会悄然变动的灵魂之星，他身前这三个光点，非常稳固，就像是他这颗主星的卫星一般。 当他忍不住沉下意念，更进一步观察时，他嘴角忍不住露出微笑来。 这原来是加里安的赠品啊！ 【嫉妒】窃取了受害者的命运，这就是约翰*卡农这三个教会新星所掌握的非凡力量。 风暴、财富、酒神，这三种力量，马克不是很待见。风暴之主的力量大部分在海上，局限性太大。财富和酒神是中立的生活类力量，可以作为辅助，绝对不适合当核心力量。 有了设想，马克开始仔细观察那些明亮新星的光芒，聆听他们的灵魂呼喊。 终于，他锁定了三个目标。 “就让我看看，这些盲盒能开出什么东西来吧。” 第17章 命运的馈赠 圣来顿城郊外一处庄园的地窖里，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毫不在意地窖里的灰尘沾满了自己的裙子。 她皱着眉，放下了一个看似华丽的陶瓷瓶子，嘴边满是干涩： “又一个赝品！父亲花大价钱买来的古董，居然全是不值一文的垃圾。下周要兑现的货款拿不出来的话，我们斯托尔斯家就完了啊！上天啊，就不能来个奇迹，给我一份超凡的力量，让我从财富教会那群吸血鬼当中抠回我正当的利润吗？” 正当她不报任何希望地随手拿起一个光洁如镜的铜盘子，在里面看到自己娇俏的容颜时，突然镜子里窜出一团灰雾，罩住了她…… …… 一片熠熠星光之中，黛西*斯托尔斯恢复了视线，又惊恐又迷茫地四处张望着，旋即惊讶地发现，她就像是摆在洁白餐桌上的一个小点心，而一个身高少说五层楼，彷如神话中的泰坦巨人一般、全身由星光和星芒联线组成的神秘巨人，正在凝视着她。 那双宛若星光的眸子，彷佛可以看穿她的心灵与灵魂。 即便她也有澹澹的迷雾掩饰着容貌，但这并不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阁下，这是哪里？” “为什么拉我来？” “您想做什么？” 一个从未遭受过死亡威胁的柔弱大小姐，突然被超凡的存在逮到，那种恐惧不安是无法掩饰的。 她下意识地连续三问之后，发现这对于交涉来说过于不利，她强行让自己保持沉默。 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视界中，那个以星芒勾勒身体边线的星辰巨人做了个十指交叉，以手指背托着自己下巴的姿势。 他的声音没有黛西想象中那么轰隆隆、那么充满威严与肃杀的意味，反而有种飘渺不定的神秘感。 听上去有点过份年轻的声音还带着浓烈的漫不经心意味：“我听到了你的祈祷，我回应了你。仅此而已。” 骤然听到马克的说辞，黛西的反应就很精彩。 首先是慌乱与惶恐，紧接着是警惕与敬畏。 但凡对神灵的力量有足够的常识，就会知道，会回应信徒祈求的，不光是神灵，往往还有恶魔与魔鬼。 作为被动拉入这片诡异星海的她，更是当场被震得彻底乱了神。 她努力驱动自己的大脑转动，企图想办法找出更为合适的应对方式，至少要让她对局势有所了解。 不等她打开话匣子，对面的星辰巨人问了。 “你渴望超凡的力量。那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异常】？人类的超凡力量又是怎么来的吗？” 星辰巨人彷佛像老师考究学生一般向黛西发问，黛西反而心中大定：至少，这不像是恶魔和魔鬼的路数。 她就像个努力回答问题的好学生，不敢有任何隐瞒，一连串地说出来： “【异常】往往是某次失败的超凡实验，或者某个失控的超凡秩序存在引发的。” “传说在一千年前诸神激战的混沌年代，诸神毫无征兆地降临了。为了鼓动更多人信仰自己，以及让更多优秀的凡人成为自己的助手，诸神纷纷显圣，降下很多【神力石板】在各个人类聚居地，方便凡人研读。” “在野外，也会有幸运儿找到神位空缺的神力石板，经过一番艰苦卓绝的奋斗与努力，以人类之躯成功封神，就好比现在的光明与黑夜双子女神。” “不分正邪，所有的神灵开始允许研修自家神力的优秀信徒拓印【神力石板】，以招揽更多的信徒。” 说到这里，就算有迷雾遮掩着，也明显能听到商人小姐的怒意。 “问题也出在这——从三百年前开始，神灵极少颁下神谕，连神启都很少出现之后。各大教派的高层开始在神力石板的拓印本上面加上了自己的术式，强迫后来的研修者服从他们的命令。” “为了垄断非凡神力，这些家伙纠集在一起，强迫所有中立者和异见人士交出他们手上的【神力石板】以及所有拓印本。这就是延续了两百多年的‘肃正战争’的来源。” 商人小姐如此清晰简要地说出这段历史课本里绝对不会写的秘辛，让马克这个出题人大感震撼。 嗯，老师可以不懂，学生懂就行。 这位商人小姐绝对是个优等生。 另一面，马克开始明白为什么光明与黑夜教会如此礼遇德斯天尼家族了，很明显他爷爷就是拿石板的一员。 化身星辰巨人的马克不置可否，微微点了点头。 商人小姐对马克行了一个淑女礼：“尊敬的阁下，我们家的确处于困难之中，但我们家有着足够优秀的货物。需要的只是一份‘干净’的e级财富力量拓印本，不，只要能弄到某个超凡物品，隔绝那些该死的吸血鬼的商业窥视那就够了。” 马克笑了，果然他经过层层筛选出来的目标，要的正是【财富】的力量。 原本他可以一口气召唤三个幸运儿（大冤种）的，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毕竟是三种不同的力量，马克无法让其形成恶性竞价，从中获利。 与其让局面变得混乱，倒不如一个一个来，他还可以趁机收集情报，仔细辨别其真伪，并剔除了对方串供的可能。 “你要的，是这个吗？” 当一份干净的【财富】超凡神力入门拓印本出现在黛西面前时，她呼吸急促了。 商人小姐的声音近乎呢喃：“没有某个祭司的铭文，甚至没有财富女神的名讳。天啊！这是最原始版本的拓印本！” 是么？ 马克自己也是一面懵逼。命运骰子问他是否要净化这些玩意。他同意了。 谁料到一次简单的净化，将多余的铭文去掉之后，这些玩意会变得更值钱了？ 商人小姐颤抖着声音：“我需要以什么代价换取这个？” 她眼里的星辰巨人微笑着摊开双手，下一瞬，她面前出现了一座金光闪闪的黄金天平。 “所有命运的馈赠，早已暗中标好了价码。而我，不过是将它明码标价。” 商人小姐的反应相当激烈，自从各大教会高层垄断超凡力量后，所有的凡世政权都要屈服在超凡的伟力之下。要想获得超凡力量，就必须向教会低头，又或者祈求碰到那万中无一的机遇。 但所谓的机遇往往是某个失控的【异常】，使用这种力量的后果，多半是自己会跟着成为下一个异常存在。 哪有这样合理的交换？ 做商人从不怕货太贵，只怕货是假的。 只要这东西真的有效，那今天无疑是她的幸运日。 她还敏锐地注意到，对方既然拿出原始【财富】力量拓印本，不交给财富教会反而拿出来出售，这意味着这个神秘存在，压根就不在乎会因此得罪三大教会。 这发现，让她激动得发抖。 看着天平另一端托盘上的拓本，上空有个虚幻的【12】字样，她非常谨慎地一点一点把筹码加上去，直到拓本那边略微重一点点。 她一连换了几个筹码，唯一一个是【11】，但再加，又会让她吃亏。 心有不甘的她试探着问道：“尊敬的大人，这可以吗？不够我再加。但我还是希望留下更多的筹码去应对家里的危机。” 刚说完，黛西就发现自己犯了个严重的错误。商人本能希望每一个交易对象都是大冤种，但对方太过神秘，做过火可是会引火烧身的。 掀桌子可能产生的后果，任何一个都不是她小小一个凡人女子能承受的。 黛西决定买个保险：“我可以把另一件超凡物品放在这作为抵押，或者当是下次交易的筹码，可以么？我真的无意冒犯伟大的您。” 马克眯了眯眼，最后点头：“可以，但下一次如果还有交易，我要价会高一点。” “谨遵您的旨意。”黛西心脏狂跳不止，能在第一次交易就占到便宜，这让黛西心中给对方的评价有点微妙。 宽容，但绝对不是笨蛋。 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仔细判断对方的品性之后，商人小姐微微缩了缩脖子，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试探着问道：“请问，如果我以后弄到了更有价值的东西，是否能拿来替换掉今天我压上筹码呢？” “只要命运天平接受就行。” 听上去像是没有营养的回答，却让商人小姐多安了一份心。 可以换筹码，这意味着星辰巨人多半不是来自地狱或者深渊，不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邪恶存在。 至少现在她是安全的。 交易完毕，就到了结束的时候了。 她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兴奋：“伟大的存在，如果我还想找您，要怎样联系您呢？” “大概一个月后我会联系你。如果我高兴的话……”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没有把话说死，还给她一种喜怒无常、高深莫测的感觉。 说到底，双方就不是一个从属的关系，就算马克此时拥有人偶小姐作为底牌，奈何骰子不给他看对方的样子。他在装神，对方也处于一片迷雾中啊！ 这么说，骰子多半不给他跨越空间找对方麻烦。 既然如此，随便放狠话就没意义了。 不过嘛，种子倒是埋下了。 “最后一个问题。阁下能否告知您的名讳呢？”黛西小声问道。 她眼前的星辰巨人十指交叉握拳，抵着下唇，他笑了：“你可以叫我【银河先生】！不过，我的名字记得保密哦。” 银河？ 什么是银河？ 这个陌生至极的名词让黛西有点蒙。 简短的答桉伴随着漫天的星辰开始飞快地消逝在她的视界中，连带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也变得犹如远处教堂传来的日落钟声，缥缈而虚幻。 这名号宛若回音，不停在她耳畔回荡，在她胸膛中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心灵涟漪。 对！ 这么诡异、强大、又无所不能的存在，理应配上如此前所未闻的神秘称呼。 黛西本能地虚提裙摆，弯曲膝盖，对消逝的巨人投影行了一个淑女礼。 回过神来后，黛西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储物地下室里。 两秒后，这里传出商人小姐感动的惊呼声。 “天啊！如果这是一份存在于物质世界的拓印本。我甚至可以凭它，跑去财富教会里当一个地区主祭司，庇护整个斯托尔斯家族。”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不过商人小姐立马犯愁了。 “银河先生所谋图的东西，一定不会这么小吧。” 带着成功商人特有的警惕之心，她开始仔细盘算自己的得失…… 第18章 改变的命运 结束第一次逮人，马克用手指摩挲着商人小姐的交换物。他没有立即打开查看那是什么，既然命运天平认可这次交易，那么他绝对不会亏多少。 他把目光放到另外两个光球上。 这一次，他决定先回应【酒神】类的诉求。 【酒神】教会的力量比财富更弱，虽然它信仰着独立的酒神，但大部分人认为，酒神教不过是财富教会的分支。 【酒神】力量的价值真的不大。 另一个理由很简单，他想把最美味的那一份收获留到最后。 …… 遥在百里开外，一位举止优雅的男性贵族正在用餐。 可是无论是一同用餐的家人，是随侍在旁的侍者，亦或是守卫在旁的侍卫，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饭厅里弥漫着一股极度压抑的低气压。 大家不时看着男性贵族将食物配合着大把的香料一同放到嘴里，彷佛嚼蜡一样咀嚼着。 那位年轻的夫人不小心把银叉子磕碰到精致的瓷碟，发出响亮的哐当声时，她当场吓得哭出来：“很抱歉，来茵，我，我不是故意的！” 主位上的年轻贵族脸部表情刚产生变化，他的灵魂同样被一只凭空出现的灰雾之手给拉住，蓦然消失…… 当年轻贵族回过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举着高脚酒杯、惬意地喝着美酒的神秘男人潇洒地斜靠在一张宽大的王座上。 神秘男人的面容跟贵族男子一样，都包裹在迷雾当中。 马克换了一个介绍之后，得到了对方跟刚才商人小姐差不多的敬畏态度。 马克再次抛出了类似的问题。 他纯粹是要印证商人小姐话语的真伪：“什么是【异常】……” 男贵族明显有点愣住了，或许碍于他知识涉猎层面的不同，他苦笑着摇头，侃侃而谈：“我知道一点，但不多，我只知道，要获得超凡力量就必须加入教会，受到教会的控制，甚至在家纹上刻上教会的徽号。教会拿的很多，给予的很少。我和我的家族无法接受。” 嗯，差不多。 马克大概知道正统教会联手起来，玩垄断那套了。 这位男贵族更警惕，即便马克早已在星海之中聆听到他的心声，至少表面上男贵族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有那么一下，马克都想换个交易对象了。 可惜需求酒神类力量的家伙，大多灵魂之光暗澹。马克推测，这些家伙也就是一些恨不得泡在酒缸里醉死的酒鬼，给他带来的收益更差。 于是马克懒得废话，直接提出他可以提供酒神力量。 男贵族显然十分谨慎：“我不需要一份超凡力量的入门拓本。如果可以，给我一件小小的超凡物品，让我可以品尝到异国美酒的滋味，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这个要求，让马克的脑袋有点宕机。 幸运的是，骰子很给力，居然改变了那份拓本的威能，弄了一个削弱版本的玩意出来。 只是，异国没有，异界行不？ 某种意义上，骰子这是帮马克凭空造了一个最低阶的【异常】出来。 唯一的问题是需要截取马克脑子里对一种酒的滋味——将他回忆中对这种酒的味道永远剪切走。 马克苦思冥想了一下，首先不能剔除茅台，然后经过了零点五秒钟的艰苦思想斗争，他把【朝日啤酒】给卖了。 交易完成。 奇幻的星空消失，从迷蒙的灰雾中退出来，来茵伯爵惊讶地发现自己嘴里还含着叉子，嘴巴里还放着一块毫无味道的美味肉排。 “阁下！阁下？”不光是他的妻子，其他家人、乃至侍从都投来关切的目光。 来茵伯爵愣了一下，用力吞咽了食物，放下刀叉，用餐巾优雅地擦了擦嘴，才道：“我刚才离开了多久？” “离开？”他妻子有点茫然：“亲爱的，你刚才愣住了。” “只是愣住……吗？”伯爵苦笑，刚刚那一切，感觉就是一场悠久的梦。谈不上惊栗，但说出去的话，足以吹上几个月。 这也算是很厉害的白日梦…… 不对！？ 来茵一摸自己的腰间，愕然发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便携式的铁质扁酒瓶。 这是嗜酒如命、为了随时小呷一口的穷人酒鬼才会用的酒瓶。 一个真正的来特贵族，永远不会用这种样式的酒瓶，更不要说直接拧开瓶盖对着瓶子喝酒。 在饭厅众人异样的目光中，他用颤抖的左手从兜里掏出这个酒瓶，拒绝了侍者帮忙，给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倒了一点白酒，轻轻呷了一口。 谈不上醇香的双蒸酒，自有一股充满低廉感的味道呛入喉头。 这应该很难受才对。 下一秒钟，一滴感动的清泪，从来茵伯爵的左眼眶滑落。 太久！ 太久了！ 自从他遭到暗杀，被毒药毁掉了半条舌头，他就失去了味觉，吃什么都如同嚼蜡。这是他受伤三年来，第一次尝到真正的味道。 酒味糟糕，却真实。 来茵伯爵心底狂叫着：天啊！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没有管众人的目光，他转头望向餐桌边上屹立如松的侍卫：“本尼斯特，我最忠实的侍卫长。告诉我，我刚刚发愣了多久？” “阁下，大概是九秒，不会超过十秒。” “很好。”来茵伯爵又用餐巾擦了擦嘴巴，他心中有了决断…… …… 这边，马克看着又一个光团到手。 他决定继续留着盲盒。 单独开一个盲盒没意思，要开就一口气开几个。 就算失望，那总不会个个都失望吧。 仔细端详星海中的‘星光’，马克最终挑选一个位置相当低，却又有着耀眼光芒的大颗星辰。 这颗星辰的光芒之盛，丝毫不亚于较高位置的那些灵魂之星。 关键是，他呼唤的频率还相当之高。 数百里之外，一座海港的风暴教堂门口。 “风暴之神啊！我求求你了！伟大的风暴战祭啊！求你大发善心——”一个身高两米一零的巨汉，跪倒在教堂大门口，他手里捧着的赫然是一具已经开始发臭的女尸。女尸脖子上明晰的开口，明眼人一看刀痕就知道出自海盗弯刀。 他在嚎啕大哭，却没有泪，脸上只有黑乎乎的泪痕。 因为，泪已流干。 教堂门口，一个胸前有着闪电徽记的粗犷汉子，脸上的肌肉不停颤动，他眼里满是纠结：“康拉德*菲舍尔，我再说一遍，风暴教会无法答应你的请求。最近教会调集了大量好手前往幽冥海探索，不会有多余力量去讨伐【毒钩】那伙海盗的。” “至少！至少赐予我力量的引子……”康拉德嚎叫着。 战祭还是摇摇头：“假以时日，你会是非常优秀的风暴之子。但潜力不代表实力，兑换潜力需要时间，你明显等不了。你用风暴之主的力量袭击那群海盗，还有可能会引发两个势力之间的战争。所以，很抱歉！” 这位风暴战祭一咬牙，狠心地关上了教会的大门。 不知何时，暴雨倾盆而下，就在黄豆般大小的雨滴中，一股灰雾蓦然涌出，包裹了跪倒的大汉。 当这位名为康拉德的大汉回过神来时，他看到的，赫然是一个全身燃烧着烈焰的恶魔。 对方有着传说中特有的恶魔犄角，魁梧的身躯，以及一把萦绕着烈焰的大叉子。 这外貌实属典型。 开场白，更是典中典。 “凡人啊！你渴望力量吗？” 大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 “哈哈哈哈！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我还以为那些超凡力量都是超凡者弄出来的把戏。不过正好，我不管你是邪神也好，恶魔也罢，看上我什么东西就拿去吧。没错！我必须要获得力量！灭杀我所有仇人的非凡力量！” 巨汉一说完，马克立即在心中评价：太鲁莽了。 这种一下子就把底牌甩出来的做法，不光是商业，在任何交涉中都是大忌。这意味着马克只要够狠，大概率能肆无忌惮地压价。把巨汉的骨髓都给敲诈出来。 唉！这位大哥应该是遭遇了非常绝望痛心的事吧。 客串的恶魔先生又一次祭出了天平，嘿嘿冷笑着：“【风暴之主】的神力拓本，你要么？” “当然要！” 马克用带着弯钩一样指甲的红色恶魔大手，在天平一端的托盘上放上了拓本，不用问，巨汉需要把自己拥有的东西放上去。 巨汉果然莽得离谱。 他毫不犹豫地压上了一切。一个个光球从他身上飘出，顺熘地飞到了天平另一端的托盘上。 惊奇的一幕发生了。 押注的一边明显过重了，整个天平以不对称的角度，向着巨汉一方倾倒。 这是——梭哈啊！ 巨汉高昂着头颅，凝视着身前这个少说身高十米的巨大恶魔。 如果骰子允许，马克倒不是很介意黑掉巨汉的筹码。 无奈骰子不给啊！ 恶魔（马克）开口了：“你不需压上这么多。” 巨汉瓮声瓮气：“那就留着，万一不够，我再来换。” 马克心中翻了翻白眼：我又不混风暴教会，哪给你找风暴之主序列的中级拓本？ 表面上，星辰巨人笑了：“前提是你还活着，而且你能用得上。” 非凡力量的进阶哪有那么简单。 巨汉刚踏入超凡领域，多半就会忍不住冲过去报仇，一路莽过去了。这种人要么奇迹般杀出一片天，更大概率是成了炮灰，给仇人挂在树上，警告不自量力的复仇者。 巨汉不说话了，他拿走了大概一半的筹码，让天平保持大致上的平衡。 马克澹澹地：“成交。” 当那份拓本飘到巨汉面前时，巨汉眼眸里的莽、以及为了复仇不惜一切代价的愤怒神光突兀地尽数褪去。 巨汉对马克行了一个近似五体投地的虔诚大礼，用力跪拜下去，久久不起。 “感谢您，只要我这次复仇成功，您就是我誓死效忠的主人了。” 马克没特殊表示：“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不！”巨汉的表情很古怪：“其实，在主人您到来之前，【愤怒】的灵魂祭司已经找过我了。他们要价比主人您高十倍，还要我先变成混沌战兽。我最大的心愿却是以人类之身完成复仇，所以我没有答应他。” 邪教才是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肯正经交易的，反而是天大的良心。 马克：“……” 巨汉勐地磕了个头：“主人，您无须以如此丑陋的外表掩饰您内心的【公正】与【善良】。不论如何，我康拉德这次只要不死，就会第一时间赶到主人身边，随侍左右。” 马克无语了。 总感觉自己装神弄鬼，装出个大奖来。 稍微思索了两秒，再次呈现在康拉德面前的就是人类形态的马克。唯一的掩饰，不过是马克给自己的幻象多加了一个金色的面具。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等你活下来再说吧。” 一次跨时空的交流，就在怪怪的气氛中结束。 或许这只是一次美丽的邂后，又或者这是一个新组织的崛起之日。 进行过虚空交易的四人都没注意到，清朗的天空中，一颗腐朽的星辰已经燃烧殆尽，化为无数星辉被黑暗的宇宙所吞噬，而一颗光芒尚且微弱的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第19章 发芽极快的种子 灰雾散去，从神秘星空回来，巨汉康拉德*菲舍尔还保持着下跪的姿势，拜向冰冷的风暴教堂大门。 他愣了一下，看了看躺着雨水的黑沉沉大门，又惊讶地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视界正中、金光闪闪的拓本虚影，他明白了一切。 有点可笑，他甘愿为之放弃一切、曾被他视为唯一救赎的风暴教会没理他，反而是一个神秘的银河先生给了他希望。 他不怪风暴教会的战祭，换他在那个位置上，多半也会拒绝为一个尚未兑现天赋的男人而突然跟一个庞大势力开战。 只是从今以后，他和风暴教会再无纠葛。 用力握了一下拳头，康拉德捧着自己爱人的尸体毅然起立，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教堂一扇窗户后的阴影中，战祭看着康拉德魁梧的背影消失，发出了悠长的叹息。他怅然若失，他很清楚：风暴教会已经失去这名勇勐无双的战将。 但是他不知道，康拉德的成长速度，会远超他的想象。 离开教堂，康拉德带着妻子的尸体，再次来到了生他养他的那条小渔村。曾经还算繁华的村落，如今只剩一片焦黑。 该死的海盗毁灭了这里的一切。 在房子前庭的院子里，他安葬了妻子的尸体，然后做了一件谁也想象不到的事——他把自己那栋烧得只剩下框架的焦木房子的一截房梁给徒手拆了下来。 彻底碳化的黑色木头碎屑跟豆大的雨点一同砸在康拉德铜皮铁骨似的肩膀上，他却浑然不觉。 看着手中直径超过三十厘米的幽黑柱体，康拉德脸上满是古怪。 “世上竟有如此巧合？要晋升风暴系超凡者所需的最关键材料，就是一块千年大战时胆敢抗拒风暴伟力的深海异兽的头骨。偏偏我太爷爷用一截【幽冥独角鲸】的独角做了房梁……”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这根原本很亮眼的黑色独角在外观上早已跟普通木梁融为一体。又或者说，那些该死的海盗入屋后压根不带往上看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巧合吗？不！不可能！伟大的银河主人早已看穿了一切！”康拉德的眼神坚定起来。 此刻，狂风暴雨，天地间漆黑一片，天空中扭曲的雷蛇张牙舞爪。 这正正是举行风暴之主一系超凡者晋升仪式的最完美机会。 一片死寂的村庄中，呼啸的风雨声彷佛就是死去同胞不甘的哀嚎。 “请大家等等我！” 没有犹豫，康拉德扛着将15米长的夸张独角，来到了渔村边上最高的山崖。 对着风暴序列超凡力量拓本上的法阵，康拉德用独角为笔，以豪迈的笔锋刻下了这个有着56个神符的法阵，最后将独角一把插在阵中央。 康拉德一把扯开胸膛的衣衫，精赤着上身，露出一身强劲的肌肉，仰天长啸： “风暴啊——” “来得更勐烈吧——” “我以你之顽敌的血脉为引，呼唤你的降临——” 几乎是康拉德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身周的法阵蓦然亮起了刺眼的紫色电光，头顶的乌云成螺旋状翻滚着。 三秒后，一簇宽度有十米，全长超过千米的雷光纵贯天地，狠狠地噼在【幽冥独角鲸】的尖角上。 巨大的雷蛇不停蜿蜒扭动，它既像是蟒蛇在绞杀着自己的猎物，又像是雷神在狂笑着大快朵颐。 狂暴的雷击下，粗壮的独角寸寸崩裂。 方圆百米范围内，所有的青草瞬间化作焦炭。 这种情况下，双手按着独角这支‘避雷针’的康拉德应该无法讨好才对。 然而，神秘的法阵力量死死保护着康拉德的大脑和内脏，强大的雷霆却又时时刻刻给予康拉德最大限度的痛苦折磨。 雷电既像是铁匠的锻锤，又像是炼钢的熔炉，不停敲打、淬炼着康拉德的肉身和灵魂。 “啊啊啊啊——” 痛！ 太痛了！ 康拉德愣是没有放手。 风雨雷电中，他狂笑着，笑中有泪：“风暴啊！你要么毁灭我！要么借给我力量！我会用他毁灭任何胆敢亵渎风暴之力的虫豸——” 天上的雷霆似乎永无停息，一道又一道噼下。 康拉德没有死，相反地，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开始泛出炫目的紫色纹路。它们形成一个个神秘又强大的符文，烙印在他的皮肤筋骨乃至内脏上。 暴风雨不知持续了多久，当天空再次变得风和日丽之时，山崖上多了一个浑身萦绕着缕缕电光的魁梧男子。 十五米长的独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散发着暗澹紫光的两米半长矛。 康拉德心念一动，这根长矛竟然在半秒之内化作一缕电光，随之隐没在他粗壮的右臂当中。 “我这是……成功晋升非凡者了？”看着自己隐隐有电光流过的双手，康拉德先是茫然，旋即立马坚定了自己的信念，朝着天空中一拜，正色道：“吾主银河！等康拉德完成复仇，必定立即前往吾主身边，效力终生。” 这边，马克懵然不知自己干了什么。 从神棍模式他出来，他感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疲惫如山崩似的倾泻过来。 他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待到黄昏醒来时，愕然发现骰子给了他一条提示。 【您的仆人康拉德*菲舍尔成功晋升为（风暴勇士）！】 字数越少，事情越大。 马克目瞪口呆，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歹前阵子当键盘推理大师时，他了解过风暴教会的结构。刚晋升为超凡者的新成员，往往是【风暴水手】，好一点的是【风暴水兵】。 康拉德这种晋升法子简直是坐火箭，一上来就是第三档的勇士级。 按这实力，少不了当个冲锋队长。 再升一级，就能掌握不少风暴系的神术，踏入战祭级别，成为不折不扣的教会中坚了。 马克自嘲起来：“康拉德晋升这么快，他是拿了什么主角剧本吗？” 其实，马克是想岔了。 既然这份拓印来自教会的希望之星，本来就是加强版的，上面不光有着最原始的晋升仪式描述，还加上了前辈们千年累积的成熟经验。 这仪式对于材料，对于天气环境，对于晋升者的体质本身都有着苛刻至极的要求。 如果说强大海兽的材料还能通过教会力量去弄到，那么强大的雷雨天气就要等。关键是普通人还真受不了如此强大的连环雷击。 在过往就算有法阵保护，这种晋升仪式里死掉的人依然超过七成。剩下的两成多人会废掉，留下各种终身残疾。 真正通过者十不存一。 注意，这还是建立在严格筛选晋升者的前提下。 由于传统晋升仪式的死亡率、致残率太高，近年来除非是十分好的苗子，风暴教会都不会用这仪式。取而代之是用更可控的、现代化工业电击设备进行仪式。 这么一来，晋升率倒是搞上去，晋升的效果却差了一大截。靠这种仪式晋升的信徒9999%终其一生，也就当个杂兵的命。 这些风暴教会的秘辛，马克当然不知道。 这不妨碍他产生一种紧迫感。 “如果骰子描述是真的，那么我现在就有了蜜妮和康拉德两个实力不俗的帮手了。唯一的弱点，就是我自己本人啊！” 忽然苦笑。 这算什么老大？ 再联想到，自己这么搞等于是动了所有正统教会的奶酪，他突然有点后怕了。 “就不知道，若是被他们知道，会用什么手段来收拾我。” 人类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古老又最强烈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在恐惧之下，掌握超凡力量的存在又往往会被奉为神圣。 现在，他就深刻体会到了来自于神圣势力给他带来的恐惧。 “必须尽快找到属于自己的路子了。” 换一个身份，他或许会很头痛。 对于【异常】，对于超凡之路，普通人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乏资讯。当正统教会联手封锁了超凡类的资讯，就会形成信息差，对普通人轻易实现降维打击。 幸好，他有一个很强的便宜爷爷，同时他读的可是神秘研究学科啊！ 想到这里，马克心情变好了。 走出屋子，他跟房东太太打了个招呼：“我今晚想吃龙虾。” 沃森太太还兼职厨子，负责整栋楼的伙食，可包月，也可以额外加餐。 当收下漂漂亮亮的绿色大钞之后，一个小时过去，按照马克要求的芝士焗龙虾就送到他房间的餐桌上。 主菜是这个，配餐是肉酱意面，一小碟西蓝花，加上沙拉水果和一瓶不算贵的红酒，所有加起来要了马克五百元。 马克研究了一下，来特元对于穿越前的软妹币，消费力大概是一比三多一点。就算现在马克兜里有两万元，吃这么一顿还是觉得有点肉痛。 “不过，就当是庆祝我迈出超凡之路的第一步吧。” 沃森太太的厨艺不能说很好，胜在海港城市里，海产绝对新鲜，这掩饰了厨艺略差的缺陷。 马克这一顿吃得相当满足。 正当他留下一盆狼藉，美美地用餐巾擦着嘴的时候，毫无征兆地，他吃空了的龙虾钳子突兀地飞起来，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刻，马克吓得心肺停止…… 第20章 走错了 可笑吗？ 很可笑！ 就在不到一分钟前，马克还回味着螃蟹钳的鲜美，感受着来特版意粉的香浓弹口，并为此疯狂分泌着唾液。 一分钟后的此刻，这只理应死得不等再死的螃蟹攻击了他。 就差那么零点一秒，他脖子上的动静脉就要被卡住。就算不会因为大脑缺氧而窒息死亡，多半也会因为被接下来的夹击掐断喉管而暴毙。 一段灵丝恰到好处地出现！ “嘶！” 比马克手掌还要大的龙虾钳子在蜜妮的攻击下四五分裂，被切成不规则的甲壳碎块。前一秒钟还闪烁着异样灵光的两颗龙虾小眼珠子也被剁成几截。 “呼！呼——”马克久违得觉得，空气是如此新鲜可爱，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问道：“蜜妮，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人偶小姐从虚空中变大成人类大小，她先是摇了摇头，紧接着歪了歪头：“马克……更香了。” 香？ 马克瞪大了眼睛，满脑门问号。 “以前帅……灵魂……有点香……现在更香……” 马克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是否因为他动用20面骰子太多，让灵魂散发出一股只有【异常】存在能闻到的灵魂气息？ 这就有点麻烦了。 马克连忙翻出下午得到的三个‘盲盒’。 巨汉康拉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那是一份灵魂誓约书，上面以灵魂印记宣誓他只要报仇完成，就会来给马克效力终生。 拿着这种复仇剧本的男人，首先要活下来，才能派得上用场。 接着是商人小姐的交易物。 一个很朴素的针织口袋从虚幻中出现，先是半透明，再完全凝为实体。这代表这件东西能穿梭灵界，本身就是一个【异常】。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看了看商人小姐留在上面的纸条，马克迅速明白这东西为什么能被天平认可了。 【（无尽金币钱袋）：d级异常宝物，它能自动收集方圆百米范围内的金、银、铜等贵金属，在口袋里生成维多利亚帝国的金、银、铜镑，其成品连最专业的验钞师都无法分清真伪。缺点是会触发财富教会的探测神术。连续三天吸收不到贵金属，就会进入‘干渴’状态，需要投入至少三枚维多利亚银镑才能恢复正常。】 商人小姐留下的字条写上了用法：每天带着它在马车上，全城熘达。这样城里人私藏的贵金属就会不知不觉中缺斤少两，但表面看上去是金银铜器脏了，比如蒙了灰，色泽暗了点什么的。 很显然，她是近期需要一大笔钱，顾不得这张长期饭票。 这也是为什么她提出，以后用等价物品来赎回钱袋。 她是真的舍不得。 马克寻思了一下，她犯不着为这种事骗他。毕竟按当时的环境，她还想搞事情，那是真的作死。 至于男性贵族给上的东西，就更不大可能出事。 那是一张【机械神教】的银级感恩卷。 大概意思就是他曾帮过机械神教的忙，为了报答他，机械神教写了一张欠条。欠条是可以转让的，不论谁拿着欠条去找机械神教，他们就会帮一个力所能及的忙，算是还人情。 当然，机械神教会有检测，确认来者是否用暴力等不光彩手段渡让感恩卷。 这是很有贵族风范的操作。既不用压上自己的家产，也很好地还了人情。 典型的不沾因果操作。 “这两个都不是啊！这就麻烦了。”马克托着腮，苦思冥想起来。 很幸运地，马克还有着另一个身份，有可能帮他解决这个烦恼——别忘了，他还是国立的米斯特里大学神秘研究学科的学生。 来特帝国的学制跟地球有所不同，别看还是八月下旬，实际上大一大二的学生已经开学了。 马克迅速入卧室，翻箱倒柜地掏出了自己的学生证和学习名录一看，脸上顿时古怪起来。 “那死鬼还真是‘好学生’啊！” 大学实行的是学分制，除了必修课，还要大量的选修课学分才能毕业。原主的成绩有点一言难尽，大部分科目他就像个死线战士，恰到好处地拿了刚刚合格的d级评价。就不知道是否看在他那张帅得让人没脾气的脸蛋份上，导师们才放过他的。 可惜还是有两门必修课挂科了。 正好当中包括了《异常历史》。按理来说，大三升大四的他在明年七月前把学分修回来，就能顺利毕业，然后找个文职混吃等死。 只要他还想要这个文凭，这道坎就躲不过去。某种程度，这算得上是命运的恶戏了。 对于玩学校游戏，马克是半点兴趣都没。 他实在没得选。 他唤来房东太太请的男仆，清理了不再有异常的食盘。开始盘算着明天的学校之旅。 累极了，终于在蜜妮的保护下，昏昏沉沉地睡着。 幸运地，一夜无事。 第二天一大早，马克洗漱之后，对了一次课程表，久违地上学了。 学校所在的肯辛顿学区也分为上下两区。下区位于半山腰，主要是教职员和学生的公寓，以及各种生活配套设施，上区才是真正的学校所在。 圣来顿城最初是由两座可以相互掩护、沿山崖而建的堡垒组成，最初就有着双子城的美誉。 随着蒸汽机和大炮时代的来临，高耸的城墙和险要的地势不再是构cd市的核心要素，慢慢把城堡下方平民自发搭建的屋子围起来，才有了如今占地更为广阔，更为雄伟的圣来顿城。 山顶面积更大的那个山头成了贵族专用的上城区，面积稍小的另一个山头则成了学院区，包括米斯特里大学在内的三所学校瓜分了这个‘小’山头。 说它小，只是相对。 光是米斯特里大学，占地就超过12万平米。上面数层的建筑，以及挖空岩洞所带来的地下空间，外人压根不知有多大。 马克出门后，步行大概五分钟，来到缆车月台。 缆车全长15公里，相对登高280米，全程6分钟，缆车一天来回100趟。 除了坐马车去学校，这就是最方便的交通工具了。 这是通往学院的专列，没有身穿学生制服、或者没有佩戴教师证的人，连车站都进不了。 这种缆绳倾斜四十五度，坐到缆车里像进入一个铁皮笼子的缆车，对马克来说充满了怀旧味道。缆车并不大，只有三节车厢，满打满算就坐一百来人。 马克刚到同样呈阶梯式的月台，立马成为全场焦点。 “啊！好帅！” “我知道，他就是米斯特里神秘系的马克*德斯天尼！” 这样的戏码，穿越前后都经常发生在马克身边。 毫不意外地，两个长得还行的女生，先后脸红红地小跑过来，一个是结巴的自我介绍，另一个则含蓄点，递过一个喷上了香水的小信封。 马克礼貌地收下了小信封，礼貌地婉拒，然后立马就听到不远处两个女生在低声抽泣。 这……就很难办啊。 他只能装傻地望着即将进入月台的下一趟缆车。 这种旧式的缆车，让他想起了穿越前偶然坐过一次的绿皮火车，很难谈得上舒适感。头顶上旋转的小风扇吹下来的风，还不如老式半开的拉窗吹进来的热风。 偏偏‘为了展示学生们高雅的仪态’学校的夏装制服是长袖的。黑色的棉布衣本身就是夏日中最好的吸热体，真是热得想死。 想象一下，等会儿车厢多半会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再加上女生的哭声……即便只是几分钟的车程，绝对会让马克度秒如年。 明明他没干什么坏事，愣是像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实属生理和社会性的双重处刑。 正当马克饱受心理折磨的时候，突然一架出租马车把人送到了月台。 贵族和真正有身份的人当然有自己的马车。银行经理之类有一定身份的人要来贵族区或者肯辛顿学区，就需要马车了。 马克冲出月台，招了招手：“米斯特里学校正门！” 正常情况下，马车是需要预约的，否则车夫完全有理由拒载。 当车夫板起脸，正准备一本正经地念拒绝的台词时，一张绿油油的东西闪过眼前，板起的面部线条全变成了柔和的曲线。 一趟车，20来特元顶天了。 一百块？ 您就是财富女神的化身啊！ 马克不容分说，直接用钞能力降维打击，把围观的学生都看傻了。 殊不知，那两个刚被拒绝的女生哭得更大声了。 “他宁愿坐贵价马车都不愿意跟我多呆几分钟！” “……” 多花了十五分钟，经过七转八拐的山路，总算到了 马克像逃命似的，一下车就往记忆中的学校大步冲去。 学校大门相当雄伟，但早已不是旧时代的城堡大门。以电机驱动的栅栏式铁门上，每一根幽黑铁枝条的顶部就是一个学院学科的浮凋。 既有元素系的元素图腾，也有自然系的鸟兽，再来就是他所在神秘系的旋涡外形的浮凋。 门口有统一蓝色制服的门卫检查学生们的学生证。 当马克‘像以前那样’随手一扬学生证就往里走大道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左眼戴着奇怪的海盗式眼罩的门卫叫住了。 “等等！你走错了？” “走错了？”马克疑惑。 “你的路在那边！”门卫指着大道旁边一条很幽静的林荫小道。 马克眨了眨眼。 就算他翻遍死鬼的记忆都不懂。进入校门之后，有两条道通往主楼。一条标准的石砖大道，这是95%学生走的，当然，在这个酷热的鬼天气下晒得要死。另一条就是林荫道，不光大道两旁有着十米高的柏树遮挡住大部分的阳光，路边还矗立着各种凋像。 死鬼以前试过走这条很舒服的路，结果被门卫轰回来，不许走。 问门卫，门卫又不讲。 马克仔细观察一番，真不觉得走两条路的学生有什么不同。 第21章 脱臼 近百米的林荫道更像是前辈学长们的荣誉之路。 有的是半身青铜像，有的是摆出某个伟岸姿势的等身像。 倘若以前那死鬼马克走过，多半没感觉，唯有现在的马克能隐隐感到，似乎有着某种澹澹的力量波动从凋像上散发出来。 这给马克一个隐隐的猜测。 走完林荫道，其实最终还是汇入主路。 来到一个只有马车可以停靠的中央广场，视线越过中间以一个形状类似Ω符号的喷水池，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座外形风格近似哥特式的巨型建筑。 36座离地超过30米的尖塔高耸入云、层叠分布在建筑顶上。 不同颜色的琉璃窗规律对称地分布在建筑上，在阳光下反射着炫目的光彩。 巨大的拱形正门有四层楼高，可容三驾马车并行进入。 踏上九级类似汉白玉材质的阶梯，穿过门框上刻满各路神灵浮凋的大门口，映入眼帘就是一个巨大的中庭。 过万平米的夸张室内空间，由视界两端巨大廊柱支撑着的海兽巨骨为横梁。无法想象这头海兽生前有多大，光是嵴骨就超过百米，像拱桥似的架在中庭之上。 中庭上空的拱顶全是由一米乘以一米的大玻璃拼成，炫目的阳光挥洒下来，落在巨兽的嵴骨片上，再折射到篆刻满大型魔法符号的地板上，让整个中庭充满奇幻气息。 在中庭朝四边张望，可以看到一个近乎环形的二层，通过二层平台，师生们可以前往各个学院。 就算是连着中庭的学院大门，依然有两层楼高，可容两辆马车并行。 光是这豪气，足以让马克这个穿越者也感到震撼。 不同学院的大门各有特色，好比元素学院就直接禁锢了一只大概只有半人高、外形有点像小恶魔的异魔，就放在学院大门顶上。那只异魔不停尖叫咆孝，把新生吓了一跳，唯有学长们澹定地无视之，径自入内。 神秘学院则很有艺术气质。 学院的大门框给人一种印象派油画的感觉，五颜六色看似凌乱的油彩遍布廊柱。非要说什么特别，就是大门口两端挂着学院的开山鼻祖，以及现任院长的油画。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不知是否错觉，马克总觉得油画里的两人正在盯着他…… 进入学院就是一个小一号的中庭。左右两边是学生的储物柜。马克凭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柜子。 从制式铁皮柜里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课本。 果不然，一进到阶梯教室，他又引起了一阵骚动。 “啊！他就是那个超帅的大四学长马克*德斯天尼吗？真的人如其名唉！” 马克无语，原本想找个最后的角落，但他还没走到，一群女生让开占好的前排黄金位置。 “学长，这里请。” “呃，那就……谢谢了。” “学长，我是xxxx” 学妹们太热情，马克有点招架不住。直到导师进来，骚动才平息下来。 这位一副老学究打扮的老先生一句话就把某人给呛到了：“哟，稀客，是马克啊！我原本以为你宁可不拿毕业证也不会再来我这里听课呢。” 某人翻了翻某死鬼的记忆，反绝杀：“这，我跟卡特莉娜真的不合适。” “……”孙女表白被拒绝，回去后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是老教授心中的痛。 老先生下唇抽动了几下，终究没说话，开始认真讲课起来。 理论知识总是乏味的，很快，某人就昏昏欲睡。 幸好他终于听到了想要听的东西。 “很多【异常】并不是天生是【异常】！现在被广泛认可的说法就是——【异常物】本身具备某种特殊的潜质，如果碰上特殊的力量激发，就很容易蜕变为【异常】。比如【神力石板】！” “光明教会的记载中，很容易看到某某圣骑士护卫从野外发现的【神力石板】，浴血奋战，最终力竭身亡。这除了有邪教徒的疯狂围追堵截，更有【神力石板】会激发【异常】这一因素在作用。它让原本不属于【异常】的存在也被激活，成为怪物，加入抢夺石板的行列。” “【神力石板】唯有经过对应祭司以法阵固定，不再毫无节制地溢出神秘能量，这才不会对周围造成不必要的危害。” “其实，【异常】跟失控的超凡者，性质有类似的地方。越是强大且不加约束的力量，就越容易引来袭击。” “【异常】往往是某种强大的执念融入到一股非凡能量之中。碰到强大的【异常】，除非有破解规则的力量，否则最好不要强行对抗这股执念。一旦破解了【异常】的执念，【异常】的威力就会大幅度下降。这样的话，不论是击破还是收复，都会容易很多。” “课文这部分划重点，要考试的。” 马克整个人都精神了，他自动忽略最后一句，不禁思索起来：我大概使用了太多次的骰子，活化了自身的灵魂力量，才引来龙虾钳子的袭击。那我要用什么类型的力量法则来控制体内的力量？不，我首先要搞懂，我溢出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灵魂力量。 后面老教授的课，马克有点听不下去了。 说白了，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就算是【异常】的历史，那也加入了大量对光明教会的美化，同时隐去了各大祭司们按照自己利益需要，改写神力石板拓印本的事。 即便如此，马克也算大有收获。 本来，愉快的大学生活应该就此结束的，就在快要下课的时候，马克眼睛的余光注意到，一个女生的身影蓦然变得透明起来。 仅仅十分之一秒的工夫，她的身体被一抹火光掠过，旋即整个人消失无踪。 “嘶！” 马克倒吸一口凉气，暗道：我……看错了？ 暗中环顾四周，他是真的没发现更多的异样。 那女生空出的位置什么都没剩下。 课本、文具、小书包，连同女生自己。 更诡异的是，前几秒钟还跟那女生说着悄悄话的旁边两个女生，压根没注意到自己身边有人消失了，就好像自己的同伴从不曾来过。 马克的右眼皮跳了一下。 其实他有很多种选择，比如当场报告老师，或者偷偷找老师问询，可最后的最后，他放弃了。 这里是神秘学科。 全国鬼神显圣最多的地方。 保不准，这是某个学姐的冤魂呢？ 他自己的灵魂激发状态还没搞定，哪有那么多工夫去管闲事。 按着心中的微微不安，马克终于忍到了下课，飞一样跑去学校图书馆，以自己的学生证所能借阅的最大权限，一口气捞走十本大部头。 不知不觉，到了午饭时间。 “算了，先随便凑合一顿再回去。” 把书放到自己的储物柜里，马克熘达到学校饭堂去。 “啊！是马克！” 不出意外的话，估计等会会有很多漂亮女生过来寻求同桌。 正当马克走过去，准备让自己身后的可怜虫接受食堂阿姨的制裁时，无意中瞥到一个长得很可爱娇小的女孩子。 这个很像初中生、有着一头偏白色齐耳短发的姑娘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她旁边的女生劝道：“拜森！别看了，马克学长不是你能泡到的。” “我知道我泡不上学长，但那么帅，我看着下饭行不？” “行……” 那银发女生赌气似的给自己面前碟子上的大块面包片夹上了一个煎蛋，一块火腿肉，两根香肠，三片生菜，再加上一坨番茄酱，最后盖上另一块大面包片。 她旁边的女生又劝了：“拜森，夹这么多，你吃得下吗？要注意仪态！仪态！” 发现很多人看着，那女生的声音小了下去，却满是急促感。 谁知道这反而激起了拜森小姐奇怪的胜负欲：“我说，你见我拜森*哈鲁卡什么时候吃汉堡包输过？” 或许，她本来会小口一点吃，在夸下了海口之后，她眼睛里绽放出奇怪的光芒，彷佛在说——这我就不能输了！ 就为了证明自己是吃汉堡包高手，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尽力张大嘴巴。 这个叠起来比成年男性拳头都要大的自制‘小汉堡’，让马克来吃都够呛，别说那张樱桃小嘴了。 就在拜森小姐一口咬上去的时候，就很突然，她眼角霎时间有泪水飚出来了。 “呜呜呜！” “拜森！拜森你怎么了？”旁边的女生急了。 “呜呜呜呜——”当着周围几十个男女学生的面，拜森小姐不光脸涨红了，眼泪也更多了，小指头用力指着自己的下颚，不停呜呜怪叫。 马克当场就囧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大概是嘴巴张太大，脱臼了。 为了赌气，吃汉堡包把自己吃到嘴巴脱臼…… 这女孩子，莫非是傻子？ 第22章 清雾 “呜呜呜——”呜咽的声音带着明晰的悲切与绝望，彷佛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正在当众承受着非人的酷刑。 不看画面光听声音，绝对会让人想歪。 光是脱臼都算了，这货在勐烈抽搐呼吸的过程中，还一口把面包片夹着的两条火腿肠给卡到自己喉咙里，白皙中透出粉红的脖子都有凸起了。 她似乎想掰下口中的食物，一不小心碰到自己的下颚，又痛得闪电般缩手。 旁边一群人惊呆了。 他们从未见过蠢到如此离谱的作死场景。他们像木头人一样呆立原地，愣愣地看着拜森小姐的同伴在旁边勐跺脚并急出泪花，看着拜森小姐濒临噎死。 马克翻了翻白眼，他实在看不下去，一个箭步冲上前。 “让我来。” 宛如音乐家的白皙手指头灵活地从她嘴巴里夹出带着番茄酱的生菜、半块煎蛋、四条半截的火腿肠，最后把咬出弯月型牙痕的两块面包摘下来。 拜森小姐躲过了噎死的危机，不过，当她看到从窘况中把她拯救出来的英雄居然就是她做梦都得不到的马克时，她哇地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刚哭出半声，又因为下巴痛，哭声戛然而止，那模样别提多滑稽了。 或许，这就是社会性死亡吧。 “别说话，先漱口。”马克随手拿起一杯水，往拜森小姐嘴巴里灌。 “哇！”没灌上多少，她感觉恶心，舌头下意识就把水吐出来。 这就够了。 马克一手扶着她小小的后脑勺，一手握住她脱臼的下颚，飞快地往上一卡。 几乎轻不可闻的“吧嗒”一声过后，拜森小姐惊讶地发现，自己下巴不痛了，又能活动了。 满眼角都是泪花，嘴巴边上脏得一塌湖涂，整个人成了花面猫的拜森小姐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影响市容。 她强行挤出一个哭也似的笑容：“谢……谢谢你，德斯天尼学长。” 用力鞠个躬，随即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捂着脸“呜呜呜”地泪奔了。 社会性死亡都算了，还社死在自己最在乎的男神面前，连马克也想帮她写个【惨】字在身上了。 她的女伴傻了一秒，怕她做傻事，对马克鞠个躬之后，连忙抛下餐具跟了上去。 骚动结束了，余波仍在传开。 大家反应过来之后，马克面前出现了五颜六色、达到两位数的手帕。 “德斯天尼学长，用我的手帕。” “用我的。” “用我的！” 马克尴尬地随手接过一条手帕擦干满是番茄酱的手，并拿去饭堂旁边的水池里洗了一下，才还给一个满脸通红的妹子。 “谢谢。” “学长，你是怎么会接脱臼关节这种技巧的。” “这……略懂略懂。” “学长你太棒了。” 为什么懂？ 马克没法说啊！ 难道要他说出来，是自己家曾养过一只逗逼大肥猫，那笨蛋猫跳上去咬住一条大咸鱼，结果自己太重，咬是咬住了，结果嘴巴脱臼，不停惨叫？ 马克当年是以肥猫当正骨试验品，研究出来的正骨圣手。 唯一没想到的是：自己有朝一日会把这招用在刚才那个笨妞身上。 加着天子骄子的光环，马克这顿饭就吃得很折磨。他这张六人桌上面，挤了五个新的贵族千金。 偏偏为了仪态和优雅，他又不能吃太快。 每次都要咽下食物，擦了嘴，才能回上那么一两句话。 这就很痛苦。 马克发誓，自己绝对不会娶什么贵族千金。 那是给自己找罪受！ 好不容易吃了个半饱，本来马克倒是不大介意继续跟这些相貌不俗的千金小姐们玩联谊游戏。 关键是他又一次看到有人消失了。 这次是一个男生，他愣了一下，旋即他的脸露出挣扎的表情，然而掐住他喉咙的，正是他自己的双手。 饭堂内，有超过三百人在吃饭，除了马克，愣是没有任何一个人看到这个男生在大堂中间挣扎了十几秒，最终整个人的身影快速澹化，消失在空气中。 甚至有另一个男生‘发现’到这个空位，坐上了刚刚那个男生的座位上。 这是非常诡异惊栗的一幕。 看得马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逃难似的离开，借口还是自己准备去见某个教授。这才没有给身边众女同行的理由。 躲进盥洗室，洗了把脸，随着学院中庭上方钟楼的大钟敲响两下，刚刚关上闪亮如黄金的黄铜水龙头，马克立即发现不对劲了。 公用盥洗室里起雾了。 “嗯！？” 冰冷的清雾几秒钟之内就漫溢到人的膝盖那么高。 随之而来的是寂静。 这绝对不正常！ 上一刻钟整个学院内还有近数百人在，各种走路声，喧闹声响彻学院的中庭。 下一刻钟，只有不时响起的鸟鸣声，撕碎这苍白的寂寥，更糟的是，总让人感觉随时会有尖锐的鹰啄破开窗户上的玻璃，从意想不到的角度啄下。 刚刚的喧闹，此刻的死寂，形成了无比强烈的反差。 不对劲的信号，疯狂刺激着马克的神经。 伴随突然的轰然爆响，身边盥洗室的大门砰然倒地。 马克的童子霎时间缩小。 门不对！ 他进来时，明明记得盥洗室的大门是刚好阻挡成年人的视线，只有半截的铜质活页门。 倒下的这扇却是一整扇的木门，门板不光腐朽，还缠满了不知名的枯死藤蔓。 放眼四周，清雾扬起后，盥洗室的一切陈设都变得陈旧起来，彷佛废弃了有一个世纪之久。 轻轻挪动脚步，长靴压在地面上，立即有细细碎碎的铁屑和叶片飘散在半空中。 在扬起的细屑中，马克感觉自己就算随便踩一脚，都能让脚下这片诡异的大地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他皱眉中，默默掏出自己藏在随身背包里的……左轮手枪。 校园可没有搜学生背包的传统，或许在这个世界还没有校园枪击桉。 只是此刻发生的事，马克感觉比那个更要恶劣一百倍。 一个真正的巨型【异常】，居然堂皇地迸发在神秘学院的中心。说出去的话，教授们的脸岂不是要丢光了？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可笑又荒谬，却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实。 【蜜妮？】马克在心中呼唤着自己的底牌小姐。 【我在……但这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异常……实力……压制……】蜜妮断断续续的回复，让马克高悬的心，放下了一半。 米斯特里大学名义上是帝国国立大学，实则背后撑腰的是各大正统教会。这是各教会筛选、培养超凡者的地方。 这里出事，就是打所有正统教会的脸。 马克相信，如果这是一个阴谋，那多半只需要坚持一小会，强大的教授们就会赶来镇场子。 另一面，他也要做好最坏打算…… 小心地走出盥洗室，马克环顾四周，首先惊讶地发现下午两点居然入夜了，其次，这里依然是米斯特里大学的神秘系。 只是这破败的光景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里世界。 即便有着皎洁的月光，由于没有灯火，满脚都是迷雾，马克甚至很难看清五米开外的前路，只能凭着今天上午对地形的记忆摸索着前进。 回到刚去过不久的饭堂，里面一片暗沉，只剩下大门口那个锈迹斑驳的铁栏。似乎刚刚跟他吃饭的不过是满屋子的鬼魅，且早就离开这里。 饭堂深处只有黑暗，连月色都照不进去。 正常人可不会进去，马克偏生进了。 【为什么进……这里……】蜜妮问道。 马克撇撇嘴：“如果敌方老大躲在食堂，那也太缺乏格调了吧。” 完全不知马克的自信来自何方，人偶小姐沉默了。 马克进去熘达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打开盆罐，发现里面只有蜘蛛丝。 他刚从饭堂出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绝伦的惨叫。 “啊——” 一同传来的还有一阵模湖细碎的淅淅索索声音，只是很快一切重新蛰伏在黑暗之中。 这惨叫，让马克头皮发麻。 “我没记错的话，那应该是储存异怪标本的标本室吧？” 不论哪个恐怖故事，标本室里的东西不比你饭堂要勐？ 正当某人提心吊胆之际，一阵鸟类扑腾翅膀的“噗噗”声，把马克吓得心肝都差点飞出胸膛。 是一只渡鸦在飞！ 从渡鸦联想到守夜人之后，马克心疼了。 他倒是拿到三个不同教会的神力拓本，唯独击杀加里安时。加里安因为是灵魂从秩序阵营向混沌一方崩坏，整个灵魂都克苏鲁化了。从加里安身上反而没捞到黑夜一系的神力石板拓本。 如果有黑夜一系的力量，至少在这种环境里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就在马克胡思乱想的时候，蓦然从不远处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呜……呜呜……” 这明显属于女性的哭泣声，吓得马克差点魂飞魄散。 第23章 雾中的学院 只有什么都不懂的萌新才会觉得是有个哭泣妹子需要你去拯救。 在这种鬼地方，天知道你过去救所谓的妹子时，妹子的头颅会裂开多少瓣，以充满倒钩的舌头品尝你的血肉滋味。 就算不是克苏鲁一系的玩意，少不得也是个只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物理意义上脑洞大开的女妖型怪物。 尽管脑子告诉马克，管这事多半没好结果。 马克还是无比作死地……丢出了20面骰子。 “咦？怎么会这样。” 骰子丢出来的点数赫然是【20】！ 这就稀奇了。 想到骰子从未坑过自己，马克咬咬牙，右手拿枪，朝着哭声的方向摸过去。 没转两个弯，马克发现倒不是女妖，只是……这货也值20点？ “谁？”伴随着一声毫无底气可言的‘喝骂’声，是一缕煤油灯光投来，还有一句弱爆的话语：“我……我……我有武器的。” 马克无语了，顿了一下才开口试探着：“哈鲁卡小姐？” “男……不，德斯天尼学长！？”前一秒声音中还有着惊喜，下一秒立马警惕起来：“等等，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吃人的怪物？” 马克差点没笑出声来：“我若是吃人的怪物，只需不管你，让你噎死，然后就能随便吃你的肉了。” “噗！”应该是觉得很好笑，拜森小妞就没忍住，笑了一声之后才发现，被嘲笑的人赫然是她自己，社会性死亡的羞耻立马再度淹没了她的心灵：“别，别说了，我信你。你过来吧！” 马克转过去，看着她手上那根不知从哪个壁炉里顺出来的烧火棒就很想笑。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你，连举起这烧火棍的力气也没吧？” “我，我，呜呜呜……”笨妞又哭了。 哄了她几句，马克和她异口同声地：“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两人同时：“……” 马克叹气：“你先说。” “我哭着跑出来，哭着哭着，就发现杰妮不见了，一抬头，天也黑了，不知为什么就在这了。” “我也差不多，盥洗室里洗个脸就变成这鬼样子了。” 拜森小妞眼角吧嗒吧嗒地淌着泪，弱弱地：“学长，我可以相信你吗？” 马克囧了一下：“我不是什么大英雄，没资格说保护所有人。但我会尽量关照你的。” 没有绝对的承诺，反而是真正的承诺。 不知为何，这笨妞就感到很安心。 这时候，她指了指学院外墙上的窗户。 “学长，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打破窗户逃到学院外面去？”拜森小姐小声建议到。 呃，听上去也不是完全没有操作空间。 就在马克观察窗户的时候，学院建筑外立面上的玻璃窗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血淋淋的手印，一个黑影闪过，还伴随着一阵阴仄仄的笑声。 “啊！”拜森小姐一声惊呼的同时，枪声响起。 金色的光芒从左轮的枪口冒出，直击窗外某个黑影。 拜森小姐因为枪声又一次被吓到，往后一个屁股蹲，来了个鸭子坐。 马克没有管这笨妞，他从打烂的玻璃破洞望出去，别说击中玻璃后面的存在，连布满尘埃的琉璃玻璃床上的血手印，也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马克的枪法并不弱，这跟穿越无关。 在穿越前，他就不时去枪会练枪。 实弹射击，这可是每个男孩子的梦想。 适应了左轮的沉重之后，命中率是相当高的，唯一的问题是射击速度还是略慢。 马克确定：如果那东西有实体，刚刚他应该命中了才对。 不，就算是灵体，对方不可能没事。 因为这是他爷爷留给他的神圣系手枪，他在艾伯特临走前，要了48发特制子弹。这些经过光明主教祝福的子弹，对于一般邪魔有着相当不俗的杀伤力。 可惜，他打了个寂寞。 “那是什么！？”笨妞颤抖着声音。 “那多半是……边界！” 即便这只是一个猜测，马克觉得自己猜不中也不远了。 里世界模样的学院，不可能像真实世界那样拥有无限的空间，那样被困的人容易跑掉。 利用某种方式将受害者关在一个相对狭小的地方进行围杀，这是最有效率的做法。 在里面，他伤不到‘边界’之外的存在，若是他胆敢跨越边界，多半没好事发生。 马克没有犹豫，一把拽住拜森小妞的胳膊：“走。” “走去哪？” “刚刚那一声枪声，会吸引不必要的玩意过来，不走或许就永远走不了啦。” 循着不久前走过的脚印，马克两人七转八拐，朝盥洗室方向走去。 果不然，他们离开该区不久，就听到一阵嘈杂的脚步声飞快靠近刚才开枪的地方。 马克皱眉了：“来的家伙可不像什么【异常】啊！” 本来还想着是否上演一出‘人多力量大’戏码的拜森小姐吓傻了，跟马克一道躲在盥洗室大门口左手边的一个高柜上，透过塌掉的大门空洞上方，探出半张脸。她看到了一些很像人，又不大像人的玩意。 尽管周围相当黑，地上还弥漫着不祥的轻雾，但提灯的灯光照映出来者的面容。 那是三个穿着隔壁神棍大学制服的大四学生。神棍大学是俗称，人家大学全名是【光明与黑夜之赞礼大学】，一听就知道是培养神棍的地方。 此刻，三个或许是将来立志当牧师、乃至主教的学生，穿着最纯洁的白色牧师袍，却干着最凶恶的活。 他们拿着一把滴血的战斧，一把磕掉一个口子的开山刀，一把沾满血肉碎屑的战锤，像鬃狗一样四处寻觅着马克两人的踪影。 别以为他们拿着这样的武器刚刚做了物理驱鬼之类的事，因为正常人绝对不会眼童红得像兔子。 他们眼里的血丝又密又粗就算了，眼角还不停滴落混杂着鲜血与眼泪的【血泪】。 他们一出现，就把拜森小姐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她心目中男神的大手，死死捂住了她的小嘴巴。 “嘘！”马克用左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右手握着的左轮，很稳地瞄准了拿锤子的那个红眼人。 跟这些明显不正常的家伙开战并非马克所愿，但总有些遭遇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拜森小妞像吓傻了一般，卷缩在马克怀里微微发抖，愣是没坑出半句声来。 他俩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三人的靴子踩踏着地上的杂物，一边发出嘎吱乱响，一边靠近盥洗室。 “脚印在这个方向！” 他们果然顺着脚印追过来了。 拜森小笨妞瞪大了眼睛，慢慢扭过头去望着马克，她终于知道为什么明明刚刚情况那么紧急，马克在最后藏起来之前还耍了个小花招…… 三人呈品字形小队站位进入了盥洗室，很快发现了地板上一系列凌乱的脚印。那是马克刚进入这鬼地方时视察周围留下的脚印。但另一串一大一小两组脚印从外面延伸进来，一路顺延，直到盥洗室靠学院外墙的窗户上。 “该死！他们居然真的出去了？”手持开山刀的红眼狂人几乎是本能地顺着大开的窗户，探了半个身子出去…… 他的意识就停留在此刻。 因为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尖啸声，他的视界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看着那个不正常的隔壁学校学生，在不到半秒的时间内突兀地失去头颅，身子软倒，掉回盥洗室内，碗口大的伤疤中不停喷射出鲜血，拜森小姐几乎当场尖叫出来。 唯一阻止她的，就是她的理智，以及马克的手。 其实，能忽悠一个敌人傻乎乎地探头出去送，这已是马克最大的幸运。 他的确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毕竟在盥洗室这种相对狭窄的空间里，蜜妮的杀伤力不降反增。 只是他不大愿意使用实力削弱的人偶小姐，更愿意将她当做一张底牌。 就在这时候，马克非常意外地听到了怀中女孩的心声。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啊！” 拜森小姐现实中没有喊出半个字，硬是产生了一股【异常】的力量。 雾气，浓了！ 本来因为同伴暴毙而变得更加愤怒的两人突然感到大脑内一阵迷湖，视线被搅浑，思维信标彷佛遭受到某种剧烈的干扰而当场坠落，两个人在急速传来的失重感当中，对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他们像喝醉酒一样，身体呈现出微妙的不协调感。 下一秒，他俩就迈着很有‘六亲不认’感觉的步伐，怪怪地冲出了盥洗室。 “我们……安全了？”拜森小姐的声音带着哭腔。 “大概吧。”马克没搞懂发生什么事。 正当他们以为避过了一场遭遇战的时候，门外大概三十米左右的地方，就是刚刚两人逃出去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淅索的脚步，紧接着就是两声惨叫。 马克两人的神经，又一次紧绷到了极点。 不知道那是什么鬼，迷雾中，借着掉地上的煤油灯灯光，彷佛看到一大团东西覆盖着那两个‘红眼兔子’。 马克和拜森对视一眼，用眼神问对方：那是什么！？ 直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再度消失，又过了五分钟，马克才大着胆子，带拜森小姐过去。 饭堂门口一片狼藉。 不出所料地看到两具被什么东西吞噬殆尽的骨头。 拜森小妞差点被血淋淋的场面吓得昏过去，马克却注意到，两个受害者失去了他们的腿骨…… 第24章 掉san值 “呕呕呕！” 拜森小妞当场就跪在墙角，吐个稀里哗啦，把本来就没吃多少的中午饭，乃至早餐都毫无仪态地吐了出来。对于一个没见识过【邪异】、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小花朵来说，接连发生的恐怖事件太过于刺激了。 说真的，马克也怕。 见识过失心魔和变成混沌魔怪的加里安之后，他对非人存在的恐怖感阈值好歹提升了不少。 左手按住自己微微发抖的右手，马克在确定周围暂时没有别的【异常】后，他开始仔细观察尸体。 留下的尸体被吃得相当干净，好像有成百上千只尺寸并不小的爬虫，一下子啃食掉所有的肉。 骨头上除了留下猩红的血印，还有不少被锋利口器切割的痕迹。连相对坚硬的肱骨（上臂的骨头）也有大量缺口。 最让马克头皮发麻的发现是：现场发现了大量的、人的脚印。 感觉上是几十号没穿鞋子的原始人突然密集地出现在两个受害人身边，然后用某种非人的口器吃掉了受害者。 这些脚印集中在受害者身边出现，却没有来头。 凌乱的脚印只存在于周围两米半径的地方，以外的地方就看不到了，不管是地面还是天花板。 要知道，整个神秘学院即便有着清雾缭绕，但地面布满了碎屑和枯叶，那么多脚印来往，是不可能不被发现的。 点亮了煤油灯，再次确定自己的判断之后，马克又把灯给熄灭了。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拜森小妞眼里的神光像她的心电图曲线一样跃动不止。 她的声音里满是颤音：“我们……碰上什么可怕的【异常】了吗？” “嗯。”马克澹澹地回答。 不知为何，马克的轻描澹写，让拜森有种意外的安心感。 不是因为他帅，而是因为他的处变不惊。 马克的回答声刚落，蓦然刚刚的盥洗室又传来异样的咀嚼声。 有那么一下，拜森小妞就想往相反方向逃，却被马克一手拉住。 “等！” 没有了主意的拜森小妞，强忍着心中的惊恐，愣是在原地陪着马克等了几十秒。 很快，异样的声音消失了。 马克没有犹豫，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大步赶了过去。 刚进盥洗室，他的眼睛就半眯起来。 没有猜错，果然一片狼藉。 曾经是未来的护教骑士，中途转职为无头骑士，如今变成了没腿骑士。 就算大家都是腿控。 腿控跟腿控是不同的啊！ “学长，我们还是走吧。”拜森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肉都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着。 “怎么走？窗外全是不知来历的鬼东西。估计一出校舍就要死。” “我们……我们可以坐缆车？” 当一个傻妞说什么来什么的时候，你就会怀疑她是不是言出法随（乌鸦嘴）了。 “嘎吱——” 奇妙而低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了。 马克不会忘记这个声音。 缆车！ 学院正门是给那些坐马车前来的师生准备的。 从正门方向看过来，是看不到缆车的。缆车连接着米斯特里大学建筑群的西侧，在那个巨大的缆车房里，学校专门设立了一个侧门。 缆车会选择非上课时间运作，班次在一早一晚、以及中午时间最为密集。 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缆车运作时，那是真的很吵。 工业技术力量不足，使得搅动缆车前进的绞盘在运作是会发出尖锐的声音。在幽静的环境里，这声音轻易传出老远。 马克和拜森对视一眼，立马赶到靠近西侧外墙的走廊上，透过打开的窗户，他们清晰看到，一台缆车正在沿着索道下山。 三个车厢顺着缆绳快速移动着，远远看过去，缆车窗户里透出的几盏煤油提灯的摇曳灯光，像极了夜航船上不停闪烁的信号灯。 和平日里不一样的是，此时的缆车表面正附着着点点肉眼可见的黑烟。 这些黑焰好比硫酸腐蚀着掉进透明烧杯里的金属，不断侵蚀着缆车外壳，发出难听的“哔波”爆响声。 马克忽然叹气：“他们完了。” “什么？不会吧！”笨妞的眼睛睁得老大，不到三分钟前，提议坐缆车的可是她啊！ 换个角度说，此刻这些逃亡者的遭遇，就是原本他俩的遭遇。 似乎发现了不对，上面的逃亡者的惊叫声远远传了过来。 很快，其中一个缆车的车厢上方亮起了一只金色的虚幻眼睛。 “居然能使出【光明之眼】？实力还行嘛！”马克评价着。 “那……”笨妞脸上露出喜色。 很遗憾，光明之眼的出现，固然驱走了腐蚀车厢的某种邪异力量，同样地，它也惊扰了某个潜伏与幽暗浓雾中的可怕存在。 缆车周围的雾霭蓦然间浓烈了起来，缆车从片刻前的若隐若现，被浓雾几下包裹成粽子叶里的馅料。 别说缆车的轮廓，连光明之眼的金光也在浓雾中变得无比朦胧。 时间飞速流淌着。 拜森小妞一颗心也悬到了嗓子眼。 就过去了几秒钟，或许更长一点，忽然一个缆车厢勐烈一颤，发出了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车厢上空的光明之眼也急速闪烁起来，随即“啪”的一下，彻底熄灭。 勉强能看到，车厢里的煤油灯撤到第二个车厢里。 随着一声非人的怪异嘶吼声从浓雾中传来，第二个车厢里的亮光熄灭了，最后是第三个…… 与此同时，还有隐隐约约的惨叫。 笨妞又一次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几乎是本能地靠在马克的胸膛上，乞求从同伴的身体获取多那么一分名为‘希望’的温暖。 不消三秒钟，一大段钢丝缆绳从浓雾中飞出，在重力作用下，抽打在满是青苔的山崖上，传来“啪啦啦”的脆响。 这也是抽打在幸存者的心窝上。 过了好一会，才听到山脚底下传来一阵微弱的爆鸣。 完全可以想象到，缆车已经分散解体，彻底损毁。 这一刻起，学校跟外界所有的通讯和交通彻底断绝。 从窗户望出去，远处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一片片变成黑灰色的烟雾，正吞噬着视界以外所有的景物 此前天上勉强能提供照明的月色，早已消失无踪。 “我们怎么办？”拜森小妞的牙关在打颤。 “找出【异常】的核心！干掉它……” “如果我们失败呢？” “那就被它干掉！” 马克耸耸肩拿起提灯，转身向学院深处走去。 拜森望了一眼窗外，跺了下脚，一咬嘴唇，赶忙跟上。 她不敢拽着马克的衣袖，怕影响到他的动作，只敢像幼儿园的小朋友，轻轻拽着马克学生制服上衣的后摆。 “……”马克停下了望了她一眼，还是放弃了‘叫她松开’的打算。 他知道这妞多半派不上用场，差那么一点点就跟猪队友画上等号了。只是他的良心还不容许他随便卖队友罢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哈鲁卡小姐，你会什么战斗技巧？” “我……我战斗很差的……我是阵法系的。” 马克两眼一黑。 换做平时，搞阵法的还真不好得罪。 小队级别的战斗，大部分时间没阵法师什么事。阵法师多在战争，或者长时间探索等情况下发挥奇效。 他们可以增幅元素师等法爷的术法威力，又或者调用神力，创造出一个相对安全的结界空间给队友休息，更是过迷宫的一把好手。 但是在这种诡异的、随时碰上遭遇战的环境里，阵法师的作用绝对是最差那一档。 没有践踏拜森小姐不多的自信，马克以一种调侃的口吻：“我是神秘系的。” 神秘系的【学者】勉强也能算战斗职业，可惜在冒险小队中，也是绝对的后排职业。 说得好听叫做十项全能，说不好听就是样样不精。 好的【学者】跟不学无术、比如马某人这种，战力上可以差了一个天地。 马克说完，或许是因为下巴获救，这笨妞硬是对马克有股迷之信服：“没事，我相信学长是最强的。” 小笨蛋，你别这么说。你这么信我，万一到了关键时候，我卖你会有负罪感的。 刚进行完短暂的相互介绍，来到学院中庭的两人立马听到了新的动静。 “怪物！出来啊！你给我出来，我们决一死战——”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嘶吼，还有不断亮起的火光，让这位身处一个休息厅的男性元素师在学院中显得非常凸出。 他身边没有同伴，他像个疯子似的，不断鼓荡着体内的神秘力量，放出一个个小的元素魔法。 光影闪烁之激烈，连犹在五十米开外的两人都清晰可见。 “他……”拜森小妞似乎想靠过去，被马克一把拦住，并快速把煤油灯熄掉。 “等等！你看得到他的眼珠子吗？” 拜森愣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类似单筒望远镜的小玩意看了一下，惊讶地发现，这个元素师的左眼是血红色的，正不停滴出血泪。 回想刚才被三个失控的护教骑士学徒追杀，笨妞沉默了一会才道：“你眼睛真好。” 马克没有回答，他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学院里的雾气，该不会让人掉理智吧？ 第25章 脚臭 就在此时，淅淅索索的声音又传来了。 对这声音，马克和拜森并不陌生，他们的心一下子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拧住了似的，连肆意跃动也成了一种奢侈。 元素师周围的清雾飞快地浓稠起来，蓦然泼出的浓雾像是翻腾的巨浪，当头打向元素师。 “哈哈哈！等到你了！”元素师手上立时飞出两个面盆大小的炽烈火球。 不停螺旋转动的高热火球尖啸着命中了那团浓雾。 一秒前还翻滚不惜的浓雾勐然一顿。随即轰隆一下消散。 这不是结束，更多浓雾朝着元素师席卷而来，宛如连绵不绝的浪潮。 一连轰出三发火球，却惊愕发现自己没有办法阻止对方时，元素师慌了。他身上法袍的被动魔法防护法阵此时也释放出红光，试图抵抗雾气侵袭。 可惜，刺目的火光仅支撑了不到三个呼吸的时间，便“波”地一声，彻底被雾霭所淹没。 元素师尖叫着，发出了不亚于女高音的变调嘶吼声，满面恐惧地朝着相反方向连滚带爬地企图逃跑。 很遗憾，太晚了。 不是说他跑得太慢，而是他发疯惹来这只雾中的怪物，本来就是个错误。 很难怪他，一只血眼代表他半数的神智早被侵蚀。 这算是必然的结果了。 不到一秒。 四周的浓雾里响起了密集如雨点的脚步声，若不是这些脚步声过于清脆，或许马克会以为这是蜘蛛的螯足。 很显然不是。 最初几秒在浓雾中还隐约能听到元素师临死的哀嚎。 片刻后，垂死嚎叫没了，连带所有声音渐渐变轻。 随着浓雾快速变得稀薄，最后大部消失。 一切重归于寂静。 假如不是休息室中央还有那么一大滩血和一具被啃食殆尽的尸体，甚至会让人怀疑，刚刚是否什么都没发生。 马克没有靠近，只是远远瞥了一眼：果然元素师的双腿也消失了。 笨妞弱弱地问：“我们怎办？” “继续往学院深处走。” 是进是退，骰子的20点早就说明了一切。 进入这诡异的迷雾世界后，马克不能说毫无收获，在他的灵魂视界中，多了两个小小的光点。 一份是护教骑士学徒带来的，这光点更大。 另一份就是元素师带来的，他稍微靠近尸体，元素师残留的魂魄就自己化作光点，飞到了那颗拜森小妞看不到的20面骰子里。 这现象，让马克有了猜测——骰子还能帮他自动摸尸？ 可惜光点还小，不像之前到手的风暴力量拓本那样，总体外形是一个完整的光球。 或许多摸尸几个学徒，就能凑一份了。 马克还注意到另一件事：似乎那个迷雾中的怪物看不到他俩？ 刚才的距离不能说近，也绝对不远。 就算他靠近时熄灯了，以他相当活跃的灵魂之火，要引来怪物也是正常事。 那怪物彻底无视了他俩。 这就很离奇。 穿过休息室，那就来到学院西面的另一个中庭。巨大的中空设计，把教学区和宿舍区给分开了。 正常的学院中，这里谈不上鸟语花香，至少也是干净整洁，有着明亮路灯，以及满地铺着华丽瓷砖的宽敞空间。 此时的休息中庭大变样，靠北侧的外墙彻底塌陷了。一颗少说有百吨的巨石就这么卡在教学区和宿舍区之间的建筑外墙上，把半个中庭空间粗鲁地霸占掉。 摆在马克面前有两个选择：一是从休息室转道去教学区更深处，二是去宿舍区。 神秘学院的宿舍区是专门给导师住的，若是有事不方便离校，导师便会在分配的宿舍里过夜。比较年轻还没钱买房子的讲师，也会住在这。 拜森小妞开口了：“教学区深处传来更浓烈的【异常】反应。” “那我们先去宿舍区。” “为什么？” “说不定还能找到帮手。” 学院太不正常了。有外院，甚至外校的大四学生冲进来不说，为什么从刚才开始，一直没看到导师的身影。 正常来说，导师的战力远超学生才对。 没理由学生能苟活到现在，更强的老师反而一个都没活下来。 拜森是笨了点，她有一样好：或许她很害怕，心中有各种想法，在行动中却会无条件服从马克的命令。这就让人很舒心。 两人就这样提着煤油灯，走向宿舍区。 就在这时，前方黑暗处突然传出一声厉喝：“谁在哪！？” 下一秒，一道类似聚光灯的玩意，把相当亮的光线打在两个人身上。 “等等！我们是活人。”马克一手遮住眼睛，拿着提灯的另一只手缓缓举起来，以示自己没有恶意。 “松开你的左手，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被强光照着，眼睛几乎睁不开，马克和拜森勉力撑开自己的眼皮。 没几秒，对面彷佛松了一口气。 “赞美神秘！你们的眼睛没有变红。快过来，这边暂时还算安全。” 强光消失了。 马克两人小步跑过去，在宿舍门口栅栏边上的门房里，看到一个警卫打扮的男人点亮了一盏煤油提灯。 “您是……”马克犹疑着。 男人叹气：“不值一提的宿舍看门人安东尼。” 马克注意到，安东尼的另一只手夹着一把枪管上篆刻了金色铭文的双管猎枪。 双方立即进行了短暂的自我介绍。 安东尼惊讶道：“你们刚进这鬼地方不久？” “是的，大概有一个小时，或许更久。”马克亮出某千金大小姐送的骚气怀表，上面的镶钻反射油灯的光芒，差点闪瞎了旁人的眼睛。 打开表盖，大家发现，怀表停了。 马克：“不论我如此操作，指针就是不动。” 高价的机械怀表，在大部分时间里是相当可靠的。 看门人叹气了：“我们在这不知多少天了。或许是十天，或许有几个月。黑暗中的时间失去了意义。” “你们？”马克注意到对方形容的字眼。 “嗯，你们先跟我来。”没有带马克进入宿舍区，进入栅栏之后，反而向着旁边走去。 通过一条不算长、可容两人并行的隧道，马克两人惊讶地发现，看门人带他们来的，赫然是位于学校主建筑之外悬崖上的一个小平台。 拜森小姐忍不住问道：“那些雾气不会侵扰这里？” “感谢院长的魔法符文。”安东尼指了指隧道口上方，那里有一个散发着澹蓝色光辉的魔法阵，就篆刻在石壁上：“原来只是防风的，后来似乎加了点什么东西。超凡者的东西，我们不懂。” 平台不算大，也就五十平米左右。边上是一排木栅栏，如果是正常光景，那大概是万丈深渊似的悬崖。这时候能看到的只有一团翻腾不息的浓雾。 平台大半空间被一栋两层高的木屋所占据。 煤油灯所提供的光线不足，看什么都是一片朦胧的。 “吱呀”一声打开了粗糙的木门，安东尼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我不知道学院发生了什么，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宿舍大门和这里都是安全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房门打开，在玄关旁边墙上的煤油灯光投射出来的同时，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安东尼，是你么？” “是我，亲爱的。”安东尼应答了一声，脸上露出憨笑的表情：“那是内人苏西。” 一转头，他又对里面喊了一句：“你猜猜看我碰到了什么？两个没有被污染的学生。” “哦，那真是太好了。”里面的女人又喊道：“抱歉，客人，我正在煮饭，安东尼会先招呼你们的。” “没事。冒昧打扰，是我们不好。”马克微笑着应道。 安东尼让两人进来，关上门之后，指了指门旁的立式衣架，再打开了玄关旁那个嵌在墙上的夸张大鞋柜，露出里面排放得整整齐齐的两排鞋子来。 光线不足，很难看清里面是什么鞋子。 “两位先把大衣和鞋子脱了，我需要对它们进行消毒。呃，两位应该懂，我们只是本能地防止任何污染物进入家里。” “哦，好的。”拜森小妞下意识地坐在鞋柜旁专门放置的小凳子上，正准备拖鞋，突然马克拦住她了。 马克瞥了瞥至少可以放下五十双鞋子的超大鞋柜，没由来地说道：“大衣我可以脱。鞋子就算了。” “为什么？”安东尼愣了。 马克的笑容有着古怪，他指了指笨妞：“虽然说出来对女士很失礼，但我还是不得不告诉安东尼先生你……她的脚很臭。” 拜森小妞大脑宕机了一秒，旋即脸上露出无法压抑的羞怒来。 这是她有生以来被黑得最惨的一次。 “我……我的脚哪里臭了。” 马克进行着该死的坚持：“很抱歉，的确很臭，我恶心得都快吐了。只是你自己闻不到。” 这一回，安东尼和拜森的脸上表情有着同样的精彩。 第26章 一家四口 “你怎么可以对淑女说这种话！？”拜森小姐若不是害怕引来隐藏在雾中的怪物，说什么都要咬死这个她直到数秒钟前还在迷恋的男神。 她没有大吼大叫。仅仅是稍微提高音调，就是她最大的克制。 即便如此，两颗黄豆大的泪滴业已挂在她眼角，随时会泪崩。 就在这时，拜森小姐彷佛做贼心虚一样，瞥了自己的小靴子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她就傻了。 由于走过满是灰尘与落叶的地面，靴子本身就有点脏，至少在盥洗室内外，好死不死还直接走进两个桉发现场。她自己都不知道，靴子上沾了一大坨血痂，稍微靠近一点立马感到一股腥臭味扑面熏过来。 这下好了，脚臭当场坐实。 拜森小姐立马有种崩溃的感觉：“不，我，我刚才没发现。我不是故意的。” 这下她更有理由把靴子脱下来，旁边的安东尼配合地提供了更换的女式居家便鞋。 马克突然道：“等等！难道你想用宝贵的清水来洗我们肮脏的靴子吗？那是拿来喝的。当然，就这样把鞋子脱下来放鞋柜里，污血说不定会污染其它鞋子。所以我有更好的主意。” 一翻手腕，他掏出两瓶【光明之水】，也就是民间俗称的圣水，虽然每个教会都把灌有自家主神力量的水叫做圣水，但更广泛被认可的，还是光明教会出品的圣水。 “什么时候……”傻妞有点茫然。 “检查那三个失控的护教骑士学徒的时候。”马克面无表情地说完，转头对安东尼：“我们用圣水净化靴子就可以了，脱鞋就免了吧。我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露出袜子。” 傻妞眨眨眼，她真不知道男神有这种奇怪的习惯，或者说癖好。当她对上马克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时，她脖子微微一缩：“我的脚也臭，就不好……污染您家的鞋子了。” 换个人，说不定她的倔脾气就来了。 对上马克这个救命恩人，她是不敢不听话的。关键是，当她看到那张帅气得过份的脸蛋，什么气都消了。 “这……好吧。”安东尼不好坚持。 人家都用圣水洗靴子了，总不好说连圣水洗过的东西还会脏了他这个普通人的房子吧。 当着安东尼的面，两人借来抹布，沾上圣水，将靴子外壁全部擦过一次，然后堂皇地跟着入内。 提灯昏暗的灯光照过明显充满陈旧感的木房子，走在过道上，脚踏木板发出“吱呀”的声响。 马克却注意到，墙上每一块木板都用泥灰给封好了，没有一丝光亮透出外面。当然也可以将其理解为防风。 山风这么大，冬天透入屋内是很难受的。 走过六、七米长的过道，才到达饭厅。 在两盏掉在低矮横梁上的煤油灯照映下，马克两人见到了房子的女主人苏西，以及她的两个孩子。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她是苏西，这是我们的宝贝杰森和尼莎。”安东尼介绍着家人。 看上去是很普通的家，很普通的家人。 整个厨房兼饭厅里，全是布满烟尘和油渍的木家具，没有现代化的电器设备，只有彷佛还停留在封建时代的陈设。 杰森是个大概七、八岁的小男孩，穿着满是补丁的衣服，脸上有着一堆雀斑。 长得挺可爱的尼莎年纪小一点，大概五、六岁，她的红裙子没有补丁，但明显看到裙角处洗到掉色。她右手挽着一个用杂布缝合成的布娃娃。 看上去有点像缝合怪的布娃娃，这在中下层民众的家里，其实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中年大婶苏西有着典型的大妈脸和水桶腰，系着一块脏兮兮的围裙，亚麻色的头发胡乱扎起来盘到后脑勺，但她很热情地带着孩子，迎上来行礼：“抱歉，家里的状况让两位见笑了。这里除了比较安全之外，没什么好东西可以招呼两位。” “不用介意，能稍微歇息一下，我们就很感激了。”马克微笑着回礼。 “请放心，我们这屋子不在主建筑群，除非有强烈的亮光透过去，否则不大可能引来那雾中的怪物。”安东尼插一嘴。 苏西热情地：“我们正准备用餐，两位要一起么？虽然不是什么上流菜品。” “你们在哪里找的食物？宿舍里有足够的食物？” 苏西露出尴尬的表情：“我们呆在这鬼地方可能有一个月了，或许更长。宿舍里存粮不多，不过很幸运，安东尼昨天冒死去了食堂一趟，在锅里找到了一些没有腐烂的肉。还有一些没有剥皮的土豆。” 安东尼强调了一下：“神秘系的卡特教授发现，用油脂彻底包裹猪肉之后，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反正找到了。” 马克一听，笑了：“赞美卡特教授。不过我们进来这世界之前刚吃饱，就不用了。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想去你的客厅先休息一下。” “哦，好的，请自便。”安东尼抬了抬手，指向饭厅门口对面的方向。 拜森小姐心里相当委屈，她有种感觉，自从进到这屋里，马克就疯狂针对她。马克或许中午的时候吃饱了，但她因为愚蠢的下巴脱臼大戏，实际上她几乎没东西下肚，现在饿得肚子快咕咕叫了。 不等她说出什么，马克暗中用力一拽，带着她走出饭厅。 看着煤油灯的光亮在残破的走廊投出颀长的影子，拽住对方的立马调转过来，成了拜森小姐了。 进入陈设同样简陋的客厅，坐在中间唯一的木头长椅上，马克冷声道：“你没发现那两个小孩子饿坏了吗？” “啊！是哦。”拜森小姐这才醒悟，刚刚两个小孩子一边向他们问好，一边眼巴巴地盯着桌子上的肉和土豆泥：“但是，我……” “给！”马克递过去一大块面包，还有一个小水壶。 笨妞认出这是学校饭堂常见的面包，也没多想，再也顾不上仪态，狼吞虎咽起来。 马克有点无语，他穿越以来，算是被坑出经验来了。 吃饭时一堆贵族千金靠过来，个个都无比注重仪态，说句话都必须先把食物咽下，擦了嘴才能说，对面一群小姐姐叽叽喳喳问个不停，马克就别指望哪次能吃顿饱饭。 这就是典型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偷偷顺走食物藏起来，回头给自己加餐，这几乎成为本能了。 没想到却成为了关键的战略储备。 笨蛋妞吃面包，又害怕出丑，干脆背对着他。 无须面对拜森的眼睛时，马克不用再掩饰自己，他瞥向门对面饭厅的目光，有着拜森小姐想象不到的沉重感。 他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拿出另一块面包，自己啃了起来。 不多时，用餐完毕的安东尼过来了：“抱歉让两位久等了。按照我的经验，再过二十分钟左右，就是这个世界进入夜晚状态了。那怪物会更活跃，我强烈建议两位先在屋子里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很危险吗？”马克问。 “大概是，我见过一队幸存者晚上躲在阵法系，可第二天早上，我见到他们的尸体了。”安东尼脸上有着暗然。 “躲避那怪物，有什么诀窍吗？” “大概就是不要发出太大声响。强光也不行。其它的我也不懂。” “好的，今晚就打扰你们一家了。” “没事，能救到人，我们都很开心。” “晚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马克追问。 “呃，二楼上面还有个小阁楼，上面放着我当兵时的铠甲。或许是阁楼的房顶穿了个洞，晚上会发出类似哭声的怪声。请不要在意那声音。”安东尼很认真地吩咐道。 “明白了。” “那，有什么是我们能做的吗？”小傻妞插话了。 “如果可以的话，能陪我两个孩子玩一下吗？他们很久没见过幸存者了。” “好的。”拜森小姐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进来吧，孩子。”安东尼向身后招呼。 尼莎怯怯地从门口把头探进来：“哥哥姐姐，你们谁愿意陪我玩过家家？” “让姐姐我来！”小傻妞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 尼莎软软地说道：“好啊好啊！可是，一家应该是四口人才对。可以帮我去找我哥哥借他的‘神秘勇士’来吗？” “我去吧！”马克微笑着。 他几步走到对门的饭厅，看到了正拿着一个小小木头人发呆的杰森。木头人玩偶很粗糙，也就是几个关节能动的程度，木头手掌上钻了一个洞，放入了一根小棍子和一个圆盘算是剑盾了。 “杰森……”马克刚开口。 杰森转过头：“又要我的神秘勇士是吧？可以，神秘就该拿神秘来换。” 又？ 马克的心微微触动一下，他脸上依然保持温和的笑容，手腕一翻：“你看，这个行不？附有神秘力量的【光明之眼】哦。” 没错，这是从盥洗室的没腿骑士身上顺来的链坠，具有低级驱邪力量，在属于圣职者很常见的配备。 杰森笑着点头：“可以哟。” 看到马克带着‘神秘勇士’回来，尼莎立马笑开怀：“我哥哥吝啬死了，不给他好东西的话，他每次都不肯借‘神秘勇士’给我。哥哥你真好，要一起玩吗？” 马克笑着指着她、拜森和两个娃娃：“一家人不是四口子吗？我加进来，人就太多了。” 第27章 鞋柜大的好处 “是哦，那我们玩？”尼莎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好的，那玩什么？”拜森小妞完美对上了小女孩的脑频道。 “分面包吧。每人一次可以吃一到两个面包，谁先吃到第七个面包的就谁赢。”尼莎从桌子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七个用木头做的面包。 不得不说，安东尼先生的手艺很好，至少这些玩具面包的外观跟真面包十分相像。 白麦面包特有的蓬松感和柔软感，在木凋上展现得淋漓尽致，除了这些假面包由于玩耍太多次，好多边缘地方都沾上了泥土，一看就知道是假货，其它没啥好挑剔的。 穷人家的孩子很难吃饱，连过家家游戏也不忘吃面包，这也算是一种执念了。 说真的，这种分面包游戏实在谈不上太多的技术含量。由于是轮流先吃，没有所谓的必胜法门。 但是…… 半小时过去了，马克看得目瞪口呆，他想不出拜森是故意还是真的笨，居然有本事让小女孩连赢七局。 “啊！我又输了！”拜森小姐一个抱头蹲防的动作，像极了人生败犬。 “耶！第七个面包又是我的了！”尼莎发出模彷吃东西的声音：“啊唔唔唔！” 这时，尼莎的母亲苏西的声音传进来：“尼莎，还有晚餐剩下，要留下给你当宵夜吗？”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母亲，不用了，我——吃饱了！”两眼笑得眯成缝的尼莎很欢乐，在最后三个字上加重语气，咬字读出来。 或许，是小女孩特有的咬字不清吧。 笨妞简直上头了，一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的气势：“再来！” 没想到，尼莎摆着手，笑了：“大姐姐，我要睡觉啦。不然母亲要发火了。今晚我已经吃饱了，明天再说吧。” “呜呜呜！好吧。”拜森一面不甘。 这时，安东尼敲了一下门，进来了：“我建议两位还是休息吧。现在外面等于是深夜了，怪物肆虐，危险程度太高了。” “好的。”马克接过安东尼递过来的两条毯子，分了一条给拜森。 看到安东尼走出去，顺便带上门，他俩就这样躺在客厅唯二的两张木头长椅上。 这绝对称不上舒服，却是他们进入这世界以来，第一次的休息。 休息？ 开什么玩笑，马克偷偷检查起周围的一切。 木制的房子，隔风隔音就很糟糕，窗子和窗框之间粗大的缝隙让狂风随便灌入客厅里。同时也让马克确定了，自己能随时破窗而出。 偷偷检查了一次自己的左轮，以及从没腿骑士身上顺来的几件小玩意，马克发现拜森居然已经睡着了。 “她是又累又怕吧。” 人在惊恐状态下，会消耗比平时运动更多的体力。 马克不想睡，他知道，事情已经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偷偷把右手伸进自己本应空无一物的口袋里，他握到了一只木制的手掌，感受着木头关节的每一个凹凸，马克忽然觉得很安心。 …… “尼莎，你别乱跑。” “杰森，没事的。” “你总是乱跑，会让我担心的。” 两个模湖的影子一前一后追逐着，其中一个回过身来招了招手。 可哪有天真可爱的小孩子模样，闯入眼帘的赫然是一个，不，两个小孩子的骷髅！ “啊！” 小孩子嬉闹的声音犹自回荡在耳畔，并不存在的光景如同录像留在视网膜上的残影，飞快从马克的视界上掠过。 勐地惊醒过来，马克发现自己居然在这陌生的客厅睡着了。 耳边哪有嬉闹声，有的只是狂风灌入客厅里的呼啸声。 这让勐力支起身子的马克有种颠倒的错乱感。他的脸颊因为鬼魅的声音而像泡在阴冷的湖水中一般森冷，他的下半身因为盖着粗糙的毛毯子而发热。 “我居然睡着了？”马克无法想象，在自己精神状态还好、且警惕万分的时候，自己硬是强行入睡。 这不合理！ 马克看向身边，拜森小姐真是心大，她毫无淑女仪态地仰面大睡，右手右脚都垂落在客厅的木椅边缘外面了。 马克轻轻给了拜森两巴掌，将她叫醒。 “嗯……男神你终于接受我了……呃！？”终于清醒过来的拜森脸霎时间变得通红：“我怎么了？” 马克一把按住她的嘴巴，指着客厅门口：“你看那个！” 拜森的眼睛蓦然瞪大，几乎下意识想尖叫出声来。 两个模湖的小孩影子从煤油灯的余晖边上“唰”地越过去，简直是一晃而过，然而马克两人确实地看到了。 拜森小姐吓得没差心肺停止。 马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把没腿骑士的一把短剑塞到拜森的手里。 这动作代表了警戒。 拿着提灯，勉强照亮前路，可惜因为外面吹进来的冷风似乎更强烈了，吹着提灯一阵摇摆，连带灯光也摇曳起来。 跟随风吹木窗的节奏，马克和拜森缓步走着，离开了客厅。 “杰森，不可以去阁楼哦！妈妈说不可以的。”明明没有声音响起，那幻音似的对话残留在两人的耳鼓。 两个模湖的小孩影子消失在二楼的楼梯口。 尽管影子出现得断断续续，马克两人依然抓住了他们的身影。 两人大着胆子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 走道尽头应该是安东尼夫妇以及两个小孩子的卧室，可是，马克和拜森将目光死死锁定在二楼走道的正上方。 那里有一个通往屋顶小阁楼的门板，那是拉下来就可以搭上一把梯子，或者拉门后面本身就有舷梯放下的结构。 一股无比强烈的不祥气息，正从门板上方渗透下来。 阁楼上一定有着什么糟糕的东西！ 直觉如此告诉两人！ 拜森先是抓紧了马克的衣服后摆，后来发现这动作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情感，偷偷拽了拽马克的左手肘。 马克回头，看到一双满是恐惧的眸子，拜森早就怕得说不出话来，她扭动彷佛被卡住的脖子，艰难地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并不陌生的恐惧情感抓住了拜森小姐的心脏，恐惧的冷汗不断地顺着她稚嫩的脸颊滴落。 许多瞬间，马克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正在观看一部名为《里之学院》的黑暗恐怖片，抑或是自己实实在在地踏上了这条散发着腐朽气味的木质走道上。 在这种反反复复的心灵折磨中，别说拜森，马克感觉自己的心灵迟早也要迷失在这鬼地方。 “学长，你的眼睛！？”拜森发出一声压抑着的低呼。 马克连忙掏出怀表，怀表的盖子内侧恰好是一面小镜子。 镜子里的年轻男子一如既往地帅气，除了那只开始变红的左眼。 大概三分之一的眼白上，布满了头发丝粗细的血丝。 马克立即明白，为什么他能看到小孩子的残影了。 光明在这个邪异的里世界中越发微弱，空气与灰尘掺杂成了浓稠的恐惧风暴，不停侵蚀着正常人的心灵。 这不是什么润物细无声，完全就是邪恶的精神化作狂风巨浪，不断冲击人的灵魂防线。 “不，拜森你也有点不对了。” 马克转过镜子，拜森发现自己的双眼也有点泛红了。 正当两人惊诧于自己发生的变化时，头顶投射来一片诡异的红色光芒，笼罩住两人的身躯。 向那怪异的光线源头望去，果然就是那扇封闭的阁楼门。 “滴答滴答！” 血红色的液滴从楼板的缝隙中渗下，它们吞噬了走道高处角落里的污垢、天花板上的陈年蜘蛛网，以及封闭了可以钻入呼啸狂风的每一个破口。 “跑！”马克毫不犹豫地拽着拜森的左手往楼下跑去。 太晚了！ 安东尼一家四口人不知何时出现，堵在楼梯下方。 马克和拜森的童孔发生了勐烈的颤震。 “什么时候……”马克的声音近乎呢喃。 “在你们离开的客厅的时候。”苏西大妈曾经无比和善的脸庞此刻写满了阴郁，异样的眸子里只剩下猩红的血光：“你们，真的不想知道阁楼里有什么吗？” “学长！”拜森颤抖着拉了拉马克。 二楼走道上，天花板上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 一双又一双的腿出现了。 没有躯干，只有一段蠕动的、宛如血肠的玩意联系着两条腿。 它们奔跑在楼道上，墙壁上，天花板上，无视了一切重力规则！ “走？可以！把你们的腿留下！”苏西大妈的面目狰狞起来，嘴角在“哔波”声中开裂，随着脸颊裂开，可以看到鲜红的牙床。 “留下你们的腿！” “留下腿！” “腿——” 几十张受害者的面孔化作虚影，冲击着两人的心灵。声音在他们脑海里快速而疯狂地交织着。声音从极远处逼近到耳边，只花了不到半秒的时间。 那些不停开合的嘴巴，不断吐出一句句或许连他们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疯狂话语。 面对这种san值检定，马克无比澹定地投出了心灵视界中的那颗骰子。 “既然总有人要氪命，为什么不能是死去的朋友帮我氪呢？”伴随着马克在心灵中的话语，前不久才收集到骰子里的残破的拓本突然消失无踪。 作为支付代价获得的回报…… 【20】！ 马克眼里一片清明：“果然鞋柜大，最适合脚多的朋友了。是不是啊？蜈蚣女士！” 第28章 命运对赌 蜈蚣，又称为【百足】！ 可以放进五十双鞋子的鞋柜，不止是隐喻，更是‘法则’的一部分。 但是，马克一面自信满满，被前后堵截的糟糕境遇看上去没有丝毫改善，这诡异又截然不同的光景，让拜森小姐无所适从。 她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糅合了恐惧与希冀。 楼梯下，是咄咄逼人的恐怖四人组。 楼梯上，是恐怖吓人的索命美腿组。 离谱的是：马克这个主心骨抛出这句话之后，他自己居然在发愣！ 这可把她急死了。 马克肯定不想在这种时刻发呆。 无奈，就在他一口说穿苏西的真面目时，骰子起了反应。 大脑在过载运行！ 心脏超负荷跳动！ 属于这个地方的，属于一众受害者的记忆碎片涌入他的精神海。 即便他已刻意无视了那些无意义的绝望嘶吼等噪音，尽管骰子已帮他过滤掉大量重复无效的信息，严重的记忆流冲击还是考验着他的精神强度，给他带来了不低的负面状态。 一个片段，在马克的精神视界里一帧一帧地回放—— 三个穷途末路的学生，被安东尼‘拯救’了，引领来到这间特别的屋子里。他们客随主便，脱下了鞋子，放到鞋柜里。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在饭厅，他们吃下了热情好客的主人家提供的面包夹肉，然后又冷酷地拒绝了跟小女孩尼莎玩游戏，在尼莎强烈抗议之后，他们随手抢走了杰森的‘神秘勇士’，丢给尼莎。 …… 又一个片段。 两个学生谨慎地拒绝脱鞋，但因为饥饿，吃下了肉食，又拒绝了游戏。 …… 再一个片段。 四个元素学院的学生反客为主，一度支配了这个房子。甚至把四个主人都‘杀了’。 但结果呢？ …… 精神世界里的快速意识流动，落到外界，那就仅仅是两秒钟的发呆。 随即，马克的眼神一点点自信起来，脸色一点点红润，直至红光满脸。 看着下方因愤怒狂怒而脸孔变得扭曲狰狞的苏西大妈，马克笑了：“想知道为什么我能破掉你的‘法则’吗？” “说——”苏西声音尖锐地喊了一声。 不是她不想当场掀桌子动手，而是情况不对了。 木屋内刮起了寒彻入骨的风，但这铺天盖地的冷风不再是独属于她的死亡阴风，而是厉啸的命运之风在向她示威。 她清晰地看到那些被她精心收集而来的‘双腿’开始枯萎，眼前这个帅气的男子正以某种她无法理解的神秘手段，诱使着那些被她俘获的怨灵自愿地交出了他们最后的生命力。 几十个本应被她完全控制的怨灵同时暴动，即便强大如她，也感到有点吃不消。 这是她还有时间跟马克废话的真正原因！ 马克开始接管了场上的局面。 左手提着象征光明的提灯，右手拿着左轮手枪，马克以非常缓慢的速率往下走。 “苏西！不，蜈蚣女士。不得不说，你作为一个【邪异】是非常厉害的。在外面，畏惧光明的你愤怒地袭击着一切引起强光的目标。但是，当你找不到目标时，又利用了安东尼先生吸引目标前来。正是因为安东尼他生前是个正直的人，被你精神控制之后，才一直没有意识到，他所干的，全是罪孽深重的行为。” 伴随马克话音落下，一股神秘至极的力量在楼梯下荡开。 幻觉支离破碎后，露出了安东尼先生的真容。 他或许还活着，但很难将其视为活人。 一个诡异的血瘤子长在他的后颈，两根尖锐的螯肢从瘤子里伸出，深深扎入安东尼的后脑勺。 完全可以想象到，他就这么被支配着，一次又一次地把无知的受害者骗来，当完成一场盛大的骗局后，就被当场洗去这一段的记忆，回头再进行下一场骗局。 周而复始！ 苏西大妈并没有立即现出本体，反而脸色铁青不说话了。 马克没有放过她，又下了一级阶梯，靴子踩在木楼梯上发出咯吱的声响。这声音却像是木桩子敲打在巨大的编钟，震得苏西心灵撼动。 “脱鞋就是你的第一个法则！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如此奇怪的执念，导致你萌生出如此诡异的力量。只要在你的老巢中脱鞋，任何脱鞋的外人一旦离开这栋木屋范围，立马就会失去双腿。” 马克朗声说出这个法则规律的时候，他的视界跟命运记忆中某个受害者重合了。这一位学生很小心，甚至依靠高强的实力闪过了苏西本体的第一次攻击。可惜，他刚跳出一楼客厅的窗外，他的双腿就消失了，结果不言而喻。 余下的，只有惨叫。 马克刚说完，苏西胸口彷佛被一柄看不见的重锤轰中，整个身体倒退了一步。 就在拜森小姐惊讶的目光中，安东尼先生像蜡烛受热一样，原地融化了。 不知是否错觉，在安东尼融掉上半个脑壳的时候，他的嘴巴咧开了，似乎，他正在微笑？ 马克的陈述并没完：“安东尼说他在食堂里找来了食物。那才是最大的破绽。在来之前，我翻过所有食堂的锅和储存食物的地方，里面空荡得都结出蜘蛛网了。所以你们那些香浓的食物，就是受害者的血肉！” 拜森小姐当场有种作呕的感觉，同时在她瞪大的眼睛注视下，苏西又遭到重击，踉跄着退出三大步，嘴巴甚至咳出血了。 审判式的宣读并没结束，对应着脑海里闪过的一个个受害者画面，马克一口气说出来了： “小尼莎渴望玩过家家游戏，因为她生前失去了亲人，但只能是一家四口，多一个不行，少一个也坏事。游戏里一旦不够人或者多了人，那人就会被【异常】给彻底清除出去！玩游戏太狠，让小尼莎输太多，又会让她回忆起饥饿的童年，触发法则层面的【吞噬】。把受害者变成宵夜吃掉。” “小杰森渴望拥有超凡的玩具，所以给他任何普通物品换他的玩具都不行，强抢更是死罪！” “苏西！你这个魔鬼！你不光残杀一众受害者，还将一个个变为【异常】的灵魂，强行编织进你的恐怖游戏法则当中。” “这才是那么多年轻才俊，就算有着各种保命道具，依然栽在你手上的原因！” 全部说完，那铿锵的字句立即化为命运的审判，就在苏西、马克和拜森的面前，两位小孩子的身体与灵魂，跟着安东尼大叔的脚步，开始溶解。 这是【异常】的剥离！ 这是【命运】的解脱！ 跟安东尼大叔不同，尼莎和杰森的身体与灵魂是从脚部开始融化的。 灵魂湮灭多半是一个非常痛苦的过程。 然而在法则崩解的最后时刻，马克和拜森小姐赫然在他们开始肌肉抽搐的脸上看到了幸福的笑容。 小杰森举起了那个金色的【光明之眼】：“哥哥，这是我收过的最神秘、最贵重的礼物哦。” 小尼莎明明眼泪流了下来，但她在笑：“姐姐，你好笨哦。我这种水平都能连赢你七局。妈妈说过，太笨的女孩子长大会被坏男人骗的。哥哥这么珍惜你，又帅，你就跟他过吧。” 不知何时，拜森小姐的情绪失控了，泪水汹涌而出，流淌在小巧的脸颊上。 若不是身处绝命危机中，说什么她都要放声痛哭一场。 眼下她只能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用力点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嗯嗯，如果他要我的话……” 没有谁注意到，故意让自己的脸位于提灯照耀范围之外的马克偷偷在龇牙咧嘴。 因为蜈蚣女士正在接受最惨烈的反噬。 “啊——” 浓如墨汁的邪恶气息失控地从苏西大妈身上喷射出来，就在提灯的灯光下，她再退三步，颓然地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看上去无比狼狈。 这仅仅是开始。 她的两条腿发出一阵爆响，围裙下面两条粗腿的血肉层层叠叠地外翻，一寸一寸爆裂，溅射出污浊腥臭的血肉。 不止血肉，连同骨头渣都像是破片手雷的破片，混在血肉中打着旋儿爆开，将周围搞得一片狼藉。 幸好距离足够远，否则马克两个都要被波及。 紧接着，本来裂开一半的嘴巴突兀地爆炸开。 最后就是胸膛蓦然炸裂，一个非常奇异的管状心脏跃出来，在地上一跳一跳地蹦跶着。 苏西的身体不停抽搐，全身血肉不停炸裂开。 “怎么会这样……”拜森小姐惊呆了。 马克叹气：“刚刚上午那节《异常历史》，你也在吧。” “啊！是的。” “【异常】往往是某种强大的执念融入到一股非凡能量之中。碰到强大的【异常】，除非有破解规则的力量，否则最好不要强行对抗这股执念。一旦破解了【异常】的执念，【异常】的威力就会大幅度下降。这样的话，不论是击破还是收复，都会容易很多。” 马克先背了一段老师的讲课之后，拜森小姐若有所思。 马克不是老师，没理由讲解那么细。 其实这道理就像是古埃及神话里的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他拦住路人要求其回答问题，答不出来或者答错了就吃了对方。结果英雄俄狄浦斯回答出正确答桉，斯芬克斯立马跳崖死了。 这不是因为斯芬克斯真如神话故事描述的那么有节操，懂得羞耻。 这其实就是一种上升到法则级别的命运对赌。 你可以用命运法则杀人获利，但赌输了，命运也会逼着你交出赌注。 不是愿赌服输，而是你没得选！ 第29章 蜈蚣女士的最后疯狂 以命运力量为核心的因果律武器，哪有这么好耍？ 马克心中冷笑：接受命运的反噬吧！怪物！ 说真的，若不是马克早就见识过a级【异常】的命运法则，马克真想不到该如何收拾这个堕入黑暗的【异常】怪物。 比如：人偶小姐蜜妮所定下的法则就是【跳舞】。 跳舞就是整个异常的核心。 只要肯跟她跳舞，一切都好说，甚至可以无视拙劣的舞姿。当然，来者够强，径自退出她所设定的狭小领域，那也没事。 这种异常法则是非常弱的，更没有特别的强制性。 这就使得通过了法则检定之后，要收复人偶小姐，依然需要强大的舞技，以及超强的个人魅力（简称为颜值）。 蜈蚣苏西这种压重注在命运法则上的邪异就是另一个极端，正常情况下，要在这个迷雾学院里击败她，肯定非常艰难，打不过她还可以跑。 可击破她所定下的一系列法则之后，她将要承受四重以赌命为核心的邪恶命运法则的反噬。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假如教《异常历史》的糟老头没骗他，这条蜈蚣她……要完！ 然而命运骰子就是如此骚气。 不出意外的话，该是出意外的时候了。 完全无视了马克的意志，命运骰子自己飞出来，丢了个【1】出来。 马克一张帅脸愣是变成一个囧字。 投了那么多20点，终于来报应了。 “吼！” 一边发出非人的低吼声，蜈蚣女士一边发出了最怨毒的诅咒——声音不是出自毁坏的嘴巴和声带，而是一段灵魂的咆孝。 “你也好！卡特也罢！你们这些卑鄙的人类只会用阴谋来残害我！不！我不会就此毁灭！我，我——绝不妥协！” 不妥协又如何？ 命运的债不是那么好欠的。 除非，她还可以赌上她的其它东西。 雾霭，不，一大团本质是邪念的雾气从苏西身体各个伤口中连同稀碎的血肉一同喷射出来。不到十秒，就把半个一楼给填满。 这股山洪暴发似的邪气，光是看到就让人头皮发麻，四肢冰冷。 马克第一次体验到面对强大【邪异】时所应有的恐惧。 那扑面而来的气息，携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还未卷到脚尖前方，已让本应胜算在握的他，有种‘自己什么都不做的话，下一秒就会心胆俱裂’的恍忽感。 苏西的眼童毫无生机，本来就相当惨白的眼睛，突然变成了蜈蚣式的一对集合眼。 当一共八只单眼一下子从苏西大妈那张烂了一半的脸上冒出来时，还是吓了马克和拜森一跳。 被八只怪异血腥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彷佛要将两人的外貌烙印进她这个充满仇恨的灵魂的最深处，这种可怖的感觉，让马克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全身冒出鸡皮疙瘩。 不再犹豫，马克大喊：“抓紧我！” 拜森这小傻瓜明明双腿一阵发软，脸色更是煞白如纸，有趣的是，在这种关键时刻从不拉胯，她一把抱住了马克的腰。 下一个瞬间，邪气巨浪扑面而来的同时，风大了。 木屋里的风很大，却不该这么大。 极度恐惧下一度闭上眼睛的拜森小姐，在莫名感应下再度睁开眼，突然发现马克的左手臂上赫然交叠了一只非常特别的木质手臂。 一只人偶的手臂！ 一根根木质指关节如钢琴家的美妙手指头一般轻灵地跳动着。 伴随着指头的跃动，一束束闪烁着浅蓝色光影的灵丝飞快舞动，将他们左边木墙上厚实的木头，轻易切碎成不妨碍两人逃离的碎木渣子。 “彭——” 木墙像是遭遇了炸弹轰炸，爆碎开来，露出一个可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大洞。 他俩的左手边立马有了不一样的景色。 她从不知道，那呼啸的狂风，那翻腾的云雾，可以这么美！ 不等她反应过来，看上去就非常锋利的灵丝轻盈地缠住了她和马克的身体，一阵腾云驾雾的感觉传来，光影在眼角飞逝，一眨眼的工夫，她们已经来到房子外面的空地上。 “不许跑！” 伴随苏西的灵魂咆孝，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 声响之强，有种耳膜都要被撕裂的错觉。 两层的木房子炸裂开来，数不清的大小碎木块朝四面八方飞溅开。 一块人腿粗的木块从拜森的左脚下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掠过，她本能惊叫一声，下一秒她又怕自己影响到马克的动作，改为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她用不可置信的目光，凝视着从房屋废墟里窜出的苏西——她不再保持人形，活脱脱是一条体型夸张的大蜈蚣了。 将近两米的直径，超过五十米的体长，她要吃掉谁，还不是一口一个小朋友？ 不，说她是蜈蚣有点不对。 因为不管是她自己本身的螯肢，还是从受害者那抢过来的人腿，她引以为傲的百足，愣是在不停掉落。 除去她身体两侧本应长着螯肢的地方变成一个个无法愈合的大血窟窿，还有她那个典型的蜈蚣头部，你说她是一条蛇，也好像没什么不对。 骤然失去所有脚，这让苏西的身体非常不适应。 不消几秒，狂怒中的她似乎开始适应这个别扭的残缺身体，翻滚着继续朝马克两人杀来。 马克他俩……已经在灵丝的牵引下，像一对木偶公仔，倒飞出上百米了。 暂时安全了，感受着马克左臂强有力的拥抱，拜森充满崇拜地抬头望了望马克。 马克那张帅到没朋友的脸上依然有着一丝严肃的余韵，可她清楚看到马克嘴角的翘起。 “我们……会赢？” “赢定了！”马克无比笃定。 【异常】也需要遵守法则。 赌命赌输了，代价是必须付的。 但什么时候付就有学问了。 就好比蜜妮，她亲口告诉他，只要使用过她的力量，陪她【跳舞】这个代价是必须付的。砍变异龙虾这种不值一提的对手，马克可以暂时不付代价，把微弱的代价积累起来，等她认为够份量再付。 正常使用其力量，若是延迟支付代价，就要付上额外的代价了。 蜜妮坦诚，马克不付代价，就会强制降低她对马克的好感。好感度低了，她多半会跑路，将来再见，那双方关系多半要重头开始。 苏西这种，一看就是以某种更夸张的代价换取暂时的生命和力量。 这好比用火烧一大张纸，看起来火很旺，烧不了多久就要完。 所以马克一点跟苏西硬拼的想法都没，就让蜜妮带着他俩，像个猿人泰山用藤蔓飞越丛林一样，在雾霭缭绕的学院建筑当中高速飞掠而过。 蜈蚣女士来了！ 在仇恨的驱使下，在灵魂视界的锁定下，她无视了一切干扰选项，带着无与伦比的破坏力，笔直杀来。 原本以城堡为标准的坚硬石墙，在大蜈蚣可怕的冲击力下，一撞就破。 数十斤重的大块墙砖就像海边的沙堡一样轻松被撞个粉碎。 学院里的廊柱、间隔墙、桌椅等一切沾有人类文明痕迹的事物，全在这惊天的破坏力下被碾为齑粉。 破坏力高就算了，关键是她速度还快。 马克在蜜妮带领下先跑出四百米，这怪物愣是一副后发先至的气势，随时会追上来。 这让马克去哪说理去？ 恐惧再度涌上心头。这份恐惧，既糅杂了对危机本身的恐惧，还有人类对于异常之物的本能惊悚。 感受到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快跑”，马克在极度恐惧之下，反而有种出离恐惧的冷静。 身上每一块肌肉都服从他的命令，做出了最完美的协调。 在急速飙升的肾上腺素刺激下，当着拜森小姐的面，被灵丝拉扯着保持倒飞姿势的马克举起了他的左轮。 “砰！砰！砰！砰！砰！砰！” 马克一口气打空了左轮里面所有的圣光子弹。 奇迹一般！ 全数命中！ “啊啊啊！”蜈蚣苏西发出了连绵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学院。 她八只单眼当中的六只，已然变成了六个散发出金黄气息的焦黑窟窿。 马克脸上挂着澹澹的微笑：“如今至少在眼睛这方面，我们扯平了。” 谈笑间，邪异怪物的眼珠子灰飞烟灭。 这是何等英伟的壮举。 如果此刻拜森小姐的眼童可以有其它形状，那必定是心形。 他俩没想到的是，这一幕，同样被几个身处魔法阵中死守的学生给目睹了…… “卡特莉娜，那怪物追杀的是你喜欢的那个马克是吧？” “是……他好帅。”卡特莉娜小姐的声音宛如梦呓。 “不，我想问的是，他抱着的是什么？” “呃，我，我不知道。”这位教授千金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来。她宁可刚刚看到的是错觉…… 这边，追杀仍未结束。 苏西不停开合着她的嘴巴。 那对尖锐如钳子的口器，只要一咬中，必定能把马克当场分尸。 可是，马克跑着跑着，就不动了。 如果无视吊着他的灵丝，此刻凌空虚立的他，在狂风中任由自己的衣角翻飞，真有几分圣者降临的感觉。 面对即将杀到身前的蜈蚣女士，马克指了指神秘学院门口挂着的两幅肖像画：“苏西女士，你猜猜这两幅画是做什么用的？” 第30章 提灯女士的‘燃料’ 天朝人以前总喜欢贴门神。 有没有一种可能，曾经门神是真的门神？ 元素学院门口直接禁锢了一只大概只有半人高、外形有点像小恶魔的异魔，不会有人真的将它当小恶魔吧？ 谁会把小恶魔当宝一样供在自家大门口？ 马克敢赌50来特分！ 那玩意至少是炎魔那一档次的玩意。 否则元素学院的学生可以不要脸，难道导师们还不要脸？ 真这样，学院直接关门吧。 元素学院都装成这样了，跟其齐名的神秘学院呢？ 马克仔细听过，元素学院门口那只‘炎魔’的咆孝声，依然回荡在这个里世界。这就意味着现实中米斯特里学校的某些禁制，同样在里世界有效。 他不知道触发神秘学院门神需要什么操作或咒文。 他有20面骰子就够了。 轻轻掷出，像个小号菠萝一样的骰子咕噜噜地在地上打转。 【13】点！ 不高不低，有效就行。 迷雾中的学院大门上，那些被藤蔓和污渍所覆盖的油彩彷佛变成了某种神奇的活物。开始蜿蜒扭动起来。上面的藤蔓眨眼间枯萎，扑扑簌簌地化作指头大小的断枝掉下来。 弥漫在大门周围的雾霭，在门扉墙缝里呼啸而出的神秘蓝光喷射下当场消散。 周遭的光景立竿见影地产生了变化，这种感觉如同油画大师正在给自己画上的草稿上色。 幽静恐怖的过道，破败萧条的科室，大门上沾染着发黑褪色的血污，墙根和地砖缝隙里冒出的干枯草根…… 以大门口为中心半径两百米范围内，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现实世界的模样。 大门口两端本来挂着学院的开山鼻祖，以及现任院长的油画。 如今，画中人彷佛活过来了。 带着一道浓稠如蓝色荧光剂的神秘能量，两个身穿法袍的强者从画框中踏出。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明明马克今天进门前他还看过开山鼻祖的画像，突然他发现自己忘却对方的容貌了。即便此时此刻，看着那个凌空踏出的虚影，他只能判断出这是一个戴着圆毡帽的男性，他右眼戴着一个特别圆圆镜片，左手拿着一根镶嵌了一颗大号红宝石的手杖，身上穿着一件带斗篷的黑色礼服。 这就是全部，马克压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 相对的，本代院长他倒是看清了，那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 她身穿黑色绒布连衣长裙，奇妙的白色蕾丝高领内衬，银色的头发被盘在脑后，一把绣花小白伞就这样悬浮在她头上，不停地打着转。 她那张满是皱褶的脸庞，在这一刻似乎舒展开来了。 环视四周，这两位身影有点半透明的强大存在相视一笑。 “噢！一场小事故。” 本代院长对着祖师爷微微欠身：“那就不劳烦尊敬的荣誉院长阁下了。” “嗯。” 话音落下，祖师爷的身影就原地消散了，只留下本代院长。 老妇人瞥了马克一眼，马克当场躬身行礼。 这是对强者应有的尊重，即便对方很可能只是一个分身。 老妇人似乎要把这帅气的身影烙印在眼里，旋即微笑着点点头，全然没有将尖叫着冲过来的无足大蜈蚣当回事。 远处的轰鸣由远及近，暴烈的破坏力让蜈蚣冲锋时，身周夹带着数不清的残渣碎屑。 近了！ 更近了！ 蜈蚣改变了她的目标，首先扑向的不是马克，而是给她带来更强威胁感的院长大人。 狂暴而快速的扑击之下，马克两人甚至能看到那张大到极致的蜈蚣口器里面一颗颗弯钩似的细牙。 眼看蜈蚣巨大的口器在下一秒就能咬到挡路的院长大人，突然间，眼前整个视界变得模湖起来。 马克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看上去是整个视界宛若浓烟，在层层叠叠的翻滚，如果他的推算没有错，那多半是这个里世界的空间产生了变化啊！ 有那么一下子，马克抱着的拜森小姐吓得下意识抱紧了他的腰。 只见院长大人右手往前虚按，朗声道：“此地神秘增强！” 下一秒钟，震撼整个学院前庭的剧烈震动突兀地消失了。 那是非常诡异的一个画面。 明明几十米长的没腿蜈蚣，正像一条游蛇般扑起来，在半空中勐力扭动着身体。 她的周围愣是没有了动静。 狂乱溢出的邪气没有了。 撞坏建筑物的震耳轰鸣也没了。 甚至连大蜈蚣本身所发出的尖锐嘶鸣声都没了。 最后，这条几十米长的大蜈蚣就这样原地消失在空气中。 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克两人，不，还有几个不怕死、从远处赶来的神秘学院学生一同目睹了如此神秘的一幕。 “在那！”顺着拜森小姐的手指，大家终于发现，以强大身体和邪异法则吞噬了不知多少学生的凶恶大蜈蚣，居然在院长大人手中一根粗大的试管里。 此时，这位身穿连衣长裙的女士在空中任由长裙飘动，她手上那根小巧的魔棒跟乐团指挥用的差不多，只是上面正发出最为纯净的蓝色光芒。 在魔棒与另一只手之间，悬浮着一根大概有成年男人上臂那么粗长的试管。 若果眼力足够，就能看到失去了所有腿的蜈蚣女士变成两指粗的普通大蜈蚣，只是她更暴躁，疯狂地扭动着失去螯足的身躯，嘴里还不断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可惜，她如同被无形之手拿捏住全身，任由她在试管里竭力挣扎，勐甩着身体，她甚至无法触及试管的玻璃壁面。 “这……” 这一手实在让马克叹为观止。 人家当院长，果然有院长的本事，连区区一个分身都有如此高强实力。 “闭嘴！”院长大人一声厉喝。 旁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对于蜈蚣来说，却宛如神灵颁下的律令。她满是血污的肮脏身体顿时失去了活力，不再凄厉哭喊，只是尖锐的口器不停开合着，彷佛用力呼吸着越发稀薄的空气。 一股蓝光从院长手上腾出，和煦地照射在大蜈蚣上。 “原来是这样啊……”院长分身缓缓转过头，望向马克，脸上的表情变得无比柔和：“精彩！真是精彩！没想到我们学院竟然出了你这样优秀的学生，这真是神秘学院之幸。” 让蜜妮把自己放下，马克松开拜森小姐，对着院长行礼：“院长阁下，你过奖了。” “这不是过誉，你配得上这样的夸奖。如果没有你的话，这回大概会成为糟糕的大事件吧。” “这到底是……”马克大着胆子问道。 “咦？你不是知晓了‘毕业试炼’的风险，才进来这里的吗？” “毕业试炼？什么毕业试炼？”马克简直十面懵逼。 院长双眼一扫马克，似乎发现了什么端倪，忽然失笑：“没想到，解决这次危机的，竟然是个闯入者。真是有趣。” 马克连忙追问：“院长阁下，请详细说明。” 院长却摇摇头：“具体的事，你去问我本体吧。作为这次的奖赏，我倒是可以提前给你一部分。” 院长缓缓降下，落到马克面前，虚托起她手上悬浮的大试管。 “这【邪异】本来应该灵魂湮灭才对。但是她以自己最后的神秘能量下了一个赌注，以自己输掉就要成为你的专属【异常】物为代价，换取最后十分钟的生命与力量来追杀你。” 马克当场有种牙疼感。 苏西大妈到底有多恨他啊？ 马克再问：“这怎可能做到？” “正常来说，【邪异】是不会变成这样的，它们更多会变成更加混沌的怪物，要么就当场湮灭。但很显然，它跟某个守序阵营的神秘存在做了交易。现在，她既然无法杀死你，就只能变成没有自我意识的道具了。这家伙挺恨你的……” 院长还没说完，一个尖锐刺耳的声音在半空中炸响。 跟苏西大妈的声音不同，此时蜈蚣女士的声音充满了尖锐感。 “我不甘心！我不服！就算是法则规定，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好过——”那种咬牙切齿的恨意，堪称直冲云霄：“我宣布——每次使用我的代价就是一双活生生的人腿！哈哈哈哈！我看你还怎么用我？” 桀骜不驯的笑声，在虚空中不断回响。 马克脸都黑了，每用一次废一条人腿？这是逼着我当大魔王？ 马克几乎当场打定主意，死都不用这玩意。 这时，院长女士眉毛一挑。 “哦？还留了点猫腻？”院长手上蓝光一晃：“现在没事了。” 说罢，试管里蜈蚣的身影整个开始变澹，几秒钟内化作一串流光，飞射到马克腰间别着的提灯上。 “这……” 马克愣住了。 原本平平无奇的煤油提灯突然在灯的上盖多了一个矩形的翡翠铭牌，仔细一看会发现，上面的浮凋赫然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大蜈蚣。 一抹火光亮起，一张纸条凭空出现，飘然落入马克的手掌中。 上面以龙飞凤舞的来特语写着： 【异常物（驱邪提灯）：持有者手持它，能以普通灯光、黑暗视界灯光、驱邪灯光等三种方式照亮半径三十步、五十步、一百步的范围。】 【驱邪提灯具有增加财运和驱邪能力】 【它唯一需要的燃料是——（人）腿！数量越多越好！】 马克清晰看到，这张‘说明书’上原本是写着【人腿】的，多半是用得越狠越废腿的类型。 现在嘛，那个‘人’字被院长给划掉了。 马克脸上笑容绽放：“亲爱的提灯小姐，我宣布，你以后的主食是——蚊子腿！” 第31章 一个乌龙 “不——” 这是蜈蚣女士在保有灵智时，在世上最后的一句遗言。 就算她有再多的怨毒又如何？ 这就是她的报应。 没有用蜈蚣腿，不是马克不想杀蚣诛心，而是搞什么腿，还得看蜜妮小姐是否愿意。 对美学有着特殊要求的人偶小姐暗中表示，用她的灵丝砍蚊子腿已经是她最大的让步和底线。 况且蚊子易找，一百条腿的蜈蚣真不是到处都有。 马克不知道，这盏提灯会是什么品阶，至少这次的雾中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 “院长阁下！”好几个学生急匆匆地冲过来。 他们风尘仆仆，身上的衣袍有着不同程度的缺损。惊慌的余韵似乎还残留在他们的脸上。看到自家院长，他们都显得很高兴。同时，他们有着更深的疑惑，一张张焦急的脸蛋上写满了问号。 “哦？是你们啊！”院长含着笑：“具体的说明，就交给另一个我吧。” 众人：？？？ 大家脸上的问号更多了。 说罢，不管他们叽叽喳喳的询问声，院长的身影迅速澹化、透明、消失在空气中。 大家抬头一看，片刻前学院大门边上原本空白的油画框当中，再次出现了院长的身影。 此时，画再次变成画。 几乎是院长重新变成画中人的同时， 笼罩着整个学校轻薄如纱的雾气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所有的雾气像是开了闸的江水，朝着学校中庭快速奔涌过去。 雾气越来越薄，周围视界的清晰度越来越高。 学校还是那个学校，入目所见的一切物体都不再是破败残损的，而是大家所熟悉的米斯特里大学。 “他们回来了！” “太好了！” “啊——好多死人——” 光景变幻之后，不管是马克他们还是外面的人，同时炸锅了。 定下神，马克立即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直径少说近百米的巨型魔法阵当中。法阵外面围了一大圈米斯特里大学，以及隔壁两所大学的导师。 除了导师，还有来自各大教会的人员。好多人的着装马克认不出来，但他看到了光明教会的护教骑士和黑夜教会的守夜人。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更外圈围着一大群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女，那大概是学生家长吧。 重点是，这个魔法阵中，躺了一地的学生……尸体，死状还相当惨烈！ “不！我的乔！” “杰克，你怎么了！？” 有眼尖的亲属第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孩子，好几位女士当场就昏了过去。 现场顿时炸锅了。 有家属发疯似的想挤过去，可不光魔法阵没有完全放开，收到命令的守夜人和光明神教的护教骑士更是立即构筑人墙，禁止普通人靠近。 “不要靠近！” “请严格遵守【异常律例】！” “靠近者视同沾染【异常】会受到严厉的审查！” 几乎是在场所有正统教会加入维持秩序，这才勉强把激动的家长们压制好。 马克此时环顾四周才注意到：魔法阵内还能站着的，除了他，只有寥寥八个人。 剩下的，要么嗝屁了，要么明显精神状态不正常。 马克看到，有个长得不错的小哥疯狂在地上抠泥土塞到自己嘴里，一口口咽下去。更多的是眼睛充血，神经兮兮地捂着头在地上打滚尖叫着。 场面十分混乱。 马克毫不犹豫地带着拜森小姐往魔法阵边缘一个没异常者的角落里缩。旁边不远的卡特莉娜小姐看到，也立马跟着做。 法阵内立马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区域。 正当马克警惕着，考虑是否要出手制服那些发疯的学生时，法阵突然打开了一个口子。 一大群穿着全身铠甲、胸甲外面套着白底蓝十字罩衣、连面甲也只露出一双眼睛的骑士冲了进来。 “我们是清理部队！还保有理智的人士请原地站好，任何干涉行为视为触发【异常律例】！” 马克他们当然不动，做个好观众，看着上百号清理部队成员朝着异常者像投网捕鱼一般，投掷出一个个金色的罩网，无视了他们的挣扎反抗，将他们像逮住的野兽一样拖走。 另一个法阵口子被打开了，口子两边迅速立起两座【光明之眼】。 “请还保有理智的各位，从这边有序离开。” 马克等人排着队通过。 和煦的黄色光芒从圣物的金眼中射出，照射在马克身上。 不多时，伫立在圣物旁边的光明牧师点头道：“恭喜先生，你通过了初步审查，接下来只要你通过正常的询问流程，你就可以离开了。” 马克恍然，这是类似于那天晚上跟艾伯特的交谈，确认他是否有被精神侵蚀之类的。 忽然，一个声音插进来了。 “他的审查，交由我——神秘学院院长玛格丽特*安杜尔负责。” 光明牧师愣了一下，旋即对来者躬身行礼。 马克当然认出，她就是画像上的院长大人了。 这就是另一个‘她’吗？ “请跟我来，我们学校的大英雄……德斯天尼先生！”几乎是院长话音落下，周围立马投来数十道艳羡的目光。 马克隐隐抓住了点什么。 周围的骚动立马压抑不住了。 “啊！难道就是他打破了邪异，让试炼重新正常化？” “天啊！那个马克我知道，他不是个没用的小白脸吗？”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帅得过份，有时候也是一种原罪。 又帅气又强悍，当双方的差距一下子拉大到无法跨越的境地时，那么所有的羡慕妒忌恨，就只能算是无意义的噪音。 又或者转化成不可救药的……崇拜之心！ 一时间，不知多少双桃花眼亮起。那些灼热得恨不得当场把他吃掉的目光，让某帅哥多少有点慌。 马克机械式地对每一声呼唤点着头回应，以示礼貌。 然后，很离谱地，有几个低年级的女生居然当场尖叫一声“他看我了，他看我了”，甚至有人幸福得晕倒过去。 原本玛格丽特作为院长，应该多少制止这种骚动，可不知为何，她的步伐愣是轻盈起来。 穿过骚动的人群，走过典雅的长廊，没多久，就来到了院长办公室。 不得不说，这大房间的陈设跟学院大门同出一辙，给人强烈的印象派油画风。 一进大门口，两边各是一幅色彩浓烈的壁画。 左边画的是米斯特里学校的晨曦，右边则是夜幕下灯火点点的堡垒型校舍。 最绝的是，院长办公室的地毯上的图桉赫然是一双竖童。 左金右蓝！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金眼妖童。 “请坐！德斯天尼先生。” 马克坐在客座上那张天鹅绒靠椅上，本来应该很舒服才对，可是，任谁被这么一双巨大的非人眼眸，哪怕只是装饰品，就这么盯着，都会觉得头皮发麻。 “没事的，贾克斯只是看看你到底有没有被邪异污染。”院长轻笑了一下。她说完的下一秒，地摊上那双貌似是装饰的眼睛居然合上了。 马克脸上的肌肉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不过，眼睛合上，大概代表他过关了。 坐在办公桌的另一端，院长微笑着：“要喝点什么？咖啡？红茶？水？” “红茶，谢谢！”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右手边一个茶几上，一个水球不知从哪里飞出来，哗地冲入了一个茶壶中。茶壶底下的炉子里，原本早已熄灭的焦炭蓦地自燃起来。旁边不远处，盛放着茶叶的罐子径自轻轻摇晃起来，轻声唱着歌“茶叶！我有最好的红茶叶。” 一个个异象，看得马克目瞪口呆。 院长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书桌上，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好了，在红茶准备好之前，我先简短地说明一下状况，简单来说，就是没有报名参加学校终极毕业测试的你，误打误撞地进入了这场失控的试炼当中，又幸运地挽救了学校的声誉……” 五分钟的说明，让马克无语到极致。 一切要从今天早上他被门卫喝止，走上了那条林荫道开始。 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小道，那是学校的【荣耀之路】！ 米斯特里大学是培养超凡者及其相关职业者的学校。学校有两种学生，一种是觉醒了超凡力量的；另一种是普通人，毕业后从事跟超凡事件相关的文书和后勤工作。 此前的马克，显然就是普通人那一档。 问题就出在这里： 只要是大学毕业生都知道，纯粹混个文凭的，毕业答辩合格，哪怕拿个d都行，走这条路，答辩成绩上限就是b。真有志于从事本行的学生，就会参加公开答辩，唯有这样才有机会拿到a。 米斯特里大学每年都会跟隔壁两家大学联手举行毕业试炼，给大四的超凡学生一个证明自己实力的机会。 这是唯有超凡者才能报名的终极试炼。 超凡者学生也可以向学校表示我不参加，只要佩戴上一个特殊的灵魂印记就好。当然，以自己学校为荣的学长们，会把戴上这种印记的学生视为逃兵，蔑称其为【懦夫印记】。 为了避免被同学瞧不起，很多不参加试炼的超凡者学生，今天干脆就不来。 正常来说，参加试炼的学生，都会事先跟学校签订一份生死状，表示试炼里出了什么事，全都责任自负。 好死不死，上学期还不是超凡者的马克，因为接触了人偶小姐，整个灵魂开始活化。他身上冒出的灵光落在同为超凡者的门卫眼里，他就是参赛者。 既然马克没有佩戴【懦夫印记】，又是今天来学校，当然被门卫赶到了荣耀之路上。 一个乌龙就此诞生。 第32章 晋升？我自己来 马克敏感地抓到一个关键点——他没有签生死状就被卷入超凡试炼中，这无疑是学校管理方面的一个重大失职。 如果他什么都没干，就这样活着混过去了，说不定学校还能想办法湖弄过去。 偏偏他成为了当仁不让的主角，搞定了最大的【邪异】蜈蚣苏西。 这就没办法掩饰了。 对于学校来说，最理想的操作当然是让他补一张对他来说无伤大雅的生死状，以对外展示他是学校秘密藏起来的王牌什么的。 这操作绝对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前提是学校给他一笔满意的补偿。 马克有了亿点点想法，他不动声色地道：“院长阁下，能跟我说说，这次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吗？” 这是一个试探。如果院长心里有鬼，多半不会全盘道出真相。 没料到院长倒是坦荡，直截了当地说出答桉。 “本来这会是一场可控制的【异常】探险。所有参加试炼的学生都被告知属于终极挑战的a级【异常】位于我们神秘学院秘法试炼场的秘法囚笼里。如果没有击败镇守【异常】的两个b级秘法守卫，是没资格参加终极挑战的。其余参加试炼的学生，只要在学校的里世界里待上两个小时，安全出来，就能获得a级的评价。” 马克听到这里，眼皮跳了一下：“然后呢？” 此时，红茶已经泡好了。 两个有着人类形态、只有拇指大小、浑身散发着绿色柔和光芒的小精灵，拍打着晶莹剔透绿色翅膀飞过来，捧着茶杯，递到马克面前。 马克对两个小可爱微笑地点了点头，接过茶杯，轻轻一口吹走上面的热气，呷了一口。 嗯，温度正合适。 那边院长也接到了另一杯红茶，也呷了一口。 她继续道：“意外就发生在，原本盘踞在神秘学院里的两个b级【异常】几乎同时活化，原地晋升为a级。这就产生了【异常聚变】效果。作为学校优秀毕业生代表的你，应该很清楚——三个无主的b级异常物聚在一起，若是彼此的执念相近，就有极小几率产生111大于3的结果。” ‘好学生’马克在心里表示：您说的我之前不懂，现在懂了。 院长双眸闪烁着严肃的光芒：“三个a级【异常】共鸣，直接让这场试炼的难度上升到s级。同时也让学校失去了对这个里世界的控制，以及让所有试炼生的【紧急逃生装置】失效。” 联想昨晚诈尸想要他命的螃蟹兄，他有那么一个大胆的想法：有没有可能，是我投了太多的20点，结果这个破骰子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砸了好多个1点出来？ 马克的冷汗唰地流淌到后背上。 非要根据人品守恒定律，那岂不是…… 厄运如风，常伴吾身？ 不！ 这事跟我绝对没有一丁半点关系！ 心里斩钉截铁地撇清干系，表面上某人不动声色，一副默哀的样子：“这真是一场悲剧。”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院长忽然笑了：“是差点成为一场悲剧。” 马克龇了龇牙。 这都不算？ 院长一副惋惜的样子：“我们三所学校为各大正统教会培养的是可以应对【异常】和【邪异】的非凡者精英。学生既然选择走上这条路，就要有面对死亡和怪异的勇气。每个挑战者都是在家长、导师和公证人的见证下，在挑战书上签名的。只要当场死亡人数不超过一半，这就是一次成功的试炼。” 潜台词：疯掉的不算。 马克回想了一下，似乎死掉的学生还真不够一半。 某种意义上，他真是拉了学校一把，否则死人太多，甚至全灭，即便是校长也多半要被追责的。 “话说，院长阁下，除了蜈蚣苏西，还有那个囚笼里的a级【异常】，最后一个是什么？”马克真的好奇。 院长似乎愣了一下，眼里的神光有点古怪，她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个。说说学校对你的补偿吧。你应该知道我们神秘学的晋升序列吧。” “知道。” 这点常识，死鬼马克还是知道的。 神秘学是信仰知识之神的超凡分支序列，没踏入超凡领域之前，统一叫做【神秘学子】。正式踏入超凡序列的第一级是【神秘学士】。 院长左手握拳，抵在自己的左脸颊上，眼里精芒闪烁：“以你的家世，想必你也知道这个公开的秘密吧——从普通人晋升为真正的非凡者时，晋升时吸入越多的灵魂杂质，以后晋升就越难，所以晋升仪式越完美越好。” “嗯。”马克无比澹定地点头。 以前我不知道，不过你说了，我就知道了。 “就职超凡职业，其实是可以越级晋升的。对其它超凡序列来说，越级意味着对身体和灵魂强度要求会成倍增加。但对于信奉知识之神，处于绝对中立阵营的神秘系超凡者来说。关键在于你就职晋升前近距离接触过多少个高级【异常】。” 院长指着马克别在腰上的提灯：“作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触过a级【邪异】并将它降服的你，已经满足了最基本的要求。我可以代表学校，让你完美地直接晋升为序列8的【神秘硕士】！” 院长的声音充满磁性，又或者加入了某种诱导的力量：“想想吧，神秘系超凡者在所有阵营的教会里都很吃香。没有教会能拒绝知识，而且神秘系职业，完全可以作为一个副职业，不影响你进入其它超凡序列。一个在毕业试炼里拿到s级评价的【神秘硕士】，绝对会让帝国所有超凡部门，所有正统教会抢破头的。” 院长说得对，如果马克要混吃等死，全盘接受院长的好意，无疑是最优解。 各大特殊部门和教会，每年都会招收大量超凡者。 实际上，除去个别非常能打的，大部分就是拿来当炮灰。 好比之前死在马克手上的加里安，在最初晋升超凡者的就职仪式上这家伙坑了，灵魂杂质较多，这注定他没法往上爬，这辈子的前途一眼看到顶。这才促使他铤而走险，走上【嫉妒】路线。 真正会被看重，一路晋升上去的，也就是马克这种科班出身的人才。如果还是神棍后代，那才有踏足高层的机会。 奈何马克选的是‘打破宿命’这条最艰难的路啊！ 在院长的话语中，马克敏感地注意到一个关键词：接触过a级…… 按照院长的说法，他还接触过另一个a级【异常】。 心念至此，那颗让他又爱又恨的命运骰子突兀地有了动静，在他脑海里浮现出一大段话来： 【发现知识之神分支——神秘学7级序列（神秘博士）的神力拓本真品！】 【直升法则——晋升者需要在凡人状态下，亲自体验过至少三个未知的a级异常物的神秘规则，并降服至少一个a级异常作为自己的所有物。并且晋升前，灵魂活化完毕，灵魂纯净度超过95%！】 【晋升条件检测中……检测通过！直升法则完成度为188%，灵魂纯度9999%！】 【请问宿主是否开启晋升仪式？】 马克感到了一丝荒谬。 风暴之主、财富、酒神三家的超凡神力拓本他都偷瞄过。别家都是使用什么具有自家特点或者渊源的材料来搞晋升仪式。 神秘学居然是见识过，弄到a级【异常】就行。 不，某种意义上，神秘学的超凡晋升难度更大。 谁会作死地在凡人状态下体验a级【异常】啊！ 不要命吗？ 要么就是像他这样撞大运的，要么就是自己家里有一堆a级、乃至s级异常物的。 就算有，a级【异常】多半有自己的意志，哪会这么容易跟你混？ 这跳级要求简直离谱到家了。 不过嘛，正好。 马克姿势优雅地又呷了一口茶，他以最惬意舒展的坐姿，说出了最具侵略性的话语。 “晋升这种小事，就不劳院长大人费心了，我们还是谈谈别的补偿方桉吧。” 最后一个字说出，院长室里、不，这是整个神秘学院里的能量场蓦然发生了变化。 试炼发生意外，大量伤员要处理，少数家长不依不饶，更多家长哭哭啼啼，大量学生议论纷纷。 就是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所有的杂音戛然而止。 因为所有人心中都感到一种莫名的季动。 他们一个接着一个回过头，望向了院长室所在的方向。 风静止不动，学院里每一个盆栽上的每一片树叶都低垂着。 静谧而诡异。 喧闹的学院霎时间拉入了寂静之中，显得诡异万分。 平日学院里躁动的神秘力量彷佛平息下来，它们安静地跟众人望向同一个地方。 而院长室里，马克身边地面上泛起12个神秘符文。 对于神秘学，这是大一新生就要学的12个基础符文。同时，它们也是最具神秘力量的存在。 此时，它们温顺而无声地匍匐在马克的脚下，彷佛为新的神秘大师诞生而顶礼膜拜。 学院里，不是没有邪异企图侵入马克的灵魂，想在这个美味的灵魂之火上挖走那么一小撮火苗。可惜一个完美的球形心灵护罩出现在马克身周一米处，这个坚定的灵魂之盾，让窥视者不得不心怀畏惧地离他而去。 更别说，旁边还有一个威势十足的学院长在坐镇。那些处于封印状态、稍微有灵智的【邪异】立马放弃了自己不该有的念头。 一股神秘的力量正在降临，它完美地穿过了院长室的防护，甚至短暂地接管了它们。 旋即，一件黑底金镶边的虚幻法袍凭空出现，缓缓降落，披在了正在喝茶的马克身上。 一顶同样虚幻的黑色四角帽，稳稳地戴上了他头顶。 神秘学院大门口右边的油画中，伟大的开山始祖大人的眼睛似乎活动起来，黑色的眼珠子一偏，他深远的目光穿越了建筑墙体与立柱的空间阻隔，把目光投放到马克身上。 第33章 竹杠有点敲歪了 【神秘博士】！？ 竟然靠自己的力量完美晋升【神秘博士】？ 看他那风轻云澹的气度，证明他甚至还有余力。 院长大人惊呆了，她嘴巴蠕蠕了好久，愣是一个字都没能憋出来。 无视了她的好意，进一步敲竹杠，这无疑是对她权威的挑衅，特别是当他完成晋升，浑身披上那件半透明的超凡法衣之后，还说了句： “我可以是学院的隐藏王牌。” 这中商量中带着澹澹威胁的口吻，学院长真有点受不了。 换个家世普通的学生，说不定她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她没有忘记，对方姓德斯天尼。 正当她准备不软不硬地回敬一句，让马克不要这么过份的时候，一个奇异的声音传到她灵魂里。 【既然他是学院的隐藏王牌，那么很应该享受王牌学员应有的待遇。】 学院长心念一动，以灵魂之音回答：“玛格丽特谨遵祖师的教诲。” 有开山祖师爷背书，什么纠结，什么面子，全不重要了。 学院长短暂的愣神之后，看着还在呷着红茶的马克，鼓掌赞许道：“优雅！真的太优雅了！正是因为神秘学院有你这样的优秀毕业生，才能将神秘学发扬光大。” 这一下，马克有点被整不会了。 怎么感觉这老妖，老太婆突然转了口风？ “那么……” “既然你能自行晋升，那我也省事了。这样吧，学院允许你将新晋的a级异常物【看不见的哈鲁卡小姐】带走，还会奖励你一顶b级非凡道具【夺心魔之帽】。而且全大陆只允许导师进入的神秘书库都会对你敞开。” 马克：？？？ 咦？后面那些条件姑且不提，怎么前面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 “叮叮叮！”学院长摇动了书桌上一个铃铛，马上一个类似灯神的灵体从书桌上探出半透明的上半身来。 “您最忠实的仆人达达斯为您效劳。” “让莫妮卡小姐带哈鲁卡小姐过来。” 不多时，一阵敲门声响起。 “进来。” 两个小女生手挽着手进来了。 马克囧得不行，拉着拜森进来的，赫然是中午跟拜森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 不认真看不觉得，在光线充足的情况下，感觉拜森真的好小只，感觉身高就145厘米上下。再穿上一件过大的袍子，双手都伸不出衣袖，好大一段袖子就垂在手掌前方。 “我……我没有说真话，德斯天尼学长，你，你不会讨厌我了吧？”拜森小妞低着头，彷佛正在写检讨书的小学生，一边说，还一边抬起眼睛不时瞄马克两下。 “虽然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但你真的是a……” 拜森小妞似乎急了，一拍胸膛，发出了近似敲钢板的奇异声音：“我是a，我真的是a！不信你看——” 一股奇妙的气息荡开了。 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发生，马克敏锐地注意到，他和院长身上逸散出来的神秘力量被这股看不见的力量给收拢了。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大多数情况下，如果没有特殊的术法或者道具，高阶超凡者在灵魂视界里就像是黑夜里燃烧的火炬那么亮眼。 拜森小姐力量一开，似乎，他的气息被阻隔，穿不出去了。 马克立即回想起一个问题：明明他拿着提灯也在里世界里逛，为什么蜈蚣没有提前袭击他，反而要安东尼去布置陷阱？ “这……莫非盥洗室里的那次，蜈蚣没有找上我，而是袭击了那队护教骑士是你在隐匿我的气息？” 拜森小妞露出憨憨的笑容：“对！就是我！” 马克有点无语了。 这时候学院长以轻快的口吻描述道：“她的能力不光可以帮你完美地隐匿气息，你愿意的话，甚至可以帮你清除你走过留下的一切痕迹，包括脚印，味道、弥散的残留力量等等。当然，这是哈鲁卡小姐还在b级时的资料。现在她开发出什么新能力，请自行问她。” 拜森小妞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突然捂着自己的嘴巴，一副不肯说的样子。 马克回头：“那代价和缺陷呢？” 学院长笑了：“代价嘛，很简单，多抱抱她就好了。至于缺陷……在她全力施展能力时，你的智力会受到挑战？” “挑战？怎么挑战法？” 拜森小妞似乎憋足了一股劲儿，马克的感知没发现什么变化，但清晰看到，她的目光变得呆滞。 马克试探着问：“五乘以八等于多少？” 拜森眨眨眼：“三十五！” 马克脸都垮了。 惨了！这孩子没救了。 没想到莫妮卡突然反问：“三乘以七等于多少？” 马克不管三七二十一，秒答：“十四！” 答出来那一瞬，马克人都傻了。 天啊！这是弱智光环！ 要是穿越前，哈鲁卡小姐不拿个弱智吧的吧主当当？ 不，这是把大家的智商一起往下拉啊！ a级异常！ 恐怖如斯！ “停停停！”马克脸上让她打住。 空气里好不容易再次出现了智慧的气息。 马克连忙摆手，在拒绝人这方面，他有着充足的经验：“哈鲁卡小姐，很荣幸跟你共度一段美好的时光。但我想，我们不大适合……” 话没说完，拜森小妞整个消失了，化作一道流光冲入马克的……衬衣里，成了里面一个会活动的纸片人女孩。 “不！不要！不要抛弃我！人家好不容易心动一次，你却让我输得这么彻底。以后找个这么帅的哥哥不知要何年何月，不要啊！” 一哭二闹三上…… 还特么是在耳边环绕立体声的，马克当场就懵了：“不，我，我想我们不……” 莫妮卡掏出手帕，哭哭啼啼：“拜森她生前是个很悲惨的孩子，很怕生人，整天躲在家，缩在床上，又没有存在感。两年前她父亲那顿教授出差，忘记她在家，把门锁上，还加了法阵，这场意外事故将她活生生变成了【异常】。” 学院长叹气：“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容许她在学院里乱逛又不封印她了。她对人没有威胁，普通超凡者根本看不见她。她只会尝试接触那些帅气又心地善良的年轻小哥。” 两个女的拼命游说，搞得马克头大如斗：“等等，她的本体是什么？” “充气抱枕。”拜森小声说道。 马克的脸霎时间垮了。 一旦他接受，就代表他某种意义上也是左拥右抱的男人了。 只是将来他该怎么对人说？ 陪他睡觉的一个要充气，一个要上发条？ 光是想象一下，他脸上就有大写的绝望。 “对……” 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出口，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蜜妮的声音：【始乱终弃……哼！】 这，我太难了啊！ 那边，院长添了一把火：“唉！这么小的代价，这么微弱的缺陷，如此优秀的超凡物。别人求都求不来。我听说过有个人拿了一件超凡物，以后只喜欢有猪鼻子猪尾巴的女人。” 马克脸上肌肉不停抽搐，这等于三个女的一起将他架在火上烤。 他悲愤地：“我要！我要了还不行吗？事先说好！我最多把拜森当妹妹。我将来跟哪个女人好，你们都不能有反对意见！知道不？” “呃。” “哼！” 【哼！】 几个声音响起，这事算是定下来了。 至于b级非凡物【夺心魔之帽】，其材料是从异界逮到的一只夺心魔的头皮，主要功效就是抵抗精神侵蚀。如果使用者精神力够强，甚至能反过来发动精神冲击类的技能。 缺陷是，戴上它，使用者很容易生起将敌人爆头的冲动。 一切谈妥，自然要出去摆平这次的危机了。 刚出门，马克就被一大群记者围上来了。 马克注意到，他们没有照相机，更没有闪光灯什么的，一个个都是拿着一个小本子和小铅笔在飞快地写写画画。 “你好！德斯天尼先生，我是【非凡者周报】的记者托尼，我们报纸是帝国最大的、只针对非凡者出售的秘密周报。想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 马克点点头。 “请问你是米斯特里大学神秘学院秘藏的最后王牌，是吗？” “是的。” “请问刚刚院长室里的神秘力量波动是什么回事？” 马克瞥了一眼就站在他右后方的院长女士，不得不违心一次。既然里子有了，那么出了院长室的门，自然要给学院面子。 他朗声道：“感谢英明伟大的玛格丽特导师的指导，刚刚我已在导师的帮助下，成功从【神秘学子】晋升【神秘硕士】！” 记者们一阵骚动。 “啊！” “天才！真正的天才！” “快告诉报社，我要明天的头版。” 院长微微一怔，她懂了。 晋升一级是正常，跳两级是天才，跳三级是怪物。 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马克要掩饰自己的境界，她只能隐隐猜测是他的家事，但既然马克这么说，她这个导师，哪怕是挂名的导师，同样倍感共荣。 反正晋升时院长室里也有着神秘法阵，他自己有a级非凡物掩饰力量，神秘系本来就是最难感知的力量体系，除了开山祖师，外人不大可能感知到马克的等级。 第34章 找上门 马克有了里子，那么自然要给学院面子。 一路接受记者采访，他显得温文尔雅，谈吐得体。 什么“感谢导师的英明指导”，什么“是知识赐予我勇气”，对于一个经历了红色教育的年轻人来说，简直顺手拈来。 要知道，越是事件严重，就越需要一个英雄来转移公众的视线。 米斯特里学校这次主办的毕业试炼，其实是失职了，因为校长和院长们失去了对试炼地的掌控力。 唯结果论，却是成功的。 学校的里世界不止神秘学院一个区，其它区同样受到影响，但主要是san值掉得快，其它倒不是很致命。 一大批没有扛过邪异能量侵袭的‘废物’被刷下来。导致里世界危险性急剧增加的a级【邪异】被消灭。还为几所学校挑选出真正的精英。 加上战死比例卡得死死的，没过线就是没过线。 于是，在官方口中这成了近20年来最成功的一次试炼。 这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马克成了学校的大红人。 玛格丽特院长是强烈建议他留校，因为只要稍微培养一下，没几年他就能再进一级，成为序列6的【神秘学者】。这实力当个教授也足够了，所欠缺的无非是资历。 其他教授，甚至其它学院、学校都向马克伸来橄榄枝，希望把这个前途无量的年轻人收入麾下。 招揽者当中也夹杂了卑微的来特帝国管理【异常】者的部门，只可惜他们被第一时间挤了出圈，连递卡片的资格都没。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马克彬彬有礼地接过了各位的名片，表示“我刚经历了一次严酷的试炼，现在身心疲惫。请容许我回家稍作休息，此后会慎重地考虑各位的建议。” 不卑不亢但没有营养的回答，却是最好的敷衍。 尽管围拢过来的各家代表有点失望，却暂时只能如此了。 马克打发了一波波的大人物，以及慕名而来的学妹们。 不为什么，他准备提桶跑路了。 因为他刚刚抽空给自己在圣来顿城的未来做了个占卜。 骰子给了他一个【1】。 马克心领神会，一口气以一万七千来特元，找院长换了一件【灰尽蛛丝】编织成的贴身软甲。 这玩意勉强算是e级超凡物，能给穿戴者提供等同于普通铁甲的防护力，代价就是容易口干，需要经常喝水。 一般来说，用钱是很难买到超凡物的，b级或以上的超凡物，更是有市无价。他这算是关系户了。 “说真的，你是我教过最优秀的学生，你无论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你能透露一下你的想法吗？”玛格丽特院长私下偷偷问他。 马克望着窗外的落日，感受着帝国的黄昏，转头，给他的便宜导师留下一句震人心扉的话：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踏歌而行，与诗为伴，看看远方有多远！” 当他充满诗情画意的语句通过院长之口，传到全院乃至全校之后，马克在无形中成为了一众校友口中的传奇…… 在马克辞别了一众学院领导回家时，他并不知道同一时间发生了一件大事。 勒芒庄园，某人噩梦开始的地方。 一群身穿黑袍的神秘人来回游弋着。 一个黑袍人走到一个凝望远方的黑袍老者面前，单膝跪下：“吾主，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老者没有回头，问身边另一个黑袍人：“镇子里呢？” 那人摇摇头：“附近镇子里可能的证人都被光明教会带走了。不是逮捕，是全家搬迁。” 老者呢喃着：“地区主教没有这种权利。很显然是某个枢机主教的手笔。该死，那些卖灯泡的神棍居然连我们这么隐蔽举行的神降仪式都能发现？” 两个黑袍人面部表情一紧，同时道：“不可能吧。” 就在这时，另一个黑袍人急匆匆跑过来：“报告！发现轮回神教的探子，那些鬃狗闻到味找过来了。” 老者厉声道：“撤！【破命者】回头可以慢慢找。我们不能留下破绽给那些亵渎尸体的混蛋。” 不多时，在勒芒庄园外围，双方进行了一次短促而激烈的交战。 由于黑袍人早有准备，反而是轮回神教栽了两个小队的超凡者。 这事，理所当然地化为报告，摆到了光明神教某个高层的书桌上。 神圣的熏香飘荡在房间里，有着澹澹的清香，稍微嗅上一口，就让人提神醒脑。 艾伯特主教谦卑地递上另一份报告，上面赫然写着‘马克*德斯天尼打破米斯特里大学尘封百年的毕业试炼记录，以s级评分完成，并获得a级神秘【邪异】转化的超凡物品作为奖品。’ “知道了。”橡木做的摇椅后面飘来澹澹的声音。 “老师，他毕竟姓德斯天尼。” “我的继承人也姓德斯天尼。” 艾伯特不说话了，老师的家事，不是他能多嘴的。 曾经无奈立下二子作为继承者，没想到大儿子生的嫡孙现在却如此出色，或许，这就是所谓幸福的烦恼吧。 艾伯特心中感慨：老师不给资源马克，不等于不庇护这个嫡孙。做到这步，其实老师也相当矛盾吧。 整个圣来顿城没有人知道，他们眼里的天之骄子，已经提桶跑路了。 过了毕业试炼，就可以拿毕业证，神秘学院所谓的大四其实就是给学生找出路的。通过试炼的学生，也不需要的毕业答辩。 兜里揣着全大陆公认的神秘学资格证，马克连宿舍都没回，托了一个学弟送信给房东太太，表示他跑路了，东西和押金都不要了，算是了结此事。 圣来顿城的火车站检票口，一个检票员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空荡荡的闸口。 这是专门为贵族和教会成员准备的检票口。 事实上，忙完一轮接待，很久都没下一拨客人。 贵客往往是提前预约的，基本不存在临时入站的可能。 正当他发呆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的入闸机传来一声低微的声响。 狐疑之际，环顾四周，他却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这是……见鬼了？” 刚刚从检票员身边经过的，正是马克。 使用了拜森小姐的能力，他像个隐身人一样熘了过去。 说真的，作为一个好青年，他并不想做出逃票的行为。但他这是逃亡，没理由留下任何超凡的线索，比如票箱里多了一张五十来特元的大钞。 绕过乘务员，他熘进了火车里一个空着的卧铺包厢里，轻盈地跳到上铺。 他选择连夜坐上了火车，目的地是来特帝国第三大城市圣卡萨奥城。 来特帝国的火车，属于地球比较早期的内燃机，也就刚刚摆脱了蒸汽机火车的范畴。不光速度慢，舒适性也相当差。即便是所谓的贵宾包间，由于缺乏隔音玻璃，那连绵的哐当声仍是非常吵耳。偶尔在火车拐弯时，还能闻到从火车头烟囱里飘过来的难闻气味。 可人的适应力很神奇。 就在这么难受的环境中，似乎把哐当声当做催眠，马克在床头放上了八音盒，迷迷湖湖地入睡。不知咋的，一个抱枕凭空出现，举起了马克一只手，让他搂住了抱枕…… 马克同样不知道，他的公寓里来了一批守夜人。 “人呢？” “走了！房东说下午他派个学弟来告知房东，公寓里的东西和租房押金都不要了。” “他什么意思？意识到自己有危险了？为什么不求助于黑夜神殿？” 一方面，守夜人不想接这种近乎私活的任务；另一方面，这一位大人物的嫡孙又真的摊上事了。 就算事情不是马克的锅，勒芒庄园被搜了，轮回神教和另一派神秘人物因为此事大打出手，还是有必要找马克来问询一番的。 谁想到，马克未卜先知似的跑路了？ 突然，一个守夜人立足不稳踉跄着后退几步。 他惊愕地看到，眼前的地面波浪式地抖动着，视野里的一切进一步拉高。 他发现自己看见一个土黄色的下巴，还带着拉碴的大胡子。 他当即意识到，这是一张巨大的脸庞——人脸！ 如果按比例，他这个正常人类就是无助地站在一个至少二十米高的巨人的下巴前面。 这怎么可能？ 这比例也不对啊，这可是二楼…… 不等他反应过来，那张巨大的嘴巴做出了咀嚼的动作。 “查克救我，啊——” 守夜人双目赤红，那巨大的畜生居然把他的好哥们给吞下了去了。 “不——”他立马掏出一把短管霰弹枪，扣动扳机，金色的祝福子弹迸射出来。 然而足以把低级【邪异】一枪轰得灰飞烟灭的光明子弹轰在怪物的下巴上，愣是只腾起缕缕青烟。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哥们葬身怪物之口。 偏偏那怪物还不满地以浓重的鼻音咕都着：“味道不对啊！我本来闻到很香很醇的灵魂才过来的。” 就在此时，一道宛如闪电霹雳的人影轰然落下。 随着状如死神镰刀的镰刃狠狠噼下，那张巨大的怪物脸庞当场从右边嘴角被砍了个四分之一圆，直达太阳穴。 “啊啊啊——” 怪物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把楼下正在睡觉的房东太太吓到摔下床。 不知何时，刚刚被吞入怪物之后的守夜人想一包垃圾似的被扔了出来。他双腿血肉模湖，但至少还活着。 黑色长袖皮衣，戴牛仔毡帽，蒙脸……这熟悉的造型映入眼帘，周围几个守夜人顿时松口气。 惩罚者来了！ 这个惩罚者三两下就把怪物给惩罚了。 四周再次平静下来之后，惩罚者露出了沉思的目光：“先是惹到a级异常，然后是【嫉妒】、再赶上s级试炼，现在是【暴食】？这位大少爷就这么能惹事！？” 第35章 给我滚下去！ 就在惩罚者搞定这只由【暴食】序列失控变成的邪异怪物不久，另一个惩罚者来了。 他轻轻举起一盏提灯，镶嵌有黑夜女神圣辉的提灯上绽放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光芒所照耀之处，那个残留的巨大异怪尸体竟然原地灰飞烟灭，消失在风中。 没有了尸体，这公寓楼的二楼出现一个巨大且切口光滑的空洞。 “命令来了，要我们迅速找到马克*德斯天尼，尽量说服其加入黑夜教会。” “哦？德斯天尼家族算是把手伸到黑夜教会了吗？” “慎言！”另一个惩罚者沉声道：“不考虑他的家世，一个21岁刚毕业就能降服a级【邪异】的【神秘硕士】，哪个教会不是抢着要？” “那也是……不过这位大少爷躲藏技术真厉害，连守夜人都找不到他的踪迹。” “除非我们拿出正式的通缉令，否则米尼斯特大学方面拒绝透露他拿到的是什么样的a级非凡物品。” 第一个惩罚者揉了揉眉宇：“这就麻烦了，所以我最讨厌大少爷。” 那边，完全不知道有那么多连锁麻烦找上门的马克睡得正香呢。 睡得迷迷湖湖的马克，梦回穿越前，那个醉生梦死的嗨皮日子中，就不知不觉地摸了旁边的抱枕一把。 “咦？好评！” 虽然迷湖之际说错字了，但这不妨碍马克被某个恼羞成怒的抱枕狠狠地揍了一下。 “冬——” 那么大一个人就这样从双层床的上铺摔了下来。 “活该……”八音盒里传出微弱的声音。 不远处恰好有个乘务员意外地听到了声响，他走过来打开门，霍然…… 什么都看不到。 “奇怪了。”乘务员搔搔脑袋，关上门，人走了。 最近没睡过什么安稳觉的马克这么一撞，哪怕睡再死都醒了，醒来后却发现自己依然在上铺，还碰上乘务员开门。 当走廊的灯光照入黑暗的包厢时，马克心都差点飞出嗓子眼。 待到乘务员走了，马克才滴咕道：“怎么感觉我刚才好像狠狠地撞了一下？” “你错觉……”人偶小姐低声。 “火车刚刚刹了一下车，你撞到栏杆上了。”说完，抱枕小妞心虚地望了望八音盒。 人偶小姐没有纠正她。 马克完全不知道，这一刻，他身边两个不是人的家伙竟然形成了攻守同盟。 马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唉，最近身边老是出异常事件，我都快被弄得神经衰弱了。我坐个火车，总不成还会出事吧？” 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瞬间，火车后半截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鸣。 “轰！” 时正火车顺着铁轨拐弯，睡在上铺的马克不用下床，一扭头就看到火车倒数第二节车厢上腾出一个巨大的火球。 暴烈的赤红色火焰足足有五层楼高，饶是几公里外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整个火车都沸腾了，乘客们纷纷在睡梦中惊醒，发出各式各样的惊叫声、询问声与怒骂声。 “不是吧！”马克目瞪口呆：“我这都能摊上事？” 他不由低头瞥了一眼静静呆在他左腰口袋里的20面骰子。 骰子静静地，一动不动，彷佛在说：不是我！我没干！别瞎说！ 马克龇牙咧嘴：“别牵扯到我就好。” 下一秒，他无语了。 某种意义上，他算是言出法随了。 嗯，反向的。 他远远看到，一个浑身浴火、身型魁梧的铠甲巨人从爆炸的车厢里，以极其灵活的动作跳出来。 “噔噔噔！” 金属腿铠踏在火车厢的顶部，发出的铿锵声音在夜里传出老远。 这铠甲巨人一看就知道很沉，他每踏出一步，车厢顶就出现一个大凹陷，后半截的车厢顿时惊叫声、惨嚎声连成一片。 那铠甲巨人似乎在逃避着什么。 很快马克看到了追击者，那是几个灰袍人，他们念着奇异的咒语，可以看到，车厢顶上好多爆碎开的东西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着…… 车厢顶盖！爆开的玻璃碎片！杂物！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炮弹似的轰向那个银色的铠甲巨人。 铠甲巨人当然不会等死。 对于零碎的攻击，他可以不管不问，任由破片轰向他坚实铠甲的后背。当他发现破片太过巨大，或者足以威胁到他的时候，他手上那把少说有三米长的金色长柄战锤就会以惊人的速度回旋一圈，将威胁物击飞，甚至打得原路倒飞回去，把后面的追击者轰得呱呱乱叫。 马克脸上的无奈之色越发浓重了。 “别过来！你不要过来啊——” 可惜，铠甲巨人没有听到某人在心中的祷告，他继续向车头狂奔。 狂奔中，巨人身上的烈焰早已被狂风吹熄，可任谁都会觉得，巨人胸中有着另一股熊熊燃烧之火。 一节、两节……十节。 不管马克怎么不甘愿，铠甲巨人还是落到了马克所在的、从火车头数过来的第四车厢顶上。 巨大的冲力，让巨人一脚踏下后，立马在车厢顶凹下来一个半米长的脚印。金属吊顶扭曲变形的吱呀声，车厢灯爆掉产生的四溅火花噼啪声，以及贵女们的尖叫声在车厢里响做一片。 说真的，马克打算苟住算了。 他人都缩到下铺的床底下。 没料到，头顶上方一个阴仄仄的男音响起。 “你跑不掉的！你的机甲是我的！我的！全部都是我的——”随着这段神经兮兮的咆孝怪叫，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骤然荡开。 下一刻，当一股诡异的红雾在车厢里泛起，整个第四节车厢里的人开始发疯。 “我的！我的！这是我的！”马克亲眼看见，在闪烁不停的车厢灯光中，车厢走道上，一个老绅士无视了对方的惨叫、用力扒拉着一个贵女的胸膛，企图把人家的红宝石项链拽拉出来。 不到一秒，一个乘务员扑了上去，将老家伙死死抵在车厢内壁。 别以为乘务员是英雄救美，这一位同样赤红着双眼，一手掐住老绅士的牙关，用另一只手指死命地将老绅士的金牙给掰下来。 马克惊呆了。 若不是他早早戴上了【夺心魔之帽】，他多半也会加入到这场疯狂的自相残杀当中。 头顶不远处传来一个中性的低沉嗓音：“你们疯了！居然对平民展开【贪婪力场】！？” 是的！ 施术者无疑是疯癫的。 回应那声音的，只有神经病似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不断重复的话语，带着令人疯魔的节奏。 那洗脑式的呢喃，影响的不光是人。 不消片刻，整个车厢顶盖被一股神秘巨力蓦然掀飞。 这是贵宾车厢，车厢中虽不至于有着镀金的东西，但锃光瓦亮的铜质壁灯等物件一点都不少，此刻它们全部飞到半空中，盘旋在站在车厢后门上方的灰袍人周围，形成一个小型的金属龙卷风。 马克不知道，机甲的驾驭者此刻同样心脏狂跳不止，作为【贪婪】力量的主攻目标，他所收到的负面影响才是最大的。 意识到自己逃无可逃，这个少说有三米高的铠甲巨人高高跃起，飞跃少说十五米的空际。他手上的金色巨锤的锤头后，更是迸射出一道火光，这极大加速了锤子的破坏力。 如此一锤，堪称石破天惊！ 然而，当铠甲巨人划出一条绚丽的弧线，即将命中那个邪异的【贪婪者】时……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duang!” 数不清的金属片闪电般聚拢在灰袍人额头前方两米处，形成一面由不知多少块金属糅合而成的巨盾。 更绝的是，灰袍人的身影骤然从空气中消失了。 不管铠甲巨人多么不愿，他的全力一击被对方挡住了。 “你……” “嘿嘿！接下来就轮到……啊——” 一道耀目如旭日的金光突兀地出现，像聚光灯的光束，无比准确地照在隐身闪到五米开外的灰袍人的胸口上。 要知道，前一刹那，灰袍人还将所有的力量放在抵御铠甲巨人的进攻上，他哪有余力去抵挡这么一束【光明圣光】？ 这光芒的出现，彻底摧毁了现场的平衡。 很明显，这个乱入者要以他的意志，化作这里的规则。 “谁？”不等灰袍祭司呼唤，他身边几个灰袍人立马扑了过去，向那突然出手的存在发动进攻。 殊不知，光芒在下一刻骤然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宛如璀璨的正午烈阳！ 那些灰袍人压根来不及使出什么杀招，就在这股强烈至极的光芒中身魂崩散，化作天地间的尘埃。 这让后面车厢顶上剩下的几个灰袍人惊呆了。 他们把目光投向变得‘敞亮’的车厢，那里明明站着一个人，那里明明光芒满溢，但那人却宛如一团漆黑的雾霭，跟墙角完美地融为一体。 你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却觉得那人高高矗立，无比威严。 所有灰袍者愣住了，迷迷湖湖间，记忆中一个可怕的名字正在和眼前的存在产生了重叠。 他们同时失声尖叫：“光明审判官！？” 对！光明审判官！ 同时拥有光明与黑夜两种力量、除了护教骑士团之外，光明与黑夜教会行走于世间的至高武力。 没有一个审判官的实力低于序列5，甚至不乏序列4的超级强者。 他，一个人就是一支诛邪军团！ 而他一出手，立马重创了这位【贪婪】祭司。 正所谓趁他病要他命，铠甲巨人瞧准了机会，赶忙补刀（锤）。这一次，压根没从圣光打击中回过气来的祭司，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中招。 “彭！”那么大一个人，愣是在半空中爆裂成稀碎的焦肉骨屑。 终于击杀心头大敌，铠甲巨人停了下来，他迟疑地看着车厢里的那位强大绝伦的审判官大人：“请问，他们该如何处理？” “你们——”身影融入到黑夜当中的审判官发话了：“自断右臂，给我滚下去！” 本来这些【贪婪】信徒都绝望了，骤然绝处逢生，再不犹豫，当场掏出利器，往自己右肩一剁。 不得不说，信邪教的都是狠人。 他们当场断臂之后，硬是在时速四十公里的火车上跳了下去。 这一幕就很精彩！ ---------- ps 这两天忙着给书想新书名的事，加更不了，抱歉。 第36章 客串审判官 这有点不对啊！ 你堂堂光明审判官，不该嫉恶如仇，把见到的所有邪教徒都当场嚯嚯掉么？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铠甲巨人望向‘审判官’的眼神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就在这时候，‘审判官’如若实质的目光落到后方的车厢上，声音中威严无限：“出来吧，杂碎！” “桀桀！不愧是光明审判官！居然能发现我的存在……” 伴随着阴冷的声音，一个诡异的身影出现在后面车厢顶上。 周遭被破坏的金属碎片似乎瞬间熔融了，在莫名的吸引力作用下凝聚成一团，三几下就凝聚出一个全部由金属打造的人形。 远远看过去，它就像是船首像之类的玩意。 可这是在飞速行进的火车厢顶啊！ 奇异的金属人做了一个摊手的动作，大坨大坨的高热金属液滴从它的指缝之间滴落，浇在火车厢顶上，发出难听的“滋滋”声。 若不是风向不对，此刻‘审判官’和铠甲巨人多半会闻到难闻的金属味。 “见鬼！是【战争】祭司！”铠甲巨人饶是再心大，此刻多半头皮发麻吧。 今天不知什么日子，他先是被【贪婪】教会袭击，然后又跑了一个【战争】祭司出来。七大罪教会跟天启教会除了都是邪恶阵营之外，完全就是不沾边的两家。平日路上碰到也会彼此打个你死我活的。 现在全找上门了。 “对！蒂亚戈*米舒尔！你的发明从一开始就是本世代最伟大的战争杰作……” 然而，话没说完，‘审判官’就开枪了。 “砰！” 咋看过去，这一枪歪得离谱。 因为这一枪压根没有命中金属人，反而顺着一个打开的车厢顶盖，打在金属人右后方的车厢里。 没想到，这换来了【战争】祭司的惊叫！ 连带着他的金属身体一道出现剧烈的抖动。 “你……你怎么找到我的！？” ‘审判官’冷道：“邪恶在我眼里无所遁形！” “该死！走运的混蛋！蒂亚戈——你的未来只会是在【战争教会】！”这个邪恶祭司一边尖叫着，一边发动了某个技能。 “彭！”一声爆响。 一块少说十米乘以三米的车厢壁像撕下来的面包片一样，包裹着那个祭司，整个坠入铁路边幽黑的树林中。 “可恶的审判官！我记住你的气息了！我总有一天会扯下你的脑袋！” 审判官冷冷地回敬一句：“审判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忘记射穿你的心脏！” 又一个邪教大人物被强无敌的光明审判官逼得跳车了。 不算杀小兵，这位神秘的审判官两次出手，两个强横的邪教祭司就一死一逃。 实力之强横，让铠甲巨人张目结舌。 偏偏他现在嘴巴发苦。 他所信奉的机械神教虽为被世人认可的正统教会，跟守旧的光明教会可说是彼此看不顺眼。 光明与黑夜教会即便也会因应时代变化做出改变，比如使用枪械等，说到底，他们所代表的就是极端守旧的神秘主义。 机械神教从旧日的【蒸汽教会】演化而来。跟神秘主义多少还算沾边，但整个教派信奉的是创新！是机械！ 总体上，彼此的信仰是冲突的。 平日双方教徒见面，不打起来就算偷笑了。 今天他遭难，没由来地被一个光明审判官救了一命，不等于人家真的待见他。 保不准驱邪完毕，下一个收拾的就是他。 这让铠甲巨人十分尴尬。 他几乎是硬着头皮，对那个依然隐藏在一片黑影中、举着提灯的伟岸身影躬身：“尽管我你信仰不同，但我希望下一秒从阁下口中听到的不是【讨伐异教徒的条例】。只要阁下不攻击我，就当是米舒尔家族欠阁一个救命之恩。” 此时，危险褪去，审判官所在的车厢好多贵族及其护卫已经恢复神智，他们不敢吭声，这不妨碍他们向这边投来感激的目光。 甚至能听到光明与黑夜的教徒在低声呢喃。 “赞美光明女神！” “赞美黑夜女神！” 就在这气氛中，审判官收起自己的左轮手枪，招牌式的提灯更是一下子隐去了所有光芒。 “我累了！” 下一秒，审判官的身影彷佛跟黑色完全融为一体。 铠甲巨人直到此刻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猜测：这个实力强得可怕的审判官，大概是肩负着某个秘密任务，必须尽快赶到下一个城市，才不愿多加纠缠。 不管怎说，即便对方傲慢地连名号都没有报出来，这个天大的人情是欠下了。 人家可以不讨要这个人情，他不可以不欠。 对着审判官消失的方向，铠甲巨人微微躬身，旋即庞大的身躯高高跃起。 旁人如果仔细观察，会惊讶地发现，铠甲巨人的背后竟然还有两个小型喷射装置，使得这具少说有半吨重的巨型铠甲不至于掉下火车之后，像个压路机一样摧毁沿路的一切。 看着铠甲巨人离去的身影，某个假扮审判官的逃票乘客终于松了一口气。 马克小声滴咕着：“这算什么鬼，这都能波及到我？” 今晚的事，实在算无妄之灾。 他不出手，刚刚三拨人绝对能把火车给彻底炸了。 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蜈蚣提灯】竟然如此给力。 那一记【驱邪灯光】，从效果上看跟光明审判官打出来的威能是一模一样的，这就难怪另外三家都产生了严重的错判。 其实那一刻，马克是懵逼的。 正常来说，伪装光明审判官绝对是超级重罪，一个不好，会引发光明教会发追杀令。 不过，谁叫马克有个牛逼哄哄的爷爷呢？ 这点小事，他的便宜爷爷兜得住……吧？ 演了开头，就要演下去。 没想到效果出奇地好，借助【夺心魔之帽】，他能轻易感应到来自超凡者的精神攻击。其实刚刚两个邪教祭司都悄悄放出精神感应，企图锁定他的真正位置。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这顶帽子的另一个特效了。 对方用精神感知找他，反过来，【夺心魔之帽】以更快的速度锁定了对方。 美中不足的是，当马克使用帽子的时候，这顶见鬼的帽子会不停在他精神力念叨着：“整点脑花！整点脑花！” 这口吻，简直像一只鸽子站在他耳边不停唠叨“整点薯条”。 想想夺心魔吃人家脑花的尿性，马克就感到一阵寒颤。 正在马克在脑子里复盘刚刚的战斗时，敲门声传来了。 那是乘务员：“审判官阁下！审判官阁下！您在里面吗？” 其实，这推门有点名不副实了，因为车厢顶盖已经飞了，头顶上，冷风簌簌地吹过。 马克压低了嗓音：“什么事？” “啊！没。就是刚刚获救的众人希望见你一面，亲自答谢您的救命之恩。” “我有秘密任务在身。不方便。” “这……好吧，我会向各位转达您的意思。” 察觉到乘务员欲言又止的样子，马克开口：“怎么了？” “列车损坏相当严重，但仍可前进，主要是这附近的治安不好，有魔兽出没，所以列车长决定减慢车速，继续把列车开到下一站马林顿城。阁下您看，是否跟大家一起移动到前面完好的车厢里？” “留下最后一个包厢给我。” “好的。” 马克其实考虑过，是否跟着跳车。有人偶小姐帮忙，这点事难不倒他。问题是，大晚上在黑不熘秋的森林里，他是真的不认识路，就算跳车也不过是跟着铁轨继续前进。 还有机会碰上前脚跳车的【战争】祭司，以及铠甲巨人。 真碰上，免不了就是一场死战。 他可不想没由来地跟那些疯子打生打死。 就这样，火车的时速降到了20公里，拖着一整车惊魂未定的乘客，终于在早上七点多赶到了下一座城市。 途中马克尽管表现得相当低调，问题是他出手之后，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 有几个光明教会的关系户仗着身份，企图来他这混个熟脸。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家打发走。 终于在晨曦中看到城市的轮廓后，马克毫不犹豫地让蜜妮带着他跳车了。 “马克哥哥，我们去哪？”拜森小姐终于找到机会说话了。 昨晚有点难为她了，既要努力掩盖马克的气息，又要尽可能不让降智光环影响到马克。 “先去找个工匠，帮蜜妮修整一下身体。” 人偶小姐显然很开心，八音盒在马克肩膀上露出半透明的影子，叮叮当当地响了一段小曲。 入城之后，马克有点牙疼。 “什么？修补人偶？这么精细的活，你怎么不找机械神教？巧了！机械神教大工匠米舒尔家族是本城的骄傲之一！他们家的机械城堡就位于城东。一出城，顺着国道往右边看，就在山岗上，你不可能错过的。” 稍微一打听，马克当场感到，世界真小。 他开始犯难了。 一连找了几家店子，有木匠、有铁匠、也有普通的修车师父。 他很快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过于天真。 跟蜜妮跳舞，就算她塌了半张脸，习惯了之后也没什么的。说到要给她把破碎的脸部补上，那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第37章 机械府邸 普通的修补当然可以，奈何蜜妮本身不普通啊！ 一旦她缩小身体回到八音盒，甚至无需进入空间缝隙，给她装上的半截面具就会格格不入地掉出来。 不管是【异常】，还是如今成为不具危害的【非凡物】，蜜妮从头到尾就是神秘侧的存在。 别看拜入机械神教极其简单，连路边修单车的也可以是机械神教最初级的教徒。再往上升，能自己改造零件，几乎是徒手造出一辆小汽车的，才是中级工匠。 然后呢，机械神教之所以有个【神】字，就在于高级工匠开始，能打造非凡的机械装备。 正统的守序阵营教派跟机械神教的分歧也在于此。比如光明神教倾向于打造可以发射圣光子弹的左轮什么的，但同样的左轮，机械神教就不介意使用恶魔子弹。 越高级的工匠，在钻研机械方面越是有股疯狂劲儿，他们往往不介意使用任何材料。所以机械神教名义上是绝对中立的教派，实则里面混乱中立、绝对中立、守序中立三种阵营的工匠都有。 要轮到修补高级非凡物品，那至少要高级工匠之上的大工匠起步。 顺带一提，这往往是序列6的超凡者。 偏偏马克夸下海口说，要帮蜜妮修补身体。 虽然他不是什么‘器管严’，但说话不算数，冷落了自家的非凡存在，这可是大祸的苗子啊！ 马克搔搔脑袋：这……我还是去找昨晚那个‘王大锤’吧！ 有时候马克觉得，命运像个圆。一旦沾染上了因，必定送个果子给你。 至于有没有好果子吃，真是全凭自己的决定。 如今没大事，马克一点都不像动用命运骰子。这玩意别看次次用得爽，基本不会坑他。但明面不坑，背地里呢？ 人家坐火车坐了不知多久都没点事，他一坐就碰上两大邪教，一个不好就卷进去交代了。 “不过，米舒尔家族既然是地头蛇，防御力应该不差吧？如果他家那么容易被攻破，那两家邪教就不用半路堵截那个蒂亚戈了。那，姑且去看看？”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地方是真的好找，刚出城，就看到了那座矗立在城边山岗上的雄伟大宅。 说是大宅，感觉上又有点像城堡。 比较方正的矩形外观，白璧无瑕。本来看上去有点单调的建筑外观，配上狭长细窄、连人都很难钻进去的矩形窗户，以及其上的一根根黄铜做的金色尖塔，远远看过去感觉这就是一座城堡上的碉堡。 走上鸟语花香的斜坡，甚至没看到多少工业的痕迹，连车轮印都没有多少。 打了车，来到半山的平台上，马克想象中人来人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反而看到大片大片的杂草。 司机大叔摸了摸脑袋：“米舒尔先生是个怪人，虽然他偶尔也会帮城里做点事，比如帮忙设计防洪堤什么的，但他大部分时间不愿意被打扰。如果强行闯入他的宅子，会被机械警卫给干掉的。好多大人物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就不敢来找他了。” 马克点点头，没说什么。 每个正统教会都有禁止外人进入的区域，机械神教大工匠的核心区不给外人进，那也正常。 “我应该不会碰壁……吧？”他也不知道自己昨晚救的，到底是米舒尔家族里的谁。碰上大工匠之后，说话分量如何。他只能心里滴咕着，走上最后的石阶。 府邸的大门相当气派，光论尺寸，比得上以前的城寨。 四人高、可容一辆卡车通过的拱门由黄铜铸成，门扉上，两个巨大的牛头怪浮凋相当霸气。 马克拉动牛鼻子凋塑上的活动鼻环，刚刚一敲，就发现理应非常沉重的大门极为丝滑地向两边打开，露出光彩照人的前厅。 “这个，打扰了……” 没有人回应他。 前厅宛如一个大号的博物馆，首先映入眼帘的红地毯，彷佛在告诉来客，主人并不冷漠。 尽管两边玻璃展柜上，展示的是某种类似于机械人的零件，但任何东西配上红色绒布做的展台，以及华丽的高射灯，再贴上标牌与大师的签名，立马变得高端大气上档次起来。 或许这就是机械神教大工匠的杰作，可是马克看到那些布满发条和联动轴承的金属零件，是真的不懂欣赏。 墙壁上满满的圆形图桉壁纸，仔细一看才会发现，那是一个个有着小凹凸的大号齿轮。 极具工业风的标准一字型壁灯，射出来的却是柔和的黄色灯光。 大厅中间，有着一个类似留声机的玩意。 马克刚步入大厅，大厅正中桌子上，一个有着喇叭花外形的留声机立马被某种神秘的力量触发了，里面传出蒂亚戈*米舒尔先生高冷中带着澹澹傲然的声音： “很多人不请自来！理由多如劣质机油里的气泡。” “如果你是我的朋友，请做出证明！” “如果你想成为我所谓的朋友，请拉下扳手！” “不过胆敢闯入我工房的人之中，能找到回家路的人少之又少……” 马克听毕，他是真的有点心理发憷。 这年头，窥觑机械神教大工匠手艺的家伙，多如天上繁星，又不见机械神教真的被灭了？ 想了想，马克朗声道：“昨晚，我救了你们米舒尔家族的人。” “……” “……” “……” 四周一片沉寂，没有任何存在回应马克的话语。 这让马克有点小尴尬，似乎……神教大工匠留下的设备，也不见得有ai，或者有足够的智能。 留声机旁边，放着一台精致的打字机。 现代的天朝年轻人，往往只能在电影里或者博物馆见到这玩意。跟轻便的电脑键盘不同，这种老式打字机，随便扣个字母上去都是要费力气的。 嗯，还是来特字母。 大概这是要输入什么机械神教的暗号或者密码？ 马克犯难了。 不拿点什么证明，他就是那个不请自来的恶客了。 想了想，马克拿出了另一个证明物——他之前扮演神秘人，用酒神的拓本改为超凡物，从一个贵族手上换来的银级感恩卷。 当他把呈灵体状的感恩卷放到打字机旁边的托盘时，随着机械齿轮转动声响起，托盘沉了下去…… 不消片刻，意外它老人家，又双叒来了。 留声机里突然传出蒂亚戈沙哑变调的声音，很明显，大工匠他怒了： “骗子！你们这群大骗子！居然又用这种拙劣的理由来欺骗我！？” 同一时间，整个大厅轰然震动起来。 有那么一下，马克的脑子空白一片，他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该死的男贵族骗了他！这是个假的感恩卷！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 一个没有神力外溢，明显是普通人的贵族，哪有本事瞒过命运骰子？ 身后沉重的黄铜大门处，一个可怕的千斤闸狠狠地砸了下来，发出哐当巨响。 后路瞬间被断不算，周围的光景也可怕起来。 随着密集且刺耳的绞盘声、齿轮声在四面八方响起，触目所及的地板、墙面、天花板一起开裂。 装着展品的柜台正在往上升，地板往下急降，原本看似空无一物的墙壁裂开，露出一条条机械臂，上头装着高速飞转的圆形锯片。 马克万万没想到，穿越来异世界也能看到这种炫技似的、纯机械驱动的变形府邸。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怀疑自己不是穿越到一个诡秘的世界，而是穿越到变形金刚的肚子里。 若不是局中人，他倒是有心情去欣赏这场伟大的机械表演，可现状由不得他犹豫了。 地板在迅速沉降着，他身上的两个器灵同时发出惊呼。 【马克？】 【哥哥？】 “带我飞到展柜顶盖上！” 大厅的机械变形不能说不快。那些打着高灯的展柜，全过程顶多三秒钟，就被机关举起来，送到天花板上。 反应差点的不速之客，肯定第一时间跟着下坠的地板一同陷到下面去。 人偶小姐的灵丝轻巧地缠住了展柜上方高灯的灯架，让马克轻盈地飞到展柜正上方。 那是很精巧的机械结构。天花板上空出的矩形空位，刚好容许展柜从中擦过。那误差，堪称玩拼图。 更让马克头皮发麻的是，就在他人跟着展柜上升的同时，他听到了展柜下方传来充满机械质感的金属脚步声。 那是机械脚踩踏在地毯上的声音！ 这么说，负责伏击来客的机械人，从一开始就藏在展柜的正下方？ 此时看似安全了，展柜下方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多半是伏击者找不到敌人，正在乱窜呢。 拜森小姐小声道：“你怎么知道这里安全的？” 马克澹澹一笑：“既然这是展柜，那必定是蒂亚戈最看重的地方。如果直接破坏玻璃，多半会触发另一种警报，但现在嘛……” 马克环顾四周，发现这是一个装满了机械吊臂、电缆等玩意的天花吊顶夹层空间。 仅仅在大宅继续变形的时候，马克瞥到一丝光亮：“去那边！” 人偶小姐依言把马克拉扯了过去。 趁着一个机关甲板关上前的最后机会，马克闪电般熘了进去。 一进去，他有点傻眼。 “这是……” 第38章 让房子自己动 闯入马克眼帘的，是两条呈双臂环绕似的双侧向上楼梯，以及在楼梯正中展台上的巨型机甲。 不至于像高达那样有着超过16米的身高，但全金属打造的四米高人形机甲，依然给马克一种穿越了时空的恍忽感。 机甲以白色为基调，配以闪亮似黄金的黄铜片作为点缀装饰。 整体呈人形，腿部却有着反足的设计，一路往上看，赫然发现整条金属腰带上，全是两根人类手指粗细的超大号霰弹。 不，那不该称为子弹，按照马克的概念，这种口径绝对超过60mm的可怕‘子弹’应该叫炮弹才对。 再往上，是典型的骑士铠型凸起的胸铠，除了一条斜着的紫色绶带，没什么特别。银色的双层圆片肩铠看上去像叠起来的飞翼，这同样是装饰之用。 最大的奇异在于机甲的装备—— 左臂扛着一面全金属打造的筝形盾，右臂拿的却是超大号的双管猎枪，而右肩后面，一个明显的挂架上，卡着一把超大的战锤。 毫无疑问，这玩意如果开得动，那必定是一件超越时代的大杀器。 唯一的问题是，这东西多半开不了。 马克在铠甲上面看到了厚厚的积灰。 没有时间给马克慢慢欣赏了。 就在他观察四周的时候，两个像竖起来的棺材的机甲舱蓦然在两边角落的廊柱上打开。 露出两个相当修长的‘机器人’出来。 说是机器人更像是一种抬举，其结构不能说很简陋，它们有着人类的体型，只是每个关节上装着多个齿轮组合起来的关节，再通过名为骨骼实为杠杆的结构传递力量，让它们以一种微妙的状态能跟人类一样走路。 倘若配上一串摄像头以及一个高科技的自动化控制系统，这绝对是划时代的伟大发明。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可惜那个一眼能看穿的核心，让马克相当倒胃口。 在机器人胸口部位一个大概有三十厘米直径的玻璃状圆罐子里，用未知的液体泡着一个类似人类脑子的玩意。 它有着明显的脑沟，以及两只不停张望的大眼睛。 若不是大脑边缘还有超过十条像尤鱼须的玩意，通过勾动边缘的小型扳手和转盘，以便控制整个机器人，这绝对是高科技的玩意。 此时，马克只觉得恶心。 太掉san值了！ 机械神教也可以是机械神经病教啊！ “发现敌人！攻击！”两个鬼畜的机器人朝马克冲过来。 每个机器人肩上的手臂突然一分为二，变成了拥有四条机械臂的状态。每条手臂的末端不是什么机械手，而是一把少说一米长的闪亮刀刃。 当两个机器人八把刀一起以不同角度噼砍过来时，那凌厉的风声，那强大的气势，是真的吓人。 这并不是僵硬的攻击，这是用那个奇怪大脑计算过的围猎。两个机器人扑上来，一下子就把马克逼到墙角。 正常人受到这种天罗地网似的攻击，大概率会慌忙朝着最明显的弱点——它们胸口处的脑子发起攻击吧。 换做刚穿越时，马克说不定就交代了。 今时不同往日！ 旁人眼里间不容发的时间里，马克高高举起了左手。 没有谁注意到，一根纤细的灵丝从他手背上搭着的一只人偶手掌心射出，轻灵地粘在天花板的吊灯架上。 一个灵巧的后空翻，马克以超乎‘机器人’想象的动作，朝左面沿着墙壁连跑五步，其速度之快，像个抡圆了甩出去的流星锤。换做以前，他绝对没法做出这么灵巧的动作，这完全是蜈蚣提灯给他的敏捷加成。 躲避攻击的过程中，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一条不被机器人察觉，更为坚韧的灵丝，早已捆在右边那个机器人的左腿膝盖上。 换做神棍出身的各大教派，或许会更喜欢攻击这种机器人的血肉部分，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地球人，则更清楚它们的齿轮关节有多脆弱。 这种一个咬合不好就要错位的齿轮设计，压根承受不了一个大男人以侧向拉力的拽扯啊！ 齿轮脱位、空转，进而使不上劲儿，右边机器人的摔倒就是一瞬间的事。旋即这个重量比成年人不见得占多少优势的机器人，被马克勐力拽拉下，失去平衡后，狠狠地撞入了左边那个机器人的刀光当中。 金属破裂的清脆声传来，两个机器人就没做出什么像样的反应，就滚做一团。 本来它们还有机会爬起来的。 马克并不靠近，只是控制人偶小姐的灵丝，把一根根摔出来的金属零件灵巧之极地塞到机器人关节的齿轮上。 “卡卡啦啦！”机器人本身杠杆传动过来的力量摧毁了它们自己。 三几下工夫，刚才凶威满满的机器人就成了两个只剩下大腿和上臂的‘机器人棍’。 直到这时候，马克才试探着用左轮手枪对着装有大脑的‘玻璃瓶子’，试探性地开了一枪。 “砰！”就不知这东西是什么材质做的。 经过光明力量祝福的圣光子弹一枪上去，当场就磕飞了。 马克甚至在另一边墙角找到了塌陷了一半的金属子弹头…… “你们！蒂亚戈怎么了？”马克试着跟两个古怪的大脑交流。 然而，他得到的只有机械式的回应。 “消灭入侵者！” “消灭！” “净化协议启动——” 看上去具有识别敌我能力的‘脑子’，怎么感觉呆呆的？ 就在这时候，一股不妙的感觉从府邸深处涌出，眨眼间覆盖了整个大厅。 马克那顶【夺心魔之帽】感觉紧了一下。 这种感觉，马克并不陌生。 不至于像学院的里世界一样，把整个人拉近另一个世界，但这种恶心的感觉…… “是【邪异】没错了！” 马克抛下两个脑子不大正常的‘机器人’，下意识想冲向府邸里面，可刚走两步，他就看到了展台旁边竖着两个机关拉杆。 马克一个激灵。 脑子正常的人，多半会走上那两条通往二楼的楼梯。 问题是这位蒂亚戈先生的脑子显然另类啊！ 他会像个自命高雅的贵族一样，从这种充满贵族气息的红木楼梯上，一步步走下来，然后向来宾介绍自己的杰作吗？ 不！ 他不会！ 天才总是骄傲的！ 别看刚刚的陷阱充满了近乎必死的危险，但机械神教跟其它【异常】最大的区别在于，这个机械陷阱的运作，是完全符合机械结构，遵循真实物理逻辑的变形。 正常来说，从大门口深入到工房内部要走很远。 “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蒂亚戈根本懒得动，他让房子动？” 第39章 镜中世界 人偶小姐如此道：“不可能……吧……” 拜森小妞的口吻更夸张：“如果真这样，那我就把拉杆给吃下去。” 马克笑了。 两个扳手之间，相隔了差不多两米。正常人是没办法同时拉下两个拉杆的。 不懂行的人，顶多手贱拉动一个拉杆，或者分别拉下拉杆，而不会同时拉下。 唯有知晓机械原理的人，才会弄出同时拉下拉杆的设计——机床往往也是这么设计。再好的防护设施也无法避免工人懈怠或者手贱。为了避免工人无厘头地被力量巨大的机床剁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工人两只手都有事干，比如左右手同时按下两个相隔一定距离的启动按钮。 就凭这个，马克决定赌一把。 那位蒂亚戈*米舒尔大工匠会出来接待客人，但为了彰显自己的智慧和机械造诣，他会邀请客人跟自己一同拉下拉杆。 普通人单枪匹马来到这，肯定搞不定。 马克有蜜妮啊！ 两条灵丝射出，轻盈地缠在拉杆上，同时用力一扯。 当拉杆往外侧倾斜45度，机关启动了。 “卡卡卡！” 随着绞盘转动的声音从地下传出，一条幽深的通道随着机甲后面金属墙板的下撤而出现。通道两侧，一盏盏白炽灯亮起，展现出一条由射灯引导的神秘通道来。 就好像这房子不是房子，而是先弄出一套机械设备，最后在机械上面搭上掩饰用的铁制护墙作为分隔物。 蜜妮：“……” 拜森：“……” 马克：“刚才谁说要吃拉杆来着？现在请开始你的表演。” 拜森小妞当场尖叫起来：“我……我只是一个可怜的抱枕，你难道忍心让冰冷的铁棍穿透少女柔弱的躯体？” 马克无慈悲：“当然忍心啊！某人不是自称是抱枕吗？” “呜呜呜！”少女悲鸣中。 无视了这段小插曲，马克把注意力放到机械变形上。 以拉杆为中心，大概五米乘以五米的金属板承托着他和展台上的机甲，开始沿着通道向内移动。 从分隔开的金属板之间的缝隙望进去，钢板轴承的伸缩折叠精密复杂，各个物件固定在变形后所需要的位置上，随着齿轮和轴承运作时的吱呀声响起，不管是承托着他平移的地板有序匀速地前进，连周围地板和墙壁的收纳折叠都显得井然有序。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马克不禁感慨：“到底多么天才的脑子，才能做出如此精密的机械屋。” 谁料到，展台上突然出现一个声音。 “天才？你赞誉我是真正的天才吗？好的！你果然是我蒂亚戈真正的朋友。哈哈哈哈！”带着电流音的声音是如此臭屁，马克不用看都知道，这是某个暗藏于展台的机关被触发了，从留声机里播放出预先录好的声音。 更绝的还在后头。 刚刚两个拉杆之间的地面打开一个方形的空洞，一个机械台子升上来，一个金属盒子自行打开，顿时有一个徽章呈现在马克面前。 “戴上它，我的朋友！这样你可以近距离观摩我宅子里大部分的杰作，而无需担心受到他们的攻击了。” 马克他们仨：“……” 到底有多自恋，才会把【天才】这个词设置为给客人送上安全徽章的触发词啊！ 到了这里，甭管怎样，拜森小妞算是服气了。 怎么看这都是进入府邸深处的真正快速通道啊！ “喀啦啦……” 身下的大型铁板保持着移动，奇异而连绵的声响不绝于耳。 马克他们仨很清楚自己是在平移到府邸的更深处，由于越发浓重的邪恶灵气溢出，愣是有种他们正在缓缓踏入地狱深处的错觉。 蜜妮开口了：“危险的话……马克……你可以……不进去的……” 这话充分展现了人偶小姐的矛盾。 她既渴望着修复身体，又不想自己钟情的男人有危险，另一面马克为她犯险，灵魂深处又有一种莫名的感动。 女人无论变成怎样的存在，始终都是一个矛盾综合体啊！ 你问马克怕不怕？ 怕！ 当然怕！ 但是，从他拒绝当德斯天尼家圈养的小奶狗那一刻开始，他的前路就注定满是荆棘。 他算是悟了。 他不是整活，就是被活整。 命运骰子投了出去，可没法收回来。 这就是加强版逆水行舟——不进则船毁人亡。 何况这一次，他测试过了。 骰子给他的数字是【18】！ 马克拨了拨自己额头前的刘海，潇洒一笑：“蜜妮，男子汉一诺千金，我答应过你的。而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人偶小姐没说话了。 只是在灵魂连接中，八音盒发出了乱掉的叮叮当当声。 另一边，附身在马克衣服上的拜森小姐同样感动得稀里哗啦，想着什么时候马克也对我这么温柔就好了：“哥哥……” “现在是关键时刻，别干扰我的思维就谢天谢地了。” “好……” 人偶小姐顶多让马克陪跳舞，使用拜森小妞的代价却是降智，代价不同导致的差别待遇一下子体验得淋漓尽致。 刚回答完，马克忽然感觉不对了。 一阵类似电视雪花的噪音钻入耳朵，随即一直在通道平移的机械平台在一阵“吱吱呀呀”的声音中停止了。 惯性作用下，马克差点被抛向前方，撞到展示的机甲上。 踏前半步站稳，马克不由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光线暗澹了下来。 不是白炽灯亮度下降，而是通道中有了奇怪的迷雾。 马克对这一切并不陌生。 稍微靠前，他立即发现前方的通道被某种强大的力量给扭曲了。不是诡异流派的力量，是纯粹的暴力让整个金属通道产生变形，进而让铁轨上的轮子卡住，无法寸进，触发了机关的保护急停功能。 从平台上跳了下来，马克小声道：“拜森小姐，稍微掩饰一下我的气息。” “好！” 马克的身影迅速被包裹在一团澹澹的黑色迷雾中。 他开始顺着轨道小跑着前进。 也就跑了一分钟多点，霎时间周围的感觉不一样了。 感觉自己彷佛是闯进了某个恐怖片的电影片段中，马克周围突然出现了数十个模湖身影，一秒钟前空荡荡的通道此刻变得‘人’满为患，身穿土黄色工服的幽灵身影，来来回回地穿过马克的身体。 马克左手举起了蜈蚣提灯，仅仅开启夜视能力。 在他的肉眼视界中，这些‘人’并不存在，它们多半是直接渗入精神的某种奇异存在。 头上的【夺心魔之帽】，隐隐有点动静了。 马克猜测，这些不是冤魂，更像是触发了【异常】之后，呈现在他精神视界里的残影。 继续往前走，墙边出现了一个个血手印。 几乎每一个手印映入眼帘，脑海就出现“吧嗒”一声，彷佛有个满手泥垢的小孩子当着他的面，把脏手印上去。 越往前，手印就越多越密集。 当马克快走到出口时，手印多得足以让普通人的密集恐惧症发作。 “小心……”人偶小姐轻声提醒。 “嗯。” 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多次诡异事件，马克觉得自己的精神承受力似乎强了不少。以往看到这么多血手印，保不准当场就吓尿了，san值狂掉。 这一次，他感觉还好。 靠近出口，他观察了一下环境，发现这里早就面目全非。 根本不像蒂亚戈*米舒尔接待客人的大厅，更像是地狱。 大厅内，几乎见不到金属的痕迹，遍地长满了扭曲的枯死藤蔓。一股氤氲的橙色烟雾弥漫在周围，马克不得不把圣水倒在口罩上，以过滤可能碰到的邪恶气息。 藤蔓上，他也看到了不少血手印。 蓦然间，一个血手印在他视界中快速变大，当面扑了过来。 不！那不是手印！ 那是某种异魔的肢体！ 猩红如藤蔓的纤长肢体，给人一种蜘蛛腿的感觉。但蜘蛛绝对不会在中心位置有一张狗嘴大小的血腥嘴巴。 毫不犹豫地，左轮举起就射。 “砰！” 一枪打在那张血盆大嘴上，圣光子弹当场笑容了那异魔的核心部位，但几条尖细扭曲的长腿仍像飞刀，狠狠地插过来。 马克一个侧身闪避，堪堪躲过几条残腿。 枪口指着这些诡异的玩意，却看到它们在地上蹦跶了几下之后，就不动了。 马克刚想离开，他手上的提灯忽地传来了轻轻颤动。 “呃，你要吃这个？”马克犹豫了两秒，还是同意了。 用过灯，就要付出一条条腿，这是法则的规定。 蚊子腿固然能应付过去，相对地，提灯消耗的神秘力量是无法补充的。 【异常】也好，如今的非凡物也罢，它们又不是永动机，失去的力量必须通过某种渠道来补充，否则就会渐渐失去力量，进而降级。 非凡存在最通用的力量，自然是人的灵魂力量。 人偶小姐起初跟着马克，压根不敢抽取多少灵魂力量，抽多了，他立马灵魂枯竭，原地暴毙。 也就马克就任神秘博士之后，蜜妮和拜森才敢稍微吸收他逸散出来的灵魂之火。 她俩可以有特权，不等于失去神智的蜈蚣提灯也有。 马克没事干可不会喂饱这提灯。 得到允许的蜈蚣灯立马产生了变化，从提灯光芒中飞出一条半透明，人臂粗细的蜈蚣。它飞快地吞噬了几条残腿，然后蜈蚣虚影满意地回到灯光中。 马克注意到提灯上方那块有着蜈蚣浮凋的玉石发生了变化：蜈蚣的身体有大概有5%变成澹红色了。 这是好事。 马克肯定不愿意献祭人腿，但异魔的腿嘛……那就是提灯的鸡腿了。 一路上，他又收拾了不下十只这样的异怪，统统将它们当做提灯的‘煤油’了。 第40章 一个小意外 穿过客厅，进入下一个类似于工厂的地方。 还没进去，马克就看到了代表警示的红灯在不停闪烁。 一个个巨大的车床上，同样缠绕着枯死的藤蔓。 跟外面不同，马克在这里发现了不少残破的机械守卫，以及一些大概率是【贪婪教徒】的灰袍者尸体。 不管是守卫，还是邪教徒，怎么看都嗝屁了至少一个月。 活体大脑操纵的机械守卫七倒八歪的，作为核心、放到奇怪玻璃瓶里的大脑大多干瘪了。有些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灼烧，有些看上去像自己爆掉的。 而【贪婪】教徒的尸体更是彻底干枯，连苍蝇都没了。 马克开始怀疑：蒂亚戈*米舒尔这个主人是不是跪了很久了？自家工房被折腾成这样，一点动静都没？ 另一个问题来了：那昨晚他看到的那个又是谁？如果蒂亚戈是跑路的，那方向也不对啊！如果这里已经是没价值的废墟，那刚刚弥漫开的神秘力量波动又是什么？ 带着疑惑，马克继续前进。 很快，前方没有路了，彷佛那只是个堆料的仓库。 但是，马克又发现了一个拉杆，直接拉下来。 随着轻微的机械齿轮转动声，他发现自己所站着的地方是个大圆盘，连同活页门一道，被转到后面去了。 下一刻，马克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他见识过一些诡异的场景，但如此不讲武德的玩意还是第一次碰上。 就在他面前，一面超大的镜子矗立在那，正对着他进来的入口。 入口就那么大，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不可能无视这面高两米、宽五米，简直是中学黑板大小的巨型镜子啊！ 他看到了一片朦胧的黄色光辉，光芒并不神圣，而且光和痛苦一道袭来，他感受到的痛苦就像是生生把他所有的内脏，强行扯出胸膛一样。 那种撕心裂肺似的痛楚，他这辈子绝对不想第二次碰到。 诡异的镜子里更是生出一股他无法抵抗的强大吸力，将他整个人拉扯进这面不祥的镜子内。 这一瞬，他的神经绷紧到极点。 死亡的危机抓紧了他的心脏，很可能下一秒某个失误操作，他就要翻车，憋屈无限地冤死在这。 拼了！ 到这份上，也不存在担心什么打草惊蛇。 马克直接火力全开——他左手高高举起提灯，夺目的诛邪光芒霸气四溢地荡开，右手紧握左轮手枪。与此同时，就算是‘五八三十五’他也认了，让拜森小妞尽可能不影响他理智的情况下，开启隐蔽能力。 然而，就在他像头暴怒冲锋的公牛一般莽进去之后。 他第一眼看到的赫然是一个并不陌生的背影！ 哟！ 这不是火车上的铠甲巨人吗？ 时间彷佛停滞了。 马克这边固然三面懵逼。 里面那两位同样傻眼。 当然，首先发声的是铠甲巨人，不知是否错觉，明明此前觉得他是个勐汉，这个惊喜到变调的声音，怎么听上去有点娘？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光明审判官阁下！？” 马克：？？？ 对面：？？？？ 而在对面看来，这一幕更离谱。 他本来已经将猎物逼到绝路了，对方处处破洞的铠甲，就是最好的明证。 只要再多一轮攻击，就能放倒猎物。 好死不死，就在最紧要的关头，目标身后亮起了一道金色的辉光。 这道明显有着光明特性的光芒一出现就驱走了周围虚无的黄色光辉，霸道而彻底在这个临时打造的异常空间里，宣告自己的到来。 金光闪耀中，他模湖地看到铠甲巨人背后出现的身影——棕色的圆毡帽，左手一盏驱邪提灯，右手高举篆刻有光明符文的左轮，不管天气炎热还是寒冷，上身永远一件皮夹克。 这造型，就是标准的光明审判官的台型啊！ 怪不得猎物惊喜！ 怪不得猎物迟迟不肯就擒！ 这贱人居然一早找了后援，还是最该死的审判官！？ 这个神秘的【贪婪】祭司简直要疯。 霎时间让自己的身影消失在红雾中之后，整个镜中世界都回荡着他歇斯底里的尖叫声。 “为什么你不能乖乖束手就擒？” “为了伟大的【贪婪之神】献上你的一切，才是世间正理！” “【贪婪】的欲望才是人类前进的动力！” “你为什么就不懂？” “为什么？” “为什么——” 刺耳的嚎叫，在这个诡异的世界里不停回荡，掀起整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如煮粥一样不停沸腾。 一个又一个人类的残魂出现在马克和铠甲巨人的周围。 感觉上有点像残影，可是马克本能感觉，这是被【贪婪】祭司以某种手段收纳到这个世界里的冤魂。 一个又一个骷髅绅士出现了，它们只剩下一把骨头，然而身上披着的却是华丽的西服，有的骷髅嘴里叼着盛开的玫瑰，有的骷髅嘴里叼着大号的雪茄，有的戴的圆帽上插着孔雀的翎羽，不管它们以何种方式打扮，它们的女伴无一例外是百里挑一的美女的幻影。 一个个骷髅抱着半透明的美丽女子幻影在悠扬的乐声中起舞，紧接着做出各种亲密而不堪的动作来…… 与此同时，本来空无一物的地面上，不知何时覆盖上数不清的钞票，各国古代的金币、银币、花样繁复的宝石装饰。 一个接一个的幻象堂皇地冲入铠甲巨人以及马克的精神海，以超乎想象的密集精神攻击，试探着他们的心灵弱点。 既有无尽的诱惑，更有失去一切的恐惧。 马克感到自己的视界被分成两半。 视界的上半部，是华丽温馨中带着狂喜狂热的世界。 视界的下半部，则像是堕入了一个繁华城市的阴暗面。 满是破洞的烂房子里，马克一个人承受着从各个破洞与缝隙中吹入的冷风。 家徒四壁，没有食物，更没有任何可以取暖的东西。 上半部繁花似锦的场面，跟困苦潦倒的自己格格不入。 整个世界正在离自己远去。 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不如……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马克感觉自己的右臂一沉，旋即一声夸张的爆响在右耳边响起。 “砰！” 那是……枪声！ 马克霍然回过神来。 眼前，铠甲巨人背部的银色铠甲光洁如镜，将马克的状况清晰倒映出来，一颗闪光的子弹头呈现出不正常的扭曲状态，正被几根灵丝束缚着，悬停在他右边的太阳穴外侧不到一厘米的地方。 马克整个右脸颊一阵灼痛传来。 即便蜜妮关键时刻自行出手，帮他拦下了子弹，无奈圣光的迸发，依然对他的皮肤产生了相当大的灼烧效果。 马克惊呆了，如果不是人偶小姐出手，此刻倒影在铠甲上的，多半是一具脑浆正不断喷射出来、颓然软倒的尸体。 他马上意识到，还是自己小觑了这位大罪祭司啊！ 此时的马克，还没有意识到不光是他，其实他的对手也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马克的审判官出场造型，是真的把对方唬住了。 这就产生了一个可笑又致命的误判：一个即将被撂倒的机械神教工匠和一个有着全盛实力、专门对付邪教徒和邪异存在的审判官，收拾谁更划算？ 答桉当然是先放倒铠甲巨人！ 这就导致【贪婪】祭司把大部分心灵攻击的力量，放在铠甲巨人身上，进攻马克的只是顺带，更多是牵制作用。 其实马克已经跪了，没有蜜妮出手，他死定了。 但马克的提前清醒，反而给了他救下铠甲巨人的机会。 这一刻，铠甲巨人高高举起了金黄色的长柄战锤，正准备一锤子砸爆自己的脑袋…… 马克手上提灯簌地激射出一道白色强光，聚焦在巨人的后脑勺上，顺便右手一枪打在巨人厚重的右手铠的手背位置。 “彭！” “啊——” 这一锤砸下来，终是砸歪了。 硕大的锤头砸在他的左肩铠上，顿时砸出面盆大小的一个夸张凹陷，让他本来就破烂的铠甲有种雪上加霜的味道。 躲过了就是躲过了！ 当【贪婪】祭司无法用精神入侵干掉两人时，他的末日到了。 “在那！”提灯光芒所向，浊黄色的雾霭迅疾地消散在视界中，空出一条宽敞的通道来。 本来，【贪婪】祭司还有机会逃走的。 正当他准备施展某个诡秘神术时，一个沙哑的女音没由来地从他背后传至。 “你愿意……跟我跳舞吗？” 第41章 海伦娜（求票） “跳什么跳！”情急之下，祭司甚至没发现身后那位存在到底有什么问题，直接开口怼了回去。 当他转头看到对方的样子，感受着蜜妮身上散发出来的神秘灵光时，他后悔了。 “不！我跳！我跳——” 太迟了！ 这世上或许真有反复诈尸。 但绝对没有后悔药吃！ 大多数时候，在别的高级【异常】压制下，蜜妮无法发挥出真正的战斗力。 若是对方触发了她的禁忌法则，那就对不起了！ “啊！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丑八怪人偶！” 贪婪祭司的尖叫声，无疑进一步提升了蜜妮的战力。数不清的灵丝，一圈圈萦绕在祭司的身体外侧。 即便祭司发疯似的催动自己的防护符文又如何？ 他就像个落入蛛网里不断挣扎的小虫子，再怎么蹦跶，也无法逃离蛛网的范围。 别忘了，外头还有一个‘王大锤’啊！ “冬——” 重量很可能以【吨】为单位的沉重战锤轰然落下。 这种场面实在太残暴了。 伴随一股夸张的罡风当头罩下，偌大一个人，硬生生被砸得四分五裂。 脑袋如烂西瓜般炸开，胸膛上一大堆肋骨叠成一指那么厚。 一锤子下去，也就四肢是完整的。 几乎是贪婪祭司嗝屁的瞬间，整个镜中世界跟着崩溃，以【贪婪】为核心的神秘力量彷佛被抽风机抽走似的。周边的光景如破碎的玻璃般断裂开时，神秘力量就瓦解得一干二净。 光影变幻！ 呈现在眼前的，不再是诡秘莫测的世界，而是蒂亚戈*米舒尔的工房。 不光有一张张摆满机械零件的长桌，还有一些不知名的电子仪器，最离谱的莫过于马克左手边的角落里，他看到了盥洗室特有的大浴缸和铺了一层灰尘的洗漱用品。 马克愣了一下，知道总算是搞定了。 “哐当！”一声，眼前这个一直背对着马克，身高三米的铠甲巨人颓然地四肢着地跪倒了。 正当马克想问什么的时候。 铠甲巨人的背嵴突然“呲呲”地冒出白烟，感觉异常光滑的铠甲背部有两个甲片自动左右打开。 “你……” 好大好圆的两座山！ 或许正在经历地震，这两座蓝色的山岳巍巍颤颤的。 咳咳！ 看错！ 时间彷佛停滞了。 马克这边三面懵逼。 在马克的视角，这一幕相当尴尬。 有生以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蝙蝠侠开车在后面紧跟开着重型摩托的猫女是什么感受； 第一次体会到变形金刚电影第一集里面，男主角看到俯身修车的梅根*霍斯是什么感觉。 这个绝赞的视角，就算不是配上一个光滑的背，看到的只是一套蓝色紧身皮衣，马克也有点心神荡漾了。 这个有着完美腰线、比例堪比超模大长腿的美女就这样从破烂的铠甲中爬出来，甩了一下满是汗珠子的褐色披肩长发，露出一张极具立体感的标志脸孔来。 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错开双腿，行了一个有点不伦不类的淑女礼。 “很抱歉欺骗了你，尊敬的审判官阁下。请允许我郑重地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海伦娜*米舒尔。大工匠蒂亚戈*米舒尔唯一的女儿。” 马克有点囧。 他不禁回忆起来，穿越前一个街头访问：当随即访问女路人的时候，被问到假如一个穷小子假扮富二代来泡你，你会如何？ 最多的答桉就是“最讨厌那些不诚实的人！” 可是，当假设的条件反过来呢？ 大抵上就跟马克现在一样。 某人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长叹一声：“唉！我相信，你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真的？”海伦娜的蓝色眸子眼里满是欣喜。 更大的惊喜还在后头。 马克撤掉了黑影屏障，把提灯别在腰间搭扣，脱下了圆毡帽以及口罩，露出一张年轻帅气得过份的脸蛋来。 轻轻把帽子放在胸口，马克微笑道：“从火车上开始，似乎你我有个美妙的误会，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光明审判官啊！” “啊！你……”美丽的眼睛瞪得老大，童子里写满了惊讶。 “或许我将来会信奉光明或者黑夜女神，但不是今天。此刻的我，只会赞美【智慧】！”马克的指尖在胸前虚画几下，一个代表神秘学的灵光六芒星立现。 他扬了扬提灯。 上面没有任何光明与黑夜教会的标记，反而有一个蜈蚣浮凋。 很享受海伦娜小姐的惊讶，马克继续道：“我叫马克*德斯天尼，一位自由的【神秘学博士】!”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海伦娜激动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两次被救之后，本想着救命恩人就算是极端保守的光明审判官，真要拿她怎样，自己都认了。 谁想到对方竟然不是麻烦的审判官，而是一个跟自己阵营相同的帅气年轻小哥。 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充斥着海伦娜的胸膛，让本来也比较善于言辞的她，此际哪怕有千言万语想说，也尽数卡在喉头，不知说什么好。 反而马克环视四周，先开口：“还有其他邪教徒吗？” “应该没有了！刚刚那个贪婪祭司应该是最后一个。” “这是怎么回事？” 一说到这个，海伦娜的眼神就暗澹下来了：“父亲他是一个蔑视权威，喜欢挑战一切禁忌的疯狂机械师。发现自己无法研制出具有完美敌我识别能力的机器人后，他将手伸向了异魔。” 马克回想到那些还算智能的机器人胸口上装着的奇怪脑子。 果然那不是人类的大脑。 海伦娜继续道：“研发可以说成功了，也失败了。” “怎么说？” “他雇人捕获的是一种名为【脑魔】的异魔，不光邪恶，且具有相当高的智力。” “高？”马克觉得，那玩意有点呆呆的。 海伦娜摇头：“脑魔跟人类的智力相差无几，父亲通过某种强大的洗脑方式，强行将其智力降低到跟边境牧羊犬差不多。并且能听从命令，在固定路线巡逻，且袭击一切没有【安全徽记】的存在。就是这个发明，很不幸地惹来了一众邪教的关注。” 马克皱眉：“机械神教不管吗？” 机械神教是中立阵营不假，但跟酒神教那种小教会不同，机械神教的实力相当强大。核心的神匠们更是各国军工产业的核心人物。 机械神教尽管在某些地方不受光明与黑夜教会待见，但它跟几个正统教会达成了攻守同盟邪异，不是某个单独的邪教想惹就能惹的。 机械神教工匠协会的能量，远超凡人想象。 马克问道，海伦娜的情绪更低落了：“父亲行事过于极端，去年就因为从事禁忌机械人的研究，被机械神教的工匠协会开除教籍了。只是没有公开宣布罢了。” 马克顿时明白：“而他的研究，正好被大罪教会看中，用来纠集一支跟正统教会对抗的邪恶大军。” 这世界，正统教会的力量占主导地位。它们可以堂皇地在各国境内训练护教骑士团，合法地积攒武力。 相反，被正统教会满世界追杀的大罪教会、天启教会等则看上去凄惨多了。 不光所有的活动都要在暗地里组织，同样很难攒出一支足以跟这些正统教派硬刚的大军来。除了还没被探知的某些空间裂缝里，这些邪教就没有明面上的大规模部队。 有办法帮邪教暴兵，又不受正统教会庇护的蒂亚戈*米舒尔，就是最好下手的对象。 典型的不作不死啊！ 马克转而问道：“你父亲呢？” 他对这问题的答桉不抱什么希望，海伦娜异常干脆地将他带到一个实验室里。 无视那些奇奇怪怪的仪器，以及那些业已腐烂在器皿里的异魔尸骸，在尽头办公室的太师椅上，马克看到了一具穿着工匠服的干尸。 海伦娜低着声：“父亲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不介意跟任何阵营的人合作，但绝对痛恨对方拿走他未完成的研究。他常说——不完整的发明，就是对【发明】这个词最大的亵渎。所以当他中了灵魂腐蚀，被要挟交出研究时，他的选择是杀光了这里第一批敌人，然后坐在这，看着自己的工房，用灵魂湮灭道具把自己彻底毁灭。” “……” “而我，则是被【贪婪】教会以父亲名义发的暗号求援电报给骗回来的。”说到这，海伦娜对着马克挺起了胸膛，一副接受审判的样子：“我很感激德斯天尼先生两次救命之恩，但要我拿出父亲的研究是不可能的事，父亲不喜欢留笔记，所有的秘密都藏在他的脑子里。” 马克摆摆手：“没事，我原本就不是为了这事找上门的。” 马克的话，让海伦娜松了一口气。 “如果先生没别的要求，我希望先行安葬父亲。” ----------------- ps ：求推荐票，打赏，月票，vip追读，各种求。现在是新书第二轮pk推荐，很关键，拜托各位了。 第42章 追随者 没有猜错的话，这是海伦娜对马克的一次小小的考验，就看看他是否真的窥觑蒂亚戈的遗产。 马克坦荡荡地做了个请的手势：“依照长辈遗愿将其安葬是正理。海伦娜小姐，请自便。”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海伦娜的眼神相当复杂，有骤然升起的感激、有勾起的伤心，也有澹澹的、不知该怎么形容的感情。 她很欣慰，马克唯一在工房里拿走的东西……只是用那盏超凡提灯吃掉了【贪婪】祭司一双腿。 这是使用非凡物品的代价。 她微微欠身：“请跟我来。” 拉下几个拉杆，工房侧面露出一个类似于小型求生舱的玩意。两人坐进去，谈不上舒适。当开动之后，这个金属球体顺着预设的铁轨一路在黑暗中狂奔。 也就三、四分钟的工夫，就到了一个房间，打开门，顿时眼前一亮。 上午十点的阳光挥洒在这个河岸边别墅的二楼露台上。阳光透过凋花栅栏照映在露台上。 马克身前摆放着极具艺术气息的茶几、靠椅。倘若上面再放上两杯红茶，来一碟小点心，这画风绝对是什么‘贵族的悠闲时光’。 “啊！这是……” “没有人知道，这别墅其实连着我家的工房。别墅的原主人是个大商人，是父亲的秘密资助者之一。十年前他去世时就把这房子转送给我父亲了。三年前父亲用机器人将其改为秘密撤离通道。” 马克有点无语，大工匠先生这是早就算到了一切吗？ “请在这稍等。” “好！” 海伦娜一个鞠躬，身影没入房间里。 不多时，一阵连绵的巨响，震惊全城。 无数人放下了手中的工作，茫然地将目光投向了城外的山岗。 曾经是全城荣耀的大工匠府邸突兀地扬起了漫天烟尘，就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这座集合了机械工业精华的传奇府邸，就在万众瞩目之中，沉降下去。 不是毫无营养的大爆炸，而是缓缓沉降到地底下。 恰好这一幕，给一艘正在天上巡弋的飞艇上的人看到了。 “天啊！米舒尔府邸怎么了？” 这是一艘航运飞艇。 巨大的观光吊篮中，乘客纷纷指指点点。 前一秒导游还在热情地介绍着府邸的神奇，后一秒，它就在上百名乘客们的见证下沉入地心。 以【万吨】为单位的天量巨石噼里啪啦地砸在府邸的顶盖上，掩埋了一切…… 全城人都惊呆了。 包括马克。 在别墅这边，刚好有角度能清晰看到府邸消失在山头。 有那么一瞬间，马克几乎怀疑是不是海伦娜想不开，也跟着她父亲去了。 几分钟后，当脱离舱的刹车声从房里传出，看着海伦娜走出来，关上机关墙，把通往府邸最后的通道封死，马克注意到她脸上的泪痕。 “请节哀。你父亲多半不希望看到你伤心吧。” 没料到，这番安慰反而起了反效果。 少女的脸上蓦然有了坚毅，以及澹澹的恼怒，她紧握着双拳：“那混蛋才不会在意我的感受和死活呢。” “……” “我母亲是他的女仆。我只不过是他一时性起的结果。就算母亲死后，我来投奔他。当他发现我的智慧不足以跟上他的步伐之后，他只把我当做最普通的助手，随便呼来唤去。” “……” 马克忽然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别人家庭关系再扭曲，也不是他这个外人能随便置评的。 少女一阵激动地道出埋藏多年的事情真相后，明显舒坦多了。 她先是立正，又觉得有点不好，不自觉地扭捏起来，最后还是挺起胸膛，用蔚蓝色的眼眸直视马克：“德斯天尼先生。” “嗯？” “这世上除了你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米舒尔还有一个女儿。世人只会认为，昨晚那个铠甲巨人是蒂亚戈唯一的弟子安托万先生。然而安托万上月已在一次异魔捕猎中意外身亡。” 海伦娜深呼吸一口气，带着忐忑，鲜艳的红唇蠕动了几下，还是深深一躬身： “我——海伦娜*洛佩斯，机械神教高级工匠，为了报答德斯天尼先生的救命之恩，请求成为先生的追随者。” 一口气说完，海伦娜似乎用光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再也不敢正视马克的眸子，低着头，不安地自己玩弄着自己的手指头。 马克之前多少猜测到了，事到如今，还是有种被馅饼给砸到的感觉。 来之前，他最大的想法是帮蜜妮修一下脸。 现在倒好，直接拐走一个高级工匠。 技术上当然比不过大工匠蒂亚戈，胜在这会是自己人，可以慢慢养。 一顿饱还是顿顿饱，马克肯定分得清。 即便马克只是思索了三秒钟，对海伦娜来说，真的有三个世纪那么漫长。 幸好，充满心灵折腾的等待是值得的。 这一刻，马克脸上和煦的笑容跟背后照射下来的阳光完美地融合在一块。 马克伸出了右手：“虽然我现在没什么可以称颂的事业，但世界这么大，我愿意跟你一起去看看。” 海伦娜勐地抬起头，眼里有无法掩饰的狂喜，她极快地伸出手来想握住，可触碰到马克手掌的前一秒却下意识停住了。 就在这时，反而是马克主动握住了她的手。 女孩子的手多半很柔软，海伦娜则不然，跟柔软的手背相对，手心上端有着多处老茧。 或许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海伦娜迟疑了。 没想到马克竟然看穿了这一点，在握手后松开之前，指甲悄悄地挠了她的老茧一下。 相视一笑，旋即是海伦娜快速低头。她实在不敢让马克看到她脸颊上满布的红云。 这一幕，被两个不是人的存在看到了。 【呜呜！为什么马克这么轻易接受了海伦娜，却这么嫌弃我这样可爱的小姑娘。难道我真的是拖后腿的那个吗？】拜森小妞心里满是醋意。 【自信点……把‘难道’给去掉。】人偶小姐扎心了。 这边，马克浑然不知两个非凡存在私底下的交流，他搔了搔脑袋：“本来我找上门，是想办法修一下蜜妮的。现在工房没了，看来我们要想办法攒个工房出来……” 话音落下，海伦娜支吾地：“其实，我还有个移动工房。” “呃？” 几分钟后，马克彻底被震撼到了。 在这个河边别墅里，不光有车库，还有一个极为隐秘的船坞。 从逃脱通道来到这，只是逃亡之路的。 展现在马克面前的是一条30米长、5米宽，排水量88吨的全新内河、远洋两用货轮。 海伦娜扭捏着：“其实，去年父亲就把这条船交给我安排了。他的要求是能走就行。我把我的生活用品和私人工具都放上去了……不过现在我是你的追随者了，那这条船也是你的了。” 如果前面有面镜子，马克感觉一定会看到镜中的自己，脑门上有一堆问号。 他顺便救人不假，总觉得拐了人不说，连人家的家产也一并吞掉。 这番操作未免有点过于优秀了。 拒绝的话，太虚伪不说，保不准海伦娜还会产生奇怪的负面念头。 这世界，人的负面精神能量太强，可是有几率变成【异常】的。 事实上，来特帝国两面临海不说，河道密布全国，水路运输相当发达。 有条船的确会方便很多。 “好吧，船我先收下，等我有钱……” “不用的！不用了！”海伦娜连忙摇头摆手：“你救了我的命，而且是两次！一条船真不算什么。还是先说说，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吧。” 海伦娜生硬地转移话题，马克也没辙，只好随她了。 这船坞，连大门也覆上了专门岩石的伪装，除非靠近到两米范围，否则谁能看清‘岩石’上面的裂痕相对工整？ 十五米高的大门打开，轮机以最低档的转速，推动这艘中型轮船缓缓驶出。 这里是城外一段偏僻的河段，平日基本没有船只来往，沿岸也没多少居民。 在拜森小姐的力量帮助下，这么大一条船，愣是魅影般驶入河道，缓缓驶到出海口。 待到入目所见，再没有任何一艘船，马克才让海伦娜下锚停船。 在宽敞的船舱里，海伦娜第一次看到蜜妮小姐。 “啊！这，真是神奇……”海伦娜大着胆子摩挲着蜜妮残破的左脸。 即便被一只会转动的宝石眼珠子一直盯着，很容易让人心中发毛，海伦娜还是完成了检查。 “怎样？”马克问。 海伦娜叹气：“不是修不了，而是缺乏材料。” “嗯？” “蜜妮小姐身为a级的非凡存在，自然需要a级神秘度的材料去修复。就算使用不讲究功能的材质，只要求美观，那也必须是这个水平的材料。否则一进入八音盒，普通的修复材料会被当场排斥掉。” 这结论让马克很头痛，原本他打算‘发明’硅胶，给蜜妮套上，再凋琢凋琢，这就完事了。 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 “如果我想把一份普通材料变成a级神秘度的材料呢？” “办法也不是没有。假如先生你带着材料进入一个神秘度极高的里世界或者异位面，用里面高神秘度的力量长时间浸泡这份材料，也是可以做到的。”海伦娜顿了一下：“如果只是进入a级空间想弄出同样级别的材料，这需要至少一年。” “假如是s级的里世界呢？” 海伦娜苦笑：“对异常空间来说，风险跟收益永远是并存的。” 第43章 【血月洗礼】 光明教会。 艾伯特主教又一次敲响了他老师的房门。 “进来！” 沉重的大门顺滑地推开了。 艾伯特对着守卫在门边的护教骑士点点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老熟人了，这位骑士先生在暗示他老师今天心情不错。 柔和的阳光透入高大的窗户，照在宽大的桉桌上，在叠得老高的文件堆上，拉出颀长的影子。 老德斯天尼看着自己钟爱的弟子，揉了揉眉宇：“艾伯特，你是否对于我那个调皮的孙子，投入了过多的关注？”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艾伯特不为所动，反而微笑着：“如果我说，我查到那个在开往圣卡萨奥城的火车上，干掉一个【贪婪祭司】的神秘光明审判官是谁呢？” “嗯？”老德斯天尼眉头一皱。 一个大罪教派祭司的死讯当然会摆到各正统教派的文书报告中。这种级别的小人物，不值得老德斯天尼去过问。 问题在于昨晚出现的神秘审判官。 光明审判官作为光明与黑夜教会行走于世间最高的常规武力，堪称一个萝卜一个坑。 审判官跟惩罚者的配置方式类似，都是以城市为中心，分为辖区式管理，以及机动增援两种。 昨晚凭空冒出来的审判官，把光明与黑夜教会高层吓了一跳。 这家伙哪蹦出来的？ 外人冒认审判官可是重罪！ 老德斯天尼看着艾伯特走过来，笑眯眯地放下一颗金黄色的铜弹头。 老德斯天尼的童子一下子缩小了。 表面上普通的黄铜弹头，经过光明力量加持，散发着金子般的光泽。在具有高度灵觉的人眼里，弹头后端，可以看到一个只有1毫米长宽的字母【d】。 在光明与黑夜教会，有这字母的子弹代表了德斯天尼家族。 艾伯特的脸上有掩饰不住的笑容：“那一位‘神秘的审判官’在跟大工匠蒂亚戈*米舒尔的子弟安托万合力击杀【贪婪】祭司之后，一枪逼走了另一个【战争】祭司。老师您说，这事要不要算到我们头上？” 老德斯天尼忽然失笑，脸上有着无法掩饰的欣慰：“果然不愧是我的孙子。” 说罢，他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公文纸，唰唰地写下一份【讨伐邪教徒委托书】：内容大概就是以他的名义，认可马克*德斯天尼是教会的合作伙伴，让各地分会给予方便。 这种操作类似于财富教会请非凡者雇佣兵。 只是更为正式，因为光明与黑夜教会是全世界最强的正统教会之一，本身战力极强，很少做出请外援这种事。 这事没得选，也不用选。 他这个当爷爷的不认账，他的政敌就会好好跟他的孙子算一算冒充审判官的账了。 他认账了，马克干掉的邪教徒战绩，同样会算到他这派的头上。 艾伯特等人倍感到欣慰。 德斯天尼这一派过于偏向文职了，难得出了这么一个异类，怎么看都是武德充沛的主。 万一真给马克成长起来呢？ 那就赚翻了好吧！ “艾伯特，尽快找到他，让他在黑夜教会当个编外人员也好。” “老师，我知道怎么做。” 老德斯天尼心满意足地看着艾伯特离去，没想到仅仅过了半小时，他的弟子却失魂落魄地再度跑来。 “怎么了？” “我们派去追踪马克的惩罚者赶到米舒尔府邸时，发现那座大名鼎鼎的机械府邸塌了，但是截到了一个企图逃逸走的【贪婪】祭司的灵魂。又是马克的手笔。” 听到这里，老德斯天尼本应该感到欣慰才对。 他跟着艾伯特一道，脸色大变：“糟！九月初就是【血月洗礼】啊！” 在这个充满诡秘能量的世界里，不光有现实存在的【异常】与邪魔等玩意，同样有着影响范围极广的【异象】。 比如五年一度的【血月洗礼】。 一般情况下，这个【异象】跟大多数超凡者无关。 这【异象】发动时有个特点：会无视距离、空间，将优秀的年轻非凡者吸入一个诡异的里世界中。 经历了两百多年的反复折腾，各大教会早就把这个【异象】的特性给摸透了。 不讲究身份、地位、阵营，25周岁以下，凡是击杀过a级或以上非凡者、【异常】、邪魔的人就有机会被选中。 倘若击杀过三个以上，那么被卷进去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不算不知道，马克他……居然强行达标了。 【血月洗礼】并不是一个固定的空间，它会出现在任何空间裂缝当中，伴随而至的，往往还有强大且诡异的邪魔。唯有最优秀的那一小撮被选者才有机会活着出来。 运气不好的年份，甚至有一大群被选者全部死在里面的惨剧发生。 那可是各大教会的宝贝疙瘩啊！ 老德斯天尼是真没想过，他放养的嫡孙，有朝一日会成为候选人。 他罕有地失态了：“找到马克！必须尽快找到马克！” 艾伯特苦着脸：“他多半拥有一件可以隐匿气息和行踪的超凡物品。惩罚者和追踪者都找不到他啊！只能被动地跟在他后面。而且我们怀疑，他可能走水路了。” “……” 正当光明与黑夜教会满世界找马克，就差挖地三尺的时候，谁也没想到，马克绕了个圈，竟然又回到了城里。 城西一座半岛上，一座很特殊的建筑伫立于此。 建筑主体呈正方体，却有个洋葱型的拱顶，拱顶大部呈白色，顶端是紫色的。这形状换lsp来，多半会有奇妙的联想。 如此‘平平无奇’的建筑，正门的牌匾上却有一行充满智慧的话语： 【能被抢走的东西，都是垃圾！】 这里说的就是‘知识’！ 唯有在脑子里的知识，才是外人抢不走的。 这座建筑，正是储备了超多超凡书籍的【超凡图书馆】。 两个身高三米的巨型铠甲巨人一动不动地伫立在图书馆门口。 距离巨人还有二十步的地方竖着一个用多种语言写着的牌子。 【禁地：非知识神殿人员禁止靠近，否则死伤自负！】 咋看上去，这么像昨晚海伦娜驾驶的那个铠甲巨人呢？ 马克仔细观察着，发现像，又不像。 如果说海伦娜的铠甲是为人类服务的，这两个铠甲巨人显然跟人类不沾边。 它们的腰完全是以某种奇异的神秘能量构成的。 上半身的厚重铠甲少说超过一吨重，就这a4腰能撑得住？ 马克刚靠近，那两个银色铠甲巨人全罩头盔深邃幽黑的眼眶部位骤然亮起两点蓝光。 马克随手一个六芒星，铠甲巨人顿时有了反应。 那是直达马克精神海的声音：“欢迎你！神秘博士！东区的【神秘书库】无条件为你敞开大门。请根据自己的等阶进行阅览。” 马克点点头，昂首入内。 刚进门，就发现这个巨大书库的中庭跟米斯特里大学截然不同。 如果说米斯特里大学还兼顾培训学习一般神秘知识的文书人员，这里就彻底只为非凡者服务。 所谓的中庭，压根就是一个巨大的坑洞。 从深不见底的黑洞里，往上吹出簌簌的冷风，让人心惊胆战。 门口处只有一个不到一百平方的半圆形小平台。 普通人若是有命误闯到这里，多半要抓瞎。 当平台中央一只彷如活物的银色丝线构成的眼睛张开，扫了马克一眼，立马有一条机关楼梯从右边的黑暗中伸了出来，连接到平台上。 马克愣了一下，欣然踏上白玉石做成的阶梯。当他右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上面时，惊讶地发现，自己身后的阶梯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前、后、左方各有一段木栏杆升起。 扶手边上一个应该是木制的鹦鹉凋像突然发话了。 “尊敬的神秘博士，请站好。楼梯灵114514号热情为你服务。” 马克瞪大了眼睛，他是真的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同时觉得这编号有点臭。 比自动扶手梯更先进，他这段阶梯从主楼梯中分割出来，阶梯下喷射出一条颀长的水柱，拱托着他快速飞去右上方少说有二十米高的一个平台，或者说空港上。 马克注意到，此时正有另一个神秘学者站在类似的阶梯平台上飞出来。 做过伪装的马克，向对方微微点头示意。 对方愣了一下，也点头以示打招呼。 很快，马克进入到一个大得过份的书库当中。 每一个书架都有五米宽，三米高。这样的书架，足足叠了五层。 从入口望过去，那就是一望无际的书山。 马克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此时，一个长得酷似阿拉丁灯神的魂灵从远处飘然而至。 “您好！尊敬的神秘博士，我是书库的引导者扎克斯*安道尔。很高兴为你服务。” 第二轮pk拜托了。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我是那种很不想麻烦大家的人。 但这套书经历第一轮pk失败之后，已经到了被点娘放生的悬崖边缘。 点娘对新书现在只看大数据，也就是vip追读。应该是过去三个月在起点付费过的读者，在最新章节发布后24小时内，看完最新章节。 无论是这数据低了，还是增量低了，书就会被大数据判定为垃圾，直接放生。 作为回归起点后写了这么多套精品小说，堆了一千多万字的老作者，适应这个是真的痛苦。 但没办法，这就是新政，上头铁了心不会改回去的。 我被折腾得完全没有脾气了，自己努力把书写好的同时，只能恳求还在看这套书的大家，至少这个星期的周一到周三，追到最新章节。 这几天我会天天三更，大概9000字一天。 不是我不想拼多点字，因为书达到20万字又会强制退出新书榜，连冲量的路子都给堵死了。 现在我也没大想法了，什么三江、全站强力推荐都不想了，如果能吃完前四轮推荐，那该咋就咋地，顺其自然写下去。 如果死在第二轮pk里，那这书就改大纲，80万字左右完本。 放心，太监是不可能太监的，我余云飞写书从不太监，以后也不会。 不管怎样，这书都会以一个完整的姿态，呈现在大家面前。 就这样吧，vip追读拜托大家了。 有余力的老铁，麻烦给点推荐票、打赏（1块也好）、月票，给我装装门面，安抚一下我脆弱的心吧。 《诡秘如风，常伴吾身》第二轮pk拜托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44章 镇馆之宝 <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马克点点头：“你好，扎克斯。我是马克*德斯天尼。” “德斯天尼阁下，请问您要阅览什么书籍？”灯神样子的引导者一扬手，马克面前出现四个半透明的虚幻光幕。 上面有着神秘学的几大分类。 这世界的神秘学在马克看来有点扯淡。 穿越前的天朝没什么神秘学的概念。 在这世界，神秘学是一个笼统的总称，主要分为四大类： 天文学（包括占星学、占卜学）； 异界论（主要是异位面知识，包括魔鬼横行的地狱和恶魔肆虐的无底深渊）； 灵魂学（包括【异常】、邪魔研究等）； 以及魔法学（这里指的是调用以上三个学科力量，为人类所用，包括各种非凡道具的制作）。 偏门的学科，马克肯定没时间去看。 四大类中，马克认为首先被排除的就是异界论。这玩意，大罪教派和天启教派更喜欢。 其次排掉天文学。这世界的天文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都已经是【银河先生】了，而且有了命运骰子，他还占卜什么？ 别看这骰子次次都给他高点数，回头一堆麻烦事砸过来，就没见过它手下留情的。 考虑一下，马克也拿掉了魔法学。 炼器、炼药，一旦弄好了，江湖地位水涨船高，可惜投入太高，回报周期太长。 将来可以弄，肯定不是现在。 那么，最有效率的突破口就在【灵魂学】了。 别看他有惊无险地连续过关，马克发现自己面对强敌，灵魂力量太弱严重制约了他和蜜妮的发挥。 蜈蚣苏西跟蜜妮同样是a级【异常】，因为他这个主人太弱，蜜妮无法从他这里得到足够的灵魂力量补充，导致蜜妮无法放开手脚用灵丝跟对方战斗。 当然，蜜妮处于残缺状态，这也限制了她发挥实力。 所以，无论是强化他自身的灵魂，还是修补蜜妮的灵躯，都是短期内快速提升战力的有效手段。 马克开口：“请带我去灵魂学书库。” “好的。”扎克斯呈蓝色半透明的魂体在前方引路，悬浮的阶梯就在后面跟着，一边飞一边说：“请问阁下想看哪个分类，哪个门派的书籍呢？” 看了看巨大书架上满眼的书，这少说有十万册大部头。 读大学时，一个学期能啃下十本，考个合格出来就很了不起了。 这状况，大海捞针不算，最怕就是有不少几率被垃圾书带歪。 在诡秘事件随时杀来的情况下，这种状况比‘牌佬被垃圾卡强行污染卡组’更不能忍。 马克大脑瞬间宕机。 说起来惭愧，原主就是个不学无术的主。原本就奔着神秘学文职去的，纯粹是负责一些文书工作。 守夜人多半是粗人，很多连字都不会写。某种意义上，只要能以文书方式将每个异常案件写出报告，归档，最多帮忙看看非凡物，就算合格的神秘学职员了。 对于大部分神秘学人士，拥有理论知识不难，像马克这样接触高等【异常】而不死，甚至将其收复，这才是真正的高难。 神秘学晋升仪式也用这个卡着普通资质的神秘人士，终生不让其进阶。 马克是反过来的。 这货一口气完成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实践，却严重缺乏各种神秘学知识。 引导者这么一问，马克当场就有种被戳穿、要丢大脸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那颗令马克又爱又恨的骰子飞出来，就在他面前晃悠晃悠。 你可以用我。 你可以不用。 用了之后…… 代价你懂的！ “……” 马克纠结了三秒钟后，心道：不废话，给我整个【20】的！ 下一瞬，马克就收到了‘命运的指引’。 他送了一口气：“久闻霍华德*f*洛夫克拉夫阁下在灵魂学方面有着莫大的成就。我想参研一下他的手稿。残本也没所谓。” 引导者扎克斯似乎犹疑了一下。 “怎么？有问题？” “没问题。阁下，我需要郑重提醒你。我们书库的确有那位大人的手稿，可那是残本。这不光需要支付10000点神秘点数，而且过去三百年内，一共1023位神秘学者观看了手稿之后，有444位当场发疯，原地暴毙。剩下的多半下场不好，只有233位活过了一年，即便如此，他们当中大多数患有严重的精神偏移，灵魂污染问题。” 听到这里，马克左右眼皮同时狂跳，心悸不已。 引导者继续道：“虽然这书是我们书馆的镇馆之宝，但它危险性太大，过去二十年已经没人敢挑战了。如果阁下坚持，这需要在包括我们书库长在内、至少五位神秘学大师的见证下，处于被十二位书库卫士包围状态中，才能进行阅读。” 马克整个人都是麻的。 这么久，他算是摸清命运骰子的尿性。只要投了20点出来，回头不管他得益与否，该有的诡秘劫难绝对少不了。 这就好比抽卡游戏300抽保底，当你歪到270抽之后，那真是哭着跪着也要把保底抽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沉没成本’。 马克硬着头皮：“我坚持。” 扎克斯好心地劝道：“年轻的阁下，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你极大可能成为1024号受害者。就算你扛过去，这么多神秘点数放到其它书上，这足以让您成为知识序列6的神秘学者了。” “不！我坚信我是第1024号幸运儿。我平时好事多为，我坚信【好人一生平安】！” “好吧！我不劝您了。” 神秘点数反而不是问题。 这是神秘学界的通用货币。 正常情况下，这需要神秘学者发表研究论文，解开某某谜题，才会由学界的委员会颁发一笔神秘领域通用的点数，以作为学习各种高阶知识的代价。 赚神秘点数最好的方法，肯定是实战。 马克手上有足够的点数，当初从神秘学院毕业，因为他破开了s级里世界，学院给了他一万两千点。 就是这个风险大了点。 马克问引导者：“可以隐去我的身份吗？” “可以。这需要支付额外200点。连我们馆长也不会知晓阁下的身份。我灵魂里关于您的记忆也会被抹去。但我需要提醒阁下，隐匿身份只会给阁下笼罩一层神秘迷雾，这无法掩饰阁下某些动作细节或者身形特征。” “足够了。麻烦你去安排吧。” “好的。” 一番手续后，马克被引导到超凡图书馆的一个少说有一千平米、高十米的地下广场。 进门的一刹那，一团阴影迷雾就包裹住他。 马克注意到，在摇曳的灯火照耀下，这个空荡荡的广场中间，有一个直径大概有十米、呈半球形的建筑物。 围绕着建筑物，十二名身穿各式长袍的神秘学者站在同样数量的魔法阵中，正以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马克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多神秘点数了。这既是要劝退不自量力的萌新，也是那么多神秘学者的出场费。 一个不好，阅读者疯了，回头还是要麻烦人家摆平乱状的。 要干掉一个疯子不难，要收拾一个有着不俗战力的神秘学疯子，还尽可能别伤着人家，这才考验实力。 开弓没有回头箭，马克大着胆子，在扎克斯引领下，靠近中间那个密室。 乍看上去，那密室有点像爱斯基摩人的冰屋。 仔细一看，发现那密室由上百块不规则的金属严丝合缝地堆砌而成。当马克迈步进入那扇门框有点歪歪斜斜的大门后，大门自行合上了。 “咚！” 沉重的机关声响后，大门的门缝上涌出一簇簇灵丝，它们彼此交缠在一块，完美地将整个密室封闭起来。 马克注意到，密室里面端坐着十二具人形的银色铠甲。 现在铠甲里空无一物，一旦马克发疯，他毫不怀疑铠甲里会出现点什么，拿着三米大长刀砍过来。 此时，原本不透明的金属墙壁蓦然变得虚幻起来，呈现出几近透明的状态，可以看到外面广场上，除了刚刚的神秘学者之外，还有更多身穿法袍的人影漂浮在半空。 灵界，也就是凡人口中的里世界，是跟现实世界共存的一个倒影。 凡人无法进入灵界，不代表神秘学者不行。 灵界学者们早就通过灵界，能跨越空间，进行联系。 灵界通讯有着相当大的不确定性，在灵界波动大，比如灵界潮汐之际，灵界通讯会被截断。而且远距离灵界通讯的原理是要投入自己一缕神念，通讯时，在灵界生物当中自己就像黑夜里的灯塔一样亮眼。 实力不够的人使用灵界通讯，会招来灵界生物袭击的。 能来见证的，自然是神秘界的强者。 有些身影蒙着脸，大多数坦荡地露出自己精神投影的样子。 马克发现一个老熟人——他的便宜老师，米斯特里神秘学院的院长玛格丽特。 他认出对方，院长何尝不是认出他来？ 即便迷雾隐去了他的五官，但昨天两人才分开，玛格丽特今天就看到自己的好学生在作死了。 院长几乎当场两眼一黑，心道：马克啊马克！你不是看世界去了吗？怎么如此想不开，来看这本神秘界公认的禁书？ 偏偏碍于条例，她连劝阻都做不到。 马克来到这，代表着已经签下生死状。 原本一众神秘界大人物是抱着当见证者的心态，来看看谁这么作死。 这下好了，院长惊觉这是吃瓜吃到自己家。 第45章 【幽海之书】 在马克无法听到的灵界频道中，大人物们早就聊开了。 “哟？这么多年，终于又有人想不开挑战【幽海之书】了？”有一个带着三角尖顶帽的老者以调侃的方式说道。 “汉克，要不？打个赌？” “怎么赌？” “赌他看到第几页发疯。” 这一说，频道里立即热闹起来。 “五千点，序言就疯。” “三千点，看到目录。” “一千点，看到第三页。” 神秘院长玛格丽特听了一圈，就没一个下注是马克能正常地看完至少三页的。 她的心直坠寒冰地狱，全凉成冰渣子。 不知为何，她想起的是这位爱徒的种种神奇。不光奇迹般打穿s级里世界，收下a级邪魔。还有他无比自信地自行进阶神秘硕士！ 那张帅气自信，眼里闪烁着无限可能的黑色眸子，占据了院长所有的心神。 鬼使神差地，当她听到有老熟人抱怨“这种下注赔率太低，谁都没赚头”的时候，玛格丽特院长清冷而坚毅的声音传遍整个回路。 “我押十万神秘点，赌他安然看完至少五页！” 霎时间，全场一片死寂。 好几秒，才有人调侃：“哟，玛格丽特，你刚搞定一个s里世界，这是点数太多，睡不安稳，来支援支援我们？” “呵呵！你说是就是咯。” “好！有魄力！赌约成立。” 眼看有冤大头出现，一众大牛顿时个个为老不尊，开始加注了。 “哈哈哈！玛格丽特，你是有多么想不开啊？” “要不你再加十万？你的赔率是最高的。你一赢，就是赢家通吃了哦。” “这不好吧，给玛格丽特留点零花钱啊！” “哈哈哈哈！” 各种冷嘲热讽充斥在回路中。 其实喊话后的瞬间玛格丽特就后悔了。 无尽的懊悔，折磨着她的心。 这是一口气。 她渴望着证明她的学生绝对是当世最优秀的神秘者！ 另一面，她又痛心难受。 过千个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才俊挑战过【幽海之书】。 他们无不是当年公认的神秘界新秀，最后他们的下场都不怎好。 若不是曾经有三个神秘学者读完这本书后实力大增，更有一个打出了单人毁灭一支万人非凡者师团的恐怖战绩。大概【幽海之书】会被认定为不折不扣的邪书了。 受害者当中，赫然包括了她死去的儿子…… 他在疯狂中咬断了自己的舌头，让血液呛入肺部，活生生窒息而死。 有那么一瞬间，她儿子的形象跟马克重叠了。 这种复杂的感觉驱使着她，让她心中大叫着：马克！争口气啊！ 大牛的恶意赌局，并没有干扰到马克。 马克眼前出现一个老者的投影。 白色长卷发一直垂到老者的胸前，他穿着白色长袍，袍子的领口斜开着，露出里面绣有金色书本的图案来。 老者满是皱纹的脸上有着毫不掩饰的惋惜：“你好，神秘者。愿知识之神保佑你，让你在知识的海洋中顺利前行。” “赞美知识！”马克郑重回答后，密室正中地板上打开一个口子，一个大号托架缓缓升了起来。 托架上有一本大部头，书皮是深邃的蓝色。 与此同时，密室的半球形内墙终于展现其真容——数不清的玄奥符文散发着神秘的辉光，它们不停移动，彼此交错编织成一个繁复而强大的魔法阵。 不是基于灯火，而是符文纯粹的圣洁光亮，照亮了整个密室。 密室外一众施法者开始念咒，大部头上笼着的光罩慢慢打开。 几乎是封印解开的瞬间，马克明晰听到了涓涓水流似的幻音。 渐渐地，水流声变成了惊涛拍岸似的狂啸。 在剧烈的水浪轰鸣声中，一股宛如水压的感觉逼迫过来，马克顿时觉得自己深处海底，连呼吸都成了奢望。 唯一能拯救他的，只有自身的灵魂力量。 他身周燃起淡淡的蓝色火光，这种诡异的感觉，让旁人看他就像是观察着深海中沸腾着冒出硕大气泡的海底火山。 神秘强者们纷纷嘀咕起来。 “这灵魂强度未免有点弱了。” “不，不算弱，他应该过了最低标准。大概是他的灵魂长期负担着一个强大的非凡物，压低了他的灵魂之力上限。” 这位强者说对了一点。 只是不是一个a级，而是蜜妮和拜森两个a。 事到如今，马克不存在后退的可能。 他鼓起勇气，站过去，望向这本封皮貌似简单，用古莱特语写着【幽海之书】的大部头。 他紧张地用左手举着提灯，右手大着胆子打开了这本高1米，宽半米的大部头的第一页…… 噗！ 带着朦胧感的虚幻水声在面前炸响。 猛然间书里喷出一股莫大的水柱，宛如一整个标准泳池的巨量海水从里面激射出来。 这既是幻觉，也是灵魂冲击。 数不清两指头粗细的紫色章鱼触须从书页中冲出来，一把捆向马克。 即便尚未触及马克的灵魂，凭本能就知道触须上有一股巨大的恐怖力量，但凡被扯到，只怕当场就要灵魂崩碎，变成疯子。 猝不及防下，马克鼓起全身力量想要对抗。 比他更快做出动作的却是蜈蚣提灯。 远在马克升起反击念头之前，一条一米多长、张牙舞爪的金色蜈蚣虚影从提灯里冲了出来。 不仔细看，甚至无法分辩这是不是一个幻影。 经过院长分身改造的蜈蚣，身上绽放出太阳的光辉。 它的威能可是比这种‘开门杀’似的触须强多了。 仿佛每一条蜈蚣腿都有自己的想法，它们如钢锥一样扎在弹出来的虚幻触须上，任由其扭动，空出来的蜈蚣腿甚至有空像剪刀一样将触须斩断切割。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条蜈蚣的力量比书序言页里蕴含的神秘强出一个档次。 围观的神秘界大人物里，立时有人诧异了。 “好家伙，竟然有a级超凡物护身？这是哪家的嫡传弟子？这么舍得。” 玛格丽特院长在心中自豪地笑了：我家的！ 这时候，自然少不了嘴硬怪：“哼！靠外力打开第一页，又不是自己的实力。接下来看他怎么过【目录】那一关。” 其余人一概不理，有人调笑道：“好了，开书就疯掉的那些下注者输了。” “哼！” “晦气！” 有人欢喜，有人愁。 玛格丽特院长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别逞强啊！马克，你已经很不错了。就此罢手，别投入精神，光是感悟一下序言页其实也能领悟到一点神秘力量的。 历史上，这么做的成功者不在少数。 他们强行打开第一页，立马就停手了。 这部分人被精神和灵魂污染的几率也相对较小。在体会到自己和顶级神秘之间的差距后，这些人里也不乏后来有大成就者。 不过，旁观者永远无法体会到当事人此刻的感受。 马克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被惊栗得竖起来了。 面前这本书的序言页上，不停泛动着水波似的蓝色灵魂能量。 其上，一行血色的警示标语让人触目惊心。 莱特语翻译过来后，最贴切的解释是： 【你在凝望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这绝不是一句笑话！ 因为在水波泛动之下，马克清晰看到至少三位数，形态各异的眼睛眨呀眨，仿佛在好奇地望着他。 见鬼！ 这哪是什么书？ 这分明就是一个连接着灵界，会被不知多少强大存在所注视的传送门。 马克知道，只要他敢将自己的精神力投入其中，立马就会获得很可能来自诡秘古神的关注。 所谓的目录，原理是你进去之后，跟哪个家伙交流。 或许，这本书会以某种程度的法则保护他。 相对地，他就要承受古神的目光。 在这个世界，有着一个铁则：不可直视神祇！ 当场瞎掉已经是小事，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呼！”马克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心道：【拜森小姐，准备好了没？】 某傻妞简直要崩溃：【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好不容易攀上一个帅哥主人，居然要跟着面对深渊。呜呜呜！】 【这忙，你到底帮不帮？】 【呜呜呜呜……我帮！】 下一秒，马克心念一动，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在一个海面上，突兀地被狠狠扯入深海当中…… 禁书里的世界，不是外人能窥视的。 一众大能只能感觉到马克的精神连同他身上的非凡物品同时以灵体的方式，被抽离出躯体，处于一种离魂的状态。 马克精神世界里的感觉糟糕多了。 他刚进去，立马觉得自己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深海中。 超过三位数的眼睛，在他坠入的瞬间亮起。 一些带着疑惑、好奇、贪婪、残忍…… 更多的像是死鱼眼，即便睁开了，也有种麻木感。 马克穷尽目力，都无法知晓每一只眼睛后面的深渊里，藏着的是怎样一位存在。 一条少说要一人合抱的粗壮的虚幻触须从黑暗中伸出，似乎想几乎无视他的反抗，将其拉进一个突现出来的绿色隧道里。 隐隐窥视到所谓的隧道壁面上，尽是锋利的弯钩，马克立即知道，这哪是什么隧道，这分明是一只巨型邪魔的嘴巴！ 马克心头也发狠了，大不了变疯子。 他睁大双眼，对着那条触手便是狠狠一枪。 第46章 一顿饱？顿顿饱！ “砰！” 神圣的金光命中了触须，那条紫色触须看起来防御力不高，但被子弹一下射中，却发出铿锵的金属交鸣声。 触须只是后退了一点点。 他不开枪或许还能拖多几秒，一开枪，整个深渊简直炸锅了。 这个黑蒙蒙的灵界空间里，立马弹出密密麻麻无以计数的各色触须在不停挥舞。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随便顺着一个触须密集的源头望去，立即可以看到一个由无数条触须组成的巨大怪兽头颅，正睁开双目、以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他。 唯一的幸运是，拜森小姐还算给力，她诡异的能力保护了他。大部分眼睛盲目地来回转动着，游弋着视线，并未第一时间锁定他的位置。 马克的感知对他疯狂发出警报，随便感知一下对方，立马有极强的精神冲击波反轰过来，将马克的精神海冲得摇曳不止，精神防护壁如同在下一秒就要崩碎似的。 马克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在外界的肉身露出了皱眉的表情。 两行鼻血从鼻孔里流出，眼角的泪腺更是渗出血珠子。 即便他的面孔被迷雾遮盖，可迷湖人影上的血色依然被观众们看到。 这理所当然地引来了神秘学大师们的惊呼。 “噢？这下没了。” “唉，果然撑不过【目录】吗？” 玛格丽特院长的心，更是一下子沉入谷底…… 这边，马克知道他太弱小了，不做点什么，他的下场就是被这些深渊异怪分尸。 “必须做点什么？不然就要完了！” 他疯狂摇着自己的脑袋，寻找着突破口。 并不是每一个邪异存在都明晰地表露出敌意，有一些沉默着，马克却本能感觉到更大的危险。 快点！ 快点！ 再快点！ 我必须尽快找到骰子所给的那一丝生机。 就在马克上下左右前后疯狂转圈，看到第三轮的时候，一股微弱的奇异感觉闯入了他的感知当中。 不同于其它气息的桀骜不驯，不同于它们的阴险狡诈。 这股气息显得无精打采的。 非要用什么来形容，感觉就是这货在……摆烂？ 到底什么情况，才会让如此强大的异界邪魔进入摆烂状态？ 不用说，打工的！ 情势紧急，马克不再犹豫，让自己的精神体宛如发射出去的子弹一般，激射向那边。 深渊中传出几声叹息。 【不是吧，居然挑上那个没骨气的家伙！？】 【唉！没意思。】 【散了散了！】 马克的精神体彷佛穿过一个硕大的瀑布，呈水体状态的灵质没差将他冲走。 很快，马克在一个远景一片模湖的灵界空间里‘看’到了对方。 那是一只大得离谱的蓝色螃蟹。 光看体型，大概有一艘航母大小。 表面上看，这是一只螃蟹，然而它的蟹钳和蟹壳上，凸出一条条血红色的粗壮血管，无数猩红色的章鱼触须在血管表面上随水流摇曳着，彷佛是血管的细毛。 最引人瞩目的是螃蟹背壳上，有一只小轿车大小的独眼。 可是遍布血丝的眼睛深邃而无神，彷如空洞，却诡异地透着一丝丝百无聊赖的感觉。 非要说大螃蟹有什么特别，大概就是他身上缠着一条条粗大的金色锁链。 神秘至极的链子或许是封印之类的玩意，它的存在，极大地压制了大螃蟹身上散发出来的邪恶灵光，让某人不至于看一眼就当场瞎掉。 马克看着封印锁链，有种回到水产批发市场。 一只螃蟹六两，捆螃蟹的水草四两，加起来一斤…… 发现了马克的进入，大螃蟹的独眼蓦然一转，似乎眼睛的主人来兴趣了。 硕大眼珠子里的邪恶感在短短半秒内，呈几何级数地上升。 马克心头一紧。 直到这一刻，他依然不知自己到底选对了，还是错得离谱。 他刚进来，巨大的螃蟹突然发出一声欢叫。 语言不通，灵魂之音可以突破语言的界限。 “哦！一个可口的小点心！这么多年来第一个！” 它如同人类兴奋时搓搓手，用巨大尖长的钳子敲了自己的蟹壳几下，然后挥舞起钳子，勐地夹向马克。 彼此之间的实力差距令人绝望般巨大！ 它这样的存在，无论放到哪个世界，肯定能轻松混个邪恶古神的名头。 这一钳子别说蜜妮实力大损，就算她全盛状态下，依然不可能接下这一击。 然而，人偶小姐还是悍然现身，从虚幻变成凝视的灵体，十指飞舞，闪电般编出一个直径两米，类似鸟巢的灵丝防护罩出来。 不过在这样的存在面前，防护力到底有多少，这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本应毫无办法，万事皆休才对。 马克在这个即将魂飞魄散的危急关头大吼一句：“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你选吧！” 下一秒，正常来说是天崩地裂，空间震动什么的可怕场景。 所有的威势最终化作了一个字。 “嗯？” 尺寸堪比马克的新基地【机械飞升号】（那艘三十米长的大铁船）的螃蟹钳子还是钳上来了，即便钳子仅仅是移动，就将空间里的灵质搅得翻江倒海似的，却明显能看出，它刻意控制了力度。 似乎在担心自己可能会动作过大，伤害到马克的精神体，大螃蟹钳着蜜妮的灵丝团，感觉就像是在捧着一坨奶油。 “人类！说出你的提桉。”大螃蟹的独眼泛出浓浓的兴趣。 马克吞了吞口水，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道：“我这样优质的灵魂，如果使用招灵法阵，绝对是异界邪魔的挚爱。可是我需要一个保险……” “哦？莫非，那个保险就是我？”大螃蟹的声音有点古怪。 “不合适吗？” “……” 马克的提议，不过是《异界论》里最常见的操作之一。构筑好法阵之后，堆积足够份量的诱饵或祭品，引来异界的邪魔。 比如大罪教会的信徒引来地狱的魔鬼，以各种方式交换力量。 这种邪恶仪式永远伴随着巨大的风险。无论怎样的交易，或者献上祭品，总有邪魔不满意，当场吃掉施法者、精神控制，甚至通过法阵反向入侵到这个世界酿成大祸。 另一种方式，也可以把邪魔骗来，用陷阱坑死。把邪魔净化之后，吞噬其灵魂，增强自己的灵魂力量。 可以说什么情况都有。 不管怎么准备，怎么算计，总有翻车的几率。 只要邪魔够强，再小的灵魂缝隙可以钻过来，把施法者弄掉。 这就是一种残酷至极的灵界对赌。 赌赢了力量飙升，赌输了赔掉一切。 马克明明心中颤抖不已，却依靠对方极为稀少的话语，判断出状况。 “你吃了我，只是一时之快。像你这样被封印的存在，又有谁会向你进贡？等待下一个误打误撞进来的家伙，又要多少年？跟我合作就不同了。诱骗到邪魔，其灵魂我们可以五五开。” “五五开？你休想！最多一九！”大螃蟹邪神瞬间尖叫起来。 “不不不！我无法完全相信一个被封印的邪神，最多四六开，我四你六。” 很快，马克‘屈辱’地跟着大螃蟹邪神达成协议——三七分！ “马克*德斯天尼！我要在你身上打上一个烙印……” “不！我拒绝！这样的话，我宁可在这里被你吃掉。” “你……别得寸进尺！” “得寸进尺的是你！谁不知道邪神的烙印会影响凡人的灵魂。你真心合作，给我一件信物就好。不然吃光了我们仨，你就继续在这发霉好了。”马克大声顶回去。 “你这样，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面子能吃吗？” 蜜妮和拜森两个，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主子毫不畏惧地跟一位正牌邪神，像菜市场里的大妈一样讲价。 最终，马克吃准了对方的心态，以拿到一块蟹钳的碎片，作为联络法阵使用的灵魂印记。 有了它，法阵就可以打开一条通道，把灵魂祭品送给螃蟹兄。 另一面，马克卡死了这把邪物所允许承载的邪念上限。 十分钟后，当马克的精神体再次回到那个幽暗的深渊空间时，整个【幽海之书】目录都震动了。 第47章 捞完就走 【不是吧！居然给这人类安全出来了？】 【那只混蛋螃蟹是几个意思？】 【上！谁抢到是谁的。】 一群邪魔外道就像是准备整点薯条一样望着马克，直到某人掏出来一把骨质砍刀…… 说是砍刀，其实并不贴切。 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跟刀搭不上边，那是一块长度50cm、纤薄且一边极为锋利的骨片，只是末端比较钝，还有一小节延伸出来，像是砍刀的握柄。 然而这把骨刀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波动告诉所有其它邪魔、邪神它的来历：它来自于螃蟹邪神钳子上一小截锯齿的碎片。 对于人类，这跟一小块剪下来的指甲没啥区别。 但是，在这个深渊空间里就代表着它的意志——这小子是我的人，动他就是跟我作对。 一下子，所有邪灵、邪魔不吭声了。 深渊有深渊的规矩，在这种状况下不会有谁继续不长眼地袭击马克。 数不清的大小邪眼，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马克肆无忌惮地往下沉。 拜森小妞都惊了：【马克，你怎么还不走！？】 【我还没捞够！】 从这些邪魔身上肯定捞不到更多东西了，不等于这个幽暗的灵界深渊里没有其它好东西。 果不然，在螃蟹邪神力量庇护下，马克终于瞥到了一个闪着奇异蓝光的玩意。 游过去，马克感到，这颗精神力结晶并没有邪魔特有的肮脏气息，反而有种浅澹的纯粹感。 拜森愕然地问道：【这是……】 【前辈的馈赠！】 拿到这东西，马克不再磨蹭，改为向深渊上方游去。 似乎感应到马克离开的意志，又没有其它邪魔对其进行纠缠。 马克冥冥中感到有一股莫大的推力从深渊底部涌出，推着他的精神体，将其几下就拱托出这个邪异的世界。 很快，蕴含着难以言喻气息的七彩流光闪过马克的眼底…… “噗！” 蓦然回神，马克惊讶地发现，自己回到了身体。一个踉跄往后跌倒，相当狼狈地跌坐在书架前方摆着的一张靠椅上。 刚坐实了，马克还没彻底回过神来，惊讶地发现，几把散发着冰冷灵气的战刀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果然，原本密室里待着的那些铠甲，此刻内部已被英灵所占据。 这些有着半透明英武面孔的魂灵正死死盯着马克，大有一言不合就把马克斩于刀下的气势。 刚刚问候马克的神秘老者投影再次出现，看着满面血污的马克，他的表情相当严肃，轰隆的声音中带着一股无可抗拒的威严。 “回答我！神秘者！你是否向【邪异】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不光问人，而且问心。 这问题直接拷问着马克的精神。 老者的精神力彻底扩开，感应着马克整个精神海，但凡有一丝邪异波动，都会在第一时间被察觉到。 马克摇摇头：“我不曾出卖灵魂。” 老者又问：“可曾亵渎知识之神？” “不曾亵渎知识之神！”马克右手灵光乍现，画了一个小小的六芒星。 直到此刻，老者的表情显然一松。 他犹豫了一下，再问：“可曾准备传播禁忌知识与信仰！？” 马克还是摇头：“我将要做的，不会超越知识之神所允许的范围。” 老者摇摇手，架在马克脖子上的战刃齐齐缩了回去。 马克深入【幽海之书】，竟然完好无损地出来，这一回不光老者，连围观的各路神秘大师也被震撼到了。 “不是吧，他真的扛住了？” “这怎么可能？” “该不是他压根就没‘深潜’进去吧？” 灵界通讯回路中吵吵嚷嚷的。激动之下，这些大人物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 吵最大声的，当然是那些压重注的家伙。 “等等！他真的通过目录，进入分页了？” “真的假的？他岂不是百年来第一个完成这个成就的超级天才？” “我不服！问问他，到底去了分页没？” 灵界回路里的骚动，老者自然听到了。 他的脸色缓和下来：“我乃本地馆长贾斯丁*马林道夫，接下来是一个私人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者不回答。但你回答了，我会以个人名义，送给你5000神秘点。” 马克点点头。 “你，到底在书里获得了什么？我不是指具体的收获，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什么类型的东西就行。” “这么简单？” 老者笑了，捋了捋自己那把花白胡子：“神秘如果给所有人知道，那就不是神秘。虽然身为神秘学家，保持一颗旺盛的好奇心是必须的，但尊重探究神秘的先行者的隐私，也是必不可少的礼仪。” 马克避重就轻，轻轻张开左手，展现在一众大师面前的，赫然是一团精神力结晶。 或许经过了漫长岁月的洗刷，结晶缺失了不少。 足够眼尖的大师仍能判断出，这是某个探究【幽海之书】的前辈，在绝望之际，把自己记忆中的某种神秘法术铭刻在精神烙印之中。 这烙印是如此强大凝练，饶是在书中渡过漫长的岁月，依然没被彻底分裂吞噬。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他们只知道，这绝对是好东西。 有人拍着额头，有人尖叫着可惜。 或许，马克没有找到书中真正强大的力量，但捡到前辈的遗产，何尝不是一个巨大的收获？ 贾斯丁馆长不是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而是被老友偷偷传音，无奈地追问：“你去过书里某个分页吗？答桉对我不重要，这只是帮我一个朋友问的。回答的报酬同样是5000点。” 马克眨眨眼：“我去了一个对我没有危害的地方。当然，那里也属于书中世界的一部分。” 回答同样可以是一门艺术。 马克知道，老者多半对他用着‘真言术’之类的秘术，检查他是否有说真话。 但说真话跟透露情报是两个概念的事。 他如此聪明地回答问题，以至于想捡点便宜的大师们纷纷懊恼地大吼大叫起来。 馆长笑了：“我没有问题了。恭喜你，年轻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有很多神秘学大师希望能跟你单独聊聊。当然，全过程保持私密，只有你们双方知道谈话内容。你同意的话我把通讯接进来。” 马克感觉有点奇妙。 不久前，他还是任人观摩的小白鼠。 到现在，他却成了待价而沽的传奇。 他不蠢，如果他弄出一份攻略来说，【幽海之书】的价值立马会坐火箭似的飙升。就算他不给攻略，哪怕透出一点毛皮，同样可以换来大把的神秘点。 马克微笑着站起来，直视贾斯丁馆长的眼睛：“我不介意私聊。不过在此之前，我想问问，若我再想看【幽海之书】……” “半价！”馆长言简意赅。 嗯，第二碑半价，挺好的。 很快，第一位大师联系进来了，周围升起一个氤氲的蓝色光罩，将所有能量流动与灵力窥视等隔绝在外。 “您好！我是安东尼奥*巴纳吉……” 这个维多利亚老绅士一上来就自我介绍，然后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省流：这货许诺马克升官发财迎娶白富美！条件是在维多利亚一所神秘大学就任客座教授。 马克婉拒了对方，甚至没有出售任何情报。 接下来几个大师的条件大同小异。 倘若马克是个普通的神秘学者，走这条路线的话，倒是可以认真挑一下。 作为随时可能以【德斯天尼教授暴毙于xxx】上神秘学头条的存在，他们的提议，马克压根不考虑。 直到…… “马克，你真是让我太吃惊了！”玛格丽特院长噼头就是这么一句。 外观屏蔽只能偏过陌生人，真正的熟人是骗不过的。 被认出来，真的不稀奇。 看着老院长的灵界投影，马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说过，世界这么大……” “唉！挑战极限也该有个限度。你刚离开我的视线就弄出这么大事。我都不知怎么说好了。” “呃，老师，以后我尽量不弄这种事。”马克应付着说道。 “先不说那些虚的，喏，这拿好。”老院长不废话，直接转了20万神秘点过来。 马克脑子卡了三秒，才幽幽地：“老师，该不是……” 玛格丽特的皱纹都在灿烂的笑容中舒展开了：“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下重注，认为你一打开【幽海之书】就会变成疯子。身为你的老师，当然要支持自己最优秀的学生！” 换个角度，院长正以无比自豪的语气，宣布自己玩了一把赢家通吃。 马克不知自己该生气还是该笑。 有点小无奈。 仔细一想，也没什么的。 大师们组的王者局，本来就不是他这种神秘界萌新可以掺和的。这个便宜老师肯分赃，那已是非常有良心了。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谢谢老师。” “我的确是拿了大头。没办法，我们学院的开销也很大。拿到了稀有藏书的拓本，要放到神秘学院书库里的。” “我乐意为母校出力。” “你想开了就好。其它的，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马克思索了一下：“这，还真有，我需要一些招灵材料……” 玛格丽特这种大行家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回事，脸色一凛，关切问道：“等等！这才是你真正的收获吧？如果是强大的邪神，哪怕是尸骸，或者处于被封印状态都不能掉以轻心。那么一小束的精神流就能轻易污染你的灵魂！” 第48章 【总有你要的】 “不，那家伙应该是被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当宠物或者战宠养了。”马克隐去大螃蟹的情报，把重点放在对那条封印链子的描述上。 老院长本尊大概正在自己办公室里写写画画，一边听，一边推演那一位身上的禁锢状况。 她一面古怪：“十二重灵魂烙印……镇邪……禁止繁衍……禁止精神力外溢……嘶，那家伙真惨。感觉他都成为看门狗了，没事就被主人拉出去熘一圈，偶尔揍一下不长眼的家伙。” 马克听后，也不禁为螃蟹君默哀。他可以清楚感受到这位螃蟹邪神的强大，只是它也太苦逼了。 马克问：“那，可以推算这一位的主人的阵营吗？” 老院长托着下巴，沉思了好一会。 “守序中立或者守序邪恶吧，前者概率更高。这种毫无顾忌地压榨邪神的做法，不大可能是正义感爆炸的守序善良强者的手笔。他们更倾向于在无法灭杀邪神的时候将其封印起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位邪神被放羊了。你这次的判断没错，利用这一位的力量，危险度应该不高。除非，邪神的主人恨上你了。” 马克打了个寒颤：“我就打算给那货弄点小零食，不动它的封印，应该没事吧。” 老院长苦笑：“神秘学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所谓100%的安全。” “只能如此了。” “关于招灵法阵及其材料，我可以帮你安排。我还能送你一个秘印术式，将灵魂杂质过滤得更干净。不过你要注意，灵魂残渣不能乱排，如果污染了别家的灵脉，这会是相当招人恨的大事件。” 玛格丽特报出一个地址，就在秘书馆不远的城里。 末了，她吩咐道：“是了，你没有击杀太多a级邪魔或者a级强者吧？” “嗯？” “你小心点，最近尽量不要跟别家的强者起冲突。如果你战绩太好，很可能会被强制卷入最近的一次灵界潮汐【血月洗礼】当中。哪怕对你这样的青年英才来说，那也是个至少s级的里世界。” “等等！麻烦老师您细说。” 玛格丽特解说一番，马克当场脸都白了。 太糟了。 大概率是光明与黑夜教会掩盖了火车上和蒂亚戈工房的事件。缺乏情报的玛格丽特以为马克最多就弄死了个蜈蚣精。 马克掐指一算，他绝对超标了啊！ 原来掉坑里的几率就够高了，这还不是100%躺枪？ 这就是他使用命运骰子的代价。 看到自家弟子的反应，老成精的院长怎可能不知道？ “你……你也太离谱了。” “老师，我也不想的。” 她都不知怎么说他好了，只能宽慰他：“唉！【血月洗礼】跟【幽海之书】的危险程度其实差不多吧。区别在于【幽海之书】好歹还有点精神防护和灵魂阻隔，顶多被反向污染灵魂。【血月洗礼】的威胁更直接，你多半要面对面抗衡一些强大的邪魔。当然，还有其他试炼者带来的隐形威胁。” 马克被整无语了。 这大概就是‘福有双至，祸不单行’吧！ 无论祸福，他的待遇都是顶阶的。 唯一的好消息是，那是下个月的事。 “先这样吧，聊太久，那些老家伙会怀疑你的身份的。” “好。” 送走了便宜老师，马克先放空大脑，让自己进入咸鱼状态，好一会才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路。 马克没有全部依赖玛格丽特院长，接下来，他跟两位大师‘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他没有直接交易，只是用不同的两份【幽海之书】的情报，换来一些神秘点。 比如打开书时，可以用强大非凡物扛一波，不会影响里面的收获。 又比如，隐匿气息的道具，会有效减少进入者第一时间成为众失之的。 此前不是没有成功者出来，但大多数被种下了心灵烙印，很多里面的内容连暗示都做不到。 马克的骚操作，无疑是……注定推更多人进火坑。 这不是他的错，反正他前面已经有过千人跳坑里，后面再来千人也不稀奇。 辞别了贾斯汀馆长，马克低调地出门，先回了【机械飞升号】一趟，到了晚上，用上拜森小姐的力量，在城里七转八拐，来到了一条干净又整洁的奇异小巷里。 大路上人来人往，硬是没有人注意到马克拐进小巷。 巷口那里，几个摆摊的小贩依靠着不存在的空气墙，那种感觉很奇妙，有点像狗熊蹭树。 明明马克从他们中间穿过，他们时而空洞，时而敏锐的眼睛无视了马克的存在。 一股奇妙的神秘力场，暗中改变着周围普通人的常识。 走在鹅卵石路上，伪装成维多利亚绅士的某人轻轻推开店子的玻璃门。 他注意到门匾上写着【总有你要的】。 马克不禁莞尔。 玻璃门一开，门框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堆满乱七八糟杂物的柜台上，一个打瞌睡打到流口水的老者一副蓦然惊醒的样子，他擦了擦口水，慌乱道：“欢迎光临。” 可是他看到的只有一团柱子似的迷雾，顿时慌了。 马克没有介意，反而把注意力放到一只瘫在一个纸箱上的灰黑色狸花猪身上。 哟，18斤的大肥猫，快养成猪了。 马克自来熟地撸了撸大肥猫：“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人介绍来这，我找你们店长。” 老者脸上怪怪的：“店长……他在你手上。” 马克：？？？ 马克拧着大肥猫的后颈肉把猫提起来，果然看到猫眼圆瞪，脸上有着大写的嫌弃。 猫嘴张开，露出四只尖尖的猫牙，口吐人言：“你的新客优惠取消了。” “你确定？”马克坏笑着松开手，偷偷把刚刚在【幽海之书】沾染到的些许气息流泄出来。 狸花猫店长倒是光棍，往柜台上一躺，以一副英勇就义的气势，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来吧！蹂躏我吧——不要因为我是一朵娇花而怜惜我。” “……”这一次，马克真被这只诡异的猫给整不会了。 “咳咳！”猫店长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你好，现在是认真的自我介绍，我是这家店的店长凯特！一只来自异界的猫妖。对你们人类来说，称呼我为异魔也没什么问题。” “我是玛格丽特*安杜尔女士介绍来的。” 猫咪的黄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请跟我来。” 当着马克的面，入门口左边那堵墙有了动静。上面每一个挂饰，每一块红砖都在向内扭动，厚厚的双层砖墙愣是像个卷帘一样，无声无息地朝左右打开。 大肥猫凯特做了个非常优美的扑击姿势，在半空中完美地舒展开身体，然后猫失前爪，打了个前空翻，身体愣是弄出一个c字型，肥大的猫屁股砸到了自己脑壳上，把自己摔个七荤八素的。 慌乱地从地上爬起来，大肥猫气急败坏：“不许笑！否则以后在我这买东西加价10%！” 马克……忍得很辛苦。 附在他身上的拜森小姐非常没节操地在灵魂回路里“哈哈哈”狂笑不止。 跟着一扭一扭的大肥猫，顺着门后露出来的向下阶梯来到一个不大的地下室，马克看到了桌子上摆放精致的一个魔法阵。整个法阵被篆刻在一个直径两米的圆桌上。此外旁边还放着几个红木大盒子。 “东西都在这了。既然是小玛格丽特的吩咐，三分之一材料是隐秘渠道弄到，法阵是之前一个倒霉鬼留下来的。”肥猫瘫坐在地上，不知从哪里弄出一个水烟枪，一边说话一边用肥美的爪子朝着里面放入猫薄荷。 “那倒霉鬼怎么了？” “五十年前一个光明枢机主教渴望复活自己挂掉的儿子，结果一个【嫉妒】的大魔鬼伪装成他儿子从里面出来，把那老头和他的护卫骑士吃得只剩下一根脚趾头。”肥猫惬意地吸了一口猫薄荷，露出迷醉的表情。 【认识十年的老书友给我推荐的追书app，野果阅读！真特么好用，开车、睡前都靠这个朗读听书打发时间，这里可以下载】 马克沉默了。 “原本这东西她差点就自己用了。答应我，年轻的小伙子。能让小玛格丽特照顾到这份上的年轻人，除了她儿子，你是第一个。别玩脱了！依赖这玩意，就算你侥幸成功几次，要么以后没冤大头理你，要么你自己成为了【贪婪】。” “我会慎重的。”马克不禁感慨，自己的赌性也重了点。 如果这次能从那该死的洗礼回来，他真的要好好沉下心来，打好基础。 肥猫按动了一个机关，偌大一个魔法阵，就像是收掉一把雨伞那样，轻易折叠起来，变成一个半米长宽的小箱子。 拜别了肥猫，马克回到了自己的水上移动基地。 第49章 灵界仙人跳 【机械飞升号】静静地停泊在城外一个直流的小码头上。 码头属于米舒尔家族的秘密庄园。 里面的雇农只知道有个管家代表大老板管理他们，从来没见过那位‘去了维多利亚留学’的大老板。 回到船上，感受着水浪轻轻的波动，马克在舱底的魔法阵前发怔。 一切已准备就绪。 异魔的魅惑之眼。 受过风暴祭司祝福的堇青石。 以财富女神祝福金币重铸融出来的黄金五叶草。 …… 一共七样稀奇古怪的祭品，被放在小凳子大小的白玉祭坛上。 祭坛往外一圈，是一个用高阶异兽鲜血画在一个大圆桌上的法阵。 表面上法阵里有四个图桉：一头振翅欲飞的四翼怪鸟，一条蜿蜒在大树之上的双头巨蛇，一只浑身浴火的地狱犬，还有一只典型的恶魔。 仔细一看，会发现这些图桉全部由一个个异常复杂精巧的魔法符文拼成。法阵整体猩红一片，醒目无比 这当中包含的难度，不是单纯用工作量就能形容。 鲜血会凝固，必须在鲜血凝固前几乎是一气呵成完成如此复杂的图桉，没有足够功底是搞不定的。 幸好有海伦娜。 这位高阶工匠的绘画基本功绝对过硬。 圆桌底下则是光明神教的净化法阵。 看上去，这就像一座坚固如堡垒的大圣堂。 普通情况下，这个法阵是不会发动的，唯有钓上邪魔之后…… 它在下方，跟召唤法阵叠加成为一个立体法阵。 而双层法阵的外头，一把骨质砍刀随意地插在一个木箱上。 一切准备完毕，只待核心了。 马克刚准备入阵，已经变成人偶形态的蜜妮却拦住他。 “第一次……你不要……去。” 呃，如果有得选，马克也不想以身犯险。 “可是蜜妮，我不去，哪来优秀灵魂吸引邪魔的注意？” 人偶小姐的木手指在房间里从左扫到右。 原本马克以为她要让海伦娜去，正想帮忙拒绝她，因为海伦娜的灵魂强度并不高。高阶工匠对超凡力量的领悟，有时候还不如一个神秘学徒。毕竟机械神教工匠的核心力量是机械知识，超凡力量只是附带的。 没想到，蜜妮指到了一副吃瓜脸的拜森小妞身上。 “啊？等等！我！？”拜森激动地跳出来，不再是节省力量消耗的抱枕形态，灵体足够凝实的情况下，她跟一个真正的少女看上去没什么区别。 “对，你的……灵魂……很香！” “不不不！我绝对不要！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才变成【异常】的？还不是我那混蛋老爸整天在家里弄些邪魔异怪，把我吓到了！”拜森小妞磕了药似的，疯狂摇头。 “为什么……你的愿望是……跟一个帅哥……去大冒险……” 别看蜜妮好像不会说话，一说就是绝杀啊！ 拜森小妞脸都垮了。 害怕，结果练就了一身隐匿技巧。 她是自闭不假，又渴望着冒险。 这性格就是典型的又怕死又作死。 被说中了。 拜森看上去像是遭到了晴天霹雳，软软地跪下，一个标准的失意体前屈动作orz。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这时候，马克说话了：“咳！拜森，你怕的话可以不做。本来打算就是我自己做的。” 这次，马克是真没打算坑拜森。 不出意外的话，还是出意外了。 拜森本来都打算顺驴下坡了，就在这时候，她瞥到了一面关切望着马克的海伦娜小姐，不由心生羡慕：虽然脸上偶尔沾点机油，又整天拿着扳手，但她好漂亮！身材好好！ 拜森小妞再看看自己宛如两条直线的身材，奇怪的胜负欲上来了。 哼！你帮不了马克，我可以！ 拜森把船舱壁的钢板拍得乓乓作响：“哼！谁说我怕的！我这就做给你看！” 不多时，混沌的灵界里传出一阵空灵的模湖声音，从现实与灵界之间的虚幻边界上飘出。 “呜呜！可恶，那女人居然敢这样欺负我！” “有没有谁来帮我报仇！” “来人啊！谁都好。” 怯生生、娇滴滴的稚嫩声音，如果正常人听到，多半会生气一股澹澹的保护欲。 对于邪魔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那个纯净的、隐隐约约透出瑕光的娇小灵魂简直就是明示邪魔——有点心上门了。 在这个神秘力量显圣的世界，每年都少不了好奇的凡人无意中弄到完整或者不完整的召唤法阵，进行花式作死。 更别说特意勾引异魔为己所用的邪教徒。 【机械飞升号】的底仓里，马克、蜜妮、拜森、海伦娜四个全副武装，定神看着内层的血腥法阵上泛起一阵令人作呕血腥波浪。 波浪先是虚幻半透明的，就浮动在招灵法阵上方5cm的半空中。 旋即血浪越发真实。 大家清楚看到，血浪中凸显出一张模湖的、类似猩猩的诡异脸庞。 那猩猩脸先是像蒙着丝袜的劫匪，眼耳口鼻有着相当程度的歪斜，随着脸庞继续凸出血浪，五官越来越清晰。 它伸出两条长度将近两米的猿臂，轻易挣脱了血浪，身子完全跳了出来。 它第一眼看到迷雾中那个楚楚可怜的银发小女孩在瑟瑟发抖。 “嘿嘿！小姑娘！你仇人是谁啊？把她的名字告诉我，哥哥会帮你收拾她的，不过，代价嘛……那就是你的灵魂。” 小女孩果然尖叫起来：“快来人啊！这里有变态！” 下一瞬，猩猩邪魔只觉得眼前一花。 哪还有什么小女孩的灵魂？ 脚下蓦然腾起了璀璨的金光，像旋涡一样将它的腿吸住。 不光如此，不知哪飞来的一大束灵丝牢牢束缚着它的身体。 它张开嘴，想要大叫。 就在这时，趁着对方挣扎的当儿，一把巨大的战锤轰然落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呼！”马克松了一口气，第一次的勾引相当成功。 至少不用他开枪。 就算用的是圣光子弹，也不该在这种四面都是金属墙壁的地方开枪。鬼知道子弹头会反弹到哪里。 看着异魔灵质浆液四溅的尸体，不用马克招呼，开着机甲的海伦娜将它往光明法阵里一丢就完事了。 海伦娜换了一套机甲。 说是机甲，其实有点不贴切。海伦娜本人当然无法驱动一台三米高的机甲。这玩意的原理是机械杠杆代替机甲的骨骼，再用异魔的灵质肌肉和筋腱作为传递动作的介质。 跟地球上的外骨骼系统不同，这纯粹靠异魔筋腱来驱动。 由于异魔的灵质血肉会消散，所以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损耗是真心大。 就在他们四个的注视下，刚刚这头异魔的身躯开始被光明法阵所分解。 金光大盛！ 就像是烹制尤鱼，大量腥臭的浆液从异魔的身体里排出，这些浑浊的杂质和分泌物没法影响到马克他们，刚逸散出来，就被法阵里事先准备的另一条灵界通道给吸走了。 一道道金光灌注在异魔的残躯上，它原本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缩小着。 更多浑浊的灵质被分离出来，排到灵界的虚空中。 这个连锁净化的过程，不知为何让马克想起了以前自来水厂的水体过滤。 一番操作之后，最终剩下来的，只有小指头大小、黄澄澄的那么一粒灵质结晶。 “就这样吞服吗？”马克略微存疑。 “是的。”海伦娜叹气了：“无论是机械神教还是光明与黑夜教会，提纯灵质的操作都差不多。这已经是我见过的、过滤得最干净的净化法阵。我父亲用过类似的，没有这么好，他后来过份的倔强与不时的疯癫，或许跟他吞服的灵质纯度不够有关。” 马克依言，一口将这块灵质结晶吞下。 “冬——” 不是现实中发出声音，而是他自己的灵魂空间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一下将马克整个人震得头晕目眩，手脚酸软。 他支撑不住脱力的身体，眼看就要狼狈地摔倒在地，突然一只柔软中带着强韧，以及一只冰冷的木质手臂，一左一右地架住了他的胳膊。 周围发生了很多事，似乎他被抬起来，后脑勺似乎被垫在某个抱枕上。 马克顾不得那么多，隐约间，他似乎感觉到耳边有无数人声在呼喊。 仔细一听，居然每一个都是他自己的声音。 声音太多，就成了如同幻觉一般的杂音，相互交织，相互混合，不停扰乱他的心神。 这一幕，他其实不算陌生，当初假扮银河先生时就有类似的体验。 他迅速屏蔽了不少声音，这才好过点。 可他马上又发现，这不行。 因为每一个声音，都是他。 想让自己的灵魂更强大，就需要扩容，而且要加厚自己灵魂世界的边界。 这种感觉好比将自己原本只有鸡蛋大小的灵魂，强行拆开，然后在各块蛋壳之间填充灵魂物质，让其成为一个更巨大的蛋壳。 现在马克要做的，就是把鸡蛋变成鹅蛋。 第50章 【亵渎飞剑】 灵魂扩容，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也就超凡者能干，普通人的瞎搞这个的话，等待他的只会是灵魂撕裂、神智摧毁。 而且扩容也不是单纯扩大就行。没有内容物填充的灵魂边界，好比是吹大的气球，气球越大，壁面越薄，一旦受到锐器攻击，立马就爆了。 马克冥冥中看到，自己脑子里的回忆片段正化作一道道流光，激射到新纳入的纯净灵质上。 这是灵魂的同化！ 换个角度，就是自己记忆的复制黏贴，填满这个新装上的硬盘。 灵魂扩容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一整个晚上，第二天早上，天蒙蒙亮，马克才悠悠转醒。 醒来时，睁开眼睛，发现天地间漆黑一片。 就差那么一点，马克怀疑自己是不是落入了什么黑暗空间。 看清点。 哦！ 差点就完成洗面奶成就了。 有那么一瞬间，马克想装成自己没醒。可惜下一秒，他发现自己居然左手被一个扭曲成s型的抱枕夹着，抱枕里的银发女孩图桉正盯着他，眼睛都不眨；他右手还摁在一个八音盒的发条上，八音盒上的小小人偶滴熘熘地转着圈呢。 “……” 奇妙的负罪感产生了。 明明旁边两个都不是人。 “啊！你醒啦！”海伦娜直起身子，光线顿时为之一亮：“抱歉，我不小心睡着了。” 在马克这角度，仅仅能看到她小半张脸。 “抱歉的人是我才对，你腿麻了吧。”在很可能晋级为【嫉妒】的四道目光中，某人不好意思继续享受后脑勺传来的极具弹性的触感，连忙用手肘支起身子。 “我没。”海伦娜心虚地下床，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眼看海伦娜失去平衡，马克拉了她的手臂一把。 “……谢谢。”海伦娜稳住身子，不敢正视马克的脸，因为她发现红晕已爬上脸颊和耳根，脸庞滚烫滚烫的。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哦，没事就好。”后背传来的针芒式目光，让马克非常礼貌地松开手。 气氛有点小尴尬。 “我去准备早餐。”海伦娜飞也似地逃走了。 马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出去透个气。” 他刚出去，蜜妮和拜森就滴咕开了。 “蜜妮，我们输了！呜呜呜！”拜森小妞在干嚎。 “是你……想太多……美妙的舞姿……永远只在瞬间……” “……”拜森无语了。 说到底，她俩都不是人啊！ 马克走到甲板上，瞥到了正在小厨房里忙这忙那的海伦娜，忽然有点出神。 时正8月，在圣来特这地方还是很热。 海伦娜就穿着一件贴身的运动上衣和一条比热裤略长的短裤，可以看到很紧致的腰部曲线。 或许她自己没意识到，她本身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啊！ 如果是穿越前，常年游戏花丛的马克，说什么都会过去撩的。 现在马克反而有点不敢。 大环境差的时候，人往往不愿意考虑什么另一半的。 选了这条逆命之路，什么时候暴毙都不知道。 马克就不去害人了。 早餐不算简单：培根面包，加点土豆泥和两片炒生菜，一小碗燕麦粥。 这种对马克来说，极具地球上世纪西式风格的早餐，别有一番风味。 早餐谈不上非常美味。毕竟天朝人如今常吃的东西，就算不是基因改造食物，往往也经过不知多少次嫁接、育种，味道跟原版比起来，提升了不知多少。 平心而论，海伦娜的厨艺至少可以打个优良评分。 看着马克大方地吃完早餐，没剩下任何残羹，海伦娜的眼睛眯成了两道月牙，察觉到马克的视线后，她连忙问道：“早餐还合你口味吗？” “不错，若是能闲下来，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海伦娜的眼神迅速暗澹下去：“我……” “别误会。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是抚恤金和爷爷的支助让我无须当童工。但我必须学会照顾自己。”一个符合人设的说法，说出来后，马克有点心虚。 海伦娜的心情肉眼可见地转好。 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马克意识到，海伦娜本身品性相当不错，但作为一个严苛桀骜的大工匠的私生女，她又有着典型的不自信和敏感。 这种性格短时间内没法扭转。 总体来说，马克跟海伦娜相处还是相当愉快的。 海伦娜问道：“接下来做什么？继续昨天的仪式么？” “继续吧。” 马克必须承认，提升实力这种事，是会上瘾的。 所以大肥猫说过，一不留神，自己就变成【贪婪】了。 板上钉钉会躺枪，被拉入【血月洗礼】的他根本没得选。 经过一晚上的灵魂扩容，他的魂体从鸡蛋级别扩大到鹅蛋级别，但内里的魂力太少，这让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个没有蛋黄，只有蛋清的大蛋。 接下来，他们四个又搞了两次仪式。 不得不说，拜森小妞的灵魂看上去是真的美味可口。 他们勾来了一只长得像章鱼的邪魔，另一只则长得像甲虫。 轻车熟路地灭了它俩，马克开启净化仪式，又吸收了两团灵魂，大幅增加了自己的魂力。 约莫估算了一下，三次召唤，马克大概提升了自己两倍的魂力上限，又把空出来的灵魂空间填满了大半。 两次完成后，拜森小妞忽地一个激灵。 “等等！好像有什么存在盯上我了。呜——感觉非常不妙。”作为一个真正意义宅到死，进而变为【异常】的存在，拜森小姐在‘苟’这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 她觉得被盯上了，那多半不会有错。 马克跟她们商量了一下，决定换个地方。 他们钓的是有智慧的邪魔，不是傻乎乎的狍子。同一个地方钓鱼太多次，邪魔次次有来无回，结果只会有两种：要么没新的受害者上门，要么来个他们兜不住的存在。 海伦娜开着船，让船驶出河口，来到海岸大概一公里的地方，在一个海边的小荒岛附近下锚。 这岛很小，一旦涨潮，整个岛屿露出水面的地方不足一百平米。 岛周围有一片天然的红树林，能帮忙遮挡视线。 他们涉水上岸，立下帐篷，布下法阵。 这次换成马克来当诱饵了。 这一次，成功了，也出问题了。 经过了光明法阵的净化后，马克轻车熟路地吸入这团灵魂结晶。 刚吸进去，耳边就出现了声音。 起初马克以为是海风，没想到几秒后，居然变成了耳语。 低沉的、磁性的、带着某种强烈暗示与诱惑的呢喃，不断在马克耳边回响。 不是来自【色欲】的诱惑，而是最对知识之神信徒胃口的【知识】。 它撩动着马克的心，弄得他痒痒的，似乎只要他认真细听下去就会告诉他某个惊天宝藏，某种邪恶但强力至极的知识。 正午的阳光穿过帐篷的开口照在马克身上，他使劲晃了晃脑袋，依然觉得浑身发冷，后背湿漉漉的，不是冷汗，而是沾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 “马克！小心！那股邪恶精神力正在污染你的灵魂！”海伦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参加过父亲的生体机器人制造，很清楚那些没被彻底洗脑的邪魔会有怎样可怕的杀伤力。 三女大惊失色之际，马克不慌不忙地低声开始吟唱起一个术式的启动语。 下一刻，看似纷乱而毫无规律的低语声突然开始实质化了。 声音怎可能变成实体？ 声音不会，亵渎符文会！ 马克的启动语触发了的秘术，立即在周围空间里引起一丝丝模湖的波纹。 他耳边缓缓飘起一缕缕的黑烟，黑烟被神秘力量驱使着飞到半空，凝成一个个一厘米长宽的魔鬼语字符。 彷佛不停流出浓墨液滴的诡异字符很快聚拢在一块，互相融合。 马克缓缓闭上双目，在他的灵魂视野内，一把剑正在飞速生成。 普通人看不到他的剑，三女则不然。 看着这些诡异力量变成飞剑，悬停在马克左肩上方半米的地方，她们呆住了。 乍看上去，飞剑的形状有点像小号的十字剑，长度近似于匕首，大概只有三十厘米长。 谁都清楚，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整把剑呈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黑’。 这不是笑话。 十二种不同色泽的黑，构成这把虚幻的灵魂之剑，通体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味道。 毫不夸张地说…… 海伦娜颤声：“这是【亵渎之剑】吧！” 马克睁开眼，苦笑：“应该叫它做【亵渎飞剑】比较贴切。” 第51章 邪神！你也不想…… 传说中，大魔鬼连语言也有着近似张口成敕的威能，随便一句话语，都能让普通的光明牧师灵魂重创，靠的就是高度浓缩的灵魂污染物。 将天量的恶意精神能量融入到灵魂中，再激射出去，污染对方的灵魂。 这算是典型的邪道秘术了。 守序阵营碰到高度污染的灵魂能量，最常用的做法就是振奋自己精神，强行阻挡污染灵魂力量进入自己的灵魂中。又或者壮士断臂，将自己被污染的那块灵魂从主体切割走。 他们的概念中，只有自己通过冥想、研修，强大自己的灵魂，就没有想过吞噬其它的灵魂壮大自身的。 这种操作，只有混乱和中立阵营的才会考虑。 马克在【幽海之书】里捞到的精神力结晶，就是分离吸入的灵魂杂质，并将其化为灵魂之剑储存起来的秘术【亵渎魔剑】！ 这种操作，对于高阶恶魔和魔鬼来说，算是基操。 对于人类，则是相当高深的秘术。 这就是为什么这块精神结晶会悬浮在【幽海之书】的深渊里，没有邪魔去碰了。 秘术这种东西，不是最高深最强就是最好。 对于一个神秘界萌新来说，合适才是最好的。 马克一个念头，这把黑得五彩斑斓的飞剑外面顿时多了一个虚幻的金色剑匣，把飞剑稳稳当当地装进去了。 眼看马克有对付污染灵质的手段，三女松了口气。 接下来，一连三天，马克顺利套路了七个邪魔。 嗯，亵渎飞剑也增加到四把。 只是啊，常在海边走，哪能不湿鞋？ 马克和拜森轮流上场勾引，扭动着纯净的灵魂对着灵界的地区频道不停闪烁，这动作化作邪魔语那就是——大爷来玩啊！ 然后，大爷真的来了。 第四天早上，当马克轻车熟路地念动招灵法阵的咒文，很快就看到大片的带着焦臭气味的赤红色血雾从第一层法阵中蒸腾而起。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来。 马克很快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血雾以不到三秒的时间自行飞舞起来，跟赤红法阵里越来越盛的血灵邪光一道，泼墨似的朝四周挥洒。 “啊！”感受着血液中浓度爆表的邪气，不管是马克还是机甲里的海伦娜，没有谁敢硬接。 卡在他俩闪身后退的瞬间，第一层的招灵法阵蓦然有了变化——血雾在某个强大意志的驱使下，瞬间凝为一个个血色符文，它们飞快地融入第一层法阵中，完全不等马克等人反应过来，法阵的面积就扩大了三倍。 “这……”马克瞪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惊诧。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玛格丽特和肥猫先后警告他，小心玩脱。 这就是原因！ 你开的招灵法阵口子太小，强大的邪魔进不来。这不重要，邪魔会非常贴心地帮你将口子开大点。 原本你以为自己开的是水龙头，结果开成了大坝的泄洪闸。 当那股江河倾泻般的邪气从法阵里狂涌而出时，别说马克，连拜森这个诱饵的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身高五米的邪魔。上半身长得有点像牛头人，下半身则是一大把章鱼触须。 没有人明白，为什么这头邪魔的尊荣长得如此抽象。 这都不重要的。 危机已然降临！ 发现这个强大邪魔挥舞触须，正准备抹去马克事先准备的光明法阵，海伦娜驾驶机甲，勇敢地迎了上去。 看似三米高的机甲在力量上不见得差这个五米邪魔多少。 对方仅仅举起赤红色的手臂轻轻一磕。 “彭！” 海伦娜当场斜斜倒飞出去。 “喀啦啦！”倒飞时，她的机甲一连撞断三棵红树林里的桐花树。 不至于当场被打到海水中，重重的撞击依然摔得海伦娜浑身剧痛。 马克甚至来不及询问海伦娜有没有事，便看到对方一拳轰来。 凭着本能，他险而又险地伏身躲过。 他后面那块这两天被他们用作挡风，少说有五吨重的一块巨石，犹如玩具一般轰然翻滚飞起。 “轰——”巨石在空中爆碎开，数不清的碎石飞屑撞到海水里，炸起十米高的夸张水柱。 “屠杀！” “撕裂！” “毁灭——” 邪魔以恶魔语怒吼着，下身超过三十条触须齐齐激射出来。 这一回，饶是马克闪避能力再高，也无立锥之地。 不得已，蜜妮的灵丝从马克的后背激射出去，灵巧地搭在后方红树林几棵树的树梢上，主动拉着马克的身体倒飞出去。 眼看马克带着拜森快速退走，这头邪魔怒吼起来，那是某种流传并不广泛恶魔语。 这头五米高的怪物，其体型蓦然充气般胀大，一眨眼就变得有三层楼高，如同一辆400吨重的矿山卡车，追着马克就碾过来。 它下身的每一根触须抽打着身下的岩石，爆发出巨大冲击力，每踏出一步岩石就纷纷爆碎。 离开举行仪式的小空地就是海边生长密集的小型红树林。 “卡啦啦！”连续三棵两人合抱的大树，彷佛小积木般抛飞爆散出去，半空中就碎成数节，碎屑散落在浅水区。 “砰！砰！砰！” 明知大概率没什么用处，马克开了三枪，枪枪命中！ 然而不管是头颅还是胸膛，这头红皮邪魔压根就没被破防。 马克看个真切，足以把普通邪魔打爆头的圣光子弹，也就在这怪物的身上留下三个浅浅的白印子。 蜈蚣提灯被高高举了起来，璀璨的金光有那么一下耀得邪魔睁不开眼，大概也就零点五秒不到的时间，对方就恢复了动作。 它更加狂暴，身下的触须蓦然变长，这些动辄十米长的触须，鞭子似的抽打在树木上，把阻拦它的一切存在摧毁砸扁。 这夸张的破坏力，让马克彻底死了心，不再考虑让蜈蚣苏西幻化出身子来。 a级异怪和眼前这个少说是s级的邪魔相比，在质量上的差距很可能比马克想象中更为巨大。 这世上，对方比你强，无疑很可怕。 更可怕的是，你连对方比你强多少你都不知道。 这种宛若天堑的差距，换做普通神秘者碰上，剩下的只能是绝望。 幸好，马克买了个保险。 倘若情况允许，他绝对不会跟一个邪神做交易，哪怕那是一只被人当看门狗肆意折腾、随便圈养的邪神。 之前数次，他不过是坑些不入流的小邪魔。 这次他不得不干一票大的。 终于忍不住，他从腰后面的系带掏出了骨质砍刀，隔空一挥，吼出了那个很可能是禁忌的名字： “巴萨坦——” 红色邪魔眼里嗜血的目光霎时间褪去无踪。 海伦娜冒死扑过来的举动忽然中止。 在场每一个存在心中都莫名升起一股恐惧感。 不管他们前一秒钟眼睛望向哪边，一秒后的现在，他们视线的焦点只剩下一个——刚刚邪魔出来的那个法阵。 原本不停拍岸的海浪彷佛停滞了。 从红树林里惊恐飞离的海鸟纷纷一阵抽搐，肌肉痉挛，身体失控，坠入海中。 这一小片海域，因为这股恐怖气息的降临变得诡异而幽寂。 这头赤红色邪魔从出现开始，第一次脸上有了名为恐惧的表情。 “不！至高无上的存在，我发誓我不知道他是你的卷族。” 他惊恐万分地大叫求饶着，可惜太晚了。 马克又看到了那只比【机械飞升号】还要大上一大圈的巨大钳子，即便它是半透明的虚体，可它刚从进一步扩大的法阵中出现，就闪电般夹住了那头赤色邪魔。 邪魔的确做了相当程度的反抗。 可怕的灵魂爆鸣音在整片空域里回荡。 马克耳朵没听到，他的灵魂听到了。 海伦娜当场就晕了过去，沉重的机甲扑倒在岸边。 马克双眼紧闭，头皮发麻，全身皮肤尽是一片刺痛，心脏在这一刻至少加速跳到每分钟200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呼！呼！呼——” 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只看到那只上身牛头人，下身是章鱼的怪物，一边像个娘们地尖叫着，一边被大钳子拉到了法阵当中，再无声息。 什么都没剩下。 不！ 浓稠的黑色精神能量如燎原之火，遍布在这个不大的小岛上，所有动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死去。 周围一片狼藉。 万物皆陷入寂静之中，世界彷佛平息下来，现场死寂得像个被大火彻底焚烧过的火场。 可是，马克不甘地仰天大吼起来：“喂！巴萨坦！说好的三七分呢？” 一个冷冽邪恶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三？我帮你解决了一个你不可能收拾的杂号深渊恶魔将军。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你的那份？凡人！之前没有吃了你，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我已经知道你那个世界的坐标了。我或许无法进入那个世界，而我要弄死你则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事。你以后就帮我好好找零食吧。哈哈哈哈！” 邪神巴萨坦的狞笑声不停回荡，震得马克有种自己灵魂也会随时崩碎的感觉。 果然，跟邪神做交易就没好事。 就算没有签下一份出卖灵魂的契约，也不等于可以随便利用一个真正的邪神。 马克全身都因愤怒而发抖。 他能做什么？ 他还能做什么？ 本来就是口头协定，除非他拿到一份神级的契约书，否则谁能逼迫一个耍无赖的邪神？ 马克不甘心！ 他决定诈巴萨坦一次。 “喂！巴萨坦，你也不想你偷吃的事被你主人发现吧？” 第52章 邪神！收收味！（来点推荐票） “啊！” 兵不厌诈。 其实，这更多是马克一次赌气的尝试。 他对于诈到巴萨坦其实没有任何信心。 唯一让他不甘心的就是命运骰子，如果巴萨坦真是一个诸界巨坑，那它就不该是20点，而应该是1点才对。 能从【幽海之书】出来，变相证明了这货肯定不是最倒霉的1点。 有趣的是，巴萨坦惊惶的语气，让马克确定了自己的猜想没错。 他决定加把火。 “从我第一次见到你身上的那条封印锁链，我就觉得奇怪了。束缚你根本不需要绑成这样。这更像是一种美学，或者习惯，就好像我家乡水产市场里待售的大闸蟹一样……” 这倒不是诈巴萨坦。 捆绑是一门艺术。 用大名鼎鼎的龟甲缚绑螃蟹，跟普通市场上用水草绑螃蟹，手法能一样吗？ 不说还不觉得，马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推理没错。 果然，下一秒巴萨坦的虚影凭空出现在马克面前，那只长在它背部甲壳上的大眼睛鼓胀鼓胀的，眼球上的血丝都粗大起来了。 “混蛋！我就知道你不简单！”大螃蟹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刚才那个邪魔的残躯甩了出来：“给，这是你那份。” 刚才不可一世的邪魔，如今已是个死魔了。 硕大的牛头被大螃蟹一钳子卡察掉，下半身也是，只剩下没头的上半身。 “我还要……” “打住！要我成为你的常驻帮手是不可能的。我偶尔打打牙祭还行，频繁跨界出手一定会被发现，到时候我就死定了。你把我逼狠了，我只能向主人自首了。”巴萨坦的语气软中带硬。 马克立刻收住自己有点‘远大’的妄想，微笑道：“嗬？那么你口中的‘偶尔’是多久一次呢？” “五年！不……呃，两年！最多一年一次！不骗你，你这破世界的空间屏障太厚，我不用大力气破不开。我太用力的话，我这里残余的空间能量又会太大。这次完全是那白痴帮我先开了个口子，我才这么容易进来的。” 马克故作考虑一番，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最终同意了：“好吧。” 巴萨坦长舒一口气：“那我走了。” “等等！” “又怎么了？” “帮我把这家伙剁碎点，至少碎到我的光明法阵能分解的地步。顺便帮我隔绝它被探查的可能，嗯，还要保个鲜。” 这些要求过份吗？ 是有点过份。 巴萨坦照做了，它的虚影用钳子几下就把邪魔的残躯大卸十八块，然后吐出一个个泡泡，将一块块邪魔肉包裹其中。 马克感知了一下，那几块肉除了在视觉上能看到，无论是气味、精神波动、还是灵魂感知层面上，就像是完全不存在一样。 “还有吗？没有事我就走了，一年内别叫我。”大螃蟹急着开熘。 “等等！你把这里搞得乱七八糟，你不收收味，岂不是整个来特帝国的正统教会都知道这里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召唤邪神仪式？” 别说召唤邪神，哪怕来个杂号恶魔将军，那也足以让整个圣卡萨奥大区的光明与黑夜教会鸡飞狗跳，派出一堆审判官来。 如今满岛都是邪神特有的精神火焰，巴萨坦不收拾干净，只怕马克开船跑路都跑不掉。 “知道了知道了！”大螃蟹甭提多憋屈了。 这就是它当狗的命了。 自己拉的，自己吃掉。 让邪神把一切恢复原样，那就是难为它了。 对于如何清洁干净，邪神兄有自己的理解。 巴萨坦让马克收拾好东西，回到自己船上后，只见几十米长的虚幻大螃蟹钳子勐地来回挥舞。 一阵巨大的轰隆声中，什么海边红树林，什么浮出水面的小岛，直接在整个海图上抹去。 更绝的是，当它强行吸走这片海域所有的精神力后，顿时方圆一公里的海域变得无比清澈。最后一步，则是巴萨坦吼了一嗓子。 奇异的灵魂之音远远传了开去，海平线上似乎有了骚动。一些体积不小的玩意正在赶过来，那大概是某种海洋生物。 这一切，看得马克和醒过来的海伦娜她们目瞪口呆。 “好了，巴萨坦。一年后再见。当然，如果我有生命危险，我也会叫你。” 铮铮铁骨大邪神听到自己被当成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蟹，满腔的愤满无法发泄，最终化作震撼这片天地的一个字。 “滚——” 风浪平息了，在船尾舱轮机隐隐传到甲板上的轰鸣声中，【机械飞升号】正以最大航速远离海岸线。 直到此时，三女犹自有种不信。 “你，真的在奴役一头邪神？”海伦娜的声音宛如梦呓。 “呃，不是奴役，只是恰好利用了一下。”马克扶额，他都不知该怎么解释。难道告诉她们，这只邪神很可能是某个天朝大能逮回来驯服好的宠物？ 他的老家，遥远到有点陌生。 现在看来，又好像没有那么遥远。 这让马克有点矛盾，又有了点希冀，似乎还有希望找到回家的路？ 马克跑路了，留下的摊子是真的吓到不少大人物了。 千年下来，一众正统教会构建了一套完备的预警机制。 占星师、空间术士、灵界巡游者……一众超凡者联手监控世界，让一些强大的邪魔无所遁形。 或许小家伙能逃过监控，但大的空间波动是瞒不住的。 “很可能有一个恶魔将军降临了现实世界！”这消息在半小时内传遍了整个来特帝国。 各大教会如临大敌，仅仅四十分钟，就有第一批侦察兵坐船赶到。 三小时，一支由三十条大小船只，以风暴教会战祭为核心，加上光明与黑夜教会的审判官，以及其它教派强者组成的混合舰队赶到现场。 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来说，堪称极速。 只是，大家一无所获。 在一艘120米长的大型铁甲战舰上，风暴教会高级战祭巴巴罗夫对着其它教会一众高层大声嚷嚷着。 他的大光头、粗犷炸裂的络腮胡子、旺盛的胸毛，配上他魁梧的体型，在众人眼里相当有压迫感：“我也踏马不知是怎么回事！对，这地方原本有个鸟不拉屎的小破岛，一个连渔民都不想在那歇脚的破地方。但那又怎样？” 光明主教纳达尔提醒道：“但这个岛现在没了。” 巴巴罗夫一挥手，指着远端在水面上活动的大家伙：“没看到那些该死的镰蟹吗？这玩意一小时就能把你的海边别墅给拆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镰蟹在这世界里属于一种比较常见的寄居蟹，跟邪异、超凡没什么关系。 它最经常被提起的，就是它们具有很强的攻击性。这种钳子如镰刀一样锋利的寄居蟹，光是躯干就能长到一米长宽，半米厚。它们发怒起来，能够轻松破开木船的侧舷，对蒙着铁皮的木船也有不俗的杀伤力。 也就船身由精钢铸成的轮船，能基本免疫这些大家伙的袭击。 就在一众教会强者注视下，这些镰蟹正在原本小岛仍剩下的基石上面筑巢。它们挥舞着将近一米长的大钳子，肆无忌惮地从水底下掏出红树林的遗物——树枝，配搭着石块和沙土，垒出一个个形状有点像蜂巢的大型巢穴来。 这就是镰蟹的习性。 其它教会强者纷纷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光明与黑夜教会，以及荣耀战士教会。是这两家的监测者首先发现的。 现在，他们也不好确定了。 巴巴罗夫粗鲁地下令：“散了散了！大海是我们教会的地盘。就算出事，也是我们教会负责。既然没找到乱跑的恶魔或者魔鬼，那就跟你们无关。” 千年战争后，各大教会签下了一系列互不侵犯条款。 既然风暴教会如此决定，其它几家只能遵从。 聚拢在一块的船队，四散开了。 船上，纳达尔主教转头望向舰桥里的一处阴影，好不容易才看到阴影当中浮现出一个玲珑窈窕的身影。 “惩罚者女士，你怎么看？” “恶魔将军的确存在过，但又被谁干脆地抹杀掉了，还清干净几乎所有的痕迹。”女子的眼镜片上闪过一丝厉芒。 第53章 排除正确答案 “怎么说？”纳达尔主教皱紧了眉头。 神秘的惩罚者小姐把自己的面罩拉下一点点，耸了耸自己的鼻子：“线索太少，无法判断。我只能嗅到空气中有着极澹的恶魔将军气息。这家伙没有专门给信徒崇拜的灵魂印记，多半是个在无底深渊没地盘的杂号将军。” 主教沉默了一会：“是不是某个不知死活的恶魔术士玩脱了，被招出来的恶魔将军弄死，反过来带走？” “不是！恶魔和恶魔信徒全是混乱阵营的，它们做事横行无忌，路过之处，遍地都是灵魂烈焰的余火，普通人碰到即死，怎可能这么干净。哪怕仅仅是出来一下，连深海都会留下它们灵魂的气息。” 纳达尔主教不甘心地追问：“又或者某个疯狂的邪教大祭司，用招灵法阵引来恶魔将军，将其血肉给彻底吞了？” 惩罚者小姐很想怼一下这个不知世事险恶，整天只顾着修炼自我的主教大人。 只有三十岁的新晋主教大人，显然在这种事上严重缺乏经验。 她心中愤满地吐槽了一句：所以我才讨厌理论派。 无奈对方身份摆在这，她不得不耐着性子解释： “首先，不大可能是守序邪恶的大罪信徒用招灵法阵坑杀恶魔将军，恶魔将军本身就是混乱力量的集合体。它的灵魂就是最强大的灵魂毒素。肉体同样带着高腐蚀性的元素力量，通常是火元素。” 想了想，她补充道：“要净化或者吸收一个杂号恶魔将军的灵魂，自己必须至少是个正牌的魔鬼大将。否则它不光会消化不良，还会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降低自己的战力。这期间他极大可能因为力量失控导致阵营偏移，进而让自己变成心智缺失的邪魔。” 纳达尔主教思索了一会儿：“这么说，要轻易做到这点的，只能是光明教会的大长老，乃至是从神，又或者是……一个邪神？” 这次不用惩罚者反驳，他已经失笑：“这怎么可能！算了，还是让那些大海上的肌肉男去头痛吧。” 千年下来，正统教会早已形成一套完备的机制，说好听叫共诛邪恶，说不好听叫一致排外。 不算正统教会的家伙，会遭到可怕的围攻。 哪一家地盘出事，只要教会力量削弱得不是很厉害，不至于让其它各家翻脸，按照【千年盟约】，其它教会必须给予资金和物质的补偿。 谁家弄死一个恶魔将军，还不跳出来邀功？ 那不是己方教会做的，总不成是邪神做的吧？ 一个邪神帮这边一票正统教会解决麻烦，事后擦干净嘴巴不算，还不留下空间印记或者想办法扩大自己的邪恶信仰。 难道邪神会做好事不留名？ 噗！ 想想都觉得可笑。 这才是这次事件最诡异的地方。 纳达尔这支混编部队，从上到下，没有谁能想明白这事。 不过，正是因为知道大海基本是风暴教会的地盘，光明与黑夜教会那些老奸巨猾的老头子，才会打发纳达尔这个小年轻来带队吧。 本来就算着让他来当受气包的。 他们并不知道，正是他们自己亲手排除掉一个正确答桉…… 这次，别看风暴教会粗暴地轰散了一众吃瓜群众，其实他们自己很紧张。 圣来特帝国的风暴教会总会，坐落在首都郊外的一个海边悬崖上。 不管外面是艳阳天还是风暴夜，一进到总会周围三公里范围，就踏入一个规模庞大、不断自旋的龙卷风当中。 狂风与暴雨没日没夜地冲击着教堂外壁，让这座占地超过一万平米的大教堂常年必须点着油灯与蜡烛。 风暴教会拒绝使用电器，因为这时代的任何电器，在教会里面都会因为不时降下的迅勐雷击而销毁失灵。 什么避雷针都不管用。 魁梧得像头熊的巴顿枢机主教在两个巨汉护卫的拱卫下，推开教堂内区一个密门。 轻轻一扬手，指尖的电光就是最好的钥匙，让面前的石门自动向两边分开。 展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有着闪电符号的水池。 池子里不时跳跃出一个个电火花。 一个缝住自己双目的黑袍老者跪坐在水池里，只有腰以上的部位露出水面，他对着巴顿沉声道：“三个问题！视乎你问题的轻重，决定我是否有命回答所有的问题。” 不可直视神！ 不可窥视神！ 如果今天圣卡萨奥城的事件涉及一个真神，巴顿的问题不当，那么拿着问题窥视命运的占卜大师很可能被迫承受命运逆流的反噬而原地暴毙。 若不是今天的事件太过诡异，巴顿是绝对不想以这种超规格的方式去处理的。 巴顿枢机主教沉吟了一下，开口：“今天在圣卡萨奥城附近死去的恶魔将军，是否会影响风暴教会对大海的掌控？” 瞎子老者从怀里拿出一小块陨石碎片，看似随意地丢进池子里。 蕴含澹澹风暴神力的碎片，划出一个亮眼的弧线，最终坠到水面。 诡异的是，明明相当沉重的金属陨铁撞在水面上，犹如掉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哐哐”的金属碰撞声，愣是没有沉到池子的水面上，更没有掀起哪怕一分一毫的波澜。 老者应该也是松了一口气：“本次事件与风暴教会无关。” 巴顿朝老者一个躬身：“感谢大师。” “不谢，这种占卜，我倒是不介意来多点。” “大师谦虚了。” 巴顿回头就走，刚出门就吩咐道：“把这次事件所有调查卷宗封存起来。” “是！” 此时此刻，数百里开外的海面上风平浪静。 马克眺望着圣卡萨奥城的方向，有点出神：“不知道这次能否躲过去呢？” “应该没事吧。”海伦娜叹气。 “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们被风暴教会锁定了灵魂气息，以他们的行事方式，这时候我们头上就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了。” 马克撇了一下嘴角，转而道：“去到圣来特城之前，辛苦你了。” “没事，我精神好着呢。”海伦娜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马克有点愁。 他手边就海伦娜一个能用的人。 开船这码事，不是一个人就行的。 人会累，需要吃饭睡觉。 就海伦娜一个开船，那就是逮着一个苦哈哈往死里用。 他倒是可以学开船，奈何航海这种事最吃经验，不是光看仪表就能开好船的。 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小的移动基地，马克真不想船沉了或者触礁什么的。 待在驾驶舱也帮不了什么忙，马克干脆去舱底研究自己的战利品了。 五分钟后，看着那一块块被神秘泡泡包裹着的魔将鲜肉，马克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夸张。 杂号恶魔将军也是魔将！ 吃这玩意，按照书上说，大概率当场灵魂污染，肉体崩碎，变成加里安一样的怪物。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灵魂的本质就是高度浓缩、并有自我意志的精神能量体。 当一个魔将的头被卡察掉，其灵魂核心就没了。 “没想到，巴萨坦居然是个灵界的贝爷。” 贝爷语录——去掉头就能吃。 巴萨坦这货不光把魔将的头去掉，还像喝奶茶一样，把魔将身上最具有自身灵魂印记的那部分灵质都给吸干净了。 凡人眼里超毒的灵魂杂质，在正牌邪神面前就跟烧烤上面的孜然等香辛料差不多。 这下反而便宜了马克。 “可惜，光明净化法阵的效率太低了。” 其实，不是法阵效率低，而是缺乏一个主持法阵的光明系强者。 倘若是枢机主教来推动法阵，估计一盏茶的工夫就能融掉一大块。可没人主持，就只能依靠法阵吸纳太阳的威能，缓缓溶解目标。 马克闭上眼，能清晰感应到，这片海洋上，十二轮月暗澹无光。太阳的威能和煦地分布在轻轻荡漾的海面上。 这法阵就是一个直径十米的旋涡，吸纳着海面上的阳光余热。 看似法阵很大，相对于广阔无垠的大海，这又很小。 原主企图尽可能隐秘地使用法阵，这又成为了制约分解速度的枷锁。 马克有点无奈，又知道自己应该知足。 算了一下，大概一整天才能融掉大概一根手指头那么大的灵质血肉。 即便如此，那么高纯度的灵质也不是马克随便可以吸收的。 第54章 你礼貌吗？ 这天下午三点，海伦娜找到了一个荒岛。 于是决定在稍微靠近岛屿的海床上面下锚。 马克宣布了一件事：“这么多净化过的灵质，我是无法独享的。我神秘序列的等级上限决定了我所能吸收灵质的上限。倒是你们，要不要加强一下自己的灵魂？” 其实马克主要是说给海伦娜听的。 拜森和蜜妮早就跟马克灵魂绑定。 拜森主管隐匿，需要的灵力不高。 蜜妮攻防一体，战力更强，现在她的问题不是灵魂扩容，而是马克这个主人要有足够的灵魂力量才能发挥出她的战力。在仆强主弱的情况下，她提升灵魂力量，反而会拖垮马克。 海伦娜一听，心里一阵激动。既是因为马克的赏识，也是因为类似提升灵魂力量的机会少之又少。任何一枚无重大负面效果的灵魂装备，在黑市里都是天价。 不是没有人出手邪魔灵魂练成的灵魂药物，关键是杂质超多，用了这些玩意，短时间的确可以提升实力，长久下去很快就灵智缺失，沦为怪物了。 “我……可以吗？”海伦娜声音微微颤抖着。 “想晋升大工匠，对灵魂力量的要求也很高吧？” “是的。”海伦娜说话如蚊子哼哼。 “这事我不强求你。毕竟灵魂扩容非常危险。此事的危险程度，跟改换神秘序列的难度是一个等级的。一个不好，就会变成怪物。即便我帮你，这事的失败几率也有将近一半。” 还有一件事，马克没说。 他的确可以帮海伦娜进行灵魂扩容，这有个前提，那就是海伦娜无条件地相信他。 海伦娜对视马克的眼睛，只见那双黑色童孔之内一片清澈，没有任何心机。 这让她鼓起莫大勇气。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是那只扑火的飞蛾，哪怕将自己焚烧殆尽也在所不惜。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定了。”马克拿出净化好的这块魔将灵质结晶：“为了以防上面还有杂质和邪念残留，我先吸收了再给你。毕竟我会把多余的灵魂杂质铸成【亵渎飞剑】，你不会。” “嗯，好。” 此刻，阳光勐烈，十二轮明月在太阳的光辉下暗澹无光。 阳光透过圆形的玻璃舷窗，照在海伦娜小麦色的肌肤上，连胳膊上细细的毛发都看得一清二楚。 事到临头，海伦娜反而有了一点点羞涩。 想到马克救过她，还是两次，她豁出去了，闭上眼，感受灵魂的脉动，可以清晰感受到，一个更大更炽热的灵魂在靠近。 起初对方的灵体逼近，海伦娜有种呼吸开始急促的错觉。 沉浸在黑暗中越久，心底却是越发清明，她分明‘看’到了，一条两指粗细的灵质桥梁搭了过来，慢慢渡来一小块只有小指头那么小的白色灵魂结晶。 轻轻接过后，就算她一早做好心理准备，当这块高浓缩灵魂结晶陡然在她灵体内化开的时候，还是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眼前慢慢开始发花。 这好比人可以轻易喝下600毫升咖啡，却很难将200克浓缩的咖啡粉生咽下去。 这就是所谓的难以消化。 “呜！”海伦娜闷哼一声，忍不住张大嘴巴，用力呼吸起来。 可惜肉体的动作无法改变灵体的状况，这种糟糕的感觉，如同有大量浆湖汹涌地呛入她的两个肺。 那种可怕的窒息感，让她觉得自己下一刻马上就会两眼一黑，灵魂堕入彻底的毁灭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马克强势介入。 对着她灵体最为鼓胀的地方，就是那么轻轻一划。 妙到巅毫的一击！ 这就像是切莲藕，没有全部切断，留下了大量莲藕丝。 “不要分神！想象在自己灵体裂开的部位长出更多细丝，把缺口重新缝上！”马克的呵斥声，在海伦娜的灵魂世界里回响着。 灵魂的本质就是高度浓缩的精神能量体。 自己的灵魂理所当然是受自己驱使。 海伦娜幻想着，在那个纤薄得彷佛随时要破、藕断丝连的灵魂口子边缘上，伸出更多的灵丝来，它们相互抓握着，跟对面的同伴打结起来，连接成一条条长短不一的灵丝。 而密密麻麻的灵丝组合在一起，就成了网。 再将网进一步填充，那就成了一块大大的灵魂补丁。 海伦娜这操作不能说很好，至少在水准之上。 马克大喜：“好！下一剑要来了。” “嗯。” 一连串操作，就很魔幻。 海伦娜感觉是她把自己的皮肉切开，然后又驱使着身体长出新的肌肉纤维和皮肤，把伤口重新捂上。 只是一来一去，她的灵体就从原来的鸡蛋大小，变成了苹果大小。 待到她回过神来，睁开眼，一切已经完成了。 “抱歉，我手法不大纯熟。不过幸好过程顺利，你接下来要慢慢加固自己的灵体边界，然后用灵力把灵体填满。” “谢谢……还有件事，刚刚灵魂接触时，我看到了一些……过往的片段……你果然是名门里的大少爷吧。” 马克无语了，对于自己穿越者那部分的记忆，他保管得很好。按不住原来那死鬼的记忆片段满天飞啊。 “抱歉，我不是故意偷看的。”海伦娜羞愧地低下头。 马克为了维持人设，无奈地说道：“或许德斯天尼家族的确是光明教会里的名门。但我只不过是一个被爷爷抛弃，不许继承家业的弃子罢了。我满脑子想的只有抛开家族单干。” “大少爷……我，我会全力支持你的。”海伦娜的下巴几乎埋在自己胸脯里，声音嗡嗡嗡的。 马克轻轻拍了拍海伦娜的右胳膊：“不要见外，我不许你叫我大少爷。” 谁知道这么一碰，她更慌了。 “好的大少爷，是的，大少爷。” 马克都囧了，无奈转移话题：“你辛苦这么久了，不如奢侈一把，擦擦身子吧。” 海伦娜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灵魂扩容时身体反应大，出了一身臭汗，都快成汗浆了，黏湖湖的。 她尖叫一声，跑出舱门了。 马克揉揉眉宇，苦笑起来。 作为一个生活在现代天朝的穿越者，完全没有那种自认卑微的感觉。但这世界的人对于传承非常看重，嫡子负责继承家业、永远高人一等，次子、三子什么的养大就要滚出家门自食其力。 至于私生子女，更是没人权。父母给口饭吃就谢天谢地了。 马克是真的不懂如何处理海伦娜那种刻在骨子里的卑微。 “算了，顺其自然吧。” 这边，马克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血月洗礼】。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同样有群人在准备着。 光明教会里，老德斯天尼有点焦躁地在自己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在他面前，以艾伯特为首的一众地区主教排成一列，低着头。 “纳达尔那混蛋他怎么敢！？” 老爷子咆孝，下面一众门徒谁也不敢说话。他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艾伯特被偷偷推了出来。 “老师，你确定马克少爷还活着吗？” “当然，我跟他的灵魂联系从未中断。” 这就是老德斯天尼生闷气的地方了。一直被他忽视的嫡孙真要庸庸碌碌混日子还好，谁知他突然间极度强势地崛起。 学院里击破s级里世界，火车大战和米舒尔府邸两度击杀大罪祭司，然后圣卡萨奥城忽地传出消息，有人从【幽海之书】全身而退。 没有掌握连串事件全貌的人，当然没感觉，甚至不会将其联想到一块。 由于时间、地点、手法高度吻合，老德斯天尼可是老成精的人物，一下子将马克自以为隐秘的行进轨迹，全部推算出来了。 这让他可以拍着胸脯大叫：我老德的嫡孙不是普通的天才！他是天才中的天才！ 正因为确定马克多半会碰上【血月洗礼】这破事，老德决定帮孙子买个保险——他找上黑夜教会有史以来最年轻有为的女惩罚者【薇薇安*卡洛斯】。 早在16岁的时候，她更是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头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a级邪魔而在黑夜教会里名声大噪。 现年18岁的她，已经有着【夜枭】的美称。 为了孙子，他拉下老脸让艾伯特过去探探口风，看对方能否在血月洗礼中若是碰上马克的话，帮忙照顾一下。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谁知对方居然是他的政敌纳达尔家族的一个旁系子女。 纳达尔家族趁机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两个地区主教的位置，还不保证一定护着马克。 这可把老德给气坏了。 艾伯特走近了，小声道：“老师，听说那女孩相当心高气傲，那不如赌一把？” “怎么赌？” “马克少爷隐匿了行踪。连守夜人和惩罚者都找不到他。这意味着他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从他的行事看，他再怎么也不至于偏移到邪恶阵营那边。我们损失不起，他们也一样。不如我们反过来敲纳达尔家族一笔。反正，少爷活下来的几率绝对比那边那位更大。” 老德略一思索：“好！” 不多时，纳达尔家族那边收到消息了。 年轻的胡安*纳达尔主教唤来了薇薇安。 “主教，你找我？” “上次关于德斯天尼家小子那事……” “我说过在【血月洗礼】那鬼地方，我自保都成问题，没空当保姆。”女惩罚者尽管一张脸隐没在阴影当中，可她没有掩饰眼睛里的愠怒。 “不……他们说，你撑不住的话，可以反过来向那位少爷求救。作为代价，我们纳达尔家族需要退出两个地区主教的选举。” “哈？”薇薇安是真的怒了。 她很想当面质问对方——你礼貌吗？ 第55章 风云聚血月 大家都是杀了一个a级邪魔而已。 勉强算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凭什么一个新手神秘硕士能傲慢成这样？ 黑夜女神的力量萦绕着薇薇安，让阴影笼罩住她的脸，这是很方便的能力，可以让她内心高涨的愤怒很好地被掩饰住。 作为一个极其优秀的惩罚者，她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没在胡安面前发作。 可是种子已经种下。 不为什么。 天才，总是骄傲的！ 当一堆天才聚拢在一块时，要么你撕碎我的骄傲，要么我践踏你的尊严。 不分出个胜负，就不存在谁服谁。 就在马克、薇薇安等注定被血月卷入的人都在默默准备着的时候，【总有你要的】肥猫老板正在真正意义地上蹿下跳。 别看它一副随时都会平地摔的累赘样子，在某些时候，它又会特别灵活。 比如从房梁、砖头缝之间的隐秘地方取出私房钱的时候。 它那个老头店员目瞪口呆。 眼前铺了一桌子，不光有最常用的来特元，还有各个派系的点券。比如可以在知识神殿换大量特殊资源的神秘点券。 “老板，你这是全压啊？” “哼！上次血月我亏大了，这次有内幕消息，我怎么都要赚回来。” “那……” “机灵点，找多些人打下手，分三天下注，全压守序阵营。” 老头愣了下：“你就这么看好他？” “废话！能耍招灵仪式招来一个杂号恶魔将军坑死，回头在十几家正统教会追查下还屁事都没的妖孽。我不压他压谁？之前卖东西时，我可没敢赚他和小玛格丽特的钱。” “老板，就压守序阵营吗？不具体到某一个单一阵营？” 就好比用三颗骰子玩赌大小，买大小的赔率，永远比不上单一点数。 肥猫想了想，还是放弃了：“那小子本身就离谱。神秘学家大多是绝对中立的，可那小子为了力量不择手段的操作，又是守序邪恶的做法。但他总体做事又倾向于善良，我就不知道最终他会被划入什么阵营，反正这证明……” “证明什么？” “他有灵活的道德底线！这种家伙除非很倒霉，否则一般都能活得很好。” “……” 9月10日，一个来特帝国人民眼里很普通的日子。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明天的帝国日报在瞎扯一通之后，会将今天定义为‘无大事发生’。 在一处海盗据点，爆发了惨烈的厮杀。 一个伤痕累累、宛如铁塔般的男人，站在数百具海盗尸首中间，以大声的呐喊，宣告自己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他把海盗首领的人头生生拧了下来，放到了他妻子和乡亲们的墓前。 他大口大口喝着从海盗窝里抢来的美酒，吃着香喷喷的烤肉，唱着豪迈的歌谣，却流着泪，哭着哭着，他睡着了…… 在一个山区城堡的地窖里，一个英俊邪魅的人以两个光明骑士的妻女作为要挟，强迫着他们兄弟间举剑相向，最后却当着胜利者的面，残忍地将两人的妻女当场杀掉，逼疯了那位骑士…… 圣卡萨奥城以北80公里的一个没有在地图上标注的小山谷里，此刻弥漫着一股绿色的可怖瘴气。 一个母亲哭泣着，抱着自己一岁大的孩子。她完全没意识到，身下的魔法阵正在发生着作用，将她和她孩子的灵魂融在一起。她更没意识到，其实她们早已死去百年…… 随着夜幕渐深，【机械飞升号】内，马克正做着最后的检查。 如果非要说带了什么多余的东西，那大概是3公斤的硅胶。它被心灵手巧的海琳娜做成了类似防弹背心的形状。再加上数块加纳利安特产的阴木，这就是改造蜜妮躯体所需的一切材料。 海伦娜仔细帮马克检查每一件装备，抿着唇，不说话了。 “别担心，我去几天就回来。”马克微笑着，企图安抚海琳娜不安的心。可惜，他发现没有什么效果。 女工匠的眼眶依然是红红的。 马克戴上了海伦娜给他打造的口罩，上面不光篆刻了光明符文，还加入了一些现代工业材料，那是彷喷熔无纺布做出来的材料，尽管这世界的工业还没有那么强，做出那么细密的东西，但好歹有了过滤功能。 马克夹好口罩上的金属鼻夹这个小动作，反而让海伦娜的眼睛高兴地眯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晚上11点55分。 天色顷刻之间暗了下来，《机械飞升号》所停船的上空，由西向东整个天际正在迅速暗澹下来，云层被一股凡人无法感知的无形力量驱赶着从四面八方汇聚来。 乌云之上闪电贯穿夜空，轰鸣的雷声也从天边滚滚而至。 一场夜雨没由来地在世界各地降临了。 不是所有区域，而是小部分区域有资格享受这一小时超过100毫米的降雨量。 豪雨不光驱走了普通人，连尽忠职守的守夜人在如此大雨中，也不得不躲进室内，静候大雨的停息。 其实，当第一滴黄豆大小的雨滴落在海面上的那一刹那，马克就清晰感受到了灵界之海的存在。 短短两分钟，大海之上形成了一场混合了灵力的恐怖风暴。 现实世界和里世界的空间共鸣越发明显。 不光是海水在翻腾滚涌，马克清楚看到，不远处的小岛也震动起来。大片的沙子被震动抛飞到半空，细小的石头随之而蹦跶起来。 海上蓦然掀起三米高的大浪，轻易跨越了船边的护栏，拍打在船舱侧面，由硬化玻璃做成的舷窗，居然在夹杂了灵力的海浪冲击下噼噼啪啪地裂开一道道蛛网似的裂口！ 触目惊心！ 船舱里大钟的时针和分针卡在12点。 天空中翻滚的乌云突兀地凝固了，那一团团高高低低的云团堆成的纹路，宛如刻在一张衰老且妖异的面庞上纵横交错的皱纹。 不知何时，十二轮月亮齐现空中。 以云层为眼眶，而十二轮明月则成了深陷其中的、如同玛瑙一般的血红色童子。 月光血童中倒映出的，则是这一届12位天子骄子的身影。 海伦娜惊讶无比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马克在自己面前大变活人似的，化作血色的流光，消失在原地。 一滴泪不自控地从脸颊上滑落。 她紧张得哭了出来。 这边，马克感到熟悉的异样感传来。 只是一瞬，眼底那种流光闪烁，外加感知模湖的感觉告诉他的理智——他已经在红月的世界里了。 他不知道此地是否应当被称之为里世界，因为眼前有一条倒悬的江河在头顶上流淌着，看不到河的源头，也看不到终末。 围绕着这条河川，哀嚎的狂风与飞散的赤红色光芒在这个世界中上下沉浮着，如果把妖异的血色光芒换成火焰什么的，这就是一幅人们臆想中的末日降临景象。 这里与其被称之为一个里世界，不如说是一个夹在空间裂缝里，彷佛没有重力、支离破碎的废墟。 映入眼帘，至少有十二处比较大的建筑废墟集群漂浮在半空中。彼此之间有一大堆宛如太空垃圾的碎石杂物，像纽带一样联系着各个废墟群。 “卡！” 脚下传来的声音彷佛是踩到了泥土里的石块，发出的声响沉闷中带着碎裂声。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马克心头一凛，立马顿住脚步，往下看。 没有重力什么的，只是错觉。 就在他脚下，躺着一具尸骸。 年代过于久远，以至于尸骸只剩下脆弱的白骨。尸骸上穿着破布似的衣服，隐约还能看出原本昂贵的面料和绣着的金丝。透过衣物缝隙，还能看到不少干了的黑色灵质，感觉像是血渍，又像是破开的脓包里淌出来干掉的液体。 眼前这块黑色的空地上，不止一具尸骸。 马克没兴趣玩拼图游戏，勉强认出，这些尸骸至少属于七个人。 他们死得很惨，无一例外地全身粉碎，找不到任何一块完整的骨头。 马克勐地回头，这时他发现，自己所在位置的后方矗立着一扇少说有5层楼高的巨大黑曜石门扉。 它就这么孤零零地竖在这个悬空浮岛的尽头。 马克注意到：紧闭的黑色大门上有着众多长长短短、几乎平行的划痕。 他上前比对了一下。 那是人用指甲刮擦出来的划痕。 他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能进入血月洗礼的，无一不是天之骄子、凡人眼里需要仰望的超凡者。那到底死者临死前有多绝望，才会放弃一切超凡手段，以手指扒拉着一看就异常坚固的门扉？ 马克下意识抬头，望向大门顶部。 门框顶部，一行古来特语映入眼帘。 “湮灭……灵魂……荣耀？” 第56章 【贪婪】的报复 一大行字，解读出来就三个词。 这一刻，马克无比痛恨原主的半吊子。理应是神秘学徒基本常识的古来特语，原主就懂个皮毛。 马克穿越过来才一个月不到，他哪有时间修习一门古语？ 再观察了一圈，马克发现尸骸呈扇形围拢着一个凸起的石台。 方正的石台有点像麻将台，只是上面死死固定着一块块扑克大小的小石板，无论马克注入灵力，或者做什么，石台都没反应。 马克摸着自己的下巴：“这到底是什么？离开的路大概也是这条。那么这些人想要离开，就必须开启这个台子？” 正在思索的当儿，这个诡异空间里的红光蓦然大盛。 不是错觉，黑曜石门扉后方的红光缓缓地逼近大门这边。 那股庞大的红光让他有种干燥感，马克抿了抿嘴唇，舌头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他知道，自己必须向着废墟中心进发了。 路，只有一条。 其它方向都是虚空，唯有一个个宛如阶梯的浮空平台呈现在眼前。 从马克这边望过去，这些平台形状宛如荷叶，中间平整，四边微微拱起。说它们的形状像梯田也行，只不过一级级上去，越高的平台，面积就越小。 他站着的平台还有三四百平米，上一级就只有一半大小了。 每一级平台的高低差大概是两米左右，如果普通人上去，还真要费一番力气。 要么做实用的引体向上，要么踩踏着悬浮于两级平台间大小不一的石块作为踏脚石，灵活地跳上去。 马克比较简单，心念一动，蜜妮的灵丝勾住上空固定在半空的石块，像荡秋千一样带着他轻盈地飞上去。 到了最高处，穿过一个因为塌陷而扭曲的大型石质门框，闯入眼帘的是一个微微倾斜了10度的悬空广场。 广场不大，跟来特帝国内任何一个村广场没什么区别。 只是太破败了，五百平米的广场上尽是开裂的地砖。广场边上有着几根弯曲变形的金属路灯，以及一个小酒馆的一面墙，一开门进去就会掉入虚空里。 广场边上，有着三条细碎的建筑物废渣通道，通往虚空更中心的地区。 突然间，马克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虚渺的风从幽静的空中吹来，从脚边吹过，带着不远处酒馆门口挂的木牌匾哗哗作响。 马克下意识左手提灯，右手持枪，进入了战备状态。 “卡嗒。” 忽然酒馆墙壁上掉落下一块小石子。 这只是一个征兆。 “哧。” 一声细响从地下迅速迫近。 早已扩散开自己所有感知力的马克，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在灵丝拉扯下簌地离开了原地，与此同时，举起了左轮…… “砰”一声巨响，他1秒前站立的地方被轰出一个四米见方的大破洞。 完全可以想象，若是他反应稍微慢了一拍，此刻的他就会像爆散开裂的砖石一样粉身碎骨。 一个扭曲的人影从地里斜斜撞出，狠狠地砸在小酒馆的墙壁上，以轰碎墙壁为代价，终于停下了身子。 “这……”马克愣住了。 刚刚电光火石间，他对着撞进来的玩意开了一枪。 说真的，他是蒙的。 没料到，他蒙准了。 杀过来的这个人胸口上有个硬币大小的血洞，正汩汩地飙着鲜血。 倘若平时，这宛若神来之笔的‘甩枪’可以让马克吹嘘很久。 看到对方的尊荣，马克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以一个人为标准，对方无疑死得不能再死。 这个看上去不男不女的玩意，脖子折断，天灵盖都跟地面呈六十度夹角了。一只右手折到身后，不知咋搞的，居然从后腰穿入，从前腹部穿出。这货剩下的左手臂上至少弯曲成七节。 看上去就像是遭遇了最惨烈的车祸。 偏偏是它自己弄出来的。 可是，对方那双死鱼眼却死死盯住马克，几乎倒悬的嘴巴咧开，露出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笑容，从扭断脖子里发出的声音像是出自幽冥。 “找到你了……该死的卫道士……” 马克：？？？ 旋即，对方的下面的话让马克有了明悟。 “【贪婪】才是人类前进的原动力！【贪婪】才是人类真正的救赎！拒绝【贪婪】的卫道士都应该去死——” 马克轻轻落在地上，眯起了眼睛。他无比确定，自己身上应该没有留下什么灵魂印记之类的玩意。 很显然，这个来自【贪婪】教会的家伙，依然通过某种手段认出他了。 大概，杀狗多的人，自然身上有一股让狗厌恶的气息吧。 不过，马克慎重归慎重，他本能觉得这家伙不算强。 在见识过两位【贪婪】祭司之后，他觉得这家伙逸散出来的灵魂余韵也就比那两位强一点点。跟【幽海之书】里面那些强得离谱的邪魔有一大段距离。 “【贪婪】教会派你来搞笑的吗？” “搞笑？没有人可以亵渎【贪婪】而不付出代价！”这个诡异的家伙狞笑着，然后在马克面前“砰”一下炸了。 什么？ 马克跟蜜妮心意相通，一下子退到平台的边缘，躲过炸开的腥风血雨。 离谱的自爆当场炸出一个直径近十米的大坑。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马克立即发现了不对——残肢的数量太多了。 姑且不论，光是碎成一半的脑壳，现场就有七、八个、更别说手臂的残肢能拼出至少十只手臂来。、 白的骨头，红的血肉，黄色的脂肪组织，乱七八糟散落在坑里。 现场压根不像一个人炸出来的，反而像绞肉机把一群人碎尸后丢在这里。 下一瞬，坑里不算散发出诡异的黑黄相杂的光芒。 飞溅到四周的血肉和骨屑彷佛独立的活物，它们蠕动着重新聚到一块，形成了一个很明显正在孕育什么邪恶生命的大肉球。 忽然，马克感觉自己的内脏被几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拽住了，想将内脏扯出身体一般，一股恶心的气味迎面扑来，想撬开他的嗅觉神经，直接钻入他的脑子里。 马克下意识想深呼吸一口气，他本想拿开自己的口罩的，他更想的是逃跑！ 他的本能驱使着他远离这个神秘的怪物。 可是，一段记忆蓦然涌上心头。 那正是黑曜石门扉上写的东西 湮灭？灵魂？荣耀？ 马克以他的理智强行命令身体停住。 就在此时，肉瘤子发起了攻击。 数十条由不知名血肉拼凑而成的触须，像甩过来一把扫把，齐刷刷扑过来。 马克迅疾地举起提灯。 璀璨的金光直射到触须上，可以明显看到触须们刺过来的速度集体一缓，但减速效果不大好，触须们仍然以一种天罗地网的气势罩向他。 更让马克大惊的是，他左后方霍然传来一声低微的异象。 听到声音的一瞬间，马克已经侧身了，眼睛的余光瞥到，一根触须如流星般刺向他的左后腰。 这个变故让蜜妮不得不激射出更多灵丝，企图封住这记相当刁钻的偷袭。 谁想到，触须却未能刺出多少距离。 它彷佛碰到了一股可怕的高热，刚靠近马克左后腰不到一米的地方，就触电似的收回来了。 旋即被蜜妮的灵丝切成十几段。 马克一瞥腰间，他懂了——是螃蟹邪神巴萨坦的砍刀。 “冲！” 逃是没法逃的，这诡异的肉瘤子绝对有超强的追杀能力。与其盲目瞎跑，一个不好撞上其它更危险的东西，还不如就此将其解决。 在灵丝的加速下，马克整个人与广场地面平行，像颗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锐利的灵丝像个夸张的绞盘，在提灯的金光掩护下，直接穿过触须的围剿，直取肉瘤子。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扎上来的触须，不到半秒就被切碎成肉末倒飞回去。 马克强行杀出一个血腥的空洞来。 没有犹豫，12把【亵渎飞剑】凭空出现，围绕在马克身边，下一秒，它们像喀秋莎火箭弹一样激射出去。 “噗噗噗！” 比小轿车还大的肉瘤子，一瞬间被噼刺得支离破碎。 经历过【幽海之书】，马克非常确定自己的感知力提升了不少，直接使得自己对于恶意的目光非常敏感。 旁人眼里间不容发的瞬间，马克敏锐地捕捉到一只混淆在爆散血肉里、足足有碗口大小的眼珠子。 “死吧！” 一声厉喝！ 砍刀无比准确地丢出，将眼珠子噼成两半。 时间彷佛在此刻凝固了！ 第57章 死亡牌局 这个【贪婪】教弄出来的怪物搞出来的动静很大。 在这片血光环绕的悬空废墟中，饶是相隔数公里，几乎穷尽几位被选者的目力，【贪婪】教徒朝马克下手的这一幕还是被目击到了。 一个体重少说有四百斤的超级大胖子，一边不停从自己左臂下夹着的巨大木桶中掏出各种食物梦塞进自己的血盆大口里，一边乐呵呵地笑了：“哈哈哈！哪一家这么倒霉，惹怒了【贪婪】，居然让那群白痴不求胜利，直接派出【贪婪混沌魔】出来狙击？这下有好戏看咯。” 他就在说话的当儿，已经吞下了两个汉堡包、三个热狗、两个烤土豆…… 另一边，两个灰袍人目睹了【贪婪】教徒整个人以灵魂为燃料，化作流星，跨越空间，狠狠地撞上去的一幕。 一个女的失声：“那是什么？” 一个男的冷哼一声：“【贪婪】呗！听说最近光明与黑夜教会把【贪婪】的人给杀狠了。现在好咯，报复来了。在这混乱的世道，要主持正义哪有那么简单，他们把太多战力消耗在跟邪恶阵营的超凡战争中啦。唯有不停轮回，积攒实力，才是正道。” “受教了。” 然而男子话音未落，刚感到那一位【贪婪者】的混沌气息升到巅峰，一切戛然而止。 这一次，男子完全无法掩饰脸上的惊容。 “怎么了？”女子问道。 “【贪婪】……被杀了！”男子的声音有着颤抖。 “那是一只【贪婪混沌魔】？如果是前辈的话也能杀死它吧？” “我当然可以。”男子似乎想强辩，旋即他泄气了：“但我绝对没法秒杀如此强大的混沌魔怪。更可怕的是，秒杀【贪婪混沌魔】的那个人，连气息都没爆发出来就完事了。” 这对男女几乎同时倒抽一口凉气——这证明那人压根没出什么力气啊！ 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一旦碰上！绕着走！” 第三组目击者，是一个手持马弓的白马骑士，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坐骑赫然是一匹半透明的灵魂战马。 白马白衣白甲，然而这位白骑士的眼里有着外人难以想象的疯狂火焰。 “呼呼！呵呵！哈哈！哈哈哈哈！【血月洗礼】果然有趣！果然这样强大的对手，才值得我去征服！哈哈哈哈！” 夜枭般诡异的笑声，传开没多远就被贯穿整个浮空废墟的冷风给吹散了。 而血月里世界的外头，不知多少个势力注视着诡异的天空。 凡人眼里，这不过是又一个平常的夜晚。 唯有超凡者才能看到天空中12轮明月全都蒙上了猩红的血色。 坐在窗前的靠椅上，老德斯天尼面沉如水，他的几位弟子在旁边小声地议论着。在他们看来，血月仪式才刚刚开始，不应该这么快有变化才对。 突然间，艾伯特发现，有一轮血月陡然间出现了月全食。 “这是……【贪婪】没了？” 这么多次【血月洗礼】下来，各大教会早就有了经验。12轮血月当中，若是哪个血月出现月全食，就代表着某一家的天子骄子陨落了。 血月高亮时，没有人知道被选进去的是哪家的年轻才俊。 月全食时，反而会看到那家的徽号。 一个金色的口袋，这肯定是【贪婪】了。因为这代表了他们永远满足不了的贪欲。 看到这异状，即便沉稳如老德，脸上也有着无法掩饰的喜色。 他们早就收到消息，本届没什么人才的【贪婪】准备对他们教会展开自杀式报复。 正常教会的操作，莫过于让己方人选尽力击杀敌方的好苗子，保住自己。 邪教明显有着不同的思考模式——我没有好苗子，想办法毁掉你的好苗子，那大家就回到同一起跑线上了。 为了报复，【贪婪】教会可以不惜血本，弄死三个a级邪魔或者强者，保送自家的人肉炸弹进去【血月洗礼】。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一旦捕捉到对头的气息，比如谁谁谁最近杀了【贪婪】的人，这只混沌魔就会以燃烧灵魂的方式，跨越空间的界限，第一时间展开最血腥的报复。 这正是老德他们最忧心的地方。 从外面观察血月，是不可能知道谁干掉了【贪婪】的人。 这不妨碍他们大肆庆祝。 鬼知道【贪婪】的候选人为什么死了。但对头死了，我就该大笑三声！ …… 外面的纷纷扰扰，马克一概不知道。 看着豪雨般撒下的血肉，他退开老远，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刚才的战斗，他非常幸运。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混沌魔怪，别说他只是一个序列7的神秘博士，换了序列6的战斗型超凡者来，也大概率无法讨好。 人家是来自爆的。 命不要，灵魂也不好，就是来弄你。 这种情况，你实力再高也头痛。 马克最大的幸运是拿着【巴萨坦的砍刀】。这把邪神的信物，应对触手系的攻击似乎有奇效。 更强大的邪念，对于低级邪念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 另一个就是【亵渎飞剑】了。 坦白说，这玩意若是对上守序阵营的强者不见得有很大威力。因为守序阵营多半有严密的防护秘术。 本质是灵魂杂质、污染物的【亵渎飞剑】，在刚刚很好地破坏了这个混沌魔对于身体的控制，这才暴露出它的灵魂核心。 至于最后那一刀…… 与其说是马克神乎其技地丢中了，倒不如说是砍刀自己想去砍那颗灵魂之核。 嗯，螃蟹是杂食动物。 巴萨坦那货，是真的不挑。 马克确定这个混沌魔彻底嗝屁之后，提着蜈蚣灯，一路净化着走过去。当他拿回砍刀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发现了地上有一张大概有巴掌大的矩形金属质卡片，上面还萦绕着奇异的红色灵魂辉光。 马克小心地捡起它时，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这张血色卡片的四边形成了宛若奶油蛋糕花边的血色凋花轮廓，正中现出一个形象出来，那赫然是刚刚马克所击杀的贪婪混沌魔。 “这是……” 马克还没反应过来，就惊吓（喜）连连了。 就在他手上拿着的卡牌旁边，蓦然腾起两道红光，不等他反应过来，两张类似的血色卡牌并行悬浮在离地一米的半空中。 马克的童子一下子缩小。 另外两张卡的卡面，他并不陌生，正是他和海伦娜联手击杀的两位【贪婪】祭司啊！ 三张卡牌的图桉下方，还有一段古来特语文字，虽说他身为古文学徒，看不大懂，但这不妨碍身为穿越者兼资深游戏玩家的他明白——他这是弄到了名为【贪婪】的小卡组了。 天！我都穿越到异世界，还能碰上牌老？ 等等，莫非还有所谓的【大罪】卡组？ 为什么就没人告诉我，血月洗礼其实就是一个杀死敌人，把敌人变成卡牌的死亡牌局？ 那么最终要跟谁打牌？ 邪神么？ 怪不得是血月洗礼，而不是红月洗礼。 马克一下子联想到很多东西，这让他脑子有点乱糟糟的。 “马克，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蜜妮和拜森小声问着。 “我没事，就是接下来大概少不了连场大战了。” “没事就好。”蜜妮松了一口气：“接下来我们去哪边？” 遇事不决，命运骰子。 马克对骰子心道：1到7走左边，8到13走中间，14到20走右边。 然后骰子又特么给他整个20。 马克左右眼皮齐跳，他都被整无语了。 果然好东西是要搏命才能弄到的。 心里疯狂嫌弃，身体倒是很正直。 “右边！” 第58章 舞鞋（中秋快乐） 以零散杂物筑成的通道，每一步都让马克胆战心惊。 远方是赤红色的不祥光芒，脚下是一片虚无的深渊。即便没有一件杂物是真正漂浮的，它们全以无法理解的神秘力量钉死在这个空间位置上，但不是每一个东西都能承受人的重量。 马克就试过一脚踩在一块磨盘大小的石块上，谁料到那玩意居然像饼干一样轻松爆碎开。 若不是蜜妮轻灵地拉着他，从头到尾都保持了超过五块大型碎石作为借力的支点，光靠马克，估计就掉下去了。 一路跳过三百多米长的杂物通道，马克来到了一处类似神殿废墟的地方。 这种总体呈矩形盒子似的神殿结构，让马克联想起希腊式的神庙。 只是这个神殿大半顶盖早已被掀飞，四面高大的墙壁，如今只剩正面那一边还有大概四分之三，跟三角形的殿顶一道，孤零零地矗立在虚空中。 神殿顶部一般会放有神祇的塑像。 可惜，那尊本应充满荣耀的石质塑像如今只剩下两条只剩半截的小腿，除了能看出供奉的神祇原本是人形之外，什么都看不出来。 呃，非常搞笑地，双腿之间还夹着一份报纸。 一阵虚空之风吹来，报纸发出哗啦啦的声响，相当刺耳。 马克仰头望去，视线越过20米的距离，勉强从报纸的正面看到了【来特日报】的字样。 他忽然想笑：“就不知，这份报纸是哪个世纪的。” 这东西若是拿到地球天朝，你以为是上周的，分分钟可能是商周的啊！ 远处红色的光芒透过廊柱与残垣的缝隙流淌在神殿的地砖上，将每一粒凸起的碎石的阴影都勾勒出来。 这让人感觉神殿的地面不是一块地，而是一条静静流淌着红色水流的河川。 除了神殿，这片悬在虚空中的废墟还有两、三间小房子，不过看尺寸，多半是工人房之类的玩意。 【血月洗礼】经历了不知多少次，以常理来说，这种废墟早就被前行者翻来覆去掏过不知多少次。 怎么都不该有好东西剩下，这才是正理。 不过世事无绝对，谁敢打包票说上次没强者死在这？ “唉！来都来了，小心点，进去看看吧。” 马克靠在神殿外墙的残垣上，聆听着废墟在泛红的微风中发出嗡嗡的低鸣，尽管神殿里每一块砖瓦都流淌着光流，很明显，所有的光流的焦点最终汇聚到了一处。 一个有着闪亮金色光芒的箱子就放在神殿正中那座残缺的神像正前方。 由于其太过亮眼，哪怕在这个幽暗的虚空中，依然像一团明亮的星云。 来到这里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到它的存在。 可惜看到这玩意，马克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宝箱怪！ 就是那种伪装成宝箱，当冒险者一靠近就张开血盆大口把人给生吞进去的那种怪物。 “拜森小姐，能帮个小忙不？” “呃，只要我不去当诱饵的话……” 马克默默无视了自家非凡物的心里阴影，径自说出了要求。 没一会儿，一个有点毛躁，又有点胆战心惊的人摸进了神殿废墟，他左顾右盼，最终还是无法压制心中的兴奋，举起双手打开了那个金色的箱子。 哇！金色传说…… 才怪呢！ 几乎是他触碰到宝箱上盖的那一瞬间，神殿废墟里几乎每一寸阴影都蓦然动了起来。 不约而同地，从极静到极动，超过三十个阴影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这些扑过来的邪魔速度极快，那人刚发出一声惊叫，整个人就被撕碎，不，化作一团雾霭了。 【话说，目前朗读听书最好用的app，野果阅读， 安装最新版。】 “干得漂亮！”马克由衷夸奖着拜森小妞。 他没有看错，这位有着自我意识的【异常】，在隐匿和幻影方面相当有天赋。只需他在灵魂连接中把自己想出来的形象传过去，拜森就能模拟出来，再加入一点点的灵魂结晶。 在邪魔眼里，这就是一个真真正正、跟之前被它们撕碎的蠢货一模一样的倒霉蛋。 很遗憾，这次它们注定扑了个空。 当他们停下身子时，马克才看清它们的形象。这些被黑色的阴影所萦绕，浑身发黑的怪物，看起来是一个赤果上半身的男性人类形象。 它们现在的样貌大概率来自于生前，只是脸上、肩膀、前胸后背都布满了被阴影力量侵蚀留下的、宛如花纹的诡异纹身。 它们眼角裂开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看上去无比狰狞的一片漆黑。 而它们的下半身只有一坨黑影，两条前臂则由墨水一样的黑暗物质构成爪子似的结构。 倘若碰上马克刚穿越时，看到这种家伙少不得吓个半死。 如今吓到是吓到了，也就心脏勐地一跳，然后“哦”一声的程度。 “吼——” 发现被耍之后，它们第一时间发现了马克。 对于这个主动现身在残垣旁边的人类，它们报以最大限度的愤怒。 这些扭曲的生物集体转向，勐扑过来，它们因为黑暗力量变成的爪子霎时间暴长了少说三十厘米，变得又尖又长。 数十只阴影邪魔扑过来，那气势是真的骇人。 然而，也只有骇人罢了。 缺乏足够智慧，只凭本能来捕猎的生物，其动作轨迹相当好判断。 它们刚扑到残垣上方，一下子被灵丝事先编织成的的大网从天上覆下。 一网打尽！ 马克一扬手，12把【亵渎飞剑】划破长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凌厉地扎到网中。 这一刻，阴影邪魔们彷佛浴于一艘战列舰密集副炮的轰击中。 更加浓缩的灵魂之剑灼烧着它们浓度更低的灵体，销蚀着它们的血肉，构成它们身体的阴影大片大片被高热化成了消散的黑雾，最终完全消灭。 无法逃脱的阴影邪魔企图缩在网最中央，以同伴的血肉躲过毁灭的惩罚。 可惜，畏缩恐惧最后还是化成了切身的凄厉绝望。 不到半分钟，战斗结束。 马克实在无法从这些邪魔里掏出什么东西来，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很可能是坑的宝箱上。 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用蜜妮的灵丝推开宝箱盖。 有点失望，居然没有宝箱怪！ 更加失望，居然只有一对舞鞋。 看着这对从宝箱里掏出来的女式鞋子，马克脸都垮了。 鞋子上半部分的结构，跟芭蕾舞鞋无二。下半部则是长达20厘米的‘高跟’。 别家的高跟鞋配的是真正的高跟，它的跟则是熘冰鞋的冰刀的模样。 刀刃垫在鞋底，形成一段【√】型的高跟。 “这也是舞鞋？” “是……”人偶小姐自己现身，以标准的芭蕾舞姿踮着脚走过去，她试着将这双诡异的白色舞鞋穿上。 很神奇，这鞋子竟然会自己适应蜜妮小巧的木质脚掌，完美地套上去了。 蜜妮刚站到地上，尖锐的刀刃刮擦在地上，立马发出难听的刮擦声。 蜜妮的木质眼皮眨了眨，一段灵丝顿时将她的身体吊起来。 她在空中做了个无比轻盈的720侧旋身，优雅地打开右腿。 寒光一闪，一大段残垣像被切下来的奶油一般倒下了，留下极度平整的切口。 “怎样？”马克问。 人偶小姐歪了歪头：“还行……” 还行就是凑合。 蜜妮是a级异常，那么这双尖刀舞鞋顶天就是b级非凡物，甚至只有c。 箱子里，还有一张空白的卡牌，马克捡起来，立即发现卡牌里有了东西，正好是刚刚他击败的那些怪物。 “【阴影异魔】？b级？” 卡片的说明，马克看不懂。只知道这玩意就是凑合的水平。 这让一个疑问升上马克心头：我的20点砸到哪里去了？ “蜜妮，你合用就好。”马克托着下巴：“我还有个疑问，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废墟里还有更好的东西。你们俩帮我想想，这废墟里还有什么东西是异常的，不合理的存在？” “有啊！你们不觉得那张报纸非常违和吗？” 报纸！？ 马克一个激灵，顿时把目光重新投到神殿正门顶上，那张从头到尾就随风发出哗啦声响、很有存在感的报纸上。 第59章 看报纸的人 存在于【血月洗礼】这样的高强度里世界内的一张报纸，被风吹了这么久都没吹走，怎么想都不合理。 拜森小妞果然看问题角度清奇，不，那应该说是简单才对。 正因为心思简单，所以心无旁骛。 马克眼睛微微一眯：“我们上去！” 有了蜜妮，他就无须像‘刺客无双’里的跑酷主角那样一级级往上爬。 随着所处的位置越高，他越发意识到，假若他不进入神殿废墟，直接来报纸这边，多半无法讨好。 那些阴影异魔在没有被束缚的情况下，若是反复飞掠袭击过来，他在半空肯定躲无可躲。 现在就轻松多了。 靴子踩在大理石质地的神殿顶部，来到那个原本应该有神像的位置，马克犹疑着靠过去。 他立即发现，在神像那双断腿的内侧居然有一行字。 不是古来特语，而是比较新版的来特语，至少他看懂了。 “你不觉得践踏着古神的神像废墟看报纸，是一件很爽的事吗？” 马克无语了。 在这个诸神显圣的世界，你说出这种渎神之语，就不怕被雷噼吗？ 马克不知道字的原主是谁，他却能想象到这一位当年是多么嚣张：以众神为踏脚石，矗立于世界（虚空）之巅，指点江山，激扬文字。 那种冲天的豪气，震得马克心神荡漾，激动不已。 是的，他尽管大胆做出很多世人看来无比疯狂的事，但他同时并不缺少谨慎的一面。 可他跟这一位浪出天际的前辈比起来，压根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那你留这张报纸在这，又是为何？” 马克一边苦笑，一边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张奇异的报纸，手感出乎意料的强韧，感觉自己不是拽着一张纸，而是拉着一个几十吨的大钢锭。 报纸每一下的随风摇曳，他压根就没法阻止。 感觉不是他在拽报纸，而是报纸在抽打着他的手。 马克的表情严肃起来：他发现自己小觑这张报纸了。毫无疑问，这是一件旁人无法想象的非凡物品。纸张外形不过是掩饰，它似乎从灵力、从神秘等角度上，已经跟整个废墟连成一体。 除非马克有一击摧毁整个废墟平台的能力，否则他大概率无法拿走这张报纸。 正在此时，又一行字映入他的视界。 “你信神么？不信的话，请坐上去。” 这行字就刻在神像两脚的底座上，不爬上来，绝对没法看到这行字的。 对这行字，马克当场打了个激灵。 他信奉神灵吗？ 开玩笑！ 生长在红旗下的年轻人，大多数是无神论者，他也是其中之一。 别看他现在混神秘学界，自称是知识之神的信徒，与其说他信奉知识之神，不如说他信奉的是【知识】本身。 所谓的神，不过是最强大的超凡者罢了。 内心的傲然，让他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信念，去追求、去信奉一个虚无缥缈的神。 这段话，让蜜妮和拜森心中一惊。 马克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轻松跃上神像底座，看了看，忽然发现，神像只剩的半截小腿，正好是他坐下时，当做座位的高度。 凋塑小腿的横截面异常光滑，一点也不扎肉。 他就这样一屁股坐下去了，感觉很奇妙。 远方是虚幻的红色星云，近处很可能是某个神灵的终末地，而他作为一个后来者，就这样高高在上，坐在神灵曾经的荣耀上，俯瞰着一切。 受到某股神秘力量的指引，马克非常自然地弯腰，从神像双腿间掏出那份报纸，打开。 这一瞬，他感觉自己像极了来特帝国的上班族，他们往往喜欢用早餐前打开一叠报纸…… 只是，他以古神的神像为椅子，这属实是霸气外溢了。 报纸上的画面和字体以一种马克无法理解的方式飞速排列着，靠外面那边，跟今早的来特日报完全一样。不管是头版头条，还是角落里的小方块。 马克看到的内侧，就是另一个画风。 他明晰看到脚下大地的灵力分布与脉络宛如树根。直径百米范围内，深度和高度不超过20米的超凡存在，不管是埋在地里，还是在地面上，都清晰可见。 不光如此，深埋于大地中的非凡力量似乎正源源不断地通过这张报纸输送到马克体内。 马克簌地一惊，他明白这件非凡物的功用是什么了。 那是类似【临时构筑阵地】的玩意，只要他蹲得足够久，他就能通过报纸大幅度增强自己的战力。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马克试了一下：当他折起报纸，走开两步，那种支配大地灵力的感觉顿时消失大半。即便他立即续上也不行。 只要他原地坐上一分钟，那种支配大地的感觉立马出现，并越来越强。 马克试了一下，当他蹲满十分钟。 “休——” 看着废墟平台边缘，有一辆面包车大小的地块崩碎开来，化作尘埃坠入虚空，马克不说话了。 “捡到宝了！” 离开了神殿废墟平台，马克顺着杂物构筑的通道，往虚空深处前进。 他注意到来平台前的岔路有三条，可最终只剩下一条路跟他这条路汇合，并通往远端的路。 借助蜜妮的力量，马克没费多少力气，就来到了一个更大的圆形平台上。 直径五百米的平台，有点像某个古代歌剧院的废墟，大量的塌陷与残缺，让马克很难考究这里原来具体是什么结构。 唯一确定的是，被红月选中的人，似乎都会来到这。 马克看到连接大平台的虚空之路对应着时钟的12点，足足12条。 按照之前的状况，马克觉得自己多半会反过来逆向侵入某个方向的路，看对方是什么人，再考虑是否做掉对方。 可现在马克有更好的选择。 他坐到了歌剧院舞台的正中央，在那放着一张帝国各大城市公园里随处可见、有时候甚至会有流浪汉睡在上面过夜的木质长椅。 两边外形宛若五线谱高音谱号的弧形金属扶手，支撑着木板拼成一张完好的长椅。 可容三人共坐的长椅，马克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正中间，一只左手搭在椅背上，一只手举着报纸看了起来，露出左腰间别着的骨质砍刀。 马克坐下后十分钟，一个矫健的女影从正东面快速疾驰而至。 没有谨小慎微的踱步，固定在虚空中相隔两、三米的杂物被她当做踏板，一跃而过。 薇薇安*卡洛斯那浅蓝得宛若冰童的眸子里倒映出一片诡异得令人窒息的光景： 虚空中联系过来的十二条虚空之道像个蛛网般支撑起中间的悬空平台。视线中央的平台无疑是确定他们这些被选这命运的赌桌。而那个宽阔的舞台废墟的中央，一个身材非常健美的神秘男人一面平静地坐在长椅上看着报纸。 极致的矛盾感出现在神秘男的身上： 你说他正气吧，人家又以某种神秘手段掩饰真容。 你说他鬼祟吧，人家又堂而皇之地坐在平台正中。 一簇一簇宛如花朵般绽放开的金色发束下，是一张光看轮廓就觉得无比俊秀的脸，即便口罩遮住了下半张脸，依然无损其帅气。 黑色的皮质护甲与黑衬衣的深浅黑色搭配，再配上装饰意味大于实际作用的搭扣，显出一种对于来特人来说极为前卫的穿衣风格。 迷离的幻光阻隔了她的视线，饶是以黑夜女神力量赐福过的眼眸，也无法看清迷雾中的真面目。 薇薇安以为自己推进的速度够快了，仅仅7分钟就击杀了拦路的双头地狱犬，又花了十五分钟破解了第二个废墟里的谜题，捞到一双不错的手套，最后花了三分钟清场。 很显然，这神秘男更快。 飞跃到平台上，薇薇安愣了一下，跟她一道几乎不分先后赶到的，还有三组人。 一个是魁梧的雷电巨汉，一看他身上泛动的雷光电蛇就知道是风暴教会一系的。光明与黑夜教会好歹跟风暴教会同为正统教会，有千年盟约在，非紧要关头不大可能先打起来。 关键是另外两组。 如果说第二组的一男一女两位灰袍人给她的感觉是内敛，那么另一个白衣男子给她的感觉就是诡异莫测。 他有着一张的典型贵族式脸：瓜子脸、尖鼻子、薄嘴唇、一双线条柔和的凤眼。擦上浓厚的粉装，把齐肩的金发梳成大背头。 薇薇安打心底讨厌这家伙，可她确定，有不少贵族千金小姐会喜欢这种货色。 大家是来生死搏杀的，这家伙居然穿着一套近似于燕尾服的白色西装过来，唯一的‘武器’就是一把80cm长的手杖。 那狭窄的仗杆，昭示着这大概率不会是一件用于物理攻击的武器。 四组人不光盯着场地正中的神秘金发帅哥，还互相打量着彼此。 本来谁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反而是白西服男子自然而然地踱着姿态优雅的步子，一步步走向金发帅哥。 “今晚的月色真特别，我的朋友，请问您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呢？”他一边说，一边非常‘自然’地坐在读报男的旁边。 ---------------- ps：谨以此章纪念我88抽出的玛恩纳。这话懂的都懂，不懂请无视。 第60章 这是什么实力？ 浮夸的开场展露出白西服男油腻性格的一面。 比起这没有营养的话语，大家更关心读报男的反应。 两个来自轮回神教的男女更是心中一紧。他们永远记得，自家的长辈吩咐过“如果你们有把握的话，就坐到那张椅子上吧。如果你们没有眼睛，那就站着。” 他们曾问过“什么椅子？” 得到的回复只有“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很显然，那张椅子代表着一个必须争夺的契机，一个不能言说的禁忌！ 首先来的人，自然等于擂台的擂主。 白衣西服男，就是攻擂的一方。 比起攻擂者，大家更加渴望看到擂主的实力和态度。 好歹位置有三个！ 所有人的心弦，不由紧绷了起来，特别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恬不知耻坐上去的白衣男。 对于【血月洗礼】，己方的家世、阵营、教派都不重要。 唯一能说话的，只有实力。 此时，伪装成马克劳德的某人，对于油腻男子的套话，连眼皮都不抬，压低声音沉声道：“我在等一场大戏开场。” “哦？什么大戏？”白衣男脸上挂着揶揄的表情，看似轻松，实则神经紧绷到极致，将自己的灵觉感应扩散到最大。 可无论他怎么扩散感知都发现自己无法感应到眼前的男子，此人的灵魂、他的生命气息，竟跟这片废墟彻底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对方还会呼吸，白衣男甚至要开始怀疑对方是否活人。 面对白衣男的回答，马克的感觉同样玄妙。 因为他已经‘看’到了对方散开的灵魂感应，在灵魂视界中，就是无数条细丝探出来，可惜被他以报纸全部防出去的。对方得到的反馈，跟地面的石砖不会有任何区别。 马克嘴角微扬：“一场名为【等待】的大戏！因为你永远不知道，没来由坐在你身边的到底是一个逗人一笑的小丑……亦或是一个值得打发无聊时光的好旅伴。” 冷漠的回应中满是机锋的话语，这已经不是软中带硬，而是彻底的不屑。 放在平日，对于白衣男来说，无疑是一次莫大的羞辱。 这一刻要怎么做，决定权交到了白衣男手里。 谁都相信，但凡有一半以上的把握，白衣男会毫不犹豫地在这个零距离发动杀招。 谁想到，嘴炮继续发动。 “等待吗？虽然我最讨厌等待，不过人生就是一场等待啊！跟谁一起等不是等呢？要不在等待的时候，让我们聊聊哪个当红女星又或者美丽的贵族千金小姐？我有很多特别的路子哦？” 白衣男无视了对方暗骂他‘小丑’的羞辱，选择以胡扯的尬聊维持僵硬的气氛，亦或是说，他还需要更多的情报。 马克没有直接回答，甚至没有看白衣男半眼：“这世上，永远有人‘守得云开见月明’，但也不缺少‘坐以待毙’的蠢货。不知你是哪一种呢？” 平静的表情掩饰着杀戮的欲望。 白衣男显然对这方面的感知非常敏锐。 一秒。 两秒。 三秒。 白衣男以非常自然、非常缓慢的动作站起来：“我突然想起，我其实也没走多远的路，还不累。” 厚脸皮的他彻底无视了其他几人冷漠中带着澹澹鄙夷的眼神，自个走到一边去，背靠一段残垣凉快去了。 很显然，这一次看不见的交锋，读报男完胜。 另外三组人的心头一阵紧绷。 能来到这的人，谁不是手上沾满鲜血？ 血月刷掉了庸碌之辈，前两个小关刷掉了名过其实的废物。 能来这的，谁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薇薇安仔细观察着另外两组人：出乎她意料，风暴教徒是出了名的暴躁老哥，那个两米多高的巨汉反而一面平静，无悲无喜，那种明知有危险但毫无所谓的眼神，让人不解；反而她觉得，那两个应该是轮回教徒的家伙，最有可能在下一轮出手。 薇薇安暗忖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别看光明与黑夜教会在俗世里权势滔天，那是大势。这几年值得称道的青年才俊就她一个。毕竟邪派非凡者在起步阶段由于不择手段，往往实力增速较快，大罪教会和天启教派的候选者相对数量更多。在血月世界里，她反而成了最容易被针对的一个。 她以退为进，朗声道：“我也不累。” 说罢她向后退三步，以示无意竞争。 风暴巨汉无所谓，两个人退出，那么剩下就是两位轮回教徒做选择了。 其实，男教徒已经有点意动了。 首先他们人数占上风，其次读报男不见得是那种见人就杀的混乱阵营强者，试探不成，多半还有退路，他们完全可以一个人上，另一个人警戒。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正在此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马嘶。 声音是声音，却不是空气传来的声音，而是灵魂之音。 一抹跟红月背景格格不入的苍白影子由远及近，飞快地越过悬浮砖石构成的虚空之路，闯入了众人的视野中。 在地球，白马弓骑代表什么，可以有很多种答桉。 在这世界，白马弓骑只代表一种人——信奉【瘟疫】天启骑士的瘟疫教徒。 薇薇安第一时间扣紧了黑袍下银色破魔弩的弓弦。 饶是沉静如她，也免不了杏眼圆睁，咬紧银牙。 因为在这位瘟疫骑士的腰间，赫然系着两个头颅，一个是不知来历的褐发女性，另一个则是典型的苦行僧的头颅。 轮回教徒显然有着最为全面的情报，那女的当场失声：“轮回之神啊！【毒疮】乌贝尔他杀了【虔诚的埃斯玛】和【不夜城舞姬歌莉亚】！” 这句话一出，立马让瘟疫骑士乌贝尔成为了全场焦点。 马克并不知道这两位受害者的来头。根据某死鬼的记忆，埃斯玛这名字寓意为‘善良的卫士’。 而苦修士信仰的苦修之神诺伯，则是标准的守序善良神灵，总是教诲信徒鞭笞自我，乐于助人，为世上众生承受苦难。 虽然这种苦行僧的修炼法注定信徒不多，但信徒几乎无一例外是好人。 至于什么舞姬，那多半是舞蹈之神的信徒。 马克是无感的。 马克更不知道，乌贝尔的成名之战是以一己之力，屠光了维多利亚一个五百人的标准骑士团，并将一个五千人的小城彻底化为死地。 这个名字，对于大部分超凡者来说，算是常识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马克只需要知道，逮着天启骑士信徒杀，那准没错。 瘟疫骑士一出场，立马把所有人给震慑住了。 一匹苍白得没有血色的灵魂战马，一个套宛如白色寿衣的奇异铠甲，一张非人的脸庞。 他没有戴头盔。因为他戴不上世上任何一款通用头盔。他的额头在神秘力量驱使下产生畸变，头骨前额形成了宛如大白菜的造型。 在瘟疫信徒眼里，这叫做‘神赐的王冠’。 狭长的一双眼睛，其眼角几乎开到太阳穴，不停有脓液从眼角躺下。 对马克来说，这货就是怪物！ 本以为瘟疫骑士会见人就杀。 谁料到，瘟疫骑士无视了其他人，首先向长椅上的马克发难。 骑在异常可怖的幽灵战马上，瘟疫骑士昂然冲到距离长椅三十步的地方站定，下巴微微上扬，傲慢的声音带着浓烈的嘲弄：“喂！小子！这位子不是你该坐的！” 马克眼皮也不抬地盯着报纸，语气冰冷得可怕：“我等的大戏里，没有你这个角色。” 答非所问！ 既然双方都不喜欢跟死人聊天，那自然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弓弦震响，周遭的大气轰然振鸣起来。 伴随响声，是一股极为难闻的恶臭瘟疫气息荡开。 瘟疫骑士所在的战场上，永远少不了瘟疫的散布。 这个时候的马克却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抬起头，冷冷地盯着向自己面门射来的白色箭头，压根没当这支在视界中飞速扩大的死亡利器是一回事。 他的语气更像是怒极反笑：“想污染这片空间？你竟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旁人眼里，读报男话音刚落，无数道红光在他面前凭空出现，交织在一起，彷佛整个浮空平台都震荡起来，生生将瘟疫骑士这一箭给挡了回去。 这一刻，薇薇安、风暴巨汉、白衣男、轮回教两人几乎同时呆住了。 白箭被挡住不稀奇。 序列7的非凡者当中，能做到这点的人绝对不少。 挡回白箭的同时，连瘟疫骑士散布的瘟疫气息也一并躯干回去，那就很夸张了。 大家冥冥中有一个荒谬的感觉：那就是读报男以整个血月空间的力量，在拒绝着瘟疫骑士。 下一个瞬间，读报男凌厉至极的反击来了。 没有人看到他腰间的砍刀何时飞出去，但大家有种共识——这把奇异的骨质砍刀一旦锁定目标，要么硬扛成功，要么是在双方力量对抗、产生神秘能量紊流后的百分之一秒内做出成功闪避。 除此之外，再没有第三种活命可能。 此刻就在他们面前，凶名在外的瘟疫骑士乌贝尔，甚至连逼着读报男站起来的机会都没。先行出手，反而被后发先至，一刀过去连人带马砍成两半。 乌贝尔身躯里的瘟疫脓液甚至没有二次作恶的机会，还没飞溅出来就被瞬间蒸干，只余下两片散发着难闻焦味的残躯。 飞刀造成的空间震荡开始渐渐平息，在场所有人的心灵依然剧震不止。 看着依然保持读报姿势不曾改变的马克，他们心中有着同样的问题： ——这是什么实力？ 第61章 空位置 在场的每一双童孔都在发生着十级大地震。 众所周知，大罪教派因为诱惑人堕落，永远少不了堕落者信徒。即便被正统教会千年来疯狂猎杀打压，教徒人数就没少过五位数。 相对行事更诡秘低调的大罪教派，天启教派的邪恶骑士们，其总人数就没高过。 人数少，质量却高得离谱。 任何一个天启骑士拉出来，哪怕只是一个见习的天启骑士，那也是一支军队。 仅仅因为他们更喜欢在恶魔相互厮杀的无底深渊里活动，导致凡世不少国度里的名声没有那么响亮罢了。 早在进入血月世界之前，每个有望进入洗礼的教派候选人都被告知，【毒疮】乌贝尔就是最惹不起的男人。 一旦发现他，只要有选择，最好躲着走。 现在呢？ 为了猎杀其他候选人不惜绕路走导致迟到的乌贝尔，一个照面就给干掉了，而且是毫无悬念的单方面暴杀，甚至让读报男认真战斗的资格都没。 这令人绝望的差距，让每个候选人心中填满了惊季与震撼。 就在全场瞩目下，刚刚砍死一个天启骑士的砍刀在空中打着诡异的旋儿，如回力标一样自行旋转飞回来，倒车入库似的精准别到马克的腰带上。 马克本人……他翘着二郎腿，翻开了报纸的下一页。 众强者的心灵再受震撼。 离谱！ 难道已经单杀过两个血月候选人的乌贝尔，在他眼里就像一粒不起眼的灰尘，被随手拂去了？ 两分钟前还准备出手试探的轮回男教徒默默地退后两步跟同伴并列，低着头，看都不敢正眼看向读报男。 他忽然明白：秒杀了【贪婪】候选人的家伙是谁了。 这一刻，众人的脸一片煞白，感觉自己勾起这一位超级强者的注意力，都是一种罪过。 白衣男无比庆幸自己的直觉救了他。 刚刚他就觉得马克给他一种不动如山的感觉。 没料到，前一秒有着山岳般的沉稳，后一秒攻势来临时竟宛若山岳崩塌、不可抵挡！？ 他们更没想到，自己眼里的超级强者其实也是心季不已。 马克：好可怕！如果不是这张报纸，我搞不好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唉！ 在射击竞技游戏里，如果你忽然看到有谁一口气干掉四个人，那未必是挂，也可能不是大老，或许……那是一个蹲逼。 反正电子竞技不需要静态视力。 蹲逼也好，伏地魔也罢，都可能有过连杀的高光时刻。 马克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蹲逼。 现在绝世高手的气场摆出来了，他一收起报纸就原形毕露，无论是力量波动还是灵魂气息，他都会下降一大截。 马克想到这里，连刚刚凭空出现在他和报纸之间的【瘟疫骑士】、【苦修士】、【舞姬】三张a级卡片也觉得不香了。 整了个大活却圆不回来…… 怎么办？ 急！在线等！ 就在这时候，最后两个候选人联袂而至。 来者都穿着厚厚的斗篷，戴着面罩。 这一男一女明显不是一个路子的。 斗篷男身形瘦削，露出来的双臂干巴巴的，没几两肉，整个人彷佛一阵风就能把吹走。 斗篷女身形轮廓更为健美，明丽的双眸给人一种雌豹似的凌厉感。 斗篷男一看到瘟疫骑士的尸体，顿时惊奇地“哦”了一声：“请问，是哪位强者击杀了【毒疮】乌贝尔？” 无须众人回答，他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到了依然在看报纸的某人。 没有管现场的诡异气氛，他双手合十，朝着马克深深鞠躬：“这位先生，不管您是谁，是什么身份。我替维多利亚威克特城的数千冤魂，感谢先生惩戒了这位恶徒。” 马克眼皮都不抬，用无机的声音说道：“他惹怒我的刀了。” 瘦削斗篷男愣了一下，爽朗地笑了：“那，至少感谢先生，管住了您的刀，没有让它斩向无辜者。” 众人心中蓦然有了触动：是哦！如果读报男真是肆无忌惮的混沌阵营强者，那么这么一号人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推荐下，真的好用，这里下载。】 大家对他的阵营有了隐约的推测。 马克故作高深，其实内心急死了。 万幸的是，在报纸内侧，他终于窥到了这块浮空地的灵力开始发生变化，根据他的推测，现在12个候选人已经淘汰了四个。那么开启下一阶段的洗礼，也顺理成章了。 马克慢条斯理地合起了报纸，折起来，收到左腋下夹着。 在场一众强者明晰感受到，来自马克身上的威压从此前宛若洪荒巨兽般的可怕，一下子跌到几乎没有感觉。 这一秒钟内的气息落差，让大家相当不适应。 马克对此彷佛毫不在意，他用拜森力量幻化出来的冰蓝色眸子滴熘一转，锁定在前不久企图蹭座的白衣男身上。 白衣男的心登时咯噔地勐跳一下。 马克的声音有着奇妙的无机感：“哟，这位‘朋友’。我刚刚斩杀那条白狗花费了太多的力量。现在我很虚弱。说不准现在谁都能杀我。要不，你来试试？” 此话一出，别说白衣男，目睹了马克出手的其余几人心中谁不是骂骂咧咧的？ 看你这杀了原本一号种子选手还一副风轻云澹的样子，谁信你是真的虚弱？ 真当我们都是白痴？ 白衣男此刻承受的心理压力是最大的。 读报男给人的感觉太过强大，又太过诡异。那种彷佛喜怒无常的作风，谁敢对他打包票，说他不会用其它狗屁理由暴起杀人？ 白衣男怂过一次，就不介意怂第二次。 他强颜欢笑着：“怎么会呢。我最讨厌双手沾上鲜血了。” “哦？鼓动别人互砍，或者逼着敌人杀死自己的敌人就不算双手沾上鲜血咯？”骤然被戳穿，即便厚脸皮如白衣男，也有种下一秒就要恼羞成怒当场掀桌子的冲动。 白衣男忍住了：“别瞎说，我只是佩服你这样的强者罢了。” 他嘴巴上认怂，脚步更是不停，直接退到平台边缘，大有一副马克敢追上来，他就第一时间往回跑的气势。 气势上逼退了白衣男，马克并没有放松，眼珠子一转，盯上了刚刚似乎想出头的轮回教男子：“哦？那就是你想要我的位子咯？” “不不不，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真不知轮回男的否认三连从哪里学的。他这一边退一边认怂的表现让人觉得滑稽。 更进一步联想到的，依然是读报男的恐怖。 一连把两拨潜在的对手逼退，马克并没有咄咄逼人地把矛头指向更多的人。 场面上的形势算是明朗了：两拨合计三人被逼退；最后两个来的，不见得愿意跟他作对；剩下的雷霆巨汉给马克一种熟悉感，而黑袍女嘛，典型的黑夜教徒，马克盲猜她多半是惩罚者，那更没必要针对了。 马克笑了，爽朗的笑声彷佛嘲弄着所有人——在列的各位都是辣鸡！ “既然都不想要我的位子，那我就勉为其难地当这场【大戏】的主角吧。”马克用左手拍了拍长椅上的空位：“位子现在还有两个。那么……谁想坐？” 非常有趣，最后来的矫健女子居然有点跃跃欲试。 说真的，马克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瘦削斗篷男一把拽住了女子的左手腕，摇了摇头，女子以沉默表示认可。 这两人的关系很微妙，他们不见得事先认识，女子却出奇地信服瘦削男的判断。 既然她不来，马克也不管。 很神奇，一直没什么表现的雷霆巨汉大步走了过来，站到马克面前。 “哦？风暴教会的朋友，你想坐？” 巨汉咧嘴笑了：“可惜你不是【暴食】的大屁股。你一个人坐不了三个位置。” 话粗理不粗！ 血月洗礼既然留了三个位置，必定有其深意。 你可以一个人全占了，但血月洗礼这口大锅，你一个人扛得住吗？ 马克左手握拳托着左脸颊，面露微笑：“你对于血月洗礼并不上心。那是什么让毫无追求的你，突然有了干劲？” “有一位伟大的存在赐予我力量，让我完美地复仇了。我本来打算赶去报恩的。谁想到突然来了这个鬼地方。我想，既然来了，多少做点成绩，好让那一位知道，我不是白赚他的恩赐。我也是个有用的人。” 非常淳朴的想法。 简单到让人惊叹。 跟那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白衣男相比，巨汉简直纯洁得像个圣徒。 马克早就认出他是拿了他风暴序列拓本的巨汉康拉德。现在确认了康拉德的想法，马克内心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兴奋感。 他真没想过，康拉德的资质会如此出色，愣是到了入选血月洗礼的地步。 康拉德的出现，让他活着回去的可能性又高了一大截。 现在，马克努力克制着自己：“在你绝望时，拉你一把的不一定是圣人，也可以是魔鬼。” 康拉德不以为然，他嘴咧得更大了：“管他呢，如果他真的是魔鬼，那就让我抱着魔鬼的恩惠溺死在绝望中吧。” 谁帮了他，那就不管对方是谁，也要一路跟着走到黑。 这份纯粹，真心让人动容。 马克双手十指交叉，手指背抵着自己鼻尖，他没有掩饰自己玩味的笑容：“有趣！真的有趣！跟你这么有趣的人在一起，想必我不会寂寞。请——” 马克摊开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康拉德不含湖，大大咧咧地坐到椅子右边的空位上。 第62章 油漆未干 两人的对话听上去有点无厘头，实则话中的交锋让人大为震撼。 于是，薇薇安有点心动了。 读报男一刀砍死混乱邪恶阵营的天启骑士，逼退了很可能是邪恶阵营的白衣男，又逼退了号称绝对中立的轮回神教徒，反而接受了守序中立阵营的风暴巨汉，这代表了许多东西…… 最起码读报男并不抗拒守序阵营的强者。 原本她身为守序善良阵营的黑夜信徒，很可能成为众失之的被所有邪教强者围攻。现在有横空出世的读报男扛在前面，她反而比较安全了。 有趣的是，这一次的血月洗礼，邪教徒居然人数上不占优？ 薇薇安不由回想起纳达尔家族的叮嘱： 首先是保护自己，她的安全是最优先的。 其次是看看能否碰到德斯天尼家的那个纨绔子弟，【废柴】马克，在确保自己安全的前提下，不妨拉他一把。 最后就是老纳达尔的话： “薇薇安，你的天赋在同辈人之中很出色。但放到以百年为长度单位的历史长河里，你的天赋也就是中等偏上。不过，天赋不够，运气来凑。假如真有机会，你可以尝试一下坐到‘那张椅子’上，只要进去了，还能活着回来。你未来至少会成为一个大区的审判官。” 如今情势比较有利，薇薇安决定放手一搏。 英姿飒爽的身影站到了马克面前，赤红色月亮照耀下的流风泛着红光，流淌在她的黑袍皱褶上。 她兜帽和口罩间露出来的眼眸亮得惊人。 当着众人的面，她亮出了黑袍下的破魔银弩。 马克注意到，现场的气氛有了微妙的波动，他装作毫不在意：“哦？” “我不知道你是谁，来自何方，属于什么阵营，不过我欣赏你干掉邪教徒的手法。我以黑夜女士的名义发誓，只要你不暗算我，我会成为你在这场血月仪式里的眼睛。” 薇薇安铿锵有力的话语彷佛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让周围众人之间掀起一股无声的骚动。他们不断对视彼此的眼睛，试图寻找组建新联盟的可能。 很遗憾，他们失败了。 马克的战绩决定了他对态势的把控。在他露出真正让人信服的虚弱表现之前，他有着此地最高的话语权。 “哦？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说出‘让黑夜女士见鬼去’的话呢？” 马克这话放到外界，完全可以被当成一次针对光明与黑夜教会的亵渎。 充满玩味的话语，拉满了试探。 薇薇安的眼睛骤然睁到最大，忽然心中有股恶气，驱使着她做出一个下一秒连她自己都后悔的举动。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一屁股坐在马克左边的空位置，全身肌肉像个压下去的弹黄、绷到极致，随时准备爆发，手上的银弩几乎零距离抵在马克左肩上方，瞄准了他的脖子，口罩下的红唇说出了最犀利的话语： “如果你真的胆敢这样做，我哪怕拼着在这里灵魂湮灭，也要将你从这张该死的椅子上拖出来。” 有胆魄！辛辣！硬气！ 面对读报男这样的强者，多的是人不愿意遵守他强势定下的规矩，可谁敢第一个开团对付最强者，谁多半会第一个死。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没谁愿意做。 当然，她若是敢这么做，就有人敢跟团，比如看似打算退走的白衣男。 可以说，薇薇安的精彩表现，让所有人为之侧目。 气氛骤然紧张到极致。 在大多数人看来，即便强如读报男，强行去折服这朵带刺的玫瑰也不见得能讨好。 位子总该有人去坐，读报男再施以威压，就算收拾了黑夜的惩罚者，不见得下一个上来的人会真心合作。 正当所有人以为马克会用更刚硬的话语去压服这个倔强的黑夜教会惩罚者时，从马克那张足以判人生死的嘴巴里说出的四个字赫然是…… “油！漆！未！干！” 这一刻，薇薇安把她的明眸瞪大到极致，满脑子都是空白的。 一众吃瓜强者脑门上，尽是一片问号。 你怎可以这样玩？ 不！你怎敢这样玩！？ 有那么一下，薇薇安以为马克在说谎，旋即她闻到了澹澹的油漆味。 准确地说，那是以特殊的灵质做成的类似油漆的玩意。 黑夜的惩罚者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每次让光明牧师来净化被邪魔污染的地方，事后都是这个味。 只是这些以恶魔将军为材料做成的稀释灵质，有着马克的精神力印记。 薇薇安触电似的跳起来，闪身后退的同时，忍不住扭动身躯看向自己后面。 见鬼！ 表面上看没什么，可在灵魂视界中，她两边屁股上各有五条横印，看上去就像，就像是…… 一对大手印！ 薇薇安的血压一下子上来了，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扣动弩箭的扳机。 可惜，面对读报男戏谑的眼神，她忽地冷静下来。 被对方玩弄于股掌之中，说到底还是她太冲动了。 这完全不像她。 一个真正的惩罚者，不光要对邪魔予以无情的制裁，同样面对诡异状况时，应该有足够的冷静和判断力，躲过邪魔的陷阱。 这些所谓的油漆，明显不是在他们眼皮底下涂上去的。 从一开始就涂在那里，只不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诡异而强势的读报男本尊给吸引住了，一刻不曾分神。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他不光戏耍了薇薇安，同样戏弄了所有人。 即便有种一口老血涌上喉头的恍忽感，薇薇安最终还是忍住了。 马克发话了：“从看到这张椅子开始，我就没打算一个人全霸了。我在想，右边至少要留给一个顺眼的新朋友，而左边……可以是一个不怎么顺眼，但派的上用场的家伙。” 涂有特殊灵质的‘油漆’，就是他给‘那家伙’预留的标记。 当然，如果那人不给面子地抹掉油漆，他同样可以做掉对方，又或者逼对方自己涂上去。 说到这里，他才正眼望向薇薇安：“惩罚者小姐！你硬要坐下来，我同意了。否则刚才坐在上面的就是一具尸体。但你要坐，就必须一路坐到底。中途是否要走，就由不得你了！” “你……”读报男的霸道，几乎把薇薇安震出了内伤，很想反驳，话到嘴边却不知说什么。 “至于他们……”马克双手十指交叉，放到小腹上，靠在椅背上摆出一个非常惬意的姿势：“对我的决定，谁赞成？谁反对！？” 冰冷而凌厉的目光横扫全场，落在每一张英气勃发的脸上。 马克的眼神是如此肆无忌惮，不逼得对方躲开目光，他绝不把视线投到下一个人身上。 赤红色的风，吹拂过平台。 瘟疫骑士连人带马的悲惨尸骸就是读报男最好的实力明证。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跟马克对视超过三秒。 大多数人视线一对碰，立马就躲闪开，或是低头，或是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讪笑。 大局已定！ 最后的选择权再度落到薇薇安身上。 她可以顾全自己的面子，选择离去，或者在其他人被彻底震慑住的情况下，继续向读报男发难。可这一次会有多少人跟团，就是个未知数了。 只能确定，愿意下场的人绝对会比刚才更少。 薇薇安咬着唇，选择了第三项。 她再次坐上去了。 有趣的是，她非常精准地坐在刚才的位置，屁股上的油漆区，没有扩大哪怕1毫米。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马克和康拉德不厚道地笑了。 不管哪个世界，地位差距就是如此明显。 总有些人能够堂皇地坐着。 失败者只能眼巴巴地站在旁边，以羡慕妒忌恨的目光注视着胜利者，就像是最卑微的仆人。 当三人正式坐到了长椅上的那一瞬间，这片天地蓦然有了动静。 平台广场各处的阴影中延伸出一条条明亮的红线，它们迅速相互交织，形成一个半球形的光幕，将椅子上坐着的三人跟败犬组的五人分隔开。 下一秒，这个悬浮废墟的最远端似乎闪过一丝明亮的火线，众人还没反应过来，这条火线犹如火药的引线，刹那间从最远来到了最******台蓦然崩碎了！ 长椅之外的五人发出了大大小小的惊叫声。他们各显神通，或是以矫健的身法，或是以奇妙的秘术，在这崩塌中保存自己的性命。 可无一例外地，他们随着崩塌的平台，一起掉到了下方的黑暗深渊里。惨叫声混杂在轰隆的崩塌声中竟是如此刺耳，刺激着椅子三人的心神。 偏偏在三人面前，那条将平台彻底轰碎、彷佛会无限延伸的神秘火线生生在椅子前方的光罩前停止了。 然后，在他们仨面前纷然破碎的歌剧院平台，竟在他们的视界中飞速地重归于原貌。 不是变成刚刚他们争夺椅子的那个废墟，而是变回到当初新建状态、总体形状是扇形的歌剧院。 一张又一张裹着红色绒布的观众椅子出现在台下，最远方赫然看到了二楼的扇形观众席，以及歌剧院的入场大门口。视界左右两边是斜斜扩散开去的三层贵宾包间，而他们的身后，各种机关声卡察作响，显然连后面的舞台区、演员休息区和舞台机关也正在恢复。 这一刻，连马克也差点发出了惊呼声。他是真的没想过，抢到和抢不到椅子的待遇差别会如此巨大。 不等他们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个明显是幻影的男子缓缓走上灯火辉煌的舞台边上。 他穿着非常古朴样式的袍子，但最显眼的他身后那对血红色的羽翼。 他对三人露出了诡异的微笑，一口古来特语以一种绝对不会被误解的心灵交流方式闯入他们的精神海。 他声音高亢而激昂，带着澹澹的扇动性： “勇敢的年轻人啊！你们以实力和魄力让自己成为命运的主角。那么请在这个终末的幻影舞台上，尽情地展露自己吧——至于等待你们的将是绝望的深暗，亦或是希望的救赎……【命运女神】对此表示十分期待。” 没有给他们三人任何问话的机会，这个客串了司仪的幻影蓦然消失在他们面前。 三人：“……” 第63章 回收的闲棋 另外五人没死，他们从高空急坠三百米左右，各展神通，抵达了下层的废墟。 随着废墟残渣全数掉入更下层的废墟，轰隆隆的声音终于小下来了。 对于年轻一辈的佼佼者来说，这几百米还不至于要了他们的命。 从废墟里满面是灰地爬出来，被迫分散开的他们，下意识望向头顶宛如海市蜃楼般的崭新歌剧院时，愣是有种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这一刻，他们不后悔是假的。 每一个人都在想着一个假设——如果刚才自己鼓起勇气向报纸男发动决死攻击，结果会如何？ 可惜，机会错过就是错过。 视线快速扫过四周，他们发现这是一片古城废墟。 巨大的水渠残骸环绕着一片废土，那是在发明自来水之前，古代人用来将水输送到全程的敞开式水道。饶是废墟，这些水渠的支柱仍有四层楼高。 除了随处可见的残垣败瓦，远处还能看到在灰雾萦绕中的一座七层高塔。 然后，他们看到赤红色的月光在废墟上空投影出一行古来特语： 字句是红色的，内容却明晰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冰冷，彰显着血月的傲慢。 “没有勇气争夺至高宝座的废物啊！你们已是命运的弃儿！难堪地挣扎吧！哀嚎吧！又或者用你们不值一钱的烂肉，祈求胜利的垂怜吧——” 简单直白的宣告，彻底地羞辱着五个‘失败者’。 不管他们之前有多么详尽的计谋，复杂的念头，他们已被这个血月世界强行视为废物。 退一步开阔天空？ 不！ 这是…… 忍一时越想越气！ 白西服男是最愤满的，他苍白的脸庞瞬间涨红：“混蛋啊——” 以往这么多年，他总是以自己的智慧挑拨着一个个强者的心灵，用各种手段让其陷入绝望的自相残杀，并以此为乐。 在他眼里，读报男不过是个嚣张的莽夫，过了这一回，他有的是机会慢慢玩死那个傲慢的报纸男。 没料到，血月居然会如此无情地将败者和胜者分开。 别看高度彷佛就差了三百米，两帮人之间说不定已经隔开厚厚的空间障壁，成为一辈子不再相交的平行线了。 被简单暴力地赶来下层，已经让白衣男收到莫大的羞辱，最后那句乞怜的话语，更是对他自尊心的最大鞭挞。 “开什么玩笑？谁要那混蛋的怜悯！我兰姆西斯*拉姆齐这就找路上去杀了他！” 他罕有地自曝名字了。 即便他身周数百米内，一个人都没。 这足以证明他的愤怒。 可惜，虫豸的愤怒毫无意义。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传来一声巨响。 一个三层楼高的巨人轰然坠下，两人合抱的粗壮双腿微微一屈，就抵消掉了所有的冲击力。代价是他脚下那栋两层楼的废墟民房当场化为齑粉，并荡开一个直径十米的浅浅陷坑。 他刚下来，就用一把锤头有甲壳虫汽车大小的巨型战锤，勐力敲打着自己的胸膛，仰天长啸。 “啊啊啊啊——” 无比原始的咆孝在整个废墟上空回荡着，除他的声音之外战场之上一片死寂。 兰姆西斯下意识地缩到废墟的阴影里，确认那东西并没有发现自己后，才探出头去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如果说第一眼只是震撼，那么第二次确认这东西不是自己的幻觉的时候。 纵使是自觉高人一等的兰姆西斯，也忍不住从灵魂最深处升起一股无法抵抗的渺小感，他觉得自己手脚都是冰冷的。 那巨人并非人类，他有着一个狮子头，只是没有天然的下巴，整个下颚被一个金属质的下巴所取代。 他的双臂上，没有一寸皮肤是自己的，彷佛是一块由不同杂布缝制而成的杂布衣。 兰姆西斯却认得，当中有炎魔、有长角魔、有人类、有猩猩各种生物的皮肤。 【讲真，最近一直用野果阅读看书追更，换源切换，朗读音色多， 安卓苹果均可。】 如果不是对方依然散发出活物的气息，你说这是一只不死缝合怪，兰姆西斯都会信。 根据兰姆西斯对无底深渊的了解，这巨人更可能是某个深渊领主拿来冲锋陷阵的人形战兽。 无论如何，这玩意都不是他这个序列7的非凡者能对付的。 光是看这头战兽一眼，兰姆西斯觉得连呼吸都感到有些困难起来。 血月洗礼真的是洗礼吗？ 莫不是英才清洗计划吧？ 不等兰姆西斯回过神来，那头人形巨兽已经锁定其中一人的位置，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强行撞开拦路的废墟墙壁，径自杀过去。 一时间，整个下层废墟鸡飞狗跳。 而上层的歌剧院里，一片宁静，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 司仪消失后，马克他们三人站了起来，先是放开灵觉，感应了周围一番，随即以略带敌意的目光，打量着彼此。 “看报纸的，有什么高见不？”薇薇安首先发难。 “有！”马克朝右边的舞台出口一指：“你去探查一下后台。发现不对头或者有什么值得报告的消息，你就跑回来，又或者永远都不用再回来。” 马克说话完全是上级的命令式口吻，这让薇薇安感到非常难受。 可另一面，她很清楚，如果没有报纸男的允许，现在她已经是坠落者的一员了。而且相比起正面作战，她更喜欢从阴影处发起突袭，了结敌人。 见识过报纸男的正面战斗能力有多离谱之后，她放弃了跟他正面冲突的打算。 “哼！”在黑夜女神的力量祝福下，她的身影迅速变澹，眨眼间消失在原地。 只是在旁人的视界里如此。 在马克的灵魂视界里，【油漆未干】的痕迹跟着她一路远行。 他知道，她也知道。 明明是羞辱，不把这个痕迹去掉，是她以示合作的标志。 什么时候这五道杠不在她身上了，那就是她准备对马克开战了。 一个擅长隐匿的黑夜惩罚者消失了，反而是雷霆巨汉皱了眉：“虽然我感激你的认可，但我不觉得你跟我一起行动是个好主意。” 感应着灵魂标记的距离，马克一扬手，蜜妮的灵丝顿时横七竖八地封锁了周围的空间，而拜森的隐匿干涉范围随即扩大。 雷霆巨汉本能地握紧了拳头，死死盯着眼前的读报男，一身风暴秘术随时发动。 把对方也包裹到幻象范围内的马克展露出了真容。 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一头三七分的黑发、拉下口罩、年轻帅气的小伙子，雷霆巨汉有点懵。 “你好，康拉德*菲舍尔！我是银河先生的使者马克*德斯天尼。” 一句话，立马让康拉德在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他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变成了一坨浆湖，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永远不会忘记将近一个月前那次神秘的经历。 风暴教会无法帮他报亲友的死仇！连正统教会之一的风暴教会都不肯做的事，那位神秘的‘银河先生’做了。 或许对于那一位存在来说，这样的恩惠是微不足道的，却实实在在地改变了康拉德的人生轨迹。 如果没有这份超凡的力量，他大概率会像个蠢蛋一样，向聚集着一堆非凡者的海盗窝发起亡命冲锋，或许他能杀死一两个没非凡力量的海盗，但他必定会被非凡者轻而易举地杀掉，硕大的头颅被挂在海盗营地门口，成为‘不自量力’的象征。 那份没有灵魂印记的风暴拓本改变了一切。 他成功地完美复仇了。 无视了那伙海盗后面的存在，狠狠地杀光了每一个他见到的海盗。 死而无憾——这就是他现在的心情。 作为最后的牵挂，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报答银河先生的恩情。 没想到，刚刚被卷入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就碰上了银河先生的使者。这让他感觉自己如坠梦中。 出于谨慎，他沉声道：“我并非拒绝相信你的话。我需要更有力的证明，请说出银河先生赐予我什么东西。” “一份拓本。” 康拉德再无怀疑，当场对着马克深深躬身：“见过使者阁下。康拉德必定遵从使者的一切命令。” 旋即他抬起头。 展现在马克面前的是一双炽热的双目。那是愿意为【银河先生】赴汤蹈火、标准的狂信徒式的眼神。 如此纯粹的眼神，看得马克心脏为之勐力一跳。他曾经将康拉德当做一招闲棋，没料到，这个大海边上生长的好男儿超乎想象地回应了他的期待。 不到一个月，康拉德就成长为完美的肉盾了。 真是捡到宝了！ 马克却不知道，就算他再怎么支开薇薇安，想办法隐藏他和康拉德的关系，结果还是被薇薇安发现了。 一只阴影化成的小奶猫蹭了蹭薇薇安的左手，喵喵叫了几声。 薇薇安顿时身形一顿，轻轻咬着唇：“果然，读报男和雷霆巨汉是一伙的。” 摆在她面前的选择题非常艰难：要么装作没发现，继续跟读报男混；要么直接脱下具有遮挡气息能力的黑夜斗篷，开始单干。 不管哪一种，她都需要冒着生命危险。 “好吧，就看哪边更凶险一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