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眼神探之三部曲》 第一章案发子夜 傅小嫣在车库里把车停好，走上半环形阶梯的踏踏步，边走边从随身携带着的皮包里拿出钥匙，正要把钥插进锁眼，装在皮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掏出电话，看了看来电显示，是男朋友顾强打来的，时间是十一月六日的晚上十一点九分。 傅小嫣刚和她以前在皇冠大酒店聚餐的几个老同事分手，开车回到家里才不过短短几分钟，顾强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么晚了，顾强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她心里想着，用手指点开了接听键。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呜咽声，她感到有点不适，问道:”顾强，怎么啦？″电话中顾强的声音急促中含着颤抖，我妈，她在家里死了！你能马上过来看看吗？″ 傅小嫣猛地听见他这么说，瞬间感到眼前发黑，心脏剧烈地跳动，甚至耳鼓也发出了嗡嗡声。 ”你在听吗？″话筒里传来顾强大声的问话，他的话里充满了焦虑和不安，是傅小嫣从未听过的。 傅小嫣握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她从现实中醒来:我听着呢，你说是董亊长死了？她是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她的嘴角有血，脖子上有一条勒痕。”顾强似也有些安定下来了，他向傅小嫣讲述着自己看到的情况。 ”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冷静下来，报警了吗？″ 发现母亲死得不正常，我就马上报了警，正在等待警察的到来。″顾强的喉咙里像塞了痰，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你快过来一趟吧，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 ”好，你在大厅里等着，家里的东西你都不要乱动，我马上就过去。″ 电话挂断后，傅小嫣依然握着手机，怔怔地站在那里。几秒钟后，她把手机塞进包里，向车库走去。不管情况怎么样，出了这样的大事，她必须得马上去一趟。 在开车去顾强母亲家里的路上，傅小嫣的心里很乱，今天上班时董事长还好好的呢，怎么才过了几个小时她就死了？董事长患有哮喘病她是知道的，有时候在办公室里喘发作时，她用手捂住胸部，气喘吁吁的，过后她的脸色灰白，严重的时候，她还看见董事长咯出血来。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至于就突然死了呀。 顾强的母亲柯莉住在位于富林市江南路东边的翡翠园小区。进入小区大门后，沿路婉延的车道直上可见一幢幢别墅掩映在高大的绿树林荫中，远处在夜风中可闻到阵阵的桂花馨香。 傅小嫣到达时董事长家时，只见别墅门前的宽阔路边早已经停了几辆警车，她家的别墅门口拉上了警戒带。在警戒带外聚拢了不少小区的住户，有人在伸长脖子往里面看，站在高处的人在探着身用手机拍视频。电视台的主持人握住话筒在摄像头前作现场直播。 傅小嫣在一处大树旁的空地上停好车，匆忙向柯莉家的大门走去。门口的警戒带內站着两名身穿制服的民警，可能是从江南派出所派来保护现场的。 傳小嫣挤开众人，走到警戒带前，向其中的一个年轻的警察表明身份和想进去的理由。那位警察看她一脸焦急的模样，对她解释说:”里面正在勘查现场和询问报案人，你先在这里耐心等待一下，好不好？″ 可里面死的人是我的董事长，也是我未来的婆婆，你就放我进去看一眼吧。″她带点哀求的语调说道。 年轻警察动了恻隐之心，看她三番两次哀求，说道:”这样吧，你实在要想进去看一眼，我得请示所长，他同意了，我才能放你进去。″说完那年轻警察跑着走了进去。 几分钟后，那个警察涨红了脸，低垂着头从里面出来了。一看见傅小嫣就带点歉意的口吻说:我一跟所长说，就让他剋了我一顿，我帮不了你。″ ”没事，谢谢你了。″傅小嫣看这一招不灵，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了顾强的电话。很快就传来了他的声音，`你到了？″ 我一接到你的电话就赶过来了，可门口的警察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 ”既然警察不让进来，那你就先回去吧，我这里正在接受警察的询问。″ 顾强说到这里时，傅小嫣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谁给你打的电活？″ 呃，对不起，她叫傅小嫣，是我妈的助理，也是我的女朋友。″听声音是顾强向那个警察解释。 ”你的女朋友？让她先回去吧，我们会在最近几天找她谈话的，现在任何人都不能进来。″手机那头，那警察的声音虽然离厂欣强有点远，听起来，有点不太清晰，但从语调上听来已经明显缓和了不少。 傅小嫣昕到电话里的警察这么说，想想也是，既然顾强正在里面接受询问，一时半会也出不来，那只有先回去了。 柯莉不明原因的死了，她又是硕铭房地产公司的女董事长，房地产业是富林市政府税收的重点，柯莉又是捐资助学，扶贫济困的慈善家，况且案发现场疑点多多，警察要查明死因，不让外人干扰，也是职责所在。再等下去看来今晚也没有结果，只有回去听消息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回来后，不管多晚，记得给我打电话喔。”傅小嫣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装进了皮包里，再看了看那位为自己的事受所长批评的年轻警察，真心诚意地低下头说了声，”对不起，打扰了。”返身朝停车的地方走去。 在停车点不远的地方，借着路边的灯光，傳小嫣看到车旁有个高个子的女人单独站在那里。 走近了一看，这人估计有五十多岁了，头发似乎有点斑白，脸颊有点清瘦。她穿着一套浅色的睡衣，脚上蹬着一对白色的拖鞋。可能是在家里听到这里人声嘈杂，特意下来看看的。 看到傅小嫣从那边走来，她停止了观望，从树荫底下向傅小嫣走来。走到傅小嫣的面前，脸上露出笑容:”请问，你是傅小嫣吧？″ ”是的，你认识我？″傅小嫣感到有点茫然，除非董事长有亊，她很少到她家来，对这位阿姨完全没有印象。 ”啊，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郭兰，是柯莉的邻居。喏，我就住在那幢房子里。″她指着隔壁不远的一幢别墅说道。 ”这样啊，你好阿姨，请问你有事吗？″ 我刚才想睡觉了，从楼上听到这里人声熙熙攘攘的，看到几辆警车停在路边，就出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吗？″ 啊，是柯莉董事长死了，警察来调查死因。″傅小嫣不好把顾强的怀疑告诉素不相识的郭兰。 郭兰听到柯莉原因不明地死了，脸色骤变，但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唉，多好的一个人啊。″ ”是的。郭兰阿姨，夜风这么大，你又穿得那么单薄，快回去吧，小心着凉了。″ ”好吧，我也该回去了。″郭兰对傅小嫣看了看，用手揉了揉耳根，吸了吸鼻子，脚步似有些不太稳地穿着拖鞋，从低矮的绿植之间穿了过去，慢慢走远了。 傅小嫣回到车里，眼光却不由自主地看着郭兰远去的身影，突然觉得这个女人似有点异样，可就是说不出来。”这个人真怪。″她在心里说道。 第二章询问证人 顾强当晚和图片社的那对新婚夫妇在韩磊家的酒店分手后，已经是十点十分了。他想起母亲在晚上七点钟时给自己打的那个电话，总觉得母亲和他说话的语气与平常时非常不一样。他想母亲可能是因为病情加重了，怕一下子病倒了神志不清，许多事来不及和他交代。或者是她这两天遇到了什么难事，想和自己谈谈。总之，晚上的这几个小时里他都感觉到心神不定，无心应酬这两位新婚的同亊。 好不容易捱到他们走了，顾强对在厨房里忙活的韩磊打了声招呼，就快步返回自己住处楼下的停车场将汽车开了出来，赶到了母亲所在的翡翠园小区里。 在家门口下车时，他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时间是十点四十二分。他在走到大门前，习惯地摸了摸裤子口袋，才发觉开车出来对太匆忙，没有到楼上把这里的钥匙带上。 顾强按响了门铃，却没有听到母亲熟悉的声音，连按了两次，家里都没有人反应。他朝左右两边看了看，夜晚的路上没有行人，走到旁边的石砌栏杆下，把种着绿植的花盆掀起，从下面摸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地下的大厅里一片光亮，空调也开着，玄关的鞋柜下层放着他回家时穿的拖鞋，换上拖鞋后，他看了看客房和卫生间、杂物房，都没有母亲的身影。 顾强沿着楼梯上到二楼，二楼是母亲平时在家里办公和休息的地方，在楼梯口他喊了两声”妈妈″，但没有人答应。 二楼和地下大厅的布局不一样，一眼望去厨房和饭厅里都并无异样，母亲也不在卫生间里。走到靠里面的房间是母亲的卧室，房门关着，他轻轻推了一下，房门开了，向里一看母亲身上盖着空调被，面向里面睡在床上。 顾强听到窗外起风了，从窗户的推拉门外似有冷风灌进来，窗帘在拂动，他走过去把窗关严。然后，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脖子上围着丝巾沉沉睡着的母亲。 这一看却让他感觉到似触了电一样，全身酥麻。母亲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润，苍白得可怕。他弯下腰凑近时发现她紧闭着双眼，嘴角有些暗红色的血沬，且伴有浓重的药味，轻轻掀开围在她脖子上的真丝领巾，颈部有一条淡淡的勒痕。 他把母亲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摸了摸，她的手还很柔软，却毫无反应，用手探了探鼻息，已经没有了呼吸。顾强怔怔地站在床前，瞬间脑中变得一片空白，感觉全身僵硬，呼吸困难。 从眼前母亲的这些迹象来判断，她已经去世了。 顾强定了定神，想到的笫一反应就是报警。他用颤抖的手拿出手机，拨通了1l0电话报了警，按指挥中心的指示，下到地下的大厅里坐下来，等待警察的到来。 等待的几分钟时间里，他感觉到似是十分漫长。想了想，还是应该给傅小嫣打个电话，把母亲死亡的情况告诉她，他想让傅小嫣来一趟，有她陪伴，自己的心里也好受些。 接到报警电话五分钟后，为了保护现场，几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从最近的江南派出所开车赶了过来。派出所的所长和两个警员到楼上看了看现场的状况，然后派人在别墅的大门周围拉了警戒带，并让两名警察在警戒带内看守，防止外人进来。 顾强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看到外面的空地上又开来了几辆警车，停车后从那里走出几个提着铝合金箱子的警察，走进大厅后，一位四十多岁，中等身材，戴着眼镜的中年人向顾强出示了证件，自我介绍说他是法医张中林，随同的都是刑侦支队技术人员。 张中林法医问清楚了尸体的位置和细节，几个人提着检测没备沿楼梯上了二楼。 当最后一批警察进来后，顾强在大厅里接受了询问。那位年纪稍大的警察循例从胸前的衣袋里掏出了一本褐黑色带警徽的警官证，向颀强介绍说他是陈一波，是市刑侦支队的支队长，并介绍了同在一起的副支队长黄确等人。 陈一波约莫四十七八岁，个子不高、身材健硕，肩膀宽阔，脸色黑红，说话声音响亮。这次案件的现场勘查工作都由他负责指挥。 依照处警条例，陈支队长首先询问的是顾强的姓名丶工作单位、住址和死者的关系等一些问题。顾强按提问一一作了答复。 ”请问你和死者柯莉是什么关系？″ 柯莉是我的母亲，我们是母子关系。″顾强回答得很干脆。 陈一波点了点头，问道:”你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我在市图片社当摄影记者。“顾强从衣服的内兜里拿出了记者证，给支队长看了看。 ”好。你没有跟母亲柯莉住在一起？″ ”母亲有时候会在家里办公，需要安静，我因为经常到外地拍人物风光照片，不常在家。母亲就在江滨路的怡景小区给我买了一套房子，我们就分开住了。″ ”这里除了你母亲还有什么人住？″ ”噢，平时还有一个保姆王阿姨。″ ”这个王阿姨现在哪里？″陈一波问了许多话，感觉到颈椎累了，他耸了耸肩膀。 ”她在上月三十号，回老家给儿子办婚事去了。″顾强对王阿姨回家给儿子办婚礼的事是母亲曾经告诉过他的。 正在这时顾强的手机响了，他看了看陈一波，”我可以接个电话吗？″看到他点了点头，让他开免提。顾强问道:”你到了吗？“ ”我到了门口，警察不让进来。″听傅小嫣说话的语气她很焦急，刚说了两句，陈一波就问打电话的是谁，知道了是他的女朋友后，他就让顾强叫她先回去。顾强只好无奈地关了手机。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人，你说是你的女朋友，她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她叫傅小嫣，住在上理路的永福小区。″他老实回答道。 ”那好，我们会找她谈话的。你今天晚上因为什么事到这里？″ ”我在七点钟时，曾经接过一个母亲的电话，说了一些家里的事。因为我当时要陪图片社的一对新婚夫妇吃饭，所以，直到吃完饭才能回到这里，想探望一下母亲。″ ”你来的时间是几点？″陈一波用手搓了搓颈椎。 ”我在车上看了手机，时间是十点四十二分。″顾强习惯性地伸手摸了摸裤袋里的手机，肯定地说道。 ”哦，这样啊，″陈一波的眼睛紧盯着顾强，似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你手里应该有这里的钥匙吧？″ ”我出门时太匆忙，忘了上楼拿钥匙了。按了门铃但没有人答应，我就到门口的花盆底下取出备用钥匙，开了门。″ ”哦，那你进屋后就发现母亲去世了，对吧？″ ”进屋后，我发现家里的灯亮着，空调也开着，上到二楼我喊了两声妈妈，见没人回答。我看了看各处，以为是母亲早睡了，想想还是不放心，就轻轻推开母亲卧室的门，发现她向里面睡在床上，我看了她的脸，发现嘴角有血沫，脖子上有淡淡的勒痕，探探她的鼻子，发现没有呼吸，再摸摸她的手感觉冰凉，就向你们报了警。″ ”啊，除此之外，你还发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陈一波又耸了下肩膀，问道。 ”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了，我进来以后的情况就是我刚才所说的。″顾强说完，看了看陈支队长，”我妈是怎么死的，你们能告诉我吗？″ ”详细的情况要等勘查检测鉴定结果出来后，我们会告诉你的。请节哀顺变，今晚就到这里吧，你先回去。也许以后我们警方还会找你了解情况。再有，你看一下这份询问笔录，看有什么错漏或需要作补充的。″ ”好的。″顾强从一旁负责记录的警察手里拿过询问笔录，看了一下，然后按要求在上面签了字。”没有什么需补充的了。″ 在走出大门前，顾强又返身对陈一波说了声:”再见，我母亲的事就拜托你们警察了。“转过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