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情恶》 第一节 陶言——一个因为遭逢意外事故全身烧伤达60%,手部轻微残疾。一直不愿面对社会,已经在家呆了五年了,什么事情都让她母亲一个人在承担着。三十多岁了,老想自己能在家做自由职业者,可惜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她的理想。 似乎应该出去工作,一直这样,以后怎么面对母亲?何况,现在的焦虑已经快压垮我了。 陶言不停的告诉自己,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才能降低她的焦虑。 她母亲也害怕陶言难以面对现在的状况,所以一直不太敢给陶言压力让她出去工作…… 可应该怎么办,自己也在老去。没办法一直做女儿的依靠。至少上班可以让她与社会建立联系。要不现在的状态持续下去也会很危险,所以总得试着让她出去工作。 陶言也会自责,她知道自己不出去上班也是把压力全扔给了自己的长辈,自己就努力的苟且偷安……可是现在面临的问题是陶言自己没有竞争力啊! 学历不高 外形受损 没有经验 年纪不小 还遇见疫情 每一条都让她感到工作好难啊! 怎么办才好。面试几次都被婉拒……所以有人问她要不要去做保洁时,她沉默了。 应该去试一下的。 “一个大学里面,还有寒暑假,假期里面能做自己的事情。” 以上是给陶言信息的中间人说的话。 陶言心里很难过…… 我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只能做保洁的人吗?可是看看经历烧伤后那可怕的皮肤以及苍白的脸色…… 至少做保洁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 该出去找份工作了!至少比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浪费时间好。说不定做了一份自己不是很满意的工作还能激发出自己的潜力呢。而且是大学,周围也有不少的企业,也能给我提供足够的信息代谢,说不定也有一些其他就业机会。 陶言说服自己接受了做保洁的职业起步。 她转身回家去查物业发展的前景。 现在似乎是市场缺口。各种机械化代替人工的前提下势必有大量的人失业而从事服务行业。而保洁因为社会地位低下,收入微博而难以被现在的年轻人接受。物业的发展前景应该是不错的,如果有良好的考核晋升制度,搞不好也不会太差。某知名烟草公司不也在让大学生做流水线工人嘛! 收拾好心情,准备第二天去面试。 第一次去面试保洁的陶言很拘谨,接待陶言的人是一个长头发的大姐,给人感觉特别豪爽,不高,头发柔顺又有光泽,可是人却略微让人感到可怕……说话声音很大,面色也总是带着某种审视的意味。 说实话,陶言有点怕……怕她那种类似流氓的气势,更怕自己会不会连做保洁都被拒绝…… 心里很苦涩!又能如何呢?这对陶言而言似乎也是值得尝试的选择了。 她需要钱,也需要让她母亲安心的生活方式。 一番交流后女人告诉她,现在负责人不在,可以填写一份资料然后明天再来。 陶言只能回去,看来找工作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如果做了保洁也许会很难以接受,可是如果连保洁也做不了…… 陶言只能回家,继续心里的天人交战。 现在的工作很难找,虽然很多底层工作依然很缺人。但陶言真的不能干,也不是一个聪明讨巧的人。 工作啊! 是的,她必须要有一份相对稳定的收入来源了。 第二天,陶言差不多十点的样子去了面试地点,等来了一个女人,自我介绍说可以称呼她为时老师。 看上去平平无奇,笑眯眯的。告诉陶言已经看过她的基本资料了,感觉是可以的,这里的情况是试用期一天如果愿意,第二天就可以签定劳动合同,月薪2400包括保险,月底发工资。只要工作时间满了一周就会有工资,可以安心试用工。一年后有住房公积金,也有年假,福利有保障,而且也不一定就只是做保洁,手下很多职位,如果能力足够是有调动空间的。 听上去很不错。 唯一让陶言比较困惑的地方在于寒暑假期间是支付生活费……500块…… 因为陶言以往的工作经验都是来自于事业单位,这里很快让她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时老师说的自豪又开心的样子。滔滔不绝的继续着“我们是属于学校的,不是外包公司一切都有保障的。而且团队氛围很好,大家在一起就和姐妹一样很开心。” 一切听上去正规而美好。 陶言略一思索,想保洁这种事情也没有做过,看看吧。而且实在不行,这份工作至少单纯,自己想做点其他什么事情也是有时间的。至于生活费什么的,都要来上班以后才知道。 她默默观察了一下周围办公室里面的一些工位和电脑,还有一个沉默的男人。 时老师介绍说是称呼为蔡总,他负责工程部。看上去很和气。还有一个据说外出的李总。 时老师对于李总的介绍特别奇怪。她说那是一个精力充沛的人,快七十了依然总是开着她的宝马车经常在外面跑。而之前和陶言接触的那有一头漂亮长发的大姐是朱班长,非常能干。总之他们团队很优秀,人员和善,而且也愿意给陶言加入其中的机会,随后开始问陶言怎么会过来面试。 陶言也就自然的介绍起自己的情况以及来工作的原因: 32岁,大专毕业护理专业,因为发生一些意外后与社会脱节很久希望有份工作,这里离家也很近,而且她有残疾证。但是她没有从事过相关工作的,所以担心自己可能需要一些适应期。而且因为手部不便,也许做事速度会比较慢。这样可以吗? 对!陶言左手大拇指功能受损。其实对她而言影响还挺大的,多多少少总是感到异样不适。可是这些也必须让它成为陶言的就业筹码。 感谢国家有残疾人相关扶持政策。 时老师似乎毫不介意,反而非常惊喜“你有残疾证啊?那行,我们这里的人都很好的,而且我看你也不错。如果愿意可以明天就来上工。”陶言自然同意,这时时老师的电话响了出去接听似乎是她口中的李总打来的电话,隐约听见“她是大学生,也才三十多而且有残疾证”比心绪烦乱的陶言更开心的感觉。 挂断电话后双方就约定明天来试用。上班时间是早上7:30到中午11:30,下午2:00到6:00,一周六天。 确实有点说不出的怪异感……但是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吧!以前总觉得保洁很轻松来着,不算体面,可是轻松安稳的工作。陶言怔怔的告诉自己,这样也不错。 回家后她告诉母亲,我想去做保洁。很明显陶言母亲呆愣了一下问为什么。陶言无奈,只能说,想有份工作啊!而且大学里面,说不定有什么机会呢。 陶言的母亲看上去情绪不太好,陶言是80后,家境一直也不错。外形在以前也算中上之姿,事故发生以前也是有点骄傲的女生,工作一直还算顺利。 母亲憋了很久后说“你做家务的能力都很差,去做这个我担心到时候大家看不上你,或者不要你了,你会更难过。” 陶言确实难过,可是更难过的是让她妈说出这样的话。古人说三十而立,她没能成为可以支撑家的人,自己还一事无成,什么都只能依靠她妈,最后还要母亲为她考虑自己的心情。 “可是妈妈,我总要出去啊,也是一个机会。我想试试。” 不,陶言并不想试。她也想有安稳的工作,可是她太无能了,她找不到体面的工作,自己一直啃老也很压抑。稍微有一点点钱,稍微开始有一些接触社会的信息也许可以给她一些新的机遇。自己母亲的焦虑不安她也能看见,陶言母亲承受了多少压力陶言一直很清楚。以前的陶言不管怎样也是让她母亲有过成就感的啊,而现在…… “所以母亲,请你不要再说了。现在的我也只能这样了,抱歉让你很难过。” 陶言与她母亲那一晚各自沉默着,可是不管怎样,陶言是打算去上班了。 第二节 2021年,2月22日。 陶言做保洁的第一天。 那天她去的很早。才刚刚七点,天黑蒙蒙的,陶言好久没有那么早出门过了。那些保洁同事们一个人都没有来。他坐在那里脑子乱乱的。那些人真的会要她吗?既然就真的做保洁了?以后怎么办?可是不做又怎么办? 陶言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物业办公室以及隔壁的保洁休息室。 那锁着的两道门就像她无望的生活。 终于来人了,打破了这样让人绝望的寂静。 她们打开了门,陶言走了过去,笑着打招呼,朱班长开始相互之间的介绍和安排工作。她告诉陶言现在就暂时在工区,就这条街,所有的建筑,连她在内,六个保洁人员。 这条街包括两栋商业用楼。半开放设计,一部分有三层,一部分有四层。中间有街道还有底下停车场。没有准确的数据确定有多大,可是在只有六个保洁人员的情况下陶言感觉压力很大。 有一点怕…… 六个人。一个是有着漂亮头发,说话和面相都有着凶戾之气的朱班长,虽然总是笑,可是看上去有种紧张感和一股匪气。一个是看上去特别干练充满亲和力的易姐。一个看上去稍显圆润,乐呵呵的曾姐。一个姓陈,面相刻薄带着眼镜。以及最后一个看上去去有点生人勿近略微龅牙的杨姐,和傻乎乎的自己…… 不管怎样嘴甜一点点总是没错的,所以陶言笑着叫她们姐姐。心里知道,以后得靠着这几个同事相互协作了……希望不会太让她们讨厌…… 陶言压下这种别扭的,格格不入的异样感。 相互的寒暄后开始分配工作。嗯!第一天是跟着易姐和陈姐去收拾卫生间。公共厕所!其实看上去不脏的,感觉很轻松,应该很快吧! 完全不是……她们特别认真!很多陶言根本想不到的地方也非常细致的在清理。隔间下包着的铁皮一点点去锈,上油。每一面墙都要清理擦洗四次。第一次用清洁剂,后用清水再用消毒水,最后还用清水清洗。陶言茫然,这比她家还弄得细致…… 具说是因为寒假才结束,她们也是才回来,之前只有几个人值班,所以特别脏。 看见那两个姐姐认真又投入的样子只能跟着做……可是有点茫然。这样的要求配合这么大的工作范围,时间上来的及吗? 陶言不知道自己是情绪带来的累还是第一天,两套卫生间都没有做完。 而且很累,真的很累。 身体的累。 可是明明没有做多少事情啊…… 回家后她开始考虑这里上班的状态。 没有所谓的入职培训也没有标准,一开始就直接上手。告诉她的只有和她们一起做,而她们告诉陶言的是尽力做到最好…… 据管理层说后面有时间了会教授标准流程。 而那两个保洁似乎真的就是想做到即使食物掉地上了也能捡起来吃下去的程度。 高端酒店的标准? 陶言无法理解,感觉特别奇异。不想继续了…… 可是看着她的母亲,完全说不出自己不想去上班的话了……沉默半晌只能说,今天过得不错,大家做事很细致,有很多我完全想不到的东西。应该可以学到不少东西。 可以感受到陶言母亲的别扭。估计她可以义无反顾的去做保洁陶言母亲也有一些讶异吧。 陶言在打扫厕所后的第二天去办理了入职手续。很简单的流程,体检后签合同。人事科的老师收了资料后确认了一句“这是招保洁哦!”陶言似乎又瑟缩了一下,可依然回答“是的,我是来做保洁的”。 其实,也没什么,也是靠自己双手吃饭。而且易姐看上去很讲究,性格也好,她会留在这里,应该能说明这里是不错的。 人啊,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看不起自己。所有东西都应该去试试!毕竟谁知道后面会怎么发展了! 签完合同后,陶言完全释然了。 等等,陶言似乎没有拿到属于她的那一份合同…… 算了,假期500块的生活费不管合同怎么解释也不能合法。 所以,是不是这里福利不错,除了基本工资还有500的生活费了?大不了用最低工资标准和福利去套嘛!不过加班有点狠,一周上六天……底层工作都是这样的吗? 一个月到手应该在三千五左右吧。 其实感觉还不赖! 前面几天真的很累,基本上都是跟着陈姐和易姐。她们两做事真的特别细致…… 陈姐有点啰嗦,而且似乎有轻微强迫症。她非常严格的要求要用她的流程做事,那段时间陶言老在扫厕所和清理垃圾。从最初跟着那两人的细致入微的清扫后开始接触了其他不同的人。 陶言明白了,其实这里的工作标准就是看自己的标准。 根本没有所谓的标准流程,因为陶言本来就不能干,所以感觉也不坏。反正她自己觉得过得去就是了。 可是,底层工作很糟糕!明明就没有工作指标。可大家就能在下面勾心斗角,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大家都不太喜欢陈姐,真的太啰嗦。而且总喜欢说自己多努力,别人多懒,可是她做事却比陶言还慢。 易姐是真的讲究,也擅长交际。很容易留下好感的一个人,总是笑眯眯的,看问题的方式也很乐观。自我防护做的很好,会特意带一套衣服来上班穿,自己准备手套之类的。看得出非常热爱生活,也能干,对于这份工作也是真的很用心。是很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的人。 班长,其实陶言几乎看不见她做事。可她总是说很忙,据说她需要协调很多地方。说话很有些让人不适,语速很快,总在和人较劲儿一样。陶言和她交流起来相当吃力。有种色厉内荏的强权,行为举止里透露出一种“什么事情我都能接,所以我很能干,你们也必须这样”的感觉。 杨姐依然冷冷的,陶言没什么机会和她说话。 曾姐是一个总是笑呵呵的人,喜欢买衣服,喜欢说笑。可是陶言不太能理解她的玩笑……总感觉特别无聊。情绪化的有些质朴。交流不来…… 班长,杨姐,曾姐三个人比较要好,具说就是就这附近的农民。 蓉城周边的农民都非常自信的感觉……因为自己如果不是有地能自给自足,就是田地被占,赔偿后家里有几套房子。 当然,那只是陶言的个人猜想。可确实她接触过的蓉城周边农转非自我认同度都比较高。 她们三个人都有相对比较接近的圈子,共同话题也会比较多也很正常,明显的一个小圈子。 易姐和陈姐都是外地的。 陶言也是。 陈姐有个读研究生的女儿,这是她非常自豪的事情,总对陶言说她女儿多棒。 因为物管办公室就在隔壁,时老师偶尔过来,在陶言看来真的是很平平无奇的一个人。经常说自己身体不好。 而那个蔡总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倒是自带一种压力很大的感觉。 传说中的李总也看见了,一个体态姿仪很出众的人。一眼看过去就很有气质,相当有上位者的威仪。 没啥好感,可也不坏。 而这里的工作量似乎很大。没有做过保洁的陶言很困惑,保洁既然是这样几乎没有休息的工作吗? 她只能告诉母亲,这里的人还不错。 她妈却是一直觉得她对人过于轻信,判断的也太轻易。 半个月左右后,估计大家也确认陶言是打算留下来了。所以恢复了正常的做事风格。陶言看见的东西就更多了。 终于确定,一开始就是被欺负了…… 这里人手配置明显不足的。而所谓的入职培训也就停留在口头上。所以没有考核标准!自己感觉过得去就成。而那几个管理者没事看见他们就说哪里哪里没做好。 她们物业管理人员也就那三个,李总经常不在,总是喜欢不断申述“我们是个很优秀的团队”。说“立即就做,做就做好”是她提出的口号。挺好!她言论上都是要好好做事的样子。 蔡总几乎不和保洁的人交流,有一种距离感。可是出问题时,他会有出面表示解决问题的态度。 而时老师,真的是很喜欢在工作群里揪小事,也老是在我们几个面前感叹说很累。估计是个做脏事的……讨人厌的角色应该都是她冲。 她们也不再带着陶言做事了,一个人做事,很轻松!特无聊。总是划很大一块场地,还每天都不一样。陶言不确定是不是她不会做事,还是怎样……偶尔想和那几个保洁在一起,而她们都在有意无意的回避着陶言。 他们物业管理的范围很大,可是陶言完全理不出来头绪。左一下,右一下。而且地盘还在拓展,因为还在修新的设施。在工区工作时还会过去支援过教学楼,也去支援过老校区。 支援教学楼时终于和杨姐说上了话。 冷冷的,其实有点碎嘴。可是很真诚。 陶言觉得那是一个不错的人。 在她身上陶言终于看到了一些东西值得学习的东西,她告诉陶言要怎么用帕子才能可以少洗几次,也告诉他要怎么计划做事情会比较节省时间,怎么利用地形安排工作不让自己太累。非常明显,她是这里唯一一个真正在做事的人。 在那些温柔的絮叨里,陶言也终于明白那段时间的怪异感是为何而来。 那几个人,根本不是在做事,只是想表示自己很辛苦罢了,而在这个前提之下也并不愿意再有人来上班,莫非是因为人少可以分得更多的奖金? 杨姐经常在陶言面前说她不喜欢这里。她总说,她以前在一家二级物业里面上班,里面的领导很好,很认可她的工作。她说以前上班的地方工作氛围很好。她说她是需要弄牙齿,想着这里有假期。她说,时机合适了肯定要换工作。 她非常勤劳,什么事情找到她了她都会接手。动作也快。那段时间陶言特别喜欢跟在她身后。 陶言喜欢能干的人,感觉自己做不好也有人能帮忙兜底。而且和能干的人多在一起可以学习好的习惯,促进自己进步。 而杨姐不太爱和陶言在一起。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一个人方便支配时间。还是单纯和陶言合不来。这里的人总在不停的说自己很忙很辛苦。所以陶言总是傻乎乎的问“我们今天做什么……” 真的是人如其名的“讨厌” 陶言在那里上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后陈姐就走了。 她走以后,听见的全是负面评价。说她特别懒之类的。 陶言也不喜欢陈姐,觉得她老是拖时间。硬喜欢用前辈的身份教她,还要严格遵照她的执行顺序。 陶言以前在医院做护士,私下总想那个陈姐应该去那种需要严格操作流程的东西。其实无菌考试还要卡时间呢,估计那个陈姐也不行。 她根本不乐意和陈姐说话。那女人还还明里暗里挤兑陶言,走了挺好。 可是之前易姐和陈姐的关系感觉特别好,而陈姐走后易姐开始列举陈姐有多差劲。在之前陶言说陈姐做事很死板时易姐还说教过她…… 陶言开始意识到了这里的可怕。 回家偶尔会给母亲说这里混乱的关系。结果,他母亲走了…… 嗯,她不和陶言一起住了,回l市去了。因为想法总是不一样,她觉得陶言要在这里工作就应该顺从他们的规则,想法太多也不靠谱。而且是自己的选择。 陶言母亲骂她说:变成了泥鳅就只能钻泥巴,你应该学着她们的方法。 而陶言却一直想即使在这里工作,这也只是一份工作。自己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这样最底层的工作还能给她什么威胁?特别不开心就等半年后,去劳动仲裁赔钱走人吧。 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就想劳动仲裁了。因为这里告诉她的工资2400一月休4天是到手的所有钱只有2100,因为扣保险。而加班一天的工资是92。 当时适用的劳动法规定最低工资标准是1700以上,工资里面要包括绩效,津贴。只发2400的情况下是填不平这个坑的。何况,他们是六天制的工作,每天工时八小时。而普通加班也应该是正常工资的150%。 所以工资肯定有问题。陶言开始意识到这里是个只会乱来的工作地点。 所以对自己而言这只能说离家近罢了。只是她也没什么选择机会……在这里混吧。 消沉几天后重新计划,准备新的生活规划。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道路,总得学会为自己寻找出路嘛! 第三节 在这里上班后不久陶言既然也开始带新人…… 她完全不理解这里的管理,也并不会折磨人,老实告诉他们这里就是做事凭良心。可是估计没人相信吧。 断断续续来一些人,试用几天后走多留少。 偶尔和她们一起做事,也在一起听听她们聊天。 朱班长很爱加班。那样微薄的工资她可以加班一个月拿到五千以上……而且啥工作都接,接了以后就拉大家一起做。 陶言被她拉去洗过车棚。不确定算不算高空作业,反正站在玻璃上面,下面看上去挺高的,也没有安全保护措施。恐高的陶言多多少少还是得到了她的照顾,那时还有一点点不好意思…… 易姐说是也很久没有出来上班过了,应该是个有野心的人,喜欢和办公室的人交流。很会说话,完全担得起长袖善舞这个词。看得出,家境不差。一起做事时对陶言下过黑手,打扫楼道时动作很快的抛下她后,然后跑去对别人说“不知道她去哪里玩了”。而那时被正好路过的陶言听见了。 曾姐快五十岁了,可是脑子里面想的既然全是谈恋爱。因为她老公去世了。据说一直在相亲。经常笑着笑着就生气,或者哭。陶言完全理解不了她,只觉得荒诞……卫生做的陶言觉得还比不上自己呢。这种人算是这种奇怪团队里面的吉祥物吧!——一次她扣完脚后还递苹果给陶言吃…… 杨姐,那真的是这个团队里唯一让陶言有好感的人。很朴实。会默默生气说她们懒,却一个人包揽了几乎所有的事情。如果没有被安排,她也会尽力完成那些不会存在收入的工作,尽力保持着整个工区的整洁。过万平米的建筑面积啊!总感觉这个团队的所有工作都由她支撑着。 时老师很啰嗦,总是不断地在工作群里面揪小事,比如哪里有烟头,哪里需要清洁,哪里东西没有收捡。嗯,完全不花心思做管理完善制度,就断断续续的来说挑事,不停制造压力。 经常听见有保洁议论说她就是每天没事到处看,然后说别人哪里没有做好。 她总是在外面巡视,然后再工作群里面随时说哪里那里需要清理,感觉她每天的工作就是到处检查然后立刻叫人。 为什么不可以给出一个可执行的标准呢?不知道是自己能力不足以评估问题,还是环境限定了自己只能这样折磨身边的同伴。 也接触了一些其他在这里留着上班的人。大多都是想着这里离家近又轻松所以在这里混保险。 那段时间总被时老师说厕所清洁以后太湿,陶言开始给班长说申请海绵拖把。 陶言想要自己工作轻松有效率,所以开始汇报他们的一些不正当操作,比如胡乱倾倒厨余垃圾之类的小事。 她开始努力发声,明明应该可以通过改进工作流程而提升效率的事情为什么老这样折腾我们?陶言很疑惑,她不确定是不是有用。但是她会认真在汇报时带上问题分析和解决方案。 反正不有领导一直声明团队优秀嘛!陶言打算相信她们。 一个领导,就喜欢挑刺,既不能解决问题,也给不了好处……那和只能添麻烦的废物有什么区别?毕竟早早就签了一份最低保障也满足不了的劳动合同了。 挂靠着一个大学,法律的底线总要顾忌一下吧。 陶言异常讨厌时老师在她面前念那些她根本不能解决的问题。 是的,作为保洁的陶言懂什么了?并不想承受什么压力,领导给标准,她努力执行就好。这些乱七八糟的烂事,干嘛老絮叨?有人就有垃圾,一点点小事反复絮叨,这样弄得大家紧张兮兮的干嘛。 陶言和那几个同事越发格格不入。 开始和时老师沟通,加班时长已经触犯法律了,一个多月我才休息两天。期间还有晚上加班的时候。 也开始和蔡总接触,很多东西不能正常使用,对这里的工作人员和公司形象不好。而且也给我们的工作造成了困难。 甚至和那个李总申述,特别多的问题报上去后无人解决,也没有回应。 陶言完全进入了自己的节奏。该做的事情做,该报的问题报。完全不愿意让自己受委屈。因为这里没有职业上升的平台,也养不活她。她根本找不到任何理由为了帮他们收拾残局而为难自己。 是的,这里是个没有前途的垃圾场。陶言可以接受自己只是一个垃圾,怎样都不能有用了。可是,她并不愿意把自己作为垃圾后还为他们提供价值。我是个垃圾,所以我有躺平的资本。 如果可以,陶言就喜欢跟着杨姐,听她碎嘴说说这里的形式主义,评论那几个人。她似乎特别讨厌班长和易姐,却包容曾姐说她傻。也听她说,要怎么才能用最快的方法把地方收拾到能看,以及她以前上班的地方团队气氛有多好。 听杨姐说多了,感觉如果一个人傻乎乎的,真的能得到不少隐形福利。难怪古人总说难得糊涂。明明曾姐也很懒,可却能轻易被正直又碎嘴的杨姐原谅。 杨姐真的是呆过非常不错的物业公司,说话时的那种自豪和认同感完全就是让人感到保洁是一个值得骄傲的行业。可以被尊重,被认同。它们的企业文化培养出的是杨姐的自豪感和对保洁行业的认同度。 陶言有点受到冲击。 她知道,其实这里乱也挺好,对她而言很好。责任也不会落她头上。只要陶言自己不要太傻,应该也好混。 陶言是无法走曾姐那种傻路的,所以,只能试着努力做成那种不谙世事的傻…… 风险在于破坏了她们的内部环境,他们会很难受。而对陶言自己冲击应该不大吧? 博一把咯,最多就是被辞职去走一下劳动监察和劳动仲裁,其实拿着工资条税务监督说不定也能举报一下。也不一定需要得到什么,这里的人让自己不痛快,自己时间也充裕,尽一下自己公民的义务也是理所应当。 毕竟人得学会平衡自己的不良情绪嘛。 只是杨姐那样的积极热忱是很能打动陶言的。她想多努力一点点。那个李总看上去是个很重要的人,而且她似乎也是愿意做事情的人。也许,可以沟通一下。 不冲突嘛!努力目标和小算盘可以兼顾。 第四节 陶言开始试着和那个李亚蓉李总交流。 乐观想,如果成功了至少可以自己轻松。她可不愿意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的一份工作还需要她来忍受他们的垃圾情绪。 第一次和李总交流是因为那种高强度的加班。那时说学校要评审,所以让保洁加班。加班一天给98的工资。所以连着上班二十多天是常态。 那微博的收入……陶言完全不能接受,保洁本就是体力活,这样天天早出晚归晕倒了怎么办?这里的工作可没能调动陶言的积极性,而且因为看不得什么成效,陶言也没有目标,心理上全是对工作的厌恶。总得保护自己吧,劳动法可是明确禁止这样行为的,他们既没有加班的协商,也没有加班的补偿。 陶言在遇见李总听她自吹完她是专业管理以及总是带领优秀团队后,开始问加班的事情。 “李总我相信我们团队是非常优秀的团队,也很人性化。可是我们现在加班是不是太多了,我来上班已经二十几天没有休息过了。对我而言已经很吃力,而且加班似乎是协商的吧。” 李亚蓉没有正面回复陶言,但是后面听说加班需要批准了。 有点开心。 似乎这里也不是那么烂,还是可以呆下去的。 第二次找上李亚蓉是因为办公楼层的水源供应不稳定,而保洁部门那几个人却麻木了,总是说不用管。而陶言报修几次也依然没什么改观。 这样怎么可以?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一点点的耗损着陶言本就寥寥无几的耐心。这里的管理不做事,全把问题甩给底层吗? 这可是直面客户的事情啊!大家能感觉到也能看到的。而且经常缺水,那些办公人员上卫生间也不方便,被遇见一些尴尬的时候心里不会谴责物业吗? 或者他们就如同对我们一样拖过去,让客户慢慢适应这种用水靠气运的生活。 陶言再次偶遇李亚蓉后和她沟通:基础设施不行,既影响我们工作效率也影响客户体验。不管怎么报修也看不见改进,他们也不会给我们说进程。可是问题一直存在着,到时候担心影响你们物业的整体评价。 李总只说,她会过问一下。 没有后续也没有改变,不了了之罢了…… 过了几天后偶遇她李亚蓉既然主动问陶言,供水怎样了? 似乎是有责任心的啊。所以陶言很自然的告诉她:没有根本上的改变,依然经常出问题。而且还听见有人说这里的物业不作为……应该爱惜自己企业的名誉。 以及感觉团队戾气很重,大家都不开心。这样下去似乎不太好。 …… 嗯,然后,李亚蓉严肃的打断了陶言。 她不肯承认团队氛围不好,她说大家很开心,那肯定是陶言的误解。 并且告诫陶言不能说团队不好,大家都很好。你觉得不好是你眼界不够。 而且你听见人家议论的东西也不全面,我们团队很负责。肯定说的不是我们。然后开始洗脑…… 一个快七十岁的老太婆,硬要自圆其说陶言能怎样?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被蒙蔽了。陶言觉得没必要和她交流了…… 有好处陶言得不到,有坏处陶言也不会允许落自己身上……只想自己能轻松一点点,保护好自己,就这样吧。 好好考虑一下,李亚蓉这个老太婆究竟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和这些不能提供价值的人交流起来真的好累。 第三次是因为走廊上有燕子窝。 还正在一个办公室门前。 所以每天陶言他们几个都得过去清理鸟的排泄物。让她不胜其烦。 找时老师,找蔡总。一个一个找过去。从影响环境卫生,到担心以后产生聚居现象都说了。陶言甚至为了让他们把那鸟窝清理掉,去给他们聊生物“鸟类是没有膀胱的,它们几个经常在那里如果掉了什么不明物体在别人头上该怎么办。难道说是因为保洁没有清理鸟窝,那已经超出我们能力范围了。” 没人管!完全不理,发出去的信息就石沉大海。 然后陶言再次上了李总。 那次她告诉陶言“我不是这里的负责人,我只是个顾问。很多东西你对我说我也只能协调一下。” 啊哦!果然是“讨厌”啊,已经被当成麻烦了。 呵呵,陶言心里冷笑。 果然就是想摆烂,然后让这群喜欢表现的保洁出来表现自己。 这就是私企的常态吗? 基础设施不能正常运作(经常供水不畅,漏水的地方很多。一些排水道也经常堵。最恐怖的一次陶言发现外墙漏水,然后担心脱落……没人理。) 员工制度没有!完全一付我指哪里你打哪里的状态。工作考勤,业绩指标?我估计她们想都不会去想。你们做事凭良心,我指导你们看心情。这就是这个公司的核心理念吧! 最最可怕的是这样的一个烂摊子还内斗…… 杨姐姐很勤快,大家能看见。什么事情扔给她她都做,所以那几个班长都想要她……可是那个朱班长就老问“你要不要做班长?”杨姐说这是在试探她,要小心朱班长。 而据说易姐一直想做班长,所以特别喜欢表现。那段时间却突然说生病想辞职。 其实易姐做事确实很细致,也善于和人交流。在这里的人里面也是不错的了,我们几个人都表示了惋惜。 而后面听说办公室为此发生了一些不愉快,时老师还被骂哭了。而后李总出面挽留下了易姐。然后就开始自吹自擂说我们是个有温度的公司,会照顾员工之类的话。 结合挽留生病的员工这句话似乎也算是事实吧。 反正,陶言身在其中唯一感觉就是,只要脸皮厚。估计怎么混都行。 就当长见识了。 后面听说因为易姐辞职的原因时老师、李总和朱班长吵了很多架。也不知道他们对于吵架的定义是什么,反正后面就听见了时老师想要辞职的流言。 理解不了那些人,所以陶言慢慢放弃了要和她们保持良好关系的想法,主要是也聊不起来,又得不到好处,毕竟是出来上班的,能合理分工最好。如果不行,至少不愿意被找麻烦。 一次下班时看见朱班长和杨姐在休息室,杨姐随意说了一句“今天都饿了”朱班长说:桌上有吃的,你吃吧。不过杨姐拒绝了“不用了,都下班了。可以回家吃饭了。”然后就离开了。 陶言旁观全过程后,随口聊了一句“杨姐修养特别好,不管是不动别人东西还是其他的一些处事说话什么的都让人很钦佩。” 结果朱班长随口就质问陶言“你的意思是我没有修养哦!” 而且是质问的口气! 陶言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她会是班长……只觉粗鄙。自己和她沟通好困难。 而她接下的所有事都是安排给下面的人做的。 嗯,领头的——领导的头号狗腿子。 一个傻乎乎的曾,一个两面三刀的易,和极度敏感的朱。没有建立人际链接的价值。 至于杨姐,不管陶言怎么表示对她的喜欢,她只是说感觉陶言和她差距很大,她不知道怎么和陶言接触…… 陶言想她们应该也很不喜欢我吧。 陶言在这里是很明显的一个异类。 第五节 在陶言自我整合还没有完成时又生变故,人事调整了。 易姐提升成了班长,去了一栋教学楼。而把陶言放去了博物馆。 杨姐姐很羡慕,因为她很想要有一个自己负责的地方。单纯! 陶言可以理解,她太辛苦了。那两栋楼几乎都是靠着她在其他地方培养出来的职业素养才能维持在一个过得过去的地步。 而陶言也大概明白他们为什么给了她大家羡慕的定岗。她太能报错了!应该是让大家难堪了…… 其实陶言还在考虑要不要调整一下呢!不过这样更好! 带她过去时是李总,话说的很漂亮“你的手不方便,博物馆事情相对简单,事情你也能处理下来。而且你比较年轻,去博物馆也是一个机会。我把你放过来也是照顾你了。”似乎也有可信度的。 所以陶言再次燃起了希望,和她沟通“李总,这里工作真的很累,而且分工不明确,很多人做好多事而有些也确实能力责任都欠缺,可大家的确待遇相同。这样会寒了那些努力的人的心的。其实要不要考虑建立一些明确的制度做好合理分工并且设立一些奖励的制度了”。 “你想的很好,也是站在管理者角度考虑问题。可是做保洁的人都是素质底下的人,她们不懂。不要想那么多,做好自己工作就好” …… 李亚蓉后面洋洋自得的絮叨陶言几乎没有听进去。嗯!我们是素质底下的人,也对。以前的自己也听不见这样的话。 如此赤裸裸的凶残丑恶…… 用别人的劳动赚自己的钱还说人素质底下…… 唉!陶言也是有点傻,李亚蓉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商人罢了。吃人血馒头那种。 至于为什么把她扔博物馆,搞不好是因为报错的那个群里面有领导。那些问题被拉出来了那三个管理感到了压力。所以把她放在相对单纯的环境。 陶言到了博物馆。据说是个占地3000平的建筑。还没有正式开馆,看上去很干净。嗯,在这里做保洁确实很轻松。 李亚蓉话说的也体面“你只需要做好馆内的工作,办公室是他们的私人区域你不用管。维持地面的清洁并且保证那些玻璃干净就好。“这里的班长是严芳,有什么事可以和她联系。以后就是她管你。” 如果是事实,那至少在这里她确实是照顾陶言了。 陶言很满意! 她喜欢有文化氛围的地方,希望在这里上班有机会和工作人员熟悉后他们可以分享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 是的,到博物馆做保洁的陶言感觉人生都有了新的期待,可以见识到新的领域,看见以前不知道的事情。而且,没有那个让人紧张兮兮的班长了。 似乎一起都在变美好。至于其它的东西和陶言有什么关系?穷则独善其身,她能顾好自己就很不错了。 她要努力和那些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处理好关系,她愿意为他们做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哪怕是以博物馆保洁的身份也好,她希望能得到一份庇护。后勤那些人太可怕了…… 来到博物馆陶言最初认识的是一个姓刘的负责人。李总带她过去说他们现在负责博物馆,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们。李总叫他刘老板。 然后认识了王馆长,一个个子不高的女生。 声音平稳又空灵很好听。非常温和的和陶言握手。说“来了博物馆大家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你那么年轻没必要做个保洁,以后多学学,里面的东西很多,机会也很多。大家在一起可以做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陶言真的好高兴! 这就是机遇吧! 嗯,我一定会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前提下努力的。 这是一座以传媒为主题的博物馆。虽然陶言不懂里面的东西可是那几天陶言真的很开心,认真的想把一切都处理好。会把发现的一些小瑕疵也记下来。她想要让每一个进入博物馆的都觉得这里是一个被人珍爱的地方。 陶言的热情似乎有点过头了。她报上去的很多问题成了她和刘老板的问题。 刘老板是装修博物馆的负责人。博物馆还没有与校方进行交接…… 说实话,陶言又开始不能理解了。而她得到的说法是,以后她维护博物馆的卫生,现在没有处理好的东西都找刘老板。因为交接存在于她和刘老板之间…… 这是什么逻辑? 博物馆馆长长时间都是不在这里的,也没有人关心这里似的。 现在装修的服务那么那么好了?不管怎样,陶言知道刘老板会很为难,可是看见的问题以后被追究有可能就是她的麻烦了。所以,她只能和刘老板努力交流了。 装修材料在变形,门吸无法使用,卫生间漏水,灯具也总是出问题。乱七八糟的事情层出不穷。 期间有些展品也让陶言很困惑,它们的展品和展示牌对不上! 虽然她不认识那些东西,可是数量就对不上。摆放的位置也不明确到底是指向哪一个物品。而且很多东西陶言都有兴趣,她希望可以知道它其中内在的联系。 工作的分工,博物馆的布局,以及各种维护的方法。是的,可以学的很多,问题也很多。 让陶言无法忍受是,放映区有一些影片的播放视频。而堂堂一个博物馆里面的播放影源既然存在音画不同步的想象。 后面再次遇见了王馆长,陶言给她说博物内部藏品区的一些问题和隐患,希望她处理。并且询问以后博物馆会偏教学还是偏商务了?陶言希望这些可以成为一个机会,她想要知道更多。 因为那个博物馆让她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混乱感。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还没有正式开馆。所以这期间是她的机会。 馆长叫王凤,她表现的很匆忙,她告诉陶言,展品那部分都是她父亲在负责。过几天她父亲来了以后可以向他询问。而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写清楚给自己发消息。 说实话,陶言是有点失望的,感觉什么事情也没问到啊。可是,人家现在在筹备开馆,自然是特别忙的。 陶言只能继续和刘老板一起沟通博物馆内部需要处理的事情。刘老板很负责。即使陶言觉得藏品柜玻璃内面脏,找到他,他态度也是很好的,会解释,也会处理。当然,更会隐晦的说陶言多事。 对话技巧很强,让陶言明白其中的意思,却不会反感。事情不一定处理的好,但感觉却很到位,让陶言知道自己再反复强调就过分了。大家都只是最下层的人,没有必要为难彼此。 其实陶言很不满意,可没有负责人出来沟通,她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努力,明明她也只是一个保洁罢了。 而且刘老板他们其实也很尽心了,很多事情也不是他能力范围能解决的。陶言处理不好,他也不行。他们也已经尽了他们的全力。 陶言开始意识到确实不一样了,自己进入了一个怪圈。所以现在工作的重点依然应该是怎么把那些风险抛出去。 有点气闷,一个新开的博物馆怎么也这样……毕竟是一个学校的门面呢!说是装修就用了一千万…… 三千平米一千万……一万三平米……似乎没有特别贵啊……还有设计费用。 哼!果然,只有保护自己才最重要。 所以陶言又再次去向王馆长汇报,并且同时告诉李总。 反正该他们商量,陶言当然也没能得到回应。但,目的达成。 尽自己的力量就好。很多东西也告诉了相关管理层了。 大概处理的差不多了以后,陶言会和刘老板聊聊天。他是外省人,他们公司和这个学校有一些项目上的合作。 他说这里已经处理好了,可是学校不放他走。就留下来打扫卫生…… 其他地方死不会这样的。可是他们不给尾款自己只能留下。 陶言也就趁机问一些博物馆相关的问题。 听说,似乎里面大多藏品都是馆长他们家的。 之前看见的那个女生是女儿,而里面大多东西都是她父亲收集的。因为她爷爷是山西电视台的台长。从小就喜欢这些东西。后面设备更新被淘汰了,王老馆长舍不得。觉得那些都是很好的东西,当垃圾处理了很让人痛心。所以搜集了起来。因为热爱,就搜集了很多。而现在借着国家政策需要文化复苏,正好开办博物馆。 听上去感觉特别特别棒!问他老馆长是个什么样的人时,他只是很周全的告诉陶言“他来了以后你接触就知道了”。 刘老板做事做人都很稳妥的样子,难怪可以成为负责人。 陶言很开心!可以和有自己爱好并且努力奋斗的人一起上班……希望自己可以帮上他们。 陶言在工作之余会留意搜集一些可能会对博物馆有意义的建议,编辑成信息发给小馆长。她也想为这个博物馆贡献一点点自己的力量。 而且心底向往着小馆长说的,能有机会也可以进入博物馆工作。 不过,意义不大。估计陶言发的信息毫无价值,小馆长和陶言聊过一次。说她要管理两个博物馆,特别忙。没有那么多时间看陶言的信息,所以希望陶言以后把事情理好顺序分一二三点发给她的助理韩珊珊老师。 陶言有点沮丧。 陶言只能说——明白了。她知道,没有谁是忙到没时间看信息的。只是自己说的话意义不大吸引不了她……搞不好已经是打扰别人了。 小馆长说她要离开蓉城了,她父亲过几天会过来。希望陶言能为她们在办公室备好水,因为她父亲一忙起来就不会照顾自己。 所以自己依然是有一定作用的。很开心!自然是答应的,举手之劳罢了。 第六节 在博物主人空缺的那段时间里就陶言和刘老板在博物馆里面到处打补丁。 偶尔来了学生陶言也会去和她们随意聊聊天。 某次陶言在对一个学生说:博物馆里面很多藏品都是馆长他们用心搜集的。那些物品背后的历史和获取他们的波折肯定都非常有故事性。以后开馆以后,可以过来玩,馆长他们应该会有很多有意思的故事。 寒暄完后,看见刘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后面听。陶言对他笑,而他确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我就特别喜欢看你忽悠那些学生” 陶言有点懵!没有感到他有恶意遂问“为什么说我忽悠学生?那些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就是事实啊!”刘老板深深看了陶言一眼转身走了。 那个情景让陶言困惑了一段时间。可依然并不理解自己是不是有做错什么事…… 差不多一周后老馆长来了,带了很多东西过来。陶言遇见过一次,是一个皮肤很白的小老头。一张脸看上去有点严肃。 做学术的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他来了以后,博物馆里面开始多了很多变化。每天上班都能看见一些改变。 整洁有序又实在。 他们白天大多时候会在办公室里面工作,陶言偶尔也会帮他们收拾办公室。可以听见一些说物品的调整和调动。特别充实的样子。 直到一天陶言在帮他们打水时被严班长看见了。然后严班长特意来和她谈话了一次,说博物馆的工作很忙,没必要帮他们打水和打扫卫生。 陶言知道有什么东西不对。但,她的人事关系是在保洁那一方的,虽然她们相当难以让陶言有归属感,也不至于为了这种小事引起不快吧。 而且让她少做事对陶言而言总不算坏事。扫地打水也不并能为陶言争取到什么机会,有人出面……何不顺水推舟! 陶言非常遗憾的告诉馆长他们,我领导告诫我不要太进你们办公室,担心有不必要的误会。他们表示很理解。陶言想他们其实也是不错的人。 陶言希望自己也能为他们带去一些方便的。 他们是异地来的人,陶言会试着给他们分享一些本地食物。 当然啦!就是想刷好感嘛。希望有机会,不能进去工作多一些见识也好。 陶言是没可能和他们一起呆在办公室的。只能在外面做卫生或者和刘老板聊天。 刘老板很想走,他说博物馆装修的已经完结了,这个工程早就应该回去了。 他并不是属于博物馆的人,甚至不是学校内部的人。 又有一种混乱感…… 什么东西啊!扣着人家装修工人在这里负责日常检修? 而且装修的问题也很多。没有交接就有不少材料在变形。可也没有看见谁真的出面过问过。 内心有很多的不安。 以前陶言都在医院上班,没有见过这种乱七八糟的烂摊子。而且,到现在为止她没有见过一个真正会负责并且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小馆长又从外地过来了。陶言再次找上了她,希望她可以协调博物馆里面问题。她依然说她很忙……然后明确告诉陶言她没时间看陶言大段大段的信息。让陶言整理好顺序后,给办公室的人。 说实话,陶言感觉她不上心。总是说忙,可是肉眼可见的问题也不过问吗? 陶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多余的事情。如果对他们而言,这些琐事只是骚扰那她自己只会让人讨厌吧。 大家没有共同的目的和期望。 后面某天,班长说,让陶言问一下博物馆里面需要什么东西,写个单子给她方便准备。 这又是什么操作?为什么领导不去交涉?完全不明白。可是抱着乐观的想法也许是想给自己个机会拉好感了? 开开心心的去问了小馆长。拿回来了一个单子交过去。 然后……李亚蓉出面回绝了清单要求。 …… 在陶言知道那件事时几乎是崩溃的——被利用了! 如果他们直接交涉,很多东西可以谈。而陶言在中间传话算什么?她们拿到单子了可以就上面的物品一点点考虑好怎么驳回的理由。 呵……老奸巨猾…… 陶言再次开始厌恶那个李老太婆抱并对博物馆的人心生愧疚。 博物馆的馆长总是来来去去,呆不了几天。他们把博物馆的钥匙交给了陶言保管。所有钥匙! 陶言被那份信任感动了。 她想要努力,想要为博物馆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 几天后,学校领导带了一个解说员过来。叫杨焜,很漂亮一个女孩。气质偏清冷,她男朋友也总是陪着她。 比起经常不在的馆长也许这个杨老师会成为负责人了。 可是陶言没怎么和她说上话。她自带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陶言也不太想去努力接近无法接近的人。毕竟,自己也是工作过的,谁会喜欢被保洁打扰了…… 人啊!得学会认清自己的位置。 日子一天天过着,老馆长既然开始和陶言打招呼聊天了。 机会吗?陶言依然保持强烈的企图心。虽然她很茫然。问老馆长任何问题都得不到正面答复。不过那个老头却很会做人。总是说“休息一下吧!太辛苦了,没关系的。足够干净了。” 可陶言一问关于藏品的事情时就三缄其口。 有点别扭。想象里面的博物馆馆长如果不是威严周正的学识派,就是和蔼可亲的分享者。 可他?感觉是一个暴发户…… 对!他喜欢给陶言说那些藏品多值钱。博物馆里面的东西被他关联最多的一个词是钱。虽然他也说这些是他的宝贝。 他让陶言别扭……说起话来经常感觉很失礼,总是沉默,特别无趣。 他会拉着刘老板修理他口中“珍贵的藏品”。 陶言看不见他们对里面物品的珍视和爱重。完全就是商人炫耀商品的心态…… 不过他依然钓住了陶言。因为他说陶言做保洁可惜了,博物馆还需要放映员。以后他教陶言,然后把她要到博物馆里面来做工作人员。因为他们是外地的,能认识而且感觉不错就是大家的缘分。 陶言很期待。 他说,他有什么事情都能直接找这个学校的第一负责人的。 他说,他办起过三个博物馆,他在传媒收藏界内是很受欢迎的。 他说,这个博物馆是他一手打造的,选址到装修设计。 他说,他闺女特别能干,各种策划文字都是他们在做。 他说,这里很缺人,而陶言有机会。 说不定,他才是最重要的人。小馆长不也说藏品是她父亲负责吗? 陶言开始再次试探着问那些展示牌比较混乱,理不清他们对应的展品,可以一起收拾一下吗。然后得到了一个完全意外的回答“没关系,乱就乱。这些东西懂的人自然就懂了。不懂的人,他们看了也没有意义。” …… 这个博物馆不是学校的吗?应该有一定的教学意义吧?可以这样? “但是,博物馆不也有一定的教育意义吗?作为文化延展的地方是不是更应该考虑我们这些不懂的人怎么在此得到学习的机会和激发兴趣了?”陶言试探着问了出来。 “这都是小事,暂时不管。”老馆长依然豪迈。 陶言只是想多多少少了解一些相关的资料罢了,所以他就是懒得给她说吧?或许应该更努力的刷刷好感,至少让他觉得其实自己是有价值的。 第七节 老馆长和他女儿不同似乎不爱呆在办公室。他喜欢在外面巡视。总是可以看见他的身影。 小馆长又过来了,带了一些他们当地的特产小零食还分了陶言一份。 她带着小杨老师开始练习解说词,陶言跟着旁听小馆长也不介意,反而叫上一起。 她说,博物馆是很严谨的科普基地,每一解说词都要斟酌再三不能出错。手上那版不长解说词都修改过好多次。 她对小杨老师要求很严,停顿的语气,需要站立的位置,以及身形动作……解说接待可真的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陶言开始对理解,这样一个精益求精的人确实是很忙的。 带领练习完以后,她对我们说“学校不愿意说博物馆是我们的,所以你们不要对外说博物馆是我们的” “张院长(学校第一负责人)素质很差,上午我和她握手她既然没有理我,以后我不会再给她机会握手了” …… 她说话的风格…… 为什么感觉特别别扭了?做文化平台还主要负责接待的人说这样的话会不会有点过于豪爽了…… 如果不是太累。应该就真的是很有底气了,毕竟博物馆里面的东西都是她们的嘛…… 看来不是特别好接触的人… 后面不止一次听见她说博物馆是她们的。甚至说她不开心可以直接把东西全部拉走。 这么重要的项目,不用签合同的吗?明明这个博物馆易已经宣传出去了,而且她这样说话是为什么啊? 似乎有点可怕…… 陶言没有什么机会与她接触。看得出,她属于掌控欲很强的类型,而且陶言也没有立场去耽误她的时间。何况小馆长在容城的时间很少,每次也很匆忙。 陶言希望有人能出面过问的问题依然没人管,她只能告诉自己这些事情对他们而言都是小事,以后尽量不要去骚扰他们了。毕竟从保护自己的角度陶言也汇报过了,没必要平白惹人讨厌。 因为吃了他们的零食,陶言很用心的准备了回礼。如果他们真的那么有分量,有个机会进入博物馆工作也不错。 应该保洁好适应……可是小馆长依然很快就走掉了。 老馆长因为拉来很多东西所以有很多纸盒子需要处理,问陶言要不要,陶言说她处理不了。然后他让陶言找一个回收废品的人来。陶言回去托认识的人问来了电话,约好时间交接给了他们。结果收纸盒子的人因为疫情原因进不了学校,老头说“太麻烦了,不卖了”。 老头总在博物馆里面拉着陶言一起做杂事,整理物品摆放位置之类的。喜欢拉着陶言一起,什么事情都是让陶言去,口头禅似乎就是“帮帮我”。 老馆长是北方人,老嚷嚷说要去陶言家吃饭。 陶言有点厌烦他这样人。怎么有这种不要脸的人,平白无故想蹭别人的饭还硬要去别人家。 很不适应,只能委婉的问:其实感觉你很奇怪,我们这里一般都很少跑去说要去人家家里吃饭,请客也一般在外面。 陶言最不理解的是为什么要她请客,他是领导,怎么也不应该这样要她请客吧?而且他明显不是陶言的直系领导。何况,工作上也是陶言在为他们付出。 而王老馆长却理直气壮的反问陶言“这有什么关系?我又不白吃。二十块钱一天怎么样。” 陶言只能气闷。说实话,现在外面吃面也不止十块钱了,真的很不能理解他们家的说话风格。只能含糊其辞道“我做饭很慢,母亲也不在家。以后有机会请你吧。” 陶言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妈妈,陶言母亲思虑了一会儿说,是不是他真的想给你个机会了,所以想看看我们家庭互动,多方面的观察你一下。毕竟他们外地的,希望博物馆里面有个可靠的人。 细细一想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心情也就好了不少,对老头也关注了起来。 他老是说有事情很多,他们非常缺人,有机会就把陶言要过去。 一直说的让陶言感到轻率,博物馆开馆后陶言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哪里缺人…… 也不见他有做什么工作,比起学者,反而有点艺术家不拘小节的样子。天天在迟到早退,总是不见人。钥匙扔给了陶言,开馆闭馆都是陶言和刘老板做。陶言感到怪异。可是,如果他身上有陶言向往的前程,那这些都是可以忍受的。 老头依然反复絮叨要去陶言家里吃饭……一面向往,一面克制。受不了去问了刘老板,为什么有这样不知礼节的人…… 刘老板也不知是不是宽慰,说到:应该是北方人的习惯和你们不同吧。我们那里的人都比较喜欢在家里请客。大家热热闹闹的一起吃饭。 …… 其实陶言不太能接受这个说法,以前也接触过北方人,人家说话做事都让陶言感到很得体。 往好处想也许是因为陶言在做保洁而他觉得这是拉进亲近感的举动? 陶言不喜欢他大呼小叫的叫自己的名字,不喜欢问他问题大多都被直接换掉了话题,不喜欢任何事情告诉他后既然是会问陶言该怎么办,更不喜欢明明他们有员工了,老头确总是出来和陶言说没营养的话。 陶言努力压抑着自己对他们的不满。现在工作不好找,如果这些是可以进入博物馆前的考验那么还是可以忍受的。 陶言的母亲回来了,说老头既然反反复复说要来吃饭就接待看看吧。似乎完全接受女儿做保洁了。陶言很难理解,她做保洁,她母亲感觉难以接受,在博物馆做保洁,母亲似乎就不抗拒了。 她来博物馆看了一下女儿工作环境,感觉很满意的样子。 人就是这样可以轻易的适应环境。比其他保洁过得轻松,母亲就知足了。 老头终于在又一次吵嚷着说要去陶言家吃饭陶言答应了。 “我母亲回家了,要不约个时间去吧。你有偏好怎样的口味呢?” “哪里需要约时间这么麻烦,便饭而已,难道还要你们特意准备什么吗?就今天吧。”说完匆匆走过。留下陶言慢慢适应他的心血来潮。 不过五分钟那个老头又折了回来,说“今天我有点事应该去不了了,以后看看哪天合适。” “或者你定个时间,我们也好准备。”陶言再次问道。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什么时候我想去就去了。” 真的是个反复无常的人,这样的人可以算什么?不知礼节,毫无定性。 临近中午下班老头又说要去陶言家里吃饭了。 说真的,陶言真心的诅咒那个蠢货。毫无教养可言! 根本是不熟悉的人,去拜会别人家不提前约定时间已经可笑了。还临近饭点说去吃饭。陶言在心里告诫自己说,忍受了他那些无厘头的折磨,下个月如果看不见他能体现的价值那就不需要应对他了。 “那好,下班了我在后门等你一起走,不要让别人知道了。要不对你的名声不好。”陶言对老头说完,转身给她母亲发信息去了——妈妈,老馆长中午说来我们家吃饭。 第八节 下班后陶言在后门等。约十分钟后依然没有动静,略一思索还是进办公室去看看,即使自己打算走了也该交代一声的。 老头果然在办公室坐着,看见陶言出现在门口,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倒是开口了“哎呀,我打算喝口水立刻出来的”转头笑呵呵的就对着他们办公室的人说“今天中午陶言请我去她家吃饭呢。说几次了,我答应了今天去。可能耽误了一会儿,她就过来找我了。” 我请他去吃饭?陶言心里一阵厌恶。那个蠢货想什么来着?他自己不顾及自己的名誉我还想要脸了。看着杨焜她们看过来的眼神陶言也只能笑笑。 事已至此,也不知老头是真浅薄还是在抬举自己。往好处想吧,生活不易,只能接受了。 出门,正好遇见刘老板过来商量库房门锁以及可能进水的隐患。就跟着一起过去看看。商议妥当后,老头依然说话没遮没栏的“中午陶言说请我去她家吃饭呢,一起去呗。” 一起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主人吧。陶言只能吸了一口气尽量自然的开口“是啊,方便就一起去吧!” 刘老板抬起他那双清亮的眸子看看略显尴尬的陶言开口道“她请你这个领导我去也不太方便吧,而且今天中午我也有事。” 陶言有些感激的对着刘老板笑了笑。可是老头继续说“一起去嘛,人多热闹,而且陶言也说请你一起了。”陶言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了。 “下次吧,以后再去。” 老头继续和刘老板寒暄着,说以后有时间去他老家找他玩什么之类的。陶言只在旁边默默等着他一起走。 回家的路上老头硬是去买了两盒牛奶,对陶言说“去别人家不能空手,这是礼节。”陶言对他笑了笑,心理腹诽:礼节这两个字就今天你的各种行为看来完全没能有体现在你身上的说服力啊。 到家后陶言看见母亲还在准备午饭,相互介绍后引老头坐沙发上。说“我家电视有点问题打不开,你稍微坐一下,我进去帮母亲打打下手。” “没事没事,不着急慢慢来”老头操着他那特有的轻快的语调乐呵呵的应着。 陶言去屋里取了几样小吃出来送老头面前,看见他脱了鞋子斜依在沙发上玩手机。就转身进了厨房“他就是你们那个博物馆的馆长?”进了厨房陶言母亲小声的抱怨着“你做事怎么这么不稳妥?我临近中午才看见信息。家里菜都没有。” “我也是被他有一出没一出的折腾着了,临下班了突然说想过来。也许就是想随意来看看吧。” “还好家里还有蒜苔可以炒个肉丝,然后把昨天烧的牛肉端出来。炒个素菜应该够了。” “他就是临时起意,即使没菜也很正常吧。” “家里还乱糟糟的,太突然了。被人看见怎么想,两个女人连家里都是一团乱,平白让人看不起。”陶言不敢再说话了。 陶言是事故后才和她母亲在一起的,生活习惯还是存在很多差异的。她不爱收拾屋子,而她母亲确很爱置办一些小家事。两个人总是想做事时相互有人搭把手,陶言自己懒还不停给她妈洗脑说“人住在一起就是看谁的忍耐力强,因为勤快的人往往受累还得不到好。”不知道是不是听多了,她妈对家务也懈怠了不少,家里有两个人时是最乱的。不过她母亲却是比陶言讲究很多。 饭做好了,如母亲所说一个蒜苔肉丝,一碗笋子烧牛肉和一份炒的蔬菜。叫老头一起吃饭。上桌后自然寒暄道“没必要特意准备那么多菜,我很随意的,啥都吃。” “就是太突然了,家里也没什么菜,试试看合你胃口不。” 也不知道老头是不是真的喜欢自己家饭菜,感觉吃的还可以,总是感叹“你们不要笑话我,太好吃了。我就吃的比较多。” “你们这里的猪肉不好吃,我是不吃猪肉的。牛肉是个好东西可以多吃点。蒜苔也好吃。” 时值四月中旬了,随口聊起来五一小长假的计划。老头说自己想在附近玩玩,可是自己是外地人,如果方便假期可以一起玩。 陶言接口道“如果时间合适我们是打算l市的,你想在附近玩不知道怎么安排可以去旅行社报周围的短途旅游。” “和旅行社不行,不好玩。要不我跟你们去l市吧。我有车,是房车,住也方便,不会打扰你们。而且也能送你们,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出去玩玩。” l市本就是旅游城市,可是莫名来这一出也是出其不意了。陶言和她母亲相互对视了一眼,陶言再次开口“这个我们也不确定会不会回去,而且我那里上班怎么放假也说不定。到时候再说吧。” “嗨,放假有什么关系。你本来就是博物馆的人,我说不开馆你就可以放假了。到时候就一起出去玩玩,当是员工福利了。” “等假期定下来再谈吧。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再让这个桌子上以外的人知道这件事。你做为一个博物馆馆长和保洁走太近是有损你声誉的” “这有什么关系,大家都是朋友,我不在意这些。”老头依然大大咧咧。 “你不在意我在意,我一个下层人不想被人误会想攀附你什么。看你年纪大了,又一个人在异地才同意你来我家吃饭,你今天中午说话就很不稳妥,希望你多为你自己考虑一下毕竟人以群分。”陶言尽量把话说的合情合理。 “哎呀,如果你在意那就不说了。不要想那么多。”老头依然笑呵呵的,吃完饭后倒是也没有多作逗留,回去休息去了。 收拾完碗筷后陶言母亲一坐沙发上就问“他动了我的靠枕吗?什么习惯,怎么跑来别人家乱翻拿东西。” “不是的,我出来看见他半躺在沙发上。” “第一次去别人家里就躺着?而且你看他吃饭,这样挑肥拣瘦的很不正常。”母亲很不满,接着问“你是不是给他说了我们家没有男人?” 我不敢答话,母亲明白了。 “你怎么什么都说,看他就不像什么好人。” “那妈妈,那他说和我们一起去l市的事情了可以吗?”我不死心。 “你还想带他一起吗?”母亲明显是不愿意的。 “妈妈。她那车子是改的床车,比较大。如果一起出去玩玩还是可以的。反正我们不会开车嘛。沿路有个司机也不错。而且你不也说,他过来看我们是想给我一个机会吗?说不定想和我们出游也是想看看我们的处事风格呢。” “那你就是想带他一起?” “妈妈,反正你也喜欢玩,一起搭个伴也不错嘛。节约下来的车费就做餐费了。而且他也不一定会一直跟着我们啊,说不定哪里好玩他就自己走了。而且怎么说人家也做了两家博物馆了,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接触看看吧。” “我感觉那个人不太对,只能带他去镇上”母亲算是松口了。 “嗯嗯!而且也就是商量一下,我话也没有说死。有没有假期还两说呢。他们之前说我上班时间太早了没必要,可以晚一点来他们说去协调,结果也没给出一个回应下来。” “这点小事都做不了,那你想他能调你进博物馆也够悬的。” “一个机会罢了,而且对我们而言也是互利。他开车一起走,总比我们换来换去的转乘舒服吧。而且接触看看,我也觉得他很奇怪。可是确实博物馆里面很多东西都是他们的。即使不能进博物馆工作,增加一些见识也不错。” “嗯,到时候再说吧。”。 我知道母亲算是同意了。可是那个老头说话做事真的让人感觉很有些无所适从 第九节 下午去上班倒是一切正常。陶言跑去给刘老板聊天说因为家里不太大,而且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带人去家里,家里的习惯是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一般不会带回家的,毕竟家里是个私人的地方,太多小习惯就被发现了。老馆长是因为老是自己说想去,而他又是领导,感觉一直拒绝弄得自己特别不懂事,所以非常谢谢你中午的周全。 刘老板表示很理解,还提点了一句:陶言,他也许没有你想的多,说不定他只是一个纨绔子弟而已。 纨绔子弟?陶言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差,所以纨绔子弟多多少少也接触了一些。遂对刘老板笑着说:刘老板,这世上没有什么完全的纨绔子弟的,他们接触的信息量更多,我们看着他们在胡闹其实里面也许是有我们不知道的深意。而他既然能办起两家博物馆应该也有其内在的一些原因的。毕竟在他手下做事,把他想好一点我自己也会开心一些。 刘老板没有说话,眼神有些幽暗。陶言也就笑着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是不是不应该那样说话呢?陶言待人接物是不够成熟的,其实应该谢谢刘老板的提点,接触下来他是那么稳妥的一个人,愿意开口说这句话真的就是情分了。 刘老板的人很好,既会处理人情,也是会做事的人。据说是七十年代的高中生,偶尔会在陶言面前感叹自己时运不济,但很努力的在生活。其实陶言真的很希望博物馆里面的负责人是刘老板。可是这个社会就这样,能力没有资源重要。她暗自叹息着,自己还不如刘老板了,能力也好,资源也好。他们接触的都更多,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啊。 老头在陶言眼里其实已经是一个不靠谱的有钱人了,可是他身上有相当值得挖掘的资源。陶言想试着争取一下。 博物馆馆长!如果不关心博物馆的硬环境就应该会更多的考虑发展。 这个学校是个私人学校,学校和企业相结合的模式。如果想要做教学,那他们现在应该在忙着和各个院系讨论相关课题,因为教学是协作模式。小馆长经常不在,即使是考虑有可能存在视迅交流,前期的工作应该也不太可能完全依靠网络联系做下来。老头天天看上去无所事事的,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疯。可是时间不等人,所以教学合作那部分由他出面去建立的可能性也许不大。可是如果是想为商业做企业理念核心,或者围绕博物馆做文化输出那需要考虑的东西就太多了。 嗯,当时那个小馆长说的很对,博物馆里面可以学习的东西很多。所以我想要有一个改变机会至少得知道他们的方向才行。 果然啊!得和那个老头建立良好的关系形成信息通道。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若欲利其必先得其法。陶言抬头看向办公室的方向,她没有杨焜的优势,可是她可以努力。陶言自信有着相当的阅读量,她相信在文化输出那一块她有自己独有的潜力。所以,得先明白他们的定位以及方向。 陶言今天心情很好,大概是有新的目标了吧。也需要和社会建立一些联系了,得多一些考虑问题的视角。她拿出手机想试着和以前的朋友联系。 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现状……陶言默默的滑动着自己通讯录里的人名。 张瑜……陶言的眼睛定格在一个名字上。 那是陶言以前的朋友,很不错的女孩,从小有着优越的家境也喜欢看书,看问题常常有其独特的视角。而且朋友圈蹭的人脉也不低,透过她还能保持信息更新。那时因为都喜欢吃,所以算是有共同爱好而走在了一起。陶言出事后还特意来看过她,甚至自己开店时还想拉陶言去她店里上班。 就是她了!陶言需要有可以协助思考的人,而且得能够接受她现在的生活。张大小姐很合适。接受力强,平和,而且相互间知根知底,见面也不会不自在。 “你最近在忙什么?”陶言试着发了信息过去。 “你现在电话多少?”很快收到了回复。紧跟着电话就打了过来。 张瑜抱怨陶言就和人间失踪了一样从来不联系人,一交流才发现两人上班的地方特别近,就约好下班后见面聊。 挂了电话了陶言巡视了一圈博物馆,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 为什么有种这里就是我的地盘的错觉呢?大概是掌握着这里的钥匙吧!陶言有点沉迷在在这样的好心情里面了。不管怎样,这个博物馆是和学校绑定的陶言打算了解一下这个学校。 博物馆是传媒题材的,主要分区有四个:录音机区,摄影区,电视机区和照相机区。以及空出来的一个体验区。 大学里面的专业也有很多。陶言粗粗选定了一些感觉比较容易和博物馆建立关系的专业去了解。播音肯定是能在博物馆做见习的,表演和舞蹈能够解博物馆营造场景氛围,艺术设计,动漫雕塑……其实想要关联起来的方法还真是多种多样。本就是传媒类的学校,可是想要盘活这个博物馆对管理者一定很辛苦的吧。资源,魅力,学识,平衡力…… 据说在晋城他们的博物馆已经存在很长时间了,肯定很厉害吧! 陶言心里暗暗下决心,得多问问。以后那些知识肯定可以为自己提供更多维的思考方式。所谓格物致知,做博物馆多好啊!可以通过里面的物品接触更多的人,了解那些不同的认知方法,接触不同类型的专业人士,更是可以大大拓宽自己的眼界。 陶言喜欢听厉害的人聊天,那些人能够轻易的用深入浅出方式讲述自己的专业知识,总是能展示出独特的魅力。知识这种东西真正存在的方式大概就是吸引力的体现吧。我们看物品,只能看见物品本身,而厉害的人却能通过一样小小的东西看见一段长长的时光。 看着博物馆里面那些自己不了解的物品,陶言此刻有点感激自己,还好自己出来工作了,还好自己来做了保洁。要不,怎么可能有机会进入博物馆能唤醒这样的感官了,要不自己大概也就难以再有勇气和以前的世界有交集了吧。 说不定,同一样物品,他们都能给出很多不同的故事呢。在这里呆着,肯定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吧。 第十节 下班后陶言开开心心去赴张瑜的约,真是奇妙的缘分。瑜姐一直是住在城里的,现在既然到了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上班。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附近有不少学校,陶言在一个大学里面做着保洁,张瑜在一所职业学校里面做着老师,英语老师。 张瑜是在国外读的研究生,最后一次联系时还在在一所知名大学里面做行政。现在看来似乎职业生涯也不算顺畅。陶言好奇的问她为什么会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来上班。张瑜倒是大大咧咧的说“哎呀,那些地方人际关系特别烦。有次想竞争一个职位,什么关系都疏通好了却空降了一个人过来。后面感觉那次已经抽空了我所有的气力了,就不愿意再呆那里了。” 陶言隐约觉得自己是有点失言了,估计其中过程很是曲折。也许不应该问的。 好在,在张瑜面前是难以有什么不良气氛的发酵空间的,她倒很是直接的问“你为什么会去做保洁?” “现在不好找工作啊!” “可是你去做保洁也太奇怪了吧!心里素质那么强大的吗?” “离家近嘛!而且有寒暑假啊。我就有时间就还能继续学cg。而完全不是心理素质的原因。缺钱啊!做保洁至少不用自己买保险了,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收入。” “那你图画的怎样呢?” “你不也看我都出来做保洁了嘛” 谈话一度沉默。 “我现在住这附近,带你去这里感觉还不错的小店吃饭吧。”陶言继续道“也好找个地方坐着聊天” “你倒是适应的快,现在就找家小饭馆聊天!还要不要就着花生喝啤酒呢?” “哎呀呀,张大小姐,我现在一个月两千块都没有。喝白开水吧!” 张瑜对着陶言一翻白眼“你莫非打算就一直做保洁?需要我帮你问问工作不?” “算了吧!我自己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性子,不要给你添麻烦了。” “现在国家在推社工,你要不试试去考一个证,也许可以为找工作增加一些筹码。主要是你现在可以直接考中级!” “谢谢瑜姐咯!”这个信息倒是个意外惊喜。 “嗨!这有什么好谢的?不过现在的职称考试真的是越来越难了。而且中级一般都有主观题。通过率也低。都是碰运气罢了。” “你最近也在考试吗?” “现在是个工作都要考试!应对上级和周围环境的能力比工作能力还要重要。” “这样说来你是快要变成女强人了吧?”陶言失笑! “我真的觉得我现在工作比以前认真了好多啊!” 两人热热闹闹的相互说着各自的生活。其实陶言不善交际,从小和杂书呆一块的时间比和人接触的时间多的多。张瑜又是一个家境远超众人的大小姐,做事几乎都是凭自己的喜好,相信书多过相信人。两个人多多少少都有点不谙世事的天真,彼此之间还真的没有什么芥蒂。 此时的陶言感觉很幸福。即使自己这样的状况似乎都还有可以接纳自己的人。 饭后大家各自回家,约定以后常联系。 无疑,陶言是很感激张瑜的。也许因为修养,也许因为包容度反正对方没有让陶言感到任何不适。何况还给了一个找工作的途径,陶言很满意。回家后一边查考社工的相关资料一边给母亲说她联系上了张瑜。 陶言的母亲也很开心,毕竟自己女儿有个可以说话的同龄人总是好的。她总觉得自己女儿太不懂事,而张瑜的家里和她自己都算老成练达,有人带带陶言也好“她上班这么近,有时间叫她来玩吧。” “好呀!那个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你请她过来玩她肯定很开心,因为有地方吃饭。”张瑜很喜欢陶言母亲做的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妈妈做生意少有在家吃饭的原因。 “嗯,多双筷子的事情。她当时对你那么好,而且即使现在也不嫌弃你,人总是得记情才好,她应该可以是个值得走动的人。” “妈妈,她凭什么嫌弃我养着我给我饭吃的是你又不是她。这种基本的东西她也是知道的,与人为善的基本的做人原则嘛!不要太操心了。”陶言好心情的和她母亲开着玩笑。 “你啊!”陶言母亲有点无奈“她给你说的那个考试是什么。” “算是一个职称吧,我可以直接去考中级还是很不错的。三科两年考过就成,今年十月考试,现在四月还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样子,今年备考两科吧!现在国家在扶持,如果可以过应该有机会换个工作。” “你能把性格改改,换工作就会容易很多。” 陶言有点难受……“妈妈,如果我不做保洁就进不了博物馆,说不定他们真的会提供机会让我进去呢。人生际遇无常,绕路的风景说不定会更美。” “你自己要怎样我也说不动你,不过你要知道我早晚会老,到时候就是你一个人。身边没有人可以帮你,钱也没有。到时候的生活都要你自己面对。” 陶言知道母亲其实是关心自己,可是她讨厌这样的关心方式。这些话说出来总是让人焦虑的,她害怕母亲出去欠人情后她做的不够好更丢母亲的脸,她也害怕处理不好的人际关系变成强烈的暴风雨来反噬自己,更害怕承情以后彼此感觉不满意对周围心生怨恨。 母亲是应该不开心的,自己已经让她承受很多了。所以她有不满的抱怨自己也该承受。 “嗯嗯,知道的,那我买书了哦,那怎么也是国家承认的职称考试,努力试试吧。” “你从小乱七八糟学那些东西也没见有什么用,考的过才好。” “哎呀呀,我会努力的。” 今天真的感觉过得很充实,好像生活悄悄打开了一道新的大门。虽然不知道门后的道路会不会更顺畅但日子在慢慢的过,希望博物馆真的会有所不同吧! 总算是一个让陶言能感到有机会的地方,总说境随心转,跌倒谷底的生活最差自己也应该是在谷底养养花而不是收垃圾啊。 十一节 日子依然是平淡的,刘老板他手下的工人很多都离开了,只剩下他和一个胖胖的小伙子留下来交接。当然不知道他交接什么,不过他的工作看上去似乎就是和陶言在一起做卫生。 当然他们不止做卫生,也会调整一些灯,弄弄地胶,有次看见他还在重新处理展品前的贴纸。因为博物馆的保洁工作确实是轻松的,陶言也会去帮忙。 刘老板很想离开,他告诉陶言这些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他在这里每多逗留一天都是浪费时间,陶言很不解。他们这种外出做工程的人如果不是算月薪就是按工期吧。轻轻松松有什么不好了?或者他们是按工程提款吗? 陶言试着问他们收入的结算方式,而他只是轻巧的转换了话题,对陶言说做这些贴上去的东西应该是美工的工作。因为他在这里太没事了,发现里面有气泡所以才重新处理。 哦,果然有气泡。如果他不说陶言根本注意不到这种事情。果然每一行都有独属于自己的门道。 他经常笑陶言说她在这里上班太轻松了,压根就是天天来玩的。陶言倒是完全不在意,理所应当的应承。他们把我安排过来,即使我这里轻松,也是因为他们自己工作安排的原因。而且保洁本来就属于辅助性基础岗位。他们需要招用保洁第一是自身需要,第二是企业社会责任。我天天玩,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干,可以合理迅速的处理完自己的分内工作就是因为他们自己不会计划,没能开发员工潜力。 陶言玩的非常心安理得。 又看见刘老板奇异的眼神。他叹息,陶言不该在这里做保洁的,太可惜了。 其实哪里有什么可惜不可惜,大多数人都对自己的生活不满意。 陶言想,他曾经应该也是骄傲的人吧,只是背负了家庭的重担所以被社会磨平了棱角。如同他现在觉得自己在这里是浪费时间,但他也不得不留下,还得天天找很多事情出来,显得自己很认真努力一样。之前和陶言一起上班的那些保洁也是。其实事情分解下来合理安排应该是可以处理好好的。可大家就是要那样弄得很辛苦的样子,甚至事情做的也不好。因为在他们心里需要顾虑的是周边评价。所以装作自己很忙很辛苦,而且为了表示自己很忙很辛苦工作强度过大还不能把事情做好——这些也算是底层人民的智慧吧。 其实陶言也考虑过要不要学着做这些场面事,可是她并不愿意做。毕竟她得不到什么。 在自己无法获益时,学会摸清规则并且融入对自己有利的那个部分就好。 这里的规则不能给陶言以回馈,所以就去适应高一级的规则好了。让自己过得开心一点是没错的。 很多地方,下层人是有一些赚钱门路的。或者是自己派遣不快的渠道。如此才有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俗语。可是据说这个学校里面的保洁是没有创收渠道的,不管是学生的书还是教职工搬宿舍后的遗留物品。这个校企相结合的学校把商业机会开发到了淋漓尽致的地步,它们期末后的宿舍清理都外包给了某个公司,遗留的书本,衣物等等全都可以在被筛选后再利润化。 很厉害,陶言从来没用见过可以用这样的方法。毕竟学校自身处理肯定需要人力和财力的付出的,而那样做却能转亏为盈。高效,合理,还能创收。 要说起来保洁部门的管理也很严格,据说是某个保洁因为帮谁收拾东西后去卖了纸也挨了罚款,是真是假不清楚,不过陶言确实没看见她们有加班以外的收入。 其实陶言还做不太来那些空口抱怨的事情,而她也能因为这些规则就不用去考虑要不要花心思想办法通过一些渠道弄点钱。在她自己无所得的情况下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约束她了。 喜爱古典文学的陶言是绝对可以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毕竟五斗米可是不少了,扛重物时怎么会不弯腰了?如果有属于自己的好处也不能扔吧。但现在,这个即没有经济考核制度,也没有上升空间,连基本生活都难以负担的工资。她自然就能玩玩风骨。 十二节 日子一天天过,陶言都适应这样无所事事混工资的感觉了。博物馆的事情也不可能和陶言有什么交集。偶尔会有人来正式参观,陶言就得回避。感觉自己和见不得光的老鼠一样。准备考试的书买到了,每天把常规工作做完,陶言就默默去看书。 无聊了也和刘老板聊天。 小胖子每天都不太开心的样子,气场很丧。刘老板却是很和气。 人生,真的是有吸引法则的吧!凡是过得平和恬适的人往往都有相对良好的性格。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包容度更强所以啥都能坦然接受,然后把生活过成静水深流的样子。不总说最值得交往的就是入世的强者,出世的智者或阳光的普通人。我们都是普通人,所以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不给别人添麻烦,在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帮助一下身边的人让别觉得自己阳光开朗就好。 看得出来,老馆长和刘老板关系很好。他们经常约在一起吃饭,好多问题老头都会和刘老板商量。陶言都感到奇异,博物馆的工作人员要建立自己的工作圈子就只是局限在博物馆里面吗?而且为什么花那么多时间和一个注定要离开的装修人员建立联系了?最奇特的地方在于,藏品的修缮和维护老头还经常都在和刘老板商量…… 真是怪异,莫非刘老板就是传说中的真人不露相了?问他,他也只是说,很多东西也都是家里用过的,一些基本排除故障的方法总是知道的。 想起之前小馆长告诫陶言“博物馆里面很多东西堪称孤品,因为岁月的流逝有些零件就不是那么可靠了。必须要非常用心的对待它们。”可是……再看看它们在碰这些据说可能很珍贵的藏品时,手套都没有带啊。 陶言隐隐感觉也许这个博物馆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被人爱重着。里面的物品,若是不能幻化出新的生命层次即使是放在一个干净整洁的屋子里和放垃圾场的区别有多大呢?还是博物馆存在的价值只是为了聚集同好? 似乎也是能说的过去的,毕竟要有一定的筛选方式聚集出某种类型的人。以后才方便定位发展目标嘛。 陶言看不出他们想做什么,台面上真的就是感觉他们天天百无聊赖。老头最喜欢的话题是讨论哪里好玩,什么好吃。小馆长几乎都是待在晋城的,偶尔过来这里也是正常领导的感觉-——不会把时间放在一个保洁身上。杨焜老师,陶言后面才知道她是这个学校播音系的一个实习学生,她们没有什么交集点,在陶言看来她就是一个天天在这里和她男朋友谈恋爱的小女孩。而她男朋友倒是具备相当的能力。在某次接待时,陶言曾经听见那男孩逻辑异常清晰的在说博物馆的规划方向,与建造理念。虽然不能走太近去听,不过那个男孩嘴里是陶言唯一听见这些有发展方向的东西,当然并不是打算说给她听的。 也是,自己是怎样的位置就该做怎样的事情。所谓想给她发展之类的话,随便听听就好。想要有机会得到信息交换,自己就得给出让他们感到有价值的地方。 价值……对于有足够选择的人而言真的难以体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价值,有能力的人太多了。自己作为一个保洁想要被看见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好多时候,人家的客气与承认也不过是他们良好的人际交往习惯而已。 是啊!和是否躺平无关,只是自己不应该去打扰别人。他们不愿意和陶言交流从某个方面就能知道,人家有自己系统的方法,而且并不觉得她一个保洁可以为他们提供帮助。 老头每天都乐呵呵笑吟吟的样子,看见陶言也会热情的打招呼,甚至客套的对陶言说“其实你普通话不错,可以练习一下解说,以后也多一些机会。”陶言只是笑笑道“里面的物品我都不懂,有机会馆长教教我吧。” “不急不急,慢慢来。” 如果真的有意愿让陶言做解说怎么会从来不给她做相关知识普及了?陶言看着老头走开的背影暗暗想:他似乎是挺不靠谱的。知道我期望有发展空间又不愿回应我就该离我远一点嘛。陶言心里空空的。 算了,至少轻松。这也算是李总给的甜头了。 陶言很清晰的和保洁部门协商出来了自己的工作范围,不愿意再做任何多余的事情。时间很宝贵,没必要浪费在那些难以争取到的资源上面。所以好好准备备考才是正事,至于其它,可以有一些什么能赚钱的方法值得发展一下呢? 最终,博物馆还是交管了,刘老板和小胖子都要走了。 那天下午老馆长,刘老板和陶言都在博物馆大厅里面告别。 老头说要一起去吃饭,说他舍不得刘老板,说刘老板勤快又负责。反正零零散散的说了一大堆那种朋友间送别的话。陶言又踱过去插话“你们看上去很亲近呢。” “哎呀呀,他们现在都和我住在一起的。他们在外面租房还要花钱,我有多的房子就让他们住了。” 看看刘老板,他不说话,莫名想起那个老头硬要说陶言请他去自己家吃饭的事情感觉他说的话可信度可不咋样呢。 “那馆长这么倚重刘老板可以聘请他啊,刘老板在博物馆里似乎什么都能做的样子,你什么事情也都愿意和他商量。” “唉,那怎么行?人家总是要回家的。而且工程都结束了,我也不能扣着他。”老头似乎没想过会被人这样说“但是大家能认识就是朋友呢,总是有机会来玩的。有机会经常回来吧。” “刘老板,如果你走了以后东西再出问题我们找谁了?比如电路,或者装修变形之类的。还是交接完后就和你们没关系了,以后就是物管接手?”我关心的只有博物馆的基础工程,看老头也不像是会关心这些的人,到时候说不定遇事就要自己想办法问人了。 “有相应部门接手的,如果有需要我们处理的问题现在也可以用网络远程协助。” “所以你是交接完毕了吗?那是谁在接手了?那外面的灯带似乎经常在出问题。” “前几天交接是两个男的过来的,应该就是找他们吧。” 陶言默然,自己是不是管多了……”馆长,博物馆交接完了,这种状态就是正常运营了,各个部门的协调的分工你都清楚吗?”不管怎样,把老头拉下水,出问题了有第一负责人出面就好。 “没关系啊,那些都是有人负责的。”老头一副啥事都不用我操心的样子。陶言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多事了? “嗯嗯,祝刘老板前程远大咯。” 陶言没什么负担,反正只要自己不傻,也不可能在这里有什么需要背的锅,自己开开心心混日子就是最好的了。可是以后啊,估计博物馆里面就她一个人在馆内晃悠了。陶言对着那些藏品轻笑,抱歉咯,即使我们天天见面我也对你们毫无所知。 十三节 刘老板他们离开后再来上班整个博物馆里面就完全安静了,似乎就只有陶言一个人在这里,开好馆以后就是做她的日常清洁工作。 没有刘老板以后的博物馆里面的其他工作人员一般都是十点左右才会来上班,也不会给陶言打招呼。陶言做完事就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抓着手机玩,看书也好,看电影也好。心里盘算着这样的生活真是惬意啊!临近中午,老头出来找到陶言,说刘老板走了以后住的那几间屋子需要收拾一下退房,就在老校区想请陶言下午去帮忙。事情并不多,问有没有时间。 陶言没弄太懂,不确定这算是她的工作还是想要给她接私活的机会,或者,只是单纯的人际交往?只能试探着问“我下午要六点以后才能下班哦。” “没关系没关系,我下午可以自己弄。你下班来搭把手就好。” 其实对于现在脑子里面只有钱的陶言而言这是很难以理解的对话。意思是不属于工作吗?那就是没钱咯!既然没有钱你叫我去干嘛,和你又不熟! 而且旅馆退房应该是有客房服务的吧?你一个堂堂的博物馆长需要和保洁建立什么人际关系?可笑! 等等……帮帮忙就熟了嘛。而且他是没有理由要和我熟悉啊,人家本来就是领导。可我可以和他熟悉嘛,看看有没有资源。 “好的,我下班了联系你,有需要我就过来。”陶言中午回家给她母亲说,老头儿说让她下午下班后去帮他收拾屋子。 “他一个男的,为什么要你去给他收拾屋子。”母亲明显不满。 “因为我就是保洁吧”陶言倒是坦然。 “他不是说他住在宾馆吗,应该有服务员收拾的。”母亲向来逻辑清晰。 “他一个老头也不可能有什么风险吧,到时候去看看再说咯。” 陶言不明白为什么母亲那么抗拒那个老头。那老头说话确实不靠谱,处处有种傻不拉几的优越感。可是也不算特别讨厌,最多像个孔雀而已。而且如果他特别需要人说不定也是一个机会啊。 陶言母亲的父亲也就是陶言的外公是以前企业的技术骨干,以前家里省级领导也会经常接待,家教严谨。为此陶言也经常因为自己大而化之的性格被母亲训斥,也就对老头多了几分宽容。估计就是自己懒,喜欢摆谱罢了。无所谓,对他好一点吧,一把年纪了。看看是个怎样的人。 下午下班陶言打电话问需不需要她过去,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还特意去买了一点水果,那老头不是说不能空手去别人家嘛,这样做应该算是到位了吧。 陶言想想觉得有点好笑,他要自己去帮忙,自己还带了伴手礼去。那个老头应该学着不要总在自己面前装傻才好,要不他自己不会别扭吗。 寒暄以后,就真的只是帮着搬了一点小东西。很快弄完以后陶言想回家却被老头留着陶言一起吃饭。做的事情真的只是搭手,以至于陶言都不好意思想自己开始还打算收钱来着。 老头闲散的和陶言聊天说他们那里喜欢喝小米粥,所以今天就一起试试吧。 而后继续说希望陶言可以在博物里面多做一些事。老头条理很清晰,说因为他们都是外地的人很多东西不熟悉,希望有一个家就在附近的人可以在博物馆里面上班,这样有什么事情也方便应对。这段时间接触下来看着陶言也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做保洁实在可惜。所以以后想教陶言放电影,可以把人事关系转进博物馆做放映员。年纪轻轻,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要会为自己计划才行。 陶言听着也是心思百转,嘴上却是立刻应承下来了“嗯嗯,领导看得起自然是愿意努力的。” 后面就又开始扯着说大家可以相互走近一些,以及想要五一一同出游的事情。 在吃饭时陶言母亲打了电话让陶言早点回家,所以吃完饭陶言也就没有多留直接回家了。 很奇怪,这种节奏陶言不怎么可以理解。陶言怀疑过老头他们是不是就是能力不济才会和她拉家常。而且他还老想来陶言家蹭饭,是特别穷吗?穷到连基本礼节都不会。还是他特别看不起自己,所以才肆无忌惮的流露那些自以为是的傲慢。可是不应该啊,怎么说他也算是博物馆的负责人了,如果这样做事说话做事也坐不稳自己的位置吧。 看不透…… 最简单的几点有,陶言确实很希望可以有好一点的工作,可以进博物馆是个很好的选择。这是老头可掌控的优势,可是不确定他是否有能力做到。而且说话也过于轻率了吧…… 老头无疑是企图来她家吃白食,陶言确没有想要满足他的意思。 一个正常的人应该都不会有轻易表露这种想法,所以他透露的这种意愿是不是只是单纯想看看陶言是怎么处理自己不愿意的事情的风格呢? 假期一起出游倒不是不可接受。可老头儿那种不着调的行为,也不知道是出于想考量自己还是单纯想占便宜。一起出去玩,走近一些也就可以相互多观察一下了。 而且五一以后就是下个月了,答应他,也能看看他是不是真如自己说的那样可以在工作上给与陶言帮助吧。回家后陶言母亲又在不开心,说感觉那个老头人品不好,他拉陶言过去是不是想玩什么手段之类的话。“他那个宾馆怎样”母亲明显还记着老头在陶言家里吹嘘他住的宾馆多大,多好。 “什么宾馆,就学校提供的一个招待所。街面上三四十块一晚最简陋的那种”陶言随口道。“还算干净吧!” “那他当时还那么得意的说什么请我去住,我以为不是总统套房,至少也是大套房呢。” 陶言笑眯眯看着气呼呼的母亲,毫不在乎的换话题“妈妈,老头说想要把我调进博物馆做放映员。而他依然在说想要和我们去乐山。我猜,他是不是想要观察一下我。因为他说他希望博物馆里面有一个责任心强并且就住在附近的工作人员,这样有什么事情方便即时处理。” 母亲也不絮叨了,静默了一会儿后问“为什么选择你了?你能体现的优势是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熟手那就都需要自己培养,而我先认识他们,而且也符合了近的要求。在眼皮子下面看着可以了解更多,先把话说出来,至于要不要我都是后续,而我看见了机会肯定也会努力。如果我可以符合他们的要求,本来他们就需要人,顺水推舟收了我算是卖人情,我自然是会更感激他们。双赢吧。” 母亲思索了一会儿后说“如果他想去,就答应吧。” “嗯,等我放假时间出来以后再说吧。” 我们可以决定的部分似乎就敲定了。剩下的只是等待外界的各种变动。 十四节 现在的老头似乎比以前更爱在博物馆里面闲晃悠了,因为刘老板已经走了的关系好多时候他都会找和陶言聊天。 陶言一直想问问关于藏品的相关故事,而老头一直避而不答。陶言也就开始怀疑他说什么想要调她进博物馆的话估计也是随口乱说罢了。 而老头则开始随口许诺很多工作上的安排。他说你上班怎么这么早啊?要不我给你们李总说说让你晚点来吧。五一假期出来了吗?他们肯定给你放假的,如果他们不放假,我去帮你说。我可以直接把博物馆闭馆,我们放假了你来上班也没事做啊。 陶言看着他说那些话心里很奇怪,他是把陶言当傻子还是自己傻?他们算是协作关系吧,博物馆只是后勤工作范围的一部分而已。不过是陶言要求责任分明不接其他地方的事儿罢了。还真以为他是领导?人事关系都不在同一个公司里。而且所谓的那个直系领导都在让陶言违规加班。 虽然想了一堆东西可为陶言只是说:馆长,不要说了。我们李总特别严厉可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我们工作范围也不一样。为了个保洁去浪费时间根本没必要的。 也不知道当时那个老头怎么想的既然表现的很激动说什么,你到了博物馆就是我们博物馆的人了,我当然可以说。 “我到了博物馆就是博物馆的人?”陶言默默思索这话……他们是有签劳务派遣协议吗?陶言不知道。不过看着老头认真又激动的样子猜他们和李亚蓉关系应该不好吧。毕竟之前说为博物馆配置东西时不是被坑了吗,而且陶言之前帮他们做事还被叫停过。 “馆长,你们本来是异地过来的。真的没必要关心这些小事。你看看之前说为你们准备的东西也被拒绝了,你们也很难啊!先把博物馆盘活起来吧,关注的人多了,你说话也更有分量。”陶言觉得这些小事真的没必要关心,还是想挖挖他们的工作方向,有机会可以丢开保洁这个身份更好。 “你不要怕,我说可以就可以,不行我就去找杨主任,去找张董事长。这整个博物馆都是我办起来的,我说话是没问题的!” 老头更激动…… 陶言总是不太能适应他这种说话风格。一点也没有控局者的沉稳,反而感觉很张扬。受不了那种撕裂感,就由着老头信口胡言,自己应承着。 其实也不错,看看他怎么做吧。如果说出口的话可以落实,也能证明他确实是有能力的。不过如果是直接给出了改变了结果陶言会更感动。 现在说这些,挺让人腻歪的。但为什么对我这个保洁这么上心了?陶言想不明白只能继续试图和他聊工作:馆长,你们才举行开馆仪式不久应该有很多事情需要做吧?你在外面和我这样聊天会不会耽误你啊? “是啊,就是很忙。不过我年纪大了,我负责的是收集和整理藏品,管理和运营方面的工作都是我闺女在做。” “可是我看见小馆长几乎都不过来啊,所以这里需要你操心的事情肯定也很多吧。” “你不知道,我闺女特别忙。晋城那里准备再新建一个七千平米的博物馆,可是缺钱,所以她没有那么多时间过来。” “这样看来这里更多时候就需要你费心咯~一定很辛苦吧” “唉,没关系,不叫事。现在我们在申请博物馆认证,一旦过了每年就能有两百多万,再过三年就三百多万。” “是吗?什么是博物馆认证了?需要什么资格吗?” “那些你不用管,我闺女之前就申请过了的。她都知道,都可以做好。” “你闺女好厉害哦,那么年轻就是两家博物馆馆长了,真是渊博多识。” 老头很为她闺女自豪,滔滔不绝的称赞自己的闺女,说博物馆从设计到里面的文字解说都是她闺女一手打造的,管理运营都是靠他闺女……陶言听着在默默想,是不是其实老头是因为他闺女才有这样的风光啊?因为接触下来,真的感觉不是一个认真做事的人呢。接人待物上也差点意思。而她闺女什么事情都要亲力亲为那确实就不会有力气花时间应酬没必要的人。 后面聊天时间多了,陶言知道了老头是以前山西电视台台长的儿子,年轻时候下乡过,因为家里的原因对媒体设备有一定的情怀,在电视台也有一定的关系。在此基础上陶言猜想他大概是在那些电视台设备淘汰时心里不舍吧,所以自己努力收集着这些东西。而近几年国家也在文化复苏,扶持博物馆促进教育事业的发展。他以前搜集的东西就有了用武之地。 老头总说他们在晋城的那个学校因为有了他的博物馆,好多次学校有重要领导参观都是进了他们博物馆就走不动道。莫名有种因为自身热爱又正好找到了合适的平台,所以就得到了不错的际遇的人身主角既视感。 陶言偶尔在听老头聊天时瞎想……这个世道上时运不济的人那么多,老头上辈子应该做过很多好事吧。 他说不出物品的历史背景,也说不出独创性,更没办法结合那些物品说出当时的主流科技。偶尔说一些专业东西陶言理解不了也问不明白,所以他的知识是难以支撑这个博物馆的教学结构的。他的核心竞争力应该是人际网络,他可以链接传媒的历史器材资源,应该也认识相当多的相关专业技术人员。而且老头似乎购买了大量的物品囤积起来。真是厉害!不知道是出于信息的前瞻性还是单纯只是自己的热爱,但不管怎样老头在社会上也算是成功的人。名誉,地位都有了。钱财也应该不差。 陶言默默掰着指头,自己跑来做保洁多半是难以出头了。这个社会人脉平台那么重要。 老头说的开心就会邀陶言进办公室喝茶。陶言总是拒绝“馆长,能和你一起喝茶的人得有相当的能力才好,我进去坐就不稳妥了。你们里面还有自己的职员,这样进去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冒犯。”老头却只是笑说陶言想太多。 人这种生物,自己想的少,很多事情别人就会帮自己想。而且他的茶能不能喝,值不值的喝陶言并不知道。但是现在轮不到陶言喝,陶言非常明白。只能转话题说“馆长,你们事情那么多,很多事情也需要和小杨老师商量吧。你这样就在外面和我闲聊不浪费光阴吗?” “他们两个年轻人,在谈恋爱呢。我进去不合适。”老头再次语出惊人。 “谈恋爱?” “是啊!那个男孩子快出国进修了,天天舍不得分开。我就出来给他们腾地方。” “这样啊!” 陶言再次肯定,这个老头考虑问题的方法和她完全不同。但是特别能把控节奏,陶言想知道的东西从来也问不出来。陶言和他聊天没有什么愉悦感,更多时候是在练习忍耐力。老头喜欢显摆!总是说他工资有多高,说他建立博物馆可以多赚钱,说他在这个学校多有地位。也总想让陶言给他做事,说要陶言帮他在博物馆做饭,大家还能一起吃,还在陶言面前表扬杨焜能干又漂亮。陶言则完全不明所以,这些不过是和她没关系的事情。所以,慢慢就发展成了看心情敷衍他。 其实陶言还是对老头他们说想要培养她报了部分期望的,可陶言知道自己不能直接索取。如果有需要大家可以相互支撑,可自己去讨好奉承是没有意义的。所以陶言一直没有问老头什么时候教他放电影,也不会问老头说帮她协调的工作时间怎样了。陶言只是在和老头的聊天里面自己分析一些东西,也观察老头怎么对周围的人。 陶言知道,他对老头几乎没有好感。只是大家没有利益瓜葛也无需交恶,如果他对陶言有帮助,陶言也很乐意与他磨合出一个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模式。毕竟老头年纪大了,而且身份也在陶言之上。必须保持着足够的尊重。 期间和小杨老师产生过一次交集,那次她需要使用钥匙时问到了陶言,陶言说了钥匙在自己手上。所有博物馆的相关钥匙都在自己手上。 小杨老师很震惊!是的,博物馆的钥匙是很重要的,根本不应该是一个保洁在管理。所以杨焜把陶言叫到办公室,想要陶言把钥匙交给她。 “我可以给你,但是我现在不能给你。因为钥匙是馆长他们交给我要我保管的,所以我要退也只能先退给他们,或者是告知他们以后再交给你。”陶言不喜欢被人颐指气使的安排,况且这个女孩来了以后什么并没为陶言做过任何事。关系也不算良好。 “为什么了?”杨焜用一种质问的语气问着。 “这你都不懂吗?这涉及工作交接和责任划分。谁把东西给了我,我自然要为东西负责,我得把东西管理好,不能私下交接。”陶言知道那个女孩就是想耍威风了。 “所以,为什么不能给我了?”女孩继续问。 “我真的很遗憾你弄不清里面的关系,因为现在那些钥匙的负责人是我,而把钥匙交给我负责的人不是你,所以你没有权利拿走它!” “所以我为什么没有权利拿走它了?” 陶言心里开始觉得这个女人是真的难以沟通。其实自己并不想管理钥匙,不过就是要教会你规矩罢了“那你为什么觉得你可以拿走钥匙?” “我理解你的意思,那后面再说。”女孩的男朋友开口了。 “为什么?那个钥匙明显是应该我管的。”那个女孩明显是陷入自己情绪里面了。陶言看了看她们。转头对男孩说“我相信你理解为什么了,那你就解释给她听吧!麻烦你了。”说完转身往外走,身后还能听见那个女孩的质问“你理解什么了?钥匙怎么可以放在她那里?” 那个男生终究没能拦住那个女孩,放在陶言屋子里那串博物馆的钥匙被女孩拿走了,还包括陶言自己私人的钥匙。 后面陶言去询问时,女孩很开心的说自己要用就拿走了。看见她那种类似胜利的表情时陶言有点好笑。“哦,没关系。只要是知道你拿走了没有遗失就行,把我自己的钥匙还我就好。然后我们给馆长说一下,那些钥匙我也就不方便收着了,要不不安全担心会遗失。” 陶言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告诉老头时他依然只是说“小事儿,小事儿” 十五节 在四月的最后一天,五一放假时间终于落实下来了。 因为学校的正式放假通知是提前发出来的,老头早就等着陶言的放假时间通知。总是偶尔有意无意的聊放假时间。严芳班长告诉陶言她可以连着休息五天,而博物馆的消息是他们休息七天。 这几天的接触后其实陶言已经有点不确定和老头儿一起出门是不是一件正确的事情了,可是知道了时间后老头立刻就敲定说大家约好了要一起去l市玩的,可以成行了。 很奇怪,那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像个招人烦的熊孩子。如果他不是陶言的领导,陶言觉得自己肯定是不愿意和他过多接触的。 她不喜欢老头那种单方面的欢欣感,还总是裹挟着自己配合他,一股道德绑架的味道。“馆长,其实我们也很愿意和你一起出去玩,可是还没有决定要不要回l市。要不我回去给母亲商量一下。”陶言试探着提醒老头。自己还没有给出确定的答案。 有点厌烦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了,都是没有再提起过的话题了他是怎么好意思开口就做主的?大家社会地位差距那么大,一个好好的假期你一个外地人才开始运营博物馆不用去经营自己的人脉关系吗。 “没事!没事!我反正也没事做,可以开车送你们回去玩玩。” …… 陶言得承认,老头的话术和脸皮都有其出彩之处。尤其是这种自己还对他有所期待的情况下。 回家后陶言只得给她母亲商量“妈,那个老头很想和我们去l市” “他天天无所事事的,谁叫你当时要答应?” “妈妈,客套话不是都说那样说的吗?” “都给你说他人品不好呢。而且哪里需要你来给他客套,人家觉得自己是领导,你应该讨好他。我看他就是想占便宜。” 陶言很为难,其实她觉得母亲如果要拒绝可以由他出面能给出一个比较体面的拒绝方法。而自己确实还是存有一些想看看那个老头是不是能为自己带来某些改变的心思。可确实不清楚要怎么选更好。 “要不就一起去吧,也就是一起几天。再看看是怎样的人。”母亲松口了。 “哦!可是我想回去吃那家的冰粉。”陶言想不到带着老头的好处,麻烦还多。接触下来感觉老头自私又自大。可自己也知道,如果拒绝了他,肯定也会有遗憾,感觉错过了一些机会。 “他不是说他开车嘛!你去吃冰粉也不用多少时间。” “我们定个时间吧,给他说好。” “家里还有一些菜,明天吃了午饭走吧。你问问他要不要过来吃剩饭,吃不完也就只能处理了。” 晚饭后陶言给老头发信息说:馆长,因为明天是五一假期第一天路上肯定很堵。所以我们提议中午再出行,这样路上应该相对顺畅一点,如果你打算一起走可以十一点左右碰面。因为中午走,我们就准备早点吃饭,我家里还有一些剩下的饭菜够你一起吃的,如果你不嫌弃中午可以早点过来一起吃饭。 嗯,明天我过来一起吃饭。 第二天快十点半了依然没有那个老头的信息。陶言又开始抱怨“妈,那老头说过来吃饭怎么半点音讯也没有,都说准备十一点走的。” “那你打电话问问。” 微信电话打过去没人接,过了一会儿再打也没人接。陶言开始烦躁“那个白痴是不是脑子有泡,我们现在怎么办?” “做饭吧,吃完想回去我们回去也可以。把该做的做好就是。”陶言母亲那倒是很淡定。 “妈,你不觉得那个老头很有病吧吗?就只会说废话。” “我只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会认识他,而且我第一次看见他就讨厌他。”母亲很冷淡的回应着陶言。 “我就是觉着,他那种行事风格一点也没有交代。接触起来吃力……”陶言呐呐着。 “陶言,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可是他是你的领导,你对他太好他如果人品不好就会会觉得你巴结他。而他是怎样的人我们都不清楚。人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太热情,太冷淡都不好。你不小了,要学会和每一种人打交道,少抱怨。” “哦……”陶言有种说不来的委屈。自己想要多争取一点机会有什么错,不过是正常的待人接物而已,而且试错成本并不高。只是那老头确实做事太差劲。来不来也该有句话,都这个时间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那个老头回了信息说:我在准备,马上过来。陶言默名有点惊喜的抬头说“妈妈,他说他马上过来。” “热饭吧。”母亲毫无波动。 饭菜热好后老头还没有到,母亲也就做沙发上玩着手机。 陶言心里的不满确在一直滋生着。 那个老头是不是脑子不好用,根本没有人请他。本来就是在配合他了,而他自己做事怎么还和一个白痴一样。自己是他下属,他想在工作上摆谱就算了。而生活里面根本不用接触的,可我妈为什么要等他?如果做人那么差劲干嘛要出来丢人现眼。在陶言各种厌恶情绪疯长的状况下老头终于来了。敲开门依然笑眯眯的“哎呀,我说准备一些水好过去泡茶,茶就是要水好才好喝。” “是吗?馆长很讲究啊!你喜欢喝什么茶了?”陶言特别不满,决心好好掂掂这个她心里的蠢货到底有没有值得等待的价值,所以一副好奇的样子问着。 “我什么茶都可以喝的。” “嗯!我听说茶文化大部分就是为了社交而产生出来的。不教导我一下吗?制茶,选茶,冲泡,器具处处都是学问,你那么讲究总是可以给我们聊聊这里面的一些趣事的吧。”陶言继续问。 “哎呀,哪里有多讲究。也就随便喝喝。”老头在陶言看来笑的像个白痴,语调轻浮,对话浅薄。该不是根本不懂吧。 “哦!馆长喜欢喝什么类型的茶呢?是清爽的绿茶,醇厚的红茶,还是馥郁的花茶?总是有偏好的吧!”陶言继续进攻。 “都可以,我都能喝。平时送茶的人也多。有什么喝什么。”不知道老头是不懂茶还是不懂陶言的不满。反正依然笑呵呵的。 陶言倒是觉得自己有点无趣了。也是,反正他社会地位到了,想来自己面前拿乔吧。 还是结束这个话题吧“哦,我家里偶尔也喝茶,我们都喝普洱。因为我们喝的少,它比较经放。” “普洱好,普洱好。我也有,张董事长还送了一些给我。她对我可好了,每次去有什么都想着给我。” ……我去!他该不是被人当要饭的打发了吧,给你点东西你快走的那种! 陶言默默打量了一下这个老头。心里对他的评价继续下跌。 开始吃饭,陶言很自然的说“谢谢你顺路送我们回家,到时候你打算去哪里玩了?” “大家一起吧!就当博物馆活动。”老头一派光风霁月的样子,说着打算去蹭吃蹭住的话。 “哦,我们住在l市周边的一个镇上。回去后我打算去城里吃一下我喜欢的冰粉。” “附近不是有冰粉吗?” “没有我喜欢的那家好吃。这是我们的生活乐趣。” “哦,那可以。你喜欢我请你吃啊。” 陶言搞不懂那个老头的逻辑,不过看起来那个老头就是打算赖在自己家了。 十六节 “馆长你去了l市打算怎么玩了?”陶言并不想一个假期和这样让人败心情的人在一起。 “到时候看吧。我也有认识的人在那附近。想走我也就走了,也许就不和你们一起回来了。”老头这次应对倒是得体。陶言想也许自己想多了。对他笑笑说“那就辛苦馆长做司机了。我和妈妈都不会开车。” 母亲和陶言其实都是害怕开车。而且对她们而言车子并不是刚需,现在收入低就更对车子无感。尤其陶言母亲,家里人在七十年代就是汽车配件厂的员工,外公据说民国时期就在开车。车子在他们眼里就是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需要计较的是付出的成本和满足的需求是否平衡。 而老头一下开始自豪了,开始给陶言母亲炫耀他所谓的房车。说里面可以睡觉,又大,又方便,还能洗澡。 陶言很想捂脸,虽然她是个汽车白痴也知道那是一种长年出没在城乡结合部的中型车。而且明明只是一个改装的床车。本来母亲就特别看不上他了,那个白痴还去自己母亲面前丢什么人。 陶言妈妈倒是一直很冷淡。而那个老头却各种唾沫横飞,还继续介绍他多爱旅游。说“哎呀,我以前去东北在别人老乡家住,还去帮他们干活。我去帮他们收拾鱼,他们打了鱼回来我就去帮他们分拣。”“他们那些人可好了,我住他们家,五十块钱一天包吃包住。后来他们还不收我的钱。” 呵呵,那个傻帽!看来他是一直就有到处蹭饭的习惯咯!胆子倒是不小,出去玩都是找的民宿。也不知道是不是正规。陶言在心里感慨着,结果既然听见她母亲接了一句话“所以你出去旅游都是穷游?” 陶言有点震惊!我去,果然,一般好的民宿是不可能让客人看见打鱼回来的,更不要说在住的地方分鱼。唉!那个蠢货一开始就被妈妈看不上了,还变着法的作死干嘛了。说话差劲就不能闭嘴吗。 老头倒是很自然说“嗯,都去。什么方式都有。”紧接着老头有问出了一个相当有水平的话“对了,你们家有自来水,天然气吗?” “你问的很有趣啊!现在还有没有自来水,天然气的地方吗。” 妈呀,老头果然开始说蠢话了。陶言这下真的特别后悔没有直接拒绝那个蠢货。 “不是啊,有些地方确实就是不太方便。那你家是商品房吗?” “我家都是居民,从小住的就是好房子” 陶言母亲既然在和他对话了,陶言感觉有点不妙。得赶紧在老头惹自己妈妈生气前让他闭嘴“馆长既然问出来了这样的话,你一直生活的地方应该特别穷吧!”妈呀,求你把你的穷酸样儿收一下吧。 很明显,这句话是有效的。老头难得的收起了他那焊接在脸上的智障笑容,开始反驳“你家才穷!” ……陶言无语 “你怎么说话的?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们的情况。”老头继续不满 …… 唉!陶言大概明白,母亲会受到这种对待应该是因为自己去做保洁的原因。 “馆长,我告诉你一件事。你是可以看见我身上的伤痕的吧。我是做了植皮手术的。植皮手术是属于美容手术,几乎不能报销。而当时我是烧伤,病情每拖一天风险就更高。但是钱不到就不做手术。所以,一个星期我家就拿出来了差不多五十万交给医院才保住了我。以及,我去做保洁是我的选择,我愿意接待你是我的善意。你在我家了,我们家的主人是我妈,我也得听她的。我相信你作为你一个做文化产业相关工作的人是有基本的素养的。大家可以在一起至少相互间是明白分寸的,不要说有损自己颜面的话。如果你有事,我们也不会耽误你。”我开始确定那个老头就是个弱智。其实陶言想让他滚。进博物馆什么的,陶言都有点冷淡了。 大家默默吃完饭,老头开口了“我去把车开进来,你们也跟着下来吧。” ……这属实是意料之外的做法。 “他真的是博物馆长?他以前做什么的?” “不知道,他们说他是大学教授。不过感觉做个小学老师都很勉强的样子。” “你去给他说自己有钱是什么意思?” “妈妈,我只是给他说了个事实。” “你以为他会相信?你有钱会去做保洁。” …… 我不就是带了个不懂事的人让你恶心了嘛,干嘛没事抨击我了。陶言压抑着心里的烦闷默默的开始收拾东西拿下去。 老头也若无其事的帮忙,刚才的不愉快就像是一场幻觉。上车以后打开导航。陶言有点茫然。 并不是相处愉快的人,为什么会一起出游了?大家似乎也没有什么共同的目的。 陶言呆呆的,这个老头看上去真的名不副实。拿着手机,陶言给老头女儿发了一条信息:小馆长,你家父亲这个假期和我们一起出游。你有什么需要叮嘱的吗? 你那白痴老爹死不要脸的硬要跑我家去,我可是觉得你可以对我有点用处我才接受你家这个智障的。你最好心里有个谱。还有好好叮嘱一下你家的活宝,不要给人添麻烦。 新消息到了“不要太破费” 哼……真是……傻逼到处有,每天都很多。也对!连董事长没有和她握手也会感叹我再也不会给她机会的家伙会懂什么。 “馆长,我给你家闺女发了信息。告诉他这个假期你会和我们在一起,问她有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地方。”陶言有些萧索的说着。 “呵呵,没事儿没事儿。我很随意的。而且我有钱!她啊就是怕你们破费,我有钱呢,怎么可能花你们的钱,和我出门当然是我出钱。” 陶言笑着,看着他。心里好奇的想你们一家都是处在智商低谷的吗?还是就是想在我面前玩花样?到底依仗着什么呢? 路上,老头开着车既然也说出了很有哲理的话。人生,就和开车是一样的。有自己的车道,车速,和车况。不要随意的攀比,要不就很容易出事故。知道自己的目的地,评估好自己的能力管理好自己的车,这样才能长久。如果看见一些不守规矩乱开车的人最好回避一下,不要弄伤了自己。人生的旅程很长,要把控好自己拥有的东西。 既然说的出人话? 他在家里那样说话是不是有原因呢?陶言因为这段话开始反思自己。自己太轻率,又情绪化。其实现在看来老头气度还是不错,这也是很值得学习的。而且沉稳。问不出来东西,应对却几乎没有漏洞。也许他确实就是不想说吧。 陶言很茫然。她不算聪明,也不是个很努力的人,甚至脑子也不算好使。保洁这份工作也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最下层的人似乎习惯的奴颜婢膝,而人性总是得寸进尺的。陶言不愿意和那些保洁打什么交道。 老头也很清楚,陶言会希望通过他们作为跳板进入博物馆。只是他们大概不知道陶言是看人下菜的吧。她并没有特别依赖保洁这份工作,所以这个老头到底有没有价值她还是花时间在这几天里面看看吧。可是,现在看来肯定是让自己舒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他们没有能体现出来什么价值,确总是让陶言不愉快。 短短一百公里左右的车程不算顺利,那么热的天气,空调既然在路上坏了。陶言问老头有没有计划要去哪个景区玩。老头说知名景区都去过了,让陶言推荐。 陶言随意敷衍了一下并不愿意用心去给老头做计划,也想看看他自己会不会有计划。她可不希望到时候又成了被馆长带着去旅游,或者是她热情的想要接待他。只是随口说,她家附近有家牛肉味道不错,馆长不是很喜欢吃牛肉吗。 十七节 差不多五点的时候到了陶言在l市的家。这是陶言母亲退休后常住的地方,离市区不远,却没有公交车线路开过来。规划的农业区,附近也有不少农民自己种的田,融入附近居民的生活以后菜市场里面就可以淘到几乎不用农药的蔬菜。附近有一家杀猪场,可供选择的肉也明显比城里的好。平时沿着小路出去闲逛,和村民聊天打招呼。逢年过节也能在相熟的村民里面买到一些他们自家养的鸡鸭。蛋类,母亲更是几乎都只去熟识的人手上购买。 陶言大多时候都很崇拜自己母亲,总觉得她妈妈身上聚集了中华女性几乎所有的美德,热爱生活,待人温和,勤劳,有担当。简简单单的日子她就能把它过得充满乐趣。 陶言回来感觉很开心。家里的花因为最近一直没人打理都枯萎了,但并不影响小镇里那比都市好上不少的空气。 安顿妥当后,就一起出门去吃晚饭。就去来路时车上谈起的那家涮牛肉。满足老头对牛肉的喜好,陶言自己也喜欢。 那是一家小店,门槛破落。店里的每一处都浸润着油脂的色泽。门口的大锅一直微微翻滚着,里面是用中药搭配好的调料和各种动物骨骼熬制出的高汤。店里主要经营的就是牛的各个部位,自己点菜后老板会在汤里烫熟再端去客人桌上。这种藏在小镇上的夫妻小店,手艺都是经年累月练习出来的,经受的都是周围邻居的考验。哪怕是附近村里最节俭的老人偶尔也会愿意过来汆烫一份牛肉,搭着花生米以及他们免费提供的泡菜优哉游哉的享受时光。陶言他们走过去时正值饭点,人不少,找到一个地方就坐了下去询问了一下老头有没有什么偏好和忌口后开始点菜。 点完以后就看见老头站在门前挂着那副智障的笑容去和老板搭话去了。 陶言的脑子开始突突!那个笨蛋如果乱说话给我们添麻烦就不好了。只好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坐过去。 老头笑呵呵的说“我看看,这小店感觉很久了。” 陶言现在在外面听他废话就头疼,觉得她妈真是有先见之明把他扔小镇来。“是啊,乡镇上的小店,取材新鲜,而且都是卖给熟人。味道特别好,价格也实惠。去坐着等吃吧,菜我都点好了。” 老头可不懂什么是从善如流的人,依然自顾自的跑去和店老板说话去了“你们这里生意很好啊!汤里面都是什么啊?” 陶言都烦了那个白痴了,操着一口普通话又想到处去秀他的优越感!只能继续跟过去“馆长,你可以去坐着吗?本来人就多,你还在门口站着。而且我们这里的人说话你也不是特别懂,其实这是l市的特色菜,你有兴趣出去玩时哪里都能问,现在人家忙着,你就先休息一下等着吃饭吧。今天一直是你开车,肯定也辛苦了。” 一如既往,陶言和他几乎都是无效沟通。带不走,只能自己走开,实在不想被连累着丢脸。老板娘倒是热情的过来打招呼说好久不见,顺便打听老头。 陶言母亲只好说他是外省人,我们家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亲戚。因为他在蓉城办事,联系上了,又正好我们打算回家,就说一起过来玩玩。 我说怎么说普通话呢。老板娘笑着。 母亲继续和她寒暄“是啊!因为觉得你家菜好吃啊,哪里的朋友我们都想介绍过来让他们试试。让大家都知道你们的店。” “那就谢谢咯!”老板娘很开心的去忙其他了。 陶言却呆呆的坐着。她觉得很丢脸,很愧疚。毕竟她们在这里住的时间不短,真的不想那个蠢货到处秀下限。老头站了一会儿也就过来了,陶言一点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等着吃饭。 菜上桌,一小碗一小碗的放了五碟不同的菜色。老头又开始作妖“我看见他把牛肉放汤里用筷子一播散就拿起来了,会不会没熟。” “很多荤菜都是需要掌握火候的,而且牛肉这种东西煮久了肉质就棉了。” “吃了不会闹肚子吧!” “反正我们吃了一直没有闹肚子过,而且这里生意一直很好”陶言耐着性子解释。老头不说话了,就是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看着陶言。 “你们晋城缺水,可是你也经常出去玩。吃过鱼生吗?”陶言真很不喜欢这个老头这种没有修养的样子了。 “鱼生好吃!”老头既然难得的配合了。 “嗯,鱼生好吃。我感觉鱼生做得最出名的是日本料理。日本料理里面很多食物都是生的,而其中还有一道很出名的神户牛肉也可以生牛肉伴着生鸡蛋清加点酱油就吃了。而这里是熟的!”陶言说着用筷子夹起一片肉“这肉片已经完全变色了,这样的牛肉只要是完全变色了就已经断生。你那么喜欢在外面玩,这些事情应该是知道的吧。” 老头不说话,把目光投向了陶言妈妈。 “试试吧,如果不喜欢再换一个地方去吃点其他东西也可以。”陶言母亲温和道。 老头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夹了第一块肉,眼睛立刻开始放光“好吃啊!没有一点腥味,又嫩又香。” “嗯,这是l市的特色来着。其他地方做出来就总是差点意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的原因。”陶言喜欢吃东西,觉的能吃一起就很开心,心情好了不少。 老头也很开心,絮絮叨叨的说这肉多好多好,菜好便宜,甚至说,菜不够,要加菜。 “吃完不够再加菜,好吗?”陶言可不打算去加菜。一句话后就吃东西去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弱智,五六十岁了还玩什么娇俏可人吗?而且一个糟老头子,干嘛啊。实在想扮痴卖颠也选选对象不行吗?是来修炼自己心性的吗 老头就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乐陶陶的反复称赞,左摇右摆跟个小儿多动症一样。陶言吃的差不多后跑去结账,老板娘既然说老头把账结了。这下陶言有点别扭了,那家伙埋单了怎么好赶他走了…… “妈,馆长把钱给了。” “你是客人怎么好意思让你请客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有钱,一顿饭而已”老头儿有盘算时明显很会说话。所以,我们肯定不能让他去住他的“房车”了。 吃完饭老头又去和老板娘套近乎说“你们的牛肉太好吃拉!这么不起眼一家店,会被错过的。应该改个名字!”陶言一听,感觉又不好了。开始自我催眠:我只是认识他,不能对他行为负责,他做什么都是他的人生和我们毫无关系。 “那你说改什么名字呢?”老板娘笑呵呵的应承。 “天下第一好吃牛肉馆” 呵……尽量让老头不要去说自己是博物馆的馆长才好,陶言面无表情的想着。老板娘确是笑弯了腰,走过去给店里熟客说笑“这位外地来的先生说我们店应该改名叫‘天下第一好吃牛肉馆’”大家笑的很开心,陶言母亲也过去附和了几句,在一片欢声笑语里陶言几人出门去了。 沿路散步消消食后最终还是没能把老头甩出去,带回了家。 老头在车上收拾了一些东西带回去,坐下后就开始炫耀他带来的一些小东西,陶言母女两个自是习惯性的夸赞。毕竟需要维护大家的好心情嘛。 时值初夏,蜀地已是相当炎热。大家冲凉后也就各自进屋休息了。 十八节 陶言和她母亲在一间房里肯定是习惯性的进行睡前聊天的,老头儿这个人有问题算是他们的共识了。 母亲说他身上一股子地痞流氓的痕迹。如果不是开车时说的那一番话,真的看不出来优点。陶言也不太敢吭声了,这个地痞流氓就是她带回家的。 “妈妈,有没有可能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观察我们了?” “我劝你不要报太多期望,他的行为习惯根本不会是会干事业的人。或者就是刘老板说的,只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公子哥儿!一个人的习惯是很难骤然改变的,你看,他小动作比你还多。” …… 其实陶言真的感觉不到他是个公子哥儿。就那种好大喜功的样子,家里有钱估计都败完了。处处透露着一股穷人乍富的穷酸劲儿。到底是凭借着什么可以办起的博物馆了? “妈妈,他女儿真的好可笑啊!他爸硬跑来跟我们走,我说几句客气话意思本来是你们得记情,结果她还对我说什么不要破费。” “我觉得她这话说得还是得体的。” “哪里得体?她爸是什么德行她不清楚吗?随便去别人家,也不怕给人添麻烦。” “陶言,你觉得她爸差劲但是她不能觉得她爸差劲。而且现在看来你就是底层的人,他们和你交往还有几分纡尊降贵的意思在里面。她说不要破费是很正常的回答。老头也接的很好,这样就是他在给我们行方便。他既算是送了我们回家,还顺路带着一起玩。说出去,全是我们在承情,而且他车子还坏了。” “妈妈,他车子坏了和我们没关系吧!这事你都往自己身上套?而且我讨厌他们,他们让我不舒服。” “我也不舒服,不过既然都同行了就看看人家身上的优点。多反思自己身上的不足。” “妈妈,之前我有看过老头摆弄藏品,一副很认真的眼神,可是现在越来越觉得他不靠谱,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人。我每次讨厌他是真的讨厌。可是他就能让我有种无力感。我不知道他是不懂我对他的不满还是他觉得没必要和我计较。” “我看那老头是真的肚子里没货,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女儿就把他放在这里,一个新的博物馆正是最需要人建立规则的时候。”结果,母亲对工作的理解都比那个馆长更有眼界。 “妈妈,假期第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我们有什么安排吗?” “安排什么?你想带那个老头出去吗?” 也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哦,那我就在家里背书也好。” 陶言看不透老头,虽然他有个博物馆馆长的身份在,但是接触下来完全不能对陶言有什么人生启发,谈话无趣,行为讨厌,就连工作上也不像是可以扛责任的。还老叫自己帮忙。其实现在接触下来陶言更加觉得他那么肤浅的人说出的话是不太可能有意义的。说好听一点是一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说直白一点就是一出来丢人现眼的泼皮无赖。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懒又笨,受过很多委屈,反正看不出来是个会做事的人,受气,装傻和厚脸皮倒是很厉害。莫不是和他闺女的分工制度是他负责出去胡搅蛮缠让人讨厌,她女儿就出来收买人心?如果俩父女这样玩…… 陶言胡乱想着也完全理不出来头绪。自己也是太急功近利了,最简单的工作关系罢了。就把他当普通老头好啦,还是有点傻的那种。 假期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清晨,陶言家里人是习惯睡懒觉的,上午八点多才睡醒。然后开始嘟囔该准备早饭了,外面还有一个人也不知道起床没有。陶言她们整理完毕后开始准备早餐发信息问老头起来没有。微信上随便说了几句后感觉老头情绪似乎很低落。陶言也耐心的哄着他出来吃早饭。 老头似乎确实不开心,说已经放假了,可他闺女就想要他做事。他都六十多了,退休了!现在就想出去玩,到处跑,走遍祖国的每一处山水。而且他还认识很多收藏界的朋友,想去看看他们,看看他们的东西,可是他闺女就想要安排他做事。 “嗯嗯,你也算是返聘的人员嘛。工作是应该的啊。”陶言觉得他完全是无事生非,也没有看见他有做什么事。 “我是负责文物的,我就该该开着车出去买东西。看见什么好都买回来,这才是我的工作。”老头很认真的给陶言说。 “是吗?可是博物馆开着总是需要人接待运营啊!而且总得有个做决定的人在镇场子吧。很多相关问题也得你们才知道。你如果想出去就只能让你闺女过来坐班咯。” “她?她就会安排我做事。”老头似乎有一些不满。 “你们都是一家人嘛,而且博物馆里面的东西不都是你的宝贝吗?给他们展示的机会,让更多人看见它们也是你的理想吧。你和你闺女有共同的目标的,也就不算是她安排你了,你们是一起努力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应该很开心吧!”陶言继续半敷衍,半安慰着。 “我喜欢的是出去买东西。买东西也很重要,里面好多东西都没有,也不成套。”老头义正言辞道。 “哦!我不懂哈。你想要成什么套了?”成套都得有系统性的说辞吧!而且为了合理化好多说辞不也是自己整理编撰的。 “说了你也不懂。就是好烦哦!一个假期都休息不好。”老头又把话题换了。 …… 我去,他该不是要办公吧?现在家里可没有电脑,有需要只能自己手写。“那你自己带着办公用品吗?”陶言有点心虚的问,心里盘算着是该劝他早点回去,还是让他自己去网吧。 “什么办公用品?”老头莫名其妙。 “你不是要工作嘛!”陶言也有点莫名其妙。 “哦,不着急,不着急。回去做也可以。” …… 呵呵…… 既然‘回去做也可以’还‘假期都休息不好’ …… “馆长啊,你闺女要你做什么呢?” “五月十八是世界博物馆日,她要我准备出活动。”老头看上去很无奈的样子。陶言确觉得有趣了起来“哇,那肯定很有趣吧!馆长有什么计划了?” “还有好几天了,到时候再说吧!” 这时母亲端着早餐出来了,看见我们聊天也坐下来一起听。 我继续问“可是总是有一个大体的思路吧,说说呗。” “哎呀,想着就头疼,你让我清闲一下吧!怎么就逼我!”老头莫名其妙耍起了无赖。母亲看看我又看看老头问“怎么了?” “我闺女儿,她放假都不让我休息,就会使唤我做事儿。”老头看着陶言母亲,说话腔调很是低落“我想好好休息一下!我都六十多了,六十杜了!辛苦了一辈子了,就想可以好好玩玩儿!” …… 怎么还委屈上了?陶言有点茫然。 “她就天天安排我工作,我好辛苦啊。”老头接着说。 “不是说博物馆就是你们的嘛,你当然得上心啊。她在异地,有事肯定也是只能找你商量,况且你本就在这里负责,各方面的工作当然是你处理咯。”陶言完全不理解老头在抱怨什么。 “可是,现在放假了啊!我想好好休息几天,我需要放松。” “嗯,你现在不是出来玩儿了吗。你女儿需要处理的问题肯定也很多,而且本就是你们共同的事业,她需要你!也是为了你们共同的事业才找你的。她怎么会不心疼你了?”母亲顺口就把话接了过去。 十九节 陶言觉得母亲说的很有道理,在旁边默默吃东西而老头也停止了抱怨。 “馆长,来l市有什么计划吗?”母亲话题换的很巧妙。 “嗯,吃完早饭我带你们进城去玩吧。陶言不是说想去吃冰粉吗?还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就这样老头来了兴致。 “妈,馆长是北方人,他喜欢吃面食。有几家面我们不是觉得味道不错嘛,看他是不是有兴趣。”陶言插嘴。 “嗯,有一家抄手也可以。”母亲补充。 “馆长,你有什么口味偏好吗?”陶言觉得还是需要问一下他的意见吧要不真的就是自己接待他了。 真的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很受欢迎。 “都可以都可以,跟着你们当然是听你们本地人介绍。不需要太高端的地方,大众消费就好。” 那个死老头又在说让人腻味的话。还高端的地方?你想请客也该是你选地方啊!我又没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最好给我乖乖的aa制。 “安心拉,都是小面馆,特别适合你。本来你就喜欢吃面食。”陶言言笑晏晏,腹诽不已,这个厚脸皮说话真不受听。 大家继续吃早饭,打算饭后就出门去溜达。尽了地主之谊后那个老头也就该走了吧。毕竟家里就两个女人,他应该也不会好意思一直在我们家呆着的。 母亲还想说要不要计划带他去什么地方逛逛,陶言可不想自找麻烦。就对自己母亲说,馆长本就是那种喜欢到处旅游的人,他想去哪玩儿肯定会自己计划准备的,我们没必要扰乱他的节奏。而且每个人的玩法也不一样,听他的吧,他说想进城看看,我们把感觉不错的那几家小吃推荐给他就好,如果方便大家可以分开行动说不定更好,毕竟不熟悉。各自的消费能力,饮食习惯多半是不合拍的。妈妈,很多东西我们只能把自己喜欢的提一下,看他怎么选就好。人家说话透露的信息就是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人,所以尊重他吧。 陶言压根不想把他当客人,明白的客人都知道非请勿入。又怎会硬赖别人家里了,而且人家家里还都是异性。再说,所谓礼尚往来,你开车,我提供住宿,饭食大家五五开本就公平合理。老头自己行事怪异,真的不太值得尊重。还是把规矩拿出来的好。 早餐后正在收拾餐桌了,母亲一个朋友给她打电话说看见菜市场有不错的鳝鱼,因为看她回来了就问问母亲要不要。 鳝鱼本就端午前后最肥美,陶言又很喜欢。而且现在能真正从田里挖出来的鳝鱼特别少,真的是可遇不求。能遇见母亲自然是想要的,立刻答应出去拿。就说今天还是不要出门了,就在家里吃鳝鱼好了。陶言很惊喜,立刻去给老头解释说今天我妈在别人手上定的菜人家拿来了,就不出去了吧。 是田里的鳝鱼,今天拿到今天吃,新鲜嘛。 老头也很开心。“我知道鳝鱼,可贵了。你们破费了。” …… 陶言也是服了,啥事在他嘴里都只能看见钱,还顺便把自己捧了一把。 只能笑笑揭过话题,让他自己玩,她就去看书。老头也就在外面玩手机,不知道从哪里翻了一个音响出来放歌。就半躺在沙发上,二世祖一样惬意自在。 母亲回来以后就开始自己处理鳝鱼,老头在旁边跑来跑去的兴奋不已。起初是说“好可怕啊!你自己杀啊!”陶言白眼一翻就怼回去“嗯,我妈很能干。好多事情她都会。不过确实听说不少人人怕这种黏糊糊的东西。根本就不吃。馆长也是?” “我要吃,可是还是会害怕。” “这样啊!”你一个死老头害怕就旁边去,在这里扮什么娇弱。我不会都知道自己少说话。真是个厚脸皮,跑来别人家免费住着装大爷。 “这可是好东西,我拍个照给家里人看。” 陶言看他那样各种兴奋好奇很是无语,母亲倒是手上不停的杀鱼。自己也帮不上忙就出去了。老头很开心的在厨房里面转来转去的拍照。还反反复复问母亲怕不怕? “很多事都要有人做的,多会几样技能就少一些求人的地方。外面杀鱼弄不干净还短斤少两。”母亲明显厌烦了。 “哎呀,我不行。我害怕。”老头一副瑟缩的样子。 “嗯,现在很多人都不愿意做。陶言也勉强只会杀鱼。馆长你害怕就出去玩吧。” “陶言会杀鱼?” “被她爷爷憋会的。可是杀的很不好。” “这些鳝鱼很贵吧!” “还好吧,陶言喜欢吃。也是运气好遇见了,去年一年都都没买到。”母亲很开心。 “哎呀,真的不用特意为了我这么破费。” 母亲抬头看了看老头红光满面的脸“嗯,馆长运气好吧。” 母亲低头做事不再理他。老头就转出来和陶言聊天说“昨天的牛肉很好吃啊!” “嗯,特色菜吧。其他地方似乎不多见。对你胃口就好。” “我们明天再去吃一次。” “馆长喜欢可以出去吃啊!” “大家一起吃嘛,我请客。再吃两次都行。” 感情,你是一直打算和我们在一起?“不用,我们经常吃的,每次回来都会吃。馆长喜欢自己去就好。” “一起一起,牛肉吃了好。看着他们就顺便涮一下可是吃下去真的不会闹肚子。” “嗯,馆长喜欢可以自己去。我们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而且母亲也比较习惯在家做饭吃。你也知道我收入低,不可能总是在外面吃东西。” “你家都是你妈妈做饭。” “基本上吧,我做事更慢,母亲看不惯总会上手帮忙。而且一个家里一般都是某一个人主导厨房会比较好把。这样做事情分歧少一些。” “你太懒了,你也该去做饭。” “我可以做饭啊,不过你这样说话倒是看的出来平时是个很勤快的人吧。要不你也让我们见识见识你的厨艺。” “是啊,我做茶叶蛋特别好吃。上次不是给你吃过吗。” 嗯,老头之前确实给过茶叶蛋给陶言。味道也不差。 想想他那种张扬的性子陶言也就顺水推舟的说“是啊,很好吃。要不再做一次,给大家当早饭吧。” “那可不行,那是我的秘方,被你学去了怎么办?”老头立刻得意了。 “哦?还秘方!似乎挺有趣的,那要不你教教我们怎么做了。” “不行,不行。不能轻易教给你。” “哦,好吧!”真的完全像个小孩子,偶尔还挺有趣的。 陶言家里烧鳝鱼习惯用大量的蒜来做配菜,剥蒜时老头也来帮忙。动作既然比母亲还快,让母亲惊讶不已。“馆长做事很快啊!” “那是,我可能干了,有啥需要帮忙的都可以叫我。” “那倒是不用,上门是客。你无聊出去逛逛也可以。” “我出去路不熟啊!” “那陶言,你去陪老馆长散散步。” “哦,那馆长你要出去走走吗?”陶言一点点也不愿意出门,一个小镇上也没什么可以逛的。而且真的不知道和老头有什么可以说的。村镇上的人淳朴是一部分,爱说闲话的也不少。真希望老头可以拒绝。 “哦,那就出去走走吧!” 嗯……没办法了。 只能和老头一起出门散步,他似乎心情不错,随意的聊一些他家里的事。说他很爱出去旅游,也热爱美食。喜欢这里的仔姜肉丝,他们那里没吃过这道菜。还兴致勃勃的拉陶言去买菜。说自己不愿意吃这里的猪肉。 陶言有点纠结,有种自己带了一个智障女朋友的既视感。 就是那种言情偶像剧的女人,人家什么都不会,人家很娇弱,人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接近我。 还有就是说他闺女。说他闺女多能干,现在各种观点的矛盾冲突让他多伤心。 说他想退休了,想出去玩,想轻松自在的生活。 甚至有一点厌世的感觉,说“自己老了就开车出去,反正我有钱,我要去各个地方看看,吃没吃过的,玩没玩过的。如果生病了就死外面,一生就够了。” 其实陶言有一点不以为然,生命在路上说起来简单。可是需要处理多少意外啊!仅仅只是钱根本不行,处理突发事件的应变力,和各种人打交道的交际手腕,对各种信息的判断力方方面面都特别考验人,哪有那个白痴说的那么轻松?吃吃玩玩?除非有大量金钱支撑的短期旅程差不多。 为什么什么事情在他嘴里都特别轻松的样子,大概就是过于单纯了吧。 陶言陪他一起买了一些他想吃的菜,然后看他感叹自己的人生。 一肚子小女儿情怀,陶言都不想听。看来觉得他想观察自己完全是想多了,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暴露自己。 随意敷衍了几下也就回家了。 二十节 “母亲,馆长给我们买了几个菜。”陶言回家后开开心心跑去的对妈妈说“他说仔姜吃了好,还买了几个玉米。”其实陶言很是不屑,和他买菜就知道那个老头毫无生活常识,做菜需要搭配都不知道。越发感到浅薄无知的一个人。 “哦,玉米可以蒸了吃。姜今天就算了吧。”母亲说“今天准备吃鳝鱼,已经是硬菜了,量又比较大没必要再加菜。” “行行行,听你们安排。”老头又恢复了那种憨厚随和的样子。一点没有和陶言在一起时的感慨良多。 晚餐主要就在吃红烧鳝鱼,老头虽然跟着开心了差不多一天却吃的不算多。陶言倒是一个人自顾自的大快朵颐,在老头下桌后就继续和母亲一边聊天一边坐着吃鱼玩。 “那个老头以为我是为了他买鳝鱼的,他的自我感觉可太好了!”母亲有点不爽老头的自大。 “管他的,他要那样想就等他呗,就当卖人情。” “你看他有人情的概念吗?他觉得你在讨好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是啊!特别恶心,做事也很小家子气。外面那些路边小店的衣服他总说给我买。” “你看的上?” “我当然说不要啊,不过他也就说说,过去问一下价格的意思都没有。就说漂亮话。那么喜欢说空话来惹人厌,还不如闭嘴来的好。” “不过他做事倒是很快,今天剥蒜好利索。” “嗯,可是他看上去却是个不做事的人啊!你看他天天懒得,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在我们家里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特别没有家教。而且他说话什么事都在说别人,一点也没有自己应该做什么概念。” “嗯,挺奇怪的。说他不懂事,偶尔说话也能说对路。说他有见识,人又太上不了台面了。” “反正他是让我腻歪了,而且感觉他不想走,什么都要在一起的打算。不要太把他当客人,把话说漂亮一点点,捧着捧着,这几天过了,事情就结了。最多回了蓉城再请他吃一次饭,就说感谢他开车送我们。把事情做漂亮,以后懒得理他了。” “你开始不是觉得他人可以嘛!” “妈妈,我才不是觉得他人好。不过是感觉他能成为我工作的跳板而已。而且俗话也说了‘先敬衣冠后敬人’他一个博物馆馆长的身份在那里,会对他有所期待是人之常情吧!回去以后看吧,他是各种话都说出来了,如果什么都做不到也就这样了。而且这人是真的乱七八糟的,哪怕偶尔觉得他可怜,我都觉得他是可怜到活该。你知道他给我说什么不?他说他想死在外面。感觉就是在家里不受待见。妈,你说他一个老头,感觉能力也不行可他闺女却把他一个人放在这个新博物馆里面,会不会就是想把他扔出来啊教育一下啊?如果出了问题,烂摊子不也要自己收拾吗?他们家到底得多有底气才能玩那么大?而且对事业也有影响啊。完全想不通,你看看那些家里条件好的人也不会把家里的笨蛋放出来破坏事业吧。” “是不是你们那个博物馆本来就不重要了?” “乱七八糟的接待还是不少,很多参观都要过来一下。而且博物馆怎么说也是门面工作,他这种人放那里不要说说增光添彩了,就是单纯想持盈守成都难。据说这个博物馆也投入了不少财力进去了。从资金投入,和运营方案看起来都不太像会让这样一个笨蛋坐在这里的样子。”陶言转头看了看半躺在沙发上玩手机的老头,继续说“剩下的可能我能想到的就两种。一是他闺女链接资源的能力非常强大,可以整合到各方面的传媒信息,或者是对博物馆相关行业了解非常深入。她可以完美的兜好她父亲捅出来来的娄子。或者就是他们家的背景异常强大。即使由着那个老头胡作非为也能在其它利益上找回来。所以让他开心就好。但是无论他是属于以上任何一种选项,都能看出他非常看不起我们,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在我们面前丑态百出。” 陶言略略停顿,继续说“妈妈很抱歉,你是为了我才忍受这样的的人渣的。可是我很渴求这次机会。等等看,如果这个月工作上面他无法给我带来好的变化就没必要再忍着他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你还打算和他亲近。” “看情况。和他完全是三观不合,如果工作上有需要我愿意忍忍他。毕竟他愚昧的很简单,那么粗陋的一个家伙总得有值得让人忍耐的地方吧。可是以后不会再让你受这种委屈,这次是太轻率了随意就说了请他回家。不过也是这样很多东西也才能看见,方便做很多事情的判断。” “你说话注意一点,被他听见了。” “没关系,他这些地方很聪明。听见了也会装听不见。他最强大的能力绝对是装傻。”而且听见了也好,让他收敛一点。 “其实他看起来天天笑呵呵的,不过没有表情时嘴角都是下吊的。日子肯定过得很不愉快。” “不愉快才正常吧,随时说话都在依靠别人。自己既没有人格魅力,也不能干。所有一切都在被动等待着别人的选择,怎么可能可以开心?所有一直想要在我们面前体现优越感,估计也是自卑。一个老头儿,挺可怜的。” “今天我处理鳝鱼时他是真的很高兴,不过没有吃多少。我猜他不吃辣的。” “哦,他是还想出去吃牛肉。估计就是不怎么能吃辣吧。” “我上午看见他说他想玩的时候那语气,真的是可怜又可笑。” “你多看看会发现他搞笑的地方特别多,而且刘老板走后,他天天在博物馆闲晃悠,根本看不出来忙。” “嗯,也就这几天。客客气气把他送走了就好了。” 陶言和她母亲聊完老头就开始天南海北的乱侃。说现在镇上的树被砍掉了不少,说今年要不要回来买这里榨的菜籽油,讨论今晚菜吃不完明天要不要进城去,各种家常琐事聊得不亦乐乎。老头在旁边看见母女两个一直笑,说“你俩那么开心笑什么?” “嗯,闲聊而已,高兴就笑啊。”陶言顺口就回答。 “你们两个就自己说方言一直笑,我都听不懂。”老头特别严肃的说。 母亲一听见又笑了说“馆长,你看我普通话说的又不好。而且就和陶言家长里短的闲聊,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可以说来听听嘛!”果然说话很绝! “嗨,馆长,我们自己家的事,和你聊,你也听得没头没尾的弄不清楚,大家聊得也无法尽兴。生活习惯和各种琐事都要给你解释,这样聊天的乐趣都会少好多。”陶言觉得老头超级奇怪,不能融入环境还想要周围人都为了他做出改变。“你以前到处跑见识的多,要不你和我们聊聊大家都有兴趣的话题啊。展示一下你的文化底蕴嘛。” “哼,我就是觉得你们感情真好。”老头又开始说陶言觉得他阴阳怪气的话呢。根本聊不到一起。“就排挤我。” “那是,你和你闺女感情不也很好嘛。你们能聊的东西更多,毕竟你们的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很多需要在一起处理的呢。”看我和我妈玩儿你觉得别扭那你就去和你闺女儿讨论工作好了。 “我和她说不到一起,我们总是吵架。”老头似乎是真的低落了。 “嗨,舌头和牙齿还有打架的时候呢。我和我女儿也会吵架啊,过了就算了。”母亲似乎觉得也不能太冷落了老头,就接了他的话题。 “不行,我女儿根本不听我的,我们在一起就老吵架。她就会安排我做事。”老头说话基本都无法具象,陶言也就懒得搭话了。 “他要你做事因为相信你,依赖你嘛。” “可是,我想玩啊!我好累哦!她什么事都找我。” “唉,你女儿肯定更很忙,所以没有我女儿那么有耐心。你以后如果觉得烦了,可以和陶言聊聊天就当换换心情吧,我们也帮不上你什么。”陶言猜母亲估计也觉得和他说不出什么东西了,直接把自己丢了出去。陶言只能笑笑接口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看见我和母亲感情好,可是母亲也帮我做好多事。你看,回来做饭,洗衣服都是妈妈在做。她也好辛苦。可是我妈妈一点点也没有抱怨说好累,好辛苦。” “那你就该自己做啊!”老头接话接的自然。 “她会做,可是那些事她做不做我都要做。而且她做的也不是那么好,我自己做更快更好。她自己也有自己的事情那些事我却帮不上她。让她去忙自己的事就好”母亲倒是把话头接了过去。 陶言想母亲和那个懒鬼说这些也没用,收拾桌子去洗碗去了。 二十一节 陶言洗碗出来后就看见母亲和老头两人各自在沙发两端玩手机,又凑她妈身边去靠着一起玩。老头则在旁边捣鼓他的音响放歌。 一些经过岁月沉淀后的歌曲。比如《洪湖水浪打浪》《贝加尔湖旁》或者一些轻音乐《梁祝》《水边的阿狄丽娜》都是母亲偏好的风格。 母亲操着她那别扭的普通话说“以前的歌真的很好听啊!” “嗯,想不到馆长收集的那些曲子还很合你的喜好。”陶言接口。 “毕竟都是差不多年代的人,喜欢的东西肯定也差不多。”老头也加入谈话。 “和时代没关系,现在的人做事真的不行。那时候的歌多好听,是因为他们唱歌都要长时间的练基本功吊嗓子,气息就足。你听现在的歌,一点音律的起伏都没有,高不上去,也低不下来。说是念经都欠缺韵味。”母亲是真的不欣赏现在的曲子,继续吐槽“歌词也是,什么情啊爱的。很难见到有打动人心的作品了。文艺界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引领社会风气走向的,现在看看都只会捞钱。” “哈哈哈,妈妈,人家现在不都是颜值至上。据说美貌就是正义,唱的难听也有后期调音师嘛。需要的是给社会发展创造更多工作岗位不是。” “就是你们这些人多了,社会风气才会坏。自己不好好做事就想依赖别人。”母亲继续愤愤不平。 “关我什么事?外貌成为卖点是资本社会决定的啊!你看,谁不想自己漂亮?整容能带动经济,穿搭能带动经济,洗漱用品,香水甚至配套的车子之类的都可以促进经济流动。可是自己默默吊嗓子效率就太低了,即使自己成功了那份成功所匹配的好多东西都无法量产。对社会经济带动作用不大。个性化的东西都是很可贵的,这个社会的动荡想要支撑起那些需要长时间积累才能爆发的品格成本没人愿意埋单啊。有机会找关系插队还会去排队的人还有多少?” “以前的戏剧也好听。走位,配乐,唱腔。现在都好难见到了。”母亲有一点低落。 “其实还是有的,电视上偶尔也能看见。” “已经没有以前好了,很多的地方明显接不上气。也不知道现在人到底是在进步还是退步。” 陶言默默看了看老头,想这种话题他应该可以说出很多我们所不知道的观点吧。为什么就傻傻的看着自己和母亲了? “生存总是第一位的,一直去追寻的东西不能支撑起自己的生活。那肯定只能慢慢放弃了。我知道网上有一些歌手,就那种小的up主,在某一些人群里还面比较火。他们家里就是戏剧传家的,很多唱歌就比一些明星更好。可据说是因为吃不了唱戏的苦,然后对声音的练习也足够使他们支撑起自己生活了。搞不好出来开直播比唱戏收入更高。”陶言只能说着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 “那么多人想要去做明星,他们追寻的过程里面能够得到的是什么呢?毕竟现在看来这些年轻的明星都是家境好被推出来的,好看的电视剧也越来越少。”母亲的话题逐渐沉重了…… “其实啊,我觉得馆长那个音响很不错啊!音质很好。你看我用电脑放歌就没有那么好听。”陶言连忙换话题。 “嗯,馆长看看你的音响吧。”母亲既然真的对那个音响有兴趣的样子。 乳白色的长方体盒子,边角处理成弧形。小巧精致很是玲珑可爱。“这个音响很漂亮啊!音质也好。”母亲夸赞到“用来听歌可真不错。” “是吧?那是我闺女给我买的。”老头一听见自己的东西被人夸赞立刻坐正了。“我有两个,这个一直带着在身边。我就喜欢听歌。” 其实母亲有时候表现的也挺喜欢听歌的,是不是也可以准备一个音响了?陶言这样想着就问“馆长,你这个音响的品牌型号是什么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都是我闺女买的,我不管那些。”老头看上去有点支吾。 陶言看见他那样感觉奇怪,就不太愉快“你不是本来就有收集这些东西的吗?应该很敏感的吧?给我们说说这个都不愿意?” “好像是苹果的,刚出来时买的。几千块了。”老头依然没能提供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苹果的logo能看见的吧! “哦,谢谢咯。”陶言拉着母亲就去网上看音响。母亲倒是拒绝说“没必要,我也就随便说说。这个买回来估计也不会怎么使用,好听的歌还要去找。” “歌我可以传给你们嘛。”老头这时候到是慷慨。 陶言在网上查了一会没看见有老头那款音响,只好说“那款音响网上没怎么看见,不知道是不是下市了,现在电子产品更新迭代的特别快。” “恩恩,估计没有呢,这时刚出来的音响。现在都是圆形的呢。更轻,音效还没有我的好呢。”老头立刻接话了,说的特别自得。 ……很厉害啊! 现在的音响确实几乎都是圆形的呢,而且连会更轻都知道了。陶言笑了笑对老头说“嗨,也就随便看看。馆长果然很会选东西。” “那是,我本来就是做这个的嘛。一直在传媒大学里面,身边也有很多从事传媒行业相关的人。专业内的东西什么比较好多多少少还是可以听到的。”老头说话似乎是不会考虑会不会存在前后矛盾的,之前问问型号都不知道的那段过程完全不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 “嗯,没缘分就算了。而且买回来对我们而言大概率意义也不大。”陶言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馆长,听说你是晋城大学里面的教授,你教什么呢?”母亲接着去和老头说话。 “唉,什么教授不教授。已经退休了。”老头的应对永远让陶言钦佩,很自然的表示我不想说这些。 “那馆长现在过来蓉城做博物馆有什么计划呢?不是说你闺女都在和你商量工作嘛,回去你们还要做活动。给我们说说那些活动吧!” “活动之类的事情都是我闺女在负责。我主要是负责收集藏品,就是买东西。我认识很多人,他们都只认我。因为我人很好,我有一些群,群里面都是一些电影爱好者,他们好多东西都意愿给我看,甚至送给我。给你说,我这个人啊,就是很得人心。”老头特别得意。 “嗯,看的出来馆长是个有福气的人。”母亲估计也是放弃谈话了。 “明天我们早点出门吧,还要去修车。空调坏了嘛,要不开车出去特别热。知道什么地方可以修车吗?” “明天出去问吧。” “陶言你查查看。查好了明天就能直接去。”老头直接安排着。 “馆长,这里只是个小镇。各种服务没有开展的那么好,即使查了,最多也就只是知道哪里有修车点。最终问题也要去看了才知道。”陶言有点厌烦那个老头,怎么什么事情都要别人做,显得很没用。况且自己家里又没有车,对这些资讯并不关心。 老头哦了一声,没有再纠缠车子的话题了。开始推荐他带来的一些小吃和零食,他带来的奶茶特别好喝,还有内蒙古的牛肉干,和一些小吃。反正在他口里都是顶好顶好的东西。陶言也就随意应承着他。感觉真的是长见识了,自己什么东西都好,别人什么东西都差。处处说话都想抬高自己,努力想让人觉得自己和善亲厚。 什么毛病啊! 今天算是真正接触比较多的第一天,完全不明白老头为什么想要和陶言一起回家。如果自己只是这样的处事水准大家保持距离不会更好吗?毕竟怎么说他也算是个领导,相互间应对得宜彼此间存有好感那工作上面也能更多的调动陶言的积极性。这样暴露自己的不足不会担心被人瞧不起吗? 总是一副故作天真懵懂的样子。一个六十多岁的男性持续性保持这样的状态,真的好可悲啊。 二十二节 第二天上午陶言她们准备照计划出门了,早早的在镇上去找修车厂。刚开始只是说就近去修车,母亲和陶言也就说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看着车母女两个可以去菜市场看看菜。 最初老头是答应他们问好位置后自己过去的,问好位置后老头开始说,哎呀小镇上会不会技术不好?我们要不回了蓉城再看。因为陶言经历过老头想来自家蹭饭的事情,心态就特别平稳。况且车子有问题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他自己怎么打算都无妨。 不过是结伴在一起为他提供一些即时性的帮助就行了。而且大家放假的时间也不一样,如果有需要分开走也并无不可。而母亲却老觉得车是因为一起回家坏的,帮着弄好也是责任。所以就开始联系一些朋友问什么地方修车技术比较好。 问出的位置已经接近市区了,开车过去的路上老头开始就车坏了这件事启动话题“这个车是属于商务车,里面空间大就是为了出来玩才特意开过来的。改装都用了接近二十万呢。好奇怪啊,怎么莫名其妙的空调就坏了。”然后开始反反复复的感叹。陶言完全无感,心想关我屁事。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呗,说出来还指望我帮你吗?车是你开的,用也是你在用,我们又不会开车,还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不管怎么算也说不上是我邀请你吧?根本不接话,由着老头自己长吁短叹,只觉得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无能又没有担当的味道。 母亲也一直没接话。 到了那家大的修车厂随便问了几句,就去给老头说“我们对车不懂,他们说需要检查以后才知道怎么处理。所以我和母亲就在附近去逛逛。”说了也不太搭理老头的反应拉着母亲走了。 “他自己的车有问题一直念干嘛?弄得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一样”陶言不满的抱怨“我感觉自己都有点厌烦他的声音了,咱们和他又没有那么熟,为什么就需要我们来帮他解决他的问题了?莫名其妙的一个人。原本就不是我邀请他一起过来的,最多不过只是回应了他的提议罢了。” “毕竟也是因为送我们回来才坏的”母亲既然真的把车子坏了和我们的行程关联起来了。 “妈!什么是送我们回来?放假了,学校没有吃的,没有玩的。你看他一天天多懒,就想找个地方白吃白住。一开始就想赖着我们,我们回外地,他还要跟着。恨不得我们再给他接风洗尘一下。而且他就希望我们觉得和我们有关系呢,他的社交手腕还是不错的,几乎不会主动提要求,都是最大程度的使用诱导策略。他的事情你尽量少开口。”陶言有点厌烦母亲不分场合的责任感。 “做人还是要善良一点,他确实是送了我们回来。车子也是在路上坏的。”母亲很严肃,陶言却很无语。 面对这种只会在腰斩自己权益时逻辑满分的队友陶言真的无能为力。“那你觉得我们该帮他修好?” “至少也应该提供必要的帮助吧。” “妈妈,帮助这种事情是在自己有余力的情况下,给与别人方便。车子的事情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熟悉,但是为了他去花力气是不值得的。”陶言很认真的对母亲说“我觉得把他带回家就是弄了一滩烂泥回来我很后悔。” “烂泥也是你弄回来,我还不是为了你才接待他。如果不是你想进博物馆哪里有这些事。”母亲很激动。 陶言开始厌烦她妈。感觉母亲脑子太简单了,而没有经济支撑的人是没有资格发脾气的,只能由着她算了。 “随你。” 检查后修车师傅说是需要更换某个零件。l市还没有,需要从蓉城调货。老头又过来和陶言母女商量。陶言都无语了,车也好,钱也好本来就都是你的东西。关我们什么事。和他打着太极说“哦,我不懂呢。不过我们本来就是要回蓉城的,他们还要从蓉城发货有没有必要在这里修理呢?” 这时母亲又跑了出来说“我找人问问,我们认识修车的人。” “啊,太好了。”老头立刻和母亲聊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那这件事就靠你了。 …… 陶言无语。人生啊,果然是处处有惊喜。默默退一边去,考虑一下要怎么给自己老母亲说一下要学会足够相信别人有处理问题的能力。 “妈妈。我们自己家的事情你喜欢做主就算了,别人的事你去接什么?你都说他花样多,帮他找人?修好了收费高他会觉得我们合着人算计他。修不好觉得你没用。你干嘛什么人的事情都喜欢去掺和?” “你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想沾所以才没有人愿意帮你。” 陶言知道自己和母亲也是说不通的。 主要原因是自己在经济上的弱势而导致的说话没有任何分量,只能由着她。 反正基本上都是母亲自己在付出,她又不是一个计较的人。所以人善自有天佑这种类似信仰的话还真的是可以解释的通的。不过是一个人心甘情愿不计回报的做着自己愿意的事情。 看着母亲打电话找人问了以后约好等着别人过来看车。 陶言心里有点惆怅,母亲那种单纯的人,属于即使遇见特别多不好的人也只不过是说不喜欢就保持距离罢了,根本学不到什么经验成长。 不过应该也是这个原因她才可以有那么多的选择吧。 因为那种柔和的性子,吃亏了也默默退开,不太计较。陶言却总是想要把事情说明白,然后大家都能商量出一个相对彼此都能接受的利益分配方案。至少也想要让人知道,我自己在吃亏。其实她过于希望能把事情说清楚,反而给了太多人伤害自己的机会。理想中所谓的“兼相爱,交相利”根本难以实现。好多时候也只是被算计,被防备。 自己现在首先需要的是能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再保护母亲。现代社会能力的具象方式也主要是体现在赚钱方面了。要怎么赚钱了?怎么可以有进步空间的赚钱了?自己相对强一些的优势在哪里? 陶言开始站在路边胡思乱想的时候老头又跑去找母亲了,说:没必要找别人来了,换人来也要换配件,他们说修不好了。而且我们现在走也要给检查费。陶言感觉自己听见的是,你找人来这里浪费的钱要你出啊。母亲确说“我找的人就是修车的,让他们看看,也不一定修不到。他很可靠的。”陶言走开了,母亲硬要插手她没办法。这些事情她根本就不会让它和自己发生关联,她也不想去听。 陶言母亲和陶言对人际关系的理解差异很大。 母亲真的是相信人都是善良可靠的。而陶言知道她找的那个人不过只是嘴巴比较甜的人罢了。因为曾经在母亲他们手下做过一段时间的事情,现在在修车。技术怎样不清楚,但是现在大家来往已经不多了,说到底不过只剩赤裸裸的利益关系而已。所以人家会过来母亲说好听一点是来帮忙,本质却是想来接生意。如果生意谈不成,私下母亲需要为人情买单的部分老头都没机会看见。 老头也好,那个人人也好。需要付出的都是自己母亲。最最愚蠢的人际投资。 陶言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自己的问题尽量自己解决,如果不行就尽量用有共同纠葛的人解决,还不行就用钱解决。 若是在解决问题时借用了别人的人脉,或者技术可以省下一些钱,那会主动为自己提供便利的人就是值得接触的人。可这样自己就更是不能让别人吃亏。可一再让自己吃亏的人就是需要保持距离的人。 而母亲的想法和她就有微妙的区别了:别人做什么我们只要有条件都可以为他提供机会的。对方有赚钱的机会而且相互间的感情还能加固。 在陶言看来,母亲那种模式中间出问题的时候不少。但造就的结果确是母亲对人与对事的宽容度都大大大于陶言。而陶言也不确定自己那种想法现在是不是真的不适宜了,做保洁后自己已经很难看见技术性的工作。家里什么东西坏了,基本上都是在说需要换。要么换物品本身,要么换零件。尤其现在陶言身边的人体现出来的都是这种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 基层社会里的信仰大概只有钱了。浮于表面的所谓善意也不过只是想要在拿钱走时稍微显得不那么丑恶而已。 陶言知道,母亲是真的不懂老头听她安排要把车开走那这里的检修费就是因为她而浪费的。说不定,她还根本没有注意到钱的问题。商业大环境都有其潜规则,母亲那所谓的可靠后辈根本不会为她打破这些属于自己的利益,所以换了地方大概率也会说需要换配件,价格怎样不清楚。 陶言并不喜欢和母亲一起处理事情的,她们两人的做事方法差很远。比如老头要赖到自己家来,陶言心里的衡量是走近一点接触一下人,也有个相互观察评估的机会。他如果不具备价值,大不了就是付出一些饭菜和情绪成本。而因为有了母亲,需要处理的麻烦就更多了。 “母亲,没有把握的事情不应该接的,还是你打算给他付钱了?” “看看有什么关系?” “妈,你不是说不要让他接触其他人嘛?特意叫别人过来就是为他欠人情了,大家本来联系就不多,人家却特意为你跑来了,你得去还情吧。而且到时候价格谈不拢老头不愿意修又是麻烦。两个人都是不确定的状态,你把人叫来也是给人添麻烦,老头那里你觉得你是能给他做主帮他决定还是你打算给他出钱修车?” 母亲没有说话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陶言继续加码“天下熙熙皆为利往,天下攘攘皆为利来。大家不是利益共同体就尽量少去给会影响别人的财物的事情出谋划策,你这已经不是建议了,你是在给别人做决断。而且你是必须要为自己动用的人情关系埋单。你需要有所付出,可看不见有所收获。” 二十三节 “我肯定不会给他出修车的钱的。不过反正人都叫来了,就看看吧。也许是不用换配件就可以修好的故障。”母亲已经做了的事情也是无法更改的,当然只能继续下去。 其实也很正常,陶言几乎是没有办法说服她母亲的。尤其是在自己出意外后,母亲总是指责她不通世故。而人生就是这样,只要自己不觉得损失了什么那人生就是圆满的。但是陶言很不舒服,感觉自己的母亲就只会和自己计较,还美其名曰是把自己当一家人,而其他人面前她几乎都是笑容可掬的样子,所以在她眼里陶言总是不足的。 母亲就站路边等人,陶言也站旁边平复自己翻涌的思绪。老头过来说了几句关于修车的话题,母亲只是坚定的说要等她叫的人来了检查看看,至于老头说了什么母亲完全不关心,只是告诉老头她找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陶言倒是隐约感觉老头是想敲定解决方案由母亲全部负责,可是那两个人都在各自的思维里根本不去理解对方的想法。而且说到底母亲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老头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所以在老头问陶言时就很自然的表示你们之前不是商量好了吗?我既不认识人,也不懂车。完全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话题。 老头在感觉母女两人都不愿意理他以后就去旁边拉水洗车去了。陶言心里相当烦闷,不知道后续怎么发展。母亲说不会出钱修车却去接手了这件事,老头又一肚子鬼心思。 烦死了!陶言想要自己母亲说的话她向来难以配合,还总是做一些和自己想法背道而驰的事情。 不过,以那两个人的风格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不良后果。母亲是追求自我满足的类型,老头却以诱导行事的风格为主,如果对方的状态不可控他也会掌握好自己的尺度不让人讨厌。最多就是丰富用厚脸皮试探底线而已。 评估一下二者的行事作风后陶言也就释怀了。反正自己的大老板明显是老妈,至于老头,他真的显示出来了价值以后再说吧。而且和老头之间也只是置换价值,他太差劲了。这些都是小事,老头做事那么差劲难道还以为会有人愿意为他付出吗?如果他实在没有脑子想把事情怪我们家再考虑下一步。 在路边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母亲叫的小文过来了。大家打完招呼后就开始检查车。起初说是小问题应该很快可以弄好,询问了一下老头之前的检修的情况又拨弄了一翻后小文也说不行也许真的需要换零件,最好先带去修车厂看看。 大家只能上车又前往去另一个小文推荐的修车厂。 又是一轮番的检查后在车里发现了一块纸板,据小文说是因为在里面放置这些东西影响了散热,致使空调的动力机损坏了,只能更换,而且l市确实没有货源只能从蓉城调货。 小文是知道我们很快就会回蓉城所以建议我们回去修理:只是空调坏了,现在还不算特别热没必要特意调货过来,要不成本会偏高,没必要花这笔钱。 陶言就在一旁沉默的听着掰手指玩,一副我啥都不知道的样子。母亲依然很活跃,谢谢了小文,然后问馆长要怎么决定。老头依然把球踢给母亲问该怎么办。我的母亲还真的就帮老头决定了说“既然这样我们就回去修理吧,反正过两天也要回去。” 陶言真的对母亲那种喜欢做决定的性格完全无语了,明明不是自己的东西。 大家客气一番后就送走了小文。母亲又开始和老头沟通“这下很明显,坏的原因就是因为车子的发动机里面有异物,在这里修缺配件,回去修理对你而言更划算吧。” “嗯,这个车子我是和别人换的。以前都是他们在用,我得问问是怎么回事。里面乱加东西出了事故怎么办。”老头很严肃,陶言确听出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感觉和老头打交道的人真惨。 大家就坐车里,等着老头和他朋友打电话沟通纸片的事情。陶言问母亲“文哥就走了?我们这样麻烦他是不是得去给他孩子卖点什么表示一下感谢?” “那个老头在也不方便去买东西,我直接转了200块给他当幸苦费了。” “其实你真的没必要掺和这件事的,你看他那种做派。估计他要让他那个所谓朋友给他出修车的钱。” “其实我到觉得很值,要不总感觉是因为和我们一起回来他的车才坏,现在检查出了原因我也就心安的。” 陶言看着母亲有点恍惚。陶言自己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母亲那种天真她很难理解。 母亲好多时候就真的可以完全出于自己的乐意喜欢去帮人,对人友善。而在这个小镇上她身边的很多朋友陶言感觉都是很丑恶的,甚至一些朋友根本不乐意相互帮忙。而母亲却鲜有计较,偶尔不愉快一下也总是在陶言分析利弊时对陶言说别人多么不容易,做人不能太计较。陶言经常会觉得她吃亏了,但是她却总是开心的。 可能让她不那么开心的事情只有陶言不愿意吃亏。 她喜欢对陶言说天道有轮回,太计较会失去更多。很多时候陶言看着她真的就会相信冥冥中的命数真的存在。大概就是一个人让人感觉到很容易在她身上占到便宜,那想在她身上占便宜的人就会很多,也就多了不少机会与选择。况且母亲几乎是不会觉得自己被占便宜的那种人,她的人生体验感就很完美。陶言经常觉得那就是理想中的自我圆满后的给予状态。 自己是完全做不到的,不过她还是可以理解母亲那样美好的心态。 老头打完电话后果然告诉陶言她们对方会赔偿给他修理车的钱。老头心情好了不少。就催促说都中午了,进城去吃你们说好吃的面吧。 到了面馆,那家面馆的招牌是一种特别辣的口味,因为推测老头是不吃辣的所以推荐了不辣的口味给他。而他则开始对招牌面感兴趣想说服陶言母女吃,这样他就可以尝尝。母亲也是拒绝吃辣的,他就开始磨陶言。 “你那么年轻,还是蜀地的人怎么可以不吃辣了?”开朗热情的声音。陶言真的很佩服他,人际关系的吸引法则老头是特意研习过的吧!所以他选择的交流方向一直是怎么尽量的让人难以拒绝自己。 “嗯,我以前吃过可现在感觉它越来越辣。不太愿意吃了。” “这可是招牌呢,不吃多可惜。” 该怎么说了?其实和这个老头对话还是很能学到一些东西的。虽然讨厌他,可是想要达成自己目地的时候都能有种是把选择权给到对方的技巧,而他自己只是站在善意的角度给出一些你难以拒绝的建议。 “我已经吃过很多次了。” “可是我没有吃过啊!你点了我也能试试。”适当的示弱也掌握的很好。 “馆长,如果你想试试可以多点几样小份的。”可是技巧再好也只能是弥补一些东西,陶言已经相当厌烦老头了。 “那样就不划算了啊!陶言妈妈觉得了?”老头开始拉母亲下水。 “就要一份吧,吃不下可以去吃其他的东西。” 母亲决定了陶言也就懒得说话了。面上来以后挑了一些给老头尝了,老头很聪明,只是感叹确实有点辣但还不错。可对陶言而言确实太辣了,吃不了。也就只能随意吃了几口,剩了一大半在那里。等母亲和老头吃完自己的面条以后就想离开。老头又开始说陶言“你的面还剩那么多,你浪费。” 陶言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不满了。那个死老头管不好自己的事情,怎么还那么爱对别人说三道四,我本来不愿意吃这么辣的东西,就是为了满足你这个蠢货的好奇心。“是啊,确实有点浪费,那可是馆长特意选择的招牌产品。要不你把它吃完。”陶言勾着嘴角笑着对老头提议。 “我吃撑了,而且年龄大了不能吃那么辣。可是你浪费是不对的。”老头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母亲倒是知道陶言有点不愉快了,居中调和说“不吃就算了,走吧。”结账走人。 老头却依然跟过来继续絮叨“你浪费,你浪费!”一副三岁小孩纠缠不休的模样。陶言不想搭理他,拉着母亲不说话。 “你吃那么少,要不要再吃点什么?”母亲问陶言。 “太辣了,人不舒服。不想吃了。” “你可以少吃一点的。” “之前想着他想吃就要了大碗,觉得不吃也浪费,可确实太辣。” “要不我们把他甩开然后去逛逛?” “怎么甩?” 陶言母亲转身对老头说。“馆长下午有安排吗?” “吃完饭有点困了。” “哦,或者可以去找个凉快一点地方停车,你可以在车上睡一会。”母亲接口。 “那样好,我还有茶具。你们可以找个地方泡茶喝。下午也能在一起吹吹风聊聊天。晚一点就去吃陶言说的冰粉。” “好啊,不过看你精神不好,你先睡一会,我们就去附近走走以免打扰你。” 找到合适的地方以后既然就真的按计划顺利甩开了。 二十四节 “妈,他还记得我说要吃冰粉。这几天接触下来感觉他会记得这件事都好神奇啊!” “嗯,我们去逛逛,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也不要走太久,午休也就一个小时左右,要不显得我们很不尊重他。”母亲考虑的很周到。 “其实感觉和他在一起一点乐趣都没有。没有增加便利,总要考虑到他的感受还经常说话让人厌烦。” “他也不想和我们在一起。他想表现的大度一些,不过很怕花钱。” “嗯嗯,看出来了。特别小气。他这次就是来我们家玩的。说不定还指望我们带他去附近走走,我不打算出门了,就呆家里。” “有没有他,你都是不想出门的吧!” “我以为他说他喜欢出去玩,多半在我们家住一两天就会离开的。” “算了,我们去商场看看吧。” 没有老头在的世界很和谐。母女两个去他们常光顾的店里买了一件衣服,沿途感叹如果家里没有多一个陌生人该多好,在家穿衣服也能随意一点。因为老头在家,两人的居家服都规整不少,老头却经常不穿裤子。母亲特别讨厌他那种不修边幅的样子。 时间也不能耽误太久,一个小时左右后回到停车的地方看看老头在干嘛。 他把车停在城市中心广场的树荫里,老头车门没有关。母亲让陶言去看看,说如果醒了问问他有没有打算。没醒母女俩就在广场里面走走。探头进去就被半躺在座椅里的老头看见了。陶言笑笑说“看看你休息的怎样,我们就在对面广场上玩。你小心一些。这里有时候会有人偷车子上的东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没事儿,没事儿,我稍微睡了一下精神已经好了。一起泡茶坐一会吧。”老头笑眯眯的。 “也行啊!馆长你开心就好。母亲在广场那里玩,那我过去找她了。”陶言觉得泡茶什么的和她没关系,就想溜开。 “唉,你这孩子咋回事。那一起过去。” …… l市真的算是很不错的城市了,属于二三线城市,有大量的旅游资源,也能带动相当的人文文化。街道上的人不算多却都是很悠然的样子。而且,它有一个大城市难以看见的现象,很多饭馆过了营业时间就不会再接待客人。 可以做到这一点,这里人的幸福程度必然不低——我们工作就是为了休息的,休息时间就不要让我工作了。 广场上的活动也相当丰富。跳舞的舞种现在看见的就有拉丁,交际和民族舞。因为是在下午,还没怎么看见广场舞的大军。有一些喜好乐器的人聚集着在一起演奏,里面还有人在唱歌。旁边的小路上有个老爷子背着个连着水箱的大笔刷在写大字。远一些的地方有小孩在练习滑轮。周围聚集在一起打牌的人更是三五成群。旁边有圈养的鸽子,飞来飞去的,附近商户就在贩卖着一些杂粮给孩子逗弄鸽子。斑驳的阳光透过树缝撒在人群里切实的演绎出了何谓岁月静好。 陶言走过去看见母亲坐在大树下的人群里,旁边就是一个在练习唱歌的大叔。拿着一个扩音器一直跑调。感觉很有趣对自己母亲说“你看那个叔叔现在出来练歌,是不是黄昏恋啊?” “练歌可以练肺,从中医角度来说是养生。”母亲很惬意的样子。 “哦,是听说过。要不妈你也去练练。” “不行不行,我声音难听。” “他唱的也不好听,人家还用话筒呢。自己开心就是了。”陶言嘻嘻哈哈的和母亲玩闹。 母亲的养生和大多数的人一样,都停留在自己的嘴里,要不就需要别人配合。她不去散步就说是因为陶言不愿意出门陪他,晚上熬夜就说因为陶言晚上不睡觉,身体不好还可以说是被陶言气的。反正生活嘛,就这样折折腾腾的过。 可是这样真好啊!大家聚集在广场里各自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吸引着有类似爱好的伙伴,展示着自己努力的过程或者成果。宏观的和谐里面藏着多少笨拙与包容。就是坐在这里都能洗涤人生。 如果可以拉进看广场上的人肯定都有很多需要面对的苦恼吧!可是有什么关系,在这里大家都在努力的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想要展示自己的美好。陶言转头去看老头停车的方向对母亲说“那个老头说想在这里泡茶,刚才还说要过来呢。” “哦,所以他是打算今天就在这里喝喝茶吗。” “如果这样也挺好。和他一起行动太累了。” “他怕花钱吧,开口闭口就是给你买东西,请你吃东西。” “哈哈哈,其实你不用说出来。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喜欢显摆又不想付出,掌握不好和人交往的尺度。给你说,之前他还说自己不会网购要我帮他买东西。处处都在想占便宜。我猜冰粉也不用去吃了。” “这种轻诺寡信的人看着都让人厌烦。” “妈,我们两个都不理他是不是不太好。人家都觉得我们该捧着他的。而且这种说风格不像你啊,你不是应该与人为善的嘛。” “他本来就不是我的朋友。不过是你带他来到了家里,所以有一份责任而已。” “妈妈,你说这个广场上的玩的人应该收入是不是都很稳定了?要不肯定也会焦虑吧。享受生活总得有一点条件才行。” “不清楚,不过焦虑是没有用的。人生就是做好自己手上的事情,尽量多的给自己留出更多的选择空间。不过作为一个人怎么都该有不能逾越的底线。” 陶言不再说话,静静看着广场上的人群感受着此间静谧。 “你们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呢?过来一起喝茶啊!”老头走路说话总是带着一点急促的感觉。个子不高,有点微微晃动总是莫名欢快的感觉。让陶言联想起了鸭子。 “我的器具都带齐了的,过去坐吧,这里人又多又吵。”很唐突的联想起一句古话:易乐者必多哀,轻施者必好夺。这个行事轻佻又言语无度的人过得应该不怎么顺心吧。 “馆长不会觉得这里很热闹吗?树下也凉爽。”陶言自己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性子,可是都出来玩了怎么会嫌吵了? “我看那路边很好,人少,也有树荫。咱们可以在那里支着桌子泡壶茶,我也可以给你聊聊博物馆的事情。”老头指着他车子旁边说着。 “哦,馆长今天有兴质给我们说故事了?”母亲先搭话了。 “今天不是正好有时间嘛,走吧!一起过去。” “好难得,我在博物馆里面都没怎么听馆长聊过里面的事了。”陶言起身跟在老头身后“今天你是心情很好吗?” 不管怎样觉得老头是个草包,陶言却始终觉得没有谁可以仅凭运气就能聚集大量资本,要不怎么可以从想要瓜分利益的狼群里面守住自己的份额呢。更多的时候也许就是老头看不上她。 不过也没关系,最多就是对方有更能掌握主动权,而自己的选者权并不会减少。反正自己不过是个保洁罢了。进一步很难,可是守住自己的权益还是很容易的。 陶言偷偷的开心,这就是在底层的安逸快乐吧。只要自己能忍受,那么责任也好,上进心也罢都是无所谓的东西。陶言不在乎别人觉得自己势力,我连饭都吃不起了你还想要和我谈奉献和感情吗?底层人可以谋生就是最好的动力了,自己一个保洁,如果他不能对我具备一定的价值我自然也没什么必要和你建立什么良好的关系。 老头啊,你可得说一点能让我觉得你有用的东西才好。要不,现在的状况里我真的很难看得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