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一抹相思的红》 第1章 欺上门来 荒草萋萋的野地里,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正对着一个新鲜的土堆撒尿。 仔细一看,妈呀,这哪里是个土堆,分明就是一座新坟啊! 这男的也真是坏透了。 看着自己制造的小型塌方和泥石流,汉子的脸上露出了促狭的阴笑…… 通往这片荒地的土路上,一个提着篮子的十岁小女孩,拉着弟弟,正向这片荒地走来。 远远的看见这两个小毛头,汉子甩了甩工具,转身走进了荒地边的林子里。 姐弟俩来到土坟前,姐姐跪在坟前,从篮子里取出了几个馒头,还有一个用塑料盒装的腌菜,摆放在坟头前。 弟弟直接趴在地上,也不害怕地下的草梗会从衣服的破洞里扎到皮肤。 姐姐叫丁青梨,弟弟叫丁青鱼,这坟里是她们去世刚一个月的妈妈。 “鱼鱼,记住以后每个月都来这里看妈!” “姐,我没事都会来的!” 弟弟忽然抽了抽鼻子,猛然爬了起来,他睁大眼睛看了一下,指着坟土上一道浸湿凹沟,生气的说:“姐,你看!” 姐姐站起来看了看,肯定是想到了什么。 “鱼鱼,那可能是狗尿上头了!” “哪里的死狗?叫我看见,把他皮剥了!” 旁边的树林里传来轻微的哗啦声。 “姐,狗是不是还在那树林里?” 姐姐有些害怕:“野狗会咬人的,鱼鱼,咱别惹它!” 这丁青鱼不过七八岁,倒是胆大,只见他很快从旁边拿了几个土坷垃,猛然向那树林里面砸去。 姐姐看弟弟不走,也拿起荒地里的石头砸去! “哎哟,你这两个遭瘟的兔崽子!” 一声惨叫,满脸胡子的汉子,捂着脑袋从树林里窜了出来。 想来是姐姐的石头命中了目标。 “两个该死的小崽子,死了爹,死了妈,还是这么捣蛋!” “老根毛,是不是你尿到坟上了?!” 丁青鱼瞪着眼睛,攥紧了手里的土坷垃。 “小龟孙子,还凶得很,没爹没妈,正好让老子教训教训你!”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 丁青鱼根本不受威胁,反而紧攥土坷垃迎向老根毛。 “狗杂碎,找死哩!”看到丁青鱼冲来,老根毛一脚踹出,丁青鱼被踹的倒退几米摔倒在地上。 姐姐急忙过去扶住丁青鱼。 “狗杂碎,不自量力的玩意儿!”老根毛呲牙一笑。 丁青鱼没有哭,而是忍痛一咬牙,手一扬,手中的土坷垃直接砸在老根毛的脸上。 姐姐见状,也把手上的石头砸了过去。 “妈的!呸呸!呸!”土坷垃粉碎,土灰粉搞得老根毛鼻孔嘴巴都是,眼睛也被土尘迷了。 紧接着,他哎呀一声惨叫,想来是姐姐扔的石头,砸中了他的脑袋。 “两个狗杂种!我和你们没完!” “哎呦妈呀!出血了?” 老根毛一边揉眼,一边吐嘴里的泥沙。 等他好不容易收拾完,张开红肿的眼睛一看,那姐弟俩早已偷偷溜走了。 而自己的手上竟然是一片血迹。 “小杂种,老子饶不了你们!” 他抬起脚在那土坟上狠狠地跺了两脚,土坟垮塌了一大片,许多泥土流进了他的鞋子里。 昏暗的电灯下,姐姐在做饭,丁青鱼一边烧火一边拿着一本破旧的小学语文课本,胡乱翻看。 姐姐皱着眉,似乎心事重重。 “嘭嘭嘭”,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姐姐吃了一惊。 “鱼鱼,梨姐,快来开门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桐桐来了!”姐姐松了一口气,高兴的说道。 “鱼鱼,昨天我教你的字都记住了吗?” 一个扎着两条小辫的小女孩走了进来。 这个小女孩名叫黄桐,是姐弟俩隔壁邻居村干部黄万德的女儿,从小和丁青鱼姐弟两个要好。 近段时间,丁青鱼姐弟父亡母逝,暂时辍学在家,黄桐就过段时间来给丁青鱼讲解一些课本上的东西。 “砰砰砰!”几声巨响忽然响起,姐姐的脸上顿时充满了恐惧。 “丁老汉!丁老汉!!”一个恶狠狠的声音响了起来。 “把你那俩龟孙子给我叫出来!老子要活剥了他们!” “轰”的一声,破旧的院门发出一声声呻吟,差点被一脚跺开! “梨姐,鱼鱼,你们……”黄桐瞪着大眼睛看着惶惶不安满面恐惧的姐弟俩。 “吱呀!”后面堂屋的门打开了,一个干瘦的老头,呼吸粗重地从里面摇摇晃晃走了出来。 “梨子,鱼鱼,外面谁在敲门呀?你们怎么不去开门?”老头喘着气问道。 “爷爷!”三个孩子连忙走出了厨房。 “丁老汉,快滚出来,让你那两个龟孙子滚出来!”外面踢门的声音更响了。 “我去开门!”见姐弟俩都畏畏缩缩不敢去开门,黄桐乖巧的跑了出去: “吱呀!” “狗杂碎,我打死你!一一哎哎,是桐桐呀!” “根毛叔,你这是……” 门口几句简短的对话后,随着急促沉重的脚步声,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气冲冲的闯了进来。 他走进来的时候,随手从门后拿了一个大铁锨。 见到丁老汉和背后畏畏缩缩的两个孩子,他猛的把铁锨砸在院子里的一口水瓮上。 “咔嚓!”一声响,水瓮破碎,半瓮水流了一院子。 “老根毛!你……你干啥?”丁老汉本身就生病,呼吸粗重,此时在愤怒之下,说话都结巴起来! “丁老汉,你少装蒜!”老根毛一把揪住丁老汉的领子。 “睁开你的老狗眼,看看我的脸,都是被你这两个龟孙子给砸的打的!” 丁老汉被抓住领子,几乎气都喘不上来了,但是他还是能看见老根毛头上一个包,上面确实有血迹。 看来这是姐姐的杰作。 下一刻,老根毛看到躲在丁老汉后面的姐弟两个,顿时一声咆哮,一把把丁老汉甩倒在地上,向着姐弟扑去。 姐弟俩慌忙逃开。 “两个死孩子,一天净知道在外面惹事,气死我了!”丁老头躺在地上破口大骂。 他没有出声阻拦老根毛,而是骂自己的两个孙子。 姐弟俩手脚利索,老根毛一时没有追上,反倒引发了他的凶性。 他一边追着两个孩子,一边在院子里打砸起来。 小桐桐见状,撒腿去找爹爹! “啪!”姐姐丁青梨一不小心,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老根毛见状,一声狞笑就向姐姐扑来。 丁青梨面色惊恐几乎要就要哭出来。 却在此时,人影一闪,丁青鱼挡在了姐姐的面前。 老根毛嘿嘿一笑,一把抓住丁青鱼的衣服,猛的就要把丁青鱼提起来。 同时另一只手啪的一声,就在丁青鱼的脸上打了一耳光。 第2章 姐姐离开 丁青鱼只觉脑中嗡的一声,眼冒金星,他下意识的一低头一口咬在老根毛的手上。 “啊!”老根毛发出一声尖叫,就要甩开丁青鱼,哪知道丁青鱼紧紧地咬住老根毛的手背,死不松口,似乎不在他手上咬下一块肉来,绝不甘心。 “都干啥呢!”一道喝声响起,院门口涌进了三四个人。 “鱼鱼,鱼鱼!”黄桐飞快的跑了过来。 “老根毛,你个混货!怎么打孩子呢?”穿着一身皱巴巴中山装的黄万德盯着老根毛。 “黄万德,别以为你是村干部,就颠倒黑白,你睁开眼睛看看,是这小杂种咬着我不放,嘶~疼死我了!疯狗崽子!” 此时丁青鱼也松开了口,小白牙上沾着血迹。 老根毛一边甩着自己血淋淋的手,一边来到黄万德面前:“黄万德,你看看我的脸,看看我的手,都是这俩狗崽子给我干的,不赔我个万儿八千,我绝不罢休!” “去去去,你的事后面再说!”黄万德不耐烦的挥开老根毛。 “丁大叔,你看,这就是林家人,我领来了。” 黄万德指着身后的三人:“这是镇干部,做证明的,这两位就是雪川城林家的两位主事人,事情都按以前说的办,今天就让梨子跟他们走吧!” “万德,你是咱村干部你做主,还有镇上这个大干部也来了,我放心!”丁老汉这时才从地上摇摇晃晃的爬了起来。 “丁大叔你相信俺,我也不诓你。你看你还有啥给林家这俩位兄弟说的?”黄万德看看丁老汉又看看姐姐丁青梨。 此时丁青梨丁青鱼和黄桐三个孩子眼睛都是泪蒙蒙的。 “没啥,只要主家对梨子好就行!” “那行,都按以前说的办!梨子,收拾一下跟林叔叔走吧。” 后边一直没有说话的三个男人,这时其中一个卷发男子走上前来仔细看了看丁青梨。 他看到丁青梨脸上脏兮兮的,都是眼泪灰尘,不过总的看来还是比较清秀的。 “你叫我林山叔就行,”卷发男子脸上露出一丝笑容,“看你们的院子这么脏乱破旧,还有个人闹事,你就不用收拾了,赶紧跟我走吧,离开这个破地方!” “林,林山叔,你能不能帮帮我弟弟和爷爷?”丁青梨的脸上露出了期望之色。 “怎么帮?帮不了,况且这事和我们也没有关系!你放心吧,那不是还有村干部和镇上领导!”林山叔的眼睛闪过一丝不屑。 “别多想了,我们走吧!”林山叔拉起丁青梨的手,和黄万德打了个招呼,和另两个男人转身向着院门走去。 “姐~”丁青鱼呆呆地看着姐姐离去,忽然发出一声哭喊! 听到这声叫喊,丁青梨的脚下就像了涂了胶一样,移动的十分艰难。 她回过头来看着黄万德大声道:“黄叔叔,老根毛在我妈的坟上尿尿!” 她又转头两眼泪汪汪的看着丁青鱼:“鱼鱼,姐走了!你将来照顾好爷爷!” 其实他她的爷爷自从地上站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们姐弟俩一眼,一直背着身子站着。 就算听到丁青梨最后的这一句话,丁老汉也没有一丝反应。 看着丁青梨就要跨出院门,丁青鱼忽然慌张起来。 似乎这个他常跨的院门,此时此刻就是一把大刀,会斩断他和姐姐的一切! 他猛地挣脱了黄桐的手站了起来,对着院门口大声喊道:“你们不许欺负我姐,要是欺负我姐,我将来不会放过你们!” “这小孩性子挺烈的!”林山叔笑了笑,几个人走出院子,逐渐消失在土路尽头。 “黄万德,现在该说我的事了!” 老根毛从丁青鱼家厨房里走了出来,他刚才进去在里面找了一些破布,把自己的手给缠了起来。 “你个混货!说什么?你往人家坟上尿,不怕雷劈?”黄万德瞪着老根毛。 “你少装!雷劈也先劈你!我那天……”老根毛毫不示弱。 “得得得,”黄万德拦住了老根毛的话,转身对黄桐说道:“桐桐,你领鱼鱼到咱家玩去,我们大人在这说话!” 黄桐拉起丁青鱼向外走去,路过老根毛身旁,丁青鱼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你个小崽子!”老根毛大怒,就要去抓丁青鱼。 “行了行了,咱说事去!”黄万德一把抓住了老根毛。 见两个孩子离开,黄万德才开口道:“丁叔,你看这事儿咋弄?” “啥事咋弄?”丁老汉翻了翻眼。 “你俩孙子把老根毛打伤了!”黄万德声音平静。 “丁老头!不多,一万块!” “一万块!呵呵,我孙子连学都没得上,还一万块,十块都没有!”丁老汉嘿嘿冷笑! “老鳖孙,给我装……” “丁叔,咱们好好商量,毕意你看这老根毛头上手上都是伤……”黄万德拦住要暴走的老根毛。 “他有伤和我球的个关系?”丁老汉打断黄万德,“他自找的,他在我儿媳海兰坟上撒尿?那坟才一个月,死气还没消,你个狗日的也不害怕晚上做恶梦!” “废话再多没用!老鳖孙,你不赔钱,以后别怪我不放过你那孙子!”老根毛瞪起眼睛。 “闭上你的嘴!”黄万德喝了一声。 “丁叔,再说啥话都没用,伤了人就要给人家赔。况且正平去的时候听说可是赔了几十万,你老也不差这万儿八千!” “哼,我儿死了,赔四五十万,那都在海兰手上,现在海兰也死了,死的突然,啥话也没留下,我把她房子翻了几遍,也没找见东西,不信你们自己找!”丁老汉气哼哼的。 “老鳖孙你哄谁呢,要不要把坟扒了再找找?” “行,赶紧去扒,找到了,几十万都赔给你!”丁老头脸上露出讥笑。 “你……”老根毛猛然向丁老汉逼去! “行了,你先出去,我给丁叔好好说。”黄万德拉开了老根毛。 老根毛狠狠的瞪了丁老汉两眼,向着院门外走去。 “丁叔,正平从小和我一起长大,他没了我也很伤心,但咱们活着的人,日子不是还要向后过呀。” “老根毛就是个无赖混混,你要是叫他缠上,你可以不怕,可是鱼鱼将来咋办?” “依我看破财消灾就给他一万块,我让他立好字据,以后他也不敢再骚扰咱丁家!”黄万德说的语重心长,情真意切。 “万德啊,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到现在我也没有找见钱在哪!”丁老汉叹息了一声。 第3章 海兰之死 “况且,你也听说了吧,海兰为什么死?听说就在正平死后没多久,老根毛就整天纠缠海兰,下地干活,上山拾柴,他都跟着,都不知道海兰受他欺负几回了!” 说到这里,丁老汉眼中竟然出现了一种怪异的光芒。 “别说没钱,就是有钱,我死也不会给他老根毛!……” 在院子外边等了半天的老根毛,看见黄万德出来,连忙迎了上去:“老鳖孙把钱给了没?” “老头没钱,有钱还能给你?你做了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 黄万德看着老根毛,眼里忽然泛起了一股冷光。 “我做了什么事?我不过在坟上撒了泡尿!” “哼,我问你,正平死后,你是不是经常纠缠海兰,你是不是还把人家那个了?嗯!”黄万德厉声喝道,眼中的冷光更冷了。 “哈哈哈!都说我是混混,但是我还是光明正大的!海兰在没结婚之前我就看上她了,后来她嫁给了丁正平,我也没招惹过她,后来丁正平死了,我是去纠缠她了,但是我也是帮她干干活,做做事,有时候言语动作粗鲁一点,但我也是真心的!” 说到这里,老根毛忽然凶狠的瞪着黄万德:“我倒不像有些人,不但卑鄙无耻,而且不要脸面!” 黄万德的心中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嘿嘿嘿,你也说我纠缠海兰,我就是经常暗地里跟着她,我记得有一天她有什么事到你家里去,嘿嘿,碰巧那天嫂子带着桐桐回娘家了!”老根毛盯着黄万德,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黄万德脸上猛然一僵,愣了一下,猛开口道:“住嘴!”然后急忙抬头向四处看了一眼。 村道上除了几条狗,并没有什么人来往。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身后院门后边,丁老汉猛然攥紧了拳头。 见到黄万德的这种神情,老根毛又是嘿嘿一阵阴笑,“白吧?美吧?你个老狗,在那折腾了三个钟头,老子在外边……” “走,走!”黄万德拉住了老根毛要向一边去。 “就在这儿,哪也别去!”老根毛一梗脖子。 “老子心心念念牵挂的女人,给了丁正平,老子无话可说,那是人家明媒正娶,你在这上了手,只能说明你无耻卑鄙!” 说到这里老根毛眼睛一翻,“老子白挂念一场,今天还受了伤,要一万块钱不过分了吧?” “根毛,你听我说,”黄万德上前来,拍了拍老根毛的肩膀,“我刚才仔细盘问了丁老头,丁正平的赔偿金,到现在还不知道被海兰藏到哪里去了……” “行了!给我说这些,球用不顶!我就要一万块钱。” 老根毛再次嘿嘿一笑。 “这一万块钱就着落在你们身上,丁老头有没有我不管,难道你也没有?” “你……”黄万德只气的眼珠突起! “行了,别在这装样了!一万块钱你的名声保住了,海兰也被你老狗舒舒服服的享受了,算来算去,老子最吃亏……” 而此时丁青鱼正和黄桐在黄万德家玩耍。 黄桐搬出来一个篮子,里面尽是零七碎八的小玩意儿,有布娃娃,小齿轮,毛线球玻璃管子…… “鱼鱼,你看这个!”黄桐拿起一个灰溜溜的指头大石头:“我早都想把它扔了,可是我妈就不让扔!” “这是什么石头蛋子!”丁青鱼接过小石头放在手心里,感觉手心暖洋洋的,整个手都好像伸在温水里。 “这石头,热乎乎的,给我玩吧!”丁青鱼下意识的开口道。 “给你就给你,我妈只说不能扔,没有说不能送人呢,就送给你了!”黄桐的脸上露出笑容。 “上次我和我妈回外婆家,我跟你说过,我外婆她们那里有个六阳山,山上有个六阳庙,可大了,我妈最爱拜佛许愿烧香了。” “那庙的后面有很多小塔,我在那里玩的时候,捡到了这个石头,当时拿到手上觉保热乎乎的挺好玩,我就装口袋带回来了。” “呶,就放在我放玩具的篮子里,看起来还不如咱们两个在河边捡的那石头好看!” 说到这里黄桐取出了一个珠子一样的白色鹅卵石,这块石头通体洁白,看起来还有点半透明。 这时,门外传来了沉重的脚步,黄万德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黄桐高兴的叫道。 黄万德的眼晴在丁青鱼身上停了一阵也没有说话,直接进到后面屋里去了。 过了一阵子,就提了个黑袋子出去了! 在丁青鱼家的院门前,老根毛接过黑袋子,看了黄万德一眼,狠狠一脚踹在丁青鱼家的院门上。 “咣!”躲在院门后的丁老汉吓了一跳,赶紧向后屋走去。 丁老汉躺在床上两眼瞪着房顶,他眼前似乎又浮现起海兰优美的身姿。 一次无意间他偷看到了自己儿媳洗澡,他的老心一下活跃火热了起来。 直到儿子丁正平在外面意外身故,他悲痛之余,老心再生邪念。 他记得那天海兰是去黄万德家找桐桐妈。 桐桐妈在这黄家庄附近几个村子都是有名的佛信徒。 农村有个红白喜事,有时候也会让她去。 可以说桐桐妈要说起威望,可能比他当村主任的老公黄万德还要高一截。 丁正平死了后,海兰心里一直不安,而桐桐妈正住在自己家隔壁,所以海兰经常去找桐桐妈,希望能够化解一下心中的焦虑。 可是这次一去就是一下午,回来后,丁老汉就看见自己平常水灵秀美的儿媳海兰,十分憔悴,脸上似乎还带着眼泪,连走路都晃晃荡荡的。 这把丁老汉可心疼坏了,连忙上去半扶半抱迎着。 海兰身上有一股奇异的清香味道,再加上温热的身子,让丁老汉的心里一阵躁动。 猛然间他看到海兰,白皙的脖子上有几个牙印,丁老汉心里一惊。 “海兰呀,我听说那混混老根毛老去撩逗你,你今天这个样子是咋回事?他欺负你了?” 海兰看着关心自己的公公,心里有些温暖,她摇了摇头。 “他是咱们这里有名的混混烂人,咱们也惹不起他,以后你离他远点。”丁老汉手搂紧了海兰的细腰。 “我儿正平没了,丢下你一个人,还要照看鱼鱼和梨子两个娃子,你就是再嫁,带俩孩子也遇不到啥好人,况且我丁家也不能断了香火。”说到这里,丁老汉搂的更紧了。 “海兰,你说你长得好,这正平没了,村里的光棍闲汉哪个不是整天盯着你?你也年轻,也有需要,这早晚要出事。”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公爹我也心疼你,今后公爹我好好伺候你,咱两个把俩娃养大,咱一个院的事别人也知不道!” 听到自己公公这番语重心长的“劝解”,又感觉到丁老汉在自己身上乱动的老手,海兰眼里射出了一抹无比愤恨之色。 不过这愤恨之色很快变成了死灰色。 她推开丁老汉的手低声说,“公爹,你照顾好两个孩子,--苦了孩子了!”她的眼中滚出了大颗的泪水。 “我进去换件衣服……” 在外边等了快十分钟的丁老汉,心里也憧憬了十分钟未来幸福的日子。 “海兰,换好了没有?” 屋里没有动静。 丁老汉直接推门走进去,反正海兰将来也是自己的人了,换衣服也不用避讳! 此时,丁老汉的一生构建的道德观念已经被幻想冲的分崩离析。 “海兰!!”推开屋门的丁老汉,如同大冬天被一瓢冷水浇在头上。 房顶吊扇上垂下了一根绳子,海兰正吊在绳子之上,如同外面木架子上挂着的腊肠…… 第4章 石头 领养 “爷爷,我饿了!”一声清脆的童音响起,丁青鱼不知道什么时间回来了。 丁老汉转过眼来看着丁青鱼,这是自己的孙子,这也是自己丁家的血脉。 “爷累了,你自己去厨房找点吃的吧!” 丁家的院子里,,一个卑鄙龌龊的老头躺在后边屋里,一个小孩在前边厨房里四处翻找。 “呀!”一声尖叫,不过接下来就没有声音了。 昏暗的厨房里,丁青鱼正紧紧的捏着自己的手指,他的眼睛里泪蒙蒙的。 手指被菜柜上的钉子戳破了,疼得钻心,不过他只叫了一声。 他知道自己就是现在大哭也没有人来关心他。 爸爸死了,妈妈死了,姐姐也走了,而躺在后边床上的爷爷又那么冷漠…… 这一刻的丁青鱼忽然狠狠的咬了咬牙,七岁的他仿佛长大了! 他把流着血的手伸进了衣袋,想在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他的手碰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 这东西正是他从黄桐家带回来放进口袋里的那块小石头。 此时,在丁青鱼冰凉的心中,这一点温暖显得是那么的明显。 他把石头取出来,石头上沾染了他手上的血,竟然发出一种微微的光芒。 石头上的血迹渐渐消失,而光芒却越来越亮,丁青鱼感觉自己好像是在温暖的阳光之下,他手上的伤口,在这光芒的照射下,肉眼可见的愈合恢复了。 光芒渐渐散去,丁青鱼感觉他身上充满了力量,而且肚子也不饿了! 这石头真是个好东西,丁青鱼兴奋的把石头攥在手中。 然后他爬上床,按了按贴在墙上的旧报纸。 他记得这是妈妈在爸爸去世后,写了一封简单的信,然后塞在贴墙的报纸后,告诉姐弟俩,两人长大了妈妈会打开给他们看。 可是现在妈妈没了。 …… “丁叔,老根毛哪儿我先给你垫了一万块,这是老根毛写的条子。”黄万德递给丁老汉一张纸。 “这一万块钱我也不急,我和正平从小长大,咱两家关系这么好,这事我应该帮你们!啥时候你手头宽裕了,再给我都行。” 黄万德慷慨大方的说道。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丁正平的赔偿金有几十万,不会无缘无故没有了,早晚都要出来。 看着黄万德离开,丁老汉的眼里直喷火,他一把将纸条撕的粉碎。 “没想到是你这龟孙子欺负了我海兰,一万块,你就等着吧!” 几天后,八岁的丁青鱼就跟爷爷开始下地干活。 “鱼鱼你个死娃子,还不快点!”丁老汉喝斥了丁青鱼一声,擦了擦头上的汗。 “你爸你妈都没了,你爷我还能活几年?你现在赶紧跟着我学学种地,将来爷死了,你也不会饿死!” 丁老汉这话说了不到两个月,这一天早上,丁青鱼发现爷爷真的死在床上。 自此,丁家只剩了一个八岁的孩子丁青鱼。 在左邻右舍和村干部的帮助下,下葬了爷爷之后,丁青鱼回到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坐了几个人。 有丁家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远方亲戚,还有黄万德几个村干部。 “鱼鱼,这都是你家的几个亲戚,如今你们家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又年纪这么小,自己照顾不了自己,咱村里决定安排你以后的生活!” 黄万德让丁青鱼站到众人面前。 “村里想来想去,给你安排了两个路子。” “一个是你这些亲戚,谁愿意照顾你,你就跟谁,另一个就是看咱周围村子谁愿意领养你,再不成我就到咱镇上去,给镇上说说,发动全镇的乡亲看谁愿意领养你,要是真不行还能联系县上给你送到孤儿院!” “你们丁家房子还给你留着。你们家里的地和其他的经济作物,你们哪个亲戚领养,这些将来给哪个亲戚处理,租给别人也行卖了也行,不过这地到啥时候都是能收回来的。” “你要是被别人领养了或者送入孤儿园,这地也不能荒了,就给咱村子的人分了用!” 黄万德说完,看了看周围的其他村干部,“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都是公证人!” 他抬头看着丁家的几个远房亲戚:“你们都是丁家的亲戚,你们也说说话!” 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头开口道:“不是说这娃他爹死了,赔有几十万,那这个钱咋弄?” 他这一问,丁家的几个远房亲戚都看向了黄万德。 “哦,你们说的是这个?这丁叔活着时说过,当时这个钱被正平媳妇海兰领走,几个月后海兰死了,死的突然啥话都没留下,丁叔多次翻找过,到现在也没有个下落!” “我就不信几十万的钱说没就没了,找不到了?”一个粗壮的汉子看向丁青鱼,“鱼娃子,你给舅舅说说,到底你妈给你提没提过这钱?” 这汉子是丁青鱼的舅舅。 这舅舅,是当年丁青鱼的外公,也就是海兰的父母抱养的孤儿。后来长大了,看上了海兰,非要由养子变成上门女婿不可。 最后一通大闹,后来海兰嫁给了丁正平,再后来,丁青鱼的外公外婆去世,这个舅舅就彻底和海兰断绝了关系。 “我不知道!”丁青鱼摇了摇头。 经过这么大变故,八岁的丁青鱼心智也长了不少,他似乎觉得这些人都是为了他们嘴里说的那几十万来的。 “我说,我们这些亲戚,都没有一家家境宽裕的,虽然我们也可怜这孩子,可是真给我们,我们也养不起呀!”另一个干瘦老头开口。 “是啊!现在社会好,有钱人多的很,好多人都想领养小孩,村里,乡里多宣传宣传,男娃要的人还是很多的!” “我们无能为力,就先走了!”一个远方亲戚带头站了起来。 “再不成,咱们国家现在也有孤儿院!” …… 等所有人离开,丁青鱼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八岁的他眼里忽然涌上了一股热辣辣的泪水。 松下镇,距离黄家庄四十多里,这里也是包括黄家庄在内四村八乡的中心。 “老杨,今天听说就要把那个孩子领过来,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孩子?” 一个看起来颇有风韵的中年妇人,对坐在一旁看报纸的中年男子说道。 “是你要领养的,怎么样你都要认的!”男子的目光并没有从报纸上移开。 “我要领养?你不想吗?咱女子仙仙这一进入军校,一年才能回来一次,以后毕业到了部队,一年都不一定回来一趟,剩咱两个,日子有啥过头!” “哎呀,我说你好歹也是一个教师,我还是个校长,孩子不在身边,我们的精神就能垮了?”老杨校长把报纸放到一边。 “莲子,你就别担心了,虽然孩子是领养的,但是都是农村娃娃,只要心眼不坏,不呆不傻,凭咱两个的水平,一定能把他培养成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