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拳宗师》 第一章：牛刀小试 “大哥，就是这小子。” “我们市的？” “就是他，上次阿三就是被他揍的。” “别急，大哥替你们做主。” 双江市，宏宾路三十五号，“想唱就唱”ktv，最大的包厢内，六个毛色各异的青年，正围着一部手机观看视频。 “动视短视频”，是华夏目前最火的短视频和直播平台，能让六个年轻人围观的，除了扭屁股的小姐姐之外，当属上面正在拿拳头打沙袋的少年了。 原因无他，这个少年曾经揍过他们中的一员。 “这小子的拳速怎么这么快？” 手机的画面上，打沙袋的少年，拳脚的速度不能说快，而是近乎诡异。 手机的主人，手臂上纹着恶俗的青龙白虎，头发胡子眉毛都被染成了绿色。 这个绿毛龟一般的家伙是他们的头儿。 “阿三，上次他打你，也是这样的出拳速度？” 阿三摸了摸鼻子：“怎么可能，这个他是用特效了，抽帧了。他的拳脚很一般啦，我差点就打赢他了。” 其余五人纷纷嘲笑阿三：“你一个壮汉，输给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就算赢了又能怎么样？” 老大绿毛龟示意大家安静，等大家都不说话了，他便开始向几个伙计传授经验。 “三儿啊，打架下手要狠。你们几个也是一样，不敢下死手。旁边有什么家伙，就抄什么家伙，咱们道上混的，不要怕蹲局子。你们啊，还是局子蹲少了，这样将来炮哥他们挑人的时候，你们连三年的号子都没坐过，我怎好意思向他推荐你们？” 其余五名混混全羞红了脸，自惭形秽低下了头。 此时是晚上八点，距离双江三中下晚自习还有一个半小时。 哥几个嗷嗷狼嚎了几曲，又灌下去几瓶啤酒后，便决定去拦那名高中生，找场子了。 他们口中的高中生，名叫李截。 在同学们的眼中，这李截是个怪人。 书包里背着的永远是双节棍、哑铃、握力器等东西。 课间休息时间，爱学习的同学复习上节课内容，或是预习下节课的内容；喜欢玩闹的基本上都玩玩手机打打闹闹什么的。 李截练功。 真的在练功，他会拿大顶上下楼，然后再在操场上来数个百米冲刺，时间够的话，还会对着操场上的沙袋一通打。 ——操场上为什么会挂着沙袋？李截自己买的呗。 上课时，两手除了始终握着握力器之外，屁股也绝不沾凳子，全程马步。 至于所看的书，自然是《截拳道解读》，《巴西柔术摘要》，《论拳击的发力》，《看图学咏春》甚至还有玄之又玄的传武著作，《形意拳释疑》，《金钟罩铁布衫》，《铁砂掌的科学练习》。 等等等等。 老师收缴了一批，他马上又会掏出来一批。 学习成绩当然没眼看了。 慢慢地，老师也放弃管教他了。 要知道，原本在李截家长的“沟通”下，老师们还是很关心李截的。 好在李截家境殷实，李截的父亲李富春对儿子的学业基本也不抱希望了。 做生意本来就忙，对李截基本也就不怎么管教了。 金钱方面基本是有求必应。 这反倒令李截更加心无旁骛练功。 只是对自己的战斗力究竟几许，李截心里有些没谱。 大概是因为某保国大师的事迹太过耳熟能详，传武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 因此他拍练功的短视频放在网上，观者也是寥寥，总是有人将他实录的视频评价为“加速”，“抽帧”，“特效”，将他和“闪电五连鞭”的创始者相较高下，算是蹭了一波热度。 除此以外还会有叫嚣挑衅的。 “敢不敢和吴龙一战？” “众筹，凑个出场费，请死神超教训教训这个传武骗子。” 什么吴龙，什么死神超，都是平台上著名的搏击博主，经常教训一些“传武高手”，博眼球博流量。 反正除了质疑他的，就是要教训他的。 只要这些评论一出现，粉丝数量立刻就会停止增加，不仅不会涨，还噌噌往下掉。 同学们也暗地里议论，说他对着空气练拳练脚，只会练不会打。 弄得他很苦恼。 一直以来未遇到暴力事件的李截，却在网络上领教了，什么叫网暴。 直到有天晚上，李截迎来了他格斗生涯的第一场实战。 那个名叫阿三的混混，拿着把小匕首抢劫一个女同学时，他动手了。 他还记得那阿三握着匕首，颤颤巍巍地想要捅他，他脚一勾将匕首踢飞，顺着力量的轨迹脚再往上一挑，准确命中阿三的下巴。 阿三死猪一般躺在地上时，李截还在回味刚刚那一脚。 “有龙哥的风范了。”“龙哥”当然是指李小龙，李截永远的偶像和心中的神话。 李截之所以痴迷格斗，就是在四岁时，看了李小龙的电影。 刚刚那一脚，很有李小龙在“猛龙过江”71分25秒时，那极度流畅而迅捷的变线踢的神韵。 当然女同学未能为他叫好，而是尖叫着跑了。 今晚，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 当他走过服装一条街，进入离自家小区不到两百米的小巷子时，路灯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传来了几声狗叫。 随后几个人气急败坏地骂道：“傻狗，别叫！” “大哥，这狗在咬我屁股。” 然后便是拳脚殴打那条狗，和狗的惨叫声。 李截转过墙角，见到了六名杂毛混混。 其中一个还在提裤子，想必是刚刚被狗扯了下来。 李截一眼便认出了阿三。 “你们，是来找我报仇的？” 巷子的右边是一栋楼房的墙体，左侧则是一个建筑工地的院墙，院墙下面码放着一摞红砖。 李截将书包取下来，放在红砖垛子上。 “大哥，他要拿砖头了！” 有人过分紧张，误解了李截的动作。 “怕什么？我们也拿！”绿毛龟此次行动并未带武器，六个对一个，如果还带钢管小砍刀什么的，是对本龟的侮辱。 于是他们抄起了砖头。 “看我的。”绿毛龟一马当先，右手擎着砖头，疾步猛冲。 李截等绿毛龟靠近他，“唰唰”两脚，绿毛龟只觉得眼睛一花，手上的砖头猛地炸裂，爆成了一朵粉尘之花，砖沫子冲击右脸颊的疼痛还未变得清晰，紧接着下巴一阵剧痛，四周景物天旋地转抵赖。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倒下去了，眼中似乎闪烁着一道银河。 “大哥倒了！” “上，替大哥报仇！” 四名忠心耿耿的混混，后面跟着慢了一拍的阿三，齐刷刷手持红砖往李截那冲。 “唰唰唰唰”，干净利落的四脚，再稍微一侧身避过四具倒下来的身躯，李截面前站着的，就只剩下上次教训过的阿三了。 阿三举着砖头，咽了口唾沫。 李截又是一脚。 根本来不及反应，阿三的砖头在手中爆开，红色砖末洒了一地。 “我真的没有用特效，你们偏不信。”李截无奈道：“就不揍你了，快将你的这帮兄弟拖走吧。” 李截抄起书包，临走时还补充一句：“都是下巴中招，放心我没怎么使力气，他们晕一会就该醒过来了。” 阿三不正犹豫要不要打120，听李截这么一说，便乖乖蹲在几个叠成罗汉的兄弟们旁边，一边抽烟一边等他们醒来。 约莫半小时，绿毛龟第一个醒了。 他摸着酸胀无比的下巴，口水止不住地流。 “妈的，天太黑，我没看清他出脚，要不然我肯定能躲开。” 随后哥几个陆陆续续醒来。 “娘的，要不是我没看清，我肯定一砖头爆他的头。” “就是，这该死的市政也不修好路灯。” 阿三弱弱地道：“哥几个，不是咱们特地挑了个阴暗的地方埋伏的吗？” “你给老子闭嘴，这事情千万别往外传。要是炮哥知道了，肯定要将咱们埋汰死。” 第二章：运动会（一） 李截回到家，脑中回放了一下刚刚的战斗，思来想去，觉得结束太快，十分遗憾。 要是下次再遇到他们，或许可以更加“深入”交流一番。 趁着睡觉前的功夫，他录制了他这个星期的第一个短视频。 标题为“无预警出脚”。 然后，将刚刚击倒几个混混的脚法，在“动视”短视频平台上发布了。 基本的要点，就是毫无征兆地出脚，从肩膀到腿，再到脚，没有丝毫的前置动作。 好处显而易见，就如那几个混混，根本无从防备。 当然其实这样的出脚，熟练了并不难。 难的是像李截这样，兼具了精准度和力量的。 一如往常，李截一放视频，马上就有人质疑了。 “这样脚法虽然看起来快，但是其实只是障眼法。” “问题是，主播的老毛病又犯了，抽帧加速。” “就算不加速，这样的脚法有什么威力可言？能准确命中目标吗？能有爆发力吗？” 当然还有些略懂的。 “想要速度快根本不难，难的是力量上的提升。主播根本不明白，或者说是假装不明白——拳头不往回收，是打不出力量的，脚想要踢出力量，收肩扭胯转换重心一个不能少，您这一脚出去，快是快了（还有加速嫌疑），你击中别人，别人跟你换招，一拳也打中你，谁吃亏？还不是看谁打得准看谁力气大。” 李截看着噼里啪啦涌上来的批评，一阵无语。 反正拍视频也只是爱好，不靠这个吃饭，质疑就质疑吧，随你们了。 即便睡觉，李截也不放弃练功。 谁能想到，李截的睡觉姿势，居然是平板撑。 想要打出迅猛刚劲的拳脚，腰腹力量是核心，平板撑是提高腹部力量的很好途径。 只是一开始，这个姿势他怎么也睡不着。 但他就这么影视坚持了几个月，从一开始困倦至极，不知不觉趴倒在床上，倒慢慢地即便入睡还能保持住平板撑，他差不多承受了三个月的睡眠不足之苦。 这份毅力，旁人根本难以想象。 这样一个一天到晚练功的家伙，在老师们眼中，必然是个体育达人了。 孰料当学校举办运动会，老师兴致颇高地找他报名各个项目时，他却一口回绝了。 理由是耽误他练功。 李截所在的高二（5）班，说实话学习成绩在各班横向评比中，算是相当落后的。 不过轮到运动会了，本班倒是有几个人高马大的体育专业的学生。 老师就指着这几个大家伙能给自己长长脸呢。 李截虽然不算人高马大，但一米七八肌肉线条匀称，且无时无刻不在练功的传说级的声望，都让老师对他在运动会中取得好名次抱很大希望。 这货居然拒绝这么个露脸的机会？ 是沉稳低调，还是不自信？ 老师们为此不惜祭出美人计。 其实李截的世界是极其单纯的，偶尔会和人一起上下学，只是刚好同路罢了。 对于班上校花级的美女童萌萌，李截只偶尔会注意到，心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这个姑娘挺好看的。 仅此而已。 至于几次同路上下学，李截认为只是凑巧。 毕竟，童萌萌家和自己家是顺路。 但在班主任王庆福看来，这小子拼命练功，还不是为了吸引女生？ 谁不是从少年时代过来的？ 那些学习好的所谓尖子生，努力学习的动力，至少有一半因为虚荣，而这一半的虚荣，再分一半是从自己中意的漂亮女同学那里获得的。 离运动会报名截止还剩一天时，童萌萌找到了李截。 说实话，童萌萌接到了老师指派的这个任务时，心里是有些患得患失的。 难道老师发现了什么？ 劝不动李截怎么办？ 毕竟李截除了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外，还帅气逼人。 不是那种阴柔的帅，而是阳刚之气爆棚，安全感四溢的那种猛男型的帅哥。 童萌萌对他很有那么些懵懂的情愫。 童萌萌的成绩相当好，所以当他每每偷看李截被同桌发现时，同桌总会劝她：你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你将来要上重点大学，而那位李截同学，将来不是混社会，就是去工地搬砖。 哦，忘了李截家里还有点钱，那可能好点，可以去败他老爸的家产。 但童萌萌同学，你是一位有内涵有学识的女孩，不可以看上这样一个武夫。 童萌萌你的如意郎君应该是一位风度翩翩、气质高雅、学识渊博的学霸。 而不是三句话不离练功的傻帽武痴。 对此，心中自有一杆秤的童萌萌不愿和同桌争辩。 只是此刻，面对正在以各种鬼魅一般的步子，“噼里啪啦”殴打沙袋的李截，童萌萌站在旁边，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自己该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来劝这个猛男，去运动会一展身手呢？ 李截打完一套拳脚，休息的空档，看了看童萌萌。 “童萌萌同学，你找我有事？” 李截从双杠上取下一条毛巾，边擦汗边问。 “我觉得，你应该参加运动会。”童萌萌鼓起勇气，开门见山。 李截皱着眉：“为什么？运动会要举办三天，就算没有项目，也要随时候着不能干别的。我的计划是这三天正好修正一下我的硬气功。” 童萌萌也皱眉：“硬气功？那不是武侠小说上的武功吗？李截你不要瞎练走火入魔了。” 李截微笑，这小姑娘居然担心他。 “放心，我有分辨能力。那本硬气功法我察觉到运气路线有偏差。我准备花点时间，优化改良一下。大约三个月，我就可以练好了，到时候，一般的刀剑，就伤不了我了。” 不知为何，童萌萌觉得有些揪心，小心翼翼地劝道：“你可不要学义和拳那帮人啊。” 李截对历史一窍不通，但也不想在姑娘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于是讪笑道：“不会的，不会的，我自有分寸。要是没什么事，我还得练功呢。” 这就下起了逐客令了。 唐萌萌无奈离开了，随即李截便忙里偷闲掏出手机查了下义和拳的事迹。 然后便哑然失笑了。 对童萌萌的来访，李截并未放在心上，然而有人却酸水满肚子冒。 “呸，童萌萌个骚货，我那么约她他都不理我，动不动就一副说教的口吻，叫老子注重学业什么的，搞得跟我老娘一样烦。” 说话的，是李截同班的同学，名叫王超。 王超是名体育生，将来准备报考体育院校，因此天天在操场练习体能。 “超哥，你的体育成绩那么好，全校第一，即便文化课成绩低一些，只要能过关，也能上一所好大学的。”说话的也是一名体育生，名叫赵东，算是王超的粉丝兼小弟。 “超哥，说起来大嫂的那些话，那是真的为你着想，你该感到高兴才是……”另一个跟班，名叫柳青。 他们口中的大嫂，就是指的童萌萌，毕竟在几人的小团体中，童萌萌已经是大哥王超的默认媳妇了。 “呸，那小娘们都不理我。”王超将外衣一披，站起来，号令几个跟班：“走，去问问李截，萌萌跟他说了啥了。” 然后，三人便顺着操场跑道，晃晃悠悠地，来到了李截所在的器械区。 “李截，刚刚童萌萌跟你说啥了？” 王超颇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毕竟当老大当久了，气质在那。 李截不禁皱眉，虽然“体育生”跟他这个武者来说，算是半个同行，但是这番语气，还是令李截有些不高兴。 “关你们什么事？”李截只是微微瞟了他们一眼，便自顾自压起腿来。 王超颇有些想和李截动粗的意思，但是一想到李截这家伙一天到晚就练拳练脚的，怕打不过丢人。 倒是赵东机灵些。 “截哥，咱超哥不是喜欢童萌萌吗，他追了童萌萌那么久，人家都不怎么理他，今天童萌萌居然主动找你，人家就是想知道，你的泡妞经验嘛。” 赵东这话说得高明，一边向李截宣誓主权，一边给李截带了个“泡妞高手”的高帽子，关键话里还透着恭敬。 李截性子向来直爽，见对方好言相向，便如实回答：“她劝我去参加运动会，我不想参加，她就走了。” 王超很想在运动会上出风头，毕竟这些体育生，平时考试都是夹着尾巴的，只有运动会的赛场上才有机会扬眉吐气。 只是李截不参加，确实遗憾。 不能再赛场上击败这个傻乎乎的武痴，心里颇为不甘。 于是王超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是不愿，还是不敢？” 李截奇怪地看了王超一眼，这厮是在挑衅？ 他不会以为他天天在操场上练的那些东西，能够支撑他，在运动会上战胜自己吧？ 说实在的，李截不愿意参加运动会，除了没时间外，还有一个原因。 太无聊了。 他偷偷测试过自己的百米速度，估计能破世界纪录。 当然这事情他不愿意宣扬，更不愿意去赛场上为国争光什么的，因为他根本不愿意成为一个田径运动员。 他只是想安静地，将人的体能提高到极限而已。 即便王超这么激他，也并未让他产生参加运动会的念头。 他只是淡淡回应了一句：“你高兴就好。” 态度相当佛系了。 王超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只能冷哼了一声，丢下一句：“果然是怕了。” 带着两个小弟扬长而去。 第三章：运动会（二） 天公作美，运动会如期举办。 虽说是田径运动会，但校方也不愿意比赛太过单调。 因此还额外设置了乒乓球和篮球的友谊赛。 相对于每天枯燥的看书做习题，运动会期间的学生们可就太爽了。 班主任点个名后集体前往操场，有比赛的比赛，没比赛的做拉拉队喊加油。 结束后再点个名，一上午一下午就这么结束了。 李截连观战都没观战，独自蹲在角落研究他的硬气功。 对古书上的所谓内家拳，李截一直是持怀疑态度的。 尤其是在他找到了一些民国后的，所谓大师之间的切磋录像后，这种怀疑便更加深了。 他深信不疑的是，古时候的人对兵器上的研究。 绝对造诣很深。 但是拳脚方面，必然比不过现代格斗。 可是对于他手中的这本《现代硬气功》，里面成套的理论，和自冾的逻辑，他选择相信。 只是对里面的有些“气”的运行路线，有疑虑。 因为他还研究过中医，对经络有点研究。 所以他边练习变改造，自我改良。 别看他蹲在那里像一个雕像，其实浑身已经在运行内气了。 这时候一只洁白的手伸过来，手上还拿着一瓶矿泉水。 李截抬头一看，是童萌萌。 “谢谢。” 童萌萌则好奇地看着他，因为他的呼吸节奏和透红的面孔，都显示这个小子不是正常的蹲在那里。 看着像在拉粑粑。 “你是在练气功？” “硬气功。” 李截纠正。 “可是，人家练气功都是打坐，呼吸吐纳什么的，你怎么蹲着。” 李截解释道：“蹲着练是因为我还不熟练。等我熟练了，还要走着练，跑着练，跳着练。” “不然的话，实战中怎么可能随心所欲？” 童萌萌大眼睛眨巴了一下：“好有道理。” 李截一笑：“是吧？我想问题一向很透彻的。” 童萌萌伸舌头做了个鬼脸：“臭美。”然后蹦蹦跳跳地走开了。 这番举动，尽收王超眼底。 “超哥，马上就要比赛百米了，你拿了第一，童萌萌肯定很崇拜你的。” 王超傲然地回赵东：“百米这个项目，在咱们双江三中，我的水平是统治级别的。可惜那小子怯战。哼，油滑的家伙。” 百米预赛开始时，王超瞥了眼看台。 还好，童萌萌在看。 哨声响起，王超飞快冲出去。 冲过终点线时，王超甩开了对手至少三个身位。 1318秒，这个成绩在高中生中已经十分优秀。 王超还是留了力的，毕竟预赛。 但这个成绩已经赢得了观众的欢呼。 只是当王超看到童萌萌那平静无波的脸时，心中十分吃味。 班长和体育老师围了过来。 虽然在平时，坐在后排的几个傻大个遭人嫌弃。 但此刻，这些家伙们的存在感爆棚。 尤其是取得了好成绩的。 英雄一般的待遇。 反观李截，此刻已经被很多人唾弃了。 这也是王超一直叫小弟煽风点火的结果。 “李截输不起，李截没有班级体荣誉感……”等等诟病和质疑，充斥全班。 甚至外班的同学也很不理解，为什么他们班这么有名的一个运动健将，居然默默蹲在角落。 不参与也就罢了，连观战和加油也懒得来吗？ 高二（5）班的班长，置身于鼎沸的议论声中，终于坐不住了。 这位办事向来风风火火的大姐头，气势汹汹地向着李截蹲着的教学楼角落杀过去。 “李截！”好似平地一声雷。 李截抬头，看见班长孙晓倩正叉着腰，对他怒目相向。 “班长，何事如此失态？” “你你你……你知不知道你丢了咱班的脸了？” 李截惊讶地指着自己：“我，丢脸？这从何说起？” 孙晓倩耐着性子，将本班的，和其他班的各种对于李截的声讨和议论，机关炮一般射了出来。 “有这么严重么？”李截站了起来，在他心里，这就是小孩子过家家，没想到还上升到什么班级的荣誉了。 “你不参加，至少也给那些在赛场上拼搏的同学们加油吧？” 李截此时已经摸清了硬气功的脉络，眼下正想尝试一下，能否做到在受到干扰的情况下运功呢。 于是他跟着孙晓倩来到了本班方阵。 至于对他的评论，他一概当做没听见。 喝彩声和议论声，始终在周遭轰炸，这样的环境很难静下心来运功。 李截一点点适应，就在他快要感觉摸到窍门时，他的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愣着干什么？该你上场了！” 他猛一回头，班主任王庆福的小胡子在太阳底下发着光。 “我？王老师你是不是弄错了，我没报名啊。” “我报的。”王庆福指尖从胡须正中往末梢来来回回摩挲，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我打电话给你父亲了，你父亲都同意了。” “可是……”对王老师这般作风，李截也是无语。 “王老师您这不厚道啊。话说给我报名了什么项目来着。” 王庆福一拧眉毛：“太多，记不清了，你自己看。”递过一张纸后，背着手踱着方步走了。 好家伙，接过项目表，李截傻眼了。 只要时间不冲突的，全给报上了。 各种一百米二百米一千米，各种跳高跳远撑杆跳，各种铅球铁饼，甚至还有乒乓球！ 老师这张表是新打印的，同学们围观过来一看，再看着苦瓜脸的李截。 纷纷鼓掌叫好起来。 “我的人缘这么差？我也没得罪你们吧？见我倒霉了你们何至于如此高兴？” 李截此刻有些怀疑人生。 他甚至在想要不要一拳一个将他们全部揍趴下。 李截第一个项目是扔铁饼。 说实话，这个项目即便是王超，也是懒得练的，因为高校招生不考这个。 扔这个玩意儿也是需要技巧的，不是力气大就能搞得定的。 李截对扔铁饼虽然一窍不通，但是研究过飞镖。 有那么些共通的地方。 他业余，他的对手们更业余。 他第一个上场，随手一丢。 他已经认为这是十分克制的一丢了。 但依然有四十八米。 这个成绩对高中生来说，足够惊掉人的下巴。 其余的都在四十米左右徘徊。 李截并不想在这些事情上出风头，因此他有些后悔——劲儿使大了呀。 毫无争议的第一。 刚刚还在嘲笑李截是个绣花枕头的，同班的、外班的，纷纷闭上了嘴。 轮到跳高了。 还好李截不是第一个，有了参照物，李截可以将自己的水平锁定在高中生应有的水平内了。 当然你要李截故意输给某个人，按照李截的性子，也不答应。 李截不怕输，但李截也绝不会故意输给某个人。 这对他自己和那个人，都是一种侮辱。 虽然跳高的成绩没扔铁饼那么惊艳，但依旧是第一。 议论声四起。 “我就说嘛，这么一个一天到晚练练练的家伙，吃饭练，睡觉练，上厕所都练的人，怎么可能差。” “你刚刚还说他怂来着。” “人家只是低调，不愿意抛头露面。” “王老师还是绝，先斩后奏。” 一时间风头盖过了一百米中取得好成绩的王超了。 一百米的预赛第二轮开始了。 李截一上赛道，立马成了所有人注视的焦点。 王超一脸肃穆，还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童萌萌。 然后心中便酸楚起来。 童萌萌眼中的关切之意，一眼便能看出。 随着发令枪响，李截冲了出去。 李截没法在心中读秒，因此他的速度完全取决于同赛道的其他选手。 他尽量跟他们并排。 王超一看李截的速度，心放了下来。 但是李截可不愿意在能赢的情况下，故意输给别人。 最后三十米时，他发力了。 在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下，前七十米一直吊在队末的李截，瞬间冲过终点线。 体育老师吓得站了起来。 以他的经验，这个冲刺速度，绝对不是一个高中生该有——不不不，不是一个人类该有的速度。 他用颤抖的手，将刚刚的录像发到了动视视频上。 不久后便遭到了谩骂。 加速、抽帧、特效等等键盘体育高手纷纷上线。 “高中生要是有这水平，国家体育总局的人会立刻上门要人的。” “我证明，我就是国家体育总局的，这样的人才我要了，工资年薪千万，立刻来立刻预支三个月薪水。” “看博主似乎还是个老师？作为一个老师，怎么可以搞这些花样呢？这样的老师能教出好学生？” 被网络键盘侠教育一通后，从未遭受过网暴的体育老师玻璃心破碎，无奈将视频撤下。 但是李截的体育水平，还是让他下决心，等有空了，要找这个武痴谈一谈。 大为震撼的还有王超。 内行才能看门道，外行们欢呼鼓掌便完事了，但王超能看懂。 那个冲刺速度，意味着只要李截起步时别那么假（他已经看出来李截在装），正经跑起来的话，破世界纪录几乎轻而易举。 这是什么概念？ 这是一个全世界运动员，乃至全世界的人类，共同的，梦寐以求的追求和梦想。 他忽然对李截心生了些许崇拜之情。 好胜心也被激起来了。 他又看了眼在那欢呼雀跃的，因为兴奋，小脸都红扑扑的童萌萌，第一次感觉到，或许，自己该放下这段单相思。 李截能做到的，我王超为何不能？ 和李截的关系，也不能这么敌视了。 多向他讨教，说不定能让自己更加提高一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此刻，陷入了纷杂的议论中，尤其是两个跟班的吹捧中，王超还是有何李截一争高下的心思的。 讨论王超和李截谁更厉害，成为了主旋律。 王超在三中体育霸主这个名号，可是在去年读高一时就打响的。 王超是以高一新生的身体，和高三年级的学生在同一赛道比赛，还取得第一的好成绩的。 瞬间被封神。 而去年那届运动会，李截还默默无闻，当时人们都还嘲笑李截，是个傻小子来着。 第四章：插曲 毕竟才开学两个月，同学们都认为李截只是受了刺激——比如被高年级同学，或者校外小混混揍了，才想练功报仇。 这种心态在学生中很常见，但能坚持的不能说很少，只能说没有。 因此第一届秋季运动会，李截没报名，也没人劝他。 直到李截以超乎常人的毅力，坚持了整个学年——更有知情者透露，这家伙从幼儿园就开始这样了之后…… 李截的风头也劲了起来。 “超哥你还是留了余力的吧。” “你还信不过超哥？即便是跟波尔特赛跑，超哥也能……” 王超都脸红了，这两个家伙吹起来也太不着调了。 第一天全是预赛，王超参加的小组，王超第一，李截参加的项目，李截也全拿第一。 两人并未碰面。 “李截同学，耽误你练功了吗？”赛事结束后，童萌萌偷偷找到李截，揶揄了他一下。 李截丝毫没能听出童萌萌话音里的调侃，一本正经地回答：“并没有，反而让我熟悉了下，在高速、激烈的运动中，依旧能照常运行我的硬气功的法门。要知道，和人搏斗时，对手可不是站在那里等你准备完毕了再动手的。” “好啦好啦，一说到打架你就眉飞色舞的。” 李截十分严肃地纠正：“不是打架，是搏击。” “不是一回事吗？哦，你的意思是，打架是违法的，搏击是合法的体育运动？” 李截眼中饱含庄严和神圣：“搏击对我而言并不是体育，而是实现自我超越的一种途径。人，总是要表达自我。有人选择喋喋不休，有人选择绘画演戏歌唱，有人总是保持沉默，却在某些时候犹如火山喷发般壮烈。” 他凝视着一脸懵逼的童萌萌，一字一句地道：“搏击，就是我忠实地表达自我的方式。在激烈的运动和对抗中，心到眼到，眼到手到，随心所欲，万法自然。” 童萌萌更懵了，瞪大眼睛迷惑不已。 “你是练武，还是在搞哲学啊？” “武道，本就是哲学。或者说，世间万物往深入思考了，都是哲学。” 童萌萌眨巴眨巴眼睛，然后调皮地取笑他道：“哲学家，你这个除了语文偶尔能及格，其他的你都及格不了哎……” 李截无语，这丫头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怎么能这么揭短呢？ 见李截不说话，童萌萌察觉自己是不是说过火了。 “李截同学，我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截沉默片刻后，终于开口：“我不知道该怎样向你们解释，或许用不着纠结于你们眼中的看法。如果不是为了让父母安心，我可能不会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他临走时，还是丢下了一句话：“有些人，看似忙忙碌碌，却终生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价值；有的人一出生，就有自己一辈子的奋斗目标了，永不回头。” 看着李截的背影，童萌萌喃喃自语：“好奇怪的人啊，不过，貌似还真的很有想法呢。” 运动会举办时，晚上不上自习，因此五点多学生们全回家了。 对于难得的休闲时光，约十多个高二（5）班的学生，决定组织一次k歌。 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健将们都收到了邀请。 李截自然是拒绝的。 练功要紧。 即便班长孙晓倩柳眉倒竖地吹（胡子）瞪眼，生拉硬拽，李截也没去。 不过李截也不是那种丝毫不给面子的木头疙瘩。 他还是问清楚了地点，说晚点会自己过去。 得先将今天对硬气功的运行脉络，和运动中施展运行的心得，好好体会体会，再记录下来。 这一下子就搞到了九点。 好在那家“想唱就唱”ktv，李截还是很熟悉的。 路上也不会放弃练功，他一边跑还一边踢腿、出拳。 同时硬气功气流继续在身体内流转。 当他进入ktv大堂时，却听见里面一阵嘈杂和吵闹。 “他故意的！” 第一声尖亢而又嘹亮的女声，显然来自班长孙晓倩。 “唉，你这个小妞不讲理啊。”这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等李截走过去，发现包厢走廊上，两拨人正在对峙。 一边是高二（5）班的同学，另一边是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小年轻。 李截不动声色地问清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是童萌萌出门上洗手间时，对面一个黄毛混混，将一大杯啤酒泼在了她的胸口。 然后王超等人就蹿出来了。 男生们和混混们扭打一番后。 几个男生不敌。 现在还在包厢的沙发上呻吟呢，似乎被打得不轻。 当然那几个混混也挂了点彩，但毕竟人多打架经验丰富，所以受的伤忽略不计。 “你们这些小丫头片子，还有里面那几个欠揍的小瓜皮，我们都是讲道理的人。” “黑皮将那小娘们的胸口弄湿了，黑皮道歉了不说，还要亲自帮她擦，你们不让也就算了，还冲出来打人。” “现在的青少年教育，任重道远呐。也不知道老师是怎么教你们的。” 一番话，将孙晓倩气得直跺脚，然后终于忍不住，一个大嘴巴子就扇了过去。 那黄毛怪头一偏，一把抓住孙晓倩的手腕。 “小辣椒啊，哥就喜欢这种带劲的。” 李截皱着眉，他并未打算出手，但是无论如何得先将孙晓倩拉回来再说。 童萌萌也发现李截到了，一把揪住李截的衣角，浑身都在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生气。 李截示意她别慌。 然后大声问道：“这家ktv的经理呢？没有管事的吗？” 四下打量一番，后面男男女女的工作人员，都缩头缩脑的不敢过来，显然是这帮混混有些恶名，他们也招惹不起。 那黄毛哈哈大笑。 “这家的经理，那是我的跟班，这家的保安队长，是我的小弟。” 孙晓倩还在挣扎，趁这个黄毛得意洋洋地吹嘘之际，一脚跺在黄毛的脚面上。 那黄毛立马惨叫着跳起来。 孙晓倩趁机回到人群。 “呸，害得老娘高跟鞋断跟了。” 李截皱眉：“报警了没有？” 孙晓倩这才注意到李截来了，愤愤不平地道：“报什么警啊，我们的手机一掏出来就被他们抢去了。” 李截看着对面气势汹汹的混混们，站出来将女生们护在身后。 “你们想怎么样？” 李截并不会毫无意义地和一帮混混开战，他还是决定先“劝一劝”对方。 搏击，在他心里是神圣的，并不是在一些蝼蚁一样的家伙面前炫耀的工具。 “赔钱呐，你看哥几个都受伤了，或者让那几个小妞陪大爷一晚上也行。” 李截扫了眼这帮人，所谓的伤，也无非就是眼圈黑了点，而王超等几个男生，可是硬生生地被打得近乎昏迷了。 “赔多少？” “一人一万，我们这八个人，就是八万。” 后面女生们纷纷骂他们不要脸。 “我觉得，你们的伤势，用不上这些医药费。还有，你们先将我同学的手机还回来，几个男生在包厢里受伤了，得叫救护车。” “你小子，话太多了啊！” 黄毛觉得李截有些在女声面前装逼扮英雄的意思。 刚刚这样做的几个小男生，现在已经倒在了沙发上了。 如法炮制。 黄毛一巴掌朝李截的脸扇过来。 李截微微一笑，手仍旧插在兜里。 不退反进向前一步，黄毛的一巴掌立马就没了力矩。 李截将身体往黄毛怀里一送，肩部一抖，弹在了黄毛的胸口。 那黄毛立即觉得胸口如遭重锤打击，不由自主往后退，几个小弟慌忙抱住他。 连带着几个小弟，都疾退了五六步，差点摔倒。 “好小子！” 一个板寸圆头，大秋天的还身穿黑色单马甲，露出粗壮胳膊的壮汉，朝李截扑过来。 大汉右手一抡，一个大摆拳，直击李截的腮帮子。 李截从他右肩往后缩蓄力的动作，就看穿了他的企图。 根本不用闪避，右脚一抬，勾在壮汉的右小腿上，往回一带，那壮汉立马被勾了个劈叉。 似乎是没拉过韧带，这大汉疼地杀猪一般嚎叫。 “还不够一万。” 李截说话毫无感情，一脚蹬在那壮汉胸口，那壮汉坐着滑行了老远，伸手来拉他的帮手也被绊倒好几个。 第五章：怎么都能赢 “打电话找绿毛龟他们过来帮忙。” 领头的一声怒喝，几个小弟纷纷掏出了手机。 李截可没理会他们的行动，他这才将手从裤兜里拿出来。 “这点伤，还不够八万的医药费，得再凑一凑。” 一个小弟一拳打来，李截不闪不避，一把拿住那人的手腕，然后往下一压，那人惨叫着坐了下去。 李截照着那人面门一脚，那人满脸飙血倒下了。 又过来一拳。 李截手指聚拢成标指，朝着来拳的内侧肘部，一插。 那人感觉自己的手肘似乎断了，正弯腰捂着手腕惨叫，李截脚尖一抬，正中那人下颚。 倒下。 一脚斜刺里踢来，李截左脚一抬，正中来脚的胫骨。 那人惨叫，抱着小腿跳来跳去，被李截一脚踢在支撑腿的腿弯，那人连翻了几个跟头后没了动静。 这时，大厅门口传来喧闹。 “哪个小崽子敢在大爷的地盘撒野？” 几个女生脸色一下子惨白——又有混混来了。 而女生对面的小混混们，在李截的修理下，都已经惨兮兮地躺在地上呻吟了。 李截一回头。 绿毛龟来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然是指绿毛龟，李截对他们没什么感觉，更没什么兴趣。 “又是你！” 李截再次将女生们护在身后。 “这才几天，好了伤疤忘了痛了？” “哼，那次是天黑，我们没看清。” 李截听到绿毛龟嘴硬，感觉有些好笑。 “好吧，我们打个赌——我也不想将你们再次打趴下，没什么意思。” “打什么赌？” “我会明说攻击你哪个部位，并且会在离你三步以外的地方发动。你要是能躲开，我就不掺和这事，立马走人。” “要是我输了呢？” “这些人的伤，你来摆平，并且要赔偿里面男同学的医药费。还有，女同学们受到惊吓，也需要赔偿。” 绿毛龟四下打量了一下。 他肚子里在算账呢。 这七八个水灵灵的女孩子，就算不能占她们身体上的便宜，至少从他们父母那里，捞些钱财总不算难。 何况，这个小小高中生牛皮吹爆了，三步开外，指定攻击我的身体某部位，我还能躲不开？ 我尥蹶子跑会不会？ 稳赢，稳赢的。 绿毛龟还未发话，李截同一阵营里反倒有女生开腔了。 “李截，你怎么可以打这样的赌呢，你要是输了，我们可怎么办？” 李截回头看了下，这个女生，说实在的，即便同班，他还真不熟。 倒是童萌萌帮李截说话：“李截既然敢打这个赌，肯定是有把握的。” “有把握也不行啊，我总感觉用我们作为筹码打赌，是对我们的一种不尊重。” 那女生看了看后面倒地不起的那帮混混，嘟囔道：“不就这样一帮怂包吗？李截你再将他们打倒就是了。” 孙晓倩不高兴了。 “吴玲玲你别说了。到时候这帮人闹到警察局谁来帮李截善后？不如赌一把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 见那女生还要多嘴，孙晓倩吹（胡子）瞪眼呵斥道：“你要是觉得李截不行，你就自行离开。我们相信他。” 那个叫吴玲玲的这才闭嘴。 绿毛龟见叽叽喳喳的女生们不说话了，这才表示，这个赌局，他接下了。 李截缓缓走出人群，绿毛龟也走出人群。 两人相距三步时，都停住了脚步。 “就一招？”绿毛龟嘴里叼着烟，单边顶胯吊儿郎当。 “难道真打你，你能顶得住两招？”李截嘴角一翘，露出微笑。 绿毛龟感觉下巴又隐隐作痛了。 “好，你说，你要打我哪里？” “我并不会使劲，你放心。”李截见绿毛龟似乎有些怂，便安慰他：“我会用右脚，踢飞你嘴巴上的烟头。当然不会突然袭击，你的属下数到三，我就出脚。” “我躲开了，你就走人？” “是的。” “来吧，阿三，你来数数。” 阿三耍了个心眼。 一边缓缓喊出：“一，二，三……”见李截动了连忙转口就问：“还是三二一啊？” 只是“三”一出口，绿毛龟感觉自己面门黑影一闪，嘴巴上叼的烟头已经不知去向了。 立马耍赖：“喂，喂，不算哈，刚刚还没正式开始，我们还是在商量正着数还是倒着数，你怎么就动手了？” 李截气定神闲地表示无所谓：“你们商量好，到底是一二三呢还是三二一。” “就一二三好了。”绿毛龟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我觉得吧，这根烟叼在嘴巴上很危险，万一你一个不小心，失误了，我岂不是又要在医院里躺好几天？” “那你准备放在哪里？” “我夹在手上行不行？” 绿毛龟心想，你小子狂到不行，这么多女生在场，为了面子，多扯淡的要求你小子都会答应的。 我烟在手上，可比在嘴巴上灵活多了。 李截还未答应，后面吴玲玲又大叫起来：“李截你不能答应他啊，这样你怎么可能赢？” 还是孙晓倩：“别叫唤了，行不行人家李截自有分寸。” 不知不觉中，几个女生已经对李截产生了难得的信任。 “没问题。我还是用右脚，不过，你不可以将手背在身后。” “哦，那我烟夹在右手。” 可能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太过无耻，绿毛龟补充道：“我保证，在数到三之前，我手抬着，不会往后缩。” 说罢，将烟夹在手指上，开始调整位置，还不忘谈条件：“你的脚不可以碰到我的手哦，碰到算你输。” 李截都深感绿毛龟无耻，不过，艺高人胆大，他倒是不十分在乎。 所以他无所谓地回了声可以。 只是绿毛龟后面的小弟，都觉得老大实在是。 太无耻了。 不愧是我等楷模。 于是绿毛龟将手腕别扭地往前抬着，让那根烟被自己的手挡着，不仅如此，他还将那烟偷偷掐短了一截。 理论上来说，对面的人别说三步开外用脚，即便是站在面前用手，也很难有角度，打到那根烟而不碰到手。 稳赢。 “一，二，三！” 绿毛龟还是有些紧张，“三”这个数一从阿三口中喊出来，他就急急忙忙将右手往身后缩。 李截的动作，他反倒无暇关注了。 只是当他将手藏在屁股后面时，却见李截依旧笑眯眯地站在自己对面三步外。 “你输了。” 李截道。 “输你妹！你能碰到我手里的烟头我倒立拉稀！”绿毛龟立刻将手从屁股后面拿了出来。 烟头特喵的居然真的不见了。 李截这厮究竟干了什么了？ 夭寿了？ 见鬼了！ “这些人的医药费，你得帮出了。”李截可不管这群呆若木鸡的混混，他示意几个女生先走。 第六章：硬气功 然后检查了一下王超等人的伤势。 好在看似惨兮兮的，最严重的的也就是骨折。 不过这些家伙，明天的运动会肯定是参加不了了。 也不知道腹黑的班主任知道这么个情况，会是怎样的表情。 将伤员送上救护车后，李截并未急着离开，反倒想好好跟这几个混混谈谈。 绿毛龟刚刚趁机看了下小弟们录下来的视频。 通过慢动作回放，他总算弄清楚李截是怎么赢的了。 就在他将手往后面收的时候，李截一下子闪了过来。 没错，八分之一速度慢放，李截仍是闪过来的。 十六分之一速度慢放，依旧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在绿毛龟的右手边一闪。 直到三十二分之一速度慢放，才勉强看清楚那个影子，是李截的脚。 “哥几个，这个人，他不是正常人啊。”绿毛龟嘴里叼着烟，嘴巴不住哆嗦，连烟也在抖动。 兄弟们点头。 “这个可是正儿八经的录像，没有任何特效的啊，这个速度，兄弟们，见过吗？” 这几个小混混，平日里也有爱看搏击比赛的，毕竟在他们的心里，搏击——亲切点可以称之为干架，也是他们的第二职业。 至少从他们观摩的各种拳击，自由搏击，摔角和mma的比赛中，没见过这般鬼魅的身手。 不仅鬼魅，还极度精准。 用一个没文化的经常脱口而出的表示吃惊的词汇。 唯“卧槽”可以形容。 所以当李截要和他们谈谈的时候，他们有受宠若惊之感。 “大侠，有什么事您说话。” 绿毛龟将视频研究几遍后，只剩下佩服。 “我可能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有人配合我练手。”李截看着他们。 绿毛龟将嘴里的烟吐了出来：“要拿我们当靶子？” 绿毛龟为难地打量下同样皱成苦瓜脸的兄弟们。 “我们这身体，怕是吃不消啊。” “不会真打你们的，就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的成效。” 绿毛龟脸色一松：“这是好事啊。大侠，我们也想跟你后面学两手，您看成吗？” 李截对任何爱好功夫的人都怀有善意的，自然点头表示没问题。 李截走后，绿毛龟将视频发布到了动视平台上。 起名“新一代武神，谁能看清他的动作？” 然后毫不意外的，招致了谩骂。 “这小子不就是前段时间抽帧，加速，特效，打拳的那小子吗？开小号了？” “不要碧莲！” “咦，这小子似乎是跟我同一个市的，敢不敢与老夫一战？” 绿毛龟很生气，感觉偶像被侮辱了，说实话比侮辱自己还来气。 他对那个本市的家伙恶狠狠地回敬：“宏宾路三十五号，想唱就唱ktv，你来，老子等着你。” “哟，键盘侠约战了。” “打起来打起来。” “别忘了录像，最好搞个直播。” “有热闹看了，那个留言的，可别怂啊。” 那个留言的似乎也是个暴脾气。 “哟呵，胆子不小么，窝在ktv的小子，不会是个混混吧？我可不愿意在那里跟你动手。香江路12号，大拳头搏击俱乐部，你来，我接招。” 这一下子，让绿毛龟的这个账号粉丝数量暴涨了。 绿毛龟到颇有些意外之喜，不过对方一提到“大拳头搏击俱乐部”，他脸一下子绿了。 里面那些家伙，虽说不是职业的搏击高手，但也是凶名在外的。 据传，很多外地耍搏击的网红企图来踩他们博流量，都被揍惨了。 “得找帮手啊。”绿毛龟犯难了，找李截，李截肯定不会答应的，这叫什么事啊。 得找那些一天到晚就喜欢惹事的，还有真本事的。 思来想去，只有炮哥身边的头号打手阿霸了。 阿霸其人，也是颇有传奇色彩的。 他原先在中东一带当过雇佣兵，三年里遭遇很多凶险，也赚了不少钱，回来之后因为身手敏捷，想往格斗运动员这方面发展。 于是一番考试，居然混进了三川省的散打队去了，在省队里据说都是一把好手。 只是这人自由散漫惯了，终究不是当运动员的料，在省队混了几年，犯了n多的错，终于被开除。 于是阿霸回到了老家双江市。 这番本事很容易就在当地的混混圈子里出名了。 慢慢地，深受炮哥青睐，成了炮哥团队的核心打手和镇场高手。 只是，自己这个面子，想要请这尊佛，怕是不够看。 自己毕竟和阿霸不熟，而且阿霸向来是看不起他这样的没本事的小痞子的。 或许？ 绿毛龟眼珠子转了一下。 或许让这个阿霸去撩一下李截，两人能擦出火花？ 英雄惜英雄么不是？到时候咱在动之以情，说咱是为了李截出头，才惹上了这么一摊子事情，以阿霸讲义气、豪爽的个性，要他出头应该可以。 头一次，绿毛龟对自己的智商深表满意。 李截回到家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照样用平板撑的姿势睡下了，一想到念念不忘的硬气功。 他还想一边睡觉一边运气。 就这样，折腾到了半夜两点才睡着。 第二天的运动会，班主任王庆福得知几员大将折戟于ktv，气得嘴巴直哆嗦，胡子直抖。 他将那帮女生狠狠骂了一通。 然后看着李截，想骂又骂不出口。 倒是孙晓倩很讲义气。 “李截是被我生拉硬拽才答应去的。还有，要不是李截，王老师您今早大概可能会在双江早新闻上看见我们。” 童萌萌也替李截说话：“王老师，李截是不想去的，不过幸亏他还是去了，不然……”话还没说完呢眼圈一红。 王庆福哪里会怪罪李截？ 做做样子而已。 现在用人之际，几大金刚都折了，运动会就剩下这么一根独苗了。 他一拍李截的肩膀：“运动会就靠你了，加油。” 说罢绷着脸向着一众女生：“你们几个，好好写检讨，至少一千字。班干部带头乱来，反了还。” 背着手气呼呼地去操场了。 两天的运动会，虽然高二（5）班只剩李截一个独苗，好在李截不负众望，凡是参加的项目都得了冠军。 不过李截也不想太过吸引眼球，只是将成绩控制在“比别人高一丢丢”的水平上。 而李截大战十余个小混混的传说，自然也在双江三中传开了。 李截研究的硬气功也运转如意。 连这个功法的首创者，都只能将内气运行在四肢以及头部，身躯尤其后背则不那么畅达。 李截则能做到全方位覆盖。 李截练习这个硬气功，提高抗击打并不是其主要目的。 在李截的武道哲学中，搏击就是我怎么打中别人，而不会太考虑，别人打中我我怎么才能屹立不倒。 和人拼拳这在他看来，是很下乘的。 他练硬气功，主要是为了在击中别人时，自己遭受反作用力时，不会收到太严重的反作用力伤害。 拳脚打人素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说法。 人的拳头和脚，上面的骨骼其实十分脆弱。 遇到皮糙肉厚的，站着不动让你打，打到最后你的手脚生疼，人家反而无大碍。 这种情况，李截自然早有考虑。 硬气功的好处就是，一旦内气达于某处，便可瞬间让某处的皮肉骨骼坚若磐石。 所以，李截的硬气功，更多的是用来进攻时保护自己的，至于挨揍了能多抗几下，这只是顺带作用。 下自习后，李截一边无规律加速跑，一边运转硬气功。 回到家后，难得一见的是，父亲居然在家。 印象中，李富春很少会十一点前回来，而每天上午必然九点以后才起床上班。 一来二去，李截都不记得上次见到李富春是多久前了。 不过这一次，和李富春同坐客厅沙发上的，还有一个白胡子老头。 李富春向李截介绍，这老头是著名的老中医文伯轩。 李截礼貌地问了声好，然后便放下书包洗漱去了。 “你家这个孩子，练武的？” 文伯轩眼睛很毒。 李富春向来讨厌别人提儿子的学习，但是对于儿子的武术功底，他还是很乐于向人吹嘘的。 “嗨，在乡下学过几套。” 文伯轩摇头：“李老板不要谦虚，你家这个孩子，武术功底深不可测。” 李富春也摇头：“也就是瞎练的”，心里则是美开了花。 “不过，他面色潮红，似乎是在练一些气功之类的。”文伯轩面色严肃起来，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双手搭在膝盖上。 “能将气达于顶，上至头面，已经很难得了。但是这个气功，隐患也有不少。” “中医理论认为人体之气分阴阳，阴阳必须调和，人体才能和谐。阳刚之气过重，则过刚易折。阴柔之气过盛，则至阴易夭。你家这个孩子，所练气功，过于刚猛了。” 第七章：阿霸 文伯轩摇头道：“当年一代宗师李小龙，死因成谜。老夫倒是有些许见解，就是因为过分刚猛，刚柔不调，导致身体难以支撑。” 李截此时正洗漱完毕出来，本来他对父亲的生意什么的毫不关心（他甚至都不知道父亲是干嘛的），但是他一听到文伯轩提到李小龙，他兴趣一下子就来了。 “老伯，您知道李小龙的死因。” “只是揣测。人已经逝去多年，无法证实或证伪了，只是一家之言。” “您觉得，我现在这个路子，行不通？” “你过分追究刚猛，想必身体已经开发到极致了吧。” 李截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开发到何种地步，但是他一直走刚猛路线是确凿无疑的。 “你在练习气功？” “一套硬气功，古人原创今人改良，我自己再修补修补。”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过分刚强会导致折损。水在液态时，是无往不利无孔不入的，固化成冰，则一碰就碎。” “还望老先生明示。” “我这里有套养生的气功，可以中和你那套硬气功。唉，想来也是可笑，现在人一听养生，就容易忘骗子身上联想，一说气功，就忘传武大忽悠身上靠。我这养生气功，连我家人都不信不练。” 文伯轩微笑着看了眼李截：“李小友，你有兴趣吗？” 李截对一切和功夫有关的东西，都兴趣极大，何况气功？ 他连忙点头，跪下便要拜。 文伯轩赶紧拦住他：“不要行这么大的礼，这套养生气功，也是我师门所传——不是练武的，而是医学方面的。” “我只是将这本小册子赠予你，毕竟这东西，说珍贵也是古人心血；说没用，倒是白送人家人家也看不上。所以，你也不要觉得欠了老朽什么。只是将来，若对你的武道之路有所益助的话，可以借助自己的影响力，将这套养生功推广一下。不要叫古人智慧结晶失传。” “晚辈一定谨记。”深感文伯轩的豁达和对古文化遗产关切的情怀，李截深深超文伯轩鞠了一躬。 他回房后，文伯轩还在客厅和李富春谈了很久。 李截将文伯轩赠给他的小册子（复印本），临睡前掏出来研究了一下。 上面除了前言总纲外，还有大量的插画配图和注解。 堪称细致到毫巅了——生怕人看不懂的那种。 李截基础本就极其牢靠，对武术人体方面领悟力堪称非凡，一下子就摸到了要点。 这确实是一套细水长流，滋阴活络的养生气功。 这一套气功的宗旨，便是修复身体因为过量的负载，所带来的损伤的。 李截对于怎么凝气，怎么运气，在练习硬气功时候的已经摸透了门径。 所以，轻易便上手了。 按照这套《游龙潜水功》的运行路线走了一遍，虽然还生涩，不太熟练，但是一遍走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还挺精神的，练完立马呼呼大睡。 平板撑都没来得及。 第二天一早起床，精神之抖擞前所未见，原本浑身各处积劳而致的酸胀疼痛，也减轻了很多。 李截自然明白，人体过分锻炼乃至透支，在年轻时，因为新陈代谢迅速，恢复的快，所以不是太碍事。 一旦年纪大了，恢复得慢了，还猛练的话，不是功夫会不会走下坡路的问题，而是会不会过劳死的问题。 现在这套气功，简直是一扫李截对于前路的阴霾了。 只是这玩意儿，能不能跟硬气功一样，随时随地运转呢？ 他又开始一边跑步一边尝试运行了。 大概是天赋异禀，几天的尝试下来，他完全做到了一边运功一边分心做各种事情了。 甚至睡觉都可以运功。 自打练功以来，他第一次感觉身体如此的轻松，那种毫无负担的练功，真是他梦中才能渴求的事情。 然后他又产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 能不能，两套气功一起练？ 一边运行硬气功，一边运行养生功，一边再正常生活学习练功？ 说干就干。 于是两道内劲在他体内形成。 他们发生了冲突。 李截走着走着喷出一口老血。 路人们吓了一大跳。 李截靠在树上休息了一下，好半晌才顺过了气。 “操之过急了。”他想：“这套养生功完全可以不用随时随地练，只需要在我平静时，需要休息时运行就可以了。” “硬气功用来傍身，养生功用来恢复。两套一起练，实在是往小河沟里扔手雷，身体扛不住啊。” 他晃晃悠悠爬起来，好在一套养生功单独练下来，他的身体气血又恢复了不少。 不过他吐血这件事，由于发生在上学途中，还是不少同学看见了。 于是李截练功走火入魔的事情，李截还未到校，便先他一步在校园内传开了。 消息传播之所以如此迅捷，还不是因为李截在双江三中实在是太出名了。 运动会一人包揽好几个冠军，为班上的同学出头，一人单挑十余个混混大获全胜，这些事迹，在一个满是少男少女的、荷尔蒙被沉重学业压制的高中校园，实在太过耀眼了。 “怕是废了。” 总有人幸灾乐祸，这个消息马上就被发布到了动视平台，不过，由于在平台上，李截属于默默无闻那一类的，所以这个同学口述，他们校的功夫高手练功走火入魔的事情，并未招致什么反响。 只是招来几个喷子。 “还走火入魔呢，不就是瞎练练伤了吗？走火入魔？一个高中生，配得上这么高大上的词？” “就是，走火入魔那是高人才配的，你一个小毛孩子，就是瞎练练伤了，别瞎用词。” 那个幸灾乐祸的同学，其实挺关注李截在短视频上的动态的，李截每每一发视频，就会挨喷。 他料想今日报道一下李截倒霉的事迹，可能会点赞者云集。 没想到还是挨喷。 “算了算了，还是别跟这个家伙有瓜葛，碰了就挨喷。”于是这货将视频删了。 李截一进班，同学们便围了过来。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询问李截健康状态。 童萌萌更是眼圈红红的带着哭腔：“李截，你不要再练了，你这样会出事的。” 李截看着同学们一脸的关切，甚至王超等几个大家伙都凑过来，眼神之中也满是担忧，不禁心头一暖。 “没事的，我身体好得很，只是滋生了个疯狂的想法，试了一下撞南墙了。今后不会了，谢谢大伙儿的关心。” 为了证明自己生龙活虎，他还玩了个二指倒立。 这样同学们才放心下来。 除了正常上课，每到周末，李截都会找到绿毛龟几人。 他们约定的地点，是一个废弃的工厂。 这个大院子是双江明星企业，东峰化肥厂的旧址，后来因为污染等问题搬到了郊外，大院子便废弃了下来。 黄毛阿三等六人，老实憨憨地站成一列，等待李截的“实战训练”。 而院子后面，一处空旷的厂房内，透过早已开花的玻璃，一个光头大汉，手里正在耍着打火机，嘴巴上叼着半截烟，正默默注视着他们。 这个大汉便是阿霸。 说来绿毛龟这一伙人，为了能邀请阿霸前来观摩，还真是吃了些苦头。 阿霸的仇人众多，所以为了躲避报复，一直行踪飘忽不定。 关键是，绿毛龟等人在双江市的混混中，实在处于底层。 跟阿霸这种档次的大佬，压根没什么交集。 阿霸跟炮哥交往很密切，问题是，炮哥，他们更接触不到。 通过各种关系打听得知，阿霸有一个关系甚好的高中同学。 这个高中同学开了家健身会所，阿霸时常会去。 蹲了了几天没蹲到，这几个家伙便忍不住了。 跑去和人家老板说，叫帮忙引荐一下，他们想见霸哥。 那老板很警觉，见几个人鬼鬼祟祟的，以为是找阿霸寻仇的，自然不会答应。 这几个憨货便将人家老板揍了一顿，还丢下一句话：有本事来“想唱就唱”找他们报仇。 于是阿霸就来了，当然同行的，还有几个彪悍的弟兄。 绿毛龟等人意见阿霸来了，当时就跪地求饶，一通辩解。 挨了一顿毒打后，阿霸总算了解这几个家伙的企图了。 本来是嗤之以鼻的，这么个小地方，我阿霸基本就是横着走，无敌的，你跟我说有个高中生很厉害？ 吹你妹的牛呢。 于是绿毛龟将李截的视频翻给阿霸看。 阿霸看了几个李截的练功视频后，沉默了好半晌。 “这小子是我们市的？” “千真万确啊霸哥。” “这个傻逼加速、抽帧、特效。他在哪？我去揍他。” 原来李截的视频下面，留言讥讽嘲笑的人中，每每都有阿霸。 “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浮夸了。你说什么？他的视频没加速？你蒙谁呢？我可是干过职业搏击的，我能看错？” 于是几个人便和霸哥杠了起来。 阿霸也是个较真的人，这么一激，他真就抽空，来看看这个叫李截的家伙，是不是老爱在视频里加特效。 此时，阿霸已经吸了半包烟了。 对面的几个小痞子，和那个高中生，还在那你挠一下，我戳一下，完全没看出名堂嘛。 就在这时，阿霸的手机响了。 李截完全不知道有人偷窥，虽然看到几个痞子鼻青脸肿的，但他丝毫不像掺和到他们生活中去。 他就当没看见了。 第八章：救美 “我之所以让你们来，是因为我的一些粗浅的想法，需要靠你们帮忙实践。” “不粗浅，不粗浅，截哥的想法一定是这个！”绿毛龟拍了个马屁，竖起了大拇指。 李截懒得跟他废话。 “我现在需要依靠观察对手的动作，来判断对手的招法。这个我一个人在脑海里面模拟，多少有些不准。” “所以，今天你们要做的就是，向我出招，我会拦截你们的招数。” “我不不会发力的，你们放心。但是请你们不要动作太大太明显，我还想练习的质量好一点。” 毕竟，对面的出手太业余的话，别说李截这样的，随便有些格斗经验的，都能依靠观察对手的预备式，来判断对手出什么招。 “一个个来，谁最快，有奖励哦。” 绿毛龟先是狠狠来了一记直拳。 李截轻易就闪了过去，不仅闪了过去，还错开步子闯进了绿毛龟的贴身范围，肩膀轻轻一抖，绿毛龟便被顶翻在地。 好在力量很柔和，绿毛龟虽然丝毫无碍，但是不能阻止他一脸的懵逼。 “你出个拳，将手臂收拢这么大幅度，是人都能看出来你要出右拳了嘛。你的臂展肯定够不着我，你为了能打着我，肯定先迈左脚再后脚往前一跨配合拳头发力，你这个动作这么明显，怎么能对我造成威胁？” 其余几个小弟明白了，今天的重点，不是显示咱力量多么大，拳脚多么劲，而是尽可能地摸到李截。 于是几个小弟再动手时，就笔直和李截面对面站着，然后猛然一抬手，袭击李截的肩膀，或者猛然一抬脚，袭击李截的小腿。 都没有发力，发力会拖累速度。 这也就是阿霸看到的“你挠一下，我挠一下”的情形。 虽然这几个家伙自认为“动作十分快”，但是在李截看来，实在还是太慢了。 好处是，虽然慢，但是已经基本接近一些练家子发力时的速度。 这些进攻，都被李截十分迅速地破坏掉了。 不是躲开，而是破坏。 就是你的手脚刚往外一探，我的脚或者拳头已经贴在你要害上了。 后发先至，预判对手的攻击路线，拦截或者连封带拦，连消带打。 为了提高训练质量，李截还辅导他们，如何提高出拳出脚的速度，如何隐藏进攻意图。 几人对搏击居然十分有兴致，认真学认真记，连霸哥还在不在都忘记了。 只是等到天擦黑，李截走掉之后，几人这才想起请阿霸观摩这件事。 连忙跑到那座厂房，哪里还有阿霸的影子。 阿霸正是被那个电话打走的。 说实话，即便没人打那个电话，他也会走了，至少那半个小时里，那么远的距离，他是没看出李截有丝毫的厉害之处的。 打电话给他的，是炮哥。 炮哥在电话里鬼鬼祟祟地告诉阿霸，阿霸喜欢的那个妹子，在郁金香酒楼，和一群保安发生了冲突。 你要不要来英雄救美啊？ 于是阿霸火速赶到往郁金香酒楼。 他喜欢的那个妹子名叫李岚，据阿霸的了解，是一名江海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今天此放假回来双江市，跟几个本地的高中同学聚会。 事情起因很简单，他们几个同学吃饭时，在一道菜里发现了一根头发丝。 本来饭店赔偿一下，面单或者赠送几个菜，再道歉一下就完事了，怎奈那老板这两天似乎心情不佳。 他非要让几个学生证明，这个头发丝是菜里本来就有的，而不是几个学生为了讹一顿饭，自己弄的。 他还将那截长约半米的头发丝拿出来，大声说：“咱们的饭店，怎么可能有头发这么长的厨师？别说厨师，服务员都没有这么长头发的。” 然后他指着李岚：“就这个小丫头，她的头发和这个正好一样长短。” 于是他一拍桌子：“你们这帮小年轻没教养的，今天谁也别想走了，老子出钱，请警察来dna比对！” 老板这么足的底气，让几个学生有些胆怯了，万一要是真的李岚的头发，不小心弄进菜里，那怎么收拾？ 于是松口了，便改口只要退掉这道菜便可，咱不追究了。 老板反倒不依不饶起来。 这事正好被炮哥看到了。 炮哥有事没事往这边跑，并不是这家饭店的饭菜有多好，而是这炮哥和他们家的一个服务员勾搭上了。 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眼，一看不要紧，好家伙，阿霸的暗恋对象李岚居然身处风暴中心。 他感觉这是阿霸的机会。 于是阿霸便来了。 为了显示勇气和实力，阿霸独自一人前来。 阿霸到来时，酒楼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几个保安和男同学发生了争执，已经扭打在了一起。 而三位女生则战战兢兢地躲在包厢里面，顶住了包厢的门，一个保安正在撞门，而一个男生正揪着他的裤腰带将他往大厅扯。 饭店老板老神在在地搬了张椅子坐在一边，冷眼旁观。 阿霸走进来时，老板瞟了他一眼，然后急忙站起来。 “霸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阿霸一脸冷漠：“歪风，邪气。” 他扫了眼饭店老板：“你们这个饭店，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那老板对阿霸有点了解，但也只是听闻而已，因为阿霸比较好认他才勉强认得的，像来头更大的炮哥，由于很低调，不在道上混的，反而知道的不多。 所以老板并不认得炮哥，但认识阿霸，不过也只是粗浅的有些了解，知道这个人不太好惹。 但在自家老窝，老板并不惧怕一个混混，哪怕听说对方很能打。 于是言语中便带上了讥讽。 “哟，霸哥，您这是去消协捞了职务啦，还是在市工商挂名了啊？怎么管起咱的服务态度了？” 这时候，远远一处包厢里拉开了一道门缝，炮哥和几个兄弟正在喝酒，偷偷窥探大厅内情形，纷纷猜测阿霸会怎么干。 “别猜了，以阿霸的脾气，这老板肯定挨一通打，然后警察来了将阿霸抓进去蹲个把月，小姑娘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嘿，成了！”炮哥一边剔牙，一边也将脑袋凑向门缝。 这时传来姑娘们的尖叫，那个包厢的门，终于被几个保安联手撞开了。 几个略显瘦弱的男生，还是挡不住几个保安，被收拾一顿后躺在地上喘气。 一腾出手，几个保安联合起来，轻易就突破了女生们的防线。 几个女生也被拉扯了出来。 阿霸一眼就看到了李岚。 李岚此时有些狼狈，肩膀上的衣服已经被扯开，露出了黑色的背带，满头的秀发也在拉扯中，十分凌乱。 阿霸隐隐感觉有些心疼。 他不由分说一巴掌将饭店老板甩了个滚地葫芦，然后黑着脸走向那几个保安。 “你们就是这么待客的？” “轰”，巨大的撞击声，一个保安被一拳打得贴在了三米外的墙上。 “啪”飞起一脚，让一个保安捂着脸直挺挺躺了下去。 两个保安凶神恶煞般端起椅子砸向阿霸的脑袋。 李岚害怕地捂住了嘴巴。 阿霸却只是一弯腰，右腿一弓左腿一蹬，一个滑步便闪开到了两个保安的身后。 然后双臂一张，一搂，两个保安便脑袋互相碰撞，眼冒金星软软倒地。 一根烟的功夫，阿霸轻松地放倒了七八个保安。 “他们会报警吗？”包厢里，炮哥的朋友，似乎并未看见有人打电话。 “别担心，我报警了。”炮哥叼着烟，嘴里含混不清：“阿霸不去蹲号子，小妞怎么会真的感动？吃得苦中苦，小妞自然往上扑。” “炮哥，您这一手，阿霸出来了，肯定得谢谢您。” “那是自然。” 果不其然，很快警察就来了。 阿霸冲李岚眨了眨眼睛，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担心，顶多三五年我就出来了。” 李岚双眼一瞪：“谁担心你？别胡扯，当我傻呢，最多关一年。” 阿霸挤了个笑容：“嘿，一年的牢狱之灾，换姑娘几句话，我值了。” 李岚瞪着他：“都要坐牢了，还嬉皮笑脸。”一脚跺在阿霸的脚面上。 阿霸“哎哟”一边跳脚一边被带上了警车。 第九章：上节目 然后几个保安和李岚等几个学生，也被送上了警车，录口供去了。 回来之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岚岚，那个光头认识你？”一名男生向李岚身边靠了靠。 李岚往道路内侧又移了一步，躲开那个男生。 她此刻心情糟透，很恶心这个男生“岚岚”的称呼，但是一想到不久前这几个男生还奋勇地替她们阻挡那些如狼似虎的保安，心便又软了些。 “碰见过几次。” 那男生一碰眼睛上的伤口，“嘶”地倒吸一口气后，便轻声劝告李岚：“那些混混还是不要接触为妙。” 见李岚沉默不语，便自顾自说道：“我看得出来，那个混混对你有意思，所以，今天这件事情，透着蹊跷。” “那个混混，实在没理由，正好在最危急的时刻到来。哼，英雄救美，写得跟剧本一样。” “说不定是他一手炮制的，为的就是骗你对他动心。” “吴清源，你说什么呢？”李岚虽然也有些怀疑，但是这句“骗你对他动心”戳伤了她。 “我怎么可能会对一个混混动心？你回家吧，我家快到了，不用送了。” 说罢迈开大长腿，大步快跑了起来。 “唉，岚岚，慢点别摔了。”那男生跟着后面跑了几步，便放弃了。 李岚回到家里，很有些气闷。 父母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唠叨了一句：“这么晚才回来，姑娘家家的，不要玩太疯。” 李岚往沙发上一靠：“别提了，今天太倒霉了。”然后撇头往楼上看：“小弟呢？已经睡了吗？” 就见李截从楼上走了下来。 “姐，你回来啦？” “没睡就好，明天没课吧？我带你去电视台录个节目。” 李截十分惊讶：“姐，你没说胡话吧？我上电视台做什么？” “让电视台那群乐于助人的主持人，帮你把把脉。你个功夫小子练功魔怔了，该怎么挽救。” 李截有些急了：“我不需要挽救。姐，不去行不行？” “不行，约好了。” “那你得告诉我是什么节目，我准备一下。” “不用准备，去了就知道了，就以你最自然的状态去，不要端着不要装着，明天早点起来。就这么说定了，姐洗澡去了。” 然后抬起屁股走了。 看李截愣在那里，父母都哈哈大笑起来。 “还得是你姐治得住你。” 李截无奈：“也不管管你们家闺女，这么大人了，还疯疯癫癫的。” 然后就挨了老娘一记枕头锤。 直到到了录制现场，李截才知道是双江卫视很火的一档综艺，名叫《四大神助》。 就是四个主持人，观众投稿诉说苦恼，然后求助，四位主持人加上观众，帮你评判一下。 你这点苦恼，叫不叫个事。 当然大部分时间，是借着这个名义，集体吐槽。 总之十分好玩。 只不过大概“奇葩”们——即被吐槽的对象，可能蛮尴尬的。 李截这样的，在平常人眼中无疑属于天大的奇葩，所以，每期四位嘉宾，李截这个属于压轴的。 为此节目组做了充分的准备，要好好“劝一劝”这个迷途少年。 主持人的开场白过后，这一期先后吐槽了抠搜的吝啬男，妈宝男，和一个消费狂小姐姐。 李截坐在观众席上，静待属于他的时刻。 不过时间宝贵，他最近在提高手指的坚韧度，因此两个大拇指撑住身体，屁股悬空坐在椅子上。 真的一刻不停止练功。 随着欢快的音乐，她的姐姐坐着滑梯下来了，然后被请到了四名主持人中间坐下。 “哇，好漂亮。”观众席上立马爆发出感叹。 女主持掏出烦恼卡，开始念李岚的烦恼。 “我的弟弟是个武痴，一天到晚痴迷于练功。” 然后主持人停顿了一下，问了李岚：“你弟弟今年多大了？” 李岚回答：“刚刚十八岁。” “哦，那还在读高中的样子。” “对，高二。” “可是男孩子有点爱好不是很正常的吗？” 男主持光头孟常插话：“你先读完，看看弟弟是不是后面真的过分再说。” 女主持小谢哦哦两声便接着读：“他吃饭练功，上厕所练功，睡觉也在练功。哇——” 不仅主持人惊讶，观众席上也发出夸张的惊叹声。 “甚至走路，骑车……总之无时无刻不在练功。但是，他的学习情况，就十分令人不满了。” “他初中的成绩还勉强能算得上中等，刚好过了高中的录取线。但是高中之后，他就彻底放弃了学习，更加疯狂的练功。” “不仅仅是学习，家里父母的生意，经济情况什么的，他一概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父亲的饭店门朝哪开。家里来亲戚了，想要见见他，也经常找不到人，不用问就知道，出去练功了。” 孟常点了点头：“就是除了练功，啥都不知道呗。” 另一个主持人林嘉也补充道：“就是不知道脾气爆不爆，你弟弟不会动不动就要找人打架吧？” 李岚回答：“那倒没有，我弟弟大多是时候倒是很乖，不惹事。只不过这就陷入了一个悖论了：他是为什么练功的？我一问他这些，他就跟我说一些远的没边的东西，什么自由表达自我啦，什么寻找人体极限啦。” 另一个嘉宾主持祖兰问道：“那么，你的弟弟，跟专业的老师，学过吗？” 李岚摇头：“没有啊，自己练的。” 四个主持人似乎懂了，纷纷“哦——”了一声。 “那么你的弟弟，今天到场了吗？在哪，指给大家看一看。” 李截自己站了起来，挥了一下手。 “太无聊了，怎么会有人看这样的节目。”他想。 “李截同学，是吧。听你姐姐说，你现在的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对此，你是怎么想的？” 李截迟疑了一下：“我觉得每个人都该有一个目标，并为之奋斗终生。” “那么请问，作为一个学生，是不是该以学业为主？还是说，其他认真学习的同学都是错的，就你是对的？” “无所谓对错的，这个年纪，学习很重要，但这个年纪，也是身体发育即将完成的年纪，对于武道家而言，也很重要。” “所以你选择练功？” “当二者不能兼顾的时候，我选择练功。” “你知不知道学习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可能你的家人和你的亲朋，希望你能好好学习。好了这个不说，你很有主见，这点很好。但是有时候人不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要兼顾一下家人的感受是吧？” 孟常发言结束后，林嘉又问：“你真那么痴迷练武吗？还是，为了别的什么目的？”他冲李截眨了眨眼睛：“你要是不好意思说，你就眨眨眼睛。比如什么啊，为了吸引女同学之类的。我也是少年嘛，大家同龄人……” 观众席上传来“噫”的鄙夷之声。 “并没有，我就是想练武。不过刚刚几位主持人的一番话，让我还是有点感触的，我可能真的没在意家人的想法，太自我了。” 孟常转脸看了眼李岚：“你看这孩子挺好，挺识劝的，也不像个拧巴人啊。” 李岚拧着眉毛：“没用的，他嘴上服软，但行动依旧我行我素。” “哦，这就叫情商高，照顾我们主持人的面子，这孩子不错不错。” “那么李截同学，你练功的成果如何？” 李截最为低调，他也不想别人过多的评判他，因此含糊了事：“还行吧。” “你这个回答可交不了差哦。刚刚你姐姐说你就是自己瞎练，没找过专业的教练是吗？还有，你真的喜欢练武，为什么不去那些格斗学校去找专业老师呢？自己在家练，真的能练好吗？” 在这一刻，李截感到了所有人——包括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大哥一个大伯，都投来了怀疑的目光。 “我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努力了。” 他只好这么回答。 不知道主持人还要搞什么幺蛾子，真是难堪啊，李截有点如坐针毡了。 第十章：与职业选手的较量 “那不行，我们得检验一下你的成果。李截同学，你练武的方向，是实战性质的，还是表演性质的？” 李截想都没想：“实战。” “那好，我们今天特意请来了双江省散打中心的散打运动员，曾获得省内散打比赛第三名的刘如龙先生到场。” “对格斗，我们没有发言权，所以只好请来专业的来评判了。” “如果专家认为，你练了这么久，还是没练出名堂的话，李截同学，你可不可以好好地完成下你的学业呢？至少照顾一下你家人的感受。” “如果专家认为，你练得还可以，那么如果你铁了心要走搏击啊格斗这个路线的话，你也可以去专业的场馆，请教专业的运动员和教练，提高一下自己，不要闭门造车啦。” “有请刘如龙，有请李截！” 观众纷纷鼓掌。 这叫什么事啊？李截无奈。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一个省队的运动员评判自己？——李截一向不认为运动员和格斗家能划等号，体育是体育，格斗是格斗，两码事。 “李截同学，请戴上护具。”随后，两名助手上台，递给李截护头、护身、护腿、拳套等一大堆护具，李截无奈将这些累赘穿上，一转头，看见一个满身横肉，高近一米九的壮汉站在对面。 该大汉运动短裤，小背心，全身无防护。 “他不穿这些东西吗？”李截问主持人。 刘如龙微微一笑：“同学你不要怕，尽管出招。我是专业的你放心，更何况我看你大概也就不到七十公斤，我可是九十五公斤级的，你伤不到我的。” 得，人家就是这么自信，换句话来说，就是摆明看不起李截呗。 “可是，这样的条件下，让咱们对打一番？也不好吧？怎么判定输赢呢？又没有专业的裁判。”李截并不想一下子秒杀对方，让所有人下不来台，更不想因为这个节目，自己会成为被关注的对象。 出名了，会耽误他练功的。 孟常出主意道：“我们面前的那个红毯，就当成是擂台，谁两只脚都出去了，谁就输了，你们看好不好？”孟常可能也觉得，这毕竟是档娱乐为主的综艺节目，不至于真的搞专业的格斗，伤了人怎么办？ 两人都点头。 刘如龙更加觉得胜券在握了，变成纯角力的方式了，对面的小子根本在他眼里，就跟豆芽菜似的，抱起来往外一丢，就结束了。 得让这个年轻人明白，专业的和业余的之间，是有巨大鸿沟的，不是靠勤奋就能弥补的。 两人站在红毯上，抱拳示意后，孟常一句“开始！”刘如龙便往前压。 只要站到红毯中心，一推或是一抱，那小子就会被甩出去。 李截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但他也不想起脚或者出拳伤他。 所以他也往前靠。 他甚至想要不故意输给他得了？但是李截心里根本过不了这个关，能赢的，他绝不认输。 所以，为了让大家都体面，不如耍点小聪明吧。 他看到对方移动，脚用力蹬地然后往后一收，红毯便被往后带着抽动了一大截。 刘如龙立马就立足不稳。 李截往前一跨，肩膀轻轻往对方胸口一靠，刘如龙就摔了出去。 “嘿，他使诈！”林嘉站了起来，指着李截哈哈大笑。 其余几名主持人也都捧着肚子笑了起来：“你家这个弟弟，蔫坏蔫坏的，刘先生今天可是吃了个哑巴亏啦哈哈。” 刘如龙一脸尴尬地起身：“这孩子，我可教育不了，我看还得你姐姐教训你。”说罢退到了一边。 随着笑声落幕，几个主持人恢复了严肃：“大家怎么看这孩子？” “没什么事情，很机智。” “但是得花点心思学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考虑下家人。” “李截同学，你真的连自己的父亲，饭店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吗？” 李截回答：“我才知道我父亲原来是开饭店的。” 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这孩子没问题，还很幽默。姐姐也不用担心，好好劝劝他，可能是沟通的问题。” 李截看着姐姐的状态和现场气氛格格不入，似乎很难受的样子，他心里也不好受起来。 于是他郑重开口：“姐姐，还有电视机前的父亲母亲，我李截保证，今后这一段时间我一定好好学习，将重心从练功转向学习上来，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掌声。 李截妥协了吗？或许是吧。但是家人的看法和自己的信念同样重要，如果亲人的感受都完全不顾及的话，跟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还有一点，李截的功夫已经取得了一个阶段性的成果了。 他现在真的可以分心而动，一边练功一边写作业或许已经成为可能。 他想挑战一下自己。 散场时，主持人孟常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小伙子，电视上面为了节目效果，我们说了很多贬损或者质疑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和我们见过的大多数所谓的‘烦恼者’不是一回事。坚持自我且一坚持就是十几年，实在太不容易了。” 他悄悄将脑袋凑过来耳语：“刚刚你和刘如龙那场比赛，你是不是顾及双方面子，故意那么做的？” 李截深感对方真是个人精，点头道：“我怕他难堪。” 孟常一竖大拇指：“好小伙，加油。” 孟常刚走，刘如龙气呼呼地拦住了他：“小子别走，我这下丢人了，得找回场子来。” 李截无奈，有时候练武的家伙就是粗鲁，还是读书人好说话些。 不过现在不是在电视上录节目了，私底下动手，可不必惯着他。 几个主持人刚走出通道，看见这两人似乎还要试一试手，便好奇地围了过来。 倒是李岚拉着李截不让他答应。 其实在李岚眼里，李截就是个瞎练的小屁孩，菜鸟一个的。 为什么李岚会这样想？还不是因为李截连她都打不过么。 从小掐他，扭他，那鸡毛掸子揍他，这个小弟都躲不开的。 还练功呢，不知道好好学习，尽瞎练。 跟人家散打队的专业高手过招？伤着这个宝贝弟弟咋办？回家老爸老妈不扒了我的皮？ “姐，别担心，我手底下有分寸，不会伤着他的。” 好么，这个老弟居然认为，老姐是在担心对面那个壮汉？ 李岚十分的无语。 两人在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节目组人员，和几个主持人的簇拥下，来到了空旷的舞蹈排练室。 “怎么比？”李截问。 “护具带上！”刘如龙将一大堆护具往李截身上一丢。 “不用！” “砰砰砰”三声响，没人看见李截怎么出手的，护头、护胸和护腿便像遇到了空气墙，被弹飞了。 “嗯？有点本事！” 李截微微一笑：“嗯，你不带护具，我自然也不会带。” “好小子，谁倒下算谁输。”刘如龙盘算，摔死你个小帅哥。 李截点头，刘如龙便猛冲过来。 跟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样，中国的传武讲究四两拨千斤，兵法里更有避其锋芒，敌疲我扰的策略，怎料李截根本不按照大家设想的那样，躲避这势大力沉的一撞。 而是侧身，沉肩，迎着撞了上去。 两个肩膀瞬间撞在了一起，一个强壮如牛，一个则普普通通；一个上臂粗壮如水桶，一个则和常人无二。 说时迟那时快，看客们吃惊的嘴还未合拢，更让人吃惊的情况发生了。 李截纹丝不动，刘如龙被撞飞三米开外后，屁股坐在地上又滑行了十来米，直到撞到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所有人，包括姐姐李岚，都惊掉了下巴。 太反直觉了。 李截慢慢站定，眼尖的林嘉发现，铺了大理石地砖的排练厅，李截脚下的地方，凹了一个坑。 他吃惊地捂住了嘴。 顺着他的目光，所有人都看到了地面上那个深深的较硬，四周更是蛛网一般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然后他们将更目瞪口呆的刘如龙扶了起来。 刘如龙不是被撞伤了起不来，而是在思考一个问题，让他忘记了爬起来。 “刚刚跟我对撞的那小子，究竟是不是人类？”这个问题一直到他被几个工作人员扶起来后，还在他脑海萦绕。 然后他又看见了地上的那个坑，这个疑问更加深了。 任何人对于一个压根不是自己一个层级的对手，是起不了嫉妒之心的，只会由衷地佩服。 刘如龙，这个在散打队一直自大且骄傲的家伙（正常人节目组也请不来），看不起省队的小级别的冠军，甚至看不起小级别的国家级的散打王，更甚至连那些mma赛事的冠军，只要是小级别的，他一概看不上。 在他眼中，体重和吨位就是一切，大级别打小级别的，就跟爸爸打儿子一样，一力降十会是永恒真理。 然而就在今天，他的三观被彻底颠覆了。 “小哥，你是怎样做到的？别走啊小哥，合个影纪念下啊！” 第十一章：比武 而此时，他眼中的绝世高人李截，正被李岚小姐姐扭着耳朵往外拖，还不时传来娇斥：“叫你一直装菜鸟……你把人家打那么惨干嘛？你把人电视台的地板都踩坏了，要赔啊！” 看热闹的纷纷捂嘴偷笑，刘如龙在后面追：“喂，小姑娘，我没被打多惨啊，就是撞了一下……你能不能让我问几句话啊？” 李岚回到家，这才正视了自己的问题。 自己以为很了解李截，可是实际的情况是，自己对这个弟弟，其实一无所知。 而李截接下来的做法，更让李岚十分欣慰。 李截居然开始看书做题了。 虽然还蹲着马步做题，间隙还不忘比划几下，但是，看到李截居然开始认真学习，不仅仅是李岚，李截的父母也是大感安慰。 当然，李截这个武痴开始用功学习了，作为一个自带传播属性的风云人物，这个消息很快在双江三中蔓延开来。 看好的或是看衰的，褒奖或是非议，纷至沓来。 对此，李截一如既往的不予理会。 不过，由于落后了太多，所以李截需要向其他的同学和老师请教。 李截向来不羞于向他人求助，如果他觉得有必要的话。 身为老师，其实是很喜欢学生向他提问题的。 一来二去，办公室进出的多了，老师们对李截的看法也大为改观。 还有班上的同学们。 百样人百种态，有乐于帮助李截提高的。 有原本就嫉妒李截风头太盛，出于嫉妒对李截不理不睬的。 当然还有童萌萌这样，主动为李截补课的。 李截原本的周末，计划中和绿毛龟等人的训练，也暂时搁置了。 “我们咋办？霸哥进局子了，大拳头的人还在评论区叫嚣，键盘侠们还在煽风点火？我们咋办？” 绿毛龟没了主意。 好在经过多方打听，由于事出有因，阿霸动手是为了救人，属于防卫过当，外加认罪态度好，主动赔偿，而对方也不追究责任（炮哥劝的），所以没经过司法程序。 拘留七天了事。 算了算日子，绿毛龟等六个兄弟，大清早就候在拘留所门口。 阿霸出来时已是半上午了。 “霸哥，霸哥，我们来为您接风，午饭都订好桌了。” 绿毛龟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 阿霸深感莫名其妙。 “我跟你们有什么交情？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要是想耍花样，当心我的拳头。”阿霸恶狠狠地冲几个混混晃了晃巨大的拳头。 “霸哥误会了，我们哪里敢有什么花样。上次我们好不容易将您和我们的大哥李截聚到一起，结果您不辞而别……” “那小子？是他叫你们来找我的？” “不是的。嘿嘿，就在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我们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阿霸皱眉，越来越感觉这几个猥琐的小混混，有些不对劲。 他扯着绿毛龟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你们几个，今天要是把事情不交代清楚了，我打断你们的狗腿。” “嘿嘿，我们那位高中生老大，叫李截，他的姐姐，叫李岚。” 阿霸一皱眉：“这么巧？” “不信你看。” 绿毛龟掏出手机。 “昨晚刚刚播放的，四大神助。” “那又如何？” “嘿嘿，霸哥，您要是帮我们一个小忙，我们就通过李截给他姐带个话，说您被判了一年徒刑，在里面老惨了。” 霸哥对这个提议，颇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又觉得不妥：“那我岂不是一年都见不到她了？” “您到时候见到了，就说表现好，减刑了嘛。” “对呀霸哥，您为了减刑早日见到这位姐姐，可是吃了好多的苦，受了好多的罪。比如一天扫五百个厕所，搬十人份的砖，一人刨坑赛过一头挖机……你想想人家小姑娘，还不感动死。” 阿霸点头：“这事我不能说，得你们说。” “对对对，我们就是这样想的，我们见到李截就有意无意透露您的这些事情，再告诉他霸哥您有可能是他未来姐夫，他肯定要告诉他姐姐的。” 霸哥仰头看了看天，嘬着牙花想了一会：“说，你们想要老子帮什么忙？” 于是绿毛龟便将几个键盘侠之间的恩怨详细汇报了一遍。 “大拳头搏击俱乐部？” 霸哥冷哼一声：“炮哥老早就想会会这帮人了。办事情都没什么底线的一群流氓。行，这事我接了。” 虽然不明白这个“大拳头搏击俱乐部”和炮哥之间的恩怨，但是绿毛龟很是欣喜。 于是开始下战书，约定时间。 “霸哥，咱们上门去吗？那可是他们的主场。” 霸哥呵呵一笑：“在这双江市，就没有我不敢踢的馆。就上他们家揍他。” “得嘞，霸哥就是猛。” 键盘侠们看到热闹终于上架，欢欣鼓舞奔走相告。 这次约战为绿毛龟的账号增加了不少热度，吸收了不少粉丝，隐隐有成为小网红的趋势。 势头一造起来，就隐隐有些收不住了。 只因为“大拳头俱乐部”让太多网红格斗选手折戟沉沙了。 那些网红的真粉假粉红粉黑粉，都义务为这一次的挑战宣传。 所以，挑战的前一天，附近的宾馆都住满了外地来的人。 前来蹭热度的不计其数。 大拳头俱乐部更是放出话来，我的地盘，随便拍，随便直播。 连李截都听说了这么档子事，不过他不知道内情和自己有关。 前一天晚上，炮哥约了阿霸一起出来喝酒。 “阿霸，你知道那家的老板是个什么货色，别被人给阴了。” “围观的那么多，他怎么阴我？放心，没事的。” 炮哥还是有些不放心：“听说他们那最近来了个十分厉害的泰拳手，我看你还是要研究下泰拳，哪怕晚上临时抱佛脚，看看录像什么的……” 阿霸摇头：“我不了解他，他一样不了解我。泰拳那玩意儿，我早在当雇佣军的时候，就跟人切磋过了，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凶。” “我是真希望你收拾收拾这帮孙子。当年我开洗浴，这帮孙子也照着开，除了洗浴里面经营的‘正当生意’外，这帮孙子还卖那玩意儿。弄得惊动了省厅出面严打。搞得我洗浴开不下去，只好又搞了个娱乐城。奶奶的，这帮孙子老子干什么，他们就干什么，也开娱乐城，还是在里面卖那玩意儿，又招来严打，连累得老子都差点破产。” 炮哥一想到大拳头的那帮人，实在有点恨得咬牙切齿。 阿霸将剩余的半杯啤酒一饮而尽：“也不见得是坏事，要不是这些教训，炮哥你也不会那么急着上岸，现在不是一切安好么？” “背靠大树好乘凉，也亏我找了个好媳妇。算了，别提这些了，你早点休息，好好准备一下，明天别给我丢脸就行。” 大拳头俱乐部的老板外号李金牙，真名叫什么已经没人知晓了。 按照炮哥的说法，这人对搏击不能说知之甚少，只能说一窍不通，之所以开办这么个场馆，是因为其攀上的某个二代，对格斗和搏击有种叶公好龙式的喜爱。 早上八点的时候，李金牙早早来到了会所，交代任务。 六架专业的摄像机，设定好机位角度，连俯视角都有了。 李金牙扫了眼场馆，今日特意免费开放，外围已经满是围观群众。 “小赵，阿泰准备的怎么样了？” 小赵，是这个俱乐部明面上的负责人。 他回李金牙：“泰哥状态很好，放心，双江市这个地面上，没人能在泰哥手底下坚持一分钟。” 李金牙拍了拍小赵的肩膀：“造势我已经帮你们造好了，大公子早就希望咱这个俱乐部，能闻名全国，好结交全国的高手英雄，畅谈武功，所以只能赢不能输。输了就不是声名远播了，而是臭名远扬了。明白了吗？” “瞧您说的，泰哥的身手我们不了解，您还不了解吗？”小赵心里有些亚历山大，不动声色地将责任往泰哥那边挪了挪。 泰哥来历不详，据说是广西人，不过其人孤僻寡言，也没什么喜闻乐见的爱好，所以在大拳头俱乐部内，不是很合群。 不过没人敢轻视他。 至少他一来，就将孙文龙打趴下了。 孙文龙是泰哥之前大拳头的镇场高手，那些小网红小主播来挑战，都是孙文龙收拾的。 只不过孙文龙今天是观众。 孙文龙风头被抢，失意之情无需多言，更有一些在他手上吃过亏的家伙损他。 “哟这不是龙哥吗？怎么坐上冷板凳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当年你办事情多绝，今天你的下场就会多凄凉。” 大抵都是这类话。 第十二章：赌注 轮不到孙文龙悲秋伤春，泰哥率先走上了擂台。 泰哥其人十分精壮，浑身是线条极为明显的肌肉，块头不大但彪悍气息爆表。 头永远微微低着，含着下颚；眼神永远冷峻凶悍，眼睛虽然不大但杀气腾腾；板寸头上一道伤疤从左边额头，横贯到右边鬓角。 而两位老板——炮哥和李金牙，也碰面了。 “炮哥，真没想到居然是你的人，怎么，你这位大忙人也掺乎起网红之间的纷争了？是不是有什么发财的道儿啊？” “呸，那是老子兄弟，你妹的网红。”一提起什么发财的道儿，炮哥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耻的山寨、跟风模仿剽窃者。 “阿霸么我也是有点了解的，不过对上我的阿泰，胜算么，就很低了。” 炮哥嘿嘿一笑：“你少吹牛逼，今儿个我来，一来是为我兄弟助威的，还有就是……” 他旁边的人递过来一个皮包，鼓鼓囊囊的一大包钱。 “不多，二十万。我输了，你的，你输了，自然也要如数拿来这么多。你看成吗？” 二十万对于他们来说不算多少钱，显然只是当个彩头，输赢才是根本。 有人开启了直播，围观人数逼近一万。 炮哥在乎输赢，因为脸面；而李金牙更在乎——主要是背后的人，李金牙开罪不起。 “我接了。叫你的人上台吧。” 于是阿霸上台。 阿霸老早看到擂台上的泰哥时，便傻眼了。 而泰哥看到阿霸，也是一阵恍惚。 居然是老相识，不仅是老相识，关系还很特殊。 泰哥名叫陈启泰，是广西玉林人，当年去中东那边捞金时，和阿霸坐的同一架火车。 两人一路交谈甚欢，因为都爱好搏击。 在中东漂泊的前期，两人基本是搭伙行动的。 友情也是那段时间建立的，当然，互相切磋提高，惺惺相惜也是毋庸置疑。 只是后来，阿霸成了雇佣军，这支雇佣军被伊国***武装租用，成为了和当地政府军对抗的前锋军。 而伊国的王储自然成了刺杀的对象。 鬼使神差的是，陈启泰居然成了这位王储的私人保镖顾问。 谁叫他功夫高强来着。 这两人几乎是兄弟般的情谊，却似乎站在了对立面。 再一次小规模的冲突中，阿霸的刺杀小队几乎陷入绝境，而追踪他的，就是陈启泰。 结果就是，陈启泰腿部中枪，阿霸顺利逃脱。 其中内情，别人不清楚，只当是陈启泰不敌，但阿霸心里是知道的。 这份恩情他永远铭记在心。 陈启泰为了放阿霸一条生路且不引人怀疑，朝自己的大腿开了一枪。 所以，陈启泰的左腿有伤，乃是他最大的破绽。 当年他们在一块浪迹中东时，战斗力是五五开的。 现在，如果阿霸愿意，陈启泰没有胜算。 可是，真的要赢这个堪称救过自己性命的恩人？ 他看了看身后面色平静，一脸自信的炮哥，陷入了纠结。 当年他攒够了钱回到本省，混进了省散打队，又违反纪律被开除。 加上那时候母亲过世，女友嫌他不务正业，也离开了他。 这让他一度颓废酗酒度日。 是炮哥将他从颓废中拉了回来。 从此以后他从一个颓废的混混，变成了个积极面对人生的混混。 炮哥待他，也算是有再造之功了。 他一脸的纠结，但是阿泰却依旧平静。 他从阿泰的眼中，看到了超脱的意境。 阿泰露出了罕见的微笑，小声向他道：“不要有什么负担，就像从前一样放开手脚。” 他立刻觉得，自己的境界比阿泰低太多了。 曾经认为这辈子阿泰的恩，自己再也无以为报了，这次有了这么个机会。 有何纠结的？ 炮哥的情，以后慢慢还吧。 至于这次的丢脸，也该可以让炮哥改改那副死要面子的德行了。 我这也是为他好。 想开了，瞬间豁然开朗。 一声铃响，底下的喧嚷都瞬间被二人在脑中隔离。 这是一个格斗高手应有的素质——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第一轮拳脚碰撞，阿霸感到阿泰的拳脚犀利了不少，当然阿霸也不是吃素的，三年的职业技击训练，让他也提高了很多。 泰拳凶狠霸道，肘、膝皆是伤敌利器，硬碰硬的打法既凶狠，又有十足的观赏性。 阿霸自打进入散打队后，则学会了很多摔法。 阿泰一上来的膝顶肘击，不住地将阿霸逼上绳圈后一通乱拳的打法，看似占据了上风。 但是双方心里都明白，没打上劲。 阿霸则时不时地来个抱腿摔，别腿摔，让阿泰也狼狈了几下。 由于没有专业的裁判，所以这个比赛，基本上会打到一方倒下或是主动认输。 阿霸心知肚明，对方左腿有伤，只要和他拼腿，肯定稳赢，但他决定要让阿泰赢，所以不可能这么做。 但是不能让人看出来，自己放水。 于是在追逐避让中，阿霸渐渐“落入下风”。 台下的炮哥就有点着急了。 “阿霸，揍他，不要给我面子！”炮哥没有个大哥样，在下面大喊大叫。 看来真的急了。 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这是个没有回合，没有裁判，一旦开始必须分出胜负才会终止的比赛。 阿霸觉得，再僵持毫无必要了。 阿泰一个鞭腿，阿霸弯腰躲避，这时阿泰势必一个砸肘直击阿霸面门，阿霸是领教过这手的，但现在，是将自己的脸往对方的肘上送的时候了。 他伸出脸，准备迎接剧烈的打击和深邃的痛感。 孰料对方触电一般弹开，在半米外，抱起拳架，用预备式站好，又开始试探了。 “阿泰也想让我赢？”炮哥心惊。 这事难办了。 一个人肯帮你一次，就有可能想帮你一辈子。 说什么都要让他赢！ 阿霸一个头槌，撞向对方的胸口——他从未用此方式攻击过。 下面炮哥看呆了：“阿霸居然偷偷练了铁头功？厉害厉害哥几个鼓掌！” 小弟们不知阿霸送脸下乡，以为是阿霸新练的绝技，纷纷鼓掌喝彩。 而阿泰并未一拳砸在对方脸上，反而张开双臂，推搡阿霸的肩膀。 这一脑袋结结实实顶在阿泰的胸口。 阿泰一个屁股蹲坐下后，半晌没站起来。 就这么奇奇怪怪地输掉了。 李金牙在擂台下原地起跳。 “你怎么？你个阿泰，你怎么会输？你给老子站起来！”场面优势巨大，居然输了？怎么能说得过去。 阿泰气喘吁吁站起来：“老板，这个不能怪我啦，我最近太顺了嘛，对手从来没撑过一分钟，导致我没重视耐力训练，我没力气啦！” “你给老子滚！找你麻痹的借口！”李金牙气急败坏地扇了阿泰一耳光。 阿泰苦笑了一下，默默退开。 这一切阿霸全看在眼里了。 他目光一冷，这个李金牙，该吃点苦头了。 喧嚣散去，有人将这一场比赛的录像，细细分析一番，得出结论。 由于都是业余选手，所以没有重视系统训练，导致战斗时间一长，体力严重不支，所以不要说两人打假拳了，这种私下的小比赛，有什么必要打假拳？ 但是打得不好看是真的，绿毛龟眼瞅着自己的粉丝数又蹭蹭往下掉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截，却还浑然不知这些恩恩怨怨，此刻的他正准备迎接高二上学期的期中考试。 双江三中高二一共七个班级，约五百名学生，李截的成绩一直很稳定地徘徊在四百名上下。 基本可以定性为学渣了。 学渣逆袭这种事情，在双江三中的历史上几乎没有出现，但是企图逆袭最终倒下的学渣，差不多可以将双江市围成一圈。 大多数企图逆袭的学渣，无论嘴里说得多狠，决心下得多铁，一般很难撑过一个星期。 能放弃以前散漫的习惯，努力了一个月的，那都是出了名的狠人了。 但是“努力学习”，对于李截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努力”二字，是刻在他的基因里的，无非是转变一下努力的方向罢了。 当然，李截并不是放弃了练武，他通常是一边练一边刷题。 他的这份坚持，相对的是他以往“武痴”，“学渣”的身份，外加传奇事迹的加持，这次期中考试李截的成绩便备受瞩目。 好事的人无处不在，所以那些乖学生好学生选择默默等待，静静看戏。 那些平日里流里流气一半学生一半流氓的家伙，居然开启了赌局。 赌的就是李截的名次。 按照这帮人的经验，以往的学渣逆袭，有很多努力了一段时间，成绩反而下降了——这是他们放弃的主因。 在这帮人看来，学习，那是天分占主导的。 李截这家伙，小脑发达运动能力爆棚，大脑的养分势必缺缺，肯定都长肌肉上去了。 所以，排名不升反降的可能性…… 那是很有可能滴。 所以，第一个赌注就诞生了。 以高一期末考试，李截的成绩为基调，当时是402名，赌李截的排名升降。 赔率计算他们也很专业，他们家就有开地下赌场的。 然后就是赌具体的名次了，从大概下降或上升多少多少名次，到具体和精准预测他会排名多少，根据难易，设定赔率。 简直玩出花了。 搞得像博彩网站上的赌球一般花样百出。 李截并不知道这些家伙的快乐，他甚至对此一无所知。 当然如果他知道，他大概也不会太介意。 大部分人对他的努力，抱着的是同情的态度，认为他在做无用功，赌局中押注一边倒的押在平局上——也就是名次升降在自然、合理的范围内。 ——按照以往的经验，这个“合理的范围”大概是五名上下。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人认为，李截基本还是四百名徘徊的。 也有人押了一百块钱1比1000的赔率，赌李截能得年级前三。 这家伙基本是属于笃信“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 李截这一段时间的恶补，深感学习这玩意儿，和练拳是一样的道理。 基础不牢，补起来真是急煞人也。 他十分理解一些后进的学生，努力了一段时间又放弃的原因。 一是积习难改，二是看不到希望。 提高成绩，这不是某个学科落后一点点，几天恶补能补起来的那样简单。 几乎是个一揽子工程。 初中的东西就不牢靠，公式记不得，单词记不得，还得往回倒着去学。 所以当他坐进考场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虽然进步了很多，补齐了很多从前丢下的知识，但是考试成绩…… 恐怕真的如那些看热闹的所愿，不升反降了。 因为这段时间他补充的，都是以往的知识，跟考试的内容，基本不沾边。 进了考场，基本也和李截料想的差不离。 那些题认得他，他不认得它们。 当然他骨子里明白，目标是长远的，道路是曲折的，挫折是暂时的，前途是光明的。 还有一年半的时间才高考，他有机会。 当然，考试结果出来时，不出意外的，405名。 李截成绩的稳定可靠，那真称得上是有口皆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