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奥德赛》 第1章：广寒号 杨冬此刻正穿着纯手工制作的机车夹克驰骋在荒原的公路上，身下是价值40万的哈雷戴维森。 庞大的车身和身材苗条的杨冬显得极为不符，360毫米的后轮尺寸甚至比杨冬的腰都宽，四出的排气孔无时无刻都在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声。 也不知道她是怎样驾驭的住这辆重达三百多千克的巨型猛兽的。 不远处便是蜿蜒的乌伦古河，它横贯在阿尔泰山南麓广阔的荒原上，拖拽出这荒原上最浓烈的一抹绿痕。 此刻在夕阳的照射下水面闪烁着刺眼的粼光，不过还好杨冬佩戴了墨镜，并没有影响到驾驶。 寂寥的荒原上没有一个人，只有远处在乌伦古河河边饮水的北山羊被突如其来的轰鸣声吓得四散而逃。 上学时杨冬曾天真的以为最自由的事应该是在太空中飞翔，可是现在她更愿意骑着摩托车独行在广阔寂寥的荒原上。她保证就算是死也绝对不会再去太空了，因为在那里带给自己的不是自由，而是困顿和压抑，足以让人感受到死亡的压抑。 当杨冬骑着摩托车到达富蕴县城的时候，街头的无数人都回头望向这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女骑士。 高挑的身形和紧身的黑色夹克，出众的样貌再配以那黑色的重型机车，瞬间便让杨冬成为了众人目光的焦点。 周围人们不断用眼光打量着杨冬，却是没人敢上去搭话。一旁刚放学的几个男生惊奇的看着杨冬，而后一个推搡着一个，“阿毛，你上去问哈那女的，她那是个啥车？” “要去你自己去，我还要回去写作业呢。”阿毛回过头来看向推搡自己的同伴。 “切，我看你就是不敢去。” “就你胆子大？那你去啊……” 杨冬没有理会一旁众人的目光，淡定的倚靠在摩托车上从怀中掏出一只烟来。 这是杨冬第一次抽烟，没有想象中呛人的不适，淡淡的烟味从喉咙进入肺部，让杨冬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感觉。 她一瞬间便爱上了这种味道，也许只有这种特殊的味道和众人的目光和议论才能让她觉得自己回到了地球，让她忘记太空的寂静与冰冷。 就在这时，远处走过来两道人影，一个身穿白色衬衣带着方形眼镜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乖巧的女孩…… “呼！……” 杨冬醒了。 她仰躺在睡眠仓内，胸口止不住的起伏就像海面一样，呆呆的望着头顶的白色舱体眼神有些失神，随后她有些不耐烦的伸手扯下了左右太阳穴上的两个磁吸片，造梦仪。 一种专门为像杨冬这种长时间待在太空中的人研制的造梦仪器。 它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和心中所想来创造梦境的仪器，只要在电脑程序上输入自己想要的梦境便会自动编织梦境，刚才杨冬输入的是“地球和家庭。” 杨冬起身看着手中的造梦仪，有些生气的将其扔进了垃圾集中袋内，明明看到丈夫和女儿了，却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醒来，每次都是这样。 杨冬是一名恒星观察员，专门负责观察记录恒星的各种数据，在广寒号上，像杨冬这种恒星观察员一共有十六名。 杨冬向着一旁的舷窗向外望去，深邃的宇宙令人着迷，可是却也同样孤寂。弥散状的星际尘埃铺成一副巨大的画卷，由黄色、红色、蓝色、黑色、各种亮斑色的星云共同组成。 也许只有荷兰的那个疯子，文森特·威廉·梵高才能用笔画出眼前的景象了，杨冬心想。 以前杨冬上大学时曾学过两年绘画，可是实在是没有天赋，老师说她的自画像有梵高的味道，可是众所周知梵高是后映像派的画家，而杨冬画的是国画。 你很难想象将国画画成后映像派是什么感觉，从此以后杨冬便决定再也不碰画笔了，就和当初她心血来潮花好几万买的古琴一样，此刻正在家中某个角落布满灰尘。 在往其他地方看，遥远的各种小行星坠入漆黑一片的深渊中。此时土星正缓缓杨冬从眼前划过，一同划过的还有木星，地球此刻正在太阳的另一面，所以杨冬并未看到那颗蓝色的星球。 眼前的一切都让杨冬心生厌烦，虽然它们千变万化从未重复，每天醒来时眼前的都是一副新的画卷，就像一本无群无尽的生命之书。 可是长时间生活在太空里会让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感，那种感觉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摆脱的。 每天在广寒号看着深邃的宇宙却无法去触摸，让杨冬生出一种错觉，或许这便是植物人的世界，可以感受到外界的一切却无法参与其中。整个太空就像是坟墓一般，令人窒息。 可是想到这里杨冬又轻松了许多，今天是自己在广寒号上的第1817天，再有一周自己便可以乘坐运输船返回地球了。 杨冬长舒一口气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张照片，面部露出笑容来。那是自己出发前和丈夫一同在西湖边照的，男人戴着一副半框眼镜，身着白色衬衫，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一旁的杨冬怀中抱着三岁的女儿，女儿笑的格外开心，露出小小的酒窝来。 看看时间已经不早了，杨冬将照片放回桌面上向着工作间走去，今天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外出作业。 广寒号正在水星外围沿着其第一轨道作环绕运动，这项运动已经持续了整整十年，从十年前开始广寒号便被派来在此对太阳作数据采集工作。 虽然此刻水星位于远日点上，距离太阳有着69816900千米的距离，可是数据显示处在第一轨道上的广寒号外壁的温度由于太阳的直射仍旧达到了可怕的412c。 杨冬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穿过隔热层来到广寒号最外层舱门，一起同行的还有来自战斗民族的另一名观察员娜塔莎。 外出作业需要两人配合完成，一人外出检查仪器设备，另一人留在外仓门口提供援助。 由于外表的温度过高，所以探测仪器需要经常有人外出检测是否受损。 “祝你好运，冬。”娜塔莎朝着杨冬面露微笑。 “娜塔莎，你有烟吗？” “烟？”，娜塔莎发出诧异的声音，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还不等娜塔莎回答杨冬便已经系好牵引绳走了出去，对于这一项工作杨冬已经做过26次了，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这是第27次，杨冬漂浮在太空中，沿着广寒号外侧的牵引梯一步步向最高处爬去。 “控制室，杨冬回复，探测设备一切正常。” “控制室收到。” 过程就是这样的简单，枯燥而无味。杨冬回头看向远处火红的恒星，它庞大的身躯占据了整个视野，就算隔着六千九百多万千米而且还穿着防护服，杨冬都能感受到它的炽热来。 杨冬不明白政府为什么要每年花费大量的资金来如此近距离的观测太阳，它已经存在了50亿年了，一直都是这样的。 忽然，太阳好像在她的眼中闪烁了一下，又或许是她自己看错了。 第2章：章海 章海驾驶着汽车行走在高速公路上，前面似乎堵车了，国庆节嘛，各地都这样。 车窗外忽然传来敲击声，天空下起淅淅淋淋的雨来，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怎得忽然变天了。 “爸爸，你把车窗关起来好吗？我有些冷了。” “章海，孩子冷，要不我们不去了？” 章海转身看向一旁副驾驶上的妻子露出微笑来，随后伸手升起了半开的车窗。 杨冬，回来了。 “还是去吧，那边有温泉酒店的，应该不冷。”章海看着自己的妻子，“再说了，你都五年没回来了，今天是你回来后我们全家第一次出游，怎么能这么回去呢。” 杨冬看着章海熟悉又陌生的脸，也是，这是自己五年来第一次陪女儿出游，当初自己离开时她才三岁，而如今都上小学了。 章海见妻子同意了，又回头望向女儿章欣，“欣欣，想不想和妈妈一起去温泉山庄玩儿啊？” 长相可爱的章欣抬头望向了章海，“爸爸和我们一起去吗？” “当然一起去。” “那我就去。”章欣露出了笑容。 杨冬看着后座的女儿，五年的空缺让她和章欣之间产生了介蒂。杨冬还记得自己刚回来那天女儿看见自己时没有欣喜，而是径直躲在了章海的身后，张开双臂准备拥抱女儿的自己瞬间愣在了原地。 现在杨冬唯一想做的，便是在家里好好陪着女儿和丈夫，做到一个母亲和妻子应尽的义务。 等三人到达温泉山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还好这边没有下雨。山上的空气非常清新，不远处便是茂密的山林，还有一条人工修建的小瀑布从山上落下。 午饭很有特色，都是一些农家菜品，炒腊肉格外的好吃。 吃完午饭后章欣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泡温泉，杨冬换了一身衣服便拉着章欣向着温泉走去。 章欣似乎很开心，一时和杨冬也没有了介蒂。岸边的章海看着温泉中嬉闹的母女二人随手点了一支杨冬扔在一旁卓上的女士香烟，在杨冬的带领下他也已经爱上了这种味道…… “呼~”，章海长舒一口气，脸上浮现出笑容来，心想自己以后也应该减少工作的时间，多陪杨冬和孩子出来游玩的。 “啊！……” 就在这时，章欣忽然坐在温泉一旁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章海立刻朝着温泉跑去，只见杨冬正面色苍白无神的仰趟在温泉中，身体止不住的向下漂去。章海立刻跳入水中想要拉住杨冬，可是那半米深的温泉此刻好像深不见底一样，无论自己如何努力都无法碰到杨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的面前向下飘去，手腕上的小熊坠链缓缓上浮。 巨大的窒息感袭来，温泉中的水开始涌入章海的口腔和鼻道，耳中也随之响起刺耳的耳鸣声，周围的一切好像都在朝着自己袭来，巨大的压力让章海喘不过气来…… “呼！……” 章海咬紧牙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的睁开了眼睛，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 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不见，熟悉的卧室出现在眼前，刺眼的阳光已经从窗户里照了进来，章海拿起一旁的手机已经是八点钟了。 十岁的章欣站在门口看着章海皱着眉头道，“爸，你说过今天要送我去夏令营的。” 章海从杂乱的床上爬了起来向着卫生间走去，“等我两分钟，爸爸这就送你去”，可是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如同僵直了一般，手中的手机随之掉落在地。 章海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床头柜，赫然发现一条老旧的小熊手链正躺在桌面上，而且还带有水渍流出。 章海的身体猛的一颤后退两步，缓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定睛一看，却发现刚才还带有水渍的小熊手链却是已经变为了自己缠绕在一起的手机充电线。 应该是昨晚睡的太迟了，章海心想。 两分钟后，洗漱好的章海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身上穿着件已经发皱的衬衣，下身是发白的牛仔裤和脏兮兮的运动鞋。好久不刮的胡子和油腻的半长头发，早已看不出当年文质彬彬的任何模样。 章欣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充满着嫌弃，“爸！你就不能把胡子刮一下再出来吗？” “没事，明天再刮。”章海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便要往外走去，“我先送你去学校集合吧，不然来不及了。” 章欣听后只能无奈的背起书包朝着外面走去。 送完章欣后章海一个人坐在车上点了一支烟，烟味很快便充斥着整个空间，章海随之发出猛烈的咳嗽声，今天又去医院是取药的日子了。 主治医生是章海的大学同学，王凯闻着章海满身的烟味愤怒的将手中的文件摔在了桌面上发出咆哮声，“章海！你他妈想死是不是！你他妈想死直说，别他妈浪费老子的时间！” 门外的小护士躲在墙角看着这震惊的一幕，要知道王医生在医院里是脾气最好的一个，从未发过火，可是此刻却跟一个病人吵起来了。 不对，是朝着病人发火，并没头吵起来，因为章海就坐在那里根本没说话，时不时的还望向门外的小护士，就好像这事儿压根儿就跟他没有关系一般。 王凯看向门口的小护士，“看什么看？把门关了！” 小护士委屈的看着王凯，而后小心翼翼的把办公室的门关紧。 王凯双手叉腰一脸怒气的在办公室内不停的走动，而后用手指着章海，“我告诉你章海，你他妈想死我不管，可是欣欣呢？她才十岁，小学四年级！你让她怎么办！还有你爹，老爷子都八十多岁人了，你难不成想让他给你披麻戴孝不成？” “你他妈倒是说话呀！” 章海看向气的发抖的王凯轻笑一声，“没事儿，我有数，还死不了，下次不抽了。” “下次！下次！你他妈哪次不是这样说的？”王凯看着章海长舒一口气压住心中的愤怒，“章海，两年了，还有什么值得你放不下的？算上杨冬在太空的日子，你们两个上一次相见是在七年前，七年前啊！你有什么放不下的？” “就算你不为自己考虑你也应该为老爷子和欣欣考虑一下吧？你难道真的想让欣欣以后一个人过吗？” 章海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地面，许久后向着王凯摇了摇头，“你不懂，你不懂~，杨冬的死根本就不是意外，是谋杀！是谋杀！” 章海的语气从开始的轻柔到破碎，再到最后的嘶吼，两只手死死的攥在一起，直到攥的发白。 “谋杀？” 王凯惊愕的看向章海，而后又流露出惋惜的神情，语气低落道，“我给你开点安眠的药，好好回去睡一觉吧。” “呵~” 章海的肩膀轻微抖动发出笑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们没人会相信我的。” 王凯神色复杂的看向章海，“杨冬出事的时候是在距离地球150000000千米的太空，怎么可能是谋杀？没有人能在四百多度的高温下存活的，那就是一场意外。” 王凯一边在病历上写下中度妄想症一边开口道，“听我的，我给你开点精神类药物，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章海突然表情极度愤怒的看向王凯，“我就知道你们没人会相信！无论是广寒号还是防护服，所有的环节我都参与其中！根本不可能发生意外，那就是一场谋杀！一场彻彻底底的谋杀！” 章海随即摔门离开，在一楼大厅取了药后再次回到车内，而后熟练的将手伸向口袋想要取烟。可是刚将烟夹到指间，章海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对，烟的感觉，太细了！ 章海低头看向手中的烟，却猛的发现手中的烟是一支纤细的女士香烟，一个令自己都感到震惊的念头从脑中闪过。心跳止不住的加速，章海缓缓看向一旁的烟盒，蓝白相间的烟盒上印着黑色的字体raison。 raison，那是之前梦境中杨冬留在桌面上的烟！梦境中的东西，居然出现在了现实中！ 第3章：谋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章海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双手重重的一次接一次的落在方向盘上，敲击声夹杂着鸣笛充斥在耳中，心脏也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面部的表情分不清是笑还是哭，眼睛中却是有着晶莹的泪光。 伸手擦了一下眼角的眼泪，章海仅仅握着手中的香烟便准备立刻去找王凯，他要想王凯证明自己没病！更没有疯！他要向所有人证明杨冬还活着！ 可是左手刚伸出要打开车门便悬在了半空中，其他的思绪在脑海中闪过。 王凯是不会相信自己的，没有人会相信自己，一盒香烟而已，医院门口的超市就有卖的，这根本就证明不了什么。 章海右手颤抖着将手中的女士香烟点燃，不知是烟本来的味道还是其他特殊原因，此刻他竟觉得口中充满着甜味，就像有什么东西突然化开了一般。章海瘫倒在座椅上身体颤抖的享受着此刻的甜味，口中不断的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死的，不会的，等我，一定要等我……” …… 许久后，章海口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是章海的父亲章国明打来的，章国明让章海开车带他去个地方，语气中略带有些急促。 “小海，在这儿呢！” 章海还未下车便看到了自己的父亲章国明正站在远处的树下朝着自己招手。 章国明今年已经八十一岁了，可是依旧精神抖擞，一头银发梳的一丝不乱，身上是黑色的中山装和发亮的皮鞋，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上了车后章国明看了一眼章海微微摇了摇头，而后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开口道，“小海，人呐，不能总活在过去里。” 章海听着章国明的话没有给出回应，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今天去哪儿啊？” “酒州。”老人淡淡吐出两个字来。 章海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父亲。 “愣着干什么？走啊~” “你确定要开车去酒州？”章海看着章国明问道，要知道首都距离酒州可是有整整两千公里，开车大约需要整整二十个小时的时间。 “不然我叫你来干嘛？”章国明不耐烦的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儿子，“别磨叽了快点儿出发。” 章海知道老人的脾气，不在说话松开了手刹。 破旧的马自达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章海转头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睡梦中磨牙的章国明。 远处的天空逐渐暗了下来，最后的夕阳也落下山去。 “到了？”睡眼惺忪的章国明揉了揉眼睛看向车窗外问道。 “还远着呢。” “那你停下来干啥？”章国明看向了自己的儿子一脸的疑惑。 “吃饭！撒尿！睡觉！”章海头也不回的迈着步子向服务区的卫生间走去。 二人吃了泡面后便躺在了车上。 七月份的天气，夜晚倒是有些闷热。章海有些受不了了，推开车门便走了下去，一个人在墙角点了一支烟。 “小海，这人呐，烟得少抽点儿，不然活不久！”章国明也跟着章海一同走到了墙角，然后低头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章海回头看向嘴里叼着烟的章国明，章国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和你不一样，我都八十一了，活够了。再说了，你爷早就没了，谁来管我？” “小海呐，你老实告诉爹，是不是还放不下杨冬？” 见章海撇过头去不说话，章国明立刻转至章海身前直视着章海，“我就知道，你还忘不了她！你说她有啥好的，值得你这么惦记？孩子才三岁就跑太空去，说什么为了国家事业，而且还一去不返！国家事业用得着她来？……” 章海有点受不了自己老爹的唠叨，扔下烟头朝着车内走去。 章国明往烟头上踩了一脚，“小海呐，你咋乱扔垃圾呢？”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章海躺在汽车座位上闭着眼睛，一旁再次传来章国明的唠叨声，“小海呐，这女人嘛，大不了再找一个就是了。” “小海呐，我问你，你该不会就只有杨冬一个女人吧？” “小海呐，不是你爹我吹，当年我在酒州当知青的时候，有个忒好看的姑娘特意跑来找你爹我……” 章海没有理会章国明的唠叨，闭着眼睛开始在座位上睡去。 章国明依旧在耳边哼唱着什么，“长风夜，浪卷沙，刘家姑娘门前……” …… 等章海二人到达酒州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章海也知道自己老爹为什么会突然要来酒州了，而且还非要让自己开车来。 那就是相亲，给自己相亲。 章海开着车刚下高速，旁边便有一辆黑色的奥迪疯狂朝着自己按喇叭。 黑色奥迪上走下来一男一女，男的章海认识，酒州卫星发射基地的上一任站长丁大山，也是自己老爹的老同学。当年二人一同在酒州当过知青，后来章国明回首都了，丁大山回首都没几年后却又回酒州了。 “老章！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急什么急，我这不来了吗。” 两个加起来超过一百五十岁的老人紧紧相拥在一起，一时间竟是双方都红了眼眶。 “走，先回家，先回家去。”丁大山抹着眼泪向着二人说道。 等到了丁大山家章海才知道，丁大山的儿子丁强也在两年前死了，他是广寒号上的维修工程师。 而一旁的女人，是丁强老婆冯英。 章海有些犹豫不决的看向丁大山轻声问道，“丁叔，丁强他，怎么没的？” “说是维修隔热层的时候被工具扎破了防护服，整个人被推到太空里去了。”丁大山拿着酒杯愣了一下，而后朝着章海摆了摆手，“不提那些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章国明和丁大山两人推杯过盏，很快二人便都已醉意熏熏，时间也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 章国明拉着丁大山起身，“小海呐，我和你丁叔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老章，干嘛去呀？” “哎呀你走就对了！” 丁大山被章国明连推带搡的拉了出去，房间内便只身下了章海和冯英两个人。 冯英是个公务员，在酒州的卫生检查局上班，和丁强两个人还没有孩子。 “那个，要不我给你倒一杯水吧？”冯英打破尴尬的气氛起身道。 “谢谢，”章海接过了冯英递过来的水杯。而后看向冯英，“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就行了，”冯英看向章海微笑道。 “那我就直说了，丁强的死不是个意外，很有可能是场谋杀！” 章海语出惊人，冯英愣在了原地，原本她以为章海会说一些二人不合适之类的话，却不料想他说的是自己的丈夫丁强之事。 “这，不太可能吧，政府都给出证明，发放慰问金了……”冯英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看向章海。 章海将双手交叉肘关节拄在自己的膝盖上，“我的妻子杨冬同样也是两年前在广寒号上发生意外死的，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而且广寒号和配备的新一代防护服都有我参与设计，拥有着当今世界上最顶尖的安全措施，防护服更是合成金属纤维制作的，工具根本不可能刺穿。而且广寒号的隔热层外面还有一层舱体，就算丁强的防护服被刺穿也绝不可能会飞到外太空去。” “除非有人故意谋杀，再刺破他的防护服后又故意打开了最外层的舱门。”章海停顿片刻继续说道，随即又有些神经质的开口道，“而且我怀疑杨冬和丁强根本就没有死！政府一定在隐瞒着什么！” 他想将怀中的香烟拿出来，可是这好像也不能算作是证据，冯英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当你忽然告诉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女人你丈夫没死，政府在骗你时，任谁都是会有些难以接受的。 这就像美国电影《终结者》中约翰·康纳的母亲跑去警察局给警察说自己看到了从未来穿越回来的机器人，而且还拿着激光步枪到处追杀自己。警察在瞪了一眼后无奈的说道，“女士，这里是警察局而不是精神病院！” 对面的冯英震惊的看着章海，眼神中更是夹杂着几分恐惧，身体也不自觉的向着沙发靠拢，就像是看到精神病患者一般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你是一个女人，某天一个男人大半夜的突然跟你说你丈夫被谋杀了，一会儿又说他或许没有死，重要的是你的丈夫两年前就英勇牺牲了，而且你还获得了政府颁发的荣誉勋章。 你的反应肯定会和杨冬一样，认为章海是个疯子！ 第4章：丁大山 “你确定你交代清楚了？” 酒州市红安区的警察局内，一名民警在审讯室内对着眼前的老头大声质问道，刺眼的强光让章国明有些不适。 “同志，真的交代清楚了，该说的我都说了，我真是第一次。”章国明伸手挡着刺眼的强光向着警察说道。 民警盯着章国明看了许久，见他似乎没有说谎，而且也没有既往的犯罪记录，随后叹了一口气开口道，“行了，打电话让你家人来接你吧。” 作为上岗十多年的老警，这种情况他早已见惯不惯，像章国明这种年纪的老人，子女经常不在身边，难免感到孤寂，长此以往之下，街边的发廊自然成了他们的去处。 老警以前办过一个案件，辖区内一位七十多的独居老头猝死在街边，整整四个小时没人管，最后打救护车的却是位路过的发廊女。通过调查得知，猝死的老头竟是发廊女的常客，而且最令老警惊讶的是，老头从四十岁起因为车祸便丧失了生育功能，他每周周末晚上七点会准时去找发廊女，就躺在床上啥也不干，发廊女对着老警抱怨说老头每次都打呼噜，吵的自己整晚都睡不着。 最后发廊女因长期从事违法活动而被判刑，老头的儿子来了之后连殡仪馆都没去，直接找律师状告发廊女索要赔偿。 …… 章海和冯英是一同接到警察局电话的，二人各自花了五千块将两个老头赎了出来。 “英子，不是爸主动去的，是你章叔非要拉我去的。”警察局门口丁大山羞愧的低着头解释道。 冯英没好气的看了一眼章海和章国明二人，这俩父子简直有病，小的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说自己丈夫死于谋杀，老的带着自己公公去红灯区。 一把年纪了干什么不好？去干些这种勾当。若是让邻居们知道丁大山被警察扫黄的时候当场给抓了，又指不定流出什么流言蜚语来。 丁强没了后，自己一个人和丁大山在家本就已经有一些不好听的话了。 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看见两个人，出来后拉着丁大山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山，下次来首都还一起喝酒~”章国明看着被冯英拉走的丁大山喊道。 丁大山听着原本是想回身的，却被冯英使劲拽了回去。 “呵~”，一旁的章海看向自己老爹唏嘘一声，“知道的你拉我来相亲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专门来酒州来找相好呢。” “切~”章国明耸了耸肩，“你以为我真是想去那啥？你爹我要真想那啥还需要去那种地方？我是想帮你查案。” “查案？”章海看向自己老爹轻笑一声，“怎么，生理案件？” “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章国明瞪了一眼章海，而后坐进车内猛关车门，而后慢慢点起一支烟来。 “你还真别不信，你不经常念叨说什么谋杀吗？我这两年来也偷摸托关系打听了些消息，”章国明躺在车座上缓缓吐出口中的烟雾意味深长的看向前方。 “真的假的？”章海有些不太相信的看向章国明。 “以前觉得没啥问题，就觉得是你多想了，可是也禁不住你天天念叨，就想着去打听一下，万一这里面真有事儿呢。”章国明抽着烟面容凝重的盯着渐行渐远的丁大山说道。 章海听后略微有些震惊的看向自己老爹，“那你查出什么了？” 章国明抖落手中的烟灰看向自己儿子，“这两年你有没有发现，自从杨冬出世后网上就再也没有任何关于广寒号的消息了？” 章海看着自己老爹，确实，自从两年前开始有关广寒号的一切都消失了，就好像有人故意抹除了一样，自己作为广寒号的设计人员之一辞职后却是连当初的登船名单都找不到，若不是见到丁大山，自己甚至都不知道丁强也是广寒号的船员之一。 “本来昨晚是能问出点啥的，可是这刚到关键时刻，警察就来了……丁大山这家伙本来就胆子小，经这么一闹，愣是啥也不敢说了。” “你是说丁叔知道些什么？”章海回想起昨晚自己问丁大山时的情景，心中立刻笃定丁大山一定知道些什么。 章海急忙发动汽车想要追上离去的冯英和丁大山二人，却被章国明给叫了回来。 “丁大山这个人呐，就算你现在去问也是问不出什么的，还是等过一段时间再说吧……” …… 令章国明欣喜的是，章海回首都之后一改以往的模样，不禁连房间都收拾的整整齐齐，发白的牛仔裤也买了新的，就连那一年多没剪的头发都打理起来，虽然仍旧没有剪短却是不在油腻。 章国明看着自己儿子的变化露出欣慰的神色，“小海呐，这就对了嘛，人呐，总是要往前看，生活也总是要继续的。” 夏令营回来的章欣见到章海更是震惊，她站在门口吃惊的望向章海语出惊人，“爸，你活过来了？” 章海随即露出笑意将女儿高高的举起，或许自己真的要活过来了，毕竟有人还在等着自己。 章海回来之后，再经过多方努力后终于找到了工作，是在首都一个航天研究院所，虽然没有再次得到重用，却是再次回到了熟悉的环境之中。 章海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己好像再次回到了两年前。 回家下班的路上，章海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提示有些疑惑，是冯英打来的。自从上次返回后，自己便和丁大山以及冯英都没有过任何联系了。 愣了片刻，章海接通了电话。对面立刻传来冯英气愤的声音，“章海！我问你，你爹是不是又把我爸拐去首都了？” “拐来首都？”章海露出诧异的神情，丁大山来首都了？ “你别跟我装不知道！我爸昨天说是出去一趟，直到现在还没消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遍了还没找到人，我在银行卡上发现了他购买机票的记录，他肯定又是被你爸忽悠到首都了，上次的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我爸这次要是出了什么好歹我绝饶不了你们！” 第5章：我们的太阳 冯英的话让章海有些诧异，难道丁大山真跑来首都了？不然冯英也不会如此愤怒的。 虽然不明所以，章海却是依旧对着电话那头愤怒的冯英的安抚道，“丁叔来没来首都我真不知道，要不然这样，你先别急。我先回我爸那儿看一趟，然后给你回电话。” “那你快点儿，丁强没了，我真怕他那么大年纪了一个人再出点儿什么事……家里就没人了……”电话那头冯英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 “你别急，我这就去我爸那儿。” 挂断了电话，章海立刻发动汽车朝着章国明的住处驶去。 等到章海打开房门的时候，果然看到了客厅中的丁大山正和章国明二人喝着酒。 “小海，过来坐，和你丁叔一起喝点儿。”面色潮红的丁大山见到章海后一边右手拿着酒杯，一边左手朝着章海招手道。 “丁叔，你和我爸先喝着。”章海立即来到卫生间内给冯英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冯英对着章海嘱咐道，“一定要把我爸看好，别让他在出去了，我明天就来接他。” 章海出去后看着桌上的两瓶二锅头便知道二人喝了不少，丁大山今天似乎很高兴，为了安全起见，章海便一直守在一旁。 晚上十一点钟，章国明早已经喝爬了，在沙发上倒头睡了过去。章海为了让二人少喝点，所以给二人挡了不少酒，此刻也略微感觉头有些头晕目眩。 “老章~，老章？” 丁大山此刻也瘫倒在了沙发上，他眯着眼睛举起右手朝着章国明呼喊道，见章国明不反应随即露出笑容自言自语道，“老章，你说说你，从咱们上学那会儿到现在，你哪次能喝过我？” “我还记得在酒州当知青那时候，过年村长特意为咱们拿来了两瓶红星，你小子半夜趁着酒意跑到人家女生门口大吵大闹又是唱歌又是朗诵的，两个人拉都拉不住……” “老章呐，老了，都看了呀……”，丁大山的眼神逐渐迷乱，语气也随之微弱下来，而后也渐渐睡去。 一旁的章海看着二人都睡了过去，起身将二人的身体摆正后又进到卧室拿出摊子来盖到了二人的身上，便也躺在一旁睡觉了。 夜晚的城市色彩斑斓，三人就这样渐入梦乡。 章海是被冻醒的，窗外雷声阵阵，随后摸索着打开手机，刺眼的屏幕亮光照来，显示半夜三点多。 一股冷风吹来，章国明翻动身子扯了扯身上的毯子，向一旁看去，丁大山不见了，毯子还留在原地。 章海慌忙起身看向客厅四周，却看见丁大山正背对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窗户边，怪不得这么冷，原来是丁大山把窗户打开了。 “丁叔，你怎么还不睡？”章海起身朝着丁大山小声问道。 “小海，你猜的都对，那不是个意外。”丁大山趴在窗边没有回头，好像猜到了章海要醒来一般。 “什么不是意外？”，此刻的章海因为饮酒的缘故只觉得头昏脑胀，根本没意识到丁大山在说什么。在到窗户边，却发现天空乌云密布雷声阵阵，下的却不是雨而是冰雹。 章海看着窗外有些诧异，现在可是夏季，怎么突然下起冰雹了？不过章海对此并未在意，随即看向丁大山道，“丁叔，你要不去卧室睡吧？怪冷的。” 丁大山转过身来看向章海，他衣服的领子和肩膀都已湿透，脸上也有水滴滑落，“小海，杨冬和丁强，他们都没了。” 丁大山的话就像一根刺忽然一样刺进了章海的脑海中，一股电流袭过瞬间便让章海清醒了几分。 丁大山在窗边着站直身子看着章海，眼神飘渺，“章海，你说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马克思说我们应当去改变世界，可是就凭我们，真的能改变世界吗？” 丁大山的表情复杂，似乎在笑，可是笑中却又夹杂着几分悲伤，“完了，全完了，全都完了。” 丁大山说完后跌倒在地面上，嘴中发出轻笑声。章海见状立刻去搀扶丁大山，却被丁大山给推开了。 “章海，你爹他猜的没错，我是知道，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他们不让我说，不让我说。两年来这个秘密一直压在我心底，无时无刻都让我喘不过气来。” “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城市，我们的文明。”丁大山躺在地面上指着窗户外面，轻哼一声露出些许嘲讽的笑容。 “从海洋中第一个生命的萌芽开始，到石器时代的巨型野兽，再到人类第一次直立行走，人类历经了多少年才走到今天？从青铜到钢铁，从弩箭到火药，从蒸汽机再到内燃机！如今人类都可以在太空翱翔了！可是你知道吗？人类的科技越发进步，我却觉得人类越发渺小。” 丁大山瘫倒在地上逐渐发出哭泣声，如同梦呓般说道，“弱小和无知从来就不是一个文明毁灭的原因，傲慢才是。人类自以为可以改变环境，改变自然，天真的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可是你知道吗？人类从诞生到现在也不过才300万年而已，而地球诞生于46亿年前，太阳诞生于50亿年前，宇宙诞生于150亿年前！人类自以为的壮举和历史和他们比起来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啊！” “人类总是在说保护环境，保护地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地球需要人类保护吗？就算把人类所有的核武器一同释放，也只不过是摧毁了地球表面环境而已，核武器的破坏最多传导至地下八十公里也就没了，而地球半径却是6千多千米。保护？地球需要人类保护吗？就算人类倾尽全力也不可能毁灭地球的，反倒是地球若是出现微小的一些变化，便可以让人类瞬间灭绝……如果地球有意识，毁灭人类只是一个喷嚏而已，一个摆动，一个转身……可是如今打喷嚏转身的不是地球，而是比地球更大的太阳，是我们的太阳……” 丁大山忽然蜷缩在地面上痛哭起来，“全完了，全完了……全完了……” 许久后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照片来语气微弱道，“拿去吧，这就是你想要的真相。” 章海看着丁大山不知所措的下意识伸手接过照片，刚才丁大山所说的话让自己感到有些疑惑伴随着惊讶，地球？太阳？可是这和杨冬有什么关系？和丁强有什么关系？到底怎么了！ 章海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清楚事情的真相，立刻拿出手机借助亮光看起手中的照片来。 那是一张卫星图片，看起来极为模糊，背景是黑色的，最右侧发光的球体应该是太阳，在中间位置有一块模糊的灰影，像是飞船残骸一般。 作为广寒号的设计和参与建设者，章海一眼便认了出来那灰影就是广寒号。 章海看着手中照片怔怔失神，随后轰然瘫倒在沙发上，出事的不仅仅是杨冬和丁强，而是整个广寒号！ 亦或是，我们的太阳？ 第6章：太阳照常升起（1） 章海一整晚都彻夜难眠，倒是丁大山如释重负一般睡的格外香甜。 这一夜以来，章海一直盯着手中的照片不断发呆，所有的疑惑都在他脑中挥之不去，现在他只想知道，广寒号到底怎么了，还有杨冬，她到底有没有牺牲？还有那盒忽然出现的女士香烟到底该怎么解释？ 这一切都如同一团迷雾一般笼罩在章海的心头。 早晨七点多钟，窗外的狂风暴雨逐渐停止，只留下满目狼籍的街道，被折断的树枝、被吹跑的广告牌、被打翻的垃圾桶……整个城市如同遭受了抢劫的银行一般。 “叮咚~” “叮咚~” “叮咚~” 接连三声突如其来的门铃声响起，敲醒了失神的章海，他随机将照片收起来起身去开门，这么早，应该是冯英吧。 可是一开门章海便愣住了，站在门口的并不是冯英，而是一个奇怪的组合，两名警察和两名军人，而且还是陆军官兵，臂章显示他们来自首都军区司令部。 “你是章海？” 最前方的那名警察对着门内的章海问道，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强硬，如同在审讯犯人一般。 章海看着门口的四人，自己好像没犯什么事吧？虽有疑惑，却还是依旧朝着四人点了点头肯定道，“我是章海。”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最前方的警察低着头便要往屋内走去，而此刻的章海身体依旧停留在房内，一只手也抓着门把手，旋即挡住询问到，“不好意思，请问我是犯了什么事吧？” 那警察抬起头来恶狠狠的看向章海，“我们现在怀疑你与一起一级泄密案件有关，请你协助调查。” 泄密？ 章海看着门口的警察有些诧异，自己何时泄密了，再次将想要进入屋内的警察挡住，“不好意思同志，我想你们可能是搞错了，我没有参与任何的泄密案件。” “泄没泄，不是你说了算的！”，警察看着章海质问道，“我问你，丁大山是不是在你房内？” 章海听后立刻明白过来面前警察所说的泄密是什么了，是自己口袋中的那张照片，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回道，“没错，是在我房间内。” “这不就结了？我现在请你和丁大山协助调查。” 房内的章国明和丁大山听着门口的争辩一同走出门内，那名警察看着房内的两人发出一声嬉笑声，“哼，看来泄密的还不止你一个。” 当章海章国明父子和丁大山一同被带下楼的时候，正巧遇到了急匆匆赶来的冯英，冯英正低着头一路小跑，无意间抬头却看到了正被警察带走的三人，随即手中的提包哐当一下便掉落在了地上。 “章海！” 冯英快步跑至几人身前一脸焦急愤怒的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章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会照顾好我爸的吗？” 章海见状看着冯英想要解释一番几人只是配合调查而已，可是还不等章海开口，为首的警察便竖起眼睛打量着冯英问道，“你就是冯英吧？” “是，我是冯英。”冯英看向警察快速点了几下头，“警察同志，请问我爸他们犯什么事了？” 警察面无表情的看向冯英，“丁大山现在涉嫌泄露机密档案，所以我们需要将他带回去调查。” 冯英还想询问，丁大山却是走出向其宽慰道，“英子，你先上楼，我去一趟就回来，没啥大事，就是做个笔录而已。” 冯英愣在原地，看着三人被带上了军方的吉普车。章海坐在后排，旁边便是那位有些痞气的警察，二人没有一句话的交流，章海看着窗外，警察在手机上玩着消消乐。 一路而去，章海不禁有些诧异，路面上到处都是昨夜冰雹造成的杂乱，有工人拿着电锯将正将倒地的参天大树截断带走，前往还有商店的招牌掉下砸坏了下面的汽车，两方人争吵不休…… “章海？我应该称呼你章教授吧？” 忽然那名警察收起来手机看向章海，“我叫杨风，警队里大家都叫我疯子，知道为什么吗？” 杨风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等待着章海的猜测，可是章海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躺在了座位上，杨风见状依旧自顾自的开口，“因为他们说我做起事来像个疯子”，杨风冷笑一声，“可是我不这么认为，因为我是个天才，我一个人一年破案量就可以顶替整个警队，他们嫉妒我才叫我疯子，其实天才和疯子没什么区别，不是吗？” “章教授，你和我是同类人，你也是个疯子！” 章海看了一眼杨风，随即淡淡吐出几个字来，“如果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的话，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杨风面带笑意，“章教授，难道你就不想知道政府到底隐瞒了什么吗？” 章海眼睛微亮，杨风的话确实挑起了他的求知欲望，“你想要说什么？” “章教授，我想我们其实可以交换信息的”，杨风说出了他真正的目的，来车的另一名警察透过后视镜看向二人小声提醒道，“杨队，上面不让我们私自调查。” 杨风听后猛拍了拍脑门儿吧唧道，“差一点就违反规定了！” 很快，吉普车驶进城外近郊的一处大院内，门口有着持枪警卫，章海下车后打量了一眼周围，这里最起码驻扎了两个团的兵力。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剧烈的轰鸣声从天空中响起，一架体态轻盈的直-五从众人头顶呼啸而过，随后停在了楼顶的停机坪上。 章海三人被带进了一间会议室内，会议室并不是很大，也就只能容纳十个人左右，当章海进入的时候已经有四五人在座位上了，出乎意料的是有两人章海认识，都是以前的同事。 一人是广寒号的总工程师兼国家航天局的局长郭立业，另一人是国内最顶尖的物理学专家，更准确的说是天体物理学，他所率领的团队曾成功观测出了仙女座星云的移动轨迹，并推断出了三十亿年后的星系撞击。 章海有些诧异，这似乎不像是针对自己的审讯，更像是一场即将举行的会议。 很快又有三人进来，为首的现役陆军上将陆安国，章海曾在电视报道中见过他，但是令人震惊的是另外两名竟然都是外国人，一名北熊国的上校和一名来自鹰国却隶属于北盟的女联络员，她有一头漂亮的金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