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护卫》 一.道士北上迁新居 路遇废山寻旧影 “师父,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三仙观?离开扬州么?”一列车队在正在开封城的东南方向缓缓而行,马车上大箱小包装满了货物,就像在千里搬家一样。赶车的坐车的都是身着道服的道人,正中间一辆马车里面,一名道人正在盘膝打坐,休养心神,押车的道人也没看里面在干什么,就开口问道。 里面的师父先是把气运完了,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缓缓的说道:“怎么?这就想家了?” “只要跟着师父您,哪里都是家。就是觉得可惜了,咱们在扬州三仙观那么大的家业,就这么都给姓李的了。”押车的道人还是满嘴抱怨。 “哼!你觉得三仙观给他是可惜,本道觉得是福气。他姓李的自以为搞点仙药就和扬州知府勾搭成奸,就算咱们不走也迟早被他给赶走,还不如像现在这样,起码还分了一半产业。”师父道人说道。 “可是师父您也会炼灵丹妙药,怎么就不给那知府炼药呢?”押车的道人还是很纳闷。 “他一个小小的知府,也配吃本道的仙丹?哼!”师父道人不以为然的说道。 “师父说的对,师父的本事不比那刘道通差,只是让他凭借狡诈先占了先机,傍上了郭槐公公,所以才当上太虚观观主,道德堂首座。现在师父也来了开封,他那点本事根本不是师父的对手,早晚有一天太虚观和道德堂都是您的。”押车的道人说道。 “那刘道通也是有点本事的,不能小瞧他。再则,本道此次来,也不是为了一个小小的太虚观和道德堂。本道要的是更高的位置。”师父道人说道。 “您是说……国师?”押车的道人小声的说道,回头看看师父没说话,自己也就住口了。但是过了一会还是为三仙观的产业鸣起了不平,“哎,不知道那姓李的现在在干啥,估计和他那帮弟子喝酒庆祝呢。” “哼!他以为从此以后就可以独占三仙观了,他也不想想明天他的脑袋还能不能和身子连着。你没看扬州知府的脸色现在是什么样了么?逍遥派,我看他们是要完派。朝廷命官死于妖道的丹丸,你就等着听消息吧。咱们知道三仙观内部是三伙人,但是朝廷看咱们都是一伙的。喝酒?等那知府死在床上那一天,你就等着看姓李的那帮人去喝断头酒吧。”师父道人不屑的说。 “不知道郭公子能不能帮咱们引荐郭槐公公。”押车的道人还是很担心。 “放心吧。郭公公就这么一个侄子,完全拿他当儿子看待的。既然郭公子邀请我们前来,郭公公自然也不会怠慢的。”师父道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师父,到了!”这时候,一名骑马的道人赶到了马车旁边,说道:“师父,这里就是塘湾口袋山了。” “停车!”押车的道人大喊一声,车队听了下来。 师父道人走下了马车,看着眼前的一片山石,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山的模样,更别提口袋了。“就是这里了么?”师父道人问道。 “回师父,就是这里了。徒儿都打听过了,这里以前就是口袋山,山高超过十丈,方圆近十里。但是有一天晚上,天降炸雷,然后就是地动山摇的响动,等到第二天,附近的村民就发现山塌了,变成了这般模样。”骑马的道人回答道。 师父道人没有说话,而是看着眼前的一片山石土木的巨大废墟,凝神聚睛,睁开法眼仔细看了看。又从袖口拿出一块乌青色的玉石,口中念动心法,玉石变得光华闪烁,在这光芒的照耀下,那堆山石也毫不变色。师父道人收起了玉石,自语道:“不愧是他,利落果断,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邢春,你精于土木,你看若是想挖开这废墟,大概要多少人工多少时间?”师父道人问骑马的道人。 邢春赶紧回答:“回师父,依徒儿愚见,若是想铲平这塌山,就算有一万民夫恐怕也要挖三年五载才行。” “嗯。”师父道人思忖了一会,“走吧,去开封,不要让郭公子等急了。”说着,转身上了马车。 车队继续前进,转眼间就已走远,唯有这废墟一样的山风依旧如昨。 二.太子东宫频做噩 宫女折书解迷津 “孩儿参见皇后娘娘,祝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宫内院里,赵宗时正在给皇后请安。 “起来吧。宗时啊,你最近都干什么呢?”皇后喝了口茶,然后问道。 “启禀皇后娘娘,孩儿最近一直都在读书。”赵宗时肃立的站在一旁,低头答到。 “看的什么书啊?”皇后继续问。 “回娘娘,孩儿看的是四书五经,圣人之书。”赵宗时恭恭敬敬的说道。 “嗯,治理天下,就要依据孔圣人的方法。你现在虽然还没有立为储君,但是已经开始胸怀天下,哀家很是欣慰,望你勤学苦读,不要辜负了陛下和哀家的期望。” 赵宗时赶紧跪下磕头,“请娘娘放心,孩儿一定不敢辜负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教诲,必定好好读书,勤勤恳恳。” “嗯,你先回宫去吧。”说完,皇后又拿起了茶杯。 “孩儿告退。”说完,赵宗时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倒退出了皇后的寝宫,然后大步走出了院落。 “呼!”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后,赵宗时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贴身太监秦凤端上来一杯茶,放在他的旁边,然后就轻轻的退了出去。赵宗时拿起茶杯,没有喝,而是看着茶水发呆。 赵宗时三岁进宫,本来是因为当今天子赵祯无子,所以将他接入皇宫,本来打算作为太子抚养,所以让他认了皇后为母。可是没想到他入宫之后,皇帝一下子有了三个亲生儿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三个儿子接连都死了,皇长子更是出生即夭折。之后赵宗时在宫里的地位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一方面大家名义上还敬他是太子,但是皇帝一直没有明确下诏册封,举行仪式,所以现在大家都认为皇帝留他在宫中只是把他当送子娘娘,希望他能再帮皇帝带来一个儿子。另一方面那三个皇子死的不明不白的,宫里的人也都在偷偷的议论是不是他下的毒手,毕竟那三个孩子都不是皇后所生,而他现在名义上是皇后的儿子。 赵宗时当然知道这些议论,可是他现在只是皇后的养子而已,表面上看地位高尚,实际什么权力都没有。每天除了给皇后请安之外,什么都干不了。想见皇帝得先行禀告,但是结果都是皇帝说国事繁忙无暇接见,让他好好读书,莫要荒废时光。而刘太后也在养病,虽然之前吃了太虚观观主刘道通的仙药,身体好了一些,但是依然不见外人,现在听说那灵药也不灵了,更是关门闭户了。 赵宗时看着茶水上漂浮的茶叶,心中想起自己漂泊的人生,悲从心来,眼角也有些湿润。不觉间感觉有些困乏,就将茶杯推到一边,拄着手肘在茶几旁闭上了眼睛。 这是哪里啊?赵宗时睁开了眼睛,只见周边已经看不见皇宫的宫殿,而是一团乌黑的气体,伸手摸,什么也摸不到,大声喊,也没有声音回应。正恍惚间,就觉得眼前影影绰绰的出现了三个黑影,似有似无,却又看不清楚。 “你们是谁?”赵宗时大叫,黑影没有回应,而是飘飘荡荡的向他走来。 赵宗时想跑,却似乎被抓住了手脚,无法动弹,想喊,嘴里又似乎被塞进了东西,只能眼睁睁看着黑影向自己飘来,只见黑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楚,到了眼前突然化成了三个厉鬼,张开血盆大口向自己扑来。 “啊!”赵宗时大喊一声,从噩梦中惊醒,原本拄着脑袋的左手不住的挥舞,把茶几上的茶杯打落在地发出了“啪”的一声,而放在腿上的右手却被人抓住了,吓得赵宗时使劲一挥,将手挣脱开来,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贴身宫女寇珠,正在摇晃自己的手臂让自己快点醒过来。 寇珠见赵宗时醒了,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刚想说点什么,却被赵宗时一把搂在了怀里。耳边是他粗粗的喘息声,身体则被他狠狠的夹住,似乎天塌地陷也不会松开。 这时候房门开了,太监秦凤慌忙的走了进来,边走边喊:“殿下,怎么了?”待他看清赵宗时正搂着寇珠,赶紧回身驱散了外面的太监宫女,“没事了,你们都散了吧!”然后赶紧把门关上。 “殿下,快松手吧,外面人多,不要被他们看到了。”寇珠小声的在赵宗时耳边说道。 赵宗时缓缓的松开了双臂,放开了寇珠,但是眼睛仍然盯着她,目光迟迟没有离去。这时才感觉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 “咳咳。”秦凤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寇珠赶紧施礼,然后去清理地上的碎茶杯了。秦凤走到赵宗时身边,悄悄的问道:“殿下,又做噩梦了么?” 赵宗时三岁进宫,就由秦凤照顾,可以说虽然不是他生的,却是他养大的。从当年的小婴孩,到如今的偏偏少年,他太知道赵宗时这些年经历多什么了。尤其是他的噩梦,从三个皇子死后,不,确切的说是从他进宫之后就没有停歇过。比如他梦到过刚登基当了皇帝就被砍下了脑袋,刚被皇帝放出了皇宫就被下了大狱,自己的亲生父母被压上刑场而他自己就是刽子手,如此种种,将一个花季少年折磨的心力交瘁。 “殿下,要不今天就不去读书了?奴才陪殿下去御花园走走散散心。”秦凤说道。 “不用了,还是去读书吧。”赵宗时想了想说道。御花园?那是我能去的地方吗?三宫六院的妃子,哪个不恨我入骨,尤其是那三个死了孩子的娘娘,更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赵宗时还是宁愿在书房里发呆,也不想去御花园看那帮人的嘴脸。 秦凤无奈,只能跟随赵宗时来到东宫书房,寇珠也仅仅跟随在他们后面。 走进书房,赵宗时坐在了书案后面,秦凤命人赶紧沏茶,赵宗时问寇珠说:“今天该读什么书了?” “回殿下,今天该读论语了。”寇珠回答。 “那就拿来吧。”又是论语,这四书五经赵宗时都快翻烂了,实在是毫无兴趣。 寇珠领命把《论语》拿了过来,赵宗时随手接过来,觉得厚度不对,仔细一看,原来上面是《论语》,下面还垫着一本《史记》。赵宗时疑惑的看着寇珠,寇珠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又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看书中的内容。 赵宗时轻轻的将《论语》放在一边,翻看了《史记》,只见中间有一页被折了角。赵宗时翻到了那一页,顿时就明白了寇珠的良苦用心。 正好秦凤端茶过来,赵宗时示意他把房门关上,秦凤了然,若无其事的走到了房门处,对门口伺候的小太监说道:“这么大的风,你们不把房门关上,不怕冻坏了殿下吗?”说罢,随手关上房门。留下门口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纷纷伸出手来,感受这凛冽的……夏风。 秦凤关好了门,又伸耳朵听了听,确定外面无人偷听,赶紧走到赵宗时身边,轻声的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赵宗时没有说话,而是将《史记》推到了他的面前。赵宗时在宫里除了给皇后请安时候能说几句话之外,其余时间,就只有对秦凤和寇珠能说说话了,至于其他的太监宫女,从来不曾开口。 秦凤虽然是太监,但也是识文断字的,要不然也不可能派他来服侍未来的太子。秦凤拿过书来,仔细观看,原来这一页写的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事。当时晋献公的宠妃骊姬为了让自己的儿子继承储君,便开始陷害晋献公其余的儿子,先是逼死了太子申生,后来又逼走了另外两位皇子重耳和夷吾。但是后来夷吾和重耳又先后回到了晋国成为了国君,尤其是重耳,在外流亡了二十年之后才终于回到故国,继承大业。 赵宗时以前看过这个故事,但是没留意,今天再看,立刻明白了寇珠的意思,这皇宫不能待了,要赶紧跑。想活命,赶紧离开皇宫,可是该怎么才能离开这深宅大院呢?赵宗时看向了秦凤。 秦凤也知道为今之计,逃出皇宫是正路,可是想离开哪有那么容易啊?“殿下,老奴有一个想法。明日殿下给皇后请安之时,可以说最近梦见了先双亲,想要回府she法事祭拜他们,望皇后恩准离宫。待回去之后,您再说偶感疾病,需要休养一段时间。总之就是能拖就拖。” “那拖到什么时候为止呢?”赵宗时问道。这方法虽然好,但是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啊,最终自己还是得回到这个笼子里面。 “殿下,”秦凤又压低了声音,“老奴听说陛下现在最宠爱的庞贵妇有喜了,若是十月之后,她能给陛下生一名皇子,那么殿下就不用回来了。” 赵宗时心里高兴,这天晚上,秦凤和寇珠在他的床边伺候,赵宗时一直握着寇珠的手,方才睡了一夜安心觉。第二天一早,他便急不可耐的去给皇后请安,施完礼之后,赵宗时说道:“孩儿启奏娘娘。最近孩儿经常梦见先双亲,他们在梦里责备孩儿说,他们的陵寝已经沾满了尘土,问孩儿为何不回去祭扫。孩儿请皇后娘娘开恩,让孩儿出宫回府祭扫先双亲。”因为赵宗时现在名义上是皇后的儿子,所以他不能叫自己的亲生父母为爹娘,只能以先双亲来称呼。 皇后听了之后,沉吟了一会,说道:“我儿苦读四书五经,深懂礼法孝道,哀家甚慰。只是这出宫之事吗……恐怕还要上达天听,由陛下决定。”这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赵宗时现在名义上是皇后的儿子,皇后是皇帝的妻子,而是是正式的明媒正娶大婚的妻子,可是赵宗时却不是皇帝名义上的儿子,只是一名臣子。 赵宗时听了之后,稍稍咽了一下口水,他知道皇帝不喜欢他,他也更不喜欢皇帝,所以入宫这么多年和皇帝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现在听说要跟他去申请,实在是不想开口,不过好处是皇后没有阻拦,现在就看皇帝那边是何态度吧。 赵宗时又和皇后随便说了几句闲话,就告辞匆忙的回到了东宫。没有回寝宫,而是直奔书房,坐下之后,一旁的寇珠已经准备好了文房四宝,摊开宣纸,另一边秦凤开始研墨。待笔墨准备好之后,赵宗时拿起毛笔,思考了一会,刷刷点点写了一份奏折,赵宗时写道: 臣叩拜吾皇,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蒙圣恩,宣臣进宫,已有十数载。臣自从进宫以来,深得陛下疼爱,臣不敢不竭心尽力,刻苦研读,以报陛下隆恩。臣每日苦读孔孟之书,学习圣人之言,深知忠为人生之本,孝为人伦之道。今臣常梦见先双亲,于梦中责怪臣为何不回府祭拜。臣请陛下开恩,许臣回府进行祭拜,一感皇天浩荡,二尽人子之义,万望陛下恩准。 臣宗时叩首 写完之后自己看了两遍,又交给秦凤寇珠看了一遍,三人计议已定,秦凤马上带着奏折去交给皇帝身边的大太监祁宣,留下赵宗时在书房,一边揪着心胆,一边紧握寇珠的手。 这边祁宣收到赵宗时的奏折,不敢耽误,马上交给皇帝赵祯。赵祯最近很高兴,一方面是国事无忧,没有战祸没有饥荒,赋税粮米征收转运的也都很及时,另一方面自己的爱妃庞娘娘又有喜了,这要是生个大胖儿子,那自己的皇位就有人继承了。这时候他收到了赵宗时的奏折,看罢之后,心里也很感慨。一方面心想这个招子娘娘要是走了以后还能不能生出来儿子,另一方面又想之前的三个儿子会不会就是他给克死的。想来想去决定就让他回去吧,人家要尽孝道,这要是拦着不让传扬出去,朕还怎么要求天下黎民尽孝呢?再说,他只是回自己的王府,又不是去天涯海角,就算他跑到天边去,只要朕想让他回来他也不敢不回来。让他离宫也好,正好让庞娘娘顺利生产,保佑皇儿平安长大。想到这里,赵祯也没有写字,让祁宣去宣布自己的口谕,准许赵宗时回府。 这边赵宗时带着秦凤和寇珠在寝宫里来回转圈。自动秦凤将奏折交上去之后,赵宗时开始后悔了,心想万一皇帝不同意怎么办?万一他再有别的想法,以为我对他不满怎么办?越想越后悔,恨不得去皇帝的尚书房把奏折拿回来,正在当热锅蚂蚁的时候,祁宣来了,赵宗时赶紧跪拜接旨。 祁宣先是夸奖了赵宗时的孝心,然后说皇帝同意他回府了,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吗,等待圣旨宣召吧。这最后一句话就等于说撤销他太子的资格了。 赵宗时听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早知道这么顺利自己早就写奏折了,但是自己回府了,这东宫这些人,尤其是秦凤和寇珠还能跟着自己吗?想到这里,赵宗时谢恩之后赶紧说道:“启禀祁总管,我还有一件事,想请总管代为禀告陛下。” “殿下请吩咐,老奴一定代为传达”其实祁宣也很同情赵宗时,这么多年他的经历有多难熬,祁宣一清二楚,不过自己是皇帝的人,不敢表露出同情太子的想法。但是他入宫多年,脑子也灵活着呢,知道眼前这个人就算当不成太子,接不了大位,以后也会是个王爷,跟他搞好关系对自己也有好处,所以平时对赵宗时也很客气。 “祁总管,我这东宫的人都跟随我多年,知道我的饮食起居,我想带着他们一起回府。若是陛下不准,至少把秦凤和寇珠赏赐给我,不知总管可否代为禀告?”赵宗时说的很小心,其实他主要就要这两个人,其余的都是幌子。 祁宣还以为什么大事呢,就是要几个宫女太监,这种顺水人情都是举手之劳,“殿下,老奴一定代为禀告。不过这后宫之事,殿下最好还是要请示皇后娘娘的恩准。陛下说了,待殿下辞别过皇后娘娘即可回府。” “多谢总管。我想去向陛下辞行,总管看……”其实赵宗时也不想见皇帝,不过既然他已经允许自己离宫了,可恐怕就是两人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不必了。陛下说现在国事繁忙,就不见殿下了。老奴祝殿下善保玉体,它日有恩昭之时,老奴自会前往迎请殿下。”祁宣也知道,赵宗时可能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赵宗时规规矩矩的跪下,朝尚书房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来对祁宣说:“请总管转达我对陛下的谢意。” 这边祁宣告辞,赵宗时马上命令寇珠带人收拾东西,命令秦凤派人回府通知留府人员进行打扫,然后就快步赶往皇后的寝宫。 皇后看赵宗时这个时间匆忙而来就知道肯定是有重要事情,赶紧让他进来。赵宗时参拜之后,便把刚才皇帝的口谕说了一遍,末了,赵宗时说道:“孩儿特意前来向皇后娘娘告辞。” 皇后就猜到是这事,也没放在心上,“宗时啊,你既然要回府祭拜先人,此乃孝道,哀家也不能阻拦。你回宫收拾一下,早去早回,不要让哀家惦念。” “回娘娘,陛下的圣旨说待陛下下旨召见孩儿方可进宫。”赵宗时平静的说。 “啊!”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子,心想皇帝够狠毒的啊!这是要剥夺他做太子的机会啊,他当不成太子,以后自己不仅当不成太后,连皇后这个位置都难保了。现在皇帝最宠爱的庞娘娘有喜了,若是真的生出来一个儿子,那自己还能在这皇后寝宫住几天啊?不用问,这一定是那庞娘娘跟皇帝吹了枕边风了。心里虽然翻江倒海一般,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这样啊,那你就先回府,宽心的住些日子。待过一阵子哀家跟陛下说说,再招你回来。你回府期间也不要荒废了学业,知道了吗?”其实曹皇后对这个养子也没什么感情,有没有他其实没有关系,只是自己必须要有个抓手,而现在这个抓手就是赵宗时。不过她还是吹了牛了,她都已经很久见不到皇帝了,至于跟皇帝说话,更是别想了。 “启禀娘娘,孩儿还有一事。孩儿东宫的太监宫女,熟悉孩儿的饮食起居,希望娘娘能够将他们赐予孩儿同行回府。”赵宗时没有提秦凤和寇珠,他想如果皇后不同意带东宫的人走,他再求只要这两个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皇后答应了。几个太监宫女,对于皇后来说没什么关系,既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又在赵宗时身边留了自己的眼线,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赵宗时一刻也不想耽误了,从皇后处回到东宫就招呼着赶紧回自己的王府。其实他没什么行李,在宫里的衣食用度都是内务府提供。他这个名义上的太子也没工资,更没奖金,天天就是读书学习,要不是有秦凤和寇珠,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他只带上了自己的衣服,包了几个小包,东宫的一切物品,瓷器摆件桌椅板凳等等一样都不敢带走,都让人找内务府的专人做了清查和盘点,三方签字之后才敢离开。秦凤那边已经准备好马车,通知了御林军随行保护,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出了皇宫,直奔濮王府而去。 虽然赵宗时人在东宫,但是这濮王府作为他的旧宅,还是给他留着。如今他的亲生父母,濮王赵允让和其王妃虽然已经故去了,但是府里面还是有一些仆人留守,每天清扫整理,等待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回家的赵宗时。如今他已经离了深宫,在开封城有这样一座大宅,在外面有食邑和土地,完全可以当一个普通的纨绔子弟,浪荡一生。 赵宗时回到王府中,已经完全没有了印象,他三岁就离开了这里,此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虽然这些年心里一直都有一个家的概念,但是真正的回到了自己的家,却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只是感觉到无比的疲惫,心神皆非常疲惫。 “你们都先下去了,寇珠留下就行了。”回府安顿好了一切之后,已经掌灯了,赵宗时坐在卧室对下人们说道。现在,他就是这个王府的主人,虽然皇帝还没有正式册封他为濮王,但是在下人们眼里这是迟早的事,在这个王府里,关上门,他就是皇帝。 秦凤本来想说自己也留下,但是看着赵宗时疲惫的眼神,就没有坚持,而是最后一个退出房门,轻轻的将其关上。 “奴婢服侍太子更衣。”寇珠走到赵宗时身边说道。 “不要叫太子了,这里没有太子,这里也不是东宫,这里是我的王府,叫我王爷就行了。你也不要叫奴婢了,你就叫寇宫人吧。”赵宗时牵着寇珠的手说道。 “启禀王爷,奴婢是奴籍,不敢造次,若是传到了宫里,恐怕不妥。”寇珠说道。 赵宗时没有办法,摆了摆手说道:“好吧。” “王爷,时候不早了,请王爷就寝吧。”寇珠想抽出手,但是赵宗时握的很紧,没有抽出来。 二人走到了床边,赵宗时坐到了床上,依旧没有松手。“王爷,待奴婢把蜡烛吹灭,王爷好休息。”赵宗时这是才松开了手,寇珠把屋中的蜡烛都吹灭了,然后拿着一盏小蜡放到了床头。“奴婢伺候王爷更衣。”说着,开始帮赵宗时解开衣服。待赵宗时的外衣脱去,寇珠说道:“请王爷就寝。”说着,就要后退。这个流程在东宫每晚都要进行一遍,接下来她就退到外屋,待赵宗时睡着了,她就在外面的桌椅上睡一宿。如果晚上赵宗时有什么动静,她要及时的过来,以前在宫里这个事是宫女太监轮流做的,相当于值班了。 但是赵宗时拉住了她的手,“本王在床上睡,你怎么办?” “奴婢在外屋随时等着伺候王爷。”寇珠说道。 “如果本王想让你在这伺候,你怎么办?”寇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赵宗时一把拉倒了怀里,想要反抗,却被赵宗时紧紧的从背后搂住,凑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不要走了,今晚就在床上伺候本王。” “奴婢不敢。”寇珠还是想挣扎,却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我是王,你是奴,我命令你今晚好好服侍本王,你敢不听么?”赵宗时使出了杀手锏。 寇珠说不出来话了,凭本能她是应该反抗的,可是如今二人的关系,却又是不能抗命的,正在犹豫间,赵宗时已经将她按在了床上,寇珠想说话,但是樱桃小口却被赵宗时的双唇紧紧的贴住,无法张开,寇珠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只觉得赵宗时的双唇在自己的锁骨和**之间游荡,那股灼热的气流催促着自己的心脏在猛烈的跳动,继而,一件红色兜兜被扔到了地上。 这一夜,游龙戏金凤,灵龟出头,**张口,一根擎天玉柱,犹如飞鸟入洞一般直冲天宇,冲破了云霄,直抵天心,直顶得天红坠落,琼浆洒出,包满了玉柱,在娇声低语间,一股精元从玉柱中喷薄而出,冲进了天宫。及至长枪软弱,巨蟒变细蛇,依旧在匍匐爬动,不忍离穴。 这一夜,赵宗时睡的非常美满,这一夜,秦凤站在房外,心情复杂。 三.长亭外佳侣惜别 祥符县二侠遇险 开封城外,十里长亭,微风吹拂,杨柳依依。十里长亭就是距离城门十里地方的亭子,供分别送行时使用,无论多么好的交情,送到这里就是仁至义尽了,双方礼数都已经到位,不会伤了和气。 这一天,公孙策和展昭就在开封城外的十里长亭送别丁月华和丁兆惠。丁月华已经在开封城住了快两个月了,一开始是每天称病,后来干脆也不装了,就是告诉二哥我就想在这跟着展大哥一起,你怎么办吧。丁兆惠还能怎么办,从小这个妹妹就娇生惯养,是全家人的宝贝,还能怎么样呢?陪着吧。中途写了一封信,把在开封城所遭遇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写了一遍,让人快马加鞭去给丁母送回去,省得她老人家担心。 虽然丁月华想跟展昭在一起,可是这展南侠实在是太忙了。有开封府的事,要抓贼捕盗处理往来的文书陪同包大人出访。皇宫那边皇帝听说御猫斩了真猫妖,也时不时就召见他进宫讲述除妖的经过,而且一去就要住个三两天才能放他离开。所以,他和丁月华也只能抽空见上几面。时间长了丁月华也感觉自己有些拖累展昭了,再加上丁兆惠在一旁劝说,说回家跟母亲汇报一声,省的她老人家担心,然后再想想办法,看看咱们家也在开封开个买卖,这样你在这边经营买卖,也能随时跟展昭见面,家里人也不会担心。丁月华大喜,这才同意回家。 听说丁月华要回家了,展昭也舍不得,但是毕竟人家有爹有娘,而且是来帮忙的,如今妖孽已除,没有理由不让人回家。包大人听说义士要走,特意委托公孙策代表自己前来送行。毕竟包大人是当朝一品命官,送两个草民确实有违礼数。而公孙策则是以丁母好友的私人身份前来送行,这就没有什么可挑理的了。 “公孙先生,展大哥,就送到这里吧!”丁月华看已经到了十里长亭了,再送下去也没必要了,虽然不舍,但是还是抱拳告别。 “丁姑娘,丁二弟,一路小心。”展昭虽然也依依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 “丁姑娘,丁二侠,这里有两封信,”说着,公孙策拿出来两封信递给丁月华,“这一封是包大人写给令堂的感谢信,这一封是在下写给令堂的感谢信。”毕竟丁月华是丁母派来送信预警的,所以感谢信交给她带回去比较好,“这里还有一封,”公孙策转向了丁兆惠,“丁二侠,敢问令妹可否婚配?” 丁月华听了这话脸一红,没有说话,丁兆惠说道:“草民就这么一个妹妹,尚未婚配。” “那就太好了,这封信是包大人写的,为御前带刀护卫开封府四品校尉展昭向令妹丁月华提亲,烦请丁二侠交给令尊令堂。”说完,公孙策把信交给了丁兆惠,这种事不能直接跟人家姑娘本人说,现在她二哥在,正好说此事。 丁月华听完脸更红了,低着头不说话。丁兆惠也是个聪明人,早就看出来两个人的情愫来了,他着急回家也是想赶紧回家跟父母禀报,妹妹遇到了好人家,看怎么能让她跟展南侠完婚。现在公孙策把这事点明了,非常高兴,接过信来,揣在怀里,“多谢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美意,草民就可以代家父家母同意这件亲事了。待草民回家准备一下,就送亲前来完婚。”丁兆惠心说这么好的丈夫,千万不能错过,赶紧答应人家,要不然万一这开封城哪家王公官宦的小姐看上展昭了,那自己妹子就落得一场空了。 “不必着急,稍后包大人自会让展护卫前去提亲。”公孙策说道。 丁月华满脸通红,展昭也面红耳赤,没想到包大人和公孙先生来这么一手。还好丁月华反应够快,稳了稳心神,把湛卢宝剑摘了下来,递给了展昭,“展大哥,你素来斩妖除魔,行侠仗义,请收下这把湛卢宝剑,希望它能助展大哥辅佐社稷,保护包大人。” 展昭接过了宝剑,是真爱这剑,不过他也知道,丁月华这是给了自己定情信物,自己怎么能不礼尚往来呢?随即也摘下了巨阙宝剑,递给了丁月华:“丁姑娘行走江湖,怎能不配宝剑,如今有展某家传宝剑,赠与姑娘,希望姑娘能够护身诛邪,扬善惩恶。” 丁月华也没推辞,接过了巨阙剑。公孙策和丁兆惠看二人互换了信物,知道此事已经就此定下了,随即四人拱手告别,展昭丁月华依依不舍。 不说公孙策和展昭回开封府处理公务,且说丁月华和丁兆惠走了一日,到了一处树荫下休息,丁月华说道:“二哥,咱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智化道长再回家啊。之前都是跟着开封府的人一起去的,从来没有以咱们个人名义去拜见过智道长,人家毕竟是母亲的好友,如果咱们不去拜访一下,恐失礼数。” 丁兆惠想了想也对,自己对这个智化印象也挺好,就是感觉相处的时间太短了,既然已经到这了,应该去拜访一下。二人商量已定,就去附近村镇买了一些点心礼品和日用品,丁月华知道道观清苦,艾虎又在长身体的时候,特意买了很多腊肉腊鱼能久存的食物,待到黄昏之时,来到了智化的道观。 智化的道观位于城东清许观的北边,以前是清许观照看菜园的宅子,如今智化和徒弟艾虎二人就住在这里。二人敲了门,艾虎出来,看见是丁月华和丁兆惠非常高兴,又看见他们买了那么多东西,更是乐的嘴都合不拢了。智化出来迎接,看他们这么客气也是过意不去,把二人让到了会客厅,听他们说了包大人和公孙策除了给丁母莫梨花写了感谢信之外,还写了一封提亲信,丁月华和展昭还互换了宝剑作为信物,也非常高兴,但是高兴之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看这兄妹的面相似乎要遭遇劫难,可是智化也没什么把握,而此时他们又都是非常高兴,也就不忍扫兴,什么话都没有说。 晚上艾虎露了一手,把丁月华买的食物都放在一起,来了一锅大乱炖,结果是要多难吃有多难吃,被智化批评了一顿。第二天一早,二人告辞,智化千叮咛万嘱咐,告诫他们一路保重,不要沾染旁事,尽快回家避免丁母惦念。 丁月华丁兆惠兄妹两个离开了智化的道观,顺着官道,一路向南,策马狂奔,转眼间就来到了祥符县的地界。此时已过晌午,兄妹两个又饥又渴,便放慢了速度,任由马匹小步慢踱,举目寻找附近有没有小店,可以歇歇脚弄点吃喝。 丁兆惠看到远远的地方似乎有一排房子,便对丁月华说:“妹子,看那边,咱们往那边走。”说着,就要纵马。 丁月华看那边一排房屋,似乎是民宅,不像店家,就对丁兆惠说:“二哥,那边看着不像是店家,像是民宅,咱们不要过去了,去这边看看吧。” “民宅又怎么了?民宅就不做饭不吃饭了。咱们又不是不给钱,给他钱让他给咱们做点吃的喝的就行,又不是你的婚宴,没有那么多讲究。”丁兆惠不在乎的说。 丁月华一路上最烦他总拿这个事开玩笑,这下真生气了,“要去你去,我不去。” 丁兆惠心想,幸亏你这是要嫁人了,以后就看展南侠能不能受得了这份气吧,“好好好,你先在这里歇一会,我过去看看,要是有店家呢,就叫你过来,如果没有呢,我看看能不能找乡亲要口水喝,再打听打听哪里有镇店,可以了吧?” 丁月华这才同意,于是她自己就下了马坐在路边,想着开封的展大哥,而丁兆惠就骑着马,向着民房的方向走去。 到了民房附近,听见有喊号子的声音,“一二三呀嘛呼嘿,加把劲呀嘛呼嘿,抬起筐呀嘛呼嘿,再挖土呀嘛呼嘿”。凑近了一看,原来是一处挖土的工地,丁兆惠这个泄气,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吃喝呢?但是他没有马上回去,要是丁月华知道自己无功而返肯定会嘲讽自己的,所以就信着马,想往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个人打听打听道路。 正走着呢,突然听到前面有人喊道:“呔,什么人?”随着话音,出来四五个喽啰模样的人,个个都背着刀。 丁兆惠就是一愣,这么一处土矿还需要带刀守护么?看他们的衣着不像是官府的人,丁二爷心里就起了疑心了,但是表面上他还是控制住了。心想智化道长一直嘱咐我们路上不要生事,平安回茉花村为重,算了,我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想到这里,他举手抱拳道:“各位,我是过路的,想打听打听这里什么地方有镇店,我这跑了一天了,水米未沾牙,想找个店家弄点吃的喝的,不知道各位兄台知道么?” 带头的喽啰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着丁兆惠,看他骑着马,背着刀,满脸风尘,也像是个江湖中人,就说:“你走错了,你往回走,前面三岔路口往左拐,那边就是集市了,这边是我们的工地,没有吃喝。”说完,就转身准备走。 这时候,丁兆惠又问了一句:“多谢这位兄台。敢问你们这是在挖什么?” 其实这句话既是好奇,又是警惕,丁兆惠心想我爹是朝廷命官,我未来的妹夫是开封府的官人,我要是遇见可疑的事就这么放过去,以后被爹和妹夫知道了,肯定得埋怨我。再者,现在回去告诉丁月华,她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事。 带头的喽啰立刻就变了脸了,“你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问问。”丁兆惠察觉出他脸上露出了杀气。 “你是干什么的?”带头的喽啰又问道。 “你看我像干什么的!”丁兆惠语气也强硬起来了,毕竟这可是名满江湖的丁二侠啊,哪能被你一个小喽啰吓唬住。 这时候后面有喽啰凑到了领头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领头的才压住了火气,冷冷的对丁兆惠说了声快走。 丁兆惠回到路边找到丁月华。此时丁月华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想要去找他了。看到二哥神情凝重,丁月华赶紧问怎么回事,丁兆惠没有说话,而是按照喽啰指的道路来到了集市,找了一家客店,开了两间房间。兄妹二人吃饱喝足以后,丁兆惠才压低声音把那土矿的事情说了一遍。 丁月华心中也起了疑惑,“二哥,看来这个土矿有问题。” “对,所以我才想今晚去探查探查,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问题。要是没有问题,明天咱们兄妹继续上路,如果有问题,那么我们就回去禀报包大人,不要让贼人漏网。你今晚就在客店等着,如果我明早还没回来,你就去开封府找展昭。”丁兆惠说道。 “二哥,我也去。”丁月华说道,“咱们二人一起去,也有个照应。” 丁兆惠其实不想带她去,但是心想就算让她在客店等着她也不会听话,还不如顺着她,也好有个照应,也就同意了。 二人直到将近三更,才悄悄的跳出了客店,自恃这里是荒野山村,不会被发现,也就没换夜行衣,也没有骑马,而是施展轻功,向土矿跑去。跑了将近半个时辰,二人终于来到了土矿边上,只见此时虽然夜也将半,但是工地依然灯火通明,工人仍在挖掘不辍。 丁兆惠压低了声音对丁月华说:“你先在此等候,我去那边看看。”说着就走到了另一边。影影绰绰的看着前面像是一个人,丁兆惠一个箭步搂住背影的嘴,说道:“别动”。丁二侠本来心想抓个活口问问这里到底在干什么,可是没想到脚下一软,原来这是一个陷阱,这个背影只是个草扎的人偶,而人偶的旁边则是陷坑。 丁兆惠落入陷坑,陷坑里面的锣铃就响了,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动,惊动了巡逻的喽啰,各自喊道:“在哪里?”,“在那边呢!”,“快来人啊,有奸细!”不一会的功夫,就聚拢了一群贼人,拿着钩杆渔网把丁兆惠抓了上来,上来之后就五花大绑,堂堂的丁二侠就这么当了俘虏。 丁月华听到了铃响,又听到了贼人的喊叫,心里发慌,害怕二哥出了问题,拔出宝剑,就想过去救二哥,可是黑灯瞎火的也找不到方向,无意间就和一群贼人撞在了一起。 丁月华也不客气,举剑就跟群贼战在一处,可惜这巨阙又大又重,不便施展,再加上她又想起来塘湾口袋山的事,只感觉头脑发晕,打了一会就气血不支,力不从心,赶紧抽开身子,寻路便跑。 那些贼人在身后举着火把,拿着刀剑棍棒,还有拿着弓箭的,在后面就追,边追边喊“站住!”“不要跑!”,还有冷箭落在丁月华身旁。 丁月华慌不择路,再加上天色也黑路况也不好,不知觉间就跑到了一处悬崖峭壁之处,脚下没注意,一脚踩空,跌落了悬崖。待群贼追过来之后,只见漆黑的流水依旧,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四.双勇微服巡开封 大人忧心宫闱中 话说这些天开封府也很消停。自从狸猫案告破之后,开封百姓都交口称赞包大人英明神武,驱邪护民。今天包大人带着公孙策和展昭去八贤王府邸汇报狸猫案的情况,府衙里只有四勇士留守。张龙赵虎歇了班,来到校尉房,泡了壶茶,哥儿俩边喝边聊。 “三哥,你说那妖怪也真厉害,弄了那么些金银财宝。那天到了塘湾破庙,看到那些东西我都傻眼了。”赵虎在兄弟四人中排第四,是个性情直爽的人,什么事都喜欢直来直去。 张龙喝了一口茶说道:“可不是吗!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些财宝都是妖法变出来的,捡起来咬了咬才发现竟然都是真的。我估计这妖怪要是没死,皇帝一定会封它当户部尚书,只要国库一没钱就让它去想办法,准保国库充盈。” “可不是吗?三哥,你说这妖怪嘴有多大啊,竟然能把那上千人都给吞了。”赵虎端着茶杯说。 “哼。”张龙冷笑道:“你真相信那些人都是妖怪给吃了!你真相信那天只有十几个贼人去攻打口袋山啊!” “要不然呢?展大哥和智道长不都说那天就十几个人么?不被妖怪吃了,难道那上千人都自己长翅膀飞了?就算飞了也得有个踪影啊!也没听说什么地方突然冒出来上千人啊!”赵虎还是不解。 “你没发现王大哥对于那天具体去了多少人这件事,从来没开过口么?”张龙低声说道。 “你是说那天有上千人去攻打口袋山?”赵虎明显感觉到了震惊。 “嘘!”张龙捂住了他的嘴,同时四周看了看,此时校尉房只有他们两个人,“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不要让别人知道了。包大人既然都不追究,咱们也就不要说了。” “可是,那可是上千人啊!上千颗白菜放那让我砍,不等砍完我先累完了,那么多大活人,展大哥能下得去手吗!”赵虎也低声的说道。 “你也说了,上千个大活人,能站那等着被妖怪吃了?妖怪再能吃,吃几十个一百个也就吃不下去了,那剩下的就一个都没有了?就算被施了法术,也不至于一个逃跑的都没有吧。既然被施了妖法,那么与其吃了把自己撑死,还不如控制他们去送死。你别忘了,公孙先生是怎么评价智化道长的,面白心黑,手段毒辣。”张龙继续说道。 “哎!”赵虎叹了口气,喝了口茶,“自打那妖怪死后,开封城里的丐帮算是绝迹了。还有那些流民无赖也都没了,按理说这是好事,可是没有了他们,咱们的眼线都断了,这开封城里有点什么大事小情的咱们都不知道了。” “你说的对。哎,要不然这样,反正今天下午咱哥儿俩歇班,不如咱们出去走走。一来散散心,二来看看城里有没有什么状况。之前那个胡记茶楼就是展大哥暗访发现的,今天咱哥儿俩也微服私访一回,怎么样?”张龙提议。 “太好了!早就想出去转转了,咱们现在就走。”赵虎这个急性子,说走就走,转身就去换了便装。 二人换装已毕,跟当班的王朝马汉打了招呼,说要去私访,王朝马汉让他们注意安全,然后二人就从侧门离开了开封府。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开封城里还是很热闹。二人边看边走,这边有打把势卖艺的,那边有路边摆摊卖针头线脑的,还有挑着担子卖鸭梨的,路上走着行商的马车队,不时还有一队巡城的兵丁穿着制服挎着钢刀走过去。两旁的买卖铺户也都开着门,顾客络绎不绝。 这官差当久了就有一个毛病,看谁都像贼,看谁都像做了坏事,只好聚精会神,不错眼珠的盯着来往人等。二人东走走西看看,转完了热闹的地方就去走僻静的街巷,整个开封城除了没有了乞丐流民之外,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直到走的有点累了,就走到街口找了个茶摊点了壶茶,坐下来边喝茶边歇息。 这时候就听旁边桌子的顾客在聊天,赵虎耳贼,挪了挪凳子,仔细的听着。 “你听说了吗?郭安要在家里办一场赛宝会,要和开封城这帮王公贵族们比一比,看谁的宝贝更胜一筹。” “郭安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他可是当今大内总管郭槐郭公公的侄子,著名的扬州盐商。” “我可听说了,这郭槐最疼这个侄子,本来他那点钱根本搞不到盐引,辛亏郭槐出面,这小子才有了这么多的富贵。” “就是啊,我听说他连媳妇都娶了两个。” “那是小妾吧。纳个小妾有什么稀奇的。” “不是小妾,是正妻。他两个媳妇,一个是他爹给娶的,另一个是郭槐给娶的,都是正妻。他爹给娶的媳妇生的孩子是他家的。郭槐给娶的媳妇生的孩子就是郭槐家的。” “我知道,这就叫千顷地一根苗。” “这不是吗,郭槐娶的那个媳妇刚生了个大胖小子,这郭槐也算有了后了。他就把皇帝赏他的辽国宝贝赏给郭安了。” “辽国能有什么宝贝?那天寒地冻的地方,也就是人参鹿角黑熊皮值点钱。” “据说是前几个月辽国使者来给献的宝贝。这不这郭安现在忍不住到处显摆,还要搞个赛宝大会,要在人前好好露露脸。” “那是有宝贝就能去参加吗?”赵虎听到这忍不住的问道。 那桌客人抬头看了看赵虎,只见此人身材魁伟,立目横眉,一看就是个武夫,也就没放在心上,随口问道:“你有什么宝贝?” 赵虎心想我哪有什么宝贝呢?不过我展大哥可是有宝贝的,“我大哥有一块玉佩,纯正的红玉。” 那人还是不拿正眼看赵虎,“有多大?” 赵虎想一块玉佩再大能大到哪去,看了看茶杯,“大概跟这杯口这么大。” “哼!”那人冷笑一声,“别说你哥那玉究竟是不是红玉,你也知道,前一阵子包大人抓了一伙给普通白玉染色当上等玉石卖的奸商。”这个赵虎当然知道,那伙人现在还关在开封府的监牢里,等着下月一起充军。“就算真的是天生红玉,才杯口这么大也想去跟那些王公子弟赛宝?哼,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那天最好不要去,否则怕吓瞎了你的眼睛。” “这位老兄,你的意思是外人也可以去看赛宝会吗?”张龙听出来这人话茬不对,怕赵虎忍不住脾气再发火,赶紧过来插话。 那人看了张龙一眼,也是膀大腰圆,知道眼前这两位肯定都不是好惹的,自己也别惹事,语气也软了:“对不住二位,我刚才没说清楚,绝不是故意瞧不起二位,多多包涵。我妹夫就在郭安家看守府库,他知道郭家库房里都有什么宝贝,总给我说,说的我的眼界都高起来了。要说那赛宝会,其实这开封城里天天都有,那些王公贵族,富商大贾,有钱有势的人,没事就聚在一起,显示他们新得的宝贝,就是有钱人互相显摆,虽然名义上都不叫赛宝会,但是实际上都是这个意思。但是这次郭安得的这个宝贝,据说比价值连城还价值连城,我那妹夫都没见过,说天天都锁在郭安的寝宅里,睡觉都搂着。正因为有了这样的宝贝,所以郭安才觉得只给那几个狐朋狗友看太可惜了,他就想找个地方,办一场赛宝大会,名义上是把开封城的宝贝都放在一块比试比试,实际上就是想在全开封城显示他家的东西。不过具体是不是在他家办,我还真不知道,毕竟人家深宅大院,也不可能放咱们这些普通老百姓进去看,听说还在讨论地点。” 张龙赵虎听完心里就是一沉,他们知道这个郭安。在开封府专门有一本名册,里面就记录着这些王公贵胄朝廷官员的亲戚都在干什么,其中就有郭安的名字。此人表面是个盐商,其实是负责大内的采买,皇宫内院需要的吃穿用度,郭槐基本上都会交给他来采办,这小子从中牟了巨大的利润。只不过这方面归内务府管理,包大人没有证据更没有权力去监督,所以只能干瞪眼没咒念。今天听说这小子要搞什么赛宝大会,二位勇士心里就觉得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俗话讲财不露富,越是有钱的人越会低调,尤其他还是大内总管的侄子,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有多少人心底祈祷他早点倒霉呢。要是平时在自己家里,邀请几个朋友,关上大门,几个人在屋里比比谁的钱多谁的宝物贵就算了,但是这么公开叫板的还是第一次听说。尤其这里是开封,皇帝住的地方,那么多有钱有势的人都在这里,你要是真有一件能把开封城都压倒的宝贝,恐怕距离被抄家也就不远了。郭安不懂这个道理,郭槐还不懂吗?怎么能允许他侄子干这事? 二位勇士急忙结了茶钱,匆匆回到开封府,其他的茶客也没理会他们,而是继续谈论赛宝会的事。二人先是来到班房,跟王朝马汉说了郭安要办赛宝会的事。王朝心细,也觉得里面肯定有问题,正好包大人已经回府了,四人便一起来到包大人书房报事。 包大人此时正在书房闷坐,公孙策和展昭陪着,都默默无言。包兴进来禀告四勇士求见,包大人让他们进来,依然很随和的问他们出什么事了。 张龙赵虎就把今天出去巡防时听到的事情又讲说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包大人听完了没有像以前一样安排继续打探消息,而是随便说了一句:“本府知道了。”就让他们下去了。 四勇士面面相觑,王朝还想说话,展昭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出去再说,然后展昭陪着他们一起离开了包大人的书房,来到了校尉房展昭的办公室。 “展大哥,包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郭安要办赛宝会这件事情,按照往常包大人肯定会马上安排前去调查,怎么今天一句话都没有啊?是不是今天去八贤王府出了什么事了?” “哎!”展昭长叹一口气说道:“兄弟啊,确实是出事了,出大事了。” 原来今天包大人应八贤王之约,去王府汇报猫妖案。不过八贤王对这个案子并不感兴趣,待包大人汇报完毕,八贤王就让左右都下去,只留下包大人一个人,二人密谈。谈完之后,包大人离开王府的时候,脸色就不对劲了,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直到刚才在书房才跟公孙策展昭说明了原因,原来八贤王告诉了他赵宗时以回府祭拜先亲的名义离开了皇宫,而什么时候回去却要等皇帝的征诏。 包大人听了之后就明白了,这是撤了赵宗时太子的资格了。自从赵宗时进宫之后,这么多年以来包大人一直都在奏请皇帝赵祯早日下诏正式立他为太子,但是每次赵祯都不表态。若是朝会上有人提起此事,皇帝也是顾左右而言他。这种拖延的态度令包大人,八贤王,首相文彦博等正直的朝臣非常担心。其实他们并不是有多拥护赵宗时,实在是因为从礼法的角度讲,早点立太子,早些让东宫参政,是有利于国家稳定,社稷安泰的事情。不过虽然皇帝一直没有明确表态,但是只要赵宗时还是皇后的儿子,还在东宫居住,那么成为太子登基大宝也是早晚的事,所以包大人之前虽然心急但是还没什么担心,可是如今赵宗时离开了东宫回了濮王府,成为了一名普通的藩王了,这就表示现在国家无后了,这对于江山来说,可是个大麻烦。 不过今天可能是麻烦开大会,不止这一件烦心的事。八贤王接下来告诉包大人的事才更令人忧心,那就是庞娘娘有喜了。这位庞娘娘是当朝太师庞吉的女儿。如果在当今的大宋要选一名最大的奸臣,庞吉排第二没有人敢排第一。这庞吉老奸巨猾,勾结奸党,仗着国丈的身份和太师的地位妄图权倾朝野,跟包大人八贤王文彦博等忠良之臣早已形同水火。如今他的女儿怀了龙种,若是以后真的生下一名皇子,恐怕很有可能被立为太子,以后登基称帝。到那时候恐怕就没有人能治得住庞吉了,就算到那时庞吉已经老死了,但是他的儿子,国舅庞煜也不是什么好人,这爷俩可以拍得上大宋奸臣榜的前两名。 如此种种,怪不得包大人今天无精打采,对于这郭安的赛宝会根本没有心情去管。虽然包大人没有表态,但是展昭却不能不管,虽然现在开封府的眼线都没有了,但是他仍然命令四勇士马上去找新的眼线,盯着郭安,这时候开封城可千万不能再出事了。 吩咐已毕,四勇士出去做事,展昭的眼睛看向了南方,不知道丁月华现在到哪里了。 五.旧友相逢太虚观 追忆往昔三仙散 城西太虚观。 “雷雄啊,这批丹药炼制的怎么样了?”在后殿寝宅里,太虚观观主刘道通在问徒弟雷雄。 “报仙师。”雷雄回答,“按照仙师的吩咐,正在加紧炼制,不日即可出炉。” “嗯。盯紧点,皇姑那边催的紧,你也要抓紧时间。还有什么事吗?”刘道通看雷雄好像还有话要说。 “仙师,弟子听说刘太后身体越来越不好,既然仙师能炼成这回春丹,为什么不早献给太后,而是要给皇姑呢?这皇姑虽然是皇帝的姑姑,可是没什么权力,只有靠食邑和土地过活,哪有太后的权力大啊?”雷雄不解的问道。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太后服了多年的提神续命的药,别的药对她早就无效了。再说,就算有效,她还能多活几天。而这个皇姑虽然没什么权力,但是她的野心却不小。虽然辈分上是皇帝的姑姑,但是年龄上也就比皇帝大了十岁,她可是一心要当第二个武则天。再加上她新收的这位驸马爷陈世美,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这两个人在一起,有热闹看了。”刘道通说道。 “仙师,弟子听说太子赵宗时离开皇宫了,莫非皇姑急着催药也跟此事有关?”雷雄问道。 “何止是离开皇宫,那皇帝还说只有他下旨让赵宗时回宫,他才能回去,这就是变相把他贬出宫去了。还有,你听说了么,太师庞吉的女儿庞娘娘怀上龙种了,这个事更热闹了。东宫无主,万岁无后,本来就会引起皇室内部各方面的争斗,那皇姑赵凤娥身为前朝皇帝一奶同胞的的亲妹妹,有想法也是正常的。而现在最可能继承大位的又是大宋最大的奸臣的外孙,第二大奸臣的外甥,包黑子现在不知道脑袋大成什么样了。”刘道通得意的说。 “可是仙师,既然您知道现在时局不明,是否应该少沾是非。既然现在太师势大,为何还要跟皇姑打交道。”雷雄依然不解。 “你不懂,本座这是不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们有野心,本座需要资金,有他们资助,本座才能炼丹制药。郭槐那边是不会再资助本座了,不过没有关系,和本座关系好的达官贵人又不止她一个。再说,本座和他们的关系只是拿钱炼药,找本座炼药的人太多了,他们的事根本牵扯不到本座。本座既要跟所有人都保持好关系,又要跟所有势力都保持距离,这样无论谁得势都有好处,无论谁失势也不会受到牵连。”刘道通不以为然。 “仙师,既然这样,我们要不要主动去拜望一下赵宗时?”雷雄问道。 “不必,如果他要来太虚观降香,就按亲王的礼仪接待。如果他不来,我们也不必主动去找他。现在时局不明,我们还是按兵不动为好。本座觉得现在没有人会主动去拜会他的。”刘道通说道。 “仙师,弟子听说郭槐的侄子郭安要搞个什么赛宝大会,不知道会不会跟时局有关。”雷雄说道。 “赛宝大会?哼!他们见过什么宝贝。无妨,估计就是一群纨绔子弟在一起炫耀钱财而已。”刘道通不以为然的说道。 “既然仙师觉得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了。不过仙师,弟子听下人们说,最近道观里总是出现一些闲杂人士,看着不像普通的香客,倒像是谁的眼线。弟子担心是包黑子派来的。”雷雄说道。 “嗯,本座知道了。”刘道通想了想,“是本座马虎了,那天不应该和智化斗法。这开封城里能有如此修为的人屈指可数,既然本座能猜到智化,他也就能猜出本座。不过你放心,他们没有证据。那混元葫芦就算没有毁坏,也当不成证据来指控本座。你通知下面的人,今后办事要小心谨慎,没事不要出门,更不能仗着太虚观的名义出去惹事生非,欺行霸市。” 正在这时,外面有道人前来报事:“禀告观主,外面有一道长,自称是观主之老友,三仙观肖道升肖道长前来拜会。” 刘道通一听,赶紧吩咐道:“快快有请!”说完,整理了一下衣冠,拿着拂尘,带着雷雄和随行弟子走出了寝宅。 来到了院子里,时间不大,只见有手下领着一位道人和随从走了进来,只见那道人,面目狰狞,尖嘴猴腮,好似雷公转世。刘道通赶紧上去相迎,“哎呀,肖道友,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快有请,来里面坐。看茶!”边说边拉着肖道升走进了寝宅。 肖道升也不客气,一边客气:“刘道友,别来无恙啊!”一边跟着刘道通进了房间。 二人来到会客厅,分宾主落座。有下人端上了香茗,二人屏退了左右,开始说话。 “肖道友,怎么得闲来开封了呢?三仙观现在可好?”刘道通问道。 “刘道友,本道这不是得闲,是搬家了。以后本道就住在开封不走了,三仙观就只剩下李道安那一仙了。”肖道升不以为然的说。 “啊!这是怎么回事?”刘道通没想到会有这个变故,心里顿时就开始嘀咕起来。他不走了,三仙观都交给李道安了,那他是来投奔我吗?这肖道升的能耐不在我之下,他要是来了能甘心屈居我之下吗?会不会跟我像之前那样,分管道观,这太虚观会不会被他拿走一半。而且这家伙善于观看天象,有逆天改命的本事,会不会巴结上郭槐,延续太后的寿命,到那时别说太虚观道德堂了,恐怕我的命都不保了。这时候刘道通可是真冒汗了。 “哈哈哈,”肖道升也看出刘道通的表情不自然了,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他还不知道刘道通的心思吗?“刘道友放心,本道此次前来不是要鸠占鹊巢,不是来投奔道友你的。是受了大内总管郭槐郭公公的侄子郭安郭公子的邀请而来。他邀请本道前来开封传道,并答应给本道修建道观,所以本道才来的。” 听了这话,刘道通的心既放下了又没放下,放下了是因为他现在不会来谋自己太虚观的位置,悬起来的原因就是郭槐的侄子请他来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传授道法那么简单,说不定是要给太后续命。如果他办成了此事,自己一样玩完。“原来如此,既然是郭公子的美意,那道友也不好推辞。只是那三仙观家大业大,就这么放弃了实在可惜。而且道友和徒弟久居江南,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这北方的水土和饮食,本座恐怕你们会身体不适,影响修炼。之前本座来到开封也是经过了很久才逐渐适应。”刘道通看肖道升人已经来了,就开始找理由要劝走他。 “哎,就算不适应也得努力适应。那扬州是回不去了。自从刘道友走后,炼丹这事就由李道安接手了。你也知道,他修的那个逍遥派,炼的都是些让人气血喷张,鼓噪心智的春闺之药。他也凭借此药跟扬州历任知府结下了交情。现下的知府更是一个荒淫无度的人,据说最多一次日御八女,因此对李道安更加器重。那李道安仗着知府的势力排挤本道,本道无奈何,只能跟他分家单过。幸亏此时有郭公子的邀请,本道才举家北上来到开封。”肖道升边说边叹气。 说起扬州三仙观,那可是江南一带赫赫有名的地方。扬州本身就是盛产粮米之地,再加上水路通畅四通八达,富商大贾的往来聚集,更是繁华热闹,是整个大宋最为富庶之地。二十几年前,一位道人在此募化修建了一座天仙观。后来李道安,肖道升,刘道通才陆续前来投奔。三人各有本事,互相不服,也都压不过彼此,待到老观主死了之后,三人也分不出上下,所以决定共同掌管道观,三人都是观主,不分高低,平起平坐,并且将道观的名字改叫三仙观。 三仙观里的道人也都各自跟随自己的师父,住各自的院子,吃各自的饭,穿各自的衣服,就连功德箱都要分三份,各自收自己的香火。除了大殿修缮三家分摊钱财之外,其余的都是各花各的钱。 这三位观主也各有各的能耐。三首真人刘道通修的是丹鼎宗,善于炼丹制药。天机真人肖道升修的是天启宗,善于推算星象,预测运道。而忘忧真人李道安修的是逍遥宗,最善于寻欢作乐,享受春闱。 这逍遥宗一开始并不是为了及时行乐而开辟的,最开始的开山祖师是为了让世人可以更好的享受生活,可以千杯不醉,可以睡个好觉,可以剧烈劳作之后及时恢复体力,而床笫之欢只是其中之一。可是到了后来,这鱼水之乐却发展的最为迅猛,完全压倒了其它的项目,而且就连这闺中之事也被大大的简化了。原来的交欢是要念动心法,运用真气,待心神平稳之后再来进行,方可达到采阴补阳的效果。可是后来不但道人们自己懒得念咒,普通人更是看不懂这是在说什么。与其念上半天无量天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那天美娇娘都睡着了,还不如一颗小小的药丸,能迅速涨起阳柱,迅速挑起**管用。所以到了现在,逍遥宗基本上都是炼制迷春之药的了。 自从十几年前刘道通因为献上仙药,治了太后体虚血贫之病以后,便被调进了开封,成为了太虚观的观主,专门为王公大臣们炼药。而三仙观虽然只剩下了两仙,但是名字却一直没改,再加上也找不到修为名望足够的人,所以也一直没有第三位观主。其实肖道升和李道安也不想再有第三个人来分钱了。以前刘道通的弟子和亲随都跟着他去了开封,原来三家分钱,现在是两家分账,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现在情况又发生了变化。肖道升修的是测算运势之法,这预测之事,并不能百发百灵,所以逐渐的找他来参拜的就少了,与此同时,那李道安可是越来越得意了,因为他的**炼的越来越精致,不仅分了男药女药,男药还能控制时间。十个铜钱的可以保证挺拔半柱香的时间,一百个铜钱的就可以挺拔三炷香了,而二两银子的就可以坚挺一个时辰而不倒了。 这个药一出来,顿时轰动了大江两岸,除了本地人争相购买之外,外地人也都纷纷前来采购。不过也有那泼皮无赖上门闹事,说药效不够,要求退款。面对这种人三仙观的道人也不客气,直接把他们绑在道观门口的柱子上,灌下了可以一个时辰金枪不倒的药丸,让围观的百姓都看看他们胯下之物是不是真的可以挺拔无损。那帮泼赖吃下男药,只感觉血脉喷张,聚于胯下,却又无处释放,憋的**快要涨爆了,围观的百姓看他们那一副欲泄无门的样子不禁哈哈大笑。三仙观门口的“绑人示阳柱”一时之间成为了旅游景点,游人流连。 三仙观的道人敢这样,是因为他们有扬州知府做靠山。新来的扬州知府就是个纵欲之人,早年间也学习过一些逍遥派的道法,可惜并没有什么成绩,如今得了李道安的神药,每天都刚猛异常,心中高兴,所以就和李道安狼狈为奸。而李道安既有钱财,又有知府作为靠山,在三仙观里也越来越横行霸道。 一开始是把肖道升的功德箱从正殿拿到了偏殿,后来又强行占据了当年刘道通的宅院,再后来直接就把肖道升的弟子赶到了三仙观的菜园居住。肖道升及其弟子每日备受欺负,痛苦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那时候郭安正在扬州采买丝绸布匹瓷器,听说三仙观的名气,也想去拜会一下李道安。可是虽然他是大内郭总管的侄子,但是在李道安眼里却什么都不是,根本不搭理他。 郭安讨了个没趣,心中郁闷,就在三仙观溜达,走来走去就到了偏殿,遇见了肖道升。说是偏殿,其实跟柴房都差不多了,郭安早就听说过肖道升的名气,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现在沦落到这般地步,赶紧请他到家里,说是讨论道法,其实是各有目的。 郭安知道肖道升会逆天改命之法,眼看着现在太后时日无多了,自己的叔叔又是众矢之的,万一真有那么一天自己又该怎么办?肖道升也看出来郭安的担心和野心,知道自己想出头还得靠这个纨绔少爷。于是二人打成了协议,郭安在开封修建一处道观,肖道升率领弟子前去开封传道。 计划已定,郭安先行回到开封,肖道升这边找到李道安,一同去官府消了自己在三仙观的名籍。大宋对这些宗教团体都有严格的管理,在哪出家在哪修行都得在官府登记在册,否则抓住就视为流民,是要充军发配的。李道安还假惺惺的舍不得道友,还送了肖道升点盘缠。待手续办完之后,肖道升带领徒弟和亲信把自己的东西装上了几辆马车就起程前往开封,有一些不愿意北上的就任凭他们自己找出路去了。 肖道升和刘道通又聊了些闲事,此时太阳偏西,他才告辞离开。 肖道升走了之后,刘道通马上把雷雄找了过来:“雷雄,马上通知全观上下,从现在起,除了杂役采买必要的生活用品之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出门,都在观里清心修炼。若是有人敢违背师命,便追回度牒,赶出观去。” “仙师,这是为何啊?”雷雄不解。 “哼!那郭安请了肖道升来开封,无非是为了给老太后做法续命。可是这天命难违,哪有那么容易就能延年益寿?再说,这法术必定会引起包黑子的注意,到那时,成败如何谁也说不准。这件事干系重大,肯定会牵连很多人,很多人要倒霉,要掉脑袋了!这时候,我们千万不要出头。”刘道通说道。 “看来这郭安是要立贪天之功了。”雷雄说道。 “哼!贪天之功?本座看这是通天之祸。开封城将有大事发生了,而且是惊天的大事。这一炉药炼完之后,你亲自去那些王公大人的府上去说,由于丹炉年久失修,已经损坏,需要重新营造丹炉,所以下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炼药,时间未定。待新的丹炉造好之后,本座自当亲自前去送药。”刘道通吩咐到。 雷雄领命出去,刘道通站在窗口,看着开封城的方向,嘴角渐渐开始上扬,哼!包黑子,展昭,智化,本座看你们要怎样应对。 六.佳人遇险河谷地 侠义现身急相救 话说丁月华深夜坠落山崖之后,顺着河水被冲出了几里,昏迷了很久才苏醒过来。醒来之后只感觉浑身酸软,想要站起来,腿刚一接触地面就感觉钻心的疼痛,用手一摸才发现原来是腿骨折了。丁月华叹了口气,勉强翻过身来,用水捧了些水,喝了一点,又拼命的洗了洗脸。然后使劲全身的力气爬出了河床,爬到了河岸上。 丁月华躺在河岸上喘着粗气,摸了摸背后,剑鞘还在,但是巨阙剑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心里更加的烦躁。如今自己身负重伤躺在这荒郊野岭,二哥又落入贼手生死不明,展昭的家传宝剑又不知踪迹,丁月华感觉自己现在就是在人间地狱了,鼓足了气力大喊了几声“救命!”,就因为气血上头又昏了过去。 这时候在远处山林里,正好有一个樵夫在砍柴,听到远处有女子的喊叫声,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仔细听了一下,发现确实是有人在喊,于是就循着声音走了过来,看到河边有个女子,赶紧上来搭话。“姑娘醒醒!姑娘你怎么了!”喊了几声,女子都没有苏醒,这时,樵夫才发现这是个绝世美人,身上的衣服也被山石刮破了,露出了白皙的皮肤。这小子就起了歹心,看看四下无人,就心生了淫念。 丁月华虽然在昏迷之中,但是感觉有人在脱自己的衣服,猛的惊醒了。睁开眼睛之后看到一个陌生男子正在脱自己的衣服,拼死反抗。不过她现在身体虚弱,根本不是那个仗剑杀贼的女侠了,眼看就要被奸人得逞,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快住手!” 贼人胆虚,那樵夫听到远处有人喊叫,回头观看,只见那边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拿着宝剑,心中大叫不好,起身便跑。 待到两个人来到丁月华身边,丁月华一愣,大喊:“大哥,蒋四哥,你们怎么来了?”说完又昏了过去。 来的两个人正是丁氏双侠的的大哥丁兆兰和五鼠弟兄的老四翻江鼠蒋平。这两个人怎么来到这了呢?这事还得从头说。原来那白玉堂自从负气出走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大爷卢方一直很担心他,既怕他出事,更怕他去开封府找展昭的麻烦,可是自己又忙于操练乡兵,脱不开身。这一天卢方收到了白玉堂的一封信,白玉堂把他人在开封,怎么遇见了展昭和丁月华,怎么协助他们诛杀狸猫妖孽的事都说了一遍,卢方这才放心。于是他拿着白玉堂的书信,去茉花村找丁母,想详细问问经过。 这时候丁兆惠的信还没送到家,丁母不知道开封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着急女儿丁月华没有消息,二儿子丁兆惠怎么也一去不回,正好大儿子丁兆兰也回来了,母子正在商量要不要再去开封城看看情况。就在此时,卢方带着蒋平到了。把白玉堂的信给老太太看了,丁母这才放心,可是看到女儿在口袋山受了刺激,心中挂念,就叫丁兆兰去开封看看丁月华的情况。 卢方说既然丁大侠要去开封,那我们五鼠这边也得派人去啊。毕竟白玉堂是奔着找茬去的开封,现在是因为有妖孽所以他没闹事,过些日子风平浪静了,万一他再找展昭的晦气怎么办呢?可是自己又太忙,二弟彻地鼠韩彰太耿直,三第穿山鼠徐庆太鲁莽,都好管闲事,路上有只野狗撒尿都得去管管。这二人跟着自己操练庄客没问题,要是让他们去开封,光是路上就能走出几个月去。就算他们路上不惹事,顺利到了开封,也说不动白玉堂,说不定还会兄弟失和,动起手脚那就不好了。想来想去,只能派蒋平去。 这蒋平虽然身材不高,武功不行,相貌不扬,但是这可是个人精,浑身上下全是心眼的家伙。卢方走到哪都愿意带着他,就是因为他鬼主意多,是个好参谋。这蒋平出身绿林,什么都干过,水贼,乡兵,撑船摆渡,跑堂伙计,三百六十行就没有他没经历过的。为人圆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跟谁都能处的跟亲兄弟一样。这次没办法,虽然舍不得让他去,但也只能让他出马去劝白玉堂回来。卢方特意叮嘱蒋平,能劝回来最好,劝不回来你也别耽搁,早点回来。 丁兆兰和蒋平二人领命,骑了两匹快马星夜兼程赶往开封。二人虽然以前来过开封,可是早就忘记了道路,只能一路赶路一路打听,这一天就进了祥符县的境内。 蒋平眼尖,离老远就看远处河水里飘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口宝剑,招呼丁兆兰过去看看。丁兆兰本来不想生事,但是架不住蒋平说,既然有宝剑,那可能就是附近出事了,我们既然称为侠义,岂有做事不理的道理?于是也跟着蒋平过来观看。 此处水流很平缓,宝剑已经沉到了水里,二人下了马走到河边,远远看着剑身就觉得不对,蒋平下去把剑捞了上来,“丁大兄弟,你看这剑,怎么这么沉啊。还比普通的剑要长。”一般的宝剑也就三尺,而这把剑能有五尺,剑刃也比普通宝剑宽大。 丁兆兰接过宝剑,大惊到:“这是展昭的佩剑巨阙啊!莫非展昭出事了!” 蒋平听了这话脑瓜子嗡了一下就大了,心说莫非那白玉堂在这里把展昭给杀了?这可是齐天的大罪啊! 二人心中着急,沿着河道逆流向上寻找,远远的就看见一个人似乎在扒地上人的衣服,丁大侠这才高喊一声,跑了过来。没想到走到近前却发现是自己的亲妹妹。 这时蒋平也赶到了,看见丁月华这样知道是急火攻心,就拿出手帕,用水湿透,给她擦了擦脸,然后和丁兆兰把她抬到了一处平缓的地方。丁月华这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喘着粗气,问丁兆兰,“大哥,你们怎么来了?快去救二哥,他落入贼人的手里了!” “小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丁兆兰问道。 蒋平抢着说话了:“大兄弟,你看三妹妹现在这样,肯定也说不清楚话了。你等我先出去找辆马车,咱们先把她带出去,找个镇店找个大夫先给她治伤。” “蒋四哥,不用去找大夫,你去清许观找智化道长,他有神药,能迅速治病。”丁月华虚弱的说道。 蒋平跟丁月华打听了清许观的大致方向,让丁兆兰在这里照料妹妹,然后自己就骑上马,直奔北方奔去。蒋平第一次来这一带,道路不熟,三转两转就找不到北了,正在干着急的时候,就看那边跑过去一匹马,马上那个人有些眼熟,蒋平赶紧追了过去。 那身影似乎也发现蒋平,见他紧追不舍,也加快催马,见仍没有甩掉他,就转身进了树林。蒋平一直在后面高喊“我不是贼人,我只是问路的!”,那人也没有听到。 蒋平见他转入了树林,心想此人肯定有鬼,也下了马,走进了树林。走了没几步,就感觉背后恶风袭来,蒋四爷一哈腰,躲过了一刀,然后就地一个咕噜,躲出了圈外,拔出分水峨嵋刺,准备反击。蒋平的陆地功夫基本就是白给,他的武器是一对带尖的铁棒,这东西在水里确实好使,在陆地上就是给自己壮胆用的。可是待蒋平仔细一看眼前的人,乐了,认识,“好你个龙五,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有正道你不走,怎么干起来拦路抢劫的买卖了。” 龙五看到是蒋平,心也放下了,收起了单刀,问道:“原来是蒋四爷,恕龙五失礼了。我还以为你是贼寇,要抢我呢?”说完二人哈哈大笑。 这龙五是苗家集的庄客。大宋虽然法律上不准占山为王,遇到山贼草寇要么为主,要么剿灭,但是却并不禁止募集乡兵组织团练。因为大宋北方是辽国,那辽国自从取了幽云十六州之后,北方天险已经被他们占了,可以随时出兵侵犯大宋。所以大宋把重兵都放在北方防备辽国侵扰,开封城附近就有八十万禁军,这可是全部的精锐部队,还有一部分兵力放在西北防备西夏。这样广大的开封以南地区,包括江南华南就守备空虚,各个州城府县的防务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这些州县多的有几千厢兵,少的就几十个人,连守城门都不够。防务空虚,所以大宋也就允许各村镇自己训练庄客,建立护乡团。只要有里正地保作保,去官府登记,就可以成立一支武装部队,当然,这支队伍的规模也不能太大。 原则上这些地方武装只能在本乡本土驻扎。但是这些武装很多都是几个乡村共同组织的,无法只驻扎在一处。就算是一个乡村的,也不代表村庄里有能供这么多人居住和训练的地方,所以这些地方武装一般都会找个山头修建山寨,聚集队伍。多个乡村一起凑钱供养的就选一个距离几个乡村差不多远的地方修筑城寨。既然山已经占了,那么为什么不为王呢?虽然附近的乡民给他们发饷钱,但是过路的行人客商可没有交保护费,所以这些地方武装虽然不会对附近的居民烧杀抢掠,但是对于行人客商可是不会客气,轻者抢了钱财了事,重则杀人灭口毁尸灭迹。遇见男的就杀,遇见女的尤其是有姿色的就抢回山寨做压寨夫人,如果敢反抗,那么就是先奸后杀。加之很多乡勇庄客本身就是流民地痞之徒,就算山寨本身不干坏事也禁不住他们偷摸下山作恶。就算报了官,官府就算有证据也不敢轻易去抓人,因为人家的人数往往比县衙的捕快要多得多。所以这些乡民先是凑钱请了武装保护自己,之后还要再凑钱雇另一伙武装来防备自己被本应保护自己的武装的侵扰。总之,明明是应该保护老百姓的护乡团,另一面却是杀人抢夺的山大王。官府对此也是无能为力,禁了吧,也实在是没有能力保护所有的地方。不禁吧,等山寨势力做大之后还要派兵去征缴。左右为难,有宋一代,这个问题都没办法解决。 但是这苗家集却是个例外。老集主苗仁是忠厚之人,一辈子行的正走的端正大光明,聚集团练乡勇就是为了保护苗家集,纪律严明,从来不曾做违法犯罪的勾当,对作奸犯科之人也绝对不会饶恕。所以在江湖上名声很好,五鼠兄弟和丁氏双侠都前去拜过山。 没想到今天在这见到龙五了,这龙五在苗家寨也是个小头目,蒋平去拜山的时候见过他,“我说龙五,你这么急急忙忙的要干什么去?着急入洞房吗?”蒋平这人就是心态好,火烧眉毛也不急不恼。 龙五左右看看四下无人,走到蒋平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蒋四爷,大事不好了,丁二侠被苗少庄主给抓了,是这么这么一回事。” 原来那苗家集的老庄主苗仁去世之后,他的儿子苗秀接了班,这苗家集可就变味了。苗秀交往的全都是些鸡鸣狗盗之辈,以前都是收留身世清白的苗家集,现在成了窝藏江洋大盗,海洋飞贼的贼窝子了。前一阵子,著名的飞贼白莲花宴青就去了苗家集。这个宴青是著名的飞贼,偷盗抢劫,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手里的命案就有十几条,现在刑部通缉他的告示还在大宋各个州城府县的城墙上贴着呢。他找到苗秀,两个人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苗秀就把庄客乡勇都聚集在一起,宣布说他要带人去开封发展,想跟着一起去的,欢迎,不想去的,也不勉强,现在就可以走。有二十几个已经结婚生子的就留下了,剩下的八十多人就跟着苗秀和宴青一起来到了祥符县,住在了县边上的一个土矿附近。 自打来了这里龙五就后悔了。之前在苗家集虽然也不是吃香的喝辣的,但是起码吃的住的都很顺心,但是到了这祥符县之后却遭了罪了。来了快两个月了,结果连开封的城墙都没见过。天天就是在这土矿边上巡逻放哨,看着民夫挖矿。至于他们挖土要干什么,不知道。宴青背后还有没有人,具体是谁,也不知道。只知道每天在这吃也不可口,睡也不安稳。早知如此,自己当初也就不该来。 这天晚上,他们在巡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掉进了陷阱,抓出来之后就直接送到了苗秀眼前,苗秀在火把的照耀下仔细看了看,认识,原来是丁兆惠,不禁哈哈大笑:“丁兆惠,丁二侠!你还认识本庄主吗?” 丁兆惠借着火光仔细一看,哎呀,怎么是他!丁兆惠早就看不上这个苗秀,多年老庄主苗仁还在的时候,丁兆惠就觉得这个苗秀不是好人,以后肯定会是个奸诈之徒。后来苗仁去世苗秀接班,丁兆惠也就听到了传言说苗家集现在变成了一个大贼窝,只是他事务繁忙也没空去看看。今天在这看到苗秀了,知道这传言不假,“原来是你。你想怎么样?” 这时候白天丁兆惠见到的那个喽啰头目出来了,看了看丁兆惠,对苗秀说道:“启禀大帅,这人白天来刺探过,因为您说不要惹事生非,所以小的没有动他而是把他赶走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敢夜探我们大寨。” 丁兆惠听了大笑道:“好你个苗秀,就你这人模狗样的东西还敢自称大帅?我呸!” 苗秀听了火了:“呔!丁老二,白天放了你一码你还不知足,竟然还敢夜探我大寨。说,跟你一起来的人是谁?” 丁兆惠本来以为他们没发现丁月华,但是听他的意思虽然他们发现了,但是丁月华已经跑了,所以放下心来,闭嘴不说话。 苗秀大怒,吩咐手下打丁兆惠一顿。刚才那个小头目第一个过来动手,打了几下就从丁兆惠的怀里发现了书信,赶紧拿出来递给苗秀。 苗秀打开信皮借着火光仔细观看,这就是包大人写给丁母那一封,替展昭向丁月华提亲的信。苗秀不看则已,看完之后简直怒发冲冠:“好你个丁老二,以前我敬你是绿林好汉,没想到你竟然投靠了包黑子,当了朝廷的走狗,来人啊!”一声令下,周围的贼人全都抱拳喊“在!”,等候命令。 此时,丁兆惠把眼睛一闭,心想完了,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