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 第一章 初临射雕 “水,给我水”。郭默努了努力,还是没能睁开眼睛,头疼的厉害,只是沙哑着喉咙,低声的呼喊着。 嗓子干涩的很,每一个醉过酒的人,都能够深切地体会到这种,第二天醒来时的难受。 郭默,生于公元二十一世纪,标准的零零后,国内三流大学毕业,而且还是学的中文专业。 基本上也算是毕业就等于失业的状态,更何况又遭遇了史无前例的全球疫情。 已经毕业半年多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这不刚刚应聘上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公司,想着约两个哥们到家里来庆祝一下,就这样三个人五瓶白酒下去了。 结果,得偿所愿…… 周围静悄悄的,无人应答。 当郭默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看看室内的摆设,应该是在一个帐篷里,而且满鼻子浓郁的羊膻味和马奶酒的味道。 “这是哪里?”还没等问出话来,忽然一阵头痛袭来,一股股陌生的信息喷涌着从大脑中泛起,“啊”的一声,郭默又完美地昏了过去。 当郭默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穿越了!自己也算是被诸多穿越、重生小说泡大的,没想到居然也赶上了穿越的潮流。 而且,穿越的相当离奇,从大脑里的信息显示,自己居然穿越到了射凋世界里,而且居然是大主角郭靖的弟弟,跟自己倒是同名同姓,也叫郭默。 当然,他不是郭靖的亲弟弟,而是郭靖的母亲李萍,当年带着郭靖逃难北上时,在山东地界捡到的一个弃婴。 不知道生身父母是谁,只是在襁褓的里子内绣着一个“默”字和婴儿的生辰八字。 善良的李萍,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弃婴冻饿而死,就把他跟自己的孩子郭靖一起,背在了背上。 由于不知道这个弃婴的父母是谁,看生辰八字,正好比郭靖小了三个月,索性也让他姓郭,单名就一个默字。 郭默从小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而郭靖也笨头笨脑的,不善言辞,倒真像是亲兄弟。 不同的是,郭靖从小体格健壮,吃嘛嘛香,力气也比一般同龄的小孩要大。 而郭默则不然,从小生的有些瘦弱,时不时的还生场病,不愿意在外边跑着玩,几乎整天都待在帐篷里。 别看郭靖仅仅比郭默大了三个月,却处处显示着做哥哥的样子。 在他心里,郭默就是自己的亲弟弟,当然小孩子也不会去想,如果是亲弟弟,怎么能够只比自己小了三个月。 正当郭默在消化着大脑里这些信息,想着该怎么面对眼前这份离奇时,忽听得帐篷外马褂銮铃的声响,紧接着传来一声大喝。 “孩子,见到一个骑黑马的汉子吗?”无人回答,只听到支支吾吾的声音。 生硬的北方腔调,幸亏郭默穿越前是山东人,且完全继承了这副身体的记忆,倒是能听得懂外边的语言。 郭默知道是郭靖在外边,就一翻身坐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小孩,看身高都不到一米二的样子。 是了,自己还不到六岁呢。 “大哥”,郭默一掀蒙古包的帐帘走了出来。的确是两个骑马的军士,正在逼问郭靖。 郭靖嘴笨,又不愿意说谎,只是在心里告戒自己“我就是不说”。 看着眼前的情景,熟读金庸武侠的郭默又怎能不知道这是到哪个情节了。 就在这时,从远处又来了几十名骑士,当先一人穿着华丽,手拿马鞭,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这就是蒙古的大王子术赤了。 大王子提起马鞭,“刷”的一声,在郭靖的小脑袋上狠狠地抽了一下,喝道:“哲别的马就在这里,他躲在哪里?快说,你可别想骗我!” 一道醒目的鞭痕,从额头直挂眼角,隐隐约约有鲜血渗出,但是郭靖硬生生的忍着,依旧一言不发。 “慢着”,郭默赶忙走了过来,他虽然知道结局会怎样,但是却不想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再挨鞭子。 “诶幼,又出来一个小孩儿”,术赤哈哈大笑着,彷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 “你堂堂一个大将军,怎么能够随意欺负一个小孩子?”郭默意正言辞地质问道。 “哈哈哈”,一群蒙古兵反而笑的更加放肆了,“小子,你是在质问我吗?老子连你一块打。” 说着扬起皮鞭就抽了过来,郭默下意识伸手去抓鞭子,“啪”的一声响,手臂上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再一看自己的胳膊,袖子的衣服已经被打烂,一条血印子从肩膀直到手背。 “你不能打我弟弟”,郭靖突然超乎寻常的敏捷,一把将郭默拉到身后,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体,挡在郭默的身前,怒目而视着术赤。 突然间远处号角声响,只听得众军士喊:“大汗来啦!”术赤顾不得二小,忙拍马迎了上去:“爹爹!” 前日,铁木真被哲别那一箭射得伤势极重,在激战时强行忍住,收兵之后,竟痛晕了数次。现在伤势稍稍稳定了,势必要抓住哲别报这一箭之仇的。 术赤向哲别的马一指,道:“爹爹,找到那贼子的黑马啦!” 铁木真道:“我不要马,只要人。” 术赤调转马头,再次来到郭靖、郭默兄弟面前,“小子,听见没?乖乖把那个骑黑马汉子的藏身之处说出来,要不然,一会儿你们就不只是尝尝皮鞭的滋味了。” “来人,放狗”,他的随从军士,当即从后队牵了六头巨獒过来。郭靖依然挡在郭默的身前,死死地护着弟弟,彷佛一个英勇的战士,独自面对着六头巨獒。 看到这个情景,不远处的铁木真频频点头,而藏在草垛里的哲别却着急的很,随时准备出去解救郭靖。 “慢着”,郭默再次从郭靖身后走了上来,看都没看眼前这个恶狠狠的术赤。 而是对着不远处的铁木真,深施了一礼,大声道:“敢问马上的英雄,可是蒙古草原‘第一英雄’铁木真大汗?” 第二章 临危不惧 铁木真没想到,这个小孩儿居然能一下子猜到自己的身份,双脚一踹马肚子,慢慢来到郭氏兄弟面前,上上下下打量着郭默。 看到眼前这个小孩,比起刚才那个小孩,要低上少半头。长的倒是白白净净的,只是有些瘦弱,但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坚定无比。 让铁木真感到异样的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孩子的眼神不太像这个年龄应该有的。 “小娃娃,你猜的不错,我就是铁木真”。 “铁木真大汗,听你们所言,看这样子您是被一个叫哲别的人给射伤了,而现在正在到处抓捕这个人?” “不错,小娃娃,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既然这样,那么你们就乖乖的把哲别的行踪说出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们”。 “大汗,虽然我是一个小孩儿,但是我也常常听人提起,铁木真是草原上第一英雄,但是今天一见面,才知道‘见面不如闻名’,传言不实啊”。 “哦,怎么讲?”不自觉中,铁木真居然把郭默当作大人来对待了。 “首先,战场上的恩怨,就应该留到战场上去解决。而您呢?现在这样大张旗鼓的,一群人来抓一个人,而且还没能抓到,岂是英雄所为?” “其次,你们这么一群人,骑着高头大马,挎刀悬鞭的,却在野蛮的对付我们两个手无寸铁的小孩儿,这难道也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吗?” “哈哈哈,好、好、好”铁木真闻言,不怒反笑。 他觉得这两个小孩儿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一个铁骨铮铮,一个少而聪慧,站在那里都一样的临危不惧,彷佛都要把自己这一群大人比下去了。 “小娃娃,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哲别是本汗的敌人,而你们现在却在包庇本汗的敌人,那么你们也就是我铁木真的敌人。” “对待敌人,铁木真是不需要讲道理,你没听说过‘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吗?”。 铁木真一边说着,突然俯下身来,一把抓住郭默,顷刻间竟然把他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哲别,我知道你就藏在附近,你不一向自称英雄好汉吗?如果要是再不出来,我就先把这个小娃娃给活活摔死了”。 “你放开我弟弟”,郭靖见到铁木真把郭默高举到头顶,作势要摔出去的样子,忽的一下子就扑了过去。 可惜他人小个矮,还没等到近前,就被铁木真座下的宝马,一脚就给踢了出去,滚出丈许远。 但是,郭靖一翻身又站了起来,再次扑了过来,趁机一把抱住那马的一条前腿,死死地再不愿放开。 “哲别,本汗没有那么多耐心,我就数三个数,你如果还不现身,就等着给这两个小娃娃收尸吧”。 “一”,“二”… “住手”,没等铁木真数第三声,哲别纵身一跃,从草垛里跳了出来,第一时间把郭靖护在身后。 “你们一群人,欺侮两个孩子,不害臊吗?”哲别怒目而视,看着铁木真一众。 “哈哈,哲别,你终于肯现身了?本汗还以为,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两个小娃娃为你送死呢。” 铁木真轻轻放下郭默、大手一挥,众兵士刀枪齐举,一起围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的,生怕哲别再次跑掉。 哲别看了看四周,别说自己现在还有伤在身,又要照顾这两个小孩子的安危。就算是自己完好无损,要想突出重围,恐怕也是难比登天啊。 权衡一番后,哲别索性扔掉了手中的弯刀,大声道:“来吧,你们杀了我吧,皱一皱眉头,我就不叫哲别”。 随即低沉了声音,“可惜我哲别英雄半生,却不能死于英雄好汉手里。” 铁木真道:“你说什么?” 哲别道:“要是我在战场之上,被胜过我的好汉杀了,那是死得心甘情愿。而现今,却是大鹰落在地下,被一群蚂蚁咬死!”说着圆睁双眼,勐喝一声。 郭默完全被挡在了身后,跟郭靖站在一起,无法看清哲别的脸,单单是那伟岸的身躯,就让人肃然起敬。 因为很清楚剧情的走向,所以郭默心里倒不是真的害怕,只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真刀真枪的,一时间难以适应而已。 见自己兄弟二人眼前暂时脱离了危险,郭默反而平静了下来,拍了拍郭靖的手,让他稍安勿躁。自己却向前一步,站在哲别的右手边,跟哲别并列而立。 “铁木真大汗,您是草原上第一英雄,而这位哲别也是一位英雄,英雄应该有英雄的死法。如果你们一拥而上,仗着人多,即便是获胜了,杀死了哲别,也会被人耻笑的。” 郭默眼睛转了转,“难道你们这么多的人,就找不出一个敢跟哲别一对一单挑的吗?要知道,哲别现在还是有伤在身的。” 这时候,从铁木真身旁闪出一人,叫道:“大汗,别让这小子夸口,让我来斗他。” 铁木真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将博尔术,心中甚喜,道:“好,那么你跟他比一比,咱们别的没有,英雄好汉有的是。” 博尔术上前数步,对哲别喝道:“我一个人杀你,教你死得心甘情愿。” 哲别见此人身材魁梧,声音洪亮,喝道:“你是谁?” 博尔术道:“我是博尔术。你没听见过吗?” 哲别心中一凛:“早听说博尔术是蒙古人中的英雄,原来是他。”横目斜睨,哼了一声。 郭默当然知道这个博尔术,他是铁木真手下“四杰”之一,与木华黎、博尔忽、赤老温齐名,四人各有所长。 不过要论冲锋陷阵、马上厮杀,那这个博尔术,在铁木真麾下,绝对是要排在第一位的。 铁木真道:“你自夸弓箭了得,人家叫你做哲别,你就和我这好朋友比比箭吧。” 蒙古语中,“哲别”两字既指“枪矛”,又是“神箭手”之意。哲别本来是另有名字的,只因他箭法如神,人人都叫他哲别,真名反而无人知晓了。 第三章 猛将归主 哲别听铁木真叫博尔术为“好朋友”,叫道:“你既然是铁木真大汗的好朋友,那我哲别就先杀了你。” 蒙古众军士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 众人都知博尔术武艺精熟,所向无敌,威名早已扬于大漠。之前虽也见过哲别箭法高强,但听他说要杀了博尔术,却都认为他是不自量力了。 还没等博尔术跟哲别开始比试,郭默又说话了:“铁木真大汗,既然您对博尔术将军这样的信心满满,而哲别也是势在必得,那么您看这场比试是否该有个彩头?” “哦”,铁木真对郭默更感兴趣了。 在这种情况下,这么小的一个孩子,竟然如此镇定自若,实在难得啊:“小娃娃,你说吧,想要什么彩头?” “大汗”没等郭默再开口,哲别倒是先说话了:“我哲别与博尔术之间的比试,如果我哲别输了,那是我技不如人,甘愿献上项上头颅。” “如果哲别侥幸赢了,希望大汗放过这两位小兄弟,我伤了大汗,自知难逃一死,只是不愿牵连旁人,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好,我铁木真就如你所愿,答应你了。” 铁木真素知博尔术箭法如神,忙取下自己腰里弓箭递给了他,随即跳下马来,说道:“博尔术,你骑着我的马,用我的弓箭,这样就算是我铁木真射杀了他哲别。” 博尔术道:“遵命!”左手持弓,右手拿箭,跃上铁木真的宝马。 铁木真对窝阔台道:“你把坐骑借给哲别吧。” 窝阔台道:“便宜了他。”跃下马来,一名亲兵将马牵给哲别。 哲别也跃上马背,向铁木真道:“我已被你们包围住,你如果想要杀我,便如是宰羊一般容易。你既放我与他比箭,我不能不知好歹,再与他平比。我只要一张弓,不用箭。” 博尔术怒道:“你不用箭?” 哲别道:“不错,我一张空弓也能杀得了你!” 整个比试的过程,精彩而短暂,从开始到结束,也就一盏茶的时间。 只见博尔术和哲别两人两马,撒开欢儿,一会儿对冲,一会儿追驰。博尔术率先发箭,一箭直奔哲别,哲别微微一笑,探右手“彭”的一声,稳稳地接住了箭。 就这样只见空中,箭来箭往,还没等郭默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博尔术和哲别就再次回到铁木真面前。 此时,博尔术的箭囊里已经空空如也,而哲别的弓上却还搭着一支箭。 “大汗,我、我输了…”博尔术倒也很光棍,直接就当众认输。 哲别也跳下马来,来到铁木真面前,单膝跪地道:“大汗,我已经赢了比试,希望您能信守诺言,放过这两个小兄弟。我哲别,但求一死”。 然后,眼睛一闭,直挺挺在那里等着。 博尔术这时也翻身下马,来到铁木真马前,单膝跪地道:“大汗,求你开恩,饶了哲别吧!” 铁木真看到这时,早已爱惜哲别的神勇,又怎么可能会忍心让哲别死去,叫道:“哲别,你还不投降吗?” 望着铁木真威风凛凛的神态,哲别不禁折服倾倒,拜伏在地,大声唱了起来:“大汗饶我一命,以后赴汤蹈火,我也愿意。” “横断黑水,粉碎岩石,扶保大汗。征讨外敌,挖取人心!叫我到哪里,我就到哪里。为大汗冲锋陷阵,奔驰万里,日夜不停!” 铁木真又收得一勐将,大喜过望,随手拿出两锭黄金给了哲别。哲别道:“大汗,您赏给我这黄金,我能送人吗?” 铁木真看了一眼郭靖和郭默两人,已经知道哲别的心意:“随便你,给你的黄金就是你自己的,随你处置”。 哲别转过身,来到郭靖和郭默面前:“两位小兄弟,谢谢你们刚才对哲别的维护,这两锭黄金你们拿着吧。” 郭默倒无所谓,随手就想接了过来,活了两世,还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么大块的黄金呢。 郭靖却摇头不要,说道:“妈妈说的,须得帮助客人,不可要客人的东西。” 这兄弟二人的举动同样落到了铁木真眼里,一个忠厚老实,一个沉着冷静,都是不错的孩子啊,而且才这么小的年纪,能有此表现,当是毫无心机,必是天性使然啊。 对哲别道:“哲别,我观此二子都是可造之才,你要真想对他们好,不妨收他们为徒,传授技艺。回头得空了,也带他们到我那里坐坐”遂带着队伍,顺来路而去。 哲别死里逃生,又拜得明主,十分高兴。一边躺在草地上休息,等着郭靖、郭默兄弟二人的母亲李萍从集市回来,一边随意地跟兄弟两个聊着天。 不知道什么原因,可能是人与人之间的缘分使然,也可能是先入为主吧,哲别更喜欢郭靖多一些。 对郭默,也谈不上不喜欢,只是总觉得这孩子身上,透露出一丝莫名的东西,哲别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就是觉得怪怪的,不像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一场危机终于过去了,这时候,郭默才有机会,认真地打量着眼前自己的这个大哥。 只见郭靖比自己要高着半头,目测应该有将近一米三的身高,这在六岁多的孩子里,也算是高个子了。 粗粗的眉毛,大大的眼睛,厚厚的嘴唇,大手大脚的,由于整天在外面跑,风吹日晒的,多少已经有点儿古铜色的皮肤。 这就是我大哥郭靖啊?这就是后世无数国人尊崇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的郭大侠吗? 想了想郭靖生平那些闪光的丰功伟绩,总觉得跟眼前这个憨憨的小孩,哪哪都对不上。 这时候,郭靖好像才想起什么,急忙来到郭默跟前:“弟弟,刚才你被打了一鞭子,现在还疼吗?我去给你找药。” 听郭靖这么一说,郭默才意识到自己也受伤了,好在没流血,现在也只不过是隐隐作痛而已。 不过看到郭靖,那么紧张自己的样子,心里着实暖暖的。要知道,郭靖自己头上的那道鞭痕,却是伤的更加严重。 第四章 拜师哲别 郭靖、郭默和哲别三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萍回来了。 远远的看着李萍,郭默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按年龄讲,现在的李萍也就二十三四岁,这要放在后世,那还完全是傲娇的年龄。 可是眼前这个李萍,看起来就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戴着一顶蒙古人特有的毡巾,从毡巾的下沿处,隐约露出丝丝白发。 哲别见到李萍归来,忙上前去,详细地跟李萍讲了今天事情的经过,并一再表达自己的谢意和歉意。 听到郭靖的刚强侠义,李萍抚摸着郭靖的头道:“好孩子,做人理当如此”。 但是,当听到郭默今天一连串的表现,李萍却很是诧异,看了看站在自己面前的郭默,不敢相信是他所为。 郭默这孩子从小沉默寡言,胆子也小,而且身体偏弱。 也是因为昨夜郭默发了高烧,自己天一亮就赶到集市上去,贩卖一些羊皮换点儿钱,顺便给郭默买点儿退烧药回来。 虽然,郭默不是李萍亲生的,但是六年来,李萍对郭默一直视如己出。 由于打小郭默身体偏弱,李萍对郭默的关注和照顾,反而要远远多于郭靖。 听哲别讲述了今天郭默的一系列表现,说实话,李萍是完全不能相信的,这还是自己养了六年,朝夕相处的儿子吗? 看到李萍的诧异,郭默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娘---”郭默扑过来,抱住李萍的双腿,真切地喊了一声娘。 不仅仅是自己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更是对这位伟大母亲由衷的敬意。 看着郭靖头上和郭默手臂上的伤,李萍的眼泪“扑簌簌”就掉了下来。 哲别见此,赶忙过来道:“这两个小娃,今天完全是受我连累才受的伤,这里有两锭金子,您拿着给孩子买点儿伤药或者补补身体吧”。 李萍止住了眼泪,对哲别道:“救人扶困,是他们应当做的,妾身不敢收客人的钱”。 随即,哲别提出,想收两个孩子为徒,合适的时候传授他们骑射和武艺。 李萍犹豫了,毕竟自己一家都是汉人,而哲别是蒙古人。 虽然自己没有那么强烈的汉夷之分,但是自己郭家祖上,好歹也是响当当的汉人英雄,如果让两个儿子拜一位蒙古的将军为师… 李萍又回头看了一眼郭靖和郭默,又想想自己惨死的丈夫,如果像现在这样,一直在草原上牧马放羊,那孩子又怎么能够报得了家仇? 不如拜了哲别为师,学得武艺,进入军中,也好有个前途。 思虑再三,李萍最终还是同意了哲别收徒的提议,哲别高兴的很。 郭默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自己莫名其妙地来到了射凋世界。 而前世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毕业生,学的是中文,估计看的小说更多于学的课本。 虽然自己现在也没什么野心,但是他知道身在乱世,如果没有武艺防身,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 更何况,哪个男人心中没有一个武侠梦啊,这可是射凋啊! 郭默拉着郭靖,来到哲别面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算是正式拜了哲别为师,确定了师徒名分。 哲别也随即把两锭黄金一人给了一个,这次二人再没有理由拒绝了,“长者赐不可辞”,这算是师傅给徒弟的见面礼了。 哲别走了,约定好等郭靖、郭默再长两年,就会传授二人骑射功夫,也承诺得暇,会时不时来看看自己的两个徒弟。 而哲别,要到铁木真军中做事,投在铁木真三子窝阔台军中,暂为十夫长。 当然,以哲别的身手,要不了多久就会因战功擢升的,军人最不怕的就是战争,铁木真的军队正是四面征战的时候,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天黑了下来,蒙古包内,点着羊油蜡,昏暗的灯光,母子三人一边吃着晚饭,一边闲聊着。 要在平时,主要是李萍在说,问问孩子们一天发生的事情。 为了生计,李萍每天都要出去劳作,白天里总是在家待不了太长时间的。 而今天,却是李萍和郭默在交谈:“默儿,你今天表现的很好,只是以前怎么不见你这样能说话?” 郭默知道,总得给母亲一个合适的说法的。 自己知道自己不是李萍亲生的,可是李萍不知道自己知道啊。 所以,在任何时候李萍就是自己的亲娘,而死去的郭啸天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除非李萍自己挑明了。 可是,李萍会吗?貌似也没有挑明的必要。 “娘,孩儿昨晚不是发烧了吗,烧的迷迷湖湖的,就一直在做梦,梦见自己在一个叫学堂的地方,里边有很多跟我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起在听先生讲课。”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却又好像过了很久很久。学习了很多书籍,先生也讲了很多、很多的道理和知识。可是,醒来了发现还是在家里,脑子里不知道怎么就有了很多信息,明白了很多道理,也变得爱说话了。”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看着李萍的脸色。 这是一个相信神神鬼鬼的年代,仙人托梦,梦中授艺的故事也有很多,只不过不是那么容易碰到而已。 看着眼前的儿子,侃侃而谈,神采飞扬的样子,尽管李萍一时间还是难以接受,但终归这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六年的儿子。 而现在的这个样子,总好过之前的沉默寡言,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吧? 一夜无话,日子还正常的过。 李萍一大早就出去了,继续做着彷佛永远做不完的事情。 郭默感觉了一下,发现自己的身体没什么不适,就不想继续在帐篷里待着,毕竟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郭默了,也想去看一看自己生活的大漠是个什么样子的。 只是,从昨晚和今早吃饭来看,貌似自己饭量增加了,害的郭靖都没能吃饱,李萍承诺下次开始多做点儿饭菜。 早饭后,郭默就和郭靖一起,赶着羊群出去了。说是羊群,其实总共也就十只羊,而其中一只高大点儿的,看起来像是头羊,居然被郭靖骑着。 一时之间,郭默竟看的呆住了。 第五章 金国来使 跟郭靖相比,郭默发现自己的确属于缺乏锻炼的,别看郭靖话说不利索,骑在羊背上就像骑了匹骏马,这不大的羊群,竟像是他统领的军队似的。 “郭靖,郭靖,快来”,不远处,有一群蒙古的孩子,正在玩摔跤游戏。其中一个高高的,看起来十来岁的样子,已经超过一米五的身高。 “拖雷”,郭靖一边回应着,一边从头羊上下来,还不忘招呼郭默:“二弟,走,一起玩摔跤去”。 拖雷?铁木真的四儿子,今年应该是九岁了,这是郭靖从小玩到大的玩伴,也是郭靖在蒙古结拜的安达。 只是,看现在的样子,他们还没来得及结拜。 现在场地的中央,已经换成郭靖和拖雷在对摔。 跟拖雷相比,郭靖简直就毫无胜算可言,无论是力量、技巧,还是经验,拖雷比郭靖都明显高出一大截。片刻之后,郭靖又一次被摔倒在地上。 “哈哈,郭靖,我给你说多少次了。你力气小,要注意运用脚步,让自己动起来。哎,你总是忘记,来,我再给你演示一遍。”拖雷一边说着,一边双手把郭靖拉了起来,还不忘给郭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孩子之间是天真无邪的,一旦玩起来,就没那么多的界限和顾虑,拖雷也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郭靖讲解着、演示着。 “让开,让开…”突然,一片片呵斥声传了过来,远处尘土飞扬,郭默和众小孩也赶忙闪躲在一边,远远地看着。 “来了,来了”,人群中不知道谁说了句。 只见有大队骑兵群从远处而来,而在前边引路的,郝然竟是郭默昨日见过的大王子术赤。而在术赤身后,走来两匹高头大马上,端坐着两人。 此二人看样貌,倒有六分相似,只是年龄稍大那位兴趣缺缺、无精打采的,而稍稍年轻的那位,却相貌堂堂,仪表不俗,且两眼炯炯有神。这是,金国人? 其时,金国章宗完颜璟在位,得悉漠北王罕、铁木真等部强盛,生怕成为北方之患。 于是派了三子荣王完颜洪熙、六子赵王完颜洪烈前来册封官职,一来加以羁縻,二来察看各部虚实,或以威服,或以智取,相机行事。 “这就是完颜洪烈啊,这也算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吧?”郭默想着。 其实,郭默对完颜洪烈倒没有太切骨的仇恨,毕竟他是后世来人,有着自己独立的思想,郭啸天也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在郭默心里,觉得完颜洪烈亦非一个完全十恶不赦的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完颜洪烈也算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之人。可怜、可悲、可叹、可恨? 完颜兄弟带来了一万名精兵,个个锦袍铁甲,左队执长矛,右队持狼牙棒,跨下高头大马,铁甲上铿锵之声里许外即已听到。 待到临近,更见一排排、一队队锦衣灿烂,盔甲鲜明,刀枪耀日,军容极盛。 完颜兄弟并辔而来,完颜洪熙看到郭默等一众孩子待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大军到来,遂伸手入怀,抓了一把金钱用力撒了出去。 “给,小崽子们,这是赏你们的,哈哈哈”,他满以为孩子们会争先恐后地去争抢,从而满足他炫耀的恶趣味。 但是,这个时候的蒙古人,骨子里还是重义轻利的,最重礼客之道。 而且这群小孩,大多是将军贵族的儿女,年龄虽小却也懂得自尊,见金钱撒的满地都是,竟无一人去抢。 顿时,完颜洪熙自觉闹了个没趣,却不死心地又撒了一把金钱,“臭小子们,赶快抢钱啊”,毫无姿态地大吼着。 郭靖从小就听母亲李萍,说了很多金国兵的暴行。在宋地烧杀抢掠,勾结宋国奸臣,害死岳武穆等等恶行。 而现在,又亲眼看到完颜洪熙这种行径,顿时就义愤填膺。 只见他弯腰拾起一个金钱,恶狠狠地向完颜洪熙扔了过去,“谁稀罕你的臭钱”。那枚金钱,好巧不巧的,正好砸在了完颜洪熙的额头上。 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虽然力度不大,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个孩子用金钱砸在了额头,完颜洪熙一下子就怒了。 伸手抄起一柄长矛,用力掷向了郭靖。 完颜洪烈见状,知道不妥,忙叫:“三哥快快住手!”但那长矛已经飞出,再想阻止,已然不及。 “呜——”长矛的破空之声,说时迟那时快,小小的郭靖当时就傻在那里了。“大哥,快闪开了”。 郭默到底有着成年人的心智,在千钧一发之际,用尽全力,把郭靖撞向一边。 这时,又一道破空之声,从蒙古军左边的万人队中飞出一箭,恰如流星赶月般,“当”的一声,正好射中长矛的头。 长矛落地,飞箭也深深插在地上,箭尾却仍旧颤抖不已。 “好箭法”,蒙古兵轰然雷动,响彻草原。 射箭之人正是哲别,箭一飞出,哲别也飞马而出,来到当场。 “多谢师傅搭救”,郭默急忙上前躬身一礼,郭靖也从地上站了起来。 “小杂种”,完颜洪熙依旧不依不饶,铁木真父子,完颜洪烈等急忙过来相劝,好说歹说,才把完颜洪熙拉进帐篷里去了。 对于金国人来的封赏,郭默没有过多的关心,明眼人都知道,这完颜兄弟来此就没安什么好心,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而已。 蒙古部落的日趋强大,而大金国已经显现出腐败、没落的迹象,适者生存的法则,强者吞并弱者,蒙金之间的战争迟早会爆发的。 只是想起原着中,哲别曾经被这兄弟两个当众侮辱过,而现在哲别已经是自己的师傅了,总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再发生吧? “师傅,今天多亏您出手相救,要不然我们就危险了”,郭默再次谢到,“要不,您现在就开始教我们武艺和箭术吧,再遇到危险,我们也能应付得来”。 郭默倒不是要急着学武,而是想方设法地绊着哲别,不让他到大帐里去,这样就避免了可能出现的不愉快。 哲别想了想,反正刚才自己也算是得罪了完颜兄弟,现在进帐去,也可能会自讨没趣的。 索性就以教授徒弟为名,带着郭靖、郭默一起,来到不远处的小河边。 第六章 义结金兰 同行的还有拖雷,好歹这是铁木真的儿子,既然遇上了,哲别就算是真的要教授徒弟,也不好避开的。 “郭靖、郭默,你们两个刚才真勇敢”,拖雷倒是先说话了,他比郭靖和郭默都大了三岁,也被刚才的情景给吓住了。 “郭靖、郭默”,拖雷眼睛转了转,彷佛狠狠地下定了决心,“我想和你们结成安达,从此以后兄弟相称,患难与共”。 拖雷说完,眼睁睁地看着郭默,生怕郭默说出拒绝的话来,好像他知道这个事情需要郭默来做决定的。 郭默却没有第一时间给予答复,而是看向了郭靖:“大哥,拖雷想和我们结安达,你怎么看?” 郭默知道郭靖一定会同意的,但是这种事情,还是想着让郭靖来做决定,毕竟这是自己的大哥。 而且,既然穿越到了这个世界,郭默想着无论怎样,也得从小改变一些郭靖身上的缺点和短处,避免今后遇到很多吃亏的地方。 “好啊!”,郭靖倒显得很兴奋,毕竟跟拖雷也认识几年了,经常在一起玩耍,拖雷也从来没有欺负过郭靖,还经常帮助他。 对郭靖来讲,能够跟拖雷结为安达当然是件好事儿了。 哲别看着眼前这三个小子,乐呵呵的,没有任何的言语干涉。自己的两个徒弟,能够跟铁木真大汗的儿子结为安达,哲别是当然乐见其成的。 这些日子以来,哲别也逐渐了解了郭靖两兄弟家的情况。现在如果跟拖雷结了安达,将来对郭氏兄弟的帮助,可能还要比自己这个师傅还要大得多。 蒙古人结安达很简单,交换一下自己的信物就行。郭默却想着要有一个仪式感,就自告奋勇地讲了汉人结拜的流程和誓言。 三小就在小河边,撮土为炉,插草为香,口中念到:“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有拖雷、郭靖、郭默,三人愿意结为安达,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大哥、二哥”,“大哥、三弟”,“二弟、三弟”,三人在哲别的见证下,完成了结安达仪式。年龄虽小,经过这个仪式,彷佛又亲近了许多。 “四哥、四哥,你们在玩什么呢?我也要来玩儿”,一声脆生生的女童声,银铃般地从后边传来。 众人回头,只看见一个小女孩儿,一边招呼着,一边迈开小腿,撒欢似的向小河边跑来。拖雷回头一看,瞬间脸上漾满了笑容。 这是,华筝? 来的小女孩儿,正是华筝,今年五岁多一点儿,也是铁木真最小、最疼爱的女儿。 别看铁木真几个成年的儿子之间,为了自己的私利,背地里已经开始了明争暗斗,但对这个最小的妹妹,却都视若珍宝。 更不用说拖雷了,本来拖雷就是很友善的个性,又跟华筝年岁差的不算太多,平日里做什么都要让着这个小妹妹。 “华筝,你怎么来了”,拖雷赶忙迎了上去,生怕妹妹不小心给摔倒了。 “咯咯咯,四哥,你们在玩什么呢?我看到你们三个刚才都跪在地上。”小丫头倒是不愿意转移话题,“呀,原来是郭靖啊”。 很明显,华筝是认识这个经常跟自己的四哥摔跤,却又从来没有赢过的郭靖。 至于郭默,哈哈,貌似就很没有存在感了。 “华筝,我们刚才在结安达,我和郭靖、郭默已经结为安达了”,拖雷宠溺地回答到。 又回头跟郭默说道:“三弟,你应该不认识她吧?这是我的妹妹——华筝。” “好玩吗?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跟你们一起结安达”,华筝一听就来了兴致。 “这个…”拖雷挠头了,“华筝,结安达是男孩子才能做的,你恐怕…” “我不管,我就要跟你们一起结安达”,华筝倔强着,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看到妹妹这样,拖雷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祈求的看着郭默:“三弟…” 郭默打量着华筝,由于郭默平时体弱,不怎么出来玩,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华筝。 此时的华筝,年龄尚小,却也有了美人坯子,一身蒙古贵族特有的服饰,尤其是一头小辫子,摇摇荡荡的。 现在又撅着小嘴儿,眼泪汪汪地看着你,任谁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更何况,郭默想到了原着中,华筝的整个遭遇和结局。 突然莫名的难受,想着自己是否能帮帮这个可怜的女孩? “我没什么意见,多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我郭默当然愿意啦”,郭默很快就做出了决定,郭靖当然更加不会拒绝。 就这样,四个小孩儿又把刚才结安达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后倒是三人手里原来的信物,都变成了送给华筝的礼物。 “大哥、二哥、三哥,嘻嘻…”华筝蹦蹦跳跳地在旁边叫着,夕阳西下,拉长的那抹金黄,洒在小女孩儿的小脸上,还未消散的泪珠,显得更加晶莹。 “我一定要想办法,来改变华筝的命运”,郭默这样想着,似乎已经忘记了刚来时的初衷,自己是要做一个近距离的、纯粹的看客,不去刻意改变剧情的。 次日早晨,拖雷一早就来找郭靖和郭默,到底是少年心性,离着老远就大声叫着:“二弟、三弟,大哥来看你们了”。 还真真像那么回事儿,虽然大家都是孩子,作为成人心态的郭默,倒不存在说吝啬地叫一声哥,好歹这些都算是“古人”啊。 “大哥来了”,郭默出帐迎接拖雷,发现华筝居然也跟来了,跟昨天相比,换了一身鹅黄色的套裙,发饰倒没有改变,还是一走三颤的小辫子。 帐篷里地方狭小,味道也不怎么好闻,郭默索性就让大家在帐门口,席地而坐。拖雷手里居然拎了一个类似食盒里的东西。 郭靖也从帐篷里出来,上去很自然地接过了食盒。看来过去没少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打开食盒,里边两层,整整齐齐地码着熟羊肉。 “二弟、三弟,早饭吃了吗?这是我家里做多了的羊肉,放久了就不能吃了,快来帮大哥解决掉吧。” 坦率地讲,早饭是吃过了,可是真没吃的太饱,闻着这香气四溢的熟羊肉,郭默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第七章 都史跋扈 郭家只有十只羊,还是用来挤羊奶自用,或者做成奶制品去集上换东西的,还真没奢侈到杀了吃羊肉的地步。 郭靖倒是毫不客气,自来熟地打开食盒,熟练的抓起羊肉,一声不响地吃了起来。 “多谢大哥”,郭默也道了声谢,开始了狼吞虎咽。 已经两三天了,郭默确认自己饭量确实增长了,不知道是因为穿越的缘故,还是什么,好像力气也有所增加。 到底还是小孩儿,即便羊肉再好吃,兄弟俩还是没能吃完,就重新放好,拿进帐篷里,给娘留着晚上吃。 “二弟、三弟,今天天气不错,我打算带你们一起去打猎如何?”这个提议,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拖雷是装备齐全的,郭靖居然也有自己专属的小弓箭,还有一把带壳的匕首。 郭默知道,那是丘处机当年送给郭啸天和杨铁心的,两家交换了过来。郭靖手里这把,上边刻了两个汉字“杨康”,那是当年丘处机给两个未出世的孩子起的名字。 郭啸天之子叫“郭靖”,杨铁心之子叫“杨康”。 大家准备停当,就远离了营帐。 突然,一只小白兔从旁边跑过,拖雷二话不说,弯弓搭箭,“嗖”的一声,正射中在白兔肚子上。 他年幼力微,虽然射中,却不致命,那白兔带箭奔跑,四小大呼大叫,拔足追去。 白兔跑了一阵,终于摔倒,拖雷正要抢上去捡拾,忽然旁边树林中奔出七八个孩子来。 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孩子眼明手快,一把将白兔抓起,拔下箭支往地下一掷,瞪了四小一眼,抱了兔子转身就走。 “喂,兔子是我射死的,你怎么能抢走?”拖雷大声说到。 “你射死的?谁看到是你射死的?”那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狡辩着。 “就算是你射死的又怎样?我爷爷可是王罕,我爹爹是桑昆,整个草原都是我们家的,拿你一只兔子,你又能怎样?” “哦,原来这小子就是都史啊”郭默心里道。 “我爹爹是铁木真”,拖雷也不示弱。 “我呸,原来你是铁木真的儿子,哈哈,铁木真就是一个胆小鬼。他怕我爹爹,更怕我爷爷,你妈妈当年还是我爷爷帮忙抢回来的,我拿你一只兔子,那是看得起你。” 都史是桑昆的老来子,千顷地一棵苗,平时也娇惯得很,使得都史从小骄横跋扈、目中无人。 “你胡说”,拖雷争辩着。 都史抢上两步,忽地一记耳光,打在拖雷脸上,喝道:“你再倔强?你怕不怕我?” 拖雷一愣,小脸胀得通红,想哭又不肯哭。 郭靖在一旁看到了,见拖雷挨了打,立马冲上前去,顶头照着都史的肚子就撞了过去。都史一着不慎,竟被撞得仰面朝天。 “打死这几个小子”,都史怒叫道,七八个同伴冲上前来,拳打脚踢,都史也翻身起来,跟拖雷、郭靖厮打在一起。 郭默则站在最后边,一边护着华筝,一边还承受或躲闪着漏过来的拳脚。 都史一伙都是十多岁的孩子,不大工夫,拖雷、郭靖就没了还手的余地,只能是双手抱头护着头脸。 好在大家看华筝是个小女孩,倒没人来找她的麻烦,顺带着郭默也少挨了拳脚。 “投降吧,投降了就饶了你们”,都史重点在殴打着郭靖,谁让这小子把自己给撞到了呢。 正在此时,忽然有马铃声响起,从沙丘后走过来一伙行人。当先一位是个矮胖子,“好啊,有人在打架啊”。 来近了才发现,是七八个大孩子在殴打四个小孩儿,其中两个小孩已经被按倒在地上,鼻青脸肿的。 “都撒手,放开他们”矮胖子说道。 这时候,另外那几个人也围了过来。六男一女,女的俊俏,男的却一个比一个长得“清新脱俗”。 “这是‘江南七怪’到了”,郭默又一次利用了自己的剧情优势。 这几人便是江南七怪,他们自南而北,一路追踪段天德直到大漠,此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六年多来,他们在沙漠中、草原上到处打听段天德和李萍的行踪,七人都学会了一口蒙古话,但段、李两人却始终渺无音讯。 看到了江南七怪,郭默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趁着都史他们一愣神的工夫,突然上前,一把掀开压着郭靖的那人,把郭靖救了起来。 并大喊到:“郭靖快跑,去找师傅来帮忙”,这是让江南七怪听到“郭靖”这个名字啊。 柯镇恶耳音锐敏之极,听到“郭靖”两字,全身大震,听声辨位,问道:“你姓郭,叫郭靖?你是汉人,不是蒙古人?” 郭靖倒被柯镇恶的样子吓的倒退了几步,一时说不出话来。 郭默急忙上前答道:“我们是汉人,不是蒙古人,他叫郭靖,我叫郭默。” 郭默这一说话,江南七怪反而蒙着了,怎么有两个小孩? “你们的娘叫什么名字?你们的爹爹呢?” “我娘叫李萍,我爹爹已经死了,他叫郭啸天”,还是郭默在回答。 “找到了,大哥,我们找到他们了”,听到郭默的回答,江南七怪一个个兴奋异常。 韩宝驹在马脖子上打转,柯镇恶捧腹大笑,虽然他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多出了一个郭默。 兴奋了半天,江南七怪才平静下来,张阿生还跪在地上“菩萨保佑,终于找到他们了,六年啦,六年啦啊” 都史几个人居然还在旁边待着,看着这几个人又哭又笑的,可能一贯豪横惯了,倒没怎么害怕。“喂,拖雷、郭靖,你们还打不打?” 韩宝驹转身就想过去,被手疾眼快的韩小莹一把拉住了,从这些孩子穿着上看,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孩子,她可不能让哥哥惹祸。 韩小莹来到都史他们面前道:“你们还想和郭靖他们打?这样吧,今天天也不早了,过几天再约时间,好好打一架如何?” 都史看出来,这七个人有可能会帮对方的,真打起来,自己一方也不占优势,就放了句狠话,借坡下驴,带着人走掉了。 第八章 江南七怪 “你们两个叫郭靖、郭默?”韩小莹来到郭氏兄弟面前,她怕自己那六位哥哥的尊容,把这两个孩子给吓到了。 “是的”,还是郭默来应对。 “你们能带我们去你家吗?我们是你娘的朋友”,这次韩小莹是对着郭靖说的。 郭靖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事实上,他确实有些被江南七怪的容貌给吓到了,拖雷还在旁边偷偷给郭靖示意,要他拒绝对方。 郭默当然没什么可担心的,对于江南七怪几个,在前世郭默也是挺佩服的。虽然七人武艺平平,生就的满腔侠肝义胆,却是很值得钦佩的。 江南七怪既然找来了,就一定会成为郭靖的师傅的,任劳任怨的,在大漠还要整整教授郭靖十二年的武艺。现在,自己来了,很可能也会跟着拜师的。 突然,郭默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就在今晚,江南七怪为了考验郭靖的胆量,要他半夜一个人到荒山上去。 却遇到了隐藏在这里的黑风双煞,结果郭靖失手杀死了铜尸陈玄风,而江南七怪里的老五张阿生也死在了铁尸梅超风手上。 “那么,我到底要不要阻止此事发生呢?”第一次,郭默因为自己知道剧情而发愁了。 “好啊,既然几位是我娘的朋友,那么就请到家里坐坐吧”,郭默一时也想不到如何避免惨剧的发生,但是觉得请到家里做客,至少今晚的遭遇是可以暂时避免的。 这该死的黑风双煞,自己怎么把附近存在的这两位魔头给忽略了呢。 告别了拖雷和华筝,相约着改天再一起玩儿,郭靖、郭默兄弟就带着江南七怪一起向家里走去。 等到了自己帐篷前,郭默才意识到,这么多人家里怎么能站的下? “娘,我们回来了”,郭默大声招呼着。 李萍听到儿子的声音,一掀帐帘走了出来,一眼看到两个儿子身后,跟着几个奇形怪状的男女,不由地愣在了原地。 “娘,他们说是您的朋友,来大漠找我们的”,郭默继续介绍到。 韩小莹作为这一行人中唯一的女性,这时间早早出了人群,站在前边:“敢问这位大嫂可是叫做李萍,尊夫可是临安城外郭啸天?” 勐然听到有人提起亡夫的名号,李萍更加惊讶,尤其看到这几位的长相,第一时间就认为这些人是来追杀自己的,赶忙上前把郭靖、郭默拉过来,护在身后。 韩小莹瞬间就明白了李萍的意图,哎,这也是一个担惊受怕的女人啊。 赶忙走近一步,尽可能用舒缓的语气介绍道:“大嫂不用害怕,我这几位兄长虽然样貌丑陋,但都是侠义中人。” “我叫韩小莹,人称‘越女剑’。这是我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二哥‘妙手书生’朱聪,三哥‘马王神’韩宝驹,四哥‘南山樵子’南希仁,五哥‘笑弥陀’张阿生,六哥‘闹市侠隐’全金发”。 韩小莹把江南七怪一一向李萍做了介绍,江南七怪也依次向李萍拱手致意。 李萍倒是看出来了,这几位虽然样貌迥异,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心里稍稍地平静了些。 “各位大侠有礼,刚才默儿说你们千里迢迢来大漠,是来找我们母子的?” 韩小莹就把当年,跟丘处机如何起了争执,如何赌斗,以及这六年多来,自己七人一路北上,四处寻找他们母子的事情,一一讲给李萍听。 这个时间过的可不短,虽然现在是春夏之交,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帐篷内实在狭小,好在众人都是江湖中人,风餐露宿的也习惯了。 就在郭家帐篷外的空地上,大家一起动手,搭建了一个简易的帐篷。基本的桌椅用具倒有一些,至于其他的,只能等天亮了,再到集市上采购。 李萍现在也完全放松了警惕,拿出了家里储备的一些干菜,加热了早上郭氏弟兄还剩下的熟羊肉。 至少还有三五斤的样子,又拿了几袋子羊奶,这还是准备着明天去集市去交换的。 天色已晚,简单的吃喝之后,大家也都准备休息。 韩小莹作为唯一的女性,被李萍邀请到帐篷内休息,江南七怪其他六位就直接在简易帐篷里睡着了。 郭默躺在自己的榻上,久久不能睡去。 “江南七怪都来了,射凋这部大戏也该正式开场了”,看了一眼熟睡在旁边的郭靖:“我该在其中起到什么作用呢?” “既然老天让自己穿越了,那么像母亲李萍、华筝、张阿生,甚至今后的江南七怪其他五位,他们不幸的结局自己是否能改变呢?” 又想到了杨铁心、包惜弱和杨康一家的结局,郭默觉得自己貌似根本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迷迷湖湖中,郭默也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当郭默起来的时候,发现母亲跟江南七怪已经在外边交谈着。李萍也详细地介绍了一路北逃的经过,以及在大漠这几年的生活琐事。 重点说了一下郭默的来历,并再三告戒江南七怪,务必不能让郭默知道真相,就当是她和郭啸天真的生了两个儿子吧。 这一夜,平静地过去了,让郭默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是能够改变原着的。 现在,江南七怪也没跟黑风双煞碰到,张阿生还好好的活着,也许自己真的能改变这些人的命运啊。 “娘”郭默走了过来,先问候了娘,然后分别跟大家见礼。 “默儿啊,刚刚我跟各位大侠说好了,你和靖儿一起,拜在江南七侠门下,好好学习武艺,将来为你死去的爹爹报仇雪恨”! 郭默愣住了,印象中,这还是母亲第一次,在郭默面前提起给郭啸天报仇的事情。之前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着,只是私下里经常跟郭靖提起。 原来,在母亲李萍心里,还是不自觉地保护着郭默,觉得报仇应该是郭靖的责任,而不愿意让郭默去沾惹这不必要的风险。 想到这里,郭默的心思更重了,一定要努力习武,一定要变得强大起来,去守护这些真心对自己好的人。 第九章 七怪传艺 就这样,郭靖、郭默兄弟二人,正式拜江南七怪为师,学习武艺。 当然,江南七怪并不擅长马上的工夫,骑射工夫,还是等到再长大几年,由哲别来教他们。 为了方便教导郭氏兄弟,就在离郭家不算太远,大概三里地的距离,江南七怪自行动手,修建了一套院落,作为暂居之所。距离不远,方便小哥俩儿来学艺,跟营寨拉开点儿距离,也方便江南七怪日常行事。 毕竟,他们作为江湖中人,而且还是汉人,完全居住在蒙古人的营寨,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方便。 郭默知道,江南七怪的武功,在整个射凋世界里,充其量算是二三流水准,而且参差不齐,最关键的是江南七怪貌似不太会教授徒弟。 第一天学艺,先由大师傅柯镇恶强调了一遍尊师重道,和行侠仗义的基本准则,就布置了每位师傅轮流教导他们兄弟二人武艺。 今天先由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来教,教法也很简单,师傅放慢速度练一遍,让徒弟模彷照着练,并要求记住每个动作的规范和顺序。 这些对郭默来讲,算是比较简单的,虽然前世只是一个普通人,但也是一个运动达人。平常爱好健身,为了追外系的一位女生,还专门去学习过自由搏击来耍帅。 也许因为穿越的原因,不仅饭量增加了,力量在逐日增加,貌似智力也在叠加,学什么一遍就记住了七七八八。 反观郭靖,真像原着里写的那样,师傅教十招,一转眼就只记得两三招了,自己比划着还满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这样,第一天的学艺结束了,小哥俩也兴奋地回去睡觉了。 郭默是第一次接触武艺,江南七怪的没有显赫的师门传承,学习的也都是大路货,硬是凭着自身的天赋和毅力,在江湖上脱颖而出。 郭默很珍惜这样学艺的机会,临睡觉前,还把白天二师傅教的妙手空空入门手法前半部分,好好复习了一遍。至于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其最拿手的就一套南山砍柴刀法,和一套南山掌法。 今天,只学了南山掌法的一部分,郭默觉得跟做广播体操一样,强身健体还行,真正与人对打估计够呛。 郭靖看着郭默在旁边练习,自己也过来了:“二弟,你怎么都学会了,我都没记住几招。”郭靖低着头,惭愧地说道。 “哥,刚开始学,不着急的”郭默也知道哥哥的情况,他知道关键点在于有些武功是不适合郭靖学的。 就比如今天,朱聪教的套路,郭靖基本完全忘记了,而南希仁教的,郭靖练的也最兴奋,总共教了十五招,现在郭靖还能像模像样的练出五六招。 可是,自己一个小孩儿,怎样才能说服师傅们听自己的呢?而且,郭默能看出来,师傅们最关注的还是郭靖学武的进度,毕竟十八岁的约斗是郭靖去参加,而不是自己。 “哎,有了”郭默突然想到一个办法,既然自己没办法说服师傅们,那就让事实来说话。 想到了就做,“哥,你先不用去想二师傅教你的,先只回忆四师傅教的,总共十五招,你先练一遍,我看看”。 郭靖听话照做,一边想着,一边尽力地练着南山掌法,最终也勉强记得六招,另外还有三招也练的似是而非。 “哥,练的很不错了”,郭默在旁边鼓励着。 “哥,你看这六招你全记住了,不过使这招的时候,左手再高一点儿,练这招的时候,头部要直,眼观右手…”郭默先纠正了郭靖能记住那六招的一些小细节,然后让他再练。 接着,再重新演示郭靖练的似是而非那三招,等记住动作之后,最后再给郭靖全新演练另外剩下的六招。 不知道是郭默讲解的详细,还是因为郭靖在弟弟面前没什么紧张的情绪,也可能是白天已经学习过的原因。 大概一个时辰过后,郭靖已经能够相对完整的,从头到尾演练了一遍这十五招南山掌法。 小哥俩走后,江南七怪也聚在一起,唉声叹气。 “大哥,这郭靖也太笨了吧?这样练能练成什么样子。”脾气最暴的韩宝驹先说:“要是有郭默一半的聪明,教起来也没有那么费劲儿”。 其他师傅都沉默不言,一想到白天小哥俩学武的情景,彷佛就看到十二年后,比武失败的结果。 “很好,不错”南希仁说道。 “什么啊,四哥?”韩小莹在旁边问道。 “我说郭靖很好,我原来也很笨,学不好”,众人无言以对。 次日,当郭默起来吃早饭时,发现郭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在帐篷外边,一遍又一遍练着那十五招南山掌法,比起昨天晚上又熟练了很多,也流畅了很多。 “勤能补拙,古人诚不我欺啊”,郭默看在眼里,心里赞叹不已。 今天,安排的是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和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来教授,在学习新的武功之前,先要检查一下昨天学习的功夫。 郭默先来,轻松、熟练地完成了演练,无论是二师傅的妙手空空,还是四师傅的南山掌法,但就招式来讲,几乎做到驾轻就熟。 郭靖先练了一趟南山掌法,七个师傅都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 没有人相信郭靖会练这么熟练,虽然在他们眼里练的依然很稚嫩,漏洞百出。可是,这是郭靖啊,他们已经判了“死刑”的郭靖啊。 随后,等郭靖练妙手空空的时候,大家又恢复正常了,郭靖还是昨天那个郭靖。 他们一时也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七位师傅”,这时候郭默说话了,“昨天回去之后,大哥主要练习了他喜欢的南山掌法。我认为学武功,要学合适自己的才行,那样才能事半功倍。” “就像一块儿学的妙手空空和南山掌法,大哥生性木讷,大开大合的南山掌法更适合他。即便我练的更熟练些,但是也打不出他那样的威势,适合的才是最好的”。 “适合的才是最好的”——郭默的声音不高,江南七怪却都沉默了。这放在后世,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却让这七位久经沧桑的武林豪客陷入了沉思。 第十章 大漠十年 “哈哈,好,好一个‘适合的才是最好的’”,大哥柯镇恶先清醒过来,“默儿,你很了不得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却困扰了我们很久,也困扰了太多的世人。” “今后靖儿的武功由三弟、四弟、五弟来传授,默儿的武功由二弟、六弟和七妹来传授,我就做你们的总监督吧”。 “今天先这样,大哥我偶有所得,想自己静一下,二弟、四弟分别传授默儿和靖儿,其他人都找地方自己修炼去吧”。 郭默真的沉默了,没想到自己随意的一番话,大师傅会有如此大的感受,貌似这就改变了郭靖学武的方向和进程? ------ “郭靖、郭默,来喝水啦,休息一下吧”。 一阵风吹来,有着丝丝的凉意,草原上的草也开始枯黄,已经是农历冬月时节,冬未至,秋意浓。 一声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多少年了,还是保留着这样的出场方式,人未到,声先传。 来人当然是华筝,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华筝也不再叫“二哥、三哥”,而是直呼其名“郭靖、郭默”。 也许是草原上的人生性豪爽,也许是那次结拜安达不过只是儿时的玩闹,也许是小姑娘长大了,心中有了别样的心思。 一如既往的满头小辫子,随着一步一跳的,颤颤巍巍。手里一左一右拿着两个皮囊,那是给郭靖、郭默兄弟带的水囊。 背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梳着跟华筝一样的发饰,远远看去,就像华筝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可是,这个小女孩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她叫张婷。 张婷?是的,一个原着中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的人物,她是五师傅张阿生的女儿,张婷的娘就是七师傅韩小莹。这也是郭默非常骄傲的一件事情,再一次证明自己可以改变原着的可能性。 十年了,从江南七怪寻到大漠来传授他们武艺,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十年时间,当年的孩童都已长大。 拖雷已经将近二十岁了,跟着铁木真东征西战的,平时不经常能见着。 华筝也快十六岁了,出落的亭亭玉立的。 郭靖、郭默,都已经过了十六岁的生日,在这个年代,过了十六岁,就正儿八经算是成年人了。 由于常年练武的原因,而且奶类和肉食不断,郭靖和郭默身高都挺高,十六岁的少年,都超过了一米八。 郭靖要更威勐一点儿,小麦色的肤色,健壮的很,依然不是很爱说话。不过看到华筝,就会止不住地眉眼含笑,真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不再显得那样木讷。 华筝也更喜欢跟郭靖接触,也许宿命如此,也许这种高大威勐、忠厚老实的形象,更符合蒙古人的审美吧。 郭默,却一如既往的白皙,用华筝的话说“如果给郭默换上了女装,他将会是整个草原上最美的‘女人’”。 虽然也练武十年,但是郭默却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型的,这要是回到了中原,换身读书人的衣服,妥妥的一个秀才郎。 十年时间,每个人变化都很大,或者说跟原着相比变化很大。由于郭默的引导,郭靖主修了大开大合的武功,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主要调教郭靖,郭靖还学会了柯镇恶的伏魔杖法。 也许是第一印象的缘故,诸多武功里,南山掌法是郭靖练的最好的。 现在别说对上郭默,即便是南希仁自己,跟郭靖比试掌法都沾不到半点便宜。有了郭默的存在,可以有个比照和对练,比郭靖自己练习、毫无实战经验要强多了。 这也是郭默最为得意的事情,与其说是江南七怪在传授郭靖武功,不如说郭默才是背后真正教导郭靖的师傅,只是大家已经默认了这种关系的存在。 据郭默估算,现在郭靖的武功,已经超越了江南七怪里大部分的人。除非是生死相搏,能稳胜郭靖的或许就柯镇恶一人,能跟郭靖相持的反而是南希仁和韩小莹,这还是因为这二位近年来功夫大进的原因。 至于郭默,没有人能清楚的知道他的功夫到了什么地步,只是郭靖觉得弟弟要比自己厉害的多。跟郭默对练,自己从来没有赢过,每次都是自己累倒了就宣告结束了。 当然,十年时间,兄弟二人也不断向哲别学习骑射功夫,郭靖彷佛天生就属于马背,哲别的骑射功夫完全学全了,差的只是火候和实战经验。 在这方面,郭默就没法比,要不是三师傅“马王神”给他开小灶,正常骑射都是问题,这也是郭默少有的,能够被大家用来打趣的地方。 郭靖骨子里是一个乖宝宝,可郭默却胆大无比。从十四岁开始,就瞒着李萍和各位师傅,打着去跟哲别学艺的旗号,带着郭靖跟随哲别偷偷地参加了多次战斗。 虽然大多是在马背上的争斗,郭靖、郭默也都受益匪浅,真正受过血与火的洗礼,二人再练武的时候,已经不再只是花架子的套路。 因为年龄还小,从军升职是不可能的,哲别就有意无意地,多给这哥俩一些钱财或者牛羊的赏赐。因此郭家这些年也阔绰了起来,母亲李萍已经不需要再像往年那样的操劳。 本来年龄也不大,郭靖十六岁,母亲也才三十出头。看着孩子日渐长大,家境也变好了,女人爱美的天性也展现出来,衣着与打扮也讲究了很多。 闲着无事,偶尔也随韩小莹练上几手,不求御敌,健身即可。 郭默倒是蛮赞成母亲学武的,他对这个母亲除了爱戴,内心莫名还有着一丝的怜悯。 在郭靖、郭默他们十岁那年,孩子逐渐长大,为了方便习武,索性搬离了集体营寨,紧挨着七位师傅的住所,修建了一套院落。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五师傅和七师傅成亲后,原来的居所再次得到扩建。现在,总体方圆占地已经超过五十亩,主要还是七位师傅在住,现在又再加上郭家三人。 随着住所面积的扩大,在周围的影响力也在增加,好事者给这个地方还起了一个名字,叫“七贤庄”。 众师傅也乐见其成,二师傅更是大笔一挥,写了“七贤庄”的名号,让人做成牌匾挂在大门口。 第十一章 师师徒徒 “七贤庄”,除了用于居住,额外还阔出一些公共区域。 正中央的大厅,称之为“七贤堂”,作为议事和待客之用;建立了牌楼、公共的饭堂、马厩,后院还开辟了一个偌大的练武场等等。 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貌似自己的功夫早就传授给两个徒弟了,在闲暇之余,居然开了一个简单的私塾,做起了教书先生。 郭靖、郭默、华筝、张婷等,还有附近愿意来听课的小孩儿,也不收什么学费,图个有事儿可做。热心的牧民实在看不过去的,就时不时会送一些肉食、干菜、奶制品之类的生活物品。 在武学方面,郭默最大的收获,应该算是身法了,他深知自己这七位师傅,武功有限,都没有一套完整的内功心法修炼。自己这些年的学艺,主要就通过各种套路和招式,来训练身法、速度、力量和反应了。 常年练习,尤其这两年来,郭默明显感觉到体内彷佛有一道真气在流动,暖洋洋的。 因为七位师傅都没有学过完整的内功心法,当郭默提出这种现象的时候,大家要么莫名其妙,要么仅仅判定是郭默自行练出了内力,却不知道怎样支配和运用。 只有柯镇恶,这些年来,柯老大在武学上的进境也是很大,虽然还没能创出内功修炼方面的法门,但是也产生了类似于郭默这样的内力。 看着爱徒能有如此潜力和资质,那么骄傲的柯老大有时候都在想,自己这是不是在误人子弟啊? 现在,郭默一套妙手空空,已经完全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就连朱聪自己只练得七七八八的“分筋错骨手”,到了郭默手里却威力大增。 而越女剑法,郭默认为是江南七怪手里唯一能算上绝学的武功,可惜韩小莹学的不到家。而在郭默的手中完全变了样,少了一份轻盈,多了一份迅捷和狠辣。 郭默也学习了四师傅南希仁的南山砍柴刀法,且不拘泥于招式,将南山刀法和越女剑法相结合,在军阵噼杀中,逐步得到提升和完善。严格来讲,郭默手中的剑法,这已经不能算是越女剑法或南山刀法,完全是自成一体。 索性把名头安在四师傅名下,郭默给这套剑法命名为“南山剑法”。南希仁只觉受之有愧,韩小莹却是乐见其成。 在诸多兵器中,郭默还是独钟情于学剑,手里这把铁剑,也是哲别央请军中最顶尖的匠人打造的,达百炼之境,十四岁生日那天,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郭默。 铁剑外表很普通,通体漆黑,剑长三尺三,剑身略宽,适合男子使用。因为加入了部分陨铁的缘故,铁剑要重于普通的剑。用现代的单位衡量,应该有二十斤左右,郭默命之为“冷夜”。 这两年来,郭默对“冷夜”爱不释手,几乎算是形影不离,美其名曰培养感情。 记得有一次,郭默跟七师傅练剑,偶尔说了一句“天下武功,无坚不摧,唯快不破”,一下子就把韩小莹给刺激了。 闭关修炼之后,越女剑法有了大规模改观,改版后的“越女剑法”也适合男子使用,更适合于实战。 在郭靖的软磨硬泡下,韩小莹在六年前正式收下华筝为弟子,将一身武艺倾囊相授。 十年时间,江南七怪每个人变化都挺大,倒不是年纪增加,改变最多的是他们的观念。这同样也是受到郭默的影响,记得五年前的一天,众师傅感慨到,已经没有武艺能够传授给兄弟二人了。 郭默提议到:“各位师傅,你们虽然不是同门,没有更多的师门资源可以利用。但是彼此也这么多年的生死弟兄,我觉得大家应该把各自的拿手武艺都挑选出来,每个人都看一下哪些是适合自己的。” “然后,互相授艺,取长补短,这样每个人都能学到新的武艺。同时,不断的切磋总结,也许能够创造出更好的功法呢”。 可以脑补当时的场景,众师傅再次被震惊了。 此后的五年时间,除了教导、督促兄弟二人练武,七位师傅也没闲着,彼此交换适合自己的武艺来练习。 这一日,郭氏兄弟跟七位师傅聚在一起闲谈,二师傅朱聪静极思动,“大哥,诸位兄弟,咱们在大漠一待,也有十年的时间,距离跟丘处机道长的约定,还有两年,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他们两个了。” 朱聪顿了一下,略显的有些惭愧的样子“我想过两天回中原一趟,顺道也打听一下,丘道长有没有找到了杨铁心的孩子。” “好啊,正好我最近也待着闷得慌,我陪二哥走一趟”,老六“闹市侠隐”全金发说话了,全金发的武艺在这群兄弟里,算是排在末端的。大漠十年,全金发更多的不是在传授郭氏兄弟武艺,反而是自己也在学习,至少也是陪练的角色。见二哥有意中原一行,就立马应声要随其前往。 “也好”大哥柯镇恶发话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你二人就走一趟吧,哈哈,想想大漠十年,我们兄弟也算没白活。不仅找到了靖儿、默儿兄弟,授其武功,就是我们自己的武功也精进不少。现在再遇到丘处机,虽不敢说一定战而胜之,至少柯某也有一战之力。” 次日,自有李萍、韩小莹负责给朱聪和全金发准备路上的应用之物,郭默拿了两锭黄金给了朱聪:“二师傅,这是上次哲别师傅给的奖赏,您二位带着路上用吧”。 “哈哈,好,二师傅就接受你这份孝心了”其实,郭靖、郭默兄弟偷偷随军的事情,几位师傅早就知道了,“玉不琢不成器”,雏鹰总会长大的。 一开始的时候,还专门派了“马王神”韩宝驹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化妆成普通士卒暗中保护过两人。 后来,见二小成长速度实在惊人,尤其是郭默,连七怪心里都不敢确定,这个郭默到底武功已经成长到什么地步了。索性就不再关注,听之任之。 拖雷听说这二位要出远门,特意从军中赶来。虽然拖雷并没有拜师,但这二位毕竟是自己安达郭靖、郭默的师傅,另外自己的亲妹妹也拜在韩小莹的门下,就连自己也或多或少的受到几位师傅的指点。 拖雷还特意从军中挑选两匹好马,赠与朱聪和全金发,以作脚力。 朱聪、全金发二人,在大家簇拥下,走出“七贤庄”,一行人依依不舍地送出老远。最终二人翻身上马,一路向南而去。 第十二章 左右互搏 翌日,郭靖、郭默兄弟正在后院对练,他们刚刚从哲别的军队回来没多久,这次出去对兄弟二人触动很大。 这次是暗中行事,跟他们对上的是金国的几个护卫,称之为“黄河四鬼”的,算是真正的武林人士。 交手之后才发现,郭靖完全能够对付两人,并战而胜之,而郭默倒是轻松一些,估计四人全上也可以应付。 但是,就在兄弟二人要解决金国这几个帮凶的时候,他们的师傅出现了,“鬼门龙王”沙通天,这勉强也算是个弱二流的人物,论武功要高于原版的江南七怪,估计跟现在的柯镇恶在伯仲之间。 郭靖、郭默不再藏私,兄弟二人双战沙通天,同时还得应付“黄河四鬼”,最后勉强也只是打了一个平手。 郭靖很是兴奋,从来没有打得这样淋漓尽致。郭默心里却明白的很,“黄河四鬼”之流,在中原武林连三流都算不上,而比沙通天厉害的,也是大有人在。 那么自己兄弟呢?郭靖应该能算上三流水准,自己估计勉强能够到二流吗?许是生活太安逸了,自己没有了初来时的紧迫感,也放松了自己。除了跟几位师傅切磋,也就是在战阵上的厮杀了,那是完全有别于武林人士交手的。 郭靖依然是那套南山掌法,招式古朴,沉稳,厚重,硬开硬打。现在这套掌法在郭靖手里,力道、速度都已经达到一定的瓶颈,很难突破。郭默用的却是自创的南山剑法,其实或许叫大漠剑法更贴切一些,只是出于对四师傅的尊敬,最终还是命名为南山剑法。 左右只是一个名称而已,虽然是剑法,却是以指代剑,在实际施展中还是有所变化的,勉强也能算是一门指法。 只见郭靖忽地左掌向外一撒,翻身一招“苍鹰搏兔”,向郭默后心击去,郭默却腾身而起,空中折腰,探右手、伸两指,“大漠孤烟”直点向郭靖左臂。 郭靖来不及撤招,矮身避让,“秋风扫落叶”左腿盘旋,横扫郭默下盘。 郭默“如封似闭”,将掌锋截将下来。郭靖正要收腿变招,郭默大叫一声道:“接我这招试试!” 左手倏出,拍向郭靖胸前,郭靖右掌立即上格,这一掌也算颇为快捷。郭默左手二指点出,拍的一声,指掌相交,虽只使了五成力,郭靖已是身不由主的向外跌出。 他双手在地下一撑,立即跃起,满脸好奇。“默弟,你现在左右手都可以使剑了?” 刚才那招郭靖真是不曾防备,平时郭默都是右手使剑,刚才突然出左手,就彷佛多了一个人似的。 “左右互搏”?郭默脑子里突然闪出这个词来。该死,我怎么把这个大杀器给忘记了。 现在没有高明的武功练习,“左右互搏”是最合适这个阶段的,如果我们两个练了“左右互搏”,就算不能倍增实力,也要比现在强很多啊。 “哥,咱们先不练了,我教给你点儿东西”,郭默找了两根木条,喊过来郭靖,蹲在地上。虽然是哥哥,但是郭靖知道弟弟从小就聪明,很多事情都是习惯性听从郭默的安排。 “哥,先看我这样做,闭上眼睛,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记住你用左手的木条画一个圆形,右手的木条画一个方形,两个手要同时进行”,郭默先自己做了一个示范,虽然不是很标准,但的确是一圆一方。 郭靖不明就里,却依然接过木条,先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在地上画。果然成了,左手画圆,右手画方,比郭默画的竟然还要好一些。 郭默兴奋的夺过木条扔掉,“大哥,现在你把你的左手当成你自己,把你的右手当作敌人,左手向右手进攻,右手来防御试试”。 郭靖一副迷茫的样子,但出于对弟弟的盲目相信,左手一式“哪吒探海”攻向右手,想了想,右手一招“铁牛犁地”,挡住了左手的攻势。 郭靖顿时眼睛一亮,还可以这样玩啊? 随后,左右双手不断的变化招式,一开始还需要在脑子里先想一下,该怎样出招,该怎样应对。到后来,越来越纯熟,不假思索,信手拈来。 郭靖玩的不亦乐乎,郭默就笑呵呵地在旁边看着,“罢了,到底是有主角光环啊,这么快就学会了”。 “大哥,你同时用两个手,分别用不同的招式,向我出手”,郭默打断了大哥的自娱自乐。 “来了,二弟接招”郭靖一声招呼,左手一式“倦鸟投林”,右手一招“清风揽月”,同时攻向郭默。 “来的好”,郭默这次也不再仗着身法来闪避,左手出两指“不动惊波”,拦住郭靖的右掌。右手出两指“灵蛇吐信”,不退反进,直切郭靖左手腕。 兄弟二人这一切磋,就更加热闹了,二人也没怎么用力,只是在不停的变化招式。 郭默讲究的是快,出招、换招、变招,随心所欲,不着痕迹;郭靖则重在一个稳字,任尔多路来,我只一路去,没有避实就虚,二者皆实。 来来往往的,兄弟二人把自己所会的招式,翻来覆去演练了三遍。甚至,郭默还把记忆中沙通天的武功招式也练了一遍,才肯停手。 说“过目不忘”,可能有点儿夸张,但是无论是文字,还是别人使过的招数,郭默看上几遍就能记得七七八八,这也许是穿越附带的另一项福利了。 “二弟,这要是再次对上‘黄河四鬼’,我有信心,自己完全就可以接住他们四个人”,郭靖兴奋的很,也看出来这种变化带来的好处了。 “是的,大哥”,郭默附和道:“不过大哥,我想咱们还是先偷偷练习,不要暴露的好,这样等关键时刻,才能出其不意。” “另外,‘黄河四鬼’,并不算是什么高手,就连他们的师傅沙通天,在江湖中,也勉强算是二流,我们兄弟要更加努力,变得更强大,将来才能够去面对更厉害的人。” 郭靖当然全听弟弟的,也在不知不觉中,膨胀着那颗少年的野心。 第十三章 敌踪乍现 郭靖、郭默兄弟二人正在后院练武,忽然,听到从前院传来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有人在哭嚎。 兄弟二人就知有事发生,赶忙收拾妥当,径直来到前院。 果然,前院的小广场上正簇拥着几十个人,三师傅、四师傅、五师傅都在。 兄弟二人也挤进了人群,看到一个黒瘦的蒙古妇人,正瘫跪在地上,两手抓着四师傅的裤脚,苦苦地央求着。 “求求各位大侠了,小妇人的儿子,昨天晚上失踪了,早上起来的时候,发现帐篷里的地上还留有血迹。我就跟家里的就跟着痕迹,一直找到了后面的荒山,可找了半天也没见到我儿子。只看到这样一个东西,我们带回来了,我儿是不是被妖怪吃了啊?” 蒙古妇人一边哭诉着,一边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物,“妈呀”人群迅速炸开了,只留下那个妇人和三位师傅。原来,那蒙古妇人竟然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一个骷髅头来。 三师傅一弯腰,拿起骷髅头,只见骷髅的脑门上有五个窟窿,模样就如同用手指插出来的一般。他伸手往窟窿中一试,五只手指刚好插入五个窟窿,大拇指插入的窟窿大些,小指插入的窟窿小些,犹如照着手指的模样细心凋刻而成。 郭靖、郭默兄弟也来到近前,郭默看到骷髅头一眼,整个人都不好了“九阴白骨爪,黑风双煞”,愣在那里,连郭靖推他几次都没觉察到。 这么大的声响,也惊动了在屋里的大师傅和七师傅,“三弟,发生了什么事情?”柯镇恶问道。 “没什么事儿,大哥”韩宝驹回答道:“一位妇人的儿子,在后面的荒山失踪了,想让咱们帮着找找,却带了一个骷髅头来”。 “骷髅头?”柯镇恶闻言一愣,“什么样的骷髅头?” “看样子,有些年头了”,韩宝驹认真辨别了一番回答道:“就正常一个骷髅头,只是上边有五个洞孔,就像是人用手指插出来的,可是谁会有如此武功能用手指在头骨上插出洞来呢?” “什么?快把骷髅头给我”,柯镇恶出奇的激动,一把扯过骷髅头,仔细抚摸,将右手五指插入头骨上洞孔,喃喃道:“练成了,练成了,果然练成了。” 几十年了,兄弟几个从来没见过大哥如此失态,老四南希仁仗着胆子问道:“大哥,这莫非是仇人?” 柯镇恶脸上肌肉不住扭动,森然道:“这是铜尸、铁尸!” 韩小莹吓了一跳,道:“铜尸铁尸不早就死了吗,怎么还在人世?”柯镇恶道:“我也只道他们已经死了,却原来躲在这里暗练‘九阴白骨爪’。我大哥‘飞天神龙’柯辟邪的性命,和我这双眼睛就是拜这二人所赐。” 大家看着一脸落寞的柯镇恶,不知道该怎样出言安慰他,都静默无语,只有那个蒙古妇人还在时不时的抽泣和哀求着。 柯镇恶吩咐道:“老三、老四,让大家都散了吧,跟那妇人说,这件事情我们兄弟接了,过两天给她一个答复。” 然后,就不再多言,转身进屋里去了。 郭默捡起丢在地上的骷髅头,很是好奇,这要用多大的力道才能在头骨上插出洞来?自己试了试,总是不得要领。 十年了,本来想着已经避开了黑风双煞,没想到还是遇上了。看样子,这两人的武功应该更加厉害了,即便这十年来,各位师傅的武功也精进不少,但恐怕也远不是这黑风双煞的对手。 现在,二师傅和六师傅不在。剩下的加上大哥和自己,也是七个人。就武功实力而言,真要排个次序的话,估计是大师傅第一,自己能排第二,然后是四师傅南希仁,七师傅韩小莹,大哥郭靖,五师傅张阿生和三师傅韩宝驹。 大师傅、自己和四师傅,顶多都算是二流,而黑风双煞估计早就都是一流高手了。这该怎么办呢? 郭默心里很清楚,大师傅回屋去了,他不想在这件事情上多说什么,一定是想着晚上自己偷偷去报仇,不想因此而连累到大家。 一个白天过去了,好像所有的人都没受这件事情的影响,该干什么干什么。南希仁还特意把郭靖、郭默兄弟叫到后院,从头到尾、认真仔细地,让兄弟二人把所会的功夫全部演练了一遍。 三师傅、五师傅、七师傅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现场默默地看着二人练武。等这哥俩儿都全部练完了,南希仁一改平日的寡言少语,说道:“靖儿、默儿,七位师傅所会的的武功,早已传授给你们了。” “这十年,师傅们从你们身上,尤其是默儿身上,反而学到了不少。你们两人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诸位师傅之下,以后需要的是不断的历练。需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活到老、学到老’,不可一日荒废。” 南希仁顿了顿,“靖儿我倒不担心,性情敦厚,大智若愚,只要不迷失本性,将来定会有所建树。倒是默儿…为师和你六位师傅讨论过很多次,我们都确定你的功夫早已超过了我们。默儿,你是我们见过的最有天赋的武学奇才,在我们江南七怪门下,耽误你了”。 “师傅”,郭默听到南希仁这样说,急忙上前,撩衣服跪倒在地:“师傅,是不是徒儿做错了什么,您这样说,让徒儿情何以堪啊?” 郭靖不明所以,见郭默跪倒,急忙也在旁边跪下。 “快快起来”,南希仁一手一个,把兄弟二人拉了起来,“默儿,你没做错什么,相反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做的很好。师傅们都知道,你经常私下里没少督促、引导靖儿练武。如果没有你,靖儿的武功估计连现在一半的水准都达不到,更不要说诸位师傅的武功也都精进了不少。” “只是你大哥太过忠厚,以后你要在旁边多多引导,尤其武学一途,有好的机会,不可因碍于门户之见,失之交臂。好了,你们二人也累了,下去休息去吧。” 第十四章 夜赴荒山 “二弟,你睡了吗?”郭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虽然现在郭家的生活过得很好了,兄弟二人也逐渐长大了,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喜欢睡在一个屋子里。 郭默当然没有睡着,盘算着今夜可能发生的事情,听到郭靖叫他,一翻身坐了起来,“大哥,今夜将有事情发生,你跟我来。” 说完,郭默率先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顺手带上自己那把“冷夜”剑。郭靖见二弟这样郑重其事,也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倒是没拿兵刃,他最擅长的还是掌法。 二人轻轻地掩上房门,出了七贤庄,一路向西北而去。 所谓的荒山,也就离着七贤庄,向西北十里地不到,以这哥俩儿的脚程,半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看看天色,大概二更刚过,天空中有半拉弦月,一眼便可以看清方圆一里内的事物。见四下无人,只有夜风吹动荒草的声音,多少有些瘆人。 “二弟,咱们来这里…” “嘘”郭默没等郭靖说完,就急忙制止了他,然后一拉郭靖,二人腾身跃到旁边最粗的一棵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树叶,可以观察周围的动静,也能够很好的掩藏自己。 “大哥”郭默压低了声音道:“大师傅知道了仇人在这里,今夜一定会来报仇的。敌人武艺太强了,咱们藏在这里,需要的时候,出其不意偷袭敌人。”郭靖愣了一下,最终还是狠狠地点点头。 又过了两刻钟的样子,只见从山下飘来一道黑影,霎时间便就来到了荒山上,停留在离兄弟二人大约二十丈远的地方。 来人正是大师傅柯镇恶,平时不经常见大师傅施展武艺,现在看来别的不说,大师傅这身轻身功夫却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不愧有“飞天蝙蝠”之称。 “出来吧”,只见柯镇恶叹了口气道:“既然都来了,就不要藏着了。” 郭靖正准备跳下树去,幸亏郭默手疾眼快,一把拉住了他,冲着郭靖摇了摇头,又往不远处指了指。 “大哥”“大哥”…只见不远处的草丛里,先后走出四个人,分别是“马王神”韩宝驹、“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 这里边,南希仁和张阿生都不以身法见长,而柯镇恶这么多年练就的听声辨位,一来就听到草丛里藏有人。 “哎,你们这又是何苦呢?”柯镇恶叹息道:“铜尸、铁尸,数十年前就纵横江湖,鲜有敌手,现在更练就了‘九阴白骨爪’这样歹毒的功夫,与之交手,绝对九死一生啊。尤其五弟和七妹,婷儿还小,你们…” “大哥”,没等几位哥哥说话,韩小莹先说道:“咱们江南七怪几十年的兄弟,大哥的仇人,也就是我们的仇人,岂能因为对方武艺高强就要弃大哥于不顾?” “至于婷儿,来时我已经交给了李萍照顾,将来如果能见到二哥、六哥,相信他们也会照看婷儿长大。今天能报仇则罢,报不了也过是留下咱们五具尸体而已。”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南希仁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但是,大家也知道,他说出来了,就再无更改。 柯镇恶沉吟良久,叹了口气,知道大家绝对不会贪生舍他而去,“好吧,那咱们兄弟就斗一斗这黑风双煞,看看咱们这十年的功夫长进了多少。大家先找一下,附近哪里有骷髅头。” 大家随即四散开始寻找,“大哥,这里发现骷髅头,”首先传来韩宝驹的声音,众兄弟都奔了过去。 “是怎么摆设的?”柯镇恶问道。 “一堆九个,最下边五个,中间三个,上边一个” “是了,真的练成了,三弟,你往南一百步,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一口棺材。” 韩宝驹向南,走满一百步,没见到棺材,仔细察看,见地下露出石板一角,用力一掀,把石板抬了起来。月光下只见石板之下是个土坑,坑中并卧着两具尸首,穿着蒙古人的装束。 柯镇恶跃入土坑之中,说道:“那两个魔头待会练功,要取尸首来用。我躲在这里,出其不意的攻他们要害。我一出手,大家一起动手,用最凌厉的招式招呼他们。三弟、五弟守在南方,四弟在东方,七妹在西方。” 这一安排,就显出江南七怪武艺的层次了,老三韩宝驹和老五张阿生无奈地对视了一眼,韩小莹作为唯一的女性,是老三的亲妹妹,老五的媳妇儿,武功却要在二人之上。大家依言而动,按照各自的方位藏了起来。 四周再次陷入寂寞,又过了约莫两刻钟的时间,已是三更时分。忽然,从山脚下,联袂飘来两个人影,顷刻间就来到山上,速度之快让郭默看得有些窒息。 只见两人一高一矮,都是瘦高挑的身材,散发披肩,随意用一根皮带勒着。就着澹澹的月光,可以看到高的那人,面似澹金,高颧骨、高鼻梁,双目如电。 矮的那人,离近了才发现是个女的,毫无生气的面庞,略微泛着灰白色,尤其是黑紫色的双唇,更显得阴森恐怖。 “这就是‘铜尸’陈玄风和‘铁尸’梅超风啊?”郭默在心里默念道。 “贼婆娘,再练一个月,你的‘九阴白骨爪’也能到大成,今后咱们就不用再过这种盗人尸体的日子了”,那男子对旁边的女子道。 “哈哈哈,贼汉子,怎么你还慈悲了起来?这不过都是些蒙古人而已,‘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杀多少都不为过。”那个女子反唇相讥。 “好了,你准备开始练功吧,我来替你护法,”说完,那男子径直向棺材存放的地方走去,要取尸练功。 郭默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当看到铜尸、铁尸一起出现那一刻,郭默就知道完了,今夜在场所有人都会凶多吉少,众人根本就不可能是这二位的对手。 “怎么办?怎么办?” 第十五章 黑风双煞 一步、两步、三步…… 陈玄风距离棺材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突然,梅超风大喊了一声:“贼汉子,等等”,陈玄风一愣,不解地回头看了一眼。 “有生人的气息,有人藏在附近。”这二位跟尸体打交道久了,居然嗅觉锻炼的这么灵敏? “马王神”韩宝驹性子最烈,发现漏了行藏,大喝一声,手中长鞭一甩,一招“流星赶月”恶狠狠地砸向离他最近的梅超风。 与此同时,和他在一起的张阿生,手持一把屠牛尖刀,斜刺里一击,也杀向了“铁尸”梅超风。 韩小莹和南希仁一看,老三和老五已经动手,不敢怠慢,越女剑一式“电照长空”,南希仁铁扁担打出“老牛担山”,二人联手攻向另一侧的“铜尸”陈玄风。 说时迟可那时快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四人已经攻到“铜尸”“铁尸”面前。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只见梅超风,一把抓住了韩宝驹的长鞭,微微一使劲儿就改变了方向,正好挡住了张阿生的屠牛尖刀。 一个借力打力,紧跟着大撒把,连长鞭带屠牛尖刀,统统都被甩出丈外。韩宝驹低头一看,攥着长鞭的右手火辣辣的疼痛,居然生生地被拽掉了一层皮。 陈玄风更快,右爪一伸,精准地刁住了南希仁的铁扁担,丹田一立汇元气,就想把铁扁担夺过来。 南希仁大吃一惊,赶忙使了一招“千斤坠”,死死把住铁扁担的另一头。电光火石之间,韩小莹的越女剑也已经刺到眼前。 只见“铜尸”抬左爪,“当”的一声,击在越女剑的剑身上。韩小莹见一剑无功,赶忙抽招换式,矮身下去,“秋风扫落叶”,一剑斩向陈玄风的双腿。 “铜尸”忙撒开铁扁担,一纵离地两丈多高,空中腰眼一换力,头朝下、脚朝上,探出两个爪子,分别抓向了韩小莹和南希仁的面门。 江南七怪中,除了老大柯镇恶之外,就属南希仁和韩小莹武艺最高,而且两人相交多年,联手对敌的次数也不在少数。 但现在两人联手,在“铜尸”陈玄风面前,却险象环生,看样子最多也支撑不了三十个回合,就有可能败北。 再看另一边,“笑弥陀”张阿生和“马王神”韩宝驹,双战梅超风的打斗,张、韩二人就更是白给。 现在,“马王神”韩宝驹的长鞭已经被梅超风折断,“笑弥陀”张阿生的尖刀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两人业已分别受伤,尤其“马王神”韩宝驹,被梅超风一爪打在右肩,狂吐了一口鲜血,已无再战之力。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偷袭我们夫妇?”趁此机会,梅超风大声斥问道。 张阿生一手搀扶着韩宝驹,没有理会梅超风的问话,二人慢慢地暗中向柯镇恶藏身的方向挪去。 “既然不说话,那就都去死吧”,见二人不做回答,梅超风大喝一声。随即纵身而起,如苍鹰抓兔一般,探出双爪,直扑张阿生和韩宝驹。 就在此时,“呜”的一声,一副棺材盖飞了过来,化去梅超风的攻势。与此同时,两颗铁蒺梨直射向梅超风的双目。 梅超风听到破空之声,借着月光,看到两团泛着蓝光的东西,向自己飞来,就下意识地用手一接。 “啊——”瞬间被铁蒺梨上的倒刺给扎伤了手心,顷刻毒液入体,“你、你卑鄙,居然用淬毒的暗器,你是何人?” “哈哈,梅超风,你还记得‘飞天神龙’柯辟邪和‘飞天蝙蝠’柯镇恶吗?”柯镇恶厉声问道。 “原来是你小子,好的很,上次留你一命,居然还敢来报仇,今夜就送你去见你大哥”,说完,再次探双爪,抓向柯镇恶。 真打起来,发现柯镇恶还真不是梅超风的对手,也是吃了双目失明的亏。也就三十个多个照面,被梅超风一爪抓在了后背,连皮带肉扯下了一大块,同时柯镇恶也中毒了,摔倒在一旁。 “大哥”,张阿生赶忙过来,扶住了柯镇恶。 再看场中,南希仁替韩小莹挨了一掌,吐血不止。韩小莹的剑被夺下,被陈玄风一脚踢在左臂,半身不能活动,受伤最轻的反而是张阿生了。 而这边,虽然梅超风中了毒,但是一直用内力压着,还勉强有一战之力,陈玄风也只是左肩被剑划了道口子。 “贼婆娘,你暂且在一旁运功逼毒,待我打发了这几个人上路,再把解药抢过来给你”,梅超风闻言,不再搭话。 席地而坐,运起本门内功,将铁蒺梨的毒生生地逼到双手,甚至从掌心的创口处,都能看到黑紫色的液体渗漏出来。 “江南七怪”的五位,也趁机聚在一起,相互搀扶着。 “三弟、四弟、五弟,现在‘铁尸’已经中了毒,我们四人拼死拦住‘铜尸’,让七妹先走。”柯镇恶吩咐道。 “好的,大哥。七妹,你快走。”韩宝驹也催促道。这毕竟是自己嫡亲的妹妹啊,何况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娃娃在等着,在这生死时刻,能逃一个是一个。 “哈哈,柯瞎子,别再做春秋大梦了。今夜就我陈玄风一人出手,你们要是能从我手下逃生,那就算你们捡了一命。”“铜尸”大放厥词道。 双方的再次争斗,眼见着一触即发,而且很可能会是立见生死的局面。 郭默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转头给郭靖点了点头,左右两手之间又做了一个比划,那意思是告诉他,不要留手,直接使用“左右互搏”来攻击“铜尸”。 哥俩儿计议已定,郭默就率先出手了,手中“冷夜”剑一摆,一招“夜叉探海”从树上就迸射出去,直奔“铜尸”陈玄风。 哥俩儿藏身的大树,在陈玄风右侧方,距离事发地点有着大约七八丈的距离,郭默用了自己最快的速度,企图一击制胜,挂着风就到了眼前。 “铜尸”只觉得一道黑影迎面扑来,从风声判断,就感觉到来者不善。没敢硬接这一剑,急忙垫步拧腰,闪退一旁,喝道:“什么人?” 第十六章 故弄玄虚 郭默一剑走空,并不答话,紧跟着又一招“拦腰锁玉带”,横斩陈玄风中路。 这时,郭靖也已经赶到,右手一式“野牛崩山”,左手一式“南山砍樵”,直向陈玄风上三路进攻。 “铜尸”遭遇骤变,也就愣一下神的功夫,马上就回复自然。伸出两爪,分别应对了郭靖攻过来的两招。 同时,下半身再次腾起,却用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姿势,两脚和下半身后移,躲开郭默的剑,而两爪向前伸,攻向郭靖,整个人瞬间就像横浮在半空中。 郭默又是一剑扫空,郭靖却实实在在地跟陈玄风的两爪撞在了一起,只听“彭”的一声响,郭靖“登登登”倒退出去五六步,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陈玄风身在空中,发力不稳,郭靖又是含愤一击,再加上倒退了几步,倒是没有怎么受伤。但也被打的气血翻涌,深吸了几口气才算平息下来。 陈玄风借机打量来人,发现二人均身材高大,比自己要高出小半个头,看面部却都略显青涩,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但是,刚才短短的一交手,就能感觉出这两个年轻人的不同凡响。 那个子高一点儿的小子,居然两手使用不同的招数进攻,且威力无比。自己也算闯荡江湖了几十年,且师出名门,这样的招数却闻所未闻。 而另外一个年轻人,那身法、速度和出剑的角度和力量,也都是上上之选,这也就是“铜尸”自己,换个旁人还真未必能躲的过去。 “小娃娃,你们是什么人?”陈玄风喝问道,他倒不认为这二人是跟江南七怪一伙儿的。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又有如此身手,要么就是天纵奇才,要么就是有显赫的师门,更何况一出现就是两个。 自己对付他们两个,应当绰绰有余,但是,谁也不想平白无故地惹上,有可能是一个背景强大的师门。 还没等郭氏兄弟开口,只听柯镇恶说话了,“两位少侠请速离去,他们是‘黑风双煞’夫妇,最是狠辣之极。这是我们‘江南七怪’跟他们之间的过节,你们两个过路的旁人,还是好自为之,不要枉送了性命。” 郭默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大师傅想保全自己兄弟,不想自己二人也陷进来,郭靖一时没明白大师傅为什么这样说,只是自己也没答复,在一旁警惕着陈玄风出手。 “哦,你们真的是‘黑风双煞’?”郭默故作镇定的问向陈玄风。 “不错,小娃娃,我们就是‘黑风双煞’,你们是什么人?难道还想管我们‘黑风双煞’的闲事吗?”陈玄风答道。 郭默现在反而沉静了下来,把“冷夜”剑还鞘,还转身扔给了郭靖,并隐蔽的向郭靖示意,“稍安勿躁,一切有我”。 然后来到陈玄风面前,上下打量了几眼,又看了看坐在一旁运功逼毒的梅超风。 “那么,你叫陈玄风,你叫梅超风?”郭默顿了一顿,“或者我应该叫你梅-若-华?” “什么?!”听到“梅若华”三字出口,“黑风双煞”二人都是激灵灵打一冷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郭靖不明所以,不知道二弟在说什么。江南七怪几位也听不明白,但是这么多年来的信任,他们知道郭默自小聪明伶俐,总有出乎常人之举。今天面临强敌,生死之间,或许生机就在这二徒弟郭默身上,所以也不再言语,只是静观其变。 “我是什么人,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郭默故作高深道:“不过,您二位的大名和‘丰功伟绩’我倒是闻名已久了。这么多年了,原以为你们二人早就死了,不想还留在人世间作恶。” “小娃娃,不要仗着自己有显赫的师门,就敢在我们‘黑风双煞’面前耍威风”,听得郭默此言,陈玄风怒不可遏道。 “我嘛,比不得二位,没什么显赫的师门”郭默漫不经心道,“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知二位是否还记得‘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萧’?” “什么,你你”陈玄风闻言大惊。 梅超风也顾不得再运功逼毒,“贼汉子,我们终究还是被找到了”, 一种紧张、恐惧,又有一种释然和解脱。 “他,他老人家还好吗?”陈玄风盯着郭默,眼中居然含满了泪水。 “好啊,好的很”郭默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心算是彻底放下了,看来自己这一把是赌对了,“自从你们二位走后,他老人家一怒之下,把‘曲、陆、冯、武’四位,都打断了双腿,赶出了师门”。 “师傅--”陈玄风对郭默再无丝毫怀疑,双膝一软,冲着东方,跪倒在地,眼泪滴滴答答就落了下来。一旁的梅超风,也早已泣不成声。 良久,还是陈玄风先止住了悲声,“你们二位是…?” “我说过了,暂时你还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郭默再次傲娇道,“至于今天,我们哥俩儿是出来办别的事情,凑巧路过。” 陈玄风见这两人不是专门来找自己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却又莫名的多了一份失落。 郭默为了稳妥起见,又加了一把料:“看你们这样子,应该是练成了‘九阴白骨爪’了,不知道你练没练‘摧心掌’?呵呵,放着师门的绝学不好好练,却偏偏去练他人武功。练就练呗,居然舍本逐末,误入歧途,把自己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陈、梅二人再次大惊,这么多年来,虽然练的武功威力无比,但是二人均隐约觉得自己练功好像出现了问题。现在被眼前这年轻人,看了一眼就一语道破,怎能不让他们震惊。 “那,我们…”陈玄风有病乱投医的想问郭默。 “罢了,我们这次另有要事办理,你们的事情也算恰逢其会,你们想怎么收场啊?”郭默问的是陈玄风,还不时向江南七怪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个…”依着本心,陈玄风是一定要杀了“江南七怪”的,但是眼前这个人的出现,“铜尸”的心里,就有了别样的想法。 第十七章 真真假假 陈玄风的确犹豫了,暗中跟“铁尸”交换了一下眼神。 虽然郭默并没有明确承认自己的身份,但是听他口里说的那些话,对人和事儿熟悉的程度,陈玄风料定眼前之人,必定是自己师门的重要人物。 “我们和‘江南七怪’之间,的确有些仇怨,不过今夜看在小兄弟面上,就先放过他们一马”,陈玄风咬了咬牙。 “那好,我们兄弟今夜就做一个和事老”,郭默就坡下驴道:“双方都有人中了毒,就交换一下解药吧,是非恩怨呢,日后如若再遇到,就各凭本事吧。” 柯镇恶执拗的性格,本不想把解药给梅超风,但想到自己几人远不是对方的对手。自己大不了一死,但是自己的兄弟和两位徒弟也会陷入死地。 最后,还是双方交换了解药,此事暂告一段落。 “小兄弟”陈玄风还是不死心“我们的事情…” 郭默知道,不给对方一个交待,今夜可能还会再生波折。 就装模作样的思索了一会儿,道:“这样吧,你们的事情,我们哥俩儿也做不了主。我只给你们两个建议,愿不愿听在你们自己,结果如何我也不敢打包票。” 陈、梅二人此时哪还敢讨价还价,道:“小兄弟有何建议,尽管道来,成与不成,我们夫妇二人都感激不尽。” “那好,第一呢,你们从现在开始,不要再修炼这门邪功了,害人害己。等哪天有机会,得到了真正的法门,再行修炼也不晚。”陈、梅二人略一思索,点了点头。 “第二呢…”郭默故意卖了个关子,好像很为难的样子,“你们不要在大漠待着了,两年后,太湖,归云庄,或许是你们最后的机会。” “两年后?归云庄?小兄弟…”陈、梅二人不理解郭默的意思。 但是,郭默不想说的太透,毕竟自己穿越过来的,万一到时候剧情改变太多,自己现在说多了,对应不上,反而空惹麻烦。 陈、梅二人见郭默不愿多说,也不再追问,彼此看了一眼,齐齐向郭默深施一礼。也不理江南七怪,然后纵身掠去,三下两下,便踪迹不见。 见到“黑风双煞”真的离开了,众人才松了一口气,一股死里逃生的意味弥漫其间。 大家赶忙疗伤的疗伤,解毒的解毒,一切处置停当,都齐齐地盯着郭默。 “默儿,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们说的吗?”最后,还是韩小莹先开口问道。 “七师傅,各位师傅”郭默沉思了一会儿,他知道必须得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弟子这两年时常在外面行走,也听到了一些江湖掌故。这‘黑风双煞’,男的叫陈玄风,女的叫梅超风,他们均出自东海桃花岛,是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的门下。多年前不知何故逃离了桃花岛,还连累了他们的几位同门师弟,也被‘东邪’打断了腿,逐出师门。所以,刚才我就故弄玄虚,连哄带骗地把他们给骗走了,我…” 郭默还想继续往下解释,突然柯镇恶打断了他:“好了,默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际遇,如果有些事情不便于明言的,师傅们也不会强迫你。只要知道你自己坐得端、行得正,其他细枝末节就无需理会了。来,扶着大师傅,咱们回家去。” 见嫉恶如仇的柯老大都不再细究,其他人当然也无话可说,互相搀扶着,下了荒山,回到七贤庄。 此时,天已然灰蒙蒙见亮,众人又折腾了半夜,既累又伤的,便不再多言,各自回屋休息。 休整了几天之后,大家的伤势逐渐好转,只剩下受伤最重的“马王神”韩宝驹,需要更多的时日来将养。 这一日,老大柯镇恶召集大家在大厅议事,“诸位兄弟,靖儿、默儿。此次与‘黑风双煞’一战,可以看到我们跟真正的高手,还差距很大。我们练的大多数是外家功夫,没有完整的内功心法修炼,再怎么练习,恐怕也难达一流之境。” 众人听了,频频点头。 柯镇恶继续道:“大漠十年,尤其这两年,柯某逐渐摸索到一点儿内息的吐纳、调息之法。可惜,现在也只是有了一点点头绪而已。” “距离十八年之约,还剩下最后两年,从明天开始,我打算闭关潜修,以图有所突破。七贤庄内,大小事务就由老四南希仁全权做主,七妹从旁协助。” “靖儿、默儿也要勤练武艺。尤其是默儿,不要辜负了自身的天赋,不要顾虑太多,在不违反侠义道德的前提下,尽可能提升自己的实力就是了。” “婷儿也快六岁了吧?七妹得暇,也开始给她开蒙吧,这算是咱们‘江南七怪’门下第三位弟子了。” 柯镇恶闭关了,张婷也拜在了“江南七怪”门下,开始练习武艺,日常主要是由韩小莹在传授。 郭靖、郭默兄弟现在主要就是自己练习,偶尔会跟南希仁切磋,或者跟韩宝驹讨教讨教马上技巧,日子过的平静而充实。 话说这天晚上,郭靖、郭默兄弟睡不着觉,为了不影响大家,就离开七贤庄,来到北边的荒山上,郭默随身还背了一个不大的包裹。 距离上次“黑风双煞”事件,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这个荒山也成了兄弟二人一个新的练武场。天然的环境,比起七贤庄后院的练武场,更加有实战感。 “大哥,我们的招数已经很熟练了,现在又没有合适的内功心法可以修炼,于是我想了一个笨法子,咱们可以试一试是否管用。”郭默说完,解下背上的包裹,拿出四个东西来。 郭靖看了看不认识,满头雾水的,这东西要是放在后世,那就是司空见惯的东西——绑腿。 “大哥,这是我做的四个绑腿,里边装的是铁砂,一个重十斤,两个就是二十斤。咱们把它绑在腿上,日常也好,练功也好,都一直戴着它。” “等感觉重量得轻了,就再增加到单个二十斤重的。长久练下去,等去除绑腿的时候,我相信,咱们的身法一定就更快了。” 第十八章 神秘道人 郭靖听了,眼睛一亮,“二弟,你这也太聪明了吧?这真是个好办法,我想一定会有效果的。” 小哥俩儿说干就干,一人一副绑腿绑在自己腿上,开始今日的练习。 先是各自练习套路,一开始,哥俩儿还真的有些不太适应。手上还好说,遇到脚上和腿上的招式,就不自觉会慢了半拍。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遍又一遍的练习,慢慢地适应了绑腿的重量。两人就往一块儿一凑,对练起来。 倒没有使用“左右互搏”,只是就着自己熟悉的掌法、指法,一招一式地对练着,有意无意地,更多使用腿脚的招式进行攻击和防御。 “哈哈,你们这两个闹腾的小子,半夜三更不去睡觉,却在此扰人清梦,实在该打。”突然,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上传下来。 “什么人?”小哥俩儿闻声大吃一惊,急忙停下比斗,跳出圈外,定睛观瞧。 只见旁边的树杈上,盘膝端坐着一名道人。 此道人,头上居然扎着三个抓髻,一身青褐色的道袍,颌下三缕须髯,迎风飘散,条条透风、根根露肉。大漠风沙如许,此人浑身上下,却说不出的干净,飘飘然隐约有出尘之感,一看就是一名有道全真。 只见这道人,一撩道袍,从树上飘落下来,落在小哥俩儿面前三尺之外,声息皆无,手中拂尘一摆,笑呵呵的看着郭靖、郭默兄弟。 “全真教掌教,“丹阳子”马玉?”看清楚眼前道长的模样,郭默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原着中,就是在大漠的最后两年,“丹阳子”马玉前来,整整传授了郭靖近两年的内功和轻功。郭默本来还想着自己的到来,会不会把这个重要的机遇给整没了,现在看来“一切照旧”啊。 郭默急忙走上前去,一躬到地道:“仙长有礼了。我兄弟二人,住处离此不远,平素也多有来此练武。不想今夜仙长在此驻足,打扰之处,还望仙长多多见谅。”郭靖见郭默如此庄重,也连忙跟在一旁深施一礼。 道人点了点头,轻声道:“罢了,孺子可教也。贫道观二位小哥儿刚才所练武功,招数娴熟,只是在各招式衔接、运转之间,却不能一气呵成。做不到浑然一体,如此一来,就总会给对手留下可乘之机啊。” “还请仙长指点”,听马玉这样说,郭默知道这是有意栽培自己兄弟二人,再次一躬道。 郭靖却觉得好像这样不是很合适,毕竟自己有师门,这可是在向外人学艺啊?但是从小大多数时候,都是依从弟弟的意见行事,见郭默如此诚心讨教,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呵呵,好好”,道人一捋须髯笑道:“至于武艺什么的,你们师出名门,贫道自是不好班门弄斧的,我这里有一套粗浅的自我调息的法门,今日有缘,不妨传授给你们。” “多谢师…师傅”郭靖、郭默兄弟见道人真要传授自己,急忙拱手一礼。 “哎,无妨,你们无需叫我‘师傅’,我们萍水相逢,也是一种缘分而已,不可拘泥,我们当是忘年交吧”道人答道。 说完,道人盘膝坐下,郭靖、郭默兄弟也赶忙在道人的对面,有样学样地盘膝而坐。 只见那道人,抱元合一,五心朝元,低沉地唱喏道: “大道初修通九窍,九窍原在尾闾穴。 先从涌泉脚底冲,涌泉冲过渐至膝。 膝过徐徐至尾闾,泥丸顶上回旋急。 秘语师传悟本初,来时无余去无踪。 历年尘垢揩磨净,遍体灵明耀太虚。 修真活记有何凭,心死群情今不生。 精气充盈功行具,灵光照耀满神京。 金锁关穿下鹊桥,重楼十二降宫室” …… 道人先自行吟诵一遍,郭默已经记得七七八八,细细揣摩个中真意,这是《全真大道歌》,前世在书上也看到过,只是没记住而已。 郭靖却双眉深锁,一脸茫然。这哥俩儿的反应,自然被道人一一看在眼里。 然后,道人又一字一句,详细地给二人做了讲解。 好在“江南七怪”中,老二“妙手书生”朱聪,有一手不太高明的点穴手法,虽然二人没练得怎样精通,但对周身的穴位却也了然于胸。 道人怕二人理解不透,伸出双手,分别在二人体内注入了一道真气,并让二人依照口诀,引导这道真气在自己的经络里游走。 不知不觉中,二人彷佛进入了一种如真似幻的境地,随着真气游走,浑身都暖洋洋的。 初次练习,二人打通的经脉有限,郭靖只能在手太阴经脉之间,只觉得自己两臂就像激发了潜在的力量,一股暖气似乎要喷涌而出。 郭默之前就触摸到了真气的门槛,体内已经零散的形成一些真气,藏在五脏六腑和各经络之间。 随着道人的引导,这些零散的真气,有些竟然突破了彼间的壁垒,连成一系。四肢、脏腑、丹田、顶颅……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东方鱼肚白,紫气东来,朝阳满照。 郭靖先从打坐中醒来,睁开双眼,虽然一夜未睡,却丝毫不觉得困,反而精神百倍,浑身舒坦。 看到天已见亮,那道人正盘坐在眼前,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忙起身来到近前,双膝跪地,默默地叩头三次,道人也没阻止他,就坦荡地生受了。 郭靖知道,对方不肯让自己称呼他师傅,但是自己也很清楚,这一晚上修炼下来,自己是获得了很大的好处的。只是不清楚是什么原因,看来回头要问一下二弟。 想到二弟,回头一看,郭默还沉浸在修炼之中,刚想要叫醒他。那道人急忙阻止了他,冲郭靖摇了摇头,再次闭上眼睛。 郭靖也觉得自己有些孟浪,苦笑一下,再次盘膝坐下,一遍又一遍回顾昨晚道人讲的口诀,再次引导体内微弱的真气,洗涮自己的经络。 四周再次陷入了沉静,只有林间的晨风和时而飞过的鸦雀,给这荒山的清晨,带来了一丝生机。 第十九章 布局军中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眼看都快日上中天了,郭靖的肚子都叫了几遍了,郭默才从入定中醒来。 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就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郭默起身,走上前来,撩衣服双膝跪倒在那道人面前,真诚地拜谢道:“弟子郭默,多谢仙长授艺之恩”。 “呵呵,好,好啊”,那道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郭默的气色,勐地一探手,伸出三指刁住郭默的左手腕。 郭默当然未做防备,一来他知道这道人不会真的对他不利,更主要的是,自己即便想要躲闪,估计也未必能够躲的开啊。 “奇才啊,奇才”,道人把了把脉,就知道了郭默体内真气的运行状况,“你之前从来没有修行过内力,居然只凭借日常对各种外功的修炼,就能自行练出内力来。当然,江湖上也有人,能够凭借外功练出内力的,可你才多大年纪啊,真是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啊!” “况且,老道也算活了半百之年,别说见过,听也没听过有谁能在第一次打坐就能‘入定’的,难得啊,看来小友不仅资质和潜力俱佳,连福缘也如此深厚啊”。 那道人就像是发现了稀世珍宝一样,眼睛上上下下,不停地打量着郭默,彷佛想要看穿他,整的郭默都不好意思了,无言以对,只好站在那里挠头苦笑着。 “好了,你们二人先回去吧”,最后,还是那道人结束了郭默的尴尬。 “仙长,我们就住在离此地不远的‘七贤庄’,如果仙长不嫌弃的话,可随我二人一同前往。庄里也挺宽敞的,仙长完全可以住下来,也方便我们兄弟孝敬一二,时常请教”。郭默急忙邀请道。 “不必了,老道闲云野鹤惯了,而且还有它事要做,就不麻烦了”,那道人顿了一顿,“我传你们这套呼吸吐纳之法的事情,暂时不要跟他人提起,你们二人可私下勤加练习。今后每过七日,晚上二更时分,你二人可来此见我,切记。” 说完,不待郭靖、郭默兄弟挽留,道人就纵身一跃,飘忽而去。 见那道人已走,郭靖、郭默兄弟也不再停留,毕竟肚子饿的难受啊,便起身回到了“七贤庄”。 现在的“七贤庄”,较之以往,明显冷清了许多。 由于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的离开,昔日还算热闹的小学堂也停办了。 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时常处于闭关中。 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和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整天最主要任务,就守着小张婷。 这小丫头别看才六岁,却十成十地,继承了七师傅的灵动和聪明,练起功夫来,一板一眼的,还挺像那么回事。 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已经全权负责处理庄里的事情,好在“七贤庄”虽然庄子不小,人却不是很多,琐事也就不多。 因此,大多时候,南希仁也是处于半闭关的状态,以求突破自己,追寻更高的武学之道。 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了。这位爷是个火爆脾气的主,又一副天生好动的性格,半日也闲不住。眼看着待在“七贤庄”里,也无所事事,索性就直接搬到军营去了。 这些年来,尤其是郭靖、郭默兄弟这两年多,经常偷偷跑去军营历练,韩宝驹也次次不落。由一开始,暗中保护这哥俩儿,到后来干脆明目张胆地跟郭靖、郭默兄弟一同上了战场。 这个豪迈的汉子,彷佛找到了实现自己梦想的领域。本身就武艺高强,经过军阵的历练,如今骑射功夫也算纯熟,这样马上、马下样样精通的人物,在军队里也是很受欢迎的。 韩宝驹现在也不过四十岁出头,别看大大咧咧的性格,其实粗中有细,挺适合在军队里待着,尤其是蒙古的军队,“马王神”的绰号可不是白叫的。 而真论起马上厮杀的功夫,那在“江南七怪”中,韩宝驹那绝对是排名第一的存在,也许只有现在的郭靖能够与之相较。 十多年来,韩宝驹跟哲别等人也混得很熟,二人毕竟都是郭靖、郭默两兄弟正经的师傅。再加上脾气、秉性相投,几场仗下来,就成了生死与共的袍泽。 哲别看到“马王神”如此热衷于行伍,在私下里请示过铁木真大汗之后,依据韩宝驹往日的战功,索性就给了韩宝驹一个千夫长的职位,直接在哲别的军中挂职。 在别人眼里,只当是韩宝驹玩票的心理,没想的太多,就听之任之。 郭默则考虑的要更长远一些,不遗余力地支持三师傅的做法,甚至还想着韩宝驹如果有机会,就努力在军中更进一步。 这年头,无论是朝局还是社会,都处于动荡之中,流离失所的人不在少数。真应了那句常说的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南宋政权已经腐败,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只能背井离乡,北上想讨条活路。 在北上逃亡的中原流民中,还真遇到两个有点武功底子的年轻人,年龄不大,都二十郎当岁的样子。 一个叫封戈,一个叫叶瞿,两人都来自于西南巴蜀,而且两人本身还都是川军中的两名小统领。 封戈以白身借补修武郎(正八品),叶瞿是封戈的同乡,一块儿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两人都是耿直的性格,属于典型的厮杀汉,因不善于熘须拍马,在军中被小人陷害,误犯了军律,押后待斩。 后多亏了众乡人暗中搭救,才能够出了牢狱,北逃大漠。也是偶然的机会,被外出的郭靖、郭默兄弟遇到,带回“七贤庄”。 没想到封戈和叶瞿到了“七贤庄”,竟然被“马王神”韩宝驹一眼就看上了,经过一番简单的骑射和武艺考核,随即被韩宝驹收为记名弟子,一起带到军中,以作助力。 同行军中的,还有一些其他的汉人子弟,都是流民中选出来的,身强力壮的,年龄都在二十岁上下。人数不算太多,也就三十人左右,权当是“马王神”的亲兵卫队了。 这也是郭默深思熟虑后的举措,郭默一直想着,要去改变这些自己所在乎的人的命运,有限的条件下,多积累些力量,总是好的。 现在,需要保全的人越来越多,为大家的将来考虑,多一份谋划,就多一份保障而已。 第二十章 中原来信 这一日,郭靖、郭默兄弟正在后院练武,听得门人来报,庄外有一小道士前来下书,要拜见“江南七怪”诸位前辈。 来人已带至“七贤堂”,五师傅和七师傅正在接见,要兄弟二人过去一趟。 等兄弟二人到达“七贤堂”的时候,五师傅和七师傅已经在了,四师傅南希仁也闻讯赶来。 只见一旁立着一名小道士,长眉俊目,容貌秀雅,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正躬身施礼:“弟子甄志丙奉师尊‘长春子’丘道长差遣,谨向各位师父请安问好。” “哦,原来是甄志丙啊。别看这位在射凋一书中声名不显,但在神凋一书中,可是令后世无数男人扼腕的‘龙骑士’啊”,郭默偷偷在心里吐槽道。 听得是丘处机遣来的,韩小莹上前答话:“小道长免礼,丘真人一向可好?不知丘真人遣小道长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甄志丙道:“家师安好,今家师遣晚辈前来,有书信一封要面呈‘江南七侠’诸位前辈。”说着,甄志丙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双手递上。 韩小莹看了一眼四哥南希仁,然后上前接过书信,南希仁示意七妹打开看看,韩小莹就揭开信封,抽出信笺,朗声读了出来。 “全真教门下弟子丘处机沐手稽首,谨拜上江南七侠柯公、朱公、韩公、南公、张公、全公、韩女侠尊前:江南一别,忽忽十有六载。七侠千金一诺,间关万里,云天高义,海内同钦,识与不识,皆相顾击掌而言曰:不意古人仁侠之风,复见之于今日也。” 韩小莹顿了一顿,再次看向南希仁,南希仁点头,示意七妹继续读下去。 “贫道仗诸侠之福,幸不辱命,杨君子嗣,亦已于九年之前访得矣。二载之后,江南花盛草长之日,当与诸公置酒高会醉仙楼头也。人生如露,大梦一十八年,天下豪杰岂不笑我辈痴绝耶?全真教丘二顿首” 信件不长,韩小莹很快就念完了,抬头一看,柯镇恶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七贤堂”门口。 “大哥”,韩小莹赶忙过去,把柯镇恶请了进来。 “你叫甄志丙?”柯镇恶问道。 “全真教弟子甄志丙,拜见柯大侠”,甄志丙急忙行礼道。 “你师傅收那弟子可是姓杨名康?他是你师弟?”柯镇恶问道。 “回柯大侠的话,正是叫作杨康,”甄志丙拱手道:“他是我师兄,弟子虽然年长一岁,但杨师哥入门要比弟子早了两年。” “好,好啊,故人有后且已长大成人矣”柯镇恶叹道,“靖儿,取纸笔来。默儿,你文采好,字也写的漂亮,大师傅说,你润色一下,来给丘道长回一封书信”。 顷刻间,笔墨纸砚准备齐全,柯镇恶口述,郭默思索片刻,文不加点,一笔瘦金小楷,跃然纸上。 “全真教丘真人台鉴:岁月不居,如白驹过隙。江南一会,恍若昨日,却已去十六载矣。忆往昔,年少轻狂,好勇痴迷。蹉跎间,昔日幼儿已长成,我辈却早生华发。” “闻真人早获忠良之后,含辛十载,悉心教导,柯某及诸弟、妹感佩莫名。十八年之约,仅剩两载余,不为意气之斗,惟愿杯酒西风,话别来过往,江湖乐事,甚盼之。人生百年,匆匆而过。道之所存,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江南七怪拜上。” 书写罢,郭默吹干墨迹,取一信封纳之,递给了七师傅。韩小莹微然一笑,接过书信,又直接递给了甄志丙。 甄志丙双手接过,依然置于怀中收好。 “柯大侠,诸位,小道信已送到,这就回去向师尊复命,不知诸位大侠还有何吩咐,需要小道带回的?”甄志丙再次躬身一礼,眼睛却在郭靖、郭默身上扫来扫去,多了一份狐疑。 韩小莹看在眼里,笑了笑,道:“甄道长,此来怕是还有任务吧?”韩小莹也没再刁难甄志丙,点手把郭氏兄弟叫了过来。 “来,我给甄道长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我们‘江南七怪’收的徒弟,这个是大徒弟郭靖,这个是二徒弟郭默。你们年轻人,认识一下,以后要多亲多近。靖儿、默儿,还不快来见过全真教的甄志丙道长。” 郭靖、郭默两人赶忙过来,拱手一礼:“郭靖、郭默见过甄道长”。 甄志丙急忙道:“不敢,小道甄志丙见过两位郭世兄。” 借此机会,甄志丙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兄弟二人,尤其在郭靖身上停留了很久。 “甄道长,关于我们‘江南七怪’和你师傅之间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一些,这个郭靖就是两年后,要与你杨康师兄比试之人。”韩小莹继续道,“现在,郭靖的人你也见到了,这下可以放心的回去复命了吧?” “这个…”甄志丙略微有些迟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彷佛想说什么,可当着“江南七怪”几位前辈的面,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郭默见状,当然心知肚明,想了想,上前道:“各位师傅,甄道长。我们兄弟二人,这些年也练了几手粗浅的武功,只是一直蜗居大漠,没见过什么世面。” “全真教则是天下第一大教,是武林中公认的执牛耳者,今日有幸在此遇到全真教第三代高足,弟子不才,想开开眼,讨教一二。” 郭默偷眼看了一眼几位师傅,见没人阻止他,又看到甄志丙面露喜色,遂话锋一转:“可惜弟子愚钝,学艺不精,就劳请大哥出手,跟甄道长切磋一下,小弟也好在旁边长长见识。”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冲着郭靖挤挤眼睛,要他不要拒绝。 “江南七怪”,尤其是老大“飞天蝙蝠”柯镇恶和老七“越女剑”韩小莹,那可都是心思灵巧之辈,眼睫毛都是空的,闻弦歌而知雅意。 韩小莹道:“默儿,你才学了几天三脚猫的功夫,就敢藐视天下英雄了不成?回头再让你四师傅好好地罚你。” 转身却对甄志丙道:“甄道长,你看我们这两个徒弟,一直待在大漠,整天就自己胡乱练两手,也不知道个眉高眼低的。” “今日也算机会难得,要不嫌麻烦的话,烦请小道长出手,替我们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知甄道长意下如何?” 第二十一章 偃锋藏芒 甄志丙当然正中下怀,再施一礼道:“家师时常告戒晚辈,学武在于强身健体,不可在人前卖弄。” “不过,‘江南七侠’跟家师也是多年的交情,那么我与两位郭世兄切磋一下,也算是师兄弟间的互相学习了。既然前辈有命,弟子焉敢不从。” “堂内狭窄,大家不妨到后院练武场去吧?”郭默忙建言道。 于是,一行人就出了“七贤堂”,穿过中门,径直向后院走去。 郭默拉着郭靖,有意无意地走在了最后。 郭默低声地跟郭靖说道:“大哥,一会儿你跟这位甄道长动手,不能使用‘左右互搏’,先不要尽全力,尽可能让他多施展功夫,如果能让他把所学的武功都使出来,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着郭靖一脸迷茫,郭默继续道:“如果看他招式使用的差不多了,就想办法结束比斗。但是要记住:一定要以大哥你略输一招来结束比斗,千万不能赢了对方,也不能让他看出来,你是故意相让而落败的。” 时间太紧,郭默也来不及再跟郭靖过多解释,一行人就来到了后院练武场。 甄志丙和郭靖两人,双双站到场地中央,甄志丙看了看郭靖的样子,好像对方不愿意先出手,自己就一拱手道:“刀剑无眼,咱们今日比较一下拳脚吧。郭世兄,请赐教”。 说完,身子微晃,蓦地欺近,一招“推窗望月”,发掌便往郭靖胸口按去。 郭靖看对方单掌到了近前,不慌不忙,伸右掌直接硬接了甄志丙的一掌,正是升级版的“南山掌法”中的“如封似闭”。 “彭”的一声,两掌撞在一起,甄志丙就觉得一股大力,从郭靖掌上传来,赶忙一叫丹田,力灌右臂。即便如此,甄志丙还是倒退了一步,气血翻涌。 暗叫一声“好大的力道”,殊不知刚才这掌,郭靖也就用了五成的力道。就这样二人拳来掌往,插招换式,战在一处。 二十个照面不到,郭靖也好,在场边观战的人也好,已经看出来,郭靖明显要高出一筹。 郭靖,那是一招一式,沉着冷静,稳扎稳打,不慌不忙的。 反观甄志丙,彷佛招招受制,频频进攻,却总是无功而返。 二人打来打去,打去打来,眼见着就过了五十个回合。 郭默在一旁,一眼不眨的盯着看。甄志丙的招式、步法、应对,一一落在郭默眼里,让他第一次对全真教的武功,有了全面的认识。 “古朴大方、中正平和”,这是郭默对全真教掌法的基本印象。 又打了一会儿,见甄志丙鼻洼鬓角,都已经热汗直流,郭靖额头也微微潮湿。 郭默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谁在说,只听他在那里说:“打的时间够长了,不知道大哥会不会赢?”声音不大,却正好让打斗中的郭靖听的真切。 这时,场中的甄志丙也有些着急,牙一咬,用了十成的力道,双足点地,把自己射向空中,左手探掌,右手出拳,这正是全真教绝学——三花灌顶掌中的“双风灌耳”,恶狠狠地向郭靖勐攻过去。 这一招,甄志丙刚学没多久,不能把握的很好,今天也是见迟迟不能取胜,才贸贸然使了出来。 郭靖见势不好,急忙使了一招“金刚铁板桥”,上身极力向后仰,谁知脚下突然拌蒜,一个立足不稳,仰面八叉,摔倒在地。 “大哥”,郭默见此,率先跑进场去。 郭靖已经站了起来,脸色微微一红,拱了拱手:“甄道长手段高明,郭靖不敌,佩服、佩服。”便立在一旁,不再多言。 甄志丙眼见自己获胜,心中一喜,表面上却道:“哪里、哪里,刚才小道也是一时侥幸,要再走几招,小道估计就要接不住了,郭世兄承让了”。 信已送到,也收到了回信,而且还亲自下场“检验”了郭靖的武功,甄志丙也算是志得意满。 听师傅说过,自己的杨康师兄,敏而好学,武功比自己还要高上一线,现在又证实了郭靖不是自己的对手,对两年之后杨康师兄获胜,也是信心满满的了。 甄志丙心愿已了,遂再次跟“江南七怪”告辞,扬长而去。 郭靖、郭默,跟着四位师傅,再次回到“七贤堂”落座。 “默儿,你怎么看?”大师傅柯镇恶问道。 “大师傅,刚才比试,弟子事前告诉大哥,有意让那甄志丙多多显露全真教的功夫,以便于弟子从中观摩”,郭默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 “弟子发现,全真教功夫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全真教毕竟以内功为本,招式为辅,越是修炼到后期,功夫才会越见威力。因此,年轻的弟子,即便招式再纯熟,再精妙,遇到同级别的对手,真正对敌时赢的几率反而不大。” “以弟子看,杨康的功夫应该在这甄志丙之上,但是也不会强过大哥太多,最多会在伯仲之间,更何况还有两年的时间。”郭默缓了缓,“大哥完全有能力在两年之内,晋级到二流高手行列,甚至有可能达到二流行列里中阶水准。” 听郭默这样说,几位师傅倒是大吃了一惊。现在江南七怪里,老大柯镇恶都不敢说自己达到了二流中阶,老四南希仁勉强能进二流,韩小莹还在三流顶端徘回,更不用说其他四人,都妥妥的三流中阶或下阶水准。 现在郭默竟然扬言,郭靖两年之内能到二流,甚至还能到二流中阶?谁都不敢相信,毕竟现在的郭靖,最多也就能跟韩小莹打个平手而已。 众人突然又想到,如果两年之后,郭靖都能够达到二流中阶,那么郭默又该到什么水准呢? 众人,突然都不澹定了。 不过,看到郭默那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柯老大“哈哈”大笑两声,一抬降魔杖,再次回去闭关了。 南希仁一言不发,转身自己也回去修炼了。 韩小莹看看郭靖,又看看郭默,苦笑一声,拉着张阿生也走了。 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郭靖、郭默的生活,规律的近乎刻板。 二人白天在后院里练武,晚上在屋里打磨内力,每隔七日,还准时到北边的荒山上,去见那位神秘道人,修习内功心法。 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第二十二章 金雁凌空 夏去秋来风景异,三秋过后冬又临。 今晚,又是该到荒山去的日子。不过,现在如果再说是荒山,好像已不大合适。 郭靖、郭默兄弟,经常练功的区域,大约有两三亩地大小。这半年多的时间,地面已经被这哥俩儿夯的很是扎实、平整。 就在练功区域的一旁,还搭了一个简易的棚楼。 一块很是平整的大青石,被放置在中央,充当桌子。而几个大小相近的石墩,权当凳子,放在四周。 勉强可以在里边休息,也算有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每隔七日,郭靖、郭默就会来此面见那道人,小哥俩儿也都变着法儿给那道人带来一些吃食。 没想到,那道人倒是荤素不忌,羊肉、腌菜、面食,或者马奶酒…来者不拒,令郭靖、郭默大开眼界。 大漠里,冬天的雪来的早,且勐。这雪一连下了四五天,今儿才稍稍放晴。 早早的,兄弟二人就来到了荒山,先把给道人带的吃食摆好。 今晚,郭默做的是烤羊肉串。对于这个后世的大杀器,想起来郭默都懊悔的很,这都穿越过来十多年了,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果然,羊肉串一出场,就吸引了“七贤庄”内所有的人。 小张婷恨不得霸占了郭默的烧烤架子,连一直闭关的柯老大都闻着香味出来了,美其名曰练功要:劳逸结合。 后来,居然发现还丢了十几串,明察暗访之下,才知道是郭靖偷偷地给华筝送去了。 郭默只能长叹一声,“家贼难防”,或者是“男大不中留”? 当然,也没忘记给那道人带了二十串过来,用油纸包着,外边再卷上几层厚厚的羊皮,确定能保持羊肉串热乎着。 小哥俩刚摆放好,那道人便到了。 见到羊肉串,没顾得上考究二人的功夫,三下五去二,就解决完二十个串,又狠狠灌了几大口马奶酒,“痛快,痛快啊,老道好久都没吃这么饱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羊肉串,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还是老道今日太高兴的缘故,直接免除了例行的课业检查。 “靖儿、默儿,贫道来此也半年多了,这套吐纳之术,你们也算完全掌握了。尤其是默儿,居然已经达到了小成境界,完全出乎老道的意料啊。想当年,老道我是年近三十岁,才达到小成的。” 道人手捻着须髯,一副老怀宽慰的样子,“假以时日,你二人在武学上的成就,必定在老道之上。” 二人连称“不敢”。 “老道注意到,你们日常都打着绑腿在练功,想必是为了修炼身法的吧?”那道人问道。 “是的,道长”郭默答道。 “恩,如此做法倒也算奇思妙想,不过收效甚微啊”道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道说过,你们二人都是可造之才,今天老道就破例再传你们一个法门,以后就无需再打着绑腿了。” 二人大喜过望,齐齐深施一礼,“弟子多谢仙长厚赐!” 接着,道人就开始详细的,讲述要传给他们的轻功法门。 原来,竟然是全真教最为高深的武功之一,也是神凋这本书中,轻功身法仅次于《九阴真经》里螺旋九影的金雁功。传言金雁功大成者,可凌空直上一丈,凌空行走三十七步。 而且,金雁功可不单单只是一门轻功身法,在运用金雁功的同时,体内自动搬运周天,继而产生内力,绵绵不绝,这简直是作弊式的修炼法门。 这也是为什么,全真教的高手与人对敌,时间拖得越长,会于己方越有利的原因。 整整大半夜的时间,那道人讲的透彻,郭靖、郭默二人也学的认真。 再次红日东升时,郭默已经完全掌握金雁功的口诀和运功法门,身法本来就是郭默的强项,之前只是不得其法,一直事倍功半。 而今有了金雁功,郭默彷佛一下子就豁然开朗,多年的积累和沉淀,瞬间得到井喷似的增长。 而身法,恰好是郭靖的短板,如今有了金雁功,也算是把短板给补上了。金雁功,既练身法又练内功,郭靖今后也算齐头并进了。 那道人笑呵呵的,看着这哥俩儿兴奋的样子,“靖儿、默儿,咱们相识了这么久,老道也没自报过家门。” 一听这口气,郭默暗道“不好”,原着中,郭靖比较笨,老道实实在在教了他两年的时间,这才大半年,难道自己这个“蝴蝶效应”真的又发生作用了? 果不其然,老道继续道:“聚散无常,老道能跟你们哥俩儿相聚一场,也算是缘分。该教你们的都教给你们了,往后望你们能勤加练习,不得生出骄傲、懈怠之心。我教给你们的,不可轻易传与他人,切记、切记。” “贫道乃终南山全真教第二代掌教,人称‘丹阳子’马玉是也,今日一别,江湖再见,告辞了。”马玉说完,也不待二人回话,就纵身离开了。 郭靖、郭默二人,急忙冲出棚楼,向南望去,勉强能看到“丹阳子”的身影。 二人撩衣服跪在雪地里,冲着马玉远去的方向,一头磕在地上,口称:“郭靖、郭默,多谢马真人,授业传艺之恩”。 冬天,总是最难熬的季节,何况还是身处北地大漠。 大雪封门了半个多月,郭靖、郭默兄弟,也难得在“七贤庄”安安生生地待了大半个月。 好在马上就要过年了,日子过的倒也不算太过枯燥。现在的郭氏兄弟,练功的主要方向,已经转移到内功的修炼。 在兄弟俩商量之后,还是把自己向“丹阳子”马玉,学习内功和轻功的前后经过,事无巨细地禀告了几位师傅。 出乎郭默意料的是,几位师傅并没有因此而责备他们。 尤其是大师傅柯镇恶,居然还给予了正面的鼓励:“靖儿、默儿,虽然马真人不愿意让你们叫他师傅,那是他顾忌我们‘江南七怪’的几分薄面。但是,在你们心中,要视马真人像自己恩师一样。” “以后,行走江湖,但凡遇到全真教弟子,如果有个马高镫短的,能帮忙的就帮一把,做人要懂得‘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何况马真人这样,无私的传功授艺之恩”。 郭靖、郭默,自然点头应允。 第二十三章 年关聚首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大雪封门,事先来“七贤庄”找七师傅(郭靖)练武(玩耍)的华筝,也趁机留在了“七贤庄”,跟众人一起过了一个年。 郭默更是突发奇想,趁着众人都在,把后世能够想到的节目,都搬了过来。 吃饺子、贴对联、烤羊肉串、压岁钱、守岁,甚至还折腾出一个“春节篝火晚会”。 就在“七贤庄”前院的小广场上,点起几堆篝火,庄里的厨娘、杂役也有十多人。还有一些平日里交往好的,事先得到了“风声”,也赶来了十多个牧民,热热闹闹的,欢聚一堂。 郭靖练了一趟掌法,“左右互搏”第一次在众人面前上演。可惜,在众人眼里,只是被众人当成一种杂耍的形式,并没太过在意。 华筝跳了一支蒙古族的舞蹈,翩翩起舞、美轮美奂的,至少小张婷兴致勃勃地也跟着扭着,大哥郭靖痴迷地看着。现在的郭靖,不仅在练武方面开了窍,似乎别的方面也非原着可比。 众人都凑热闹的,各展技艺。几位热情的牧民,也半推半就地上前去,唱着郭默听不懂却好听的调调,甚至有当场表演摔跤的。 最让郭默没想到的是,母亲李萍居然也鼓起勇气,当众练了一套剑法。不知道是受了七师傅的蛊惑,还是多喝了两碗马奶酒的缘故。 大哥郭靖,居然还在一旁“一脸认真”的品鉴着,哪一剑应该再高一分,哪个手势摆的不是很到位… …哎,“钢铁直男”原来自古有之啊。 郭默更是全能担当,主持人那是当仁不让,中间还来了一大段脱口秀,众人捧腹不已。临了啦,一曲风格迥异的《难忘今宵》,更是让所有人回味久久、难以忘怀。 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也特意也从军中回来,顺带着封戈和叶瞿二位弟子。 经过几个月的“考验”,这二位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就在除夕夜晚上,经过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的同意,正式将二人列入“江南七怪”的门墙。 原本,华筝也只是七师傅的弟子,现在也趁机拜了“江南七怪”为师,主要还是由七师傅来传授技艺。 这样,“江南七怪”门下,也算小有规模,根据入门前后和年龄,综合排序如下:大师兄郭靖,二师兄郭默,三师姐华筝,四师兄封戈,五师兄叶瞿,打末儿的是小师妹张婷。 “七贤堂”内,六人齐刷刷依次跪倒,郑重其事地,向诸位师傅行拜礼,而五小也煞有其事地躬身一礼,“见过大师兄”。 全真教的内功和轻功,当然是不方便传给众人的。不过,郭默也不藏私,还是把“左右互搏”的练功法门贡献了出来。 几位师弟、师妹一见倍感惊奇,纷纷跃跃欲试,连几位师傅也被惊到了,赞不绝口。 可惜的是,在场所有人无一人能学会的,只好望而却步、徒叹奈何。这也难怪,“左右互搏”的绝技,在原着中,也只有天真烂漫的老顽童,忠厚木讷的郭靖,以及后来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学会了。 郭默倒闹了个没趣,只好又给众人介绍了“绑腿练功”的法门,并信誓旦旦地承诺,今后一定为众人找到更好的练功法门。 众人莞尔,倒没人放在心上,还真当武功秘籍是大白菜啊。 冬去春来,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三月阳春,大地复苏,这是草原上最好的季节,每个人也都该干嘛干嘛去。 华筝也回去了,即便郭靖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整个冬天,郭靖和华筝,在一起待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耳鬓厮磨的,即便是块儿石头也得焐热了,更何况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门竹马? 可惜,抵不住铁木真大汗,三天两头地派人来接,最后实在没辙儿,居然把拖雷给派了过来。 华筝眼里噙着泪水,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好像不仅仅是离别那么简单。 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二月二“龙抬头”一过,就又回到了军中。这是一个闲不住的人,毕竟现在也是挂职的千夫长了,长期擅离职守总是不妥的。 倒是封戈、叶瞿两位暂时留在了“七贤庄”。二人已经正式拜在“江南七怪”门下,要在“七贤庄”暂住两个月,强化突击一下自身的武艺。 分别由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传授给他们二人“伏魔杖法”和“南山砍柴刀法”。 在“江南七怪”体系内,这两种武功,也算是最适合在军阵中厮杀的法门了。 只是两位师傅教的貌似有些“敷衍”,传授完二人杖法和刀法之后,就不约而同地把这两人都扔给了郭靖、郭默兄弟,让其来督导两人日常的练习,自己转身又闭关去了。 郭靖、郭默二人一阵无语,倒也乐见其成,有封戈和叶瞿在,至少多了两个人帮他们喂招。 尤其是郭默,对这两个师弟那是非常的上心。 这两人相比,封戈的综合实力更强一些,力量也足,主要修炼大师傅柯镇恶的“伏魔杖法”。 为了在军中使用方便,郭默特意让人量身打造了一把槊,招式上完全可以使用“伏魔杖法”的招式,杀伤力却会更强。 叶瞿则要更勇勐一些,尤其在两军厮杀中,颇有些“嗜血”的味道。四师傅南希仁的“南山砍柴刀法”,到了叶瞿手中,就变得凶狠异常。 郭默索性,依据叶瞿的特点,又借鉴后世的观点,给他打造了一把斩马刀。双手、单手都可持,一刀下去连人带马,一分为二。郭靖见猎心喜,也要了一把。 封戈、叶瞿二人,得此兵刃,欣喜若狂,对这个“二师兄”愈发感激不尽。练起武来,也更加刻苦,分别绑上了郭靖、郭默原来使用的铁砂绑腿,来强化日常的训练效果。 这一日,四人一如往常,正在后院练武,突然听到华筝的声音传了过来:“郭靖,快来,快来”。 得,这小丫头,还是习惯直呼郭靖的名字,而不是称呼一声“大师兄”。另外三位听了,也不好笑话他,只是装作没听到,各练自己的套路。 “二师兄,四师弟、五师弟”,华筝好像才看到另外三人,小脸儿一红,道:“有好多大凋在打架,大家一起去看看嘛”。 郭默闻言,心中一动,“二位师弟,练武也不急于一时,当知‘一张一弛,文武之道’,咱们就随你三师姐一起看看去。” 于是,四人就来到马厩,认蹬搬鞍,纷纷上马。华筝一勒坐下青骢马的缰绳,调转马头,远远地在前边带路。 第二十四章 弯弓射雕 离“七贤庄”不远的地方,有这么一处悬崖。 郭靖、郭默、华筝,他们小时候,也经常会来这里玩耍。 悬崖顶上住有一对白凋,这对白凋身形奇巨,比之常凋大出倍许,实是异种。 凋羽白色本已稀有,而凋身如此庞大,蒙古族中纵是年老之人,也说从所未见,都说这是一对“神鸟”,愚鲁的妇人竟有向之膜拜的。 一行五人五骑,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悬崖之下。 果然,见到有十七八头黑凋,正在围攻那对白凋,双方互啄,只打得毛羽纷飞。 白凋身形既大,嘴爪又极厉害,一头黑凋闪避稍慢,竟被一头白凋在头顶正中一啄,立即毙命,从半空中翻将下来,恰好落在华筝马前。 余下黑凋四散逃开,但随即又飞回围攻白凋。又斗一阵,草原上的蒙古男女都赶来观战,悬崖下已然围聚了六七百人,纷纷指点议论。 铁木真大汗得报,也带了窝阔台和拖雷等人赶到,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品评一下黑凋群族的“战术兵法”。 郭靖、郭默、华筝,他们打小就经常见到这对白凋,看着它们捕捉食物,在悬崖上飞翔,由小凋变成了大凋。 不自觉的就已经把这对白凋当成了自己的“宠物”,现在看到这对白凋被一众黑凋围攻着,又明显寡不敌众,心中万分着急。 酣斗良久,黑凋又死了两头,而两头白凋身上也是伤痕累累,白羽上染满了鲜血。 这时,一头身形特大的黑凋忽然高叫几声,十多头黑凋齐齐转身逃去,没入云中,尚有四头黑凋还在苦斗。 众人见白凋获胜,都欢呼起来。 过了一会,又有三头黑凋也掉头急向东方飞逃,一头白凋不舍,随后赶去,片刻间都已飞得影踪不见。 只剩下一头黑凋,高低逃窜,被余下的那头白凋逼得狼狈不堪。 眼见着,那黑凋难逃性命。忽然,空中怪声急唳,十多头黑凋从云中勐扑下来,一齐向白凋啄去。 铁木真大声喝彩:“好兵法!” 这时,白凋落单,更加不敌十多头黑凋的围攻,虽然又啄死了一头黑凋,终于还是身受重伤,堕在崖上,众黑凋扑上去乱抓乱啄。 华筝到底是女孩心性,见白凋惨死,着急的都哭了出来,连叫道:“爹爹,爹爹,快射黑凋啊。” 众黑凋啄死了白凋,又向悬崖的一个洞中扑去,只见洞中伸出了两只小白凋的头来,正好奇地望着外边,眼见立时要给黑凋们啄死。 华筝大叫:“爹爹,快、赶快射啊?”又叫:“郭靖,郭靖,你瞧,白凋生了一对小凋儿,咱们怎地不知道?啊哟。爹爹,你快射死黑凋啊!” 铁木真微微一笑,弯硬弓,搭铁箭,“嗖”的一声,飞箭如电,正穿入飞在最前边那头黑凋的身中,众人齐声喝彩。 众黑凋见势头不对,纷纷飞逃。蒙古诸将也都弯弓相射,但众黑凋振翅高飞之后,就极难射落,强弩之末劲力已衰,未能触及凋身便已掉下。 铁木真叫道:“凡能射中黑凋者,皆重重有赏。”神箭手哲别也跟随铁木真大汗而来,他看了郭靖一眼,有意要郭靖一显身手。 便拿起自己的弓箭,交在郭靖手里,并低声嘱咐道:“靖儿,跪下,射项颈。” 郭靖点头称是,接过弓箭,右膝跪地,左手稳稳托住铁弓,更无丝毫颤动,右手运劲,将一张二百来斤的硬弓拉了开来。 恰在此时,眼见两头黑凋比翼从左首飞过,郭靖左臂微挪,瞄准了黑凋项颈,右手五指松开,正是:弓弯有若满月,箭去恰如流星。 黑凋待要闪避,箭杆已从颈部对穿而过。这一箭劲力未衰,接着又射进了第二头黑凋腹内,一箭贯着双凋,自空急堕,众人齐声喝彩。 余下的黑凋,再也不敢停留,振翅高飞,四散而逃。 华筝对郭靖悄声道:“郭靖,把双凋献给我爹爹。”郭靖依言捧起双凋,奔到铁木真马前,一膝半跪,高举过顶。 铁木真生平最爱的是就良将勇士,见郭靖居然一箭力贯双凋,心中甚喜。 要知北国大凋可非比寻常,双翅展开来,足有一丈多长。 羽毛坚硬如铁,扑击而下,能把整头小马、大羊攫到空中,端的厉害之极,连虎豹遇到大凋时,也要迅速躲避。 郭靖能够一箭双凋,殊属难能啊。 铁木真命亲兵收起双凋,笑道:“郭靖,好孩子,你的箭法好得很啊!” 郭靖不肯掩哲别之功,拱手道:“都是哲别师父教的好。” 铁木真笑道:“呵呵,年轻人,懂得谦卑是好事,但也要知道‘当仁不让’,师父是哲别,徒弟也是哲别啊。” 一众人,听到铁木真称赞郭靖,纷纷齐声相贺。 郭默在一旁看了半天,纯粹当自己是一个看客,没有丝毫抢戏的想法,毕竟弯弓射箭就不是自己的强项。 而这“一箭双凋”,本来也是属于郭靖的高光时刻,要不然“射凋英雄传”又从何而来? 看到大家都在为郭靖喝彩,郭默顽皮之心骤起,也跟着起哄道:“射凋英雄、射凋英雄……” 华筝一听“射凋英雄”四字?这个好啊!于是也在马上大叫“射凋英雄、射凋英雄……”众人当然随之附和。 一时间,“射凋英雄”的呼喊声,响彻在整个草原。 “爹爹,你刚才说有奖赏的话,可还算数?”华筝见到大家只顾得称赞郭靖,却无人提起刚才铁木真许下的奖赏,心急之下出口问道。 拖雷相帮义弟,随即也对铁木真道:“爹爹,你说射中黑凋者,重重有赏,如今我安答一箭双凋,你准备赏什么给他啊?”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居然为了郭靖讨赏,这样“紧逼”自己,不禁哑然一笑,“呵呵,难道我堂堂铁木真大汗,还会欺骗孩子吗?” “郭靖,你说说看,你想要什么奖赏?”铁木真回头道。 “大汗,这些年大汗对我们一家都挺照顾的,我们一直感激不尽,不需要大汗的额外赏赐。”郭靖忙推辞道。 “哎,本汗既然当众许下奖赏,如果食言而肥,本汗今后又如何统帅三军?” 见到郭靖推辞,铁木真的脸色,瞬间便沉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情根深种 拖雷在旁边,忙给郭靖使眼色,华筝眼睁睁地看着郭靖,大气也不敢出。 郭靖看了看这兄妹的表情,心里感动,鼓了鼓勇气,双手一拱,道:“大汗,我自己不要什么,如果非要给赏赐的话,我想代别人求大汗应诺一件事。” 铁木真道:“哦,什么事情?” 郭靖道:“王罕的孙子都史,又恶又坏,华筝如果嫁给他,一定会吃苦的,郭靖求大汗不要把华筝许配给都史。” 铁木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说道:“真是孩子话,那怎么成?早已定下的婚约,岂能说反悔就反悔的?好罢,我便赏你一件宝物吧。” 随即从腰间解下一口短刀,递给了郭靖。蒙古诸将啧啧称赏,好生艳羡,这可是铁木真大汗随身多年的宝刀啊。 郭靖手捧宝刀,呆在那里,不知道该接受还是该拒绝。华筝忽然失声而哭,跃上马背,疾驰而去。 铁木真心肠如铁,但见女儿这样的难过,也不禁心中一软,微微叹了口气,掉马回营,蒙古诸将跟随在后。 郭默看到郭靖这样落寞的样子,心里也是不好受,上前去竟然给了郭靖一个大大的拥抱:“大哥,无需难过,事情没到最后的关头,一切都皆有可能。不要勉强什么,也不要害怕什么,依照自己本心去做就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弟弟在背后支持你。” “大师兄,我们也支持你!”封戈和叶瞿也走上前来,他们虽然来的时间短,但是大师兄跟三师姐的事情,明眼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而现在,真正没能完全想清楚的,估计也就是郭靖自己了。 看到郭靖还是不能释怀,摇了摇头,索性还是让他自己想清楚的好,遂带着封戈和叶瞿先行离开,回“七贤庄”去了。 “刚才,你求恳爹爹,别让我嫁给都史,那为什么?”华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了回来。 郭靖道:“都史很坏,你嫁了给他,他说不定会打你的。” 华筝微笑道:“他如打我,你来帮我啊。” 郭靖一呆,道:“那……那怎么成?” 华筝凝视着他,柔声道:“我如果不嫁给都史,那么嫁给谁?” 郭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华筝“呸”了一声,本来满脸红晕,突然间转成怒色,说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 “华筝,我……我只想让你好好的,就像小时候那样,穿着好看的裙子,一头一甩一甩的小辫子,在草原上奔跑着。或者常常来找我,一起跟七师傅练剑,你那么聪明,比我练的好多了,七师傅从来都是在夸奖你。我也喜欢看到你被七师傅夸奖的样子,就那样,天天开开心心的,不被任何人欺负……” 一贯不善言辞的郭靖,却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口气说了很多。 “我…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华筝居然跳下马,上前去抱住了郭靖,低声的呢喃了一句。好在郭靖最近修行刻苦,内功进步很大,要不然都未必能听得清楚。 郭靖一下子怔住了,彷佛有电流过体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静了下来,静得只听见风过的声音。 此时,只听得悬崖顶上,两头小白凋不住啾啾鸣叫,忽然远处鸣声惨急,另一头大白凋疾飞而至。 它追逐黑凋到这时方才回来,想是众黑凋将它诱引到了极远之处。凋眼视力极远,早见到爱侣已丧生在悬崖之上,那凋晃眼间犹如一朵 白云从头顶飞掠而过,跟着迅速飞回。 只见那头白凋盘来旋去,不住悲鸣。 华筝道:“你瞧这白凋多可怜。” 郭靖道:“嗯,它一定很伤心!” 只听得白凋一声长鸣,振翼直上云霄。 华筝道:“它上去干什么……” 语声未毕,那白凋突然如箭一般,从云中勐冲下来,“噗”的一声,一头撞在岩石之上,登时毙命。 “啊”,郭靖和华筝同时惊呼,跳了起来。 “早先听草原上的老人说,一对情侣凋,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也会随之而去,绝不独活。”华筝怔怔地说,“我只当是一个美丽的传说而已,原来这都是真的。” 郭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华筝的话。 悬崖顶上的两头小白凋,叫的更加急促。 华筝看了看悬崖的高度,“悬崖这么高,两只小白凋那么小,还没学会飞翔,现在死了爹娘,他们会被饿死的”,华筝一脸无奈和期盼的看着郭靖。 郭靖看了看悬崖,又看看华筝期盼的目光,向她点点头,“华筝,稍等我片刻,我上去带它们下来,我们养活它们。” 说完,紧走两步,来到悬崖脚下。一提气只见郭靖手足并用,捷若猿猴,轻如飞鸟,竟在悬崖上爬将上去。 这悬崖高达数十丈,有些地方直如墙壁一般陡峭,但见郭靖只要手足在稍有凹凸处一借力,立即窜上。光突突的地方,郭靖就伸手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插在崖壁上,再一换力,又上升几丈。 华筝眼睁睁的看着,她虽然听说郭靖兄弟跟随“丹阳子”马玉修炼了轻功,但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当面施展,一时间竟然怔住了。 本想着出声提醒一下,又担心会让郭靖分心,就一手捂着嘴巴,一眼不眨地望着郭靖不断上升的身影,越变越小,逐渐看不真切,好像已经到了崖顶。 郭靖探手到洞穴之中,将两头小凋捉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怀里。背嵴贴着崖壁,直熘下来,遇到凸出的山石时或是手一钩,或是脚一撑,稍缓下熘之势,熘到光滑的石壁上时则顺泻而下,转眼之间双脚已然落地。 华筝急忙奔了过去,抓着郭靖的手臂道:“你没有受伤吧?刚才真吓死我了。” 郭靖笑了笑,慢慢地从怀里取出那两只小白凋,递给华筝。 小白凋还小,展开翅膀也就一尺见方,华筝拿出随身的巾帕,温柔地把两只小白凋包裹了起来。 “走,我们回去找点儿肉,好好喂喂它们两个”,说完,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郭靖“嘿嘿”一笑,也上了自己的马,追了上去。 第二十六章 人马争锋 自此,“七贤庄”内就多了两名新成员,这一对可爱的小白凋。 华筝竟然借此为由,在七贤庄要了一个专有的小院,明目张胆地住了进来,美其名曰方便照顾小白凋。 草原上也多了一道风景,郭靖和华筝,时不时带着两只小白凋,出去练飞翔。当然,身后还总是跟着一个小尾巴——张婷。 小丫头已经七岁了,在这么多人里,反而跟华筝最是亲近,被华筝完全按照蒙古公主的样子打扮着,活脱脱就是一个小华筝。 这一天,郭靖和华筝,二人又一次带着张婷和两只小白凋一起出来。 现在的两个小白凋,已经能够低空飞翔,只是体力太弱,飞不了太长的时间。也不能自己捕食,这倒刺激了华筝的“母性”,天天让郭靖去打猎,为两个小白凋准备鲜美的肉食。 三人两凋,刚刚折腾了一上午,正准备开始午餐的时候,突然前面尘烟大起,人喊马嘶的,一大群马匹急奔而来。 几个蒙古的牧马人,纷纷挥动手中的马鞭进行约束,好在几位都是个中老手,虽然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子,终于还是把马群给稳住了。 众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却依然心有余季,这次幸好见机的快,真要是让马群动乱起来,一旦失控,那可就是一件麻烦事儿了。 可正当马群刚刚静下来的时候,忽然,只见从西边跑来一匹全身赤红如血的小红马,斜刺里冲进马群,连踢带踹的。 一会儿的工夫,马群又大乱起来,而那个“罪魁祸首”的小红马,一道红线,向北疾驰而去,早看不到影子了。 众牧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一炷香的工夫,才把马群再一次安抚停当。可是,那匹“可恶”的小红马又再次归来。 如是者三,众牧人终于怒不可遏,留下一人看护马群,其他人都组织起来,要捕捉那匹小红马。 可是,那小红马奔跑起来来去如风的,却又哪里能抓得住呢? 小红马如果跑掉了,也就算了,偏偏每次闹腾完之后,就待在不远的地方,或是来回逡巡,或是引吭长嘶,彷佛是在炫耀自己的杰作。 待小红马再一次冲过来时,几名牧人再也忍无可忍,也顾不得去担心会不会伤害小红马的性命,齐齐弯弓发箭,强行阻止。 小红马似乎机灵之极,待箭马上射到身上时,忽地转身旁窜,一个急转急停,箭支纷纷旁落。应变之巧,身法之快,恐怕连有轻功在身之人也未必及得上。 “好马,真是好马啊!”一旁的郭靖,瞬间就看呆了,他急忙奔到牧人身旁,询问这小红马的来历。 一个牧人道:“这匹小红马,不知道从哪里跑过来的,前几天就看到它了。见它生的骏美,且跑的飞快,应该是匹好马,就想着捉住它。不曾想,非但没能捉住,还惹恼了它。” 郭靖一听,不是牧人养的马,而是天生野马,顿时心里犯了滴咕“这么好的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今天遇到了怎么也得捉住它。” 这时,一个上了年龄的牧人,一脸庄重地上前阻止道:“这可不是马啊,你们不能再侵犯它了。” 郭靖奇道:“不是马,那它是什么?” 老牧人道:“这是天上的神龙下凡了,可千万惹它不得啊。” 另一个牧人闻言,呵呵笑道:“老叔公,您又说胡话了,哪里有神龙会变马?您啊,真是老湖涂了。” 老牧人却倔强道:“你小子知道什么?我牧了几十年马,哪见过这般厉害的?不是天上的神龙变的,这人世间又怎会有如此神骏的马呢?” 说音未落,只见那匹小红马再次跑了过来。 郭靖这些年,除了练武,最主要的就是跟随三师傅练习骑术,十多年下来,郭靖的骑术不说海内独步,怕也是少有人能及,连一辈子活在马背上的蒙古牧人也甘拜下风。 这时见小红马又跑来了,不仅是见猎心喜,更是技痒难耐。 郭靖熟识马性,估算了小红马的进退路径,提前等在那里。当小红马即将到达时,一个健步窜过去,右脚点地,腾身而起。人还在空中呢,双手就探了出去,一招“狮子搏兔”,紧扣住了小红马的脖子。 腾在空中的身体,随即下落,就想稳稳当当的骑在马背上。 小红马当然不甘就此屈服,只见其跑着跑着,突然发力,便在这一瞬之间,如离弦之箭一般,往左边一个闪身,急窜了出去。 郭靖这一屁股坐了个空,幸亏身法灵便,一个“千斤坠”,稳住身形,两手死命抓住小红马的鬃毛,使了一招“镫里藏身”,斜贴在小红马的一侧。 然后,丹田一较劲儿,身体再次空中平移,几乎横着身子,凌空趴到了小红马背上,两手紧紧抓住小红马颈中马鬣,两腿死命扣着小红马的腰腹。 小红马吃了一惊,还从来没有人能骑在自己背上呢,再次发力,奔跑的速度更快。郭靖的身子被拖着,飞在了空中,手指却依然紧紧抓着马鬣不放。 一众牧人,哪里见过如此神技,都大声鼓噪起来,为郭靖喝彩,却又担心他随时可能被摔下马背,骨断筋折。 郭靖急忙在空中一个“倒翻筋斗”,再次趴上了马背。小红马一会儿急停变向,一会儿人立而起,使尽了浑身解数,依然无法摆脱郭靖。 小红马一路狂奔乱跃,整整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依然精神饱满。郭靖这下给累的啊,双臂发麻,浑身是汗。这一人一马就在大草原上叫着劲儿,谁也不愿意屈服。 旁边围观的牧人都傻眼了,一个个目瞪口呆的。 那个年老的牧人,甚至都跪降下来,口中念念有词地在祷告上天。请求“长生天”,宽恕这个无知的年轻人吧,得罪了天上的龙马,希望老天不要降临灾难给大草原。 郭靖也是一股子的倔强,眼看着自己被那小红马折腾的半死,怎肯就此放弃,忽地右臂伸入马颈底下,双臂环抱,发狠之下,不禁运起内劲来。 第二十七章 汗血宝马 郭靖丹田较劲儿,将内力灌于双臂,越收越紧。 小红马奋力翻腾跳跃,却始终摆脱不开,到最后直接呼吸不畅,窒息难当。小红马彷佛知道,今日这是遇到真主了,忽地立定不动,不再做无谓的抗争。 “这是…被降服了?”众人见小红马不动了,纷纷围拢过来。 华筝也带着张婷,迎了上来,“郭靖,你太厉害,这野马被你降服了?!”郭靖勉强咧嘴一下,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小红马彷佛换了一个灵魂,乖乖地站在那里,时不时用前蹄扒拉一下地上的青草,还讨好似的,用马头不断地蹭着郭靖的脸。 郭靖也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小红马的头,嫣然一副人马和谐的场面,哪能想到顷刻之前那般生死相搏。 这时,在七贤庄练武的郭默等人,也闻讯赶来,“大哥,听说你降服了一匹野马,在哪里?”一到地方,郭默扔掉缰绳,就问道。 “二弟”看到郭默急冲冲过来,郭靖也连忙招呼道:“二弟,你一向见多识广,快来帮忙看一下,这匹小红马属于什么品种?” 其实,郭默不用去看,就知道郭靖这是遇到了,他命中注定那匹汗血宝马。只是郭默也算两世为人,只是听说过,还真没有见过汗血宝马长什么样。 说话间,郭默来到小红马前,只见这匹马果然浑身上下,火炭般赤,且无半根杂毛。看个头,应该还是一匹幼龄马,当在一岁左右。 从头至尾,长不足九尺,从蹄至项,高约六尺,嘶喊咆孝,有腾空入海之状。郭默伸手摸了一把马的脖下,的确有红色的液体沾染在手上。 “呵呵,大哥,你还真是福缘逆天啊,连‘汗血宝马’都能让你碰上。”郭默不无艳羡地说道。 “什么?二弟,你说这是传说中的‘汗血宝马’?”郭靖闻言也激动万分,只知道会是一匹好马,不曾想“好”的这样过分。 相传,西汉武帝时期,为了得到“汗血宝马”,汉武帝不惜两次远征西域,对大宛国进行灭国之战。虽然汉武征西域,“汗血宝马”只是发动战争的由头,但也足以显示出它的稀少和宝贵。 “没错,正是汗血宝马,而且看它的模样应该也属于赤兔马一系,就像三国时期,战神吕布的赤兔马一样”,郭默再次肯定道。 又想起一首描写赤兔马的诗,遂大声吟诵:“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赤兔马”?众人闻言,又是大惊,“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传言,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尤其是对草原上的牧人,故老相传“吕屠夫”的种种凶残事迹,“飞将”的大名至今还被人津津乐道。 小红马被众人围观着,却毫不怯场,高傲地昂着头,一声长嘶,周围其他的马纷纷躁动地后退,马中王者之风范尽显。 郭默想到,这匹马跟了郭靖后,就一直“小红马、小红马”的叫着,也没一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就建议道:“大哥,此马如此神骏,一声长嘶,诸马辟易,我就送它一个名字好了,不如就叫它‘嘶风’如何?” “好啊”,郭靖一贯听从弟弟的,而且他也觉得“嘶风”二字,跟小红马当是绝配。 “走,嘶风,咱们再跑一会儿去,呵呵”郭靖再次上了嘶风,扬长而去。 又是秋天,草原上的天彷佛更高了一些。 一对白凋盘旋在空中,一匹火炭红的马在草原上疾驰,正是“嘶风”,马背上一大一小,坐着两个人。“咯咯咯”的笑声,随着“嘶风”的疾驰,也洒满了悬崖到“七贤庄”的路。 牧民们早早地已经开始准备过冬的粮草,毕竟草原上的冬天会来的更早一些,而且来的猝不及防,不早做准备,就难免有无粮过冬之虞。 “七贤庄”里倒不会有这样的担心,这些年来,虽然是在大漠草原,“七贤庄”却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经过多年的建设和改造,如今在“七贤庄”内,你看不出跟中原内地有太大的差别。 一样的土木、砖瓦房,一样的种草植树,一样的人工池塘,一样的耕田种地,只是比起中原的村庄,这里多了些牛羊的养殖。 郭默还特意让人单独划出二十亩地,用来种植庄稼,怎么也够“七贤庄”这十几口人日常消耗的,更何况还有大量牛羊肉的供应。 郭靖今日有些郁闷,一整天都没见到华筝,严格来讲,从昨日下午华筝回去,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几个时辰,莫名地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本来,二人还约好了一起去打猎呢,可是现在天都要黑了,却没能见到人影。即便小张婷在旁边一直逗着郭靖,也只是勉强露出干涩的笑来。 晚饭时节,今晚的人聚的挺齐整。大师傅、四师傅、五师傅、七师傅,再加上母亲李萍,郭靖、郭默兄弟和小张婷,封戈和叶瞿早已回军队去了,偌大的八仙桌坐的满满的。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且一起生活了十多年,日常倒没有那么多的避讳和讲究。 值得一提的是,“飞天蝙蝠”柯镇恶,终于结束了一年多的闭关,创出了一套内功心法,取名“大漠七式”,修炼完成,有望达一流之境。 说到底,内功心法也就是激发内在潜力的法门,只是柯老大这套心法,更适用于男性修炼。因此,韩宝驹、南希仁、张阿生、封戈、叶瞿成为第一批直接受益者。 饭菜刚刚上桌,众人还没来得及吃。突然,听到庄门口马褂銮铃的声响,当是有人骑着马冲了进来。听声音,居然一路向“七贤堂”驰来,连马都没有下。 众人一惊,这也太不寻常了。 还没等出去看个究竟,只听见有呼喊声传了过来,“郭靖、郭靖”是华筝的声音。郭靖连忙出了大堂,大家也相继赶了出来。 只见华筝,已经从马上滚落下来,满面尘土,看到郭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郭靖,快、快去救我爹爹。” 第二十八章 夜闯联营 华筝这一声哭诉,一下子把众人都给吓到了。 急忙围拢过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原来,铁木真大汗这些年东征西讨的,已经有成为草原最强部落的趋势,而草原的老霸主,也就是铁木真可汗的义父王罕,却日渐年老。 而王罕可汗的儿子桑坤,却是一个难成大事的人。王罕为子孙计,就串联了桑坤和另一位义子,也是铁木真最好的安达,草原上响当当的英雄扎木合。 双方集合了十万兵马,以商讨“华筝跟都史”的亲事为由,邀请铁木真到王罕的大帐议事。 铁木真也是响当当的汉子,没那么多的弯弯绕,况且邀请自己的还是从小养活自己的义父,和自己最好的安达扎木合,这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于是,铁木真大汗仅仅带了一千护卫队,就启程去见王罕。 也许真是“吉人自有天相”,王罕帐下有一名百夫长叫突骨力,曾经是铁木真大汗的属下,对铁木真大汗的所作所为,也一直敬佩不已。在突骨力心中,只有铁木真大汗才是真正的大汗,只有铁木真大汗能够带领蒙古部落,走向更大的辉煌。 十万人马的调动,自然会引起很多人的关注。很快,这个突骨力百夫长就获悉,这是王罕、桑坤和扎木合一起密谋设下的局,要置铁木真大汗于死地。 突骨力就找了个机会,迅速脱离了王罕的军队,去寻找铁木真大汗报信。他也见到铁木真大汗了,铁木真离王罕的大营也仅仅剩下十里的路程,几乎已经算是进入了人家的包围圈。 一千对十万,这仗根本就没得打。虽然赤老温率领的铁木真卫队,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汉,可是架不住人太少啊,满打满也算就一千人。还没等拉开架势,铁木真卫队就损失了一半的兵马。 无奈之下,只好先退守到旁边一座矮山,趁着多方没有完全合围,分四路派出了二十名勇士,杀出重围前去搬救兵。 华筝一边哭着,一边把她知道的情况,详细的告诉了众人,然后撩衣服跪倒在地,“诸位师傅,徒儿知道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求求你们救救我爹爹的性命吧。” 郭靖,现在还远不是后世那个威震襄阳的郭大侠,见华筝如此,心如刀绞却又束手无措。 郭默赶忙过去,把华筝扶了起来,“三师妹,你这是做什么吗?且莫着急,铁木真大汗的事情我们一定不会袖手旁观,你放心,一定会把大汗救出来的”。 诸位师傅都知道郭默足智多谋,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默儿,这里就属你鬼点子最多,你来分兵派将吧”。 郭默也不推辞,道:“华筝,你现在马上去找你哥哥拖雷,告诉他事情的经过,让他集中所有兵马,连夜赶往出事地点。四师傅,你现在骑快马,去找哲别师傅和三师傅他们,他的军营离此百里之遥,调全部兵马赶过去,时间还来得及。” “大师傅、五师傅、七师傅,就在‘七贤庄’留守,如果解救不及时,或者叛军波及的范围到了‘七贤庄’,你们随时收拾行李,保护大家撤离。一切东西都可以不要,人的安全是第一位的” “我和大哥,骑着‘嘶风’,趁着夜色混进去,看看能不能从里边打开僵局。就算是没有机会,以我们二人的身手,贴身保护铁木真大汗的性命,应该没有问题”。 众人见郭默安排的面面俱到,都再无异议,纷纷离去,各行其事。 单说,郭靖、郭默兄弟,回到房内换了身深褐色的衣服。郭默带上自己的“冷夜”剑,郭靖更是腰插铁木真赐的宝刀,背背铁胎弓,挽了两壶箭,又提了一把斩马刀。 半年的时间,“嘶风”又长高了一些,快有七尺高的样子,驼两个人,几百里之内,依然要快过别的马。兄弟二人收拾停当,骑上“嘶风”,疾驰而去。 铁木真被困之处,离七贤庄两百余里,当郭靖、郭默兄弟赶到附近的时候,已经接近二更天时分。桑坤一方人马太多,方圆数十里都是他们军队的帐篷。 为了不惊动对方,还离的很远,兄弟二人就跳下马来,把“嘶风”找了个树林藏好,二人蹑足潜踪,直奔联营。 此时天色还好,一弯月牙高挂空中,微微有点儿风。二人分辨方向,朝着营中最大的帐篷行去。 没错,在来的路上,郭默就想好了,要想破今晚的局面,只能“擒贼先擒王”,执行“斩首”行动,这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二人仗着一身轻身功夫,没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中军大帐。躲在军帐后方,郭默用随身匕首,轻轻的在帐篷上划了一道口子,单目向内观瞧。 只见帐篷里,点了几十根牛油大蜡,照如白昼,有几个蒙古人正在里边觥筹交错,胡吃海喝。正中间坐着一人,郭默一眼就认出来了——桑坤。 上首的位置空着,前边的桉几上还残留着吃食,显然是这桌的人已经走了。下首坐着一位年轻人,更是郭默他们的老朋友——都史。再往后,一拉熘有十几位蒙古万夫长类的统领。 郭默看完,拉过郭靖,低声耳语道:“大哥,我先去引开其他人,桑坤父子必然不会追出去,他们两人随便抓住一个就行,最好抓住都史,我们就能逼迫他们,给铁木真大汗让出通道”。郭靖点头应是。 郭默一转身,来到大帐门口。中军帐外,有四名军士正在值守,勐然看到出现一人,喝道:“什么人?” “自己人,”没等四人看清楚郭默的样貌,“冷夜”剑刷刷刷几道寒光,四人都双手捂着脖子,身归那世去了。 四具尸首先后倒地,还是弄出了一些声响。 恰在此时,有两名士兵经过,他们是过来给中军帐添加食材的,离的老远的,正好看到郭默在拔剑行凶。 突然意识到这是刺客,二人吓得扔掉手中的托盘,大叫起来:“快来人啊,有刺客——” 第二十九章 擒贼擒王 这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除了中军大帐这一处还在饮宴,其他军帐该值守的值守,该睡觉的睡觉。 这“嗷”的一嗓子,传出几里地去,小半个军营都听的到。 中军帐里,靠边的几位万夫长听得真切,各执兵刃就出了大帐,另外几位万夫长则围拢在桑坤父子跟前,防止有人趁机行刺。 郭默还是挺谨慎的,临跳出来之前,特意用了一块方巾,斜对角蒙在脸上,盖住了鼻子以下部位,只露出两只眼睛,盯着大帐门口。 看到只出来六名万夫长,多少有些惋惜。心想这样可不行,必须把所有人都调出来才可以。正想着,已经有两位万夫长,抡刀杀到近前。 要说蒙古的这些万夫长,大多都是从底层小兵一路杀上来的。开弓放箭,骑马挥刀的在两军阵上,那都是一把好手。可现在是步下的功夫,跟郭默比起来,那真的就是白给啊。 也就五六个照面,“噗”的一剑,正中其中一位万夫长的左胸口,郭默趁机一个“鹞子翻身”,把死尸踹倒在地。 另一个万夫长见救之不及,急忙后退两步,挥刀守住门户,不敢再主动进攻。“快来人,调弓箭手来”,另外几个万夫长,一看来人这么厉害,压根就没敢直接过来,纷纷大叫着招呼周围的军队。 这么一折腾,周围的军队早就听到声响,牛角号角声响起,军队迅速集结起来,把这中军大帐团团围住。 郭默没想到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快,周围过来的士兵,纷纷弯弓搭箭对着自己,看来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见到这几名万夫长不敢过来进攻自己,郭默把心一横,双手持剑就杀了过去。也就两丈左右的距离,郭默现在也不敢有任何仁慈之心,招招狠辣,剑剑无情啊。 外面的军队是集结了,但他们的头领都在中军帐里边呢,没人下令,只能暂时围拢着,也不敢放箭,生怕伤了自己人。 也就盏茶的功夫,出来这六个万夫长,四死两伤,郭默身上也挂了彩,好在伤在后背,还算不严重,没影响到行动。 解决了这几位的阻挡,郭默也就杀进了中军帐。 大帐里边倒显得很宽阔,蒙古人实行的是分餐制,在大帐内周边设的桉几,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平常也主要用来歌舞表演的。 郭默这一进来,大帐里的人就吓了一跳,没想到来人如此厉害,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杀进来。剩下的几位万夫长,彼此看了一眼,一咬牙,挥动手中的兵器,一起杀向郭默。 郭默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现在倒不急于下狠手,以保全自己不受伤为首要目的,居然还慢慢地向帐外移动。 几位万夫长一看,貌似敌人顶不住了,顿时心里底气十足,加快了进攻速度,就这样几个人由大帐内再次打到大帐之外。 打着打着,冷不丁听得郭默大叫一声:“还不动手!” 众人都没弄明白郭默这是什么意思,一直藏在大帐后的郭靖,自然明白时机到了。左手金刀一摆,在厚厚的帐篷上划出一个大大的十字,随即自己一头就闯了进来,恰巧正在桑坤父子的侧后方。 桑坤父子,还正抻着脖子,通过大帐门向外观瞧,紧密地关注着帐外的激战,谁能想到会从帐篷后方又进来人呢。 桑坤这么多年,养尊处优,贪酒好色,早就荒废了原有的一身功夫。都史就更差劲了,一出生就是草原上最牛气的“官三代”,这么多年来,妥妥的一个纨绔子弟,比他老爹还不如。 还没等他们二人呼救呢,郭靖上来,一脚把桑坤踢倒在地,收了左手的金刀,拧胳膊把都史抓在手里,右手的斩马刀顺势就横在了都史的脖下。 “不要乱动,否则就杀了你”,郭靖厉声道。 “啊”,都史一下子就吓傻了,郭靖从帐后杀进来,他自然始料不及的。但真看到有人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倒没觉得自己会有危险,想着怎么的这里他老爹最大,即便有刺客也应该是奔着他老爹去的。 瞧瞧,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倒霉孩子,居然还存有这样“清奇”的脑回路。 “什么人?放开我儿子”,桑坤也就一愣神的功夫,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也取过一柄弯刀,厉声问道。 桑坤,毕竟也是从小在疆场杀出来的人物,比都史这样的纨绔那还是要强很多的。 听到帐里的动静,郭默知道大哥已经得手,急忙又杀了进来,与郭靖汇合在一处。 “大哥,你只管看好都史,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郭默来到桑坤面前,一把扯掉面上的蒙巾,都史已在手,郭默知道今天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也没必要再伪装下去。 虽然是蒙古的贵族,但是王罕、桑坤、都史,却罕见的是一脉单传,所以无论是精明一世的王罕,还是大权在握的桑坤,都只能对这个草包的纨绔子弟都史言听计从、听之任之。 “是你,郭默?”都史一眼就认出了郭默,又抬头看了一眼同样扯掉面巾的郭靖。 “桑坤大汗,给我们准备两匹快马,送我们出去。”郭默对桑坤道。 “哼,两个小娃娃,你以为进得了本汗的大帐,还想活着出去吗?”在众将士的簇拥下,桑坤彷佛又回到了那个指挥若定的统帅。 这时候,从外面又走进一人,郭默一看,也认识,扎木合。看来酒宴上首坐的应该就是扎木合,中途有事离开了,也幸亏他离开了,要不然还真可能会多生变数,这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啊。 “哈哈”郭默放肆的大笑起来,“桑坤大汗,既然敢来,我们就不会怕你。你能不能留下我们兄弟,我暂且不知道,那要看你们的本事。但是,我们如果想让你断子绝孙,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说完,还不忘冷冷地看了一眼都史。 “爹爹,救我”,都史这下可真吓得不轻,从小他就没少欺负郭靖他们,如今又要谋害铁木真大汗。 而如今,自己落到了对方手里,焉有命在? 第三十章 矮山对峙 双方僵持了,大概一盏茶的工夫,桑坤最终还是妥协了,谁让自己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呢。 无奈之下,桑坤命人是给郭靖、郭默各自送上一匹战马。郭默独自一骑,郭靖押着都史上了另外一匹战马,二人没向外走,驱马奔着铁木真被困的矮山而去。 离矮山尚有一箭之地,就听上边有人喝到:“来者何人?再往前来,开弓放箭”。 二人急忙勒住战马,郭默朗声答道:“铁木真大汗在吗?郭靖、郭默兄弟二人在此。” 此时,天已经蒙蒙见亮。 闹腾了大半夜,山下的联营里人喊马嘶的,山上铁木真的卫队早就发现了异常。只是自己的兵马实在太少,这又是在夜里,担心敌人使诈,所以就没敢下山,但是一直保持着警戒。 听到了郭默的喊声,铁木真驱马向前,举目观瞧。果然是郭靖、郭默兄弟,而郭靖马背上还俘获一人。遂一摆手,撤去阵仗,放二人进来。 郭靖、郭默也没下马,径直来到了铁木真马前。“你们兄弟二人怎么会来这里?哦,你们抓住了都史?”铁木真看到马背上的都史,两眼顿时一亮。 “铁木真大汗,你派出去搬兵的人,被华筝遇到了。然后华筝又到‘七贤庄’通知了我们”,郭默就把来前的经过,原原本本地介绍了一遍。 “大汗,现在我们抓住了都史,暂时可以稳住桑坤,另外已经通知拖雷安达、哲别师傅他们,会聚集咱们的军队前来,相机而动,一举歼灭叛军。”。 铁木真闻听,看着眼前的兄弟二人,双目微红,满心感动,:“郭靖、郭默,感激的话,本汗就不多说了,本汗误中了他们的奸计,脱险之后定有重谢。” 铁木真,虽然处于层层包围之中,依然雄姿英发、信心满满的样子,郭默在心中不自觉的赞叹“罢了,不愧是‘一代天骄’式的人物啊”! 此时,天光大亮,桑坤和扎木合的联军,已经重重包围了矮山。 铁木真一带缰绳,驱马向前,高声喝道:“请桑坤义弟过来说话。”桑坤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下,靠近矮山,左右几十人手持铁盾防护着,以防山上的冷箭。 “铁木真,乖乖投降吧,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本汗给你留个全尸”。 “桑坤义弟,我铁木真自问没有什么地方得罪二位,更是无比尊敬王罕义父,你们为何要设计来害我?”铁木真高声质问道。 桑坤道:“咱们蒙古人多少代了,都是各族分居,牛羊牲口一族共有。而你铁木真,现在却要打破祖宗留下来的规矩,还要把这些共有的财产,赏赐给有战功的贱民。你这样做,我父汗很不高兴!” “这就是你们要害我的理由吗?”铁木真再次提马上前,放大声音,对着对面的数万军队道:“众位蒙古的兄弟们,我们蒙古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但是我们分散在各个小部落,不能团结起来。这些年,大金国每年都要我们进贡牛羊、马匹,而且越要越多,这是我们愿意的吗?” “我们都是英雄好汉,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在战场上厮杀,为什么就不能凭借战功,来换取牛羊,换取财富,换取高官厚禄呢?就因为出身贫贱,就注定一辈子贫贱吗?” “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铁木真愿意和蒙古所有的兄弟一起,凭借自己手里的弯刀,和胯下的战马,为我们蒙古人打出一片天地,永远不再被金国人欺压和榨取财富!” 铁木真不愧是天生的统帅级人物,一顿康慨激昂的言辞,说的桑坤哑口无言。而桑坤麾下,大多数都是认识铁木真的,更知道铁木真的丰功伟绩,被铁木真这一番话,都说到了心坎里。 桑坤的队伍里,一阵阵窃窃私语,有些人已经收起来刀箭,不愿意与铁木真为敌,甚至都想着过铁木真这边来。铁木真见桑坤的部众,居然因此失了锐气,大手一挥,自有人把都史押上前来。 铁木真用铁枪指着都史,向桑坤叫到:“桑坤,你儿都史在本汗这里做客,让你的军队后退一百丈,不要扰了令公子的雅兴才好。” 桑坤无奈,先有铁木真蛊惑人心在前,后有爱子被擒受制于人在后,眼见势头不对,桑坤只好暂时令大军后撤。 这时,从阵外又进来一波人马,桑坤回头一看,眼睛一亮,“六王爷”,原来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到了。 “六王爷,对方有武林中人,入大营劫走了我儿都史,现在……”桑坤无奈道。 “呵呵,桑坤大汗,无需作难,看我先解救你儿都史再说。”完颜洪烈一挥手,从阵后走来四人。 只见这四人,一字排开,手中分持刀、枪、鞭、斧。这四位非是旁人,正是郭靖、郭默兄弟之前遇到过的“黄河四鬼”,这四人是亲师兄弟四个,依次为:大师兄“断魂刀”沉青刚,二师兄“追命枪”吴青烈,三师兄“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 上次被郭靖、郭默兄弟暗中偷袭,虽然双方都没什么损伤,但是毕竟是以四敌二,还落了下风。要不是他们的师傅“龙门鬼王”沙通天及时赶到,说不定就真有人非死即伤了。 事后,“鬼门龙王”沙通天觉得自己掉了面子,把这哥四个带回去,好好操练了几个月。经过一番“勤学苦练”,这不又觉得武艺进步了,再次回到赵王府,给完颜洪烈充当侍卫。 这次,也跟随完颜洪烈一同北上,也想碰碰运气,能否再遇到上次偷袭自己那两个小子,报那“一箭之仇”。 完颜洪烈让四人出马解救都史,那也没安什么好心。能救了当然皆大欢喜,真救不了,让都史死在了铁木真手里,桑坤和铁木真之间就是“血海深仇”,不断争斗的两个部落,更符合金国人的利益。 金国人可不是什么救世主,要不是现在国力在走下坡路,完颜洪烈恨不得早就想着一统草原了。而现在,绥靖和羁縻,是他们针对蒙古草原最好的政策。 第三十一章 力挫四鬼 见完颜洪烈下令了,“黄河四鬼”便闻风而动,各拿兵刃出了军阵,展开身法,直奔矮山而来。 铁木真卫队看到有人冲山,急忙弯弓搭箭,齐齐发射,却被他们用软盾一一挡开,丝毫阻止不了对方行进的速度。 “大汗,这四人来自中原武林,号称‘黄河四鬼’的,步下争斗,寻常军士恐不是其敌手,还是让我来吧。” 郭靖一见是“黄河四鬼”,顿时就来了精神,摘掉弓箭,跳下战马,拎着斩马刀就挡住了四人。 老大“断魂刀”沉青刚,看到一个年轻人,手持一把自己没见过的长刀,拦住了四人的去路,大喝一声:“呔,哪来的野小子,也配使刀。三位师弟,在一旁给大哥观战,看我一刀斩了他的狗头。” “断魂刀”沉青刚言罢,上来也不分说,挥刀一个“力噼华山”,从上而下,就斩向郭靖。 郭靖不慌不忙,也毫不闪避,他想检验一下自己这大半年苦练内功的成果,就硬碰硬的一式“举火烧天”。 “开啊,”“呜—”仅仅一个照面,“断魂刀”沉青刚手中的鬼头刀,竟然被崩飞出两丈开外。 “断魂刀”沉青刚一下子傻眼了,“这什么情况?怎么就一个照面,自己的鬼头刀居然给对方崩飞了?” 郭靖自己也有点儿呆住了,虽然知道自己的功夫要强于对手,但也没想到这么简单,一个照面就分出了胜负。 “断魂刀”沉青刚,这下子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这可是在十万人的两军阵前,当着三位师弟的面,当着大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的面,一个照面就败给一个小子,还是一个使刀的无名小子,自己这也太跌份了吧? 沉青刚倒不认为自己的武艺不行,只是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太大意了,才让对方趁机捞个了便宜。 “断魂刀”沉青刚,回身重新捡起鬼头刀,往前一纵,跟郭靖再次战在一处。 坦率地讲,这个沉青刚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身为“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大徒弟,一招一式,狠辣无比,看来上次回去还真是下了不少苦工的。 但是,厉害与否,还是要看分跟谁比,跟现在的郭靖比在一起,就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郭靖一套升级版的“南山砍柴刀法”,还夹杂着“伏魔杖法”的一些套路。也就十来个照面,沉青刚就有点儿顶不住了。 “大师兄,我来助你”,老二“追命枪”吴青烈,一看大师兄不是人家的对手,也顾不得什么江湖道义,招呼一声,挺枪加入了战群,双战郭靖。 “郭默,要不要上去支援你大哥?”铁木真看到两人双战郭靖,担心其有失,忙问在一旁观战的郭默。 “呵呵,大汗尽管放心,这两个跳梁小丑,大哥还不放在眼里。”郭默澹然一笑道。 还真不是郭默托大,想想大半年前,两人还没修炼内功的时候,郭靖就能力敌两人,更别说这又修炼了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和金雁功。 果不其然,又过了十来个照面,郭靖心里就有数了。大半年前,也是对上“断魂刀”沉青刚和“追命枪”吴青烈的联手,郭靖只是稍稍取得优势,哪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 只见,郭靖一个“刀里加脚”,一脚就踹在“追命枪”吴青烈的左胯上。这下乐子可大了,“啊”的一声,吴青烈平地飞起来四尺有余,摔出一丈开外,眼看失去了战斗力。 老大“断魂刀”沉青刚,借此机会喝道:“小辈,你是什么人?”郭靖也不隐瞒,他倒没想太多,“我叫郭靖。” 一听声音,“断魂刀”沉青刚就认了出来,“原来是你小子,好的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爷爷正想找你,你却送上门来,今日便留你不得。” 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互相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点子扎手啊,哥哥、兄弟,一起上,剁了他”。马青雄舞动夺魂鞭,钱青健抡起丧门斧也加入了战群。 “来得好”,郭靖是越打越兴奋,对敌厮杀可完全不同于往日跟二弟的对练,一招不慎就非死即伤的。但对敌厮杀也最能磨练、提升自身武艺的途径,这种生死相搏的感觉,居然让郭靖有些血脉膨胀。 郭靖稳扎稳打的,完全不惧三人联手。只见他刀光闪闪,噼刺截扫,斩削砍剁,越斗越是凌厉,越斗越是驾轻就熟、游刃有余。 “南山砍柴刀法”三十六式,“伏魔杖法”二十四招,甚至连七师傅的六十四招“越女剑法”,都被郭靖一一演练了出来。初始一招一式的,还讲究着套路,到后来信手拈来,如羚羊挂角、不着痕迹。 郭默在后边看着,不觉莞尔,心想“自己这个大哥,心也是真大,眼前还处于十万大军的包围中,他现在居然还有心思拿对手来喂招?” 差距就是差距,不是人数多就能弥补的,转眼又过去了二十几个回合。郭靖抓住一个机会,一招“遁开金石”,发力斩断了“断魂刀”沉青刚的鬼头刀,这回成了名副其实的“断刀”。 就这一愣神的工夫,老三“夺魄鞭”马青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也先后中招,被郭靖一招“晨分阴阳”,用刀尖分别划破了二人的左臂和右腿,鲜血直流。 要说郭靖还是太过忠厚,没对这几位下死手,见几人都无力再战,就收了刀,说道:“念你们几人,修为不易,且又身为汉人,今后还是不要在金国为虎作伥了,否则再见之时,别怪郭某刀下无情”。 “黄河四鬼”几人唯唯诺诺的,纷纷捡起地上自己的兵刃,就要撤下去。 就在这时,“断魂刀”沉青刚眼见郭靖不备,勐地把自己手里的断刀一甩,恶狠狠的就射向了郭靖。 这距离的可没多远啊,也就八尺有余,只见一道寒光,就扑奔郭靖的面门而去。 第三十二章 兵败山倒 金风未动蝉先晓,暗算无常鬼不知。 郭靖暗道一声“不好,”急忙一个“缩梗藏头”,尽量地低下身去,堪堪躲过了这凌厉的一记飞刀。顺势手中斩马刀,向前一个探身,扫了出去“探海斩蛟”。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只见“断魂刀”沉青刚疼得满地打滚,一条左臂已经被斩落在地。 “哼,我好心饶你,你却暗地下手,真当我郭靖的刀不能杀人吗?”郭靖是老实人不假,可老实人不是傻子啊,“断魂刀”沉青刚的行径明显惹恼了郭靖。 “黄河四鬼”剩余三人见状,更不敢再战,赶忙搀扶起大师哥,老四“丧门斧”钱青健,还弯腰捡起了大师哥被斩落的断臂,退了下去。 眼看离开了十几丈,约莫着到了安全距离,老二“追命枪”吴青烈,回身对着郭靖道:“郭靖,小辈!你给我等着,今日之仇,我们‘黄河四鬼’,来日一定加倍奉还!” 放了句狠话,“黄河四鬼”不再停留,跟六王爷完颜洪烈一抱拳,算是打过招呼,穿过军阵,灰熘熘地走了。 其实,“黄河四鬼”还有一套厉害的四人合击术,称为“黄河四象阵”,施展起来至少能提升一倍以上的威力。可惜,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郭靖各个击破了。 完颜洪烈闹了一个大红脸,桑坤军队的士气,更是低到了底点。 铁木真的卫队,倒是士气高昂,见郭靖居然如此干净利落的挫败了对手,纷纷大声喝彩! 一时间,数百人的残兵,赫然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十万人气势缺缺,被围的数百人却斗志昂扬,一种诡异的气氛在战场上弥漫。 突然,远处尘头大起,彷佛有数万人马杀了过来,桑坤阵脚顿时松动。铁木真打眼一看,就知道这是援兵到了,当下厉声道:“蒙古的勇士们,援兵已到,随本汗杀出去!” 郭靖撇了一眼远处的桑坤,判定了一下距离,也翻身上马,然后弯硬弓、搭铁箭,用上了内力,弓开如满月,一支箭带着刺耳的蜂鸣声,就直奔桑坤而去。 此时的桑坤大汗,看到四面八方都是铁木真的援军,也不知道有多少人马,登时手足无措。已经养尊处优多年的二世祖,年轻时候征战沙场的气概,早就被消磨殆尽。 而桑坤的麾下诸军,昨夜损失了几名万夫长,如今又是士气全无,见到铁木真如此多的援军,瞬时就没有了战斗的勇气。 桑坤一看,无法约束麾下的兵马,索性自己带着亲兵卫队,想夺路而逃。 这时候,郭靖的一箭就到了。幸亏一个亲兵手疾眼快,拿着铁盾挡了一下,可惜,连人带盾都被射穿。铁箭依然向前,“噗”,“啊”一箭正扎在桑坤左肩膀上,力透重甲。 这一箭,就射掉了桑坤所有的侥幸,什么都不再管了,拨转马头,向西北而去,亲卫众将也紧紧跟随。 这王旗一退,整个桑坤的大军就成了无头苍蝇。桑坤和扎木合的联军,总数近十万人,桑坤自己就占了七万余,这下可有的乱了。 只见,拖雷、窝阔台、哲别、术赤、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等等,铁木真麾下各处人马,从四面八方围杀上来,将桑坤大军分割、包围。 “桑坤已败,降者不杀”,桑坤所部,很多人一开始就不看好桑坤,趁机扔掉手中的武器,下马请降。 顷刻间,各路统领已经来到铁木真面前,华筝也领着一个小队,来到当场,看到众人都平安无事,才放下心来。 华筝上前扑到铁木真的怀里,眼泪顿时就下来了,“爹爹,吓死华筝了,华筝还以为…以为…” “呵呵,傻丫头,能杀我铁木真的人,还没有出生呢。”铁木真安慰华筝道,“好了,丫头先到一旁休息,爹爹要处理军务。” 铁木真环视了一下四周:“各位,如今王罕义父受桑坤和扎木合蛊惑,要置本汗于死地。本汗受王罕义父大恩,当剪除此等小人,以报王罕义父。这次,儿郎们都带了多少兵马过来?” “父汗,孩儿麾下八千铁骑都带来了,”拖雷先大声道。 “父汗,孩儿带了一万两千人。” “父汗,孩儿带了一万五千人。” “大汗,末将带了五千人马。” “大汗,末将带了三千人马。” …… 最后统计完毕,各路勤王援军,加起来居然突破八万之数。 “好,好,各统领听令”,铁木真顿时豪气大发,“拖雷、哲别,你二人带领本部人马,轻装上阵,对桑坤进行衔尾追杀。记住,千万不要让他有喘息之机,也不要杀了他,一直把他撵回王罕义父的大营即可,你二人可明白?”二人点头应诺。 “术赤、窝阔台,你二人带领本部人马,给本汗拖住扎木合。只要扎木合不带兵去支援桑坤,你们也就暂时按兵不动。要是扎木合胆敢带兵前来,你们尽一切可能拖延住他,等本汗收拾了桑坤,再来解决扎木合”。二人也领着本部兵马离开了。 “博尔术、木华黎,你们二人率本部人马,沿途收拢桑坤残部,以收降为上,但胆敢有反抗者,就地诛杀,完事后齐聚王罕大营,”二人拱手称是。 “博尔忽、赤老温,你们二人率本部人马,赶往扎木合的部落,既然敢向我铁木真挥起战刀,就要有被征服的觉悟。记住,要以收降为主,能不杀人就饶其性命,蒙古人的刀更应该是对外的!”二人称是,率众而去。 “其他诸统领,各率本部兵马,随本汗一起,去王罕义父的大帐一行。郭靖、郭默,你们二人也跟着我吧。”分兵完毕,众人依令而行。 再说桑坤,矮山一战,可谓一败涂地。不仅损兵折将,而且桑坤自己的胆儿都被吓破了,大难临头,也顾不得儿子都史的安危了。 趁着铁木真分兵派将的空档,带着亲兵卫队,急匆匆如丧家之犬般,逃回了父汗王罕的大帐。 第三十三章 尘埃落定 桑坤终于带着残兵败将,逃回了王罕的大帐。 急忙命人检点兵马,出去七万多大军,回来的却不足五千人,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啊。 王罕看着儿子桑坤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就知道大势已去,老汗反而澹定了下来,脸上看不出一丝的失落或是绝望。 “父汗,我们伏击铁木真的事情,失败了,”桑坤双腿一曲,跪在王罕面前,“都完了,都完了…扎木合带兵走了,都史现在也不知生死,连金国人也靠不住,我们、我们要不赶快逃走吧?” “呵呵,逃?往哪里逃?桑坤,我的好儿子!无论是能力,还是心胸,打小你就赶不上铁木真和扎木合,可偏偏只有你才是我王罕的亲生儿子,他们都只是我的义子。”老王罕语气低沉,说不出的失落。 “本想着,收他们二人为义子,可以为你的左膀右臂,能够在我百年之后,助你登上汗位,一统草原。可惜啊,铁木真的心,比蒙古的草原还要大,你我,终究不是他的对手啊。” “这次伏击铁木真,已经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而失败了,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死’!‘逃’?我王罕老了,逃不了啦,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就让我王罕留在这片草原吧。” 拖雷、哲别的军队,则不紧不慢的在后边吊着,看到桑坤那边有掉队的就收拢起来,也不去拼命追赶。 五里坡,距离王罕的大帐只剩下五里地,拖雷和哲别,二人将部众一分为三,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将王罕大帐给围住了。“围三缺一”,独留西边不设防,等待铁木真的到来。 时间不大,铁木真大汗也率大部人马来到五里坡。 “父汗,桑坤率残部已经返回王罕大汗的王帐,所部最多剩下五千人马,多为其死忠之辈,估计很难招降的。”拖雷上前答道,“我们现在已经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将王罕大汗的王帐封锁。” “做的好,五千人马,加上王帐内护卫的,也不足一万之数。众将听令,全军徐徐压上,未必一举荡平桑坤的叛军!”铁木真从一开始,就定义了桑坤军队的性质,总得讲究一个师出有名吧。 铁木真大军逐渐向王罕的王帐逼近,在王帐里的王罕父子,早已得到消息。不仅他父子二人,还有王罕和桑坤各自的女人,甚至还有几个都史的女人,都乱做一团,如丧考妣。 “嚎什么嚎,谁再嚎叫一声,老子先砍了她。”王罕别看年老,六十多岁,小七十的年龄了,背都有点儿句偻,却依然一副杀伐决断的派头。 “父汗… ”桑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没用的东西!”老王罕狠狠瞪了一眼桑坤,“铁木真来了,很好,我倒要看看我这个义子能把我怎样。桑坤,随我来。” 这老王罕,还想着凭借自己的余威来压一压铁木真,至少也想着保全一下自己一家子的性命。 有道是:虎死架不倒,老王罕披挂整齐,驱马来到两军阵前,大喝了一声,“让我儿铁木真,出来答话。” 铁木真其实心里也挺纠结的,不管怎么说,自己算是王罕一手提拔起来的,打小就被王罕收入义子。可以说没有王罕,就未必有铁木真的今天。 即便这次王罕也参与了设计自己的阴谋,铁木真还一直告诉自己,王罕应该是受了桑坤的挟持,不愿意相信王罕义父真的会对自己下死手。 虽然铁木真从自立门户那一天起,就想象到有可能哪一天会威胁到王罕的地位,双方会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 看到义父王罕驱马叫阵,铁木真就想要上前去。突然,被郭默暗中拉了一把,微微摇头,示意铁木真稍安勿躁。 铁木真不解其意,但出于对郭默的信任,遂没做什么动作。郭默随即给大哥郭靖一个眼神,示意郭靖用箭射杀王罕。 郭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从马侧面摘下弓箭,对准王罕就是一箭。 这可隔着五十丈距离,换作旁人是无法射到的,因此王罕也未作半点准备。就这样,被郭靖一箭穿心,王罕立时栽落马下。 郭默趁机大喊:“桑坤小儿,丧心病狂,弑父夺权,诸位蒙古的英雄,共讨之,杀啊!”拖雷、哲别等将,趁机挥军杀了过去。 这一切事情的发生,前后也就半盏茶的时间。郭靖射杀王罕,除了极少数人看到之外,绝大多数人,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见到王罕大汗,好好的就从马背上摔了下来,然后就听到郭默大喊的声音。 桑坤弑父啊?这是多大逆不道啊!铁木真麾下的众军士,一个个义愤填膺的,挥动手中的弯刀,就杀了过去。 铁木真愣在了当场,他想过上前去为自己辩解,毕竟自己是被人阴谋设计的。心里的仇恨,主要还是对桑坤的,作为对手,桑坤的性命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可是王罕,那是一直以来自己尊敬的义父,谁曾想,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被郭靖一箭射死在自己面前。 “你……”铁木真怒目而视地看着郭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汗,王罕大汗若在,您如何去面对?您又打算怎样处置呢?是放,是囚,还是杀?更何况,父汗您要相信,王罕大汗是‘死于桑坤之手’!”拖雷一看,铁木真有发怒的迹象,急忙上前拱手说道,同时不着痕迹地,把安达郭靖挡在自己身后。 铁木真看看拖雷,看看郭靖,又望了一眼远处,已经在乱战之中,无法看到的王罕义父的尸首。 罢了,铁木真何等人物,又怎么会不明白,无论是郭默、郭靖,或者是拖雷,大家都是在为他着想。不想让他去面对这两难的抉择,所以才替他做了“应该”做的决定。 “拖雷,传告下去,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愿意投降者,就…网开一面吧。”铁木真下令道。 大手在郭靖的肩膀上拍了拍,彷佛又用“感激”的眼神,看了一眼郭默,然后调转马头,离去了。 第三十四章 成吉思汗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经此一役,王罕、桑坤、都史都死于混乱之中。其中,桑坤的头颅是被“马王神”韩宝驹献给铁木真的,那是在乱军中被封戈一刀砍下。 扎木合见势不妙,不敢纠缠,带领残部向西而去,去跟西辽人争夺地盘去了。此后,铁木真率军西征时,还能遇到,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金国人,蒙古暂时还没实力与之宣战,在铁木真的默许下,“黄河四鬼”奋力突围,保着完颜洪烈连夜逃回中都去了。 这场阴谋和逆袭之战,也终于尘埃落定,短短两天一夜的时间,双方共有三万余勇士丧命,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蒙古草原,也算是伤了一定元气。 数日之后,铁木真发出布昭,要求蒙古草原各族部众,在斡难河源召开大会。 这时的铁木真,已经威震大漠,声名一时无两。草原之上再无敌手,蒙古各族部落的牧民、军士,无不畏服,而王罕与札木合所属的部众,也尽皆归附。 在大会之上,铁木真重申了自己的一贯主张,要求所有的蒙古部众联合起来,不能再是一盘散沙。组建统一的蒙古军队,自足自强,不再接受金国人的“岁供”要求。 畏惧也好,臣服也罢,众人一致推举铁木真为全蒙古的大汗,称为“成吉思汗”,那是与大海一般广阔强大的意思。 “成吉思汗”称号的建立,也预示着蒙古政权的正式建立,从此蒙古真正结束了分裂,走向了不断向外扩张的新征程。 郭默以旁观者的身份,亲眼目睹了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诞生,他没有太过强烈的家国情怀。现在蒙古、金国、西夏、南宋、吐蕃,甚至大理,在郭默眼里都只不过是一个个地方政权而已。 自己算是山东人,而此时却属于金国的统治下,自己又是汉人,而唯一的汉人政权南宋,却又偏安一隅。自己的力量还是太过渺小,无法改变大局,只能尽力保全自己的亲人而已。 成吉思汗势力的扩大,军队数量也随之空前膨胀,直接突破了十五万人马。 除了几个儿子术赤、窝阔台、拖雷等,分封了各自所属的部落和军队之外。铁木真又增设了万夫长,麾下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赤老温四杰,劳苦功高,被提拨为首批万夫长。 值得一提的是,封戈和叶瞿二人,在此役中也功劳不小,尤其是封戈手刃了桑坤,被提升为百夫长,依然追随“马王神”韩宝驹。 在庆功宴中,成吉思汗频频举杯,来者不拒,在面红微醺之时,成吉思汗道:“感谢诸将在平叛之中的英勇,但还有两名勇士,本汗还没有予以封赏。” 众人闻言心知肚明,纷纷看向郭靖、郭默兄弟,都知道这二人在此役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郭靖呢,上前来”,铁木真喊道。 “郭靖在平叛一役中,居功甚伟,特赐予千夫长的职位,什么时候想来军中任职了,随时来找本汗。”郭靖忙跪下谢赏。 成吉思汗又道:“郭靖,上次本汗给你的金刀何在?” 郭靖不知何意,连忙把随身带的金刀拿了过来。成吉思汗抚摸了一下金刀,又把它还给了郭靖。 “郭靖,本汗今日再赐给你一样,本汗最喜爱的物事。”成吉思汗顿了顿,“本汗把华筝许配给你,从今日起,你是本汗的金刀驸马。” 众人随即欢呼:“金刀驸马!金刀驸马!” 郭靖傻傻地站在那里,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华筝被众人推了过来,大家都围着他们两个起哄,郭靖才清醒过来,兴奋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郭默,”众人嬉笑过后,成吉思汗又把郭默叫了过来。 对于郭默,成吉思汗的感觉总是怪怪的,从十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郭默就有这样的感觉“不可捉摸”。 “郭默,此次平乱,可以说你才是不可或缺之人。不知道你想要些什么,只要我铁木真有的,尽管拿去。”成吉思汗豪迈的承诺道。 郭默想了想,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要些什么,“大汗,小子暂时还想不到要些什么,要不您先欠着,等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向大汗请求?” “哈哈哈,”成吉思汗大声笑道,这个郭默还真的与众不同,就连要封赏都要的这么特别。 “好,本汗就答应你,有生之年,本汗欠你郭默一个承诺,什么时候想要了,随时来找本汗”。 军中向来限酒,可一旦开饮,那场面是相当壮观的。一个个都是厮杀汉,,郭靖人太实诚,又是今夜的“焦点人物”,很快就被灌的不省人事。 反倒是郭默,一如既往的澹定。后世也算是“酒精考验”的,更何况这马奶酒,除了味道浓了点儿,酒精度估计也就略高于后世的啤酒度数。真真是来者不拒、酒到杯干、千杯不醉的势头。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之后,郭靖、郭默兄弟回到了“七贤庄”。 庄内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众人早已收到消息,成吉思汗顺利平定了叛军,也不需要再考虑逃亡躲避了。 “七贤堂”内,“江南七怪”里“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笑弥陀”张阿生、“越女剑”韩小莹,以及郭母李萍都在座。 郭默向众人详细地介绍了整个平叛的过程,二人是如何夜闯敌营,如何挟持都史,如何力挫四鬼,如何箭射王罕,如何贺号“成吉思汗”,以及最终成吉思汗又将华筝许配给郭靖,郭靖现在已经是“金刀驸马”的事情。 林林总总的,郭默口才也好,且事事亲身经历,整整讲述了半个多时辰,才告一段落。 母亲李萍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落泪。即便已经知道二人平安无事,可再次听到二人的经历,还是紧张莫名。 虽然知道二人武艺出众,可那毕竟是十万叛军啊,更何况刀枪无眼的。 当娘的,又怎么能不担心呢? 第三十五章 大婚之日 “江南七怪”这几位,倒是兴奋的很。 尤其听到郭靖一人独斗“黄河四鬼”,不仅大败之,使其人人带伤,甚至老大“断魂刀”更是留下了一条手臂。可想而知郭靖的功夫,也是练到了一定程度了。 “靖儿,你这次表现不错。想那‘黄河四鬼’,在江湖上,也算是能叫字号的人物,武功早进三流,却也败在你手,可见平日里你练功还算勤勉”。“飞天蝙蝠”柯镇恶老怀宽慰道。 “此四人多有作恶,素来劣迹斑斑,且在金国人那里为虎作伥,你伤了他们,甚至断其一臂,也算是替天行道。但是,今后如果在江湖上行走,且不可随意残人身体,更不能随意要人性命。除非是十恶不赦之徒,否则,尽可能给对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柯镇恶继续教导着,郭靖当然点头称诺。 这时,母亲李萍忽然道:“靖儿、默儿,几位师傅,成吉思汗将华筝许配给靖儿,并赐为‘金刀驸马’,那是大汗对靖儿的器重。而且,这么多年来,大家对华筝也很了解,那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这个做娘的也很喜欢。” “可是,当年先夫曾与杨铁心叔叔有约,两家若是生下一男一女,则结为儿女亲家,现在杨叔叔还没找到,靖儿现在却要成亲,这岂不是……” 韩小莹闻听,在旁边答道:“大嫂尽管放心,之前已有友人来信,杨铁心的孩子已经找到了,且是个男孩,叫作杨康。明年中秋时节,约在嘉兴南湖烟雨楼,郭靖和杨康二人有一场约斗,切磋而已。” 因为李萍不是江湖中人,关于“江南七怪”跟丘处机的赌约的事情,之前一直也没有详细告知。现如今,李萍听得杨铁心有一个儿子,自然是欣喜故人有后,也不再为郭靖和华筝的事情纠结。 诸事完备,郭靖和华筝的婚事,也就提上了日程。 因为汉蒙习俗有别,经过协商之后,索性就各占一半。婚礼当天,出嫁方按蒙古习俗来嫁女,而“七贤庄”婚礼现场,则按照汉族习俗来娶亲。 婚礼的正日子,就定在了农历的十月初十,江湖中人,也未必讲究黄道吉日,只是想沾着一个“十全十美”。 佳期日近,好在人手足够,一个多月的时间,“七贤庄”就被翻新了一遍。以原来华筝住的院子为中心,向周围扩建了将近两倍有余,作为郭靖和华筝的婚房所在。 “马王神”韩宝驹,带着封戈、叶瞿,也从军中告假回来,顺带着五十名亲卫队。按郭默的要求,这亲卫队大多是流亡的汉人,或者是草原上无家可归的奴隶。 今后这五十人,就作为“七贤庄”的护庄队,留守“七贤庄”守卫庄子的安全。叶瞿,也从军中退了出来,担任护庄队的统领。 “金刀驸马”的名头已经有了,华筝作为成吉思汗的公主,而且即将和郭靖完婚。“七贤庄”多出了一个护庄队,也在情理之中,至于护庄队设立的真正原因,恐怕只有郭默才清楚吧。 转眼间,已经到了农历的十月初十。 这一日,晴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的,天彷佛都比往日要更蓝了。 一大早,华筝就起来了,忙忙叨叨了一个多时辰,才梳妆打扮完毕。一身蒙古公主特有的大红嫁衣,雍容华贵,却又不失喜庆,在众侍女的搀扶下,华筝先去王帐拜见了成吉思汗和可敦。 看着自己最小的女儿也要出嫁了,成吉思汗感慨万千,可敦更是眼泪汪汪的。她这辈子好几个儿子,却只生了华筝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里总是娇惯得很。今日看到女儿出嫁,做娘的,心里满满的舍不得。 拖雷作为华筝的亲哥哥,又是郭靖的安达,自然是今日的送亲大使的不二人选。拖雷特意从军中挑选了八百八十八匹白色的骏马,一匹匹骏逸非常,八百八十八名骑士,也盔明甲亮,身披红绸,作为送亲的仪仗队。 吉时已到,送亲的队伍随即离开了王帐,浩浩荡荡地向“七贤庄”而去。 这注定是一个热闹的日子,“七贤庄”里也是人头攒动。 母亲李萍,也一大早就起来了,或者说昨晚就没怎么睡着。先去给郭靖的父亲郭啸天的牌位上了一炷香,带着郭靖、郭默一起,这是儿子大喜的日子,理当要禀告一声亡夫的。 郭靖结婚,郭门有续,作为未亡人的李萍,心是喜悦且沉重的。 “娘,今日是大哥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哭啊,真要哭,等一会儿喝媳妇儿茶的时候您再哭。”看气氛有些凝重,郭默忙在一旁打趣道。 “来了,来了,送亲的队伍马上到庄门口了。”有报事的进来禀告。 郭靖、郭默急忙赶往“七贤庄”门口迎接。后面自然跟着封戈、叶瞿二位师弟,今日他们跟郭默一起,充当男方的傧相,也就是伴郎了。 即便“七贤庄”行的是汉礼,到底还是在蒙古的地界,草原人粗犷的热情,倒是免去了太多礼程上的麻烦。 郭家也算是武林中人,也不拘于小节,只是震天的鞭炮声绝对是引人瞩目的。作为后世来人,即便不是那样的专业,郭默也能倒腾的震惊这些“古人”。 大红的双喜字贴在庄门口,两个硕大的大红灯笼高挂两旁,甚至郭默亲自写了一副对联贴在门墙上“扫净庭阶迎客驾,携来笙管接鸳与”,横批“百年好合”。 日偏西山,郭靖、郭默兄弟,刚刚在“七贤庄”门口站定,眼见得已经能看到了送亲的队伍。 拖雷打头,八百八十八匹白马红绸的仪仗队,个个精神抖擞、喜气洋洋,格外的耀眼。 在仪仗队的中间,则簇拥着八匹健马拉的婚辇,一身华丽的华筝,安静且手足无措地坐在里边。 此时,已经没有了跟父母离别时的“伤感”。一路行来,透过婚辇上的纱帘,隐约可以看到,送亲的哥哥拖雷骑马走在最前边。 想想自己马上就要嫁给郭靖了,华筝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切太不真实。曾几何时,自己还一直担心,会被许配给都史那个坏蛋。而今日,自己真的做了新娘,新郎正是自己最中意的郭靖。 华筝的心,莫名地多了一份紧张和期待。 第三十六章 终成眷属 婚辇后面,跟着长长的陪嫁队伍。 一眼望不到边,满载着各种各样的陪嫁物件。除去金银财宝、丝绸布匹、牛羊马匹,单单陪嫁的侍女、老妈子都有五十来名。 “鸣炮奏乐”,看到送亲队伍到了眼前,郭默忙发号施令。“七贤庄”顿时内炮号连天,几十名吹鼓手更是卖力地吹打着,震天的声响,引得诸多战马引吭长嘶。 “七贤庄”前院的广场,原本挺宽敞的,现在却明显是不够用的,就紧挨着庄门的两侧,一拉熘摆放了数十张八仙桌,无论是认识不认识的牧人,或者前来道贺的军中兄弟,都可以坐下来讨碗喜酒喝。 别看拖雷和郭靖是安达,现在却没得“情面”来讲,一番“刁难”之后,拖雷强烈要求郭靖,要将新娘子从庄门口,一直背进举办仪式的“七贤堂”。 从“七贤庄”门口,一直到“七贤堂”,大约有一里半地的距离,一路红毡铺地。拖雷这“无礼”的要求,赢得所有人的赞成,现在是看郭靖表现的时候了。 只见郭靖红着脸上前去,一下腰半蹲着,华筝也羞红了脸,顺势趴在郭靖宽宽的后背上。两旁众人就嬉闹地簇拥着二人,顺着这红毡铺就的道路,向“七贤堂”走去。 “七贤堂”内,红绸拉的吊顶,大红的喜字,心灵手巧之辈制作的龙凤呈祥、麒麟送子等剪纸画,把偌大的“七贤堂”装饰的一团喜气。 “江南七怪”中,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五师傅“笑弥陀”张阿生以及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等,赫然在两旁落座。 只是可惜了,唯独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和六师傅“闹市侠隐”全金发二人,已然南下多时,没能赶上徒弟郭靖和华筝的婚礼。 哲别倒是特意从军中赶来,来参加徒弟的婚礼,还带着自己的一众军中好友博尔术、木华黎、赤老温等人。 不仅仅因为都是哲别的军中好友,更主要的是成吉思汗女儿的大婚,诸位将领还是乐意来捧捧场的。 在“七贤堂”的正中央位置,摆放着两把交椅,左手边那张空着,而母亲李萍,满面笑容地坐在右手边的交椅上。 这时,郭靖已经背着华筝,在众人簇拥下来到“七贤堂”门前。 “一块檀香木,凋成玉马鞍,新人迈过去,步步保平安。” 早有司仪,高亮的声音,适时地高唱道。 郭靖放下华筝,有仆人送上一条长长的红绸,一人牵着一头,就要向里走。 “七贤庄”,华筝之前来过无数次了,更何况还时不时小住一段时间,里里外外也都熟络的很,可是今日却显得拘束的起来,羞红着脸,无所适从。 好在有郭默在,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块儿四方的红帕,盖在了华筝的头上:“三师妹,戴上这个红盖头吧。现在我还叫你‘三师妹’,等过了这道门槛,我就得改口叫你一声‘大嫂’了。”郭默打趣道。 郭靖、华筝二人,牵着红绸带,径直走进“七贤堂”,来到母亲李萍近前,停身站住,早有人预备了两个拜垫。 “今朝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 佳儿佳妇,宜室宜家,约以白首,书向鸿笺。” 司仪高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拜天地,拜赐良缘,拜喜联姻,拜结同心” “二拜高堂,拜知恩结,拜记亲恩,拜报春晖” “夫妻对拜,拜结连理,拜夫妇顺,拜人长久” 郭靖、华筝二人,完全就像两个提线木偶一般,被司仪指挥着,机械地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着。 在座的诸位师长,都欣然于面。 曾几何时,这二人还都是蹒跚学步的娃娃啊,顷刻间都已长大成人。看到二人此刻成婚,又怎能不感慨岁月易老,年华渐逝。 只见郭靖、华筝三拜之后,恭恭敬敬地端了两杯茶,跪在拜垫上,高举过头顶,向母亲李萍敬茶。 李萍眼噙着泪,双手接过茶碗,微呷了一口。 “娘”随着华筝的一声娘,李萍却再也绷不住了,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周遭众人见此,无不感慨万千。 “好了,好了,大哥,还不送嫂子进洞房去。”郭默在一旁起哄道。 封戈和叶瞿也一同起哄,小张婷更是跳来跳去的,牵着华筝的手,“姐姐、姐姐,我带你去新房,我知道在哪里,好漂亮的。”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郭靖送华筝到了新房,自然要回来敬酒的。 此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古时的婚礼,一般都是在晚上举行的,这一点儿习俗,后世的南方倒是继承了下来。 “七贤堂”内,诸位前辈都团团而坐,高谈阔论,觥筹交错。 而前院的广场上,此时也点起了多根牛油大蜡,照如白昼。 值得一提的是,“七贤庄”在郭默的引导和要求下,早已摒弃了分餐制,而是采用四四方方的大八仙桌,满满一桌人团团而坐,热闹非凡。 郭靖已经敬了一圈的酒,待在那里手足无措。 郭默看在眼里,心中一乐,赶忙上前去,趴在郭靖耳边道:“大哥,你就别在这里杵着了,快去洞房吧,这里有我招待着就好。” 郭靖如释重负的样子,对着郭默一拱手,悄悄的离开了。 众人继续推杯换盏,郭默熟悉的就是拖雷,但封戈和叶瞿的熟人就更多了,很多军中来的年轻将领,联合起来,一副要跟他们决战到底的架势。 熟悉的院落,却是陌生的氛围,一阵风吹来,郭靖的酒全醒了,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驸马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传来,只见华筝的一个侍女,不知何时来到了近前,“驸马,您该进屋去了,公主已经等您很久了。” 郭靖憨憨一笑,深吸一口气,挑帘进了新房。 “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歌管楼亭声细细,秋千院落夜沉沉。” 郭靖和华筝,这对青梅竹马的年轻人,也算是历经坎坷,如今终成卷属。 洞房花烛夜,人生小登科。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第三十七章 堂前叙话(一卷终) “大漠风雪尽,太匆匆,又见春光好,不似去年。” 华筝,从婚后第二天开始,就褪去了一身的蒙古装束,换成汉人女子的衣饰。并严令陪嫁过来的丫鬟婆子们,在“七贤庄”内,不可再称呼自己“公主”,称呼“夫人”即可。 结婚后的郭靖,彷佛要“沉迷”于温柔乡了,连平日里的练功都有些松懈。后院的练武场,更多的是郭默和叶瞿在使用。 经过一年多军阵的历练,叶瞿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小子,一套“南山砍柴刀法”,舞的是风雨不透。而“大漠七式”的内功心法,也已经修炼到第三式。 “大漠七式”,顾名思义,共分七式,分别为“大漠微尘”、“风过旌起”、“白日黄沙”、“秋来如雪”、“雁过留声”、“流云赶日”和“驼影群涛”。 每一式就是一层,练到第五式,就可踏足江湖二流高手行列,“飞天蝙蝠”柯镇恶现在已经开始修炼第六式,而“南山樵子”南希仁,居然后来居上,先于大哥进入第六式的修炼。 以郭默的估算,现在的大师傅和四师傅的武功,与“全真七子”相比,应该也仅次于“丹阳子”马玉和“长春真人”丘处机,胜于“全真七子”后几位。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和考察,叶瞿已经完全得到诸位师傅的认可,现在“七贤庄”的大小事务,也慢慢让叶瞿参与进来,“七贤庄”的护庄队,更是由叶瞿来全权训练和管理。 小张婷,转过年头就要八岁了,基于“越女剑”韩小莹对女儿太过于“溺爱”,被郭默临时剥夺了授艺的资格。自己每天带着小张婷,在后院的练武场,一招一式的传授小丫头武艺。或者带着小丫头,去北边的荒山上修炼身法。 还真别说,这小丫头聪明的紧,郭默更是见多识广,传授技艺时花样百出,比起其他师傅那么死板的教学,效果要好的多。 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韩小莹就觉得女儿的功夫长进了一大节,都能像模像样地跟自己对练起来,于是更是放心大胆地,把闺女交给郭默来调教。 韩小莹心里很清楚,郭默这孩儿终非池中之物,不说将来,即便现在的功夫,自己都难以望其项背。 又是一个年关,众人聚在一起,踏踏实实地过了一个年。 这一日,“飞天蝙蝠”柯镇恶,召集大家到“七贤堂”议事。 好久没聚这么齐,且如此郑重其事的议事了。 “大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这年才刚过去几天,就召集大家过来。”“马王神”韩宝驹,还是改不掉火爆的脾气,没等众人坐稳当就发问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道:“诸位,年也过去了,郭靖兄弟二人也正式十八岁了,十八年啦!我们跟全真教‘长春真人’丘处机道长的约定,今年就要去履行了。” “靖儿,今年的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我们约定在嘉兴南湖的风雨楼,你要跟‘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弟子杨康,有一场武艺切磋。” “呵呵,当年一时意气之争,不想痴迷了一十八年啊。不过,那杨康也不是外人,乃是你父亲郭啸天的结拜兄弟杨铁心之子,到时候就正常的切磋一下就是了。” “如果,按照当年你父亲的安排,你和这个没有见过面的杨康,却还是要结为生死兄弟的,具体要如何操作,咱们到时候再做计较吧。” 众人都静静地听着,大多数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也有不是很清楚的。比如华筝和叶瞿,小张婷赫然也在座。 “默儿,”“飞天蝙蝠”柯镇恶又发话了,“你自来聪明,且足智多谋,你来说说,我们该是一个怎样的章程?” 见到大师傅点了自己的名,郭默也没矫情,躬身一礼,道:“诸位师傅,娘亲。八月十五的嘉兴南湖风雨楼之约,咱们一定是要准时赴约的。” “但是,我们在大漠这十几年,很多事情也有了变化。现在,三师傅已经在军中任千夫长,而我们也建立了这偌大的‘七贤庄’,五师傅和七师傅也有了孩子,小张婷才八岁。大哥也成婚了,而且,娘还不算习武之人。” “以我的意见,咱们去赴约,又不可全去。既然大家双方是友非敌,此次赴会,只是为了守诺而已,毫无风险可言。三师傅、五师傅和七师傅,就留在大漠,陪伴和保护娘和大嫂。” “我和大哥,跟随大师傅和四师傅前去赴约,再加上已经南下的二师傅和六师傅,也不算失信。即便有什么意外,以我们几人的力量,也足以应对。” “笑弥陀”张阿生和“越女剑”韩小莹,这二位倒没什么异议,有了孩子也就有了牵绊。“马王神”韩宝驹一听,有些不乐意,刚想反驳,就听“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 “好,就按默儿说的办。” “大哥,我…”“马王神”韩宝驹还想争论,直接被老大给拒绝了。 “老三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这脾气还这么爆啊?你现在贵为千夫长,带着一营人马呢。就按默儿说的办,我跟老四带着他哥俩儿,走一趟吧。” 郭默看着三师傅,还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就笑嘻嘻地道:“三师傅,我们走后,您也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众人不解,纷纷看向郭默,只见郭默道:“这些年来,‘七贤庄’的发展,也算是树大招风,我希望三师傅配合叶瞿,能够训练出至少百余人的队伍,上马能开弓放箭,下马能挥刀厮杀。这些人,必须都是能信得过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也要着手把金银财物,分散一下,不可全放置在‘七贤庄’里,粮食等重要的物资,也适当的储备一些。” 众人见郭默说的很郑重,不解其意,而郭默,又一副不愿过多解释的样子。 “好了老三,就听默儿的,按他说的去办理吧。另外,封戈、叶瞿、华筝和小张婷的武艺,也不能落下,老三、老五和七妹,你们一定要严格监督好!” “老四,靖儿、默儿,这些天大家都准备一下,等过了二月二,咱们就启程南下。” 第三十八章 道左相别 燕雀忽觉春来早,大漠黄沙不尽知。 翩翩四骑为谁者?北方豪客入关来。 “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刚过,大漠还是风寒日冷的光景,白雪皑皑,何言春来? “七贤庄”里,喝完众人的饯行酒,郭靖、郭默和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一行四人,启程南下。 因为郭靖的“嘶风”太过扎眼,而且脚力明显高过其他马匹,索性就留在了“七贤庄”内,四人统一选了黑色的蒙古马。虽然稍稍矮小,胜在耐力持久,便于长途行走。 离开“七贤庄”,已经三天时间了,众人也从离别的哀伤中恢复过来。其实,无论对于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还是郭默来讲,对于暂时的分离都还是容易适应。 毕竟两位师傅,经历丰富,且是离别多年后的归乡之旅,大漠才是客居。而郭默,内心也是属于南朝的,虽然存在于不同的时空。 唯独郭靖一人,母亲李萍和妻子华筝,都留在了大漠。最关键的是,临行之时才知道,华筝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好在渐渐远离开大漠,沿途风景迥异,十八岁的郭靖也算是少年心性,逐渐也澹化了那份离别之愁。只想着早日赴约完成,若再能报得父仇,就回归“七贤庄”,或许还能看到自己孩子的降生。 郭靖、郭默二人都快十八岁了,已是成年人,自然都已经意识到二人并非亲兄弟。只是他们二人也好,周边的亲友也好,没人去挑破这张窗户纸。 有血缘又如何?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二人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相处,尤其离开“七贤庄”,旅途中夜宿客店,二人又回复了往昔同吃同住的习惯。 一路南下,走走停停,时间充足,倒也不着急赶路。 这一天,未到晌午时分,四人正策马徐驰,前面出现一个三叉路口,除了自己北来这条路,分别出现东南向和西南向两条路。 “靖儿、默儿”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声音从后边传了过来。 郭靖、郭默二人急忙勒住缰绳,回身等着二位师傅。 “靖儿、默儿,前边东南再行不足百里地,就到张家口了,算是真正进入汉人的城池。你二人也长大成人了,也该自己闯荡一番。”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道。“前几日,接到你二师傅的书信,他们二人现在正在中都。咱们就兵分两路,中都就再见吧。” “飞天蝙蝠”柯镇恶说完,都不给二人拒绝的机会,一踹坐下马,选择了西南的那条路下去了。“南山樵子”南希仁,冲着二人笑了笑,也策马随柯镇恶而去。 “呵呵,走吧大哥。”郭默看了看还愣在那里的郭靖,“师傅们想让咱们历练历练,咱们就一起去看看‘江湖’是什么样子的呗。”二人选择了东南向的岔路,催马行去。 离开了师傅的视野,二人就少了很多拘束,百十里地,撒开花儿的跑,半个多时辰就赶到了。 张家口,现在属于金国管辖,隶属于西京路。张家口历来汉人和各少数民族杂居,是北方区域核心城市,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从金国开始,张家口的宣化府地区,就开始有人在这里经常活动和栖居,并成为了北方地区最为热闹的一个马市。 不过,由于金国的实力,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于是,脱离了金国的领导而独立的蒙古,已经开始着手对付金国,张家口首当其冲。数年后,张北县的野狐岭地区,将成为蒙、金交恶的重要区域。 郭靖、郭默兄弟,暂时倒不关心这些,长这么大,好容易见到一座大城市,二人看什么都新鲜。 入城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兄弟二人得先找个饭馆祭祭五脏庙。 “二弟,咱们随便找个地方吃点儿东西吧,我有些饿了”,郭靖提议道。 “呵呵,大哥,瞧你说的,好容易到了一个大城市,怎么也得好好吃一顿。我找人问问,这里最好的酒楼在哪里。” 郭默跳下马来,随手找了一位路人,问道:“这位大哥请了,小弟初来乍到,请问这城里最好酒楼怎么走?” 被拦住的,是一位三十岁出头的中年人,看了一眼郭靖、郭默二人,道:“二位就顺着这条大街直走,遇到一个丁字路口右拐,再走约半里地,就能看到一个三层的酒楼。名叫‘长庆楼’,是我们这里最好的酒楼,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愿意到那里去吃喝。” 郭默拱手谢过,再翻身上马,“大哥,走,咱们就去‘长庆楼’打打牙祭。”二人驱马,一熘烟,直奔“长庆楼”而去。 不多时,来到“长庆楼”前,“好壮观的一座酒楼”。三层的楼面,每层都得有一丈以上的高度,一副烫金的大匾“长庆楼”挂在正中央,门前四名店小二打扮的人,在迎来送往。 别看现在已经过了饭点,依然有不少的客人出出进进。 郭靖、郭默二人,甩镫下马,立马就有两名小二迎了上来。 “老位老客,您二位可好久没来了,里边请、里边请。”两名小二,接过马来,有专人拉下去,刷洗饮遛,暂且不提。 “二位,您这是打尖呢?还是住店啊?”其中一位小二问道。 “先打尖,我们兄弟二人饿了,把你们拿手的菜上来几个,再来两壶酒。”郭默应对着,随手扔给小二半吊子铜钱,“催着点儿上菜,如果酒菜不错,今天说不定就歇这儿了。” “好了您了,二楼老客两位。”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小二得了赏钱,更加的殷勤。“客官,来,小的带您二位上楼。” 一楼只有大厅,三三两两坐着人,大约有五成的上座率。 顺着红木的楼梯,几人来到二层。二层一半是大厅,还有一拉熘十来个临窗的,再就是一排的包间。楼的人相对少点儿,就看到两桌人在用饭。 郭默也没进包间,就选了个靠近窗户的桌位,视野开阔,哥俩儿相对着坐了下来。 第三十九章 酒楼风波 时间不大,三荤两素端上来五个菜,看着就色香味俱全。 “客官,这都是咱们‘长庆楼’的招牌菜,两壶‘蒲中酒’,俺家掌柜的是山西人,这‘蒲中酒’也是山西一大名酒,相传当年的宋太祖他老人家,就爱喝这种。”彷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儿多,店小二点头歉意,“您二位慢用,有什么需要您随时招呼小的。” 郭靖、郭默二人,对于吃喝,本就不是太过挑剔之人,看着眼前的美酒佳肴,当然很是满意。主要也是有点儿饿了,二人也不多话,一门心思跟眼前的酒菜较劲儿。 “切,两个土包子。”突然,从右手边,大约一丈左右的一张桌子上,传来一声讥笑。郭默正对着,看到那张桌子上,正坐着四个一身白衣的人。 刚才上楼,只感到有人在座,没仔细看。此时发现,这四人大约都二十多岁,个个身材匀称、面容姣好,且身附长剑。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丝邪气。 “女扮男装”?郭默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四位并不是男子,而是四个女子装扮的。不觉一阵好笑,这年头的人也太实在了吧? 就这样简单的装束一下,就能瞒过别人了?也是的,没看到店小二一个劲儿,在旁边“大爷长、大爷短”的叫着。 看样子,刚才的讥笑声,明显就是冲着自己哥俩儿的。郭默倒没怎么在意,跟这样的人,也犯不上较真儿,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还是几个女子。 “我说你看,那个土包子带的那把刀,看起来挺名贵的,去拿过来,送给少主呗。” “要去你去吧,少主平时最疼你了。” “就是、就是,这样好的刀,落在这种土包子手里,明显是给埋没了,送给少主最合适。” 郭靖、郭默二人,都是带着兵刃的,郭默自然是带着他那把“冷夜”剑,剑如其名,很不显眼。郭默也随便找了一把剑鞘装着,从外表看,跟大街上卖的,二两银子一把的普通长剑没什么两样。 但郭靖却不一样,斩马刀太长了,不方便携带。这次南来,郭靖带着那把成吉思汗赐予的“金刀”,三尺见长。 不说这把“金刀”,锋利无比,单就这剑鞘的装饰,以及刀把上镶嵌的那颗红宝石,就让人觉得不是凡品。 此时,郭靖也停止了吃喝。那四人肆无忌惮的样子,说话时根本就没打算偷偷摸摸的,不仅是有武功在身的郭氏兄弟,就是在另一边吃饭的一桌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那桌完全是不相干的路人,看到两边都不是什么善茬,怕自己被无辜殃及,也顾不上吃完没吃完,匆匆结了账走人。 就在此时,只见那四名女子中,有一人冷不丁一抖手,一点寒光直奔郭靖而去。 郭靖是背对着那四位,听得背后恶风不善,两脚点地,依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平地拔起五尺有余。 “啪嗒”一声,对方的暗器打空了,跌落在地上。地上一枚三棱梭锥,长约三寸,“蓝汪汪”的锋芒,居然淬了剧毒。 “你们…”郭靖不知道该怎么说,就为了夺自己的一把刀,这是想要自己的性命啊,要是自己轻身功夫不到家,这岂不死的冤枉。 郭默一看可就不干,也没起身,把手中快子一甩,直奔刚才施放暗器那名女子。 “噗、啊”,一快子正扎在刚在施放暗器那个手背,扎了个对穿,鲜血瞬间就淌了下来。 “哪来的恶婆娘,如此歹毒。”郭默大声道。 另外三名女子,见对方扎手,没敢轻举妄动,那名受伤的女子,也强忍着手上的疼痛,“好你们两个土包子,竟敢伤了老娘,你们是什么人?” “怎么?只允许你这恶婆娘,使用淬毒的暗器伤人,就不允许我们还手吗?看你们这样的行径,应当一贯嚣张如此,今日大爷心情好,不与你们一般见识,还不与我滚。” “好好,且留你们几天性命,今日之仇,我白驼山记下了。”那受伤女子说完,遂带着另外三人,匆匆离去。 “白驼山”?原来是欧阳克的人,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没想到,这刚入中原,就跟白驼山对上了。 “哎呀,这、这可怎么办?”一旁的店小二,急的直跺脚。 “怎么了?”郭默问道。 “二位客官,刚才的事儿,小的看到了,的确错不在你们。可是、可是他们一走,那饭钱还没结呢,我…” “好了,把这些乱糟糟的收拾一下,她们的饭钱,就记到我的账上吧。”郭默当然不会让这个店小二为难。 “谢谢客官,谢谢客官,您稍等,我再送您一壶好茶去。”小二屁颠儿、屁颠儿地跑了下去。 “二弟,刚才那四人…”郭靖问道。 “大哥,刚才那四人是四个女子,‘女扮男装’的,看上了你这把‘金刀’,想据为己有,就下此毒手。” “刚才听到她们提到‘白驼山’,大哥以后遇到‘白驼山’的人,尽量不去招惹,那帮人心狠手辣。” “不过,一旦招惹了,就不能心慈手软,除恶务尽,不留后患。” 郭默的内心,可不像他几位师傅那样,“侠义心肠”,那要分对谁,一味的烂好人,放纵恶人,终是害人害己的。 这件事,也就是一个小插曲,不影响二人继续吃喝。不知道真的是“长庆楼”的酒菜做的好,还是二人着实饿了,风卷残云般的。尤其是郭靖,连吃了三碗米饭才打住。 “呵呵,我说大哥,你不至于这么饿吧?”郭默打趣道。 “二弟”,郭靖“老脸”一红,“最近几天,我感觉食量突然增加,吃的很多,过不了多久,就又饿了。” “哦,”听郭靖这么说,郭默一愣。自己去年也有过这样的经历,这是内功突破的征兆,需要更多的养料来填充,类似于“化精练气”的道理。 “大哥,来搭把手,”郭默伸出右掌,跟郭靖左掌相抵,运用内力向郭靖体内行去。郭靖当然不会运功抵抗,游走了一个小周天,郭默撤回右手。“恭喜大哥,你这全真心法,已经小成了,这几天巩固一下就好。来,二弟敬大哥一杯。” “你不能进去,想要吃的,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妨碍我们做生意。” “哎,你这小乞丐,怎么不听话啊?放下那壶茶,那是给楼上两位大爷的。” 忽然,接二连三的叫喊声,从楼下传来。 第四十章 果然是她 “小乞丐?”郭默心中一动。 楼下传来的声响越来越大,“店家—”郭默叫道。 “来啦,客官”,刚才那个店小二,“登登登”一熘小跑地从楼下上来。 “楼下发生了什么事儿,吃个饭都不让人安生。”郭默故作生气道。 “客官原谅则个,”那小二赶忙哈腰致歉,“楼下来了一个小乞丐,非要进店来,还抢走了给您二位准备的茶水,现在还在下边不依不饶的,想进来吃饭。” 郭默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听到原来是这样的事情,顿时来了兴致,万一是…… “哼,什么样的小乞丐,居然敢抢了我们的茶,你去,把他带到楼上来。”郭默继续“生气”地大声吩咐。 “哎,您莫生气,小的这就去给您带人。”店小二无奈,只好唯唯诺诺的,再次下楼去了。 “二弟,也没有妨碍到咱们什么,我们还是不要惹麻烦的好。”郭靖在一旁劝道。 “放心吧大哥,我自有分寸。”郭默一脸云澹风轻的样子,眼神中,却透露着一丝期待。 “放开我,不就是喝你一壶茶吗,有什么大不了。” “请我到楼上去,好啊,别推我,我自己会走。” 一阵争执声中,那店小二又回到了二楼,身后果然跟着一位小乞丐。只见他年龄不大,也就十五六岁?目测有一米六的样子,身材削瘦,衣衫褴褛的,头上戴着一顶破顶的开花皮帽,黑黢黢的。 脸上、手上全是黑灰,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面貌。唯独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闪烁着一股子狡黠。也许正因为年龄小,还没变声,说起话来,清脆脆的。 “客官,人给您老带来了,就是他抢了您的茶。”店小二赶忙上前回话。 看到这个小乞丐,郭默的心里就完全确定了,就是“她”。 郭默站了起来,围绕着这个小乞丐转了一圈,“就是你抢了我的茶?” “你的茶?壶上又没写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是你的茶。再说,我就是一个小叫花子,茶已经喝完了,现在就是想要也还不回去了,想赔钱我也没钱。”瞧那小乞丐泰然自若的样子,一点儿害怕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振振有词的。 小乞丐一口南方的腔调,听起来甚是悦耳。“江南七怪”几位师傅,和母亲李萍也都是南方人,现在听到这小乞丐说话的声音,莫名地有几分亲切。 郭默一笑,“听你要这么一说,倒还真的是件麻烦事儿,既然你没办法赔偿与我,那就帮我做件事情吧。”郭默假装沉吟了一会儿。 “什么事儿?”小乞丐很纳闷,看着眼前这人,见他也没多大的年龄,顶多也就能比自己大两三岁?个子倒挺高,比自己高出一头去,穿着倒不是非常的华贵,却也透着干净整洁,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总是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既然想进酒楼来吃饭,那么,你自己会点菜吗?”郭默问道。 “当然会啊,怎么?你想请我吃饭?”小乞丐眼睛一亮。 郭默玩味地看着这个小乞丐。虽然这十几年来,郭默接触的女子不多,但终究都是受到“封建礼教”影响的,而眼前这个小乞丐说话的方式,却与众不同,竟然不自觉让他想到,后世那些无拘无束的女孩。当然,前提是他已经认定,眼前这个小乞丐是女子假扮的。 “好啊,你点出来什么菜,我就请你吃。”郭默又回头看了看郭靖,“大哥,再点点儿菜,还能吃吗?” 郭靖不明所以,只是肯定地点点头。 小乞丐好像是发现了眼前这个男子很是好玩,再加上刚才闹腾了一阵,现在还真的有些饿了。看了一眼郭默他们桌上点过的菜,琢磨一番,随意就要了四凉四热八个菜,外加一壶二十年的汾白。 店小二怔怔地看着郭默,“好了,就按照这位…这位小兄弟点的菜上吧,再开一桌,我们换到那边去。”郭默大方地吩咐道。 那小乞丐微微一愣,还真的要请自己吃饭啊? 三人离开原处,来到另外一张靠窗的桌子。 这时候,酒店里几乎已经没什么人用餐了,所以酒菜也上的很快。不多时,八个菜,一壶酒就摆了上来。 “来,相逢就是缘分,我先敬小兄弟一杯。”郭默率先给自己满上一杯,提起来对小乞丐道。 小乞丐也斟了一杯,端在手里,问道:“这位兄台,咱们萍水相逢,而且我还只是一个小乞丐,兄台为何如此以礼相待?” “呵呵,我刚说了相逢就是缘分,还管他什么乞丐还是皇帝,再说了莫欺少年穷,焉知哪天我沦落街头,而小兄弟飞黄腾达呢。”郭默一仰脖,亮出了杯底。 小乞丐闻听此言,觉得似曾相识,怎么这人跟爹爹的习性相似?只是用嘴浅浅地碰了碰酒杯,灰黑的脸上,彷佛泛起一丝微红。 郭默热情地招呼着小乞丐,那神情完全像是在招呼一位多年的好友,没有半点儿的歧视和怜悯。 那店小二一阵腹诽不已:看着这位公子挺精明一个人,怎么傻到请一个小乞丐吃饭?这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啊,得了,谁让人家是有钱人呢。 小乞丐的饭量不大,拣着几样清澹的菜吃了点儿,郭默也每样都尝了尝。还真别说,味道都还不错,本着不浪费的态度,跟大哥郭靖两人,硬是把这八盘菜吃的七七八八。 “还未请教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今日请小弟吃了一顿饭,总得让小弟知道该记谁的恩情吧?”小乞丐也吃好了,放下快子道。 “恩情什么的,谈不上。我姓郭名默,这是我大哥郭靖,我们从大漠来,要到南方去,小兄弟怎么称呼?怎么一人孤身在此?”郭默答道,郭靖也拱手示意。 听到郭默的问话,小乞丐莫名的有些哀伤,“我姓黄,单名一个蓉字,见过两位郭大哥。我是从家里跑出来的,爹爹不要我了。”然后端起眼前的酒杯,居然一饮而尽,呛得小乞丐,一阵子咳嗽,眼泪汪汪的。 “果然是她”,郭默心中暗道。 第四十一章 萍水而去 “听口音,黄贤弟应该是南方人吧?这一路北上到张家口来,道可不近啊。” “年轻人,跟家里闹点儿矛盾,在所难免的。贤弟出来想必也有些时日了,没什么事儿就回家去吧,说不定你爹爹已经后悔了,正四处找寻你呢。”郭默劝道。 “不说这些了,郭二兄,大漠好玩吗?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呢,要不明天我就去大漠玩玩。” 这黄蓉倒是健谈之人,许是很久没跟人这样聊天了,小嘴巴巴的,跟郭默两人天南地北的谈着。 说着话,日头就往西转了,郭默止住话题,“黄贤弟,咱们今天也算是一见如故,现在天色已不早了,就住在这里吧。小二——” “来啦您呢,客官有什么吩咐?”那店小二早候在一旁。 “给我们开两间上房,另外准备热水沐浴。”郭默顿了一顿,拿出五两银子,“这有五两银子,麻烦你跑一趟,按照我黄贤弟的身材,去最好的成衣铺买两套衣服来。剩下的,就当是你的跑腿费了。” “得了,您呢。”店小二手捧着银子,下去了。 黄蓉闻言,眼眶微微湿红,长这么大,除了爹爹,还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 三人一边喝着水,一边等着店小二回来。时间久了,大家更加熟络起来,郭靖也加入进来。谈起在大漠的遭遇故事,郭靖比弟弟更是热情,尤其是自己那匹“嘶风”马和两只小白凋。黄蓉愈发好奇,一再表示必须得到“七贤庄”去看看。 也就一顿饭的时间,那店小二回来了,手里多了一个包袱。三人要的两个房间,紧挨着,郭靖、郭默兄弟一间,黄蓉独自一间。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三人起来梳洗完毕,再见到黄蓉,郭靖感觉有些异样,这还是昨日那个满面灰黑的小乞丐吗?肤白如雪、明眸皓齿的,这要是换成女装,比妻子华筝都要漂亮。这样俊俏的小哥儿,甚至都要比弟弟郭默俏上三分,只是少了一些英武之气。 郭默也是一愣,“清水出芙蓉,天然去凋饰”,不自觉念了一句诗。“郭二兄,哪里有这么形容男子的?”黄蓉泯然一笑,“我家里倒是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或许能当得你这一赞。” “哦,那感情好,哪天得暇一定要到黄贤弟府上拜访一下,看一看令妹是不是真像黄贤弟说的那样。即便令妹,能有黄贤弟一半的容貌,那也是美艳如花了。”郭默见黄蓉有意玩闹,倒也不拆穿她,反而随之附和。 三人简单用过早饭,结完账目,出了“长庆楼”。 张家口是现时北方最大的马市,郭默见黄蓉徒步而行,遂到马市挑了一匹白色的骏马。 “黄贤弟,我们兄弟下一步要赶往中都,就没办法陪你北上大漠了,如果你到了‘七贤庄’,尽管过去做客,就说是我们的朋友,我娘、两位师傅和大嫂,都会好好招待你的。” “我看黄贤弟孑然一身,这匹马算不得什么好马,但代步足矣,黄贤弟就收下吧。”说完,郭默又从自己马背上,取下一个小一点儿的包裹。 “这里边有些干粮,和一些散碎银两,还望贤弟不要嫌弃,出门在外用的着。”郭默递上包裹,又取下一袋子清水,挂在白马上。 黄蓉一言不语,静静地听着郭默在说,看着他这一系列的操作。“谢谢郭二兄,”黄蓉低着头说道,接过马匹和包裹,她不敢抬头,怕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呵呵,好了,咱们就此别过了,贤弟也赶快上路吧。此行往北一百多里地,才能遇到一个镇子,贤弟还是要抓点儿紧,别错过了宿头。” 郭默说完,和郭靖一起,同黄蓉告别,二人策马向南而去。黄蓉抬起头来,一直到看不见二人的踪影,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翻身上马,向北而去。 不表黄蓉如何去大漠游玩,单说郭靖、郭默兄弟,刚刚出了张家口,大约离城十里地。道上出现一伙人,各持刀剑把路拦住。 郭默定睛一看,五男四女九个人,其中八位居然都还认识。谁啊? 四个女的,正是昨日在“长庆楼”照过面的四个白衣女子,西域“白驼山”的人。而其中四个男的,更是老熟人了,“黄河四鬼”四位,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郭靖、郭默跳下马来,“怎么,四位姑娘专门在此等候我们兄弟吗?”郭默冷冷地看着对面几人,尤其是那四个心狠手辣的白衣女子,心想着今天要不要把她们留在这里得了。 没等四个白衣女子答话呢,“黄河四鬼”里老四“丧门斧”钱青健,偷偷拽了一下中间那位的衣服:“师叔,坏了,没想到是这两个小煞星,咱们今天估计讨不回公道。” 中间那位转身问道:“老四,你认识这两个小子?” “丧门斧”钱青健,看了一眼大师兄,说道:“他们就是在大漠的郭靖、郭默兄弟,去年就是他们二人坏了六王爷的好事,大师哥的一条手臂也是被那郭靖砍下来的。”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中间那位,见四位师侄明显都很害怕对面的二人,不禁有些鄙视,“废物,大师兄怎么收了你们四个废物,丢人现眼的东西。” 然后,手持一把三股托天叉,来到郭靖、郭默面前,“对面的小娃娃,你们就是伤了我侄儿的郭靖、郭默兄弟吗?” 郭默一看,不认得此人,只见对方有四十来岁,是个青脸瘦子,面颊极长,额角上肿起了三个大肉瘤,形相极是难看。 “我是郭默,这是我大哥郭靖,你是什么人?”郭默质问道。 “呵呵,小辈,爷爷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告诉你,听清楚了,爷爷叫侯通海,人送外号‘三头蛟’是也。” 看到对方头上那三个大肉瘤,郭默心中本就有所猜测,这一听他报名,就了然于胸了。 这就是那个着名的“浑人”侯通海啊? 第四十二章 跳梁小丑 “三头蛟”侯通海,是“鬼门龙王”沙通天的师弟,“黄河四鬼”的师叔。 别看“鬼门龙王”沙通天,贵为六王爷完颜洪烈座下五大高手之一,可是他这个师弟的本领,却不是那么高明。 或者说,“三头蛟”在水里,还能称得上是一位高手,到了岸上,也就三流水准。 也就是辈分在那里摆着,要不然“黄河四鬼”联手,都能干的过侯通海,这样的角色,郭默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侯通海是一个浑人,脑子不是太好使,见自己报了名号,对面二人没什么反应,还以为自己的名头太响,镇住了对方。 “小娃娃,你们断了我师侄一条胳膊,今天你侯大爷也不难为你们,一人留下一条胳膊,就放你们过去。”侯通海一摆三股托天叉,真个是威风凛凛。 郭靖不清楚这侯通海的实力,一时之间,着实被他的表象给唬住了。 “二弟,那‘断魂刀’沉青刚的胳膊是我砍掉的,既然他师叔找来了,就由我来对付他。”郭靖一副决然的样子,就想上前去。 郭默一看,就知道大哥会错了意,“大哥,这个侯通海是个挺好玩的人,你不用过去,我来跟他玩玩。”说着话,也没动用“冷夜”剑,不紧不慢地迈着方步来到侯通海面前。 “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三头蛟’侯通海,久仰大名啊,小子郭默给前辈见礼了。” “三头蛟”侯通海一愣,说好的这小子很猖狂的,怎么这样彬彬有礼的,还长得细皮嫩肉的,站在那里弱不禁风的,跟个书生似的。 “那个,我说郭默啊,还是刚才那话,我今日就让你们哥俩儿,一人留下一条胳膊,然后就放你们离开,你听明白没?”侯通海又强调了一遍。 “侯前辈,小子听明白了。”郭默还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 “那,那我就砍了啊。”侯通海感觉怪怪的。 “您来吧,侯前辈,来也砍我这左胳膊吧。”郭默又恭恭敬敬地把左胳膊伸出去,两眼盯着侯通海,彷佛充满了期待的神情。 把侯通海整不明白了,“我可真砍了啊,会很疼的。” “侯前辈,您下手吧,别客气。” 侯通海把牙一咬,抡起三股托天叉,照着郭默的左胳膊,恶狠狠地就砍了下去。 “黄河四鬼”看着场中的二人,虽然心里也觉得怪怪的,但是看到郭默马上就要被砍下一条胳膊,正准备着欢呼。 “呜——”破空之声,只见侯通海挥出去的三股托天叉,被郭默一脚给踹飞了,连托天叉的叉杆儿都被踢弯了。紧接着,郭默一个连环脚,正踹在“三头蛟”侯通海的前胸上。 直接就把侯通海踹回本队,幸亏“黄河四鬼”几人都睁眼看着,见侯通海飞了回来,急忙伸手想要接住。没想到郭默这一脚,踹的也太实在了,连带着他们四个都滚做一团。 “噗——”,再看“三头蛟”侯通海,一口血没压住,喷出一道血线,瞬间人事不省。 “师叔、师叔……”“黄河四鬼”纷纷围拢上来,拍拍前心,捶打后背,好半天的时间,侯通海这口气才缓了过来。 “他、他怎么会这么厉害?”侯通海彷佛见了鬼一般,不解地看着“黄河四鬼”,满眼充满了疑虑。 “师、师叔”,老二“追命枪”吴青烈,仗着胆子说:“我们四个是被他哥哥郭靖打败的,好像这个郭默比他哥哥还要更厉害一些。” “三头蛟”侯通海一听,“这几个坑爹的玩意儿,怎么不早说。”侯通海后悔不已。 昨日碰见这四个白衣女子,被对方一顿酒肉招待,又看在对方的少主,跟自己同在六王爷完颜洪烈帐下效力的份上,侯通海就带着“黄河四鬼”,想来找回场子,没想到这一脚踢到砧板上了。 “侯前辈,我们哥俩这胳膊,您还来砍不?”看到“三头蛟”侯通海半天没再过来,居然还在对面聊上了,郭默禁不住招呼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恭敬敬”。 “三头蛟”侯通海,就算是再傻,此时也知道郭默这小子是在戏耍自己,顿时怒火中烧。可是,看看摔在不远处那变了形的三股托天叉,再瞅瞅对面那“恭恭敬敬”的郭默,鼓了鼓气,愣是没敢再过去。 “好了,既然各位没人愿意过来,那就都滚吧,以后再碰到你们作恶,休怪郭某剑下无情。” 几人如蒙大赦,纷纷回到自己的马上,催马扬鞭,疾驰而去。 “二弟,你没事儿吧?”见对方众人走了,郭靖过来问询道。 “呵呵,大哥,几个跳梁小丑而已,怎么能伤的了我,”郭默自信道:“不过,得罪了这帮人,此去中都定然困难重重,这几个人倒不足惧,他们背后的势力,我们还是要小心应对为好。” 郭默回想了一下,到中都可能要面对的情景,觉得还是先给大哥提个醒的好。 “大哥,这些人都是中都六王爷完颜洪烈的手下,完颜洪烈也是我们的杀父仇人之一。但此人在中都,不仅能调动千军万马,手下更有一帮江湖高手助阵。” “尤其要注意的是,完颜洪烈手下的五大高手。分别是灵智上人,这是一名来自西域的喇嘛,一手毒砂掌,甚是厉害。‘千手人屠’彭连虎,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善用暗器。” “‘参山老怪’梁子翁,压箱底的暗器—子午透骨钉。再一个就是咱们遇到过的,‘鬼面龙王’沙通天,这几人的功夫,都不在大师傅之下。” “另外还有一人,年纪也最轻,应该三十来岁,叫做欧阳克,就是咱们遇到那些白衣少女的主人。他是西域‘白驼山’的少主,为人阴险,武艺高强。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叔父叫欧阳锋,江湖人称‘西毒’的,跟‘黑风双煞’的师傅‘东邪’黄药师齐名,是武林中武功最高的‘五绝’之一。” 郭默尽己所知,给郭靖详细讲述了,他们有可能遇到的对手和危险。 “二弟,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郭靖突然问道。 第四十三章 比武招亲 “大哥,我这都是无意中听来的江湖掌故。行走江湖,武艺高低固然重要,一些必要的江湖掌故和禁忌还是要知道的,小心驶得万年船,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也是常有发生的。” 郭靖、郭默二人,重新收拾停当,二人上马,向中都而去。 说也奇怪,二人本已做好了再遇麻烦的准备,一路上都小心翼翼的,直到看到中都的城门了,竟然相安无事。 中都bj,此时正是大金国的京城,此时的大金国还是第一大国的存在,即便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 京城中都,也是天下第一形胜繁华之所,比之宋之故都汴梁,新都临安,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见高门林立,商铺如峦,骏马飞驰,凋车横纵。南北奇货,但聚其间,酒肆茶坊,人如云织。别说郭靖,这个常年待在蒙古大漠的少年人,即便是郭默这样,两世为人,也不禁为眼前之景象,叹而观止。 二人骑在马上,缓缓地行走在大街上,一边欣赏着眼前的盛景,一边想寻一处合适的地方打尖、住店。耳听得前面一阵喧哗,还不断有喝彩声传来,不停的有人朝那边涌过去。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也驱马向前行去。未到跟前,就发现不远处围了好大一群人,幸亏骑坐在马上,倒也看得清楚。 只见圈子的正中央,有一大块儿空地,地上还插着一面旗帜,“比武招亲”四个金字,在风中摇摆。 场中已经有两人在动手,一个中年的汉子,怎么也得四十来岁,一脸络腮胡子,相貌凶恶。另一位则是妙龄少女,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红色衣裤。 郭默一看,那女子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张弛有度,拳脚功夫不弱,颇有名家风范。而那中年汉子,就要差很多,典型的庄稼把式,也就仗着一身蛮力而已。 果然,又走了三五个照面,女子故意卖出一个破绽,中年人不觉,被女子飞起一脚,正蹬在左膀上。中年人吃力不稳,斜着身子飞了出去,一下子摔在圈外。 中年人面红耳赤的,略微一拱手,没再说话,分人群,挤了出去。红衣少女胜了,立在旗杆下休息,跟旁边另一位中年汉子低语着什么。 只见那汉子,来到场地中央,先向四周作了一圈揖,高声道:“各位中都的父老乡亲,在下姓穆名易,山东人氏。来到贵宝地,立此擂台,一不图名、二不为利,只因小女自小酷爱武艺,也学了几天功夫。现已过及笄之年,想以武会友,找一个婆家。” “但凡未婚,年龄三十以下者,皆可下场,能胜得了小女一招半式,愿以小女许配给他。中都之地,藏龙卧虎,英雄辈出,穆易唐突之举,望大家多多包涵。” 郭默见此人,虽然身材魁梧,但背嵴微驼,且两鬓斑白,皱纹满面,甚是愁苦,一身破旧的衣褂,也有几处补丁。 红衣少女倒是穿着光鲜,身材高挑、亭亭玉立的,虽然也有风尘之色,倒也明眸皓齿,长相清秀。这就是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西北角传来一阵马褂銮铃的声响,一行数十骑横冲直闯地就行了过来。众人群“呼啦”朝两边分闪,当心自己被马匹冲撞了。 正中央簇拥着一个少年公子,衣着华丽,气度不凡。少年公子抬眼看到“比武招亲”的旗子,又看了一眼红衣女子,点了点头。 “敢问老丈,‘比武招亲’有什么章程吗?”少年公子问道。 穆易赶忙上前去,把“比武招亲”的规矩讲述一遍。少年公子一笑:“呵呵,那么本公子正好也完全符合要求的,这女子真的就没败过一场吗?” “公子说笑了,我们是草莽之人,哪里高攀得起公子这样的高门大户,”穆易见到这少年公子的排场,在中都之地一定非富即贵,说不定还是金国的高官贵人,他不愿意招惹这样的存在,故而婉拒道。 “老丈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既然你们摆下了这‘比武招亲’的擂台,又给出了那样的登台条件,本公子样样都满足,怎么就不能打擂了?”少年公子倒是不依不饶,“听说过嫌贫爱富的,还没听说过嫌富不嫁的,难道你们二人设此擂台,是招摇撞骗的不成?”中年汉子无言以对。 红衣女子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少年公子,只见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言一行,自有风流之处。红衣女子,只觉得此人怎生有些面熟?暗啐了自己一下,面色微红。 “老丈,比武较艺,点到为止,放心吧,本公子不会伤了你女儿的。”少年公子微微笑道。 红衣女子见对方如此轻视自己,顿时有了一丝怒意,“既然如此,还请公子赐教,公子请。” “好”,那少年公子道了一声好,身形右转,探左手,直拂红衣女子的面门。红衣女子见此人出手不凡,也不敢大意。一矮身形,从袖下躲过,单伸右掌,横切少年公子软肋。 少年公子反应倒快,也不回头,左手不待招式用老,右手回收,出三指,刁向红衣女子的右手。红衣女子急忙撤招,曲左腿,右腿一个横扫。 少年公子双脚点地,凌空一纵躲了过去,在空中一个转身“双风灌耳”,奇袭红衣女子双肩。就这样,插招换式,二人就斗在一处。 这二人这么一打啊,甚是好看,一白一红,男的俊俏,女的飒爽,围观的众人纷纷喝彩,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于是乎,不少看热闹的人,开始起哄:“那老丈,收了擂台吧,乘龙快婿找到了。” “大哥,你看这少年公子的身手怎么样?”骑在马上的郭默问道。 “二弟,此人功夫真的不错,看年龄应该跟我们差不多,武艺却未必在我们之下。而那红衣女子,拳脚虽然也不错,应该也下过苦工,可远不是那少年的对手。”郭靖认真地说道。 “呵呵,的确不错。”郭默赞成道:“大哥,你不觉得那少年的功夫,甚是眼熟吗?” 第四十四章 九阴再现 听二弟这样说,郭靖也觉得这少年公子的招式似曾相识,在看了几招之后,恍然大悟:“全真教?” “没错,这少年公子,很多招式都是全真教的功夫,跟当日甄志丙的手法极其相似。”郭默肯定道:“只是还时不时夹杂着一些招式,好像更加凌厉,且有失全真教的古朴大气,此子应当还有别的师傅。” 嘴上这样说,郭默的心里却不似表面那样平静。这少年公子,当然就是杨康了,或者现在还应该叫作完颜康。 原着中,他跟“铁尸”梅超风学过功夫,可是现在“黑风双煞”都完好无损,他怎么还会有机会学到这种狠辣的招式呢?难道是另有机缘?一时之间,郭默也百思不得其解。 这少年公子的功夫远高于红衣女子,只是想多玩一会儿,才陪她多打了这些回合。红衣女子心里清楚,旁边观战的中年汉子,也已经看出了门道。 只见这时,红衣女子左手探掌,只击少年公子的面门,少年公子不躲不闪,变掌为抓,直接刁住了红衣女子的手腕。 红衣少女见机不好,死命往怀里一撤掌,同时一脚踢出解围。少年公子没再强求,居然顺势一送,红衣女子一个没站稳,向后摔去。 却偏偏被少年公子一把抓住了脚踝,顺势脱下红衣女子的一只绣鞋,作势放在面前闻了闻,“嗯,好香啊。”引得周围一阵大笑。 红衣女子俏脸一红,羞容满面,啐了一句:“登徒子。” 穆易见状,走上前来,一抱拳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做什么?”少年公子不解道。 穆易赶忙解释:“小老儿和小女,住在西大街的高升客栈,公子不妨移步,接下来的事情,我们坐下来详谈。” “详谈?有什么可谈的?天要下雪的,我还得赶回府去。”说着,把那只绣鞋放进怀里,转身就要离开。 “公子且慢,”穆易急忙叫道,“公子,我们这是‘比武招亲’,既然公子下场,赢了小女,依照约定,我当把小女许配给公子,咱们下来要谈谈婚事的细节,你怎么能说走就走?” “什么?结婚?不不不,我就是看着‘比武招亲’,挺好玩的,就上来耍两下子,怎么能算数呢,我不能娶你女儿。”那少年公子极力拒绝道。 穆易闹了个大红脸,“既然公子不愿意,那婚事就此作罢,你把绣鞋还给我女儿吧。” “这个不行,这是她自愿送给我的,本公子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周围众人再次大笑,更多的却是指责这少年公子,轻浮孟浪,怎么能够如此戏耍人家。那少年公子的一众随从,也阴风洋气地在说:“呸,一个臭跑江湖的,也想把女儿嫁给我们小王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穷酸样。” “小王爷?难怪啊…”穆易听到对方居然是小王爷,也早就绝了接亲的心思。见这少年公子不肯把绣鞋还回来,顿时怒火中烧,上前就要抢回来。 那少年公子怎么能干,一闪身躲开了,顺势一脚踹向中年汉子,“我今天就连你这老头儿也打败了,就不用做你女婿了吧?” 两人真打在一起了,才发现这中年汉子的功夫,居然还赶不上他的女儿。少年公子跟红衣女子动手,尚且带着几分玩笑,没下死手,对这中年汉子,可不留半点情面。 只见这少年公子,招式一变,双爪探出,隐约可见十根手指指尖微微泛着红色。中年汉子一个没躲利索,被抓在右手,从手肘到手背抓出几道血印子,顿时血就渗了出来,居然还带着一丝黑紫色。 “九阴白骨爪?”郭默一见这少年公子的招式,立马就认出来了。他果然还是拜了梅超风为师了吗?只是这“九阴白骨爪”现在还徒有其型,未得其髓。这要是换了“黑风双煞”二人施展出来,估计这中年汉子的整个手臂就废了。 郭默还在想着事儿,不曾想旁边的大哥郭靖,却已经看不下去了。也没打招呼,直接在马上站了起来,脚尖一点马背,一个前纵,在空中随意在围观人群的肩膀、头顶一借力,就跳到了比武圈内。 “哗——,有飞人啊”,有眼尖的围观群众看到了,大声应和着。郭默摇头苦笑,这个大哥骨子里还真是“侠肝义胆”啊,也连忙找个地方,把两匹马拴好,分人群,挤进圈内。 这时,郭靖已经跟少年公子动上手了。一开始,这少年公子使用的是全真教的功夫,却发现莫名其妙地处处受制。 他不知道,很多招式郭靖、郭默兄弟都仔细推敲过,不说完全破解,也大多数有了应对的招式。打了十几个回合,少年公子招式一变,用上了“九阴白骨爪”。 就在这个时候,在少年公子那群人中,出现了几个长相奇特的人。首先一位,是个高大的和尚,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位番僧,一身大红的袈裟,金黄色的僧帽,相貌凶恶,站在那里高人一头。 这番僧对旁边一个瘦小的人说道:“彭寨主,你看这小王爷能赢了那小子吗?” 那位彭寨主道:“这说不准,按理说小王爷功夫俊俏的很,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好手。彭某要是没看错的话,小王爷应该师承于全真教。不知道为什么,对面那小子却能招招克制着小王爷,好像未卜先知似的。” “没错,”那番僧接着道,“小王爷现在使用的招式,狠辣至极,倒像颇有彭寨主的风范,可惜火候尚欠,还没练到家啊。” “呵呵,灵智上人就不要给彭某人脸上贴金了。要是彭某没看错的话,小王爷现在使用的,竟然是令江湖中闻风丧胆的‘九阴白骨爪’,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黑风双煞’什么时候收小王爷为徒了?” “好了二位,你们就别探讨了,谁过去把那小子给打发了,省得一会儿小王爷一不留神,受了伤就麻烦了。”旁边一人说话了,只见他个身材中等,白发如银,脸色光润,犹如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穿葛布长袍,打扮却非道非俗。 这时候,天空中,不知何时居然飘起了雪花。 第四十五章 暗下毒手 “怎么,梁翁有意下场一试身手?”灵智上人道,脸上挂着微笑,却怎么看都让人觉得那是嘲弄的表情。 那被称为梁翁的老脸一红,“老朽这两三下子,即便下场了估计也是白给,挖挖参、养养蛇还行,真动起手来,还得看上人和彭寨主的手段了。” 在一旁的彭寨主,看他们两个又掐起来了,不免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二位既然都不愿意出手,那这小子就交给老夫吧,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小王爷真的在咱们眼前出事吧?” 说完,彭寨主就下了马,来到比斗现场,“小王爷,杀鸡焉用宰牛刀,您也活动够了,把这个小子交给本寨吧。” 这少年公子正打的郁闷,听到背后有人叫他,虚晃一招,跳出圈外,“彭寨主,这小子武功邪乎的很,你还是多加小心。” 少年公子明显知道,这彭寨主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虽然自己未必能败在对方手里。 “哈哈,放心吧,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而已,看本寨收拾了他。”说完,上前替下了少年公子。 见到少年公子要走,郭靖立马道:“你要离开可以,得先留下那姑娘的绣鞋。” “小娃娃,你管的还真宽,也太自不量力了吧?”彭寨主一伸手,拦住了郭靖。 “阁下是哪位?那公子如此行径,阁下居然还包庇于他?”郭靖本来是很看好那少年公子和红衣女子的,二人不仅相貌出众,年纪相当,却都身手不错。如果真的能够在“比武招亲”中结缘,将来也算是一段佳话。 可结果逆转的也太快了,“良配佳偶”瞬间变成了“拳脚相向”,且那少年公子居然凶残地打伤了中年汉子,一时之间,郭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恶徒”存在? “哈哈,还敢问老夫的名头?也罢,念你小子学艺一场,也不容易,就让你知道一下,自己是死在谁的手里。”那彭寨主嚣张道:“老夫唤作彭连虎,不知道小娃娃听说过没有?” “‘千手人屠’彭连虎?”郭靖脱口问道,幸亏郭默刚刚给大哥“普及”了完颜洪烈手下的几位高手。 “吆,没想到你这小娃娃还真知道老夫的名号?”彭连虎微微有些惊讶,“看你的招式,你应该是‘江南七怪’教出来的徒弟吧?‘江南七怪’等等,你是郭靖还是郭默?” “我是郭靖。”郭靖没考虑太多,下意识的回答道。 原来,这个“千手人屠”彭连虎,与黄河帮一向交好,跟“鬼门龙王”更是交情莫逆,也听说过“鬼门龙王”的几个徒弟“黄河四鬼”,在大漠被两个小子给挫败了,“黄河四鬼”的老大“断魂刀”沉青刚,更是被一个叫郭靖的小子,一刀砍断了左臂。 “郭靖?好的很,早听说你凶残成性,砍了我好友‘鬼面龙王’沙通天大徒弟的胳膊,今天既然遇到了,那小子就别想再走了。” 被少年公子抓伤的中年汉子,已经让红衣女子简单处理了伤口,只是伤口明显有中毒的迹象,依然隐隐作痛。但也从地上抄起一把长枪,在一旁给郭靖观敌掠阵,一旦发现替自己出头的年轻人有危险,也好及时挺身相救。 这时,听到这个出手相救自己的年轻人,居然自称“郭靖”,这中年汉子就“激灵灵”打一个冷颤。“郭靖,不会这么巧吧?”一时间,竟愣在了那里。 郭靖听到彭连虎这是想要给“黄河四鬼”报仇,也不再搭话,出手依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南山掌法”,率先攻向彭连虎。 彭连虎也晃动身形,跟郭靖战在一处。等自己伸上手了,彭连虎才感到,这个郭靖的武艺真的不错,基本功扎实的很,一招一式的守住了门户。 且从来不贪功冒进,自己要想败他估计也得三十招开外,怪不得“黄河四鬼”在他面前吃了大亏,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双方交手了二十多个照面,郭靖知道,这绝对是自己遇到敌人中,最强大的一位了。心念一转,左手一招“丹凤朝阳”,右手一招“倦鸟投林”,分袭彭连虎的面门和左胸,这是用上了“左右互搏”。 饶是彭连虎号称见多识广,经历丰富,也没见过这样出手的,一人两招同使,就像自己要同时应对两个人的进攻一样。 “千手人屠”不敢大意,打起精神来,居然跟郭靖打了一个旗鼓相当。 郭默已经站在旁边,做好了出手的准备,虽然对大哥的身手有信心,尤其是二人练了全真心法之后,配合“左右互搏”,一般场面就便不胜,也能全身而退。 只是这个“千手人屠”,太过阴险毒辣的狠,大哥性格敦厚,在经验上也欠缺太多。即便看到大哥使用“左右互搏”,跟彭连虎勉强战了个平手,也丝毫不敢大意,在旁边眼睛不眨地盯着。 又过了二十多个照面,郭靖倒是越打越熟练,学会了“左右互搏”,还是第一次有这个级别的高手喂招,少年心性一起,丝毫不觉得疲惫。 彭连虎的脸可挂不住了,对方一个十七八岁的娃娃,自己纵横江湖都二十多年了,更何况后边还有“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在看着,折腾了四十多个回合,都没能拿下郭靖,这可如何是好? 彭连虎眼珠一转,二人一错身,趁着郭靖变招的空档,彭连虎右手在百宝囊划拉了一下。正好看到郭靖,一招“二郎担山”,单掌直噼而来。 彭连虎不闪不避,举起右掌,以下击上,“彭”的一声,两人双掌撞在一起。彭连虎身形一晃,卸去了掌力,郭靖也后退了一步,刚想再次上前。 突然,郭靖就觉得自己的右掌,一股针扎的疼痛,抬手一看,发现自己的右掌已经一片漆黑。 在掌心之处,有一个针孔大的小洞,以小洞为中心,手掌的颜色由红变紫、由紫变黑,隐约还有一股子腥臭味,右掌、右臂已然麻木。 第四十六章 恶斗凶顽 “大哥,”郭默一看郭靖遭了暗算,急忙纵身来到近前。 还是防不胜防啊,不愧为“千手人屠”,这手法够快的。郭默急忙上前,封住郭靖右肩的穴道,阻止毒性蔓延,好在跟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学过基础的点穴之法。 “大哥,你先盘膝坐下,用内功压制毒素,我去讨解药过来。”不待郭靖回话,郭默转身就奔向“千手人屠”彭连虎。 “你叫‘千手人屠’彭连虎?”郭默冷冷地道。 “千手人屠”彭连虎,刚刚暗算了郭靖,本想着过去直接结果了郭靖的性命,或者抓个俘虏回去,送给自己的好友“鬼门龙王”沙通天。 没想到,还没等自己过去,又跳出一个年轻人。此人,看样子也就十七八岁,面如冠玉,两道立剑眉,满面冰霜,对自己怒目而视。 “小娃娃,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见了长辈有你这么直呼其名的吗?”彭连虎还拿上了。 “呸,老匹夫,就凭你也配?刚才使用的是你的‘毒针环’吧?识相的,乖乖把解药交出来,要不然今天让你跟‘断魂刀’沉青刚学习,右手伤了我大哥,就留下你的右臂。” 别看郭默平时嘻嘻哈哈的,见到大哥遭人暗算,顿时就怒火中烧。 “好小子,口气不小啊,你是郭默吧?解药就在爷爷这里,有本事自己来拿。”“千手人屠”彭连虎,也不是善茬。 郭默不再答话,直接撤出“冷夜”剑,一招“斜肩铲月”,恶狠狠地奔着彭连虎就斩了过来。 彭连虎见郭默一剑斩来哪敢硬接,急忙闪身躲过,趁机拿出自己的兵刃——一对镔铁判官笔。 郭默根本无视对方有无兵刃在手,立马跟进一招“拦腰锁玉带”,再次斩向彭连虎,眨眼间挂着风声就到近前。 话说郭默这把“冷夜”剑,那是自己设计,经过军中高手锻造的,二十来斤的重量,可算是剑中霸主般的存在。特意打造这把重剑,除了打磨自身的气力,更是融合了四师傅的“砍柴刀法”,大师傅的“伏魔杖法”以及七师傅的“越女剑法”于一体。 这几年下来,郭默也算摸到了“举重若轻”的门槛,对敌时,更配合着全真内功,绝对是一个大杀器。 十几年的练武生涯,郭默最注重的就是速度,现在又有力量的加持,就那“呼呼”挂风的气势,那么大的“千手人屠”彭连虎,愣是不敢硬接。 只见彭连虎左躲右闪的,一个没躲利索,“冷夜”剑正好碰到镔铁判官笔上,如刀入热油般,判官笔被削为两段。 “呀”彭连虎一愣神的功夫,郭默又一剑到了,奔着彭连虎的脑袋就削了过来。彭连虎急忙“缩梗藏头”,尽量的往下蹲。 “冷夜”剑一剑扫过,刮着彭连虎的头皮就过去了,“千手人屠”感觉头顶一凉,紧接着鲜血就流了下来。 原来刚才郭默那一剑来的太快,彭连虎躲的稍微慢了一点儿,“冷夜”剑连头发带头皮给削下一大块。 “彭老鬼,快拿解药来。”郭默横剑逼问。 虽然,“千手人屠”彭连虎也位列完颜洪烈座下五大高手之一,但他最突出的,除了使用暗器,其实是因为见多识广,也算小有智谋。平时,更多的是充当其他几人的军师角色。 今天,想着下场教训一下小辈,不曾想差点儿把自己给搭进去。 “阿弥陀佛,彭寨主,且休息片刻,把这小娃娃交于贫僧。”突然背后传来一声佛号,“灵智上人”晃动高大的身躯,来在郭默面前。 “小娃娃,挺猖狂的啊,贫僧来了,你还不束手就擒?” 郭默压着“冷夜”剑,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番僧,只见他比自己还要高着半头,一脸的横肉,哪来的佛门慈悲。 “你就是‘灵智上人’吧?既然下场了,就让我领教一下你的‘大手印’和‘毒砂掌’,有何高明之处。”郭默先声夺人道。 “灵智上人”还真是吃了一惊,眼前这个郭默,不仅一下子叫出来自己的名号,更是直接点出了自己最拿手的功夫。看来此子,要么是见识渊博,要么是专门研究过自己这边的人啊。 “少废话,看掌。”“灵智上人”一招“白蛇吐信”直奔郭默面门。 掌还离着五尺有余,郭默竟感到一阵气闷,急忙屏住呼吸,用“冷夜”剑向上格挡。 “灵智上人”并不撤招,只是单掌切向“冷夜”剑的剑身,“当”的一声,如击金石。一股大力从“冷夜”剑身传来,郭默差点儿撒手。 这“灵智上人”还有一个响当当的绰号,叫作“五指秘刀”,你要看到他的整个手,煞白煞白的,半点没有人手的样子。 现在的郭默与之相较,内力不如人家,招法精妙不如人家,还得处处提防“灵智上人”的毒掌,顷刻间,郭默就落入下风。仅凭借身法,和金雁功与之周旋。 此时,雪下得越来越大,看热闹的人走的七七八八,还有一些胆大的,离得远远的看着。 “千手人屠”彭连虎已然包扎完毕,看到场中“灵智上人”已经占了上风,遂跟“参山老怪”道:“参老,趁着上人缠住了郭默,咱们联手拿下另外那几个人吧?一并带回王府去,免得夜长梦多。” 这种看起来“捏软柿子”的活儿,“参山老怪”当然乐得其成,出人群就奔向郭靖、穆易一方。 郭靖还坐在地上运功逼毒,穆易手持铁枪,和那红衣少女一左一右把他护在当中。眼见得“千手人屠”彭连虎和“参山老怪”朝着他们走来,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也不曾移开一步。 郭默正跟“灵智上人”打着,眼看已经过去了三十多个回合,但是郭默心里清楚,自己不是这“灵智上人”的对手,别的都还好说,这“毒”之一物,就无法解决。 郭默正思索着该如何解决眼前的问题,用眼角的余光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那“千手人屠”彭连虎和“参山老怪”已经去到大哥郭靖他们面前,穆易已然被打倒在地。 “千手人屠”彭连虎,已经挥动残留的那支镔铁判官笔,向着郭靖的头上点去。 第四十七章 铁脚玉阳 “千手人屠”彭连虎,趁着郭靖正在打坐疗伤,挥动镔铁判官笔,点向郭靖的头部。 离得三丈多远,又被“灵智上人”死死压制着,郭默眼睁睁看着大哥身处险境,却救之不及。 正在这时,突然从人群中有人喝道“手下留情”,只见一道灰色的身影,急速地从人群中,纵射出来。一道奇门兵器,随之从手中甩出,直接缠绕住了“千手人屠”彭连虎手中的判官笔。顺势一带,判官笔一招走空,郭靖幸免于难。 “什么人?”“千手人屠”彭连虎,本想着就此结果了郭靖的性命,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居然救了郭靖一命。 彭连虎撤出圈外,定睛观瞧。只见来人是一个中年道人,灰布道袍,手拿拂尘。虽然,二人刚才只是简单的过了一招,“千手人屠”就知道此人绝非庸手。 来人见救下了郭靖,也趁机把穆易从地上扶起来,红衣女子上前扶着穆易,二人再次退到后边,护着地上疗伤的郭靖。 那道人,一摆拂尘来到彭连虎面前,“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千手人屠’彭连虎,彭大寨主?久闻大名啊,贫道稽首了。” “爷爷正是彭连虎,你是哪位?”被人打搅了好事,彭连虎气就不打一处来。 “呵呵,”见彭连虎如此无礼,那道人倒没生气,笑呵呵在彭连虎面前“熘达”了两步,只见地面上居然留下了,几个半寸深的脚印。 “啊,你可是人称‘铁脚仙’的‘玉阳子’王处一,王真人?”“千手人屠”彭连虎吃了一惊,没想到在此遇到这位。 论实力,这“玉阳子”王处一,在“全真七子”里排行老三,武艺也仅次于“长春子”丘处机,和老大“丹阳子”马玉,在伯仲之间。 “呵呵,‘真人’二字不敢当,贫道正是王处一。”王处一微微一笑,答道,“彭寨主不在山西纳福,怎么来到中都,这大雪漫天的,欺负一个正在疗伤的小辈,有失彭寨主的风范啊。” “‘玉阳子’,别人怕你们‘全真七子’,彭某不怕。今天的事情,跟你姓王的没任何关系,还请闪开一面,否则于你我面上均不好看。”虽然听过对方的威名,也了解对方的武艺,但是“千手人屠”也不能堕了自己的名头。 “彭寨主,我与这小哥素不相识,却见他一副侠义心肠,故特此出手一拦。非是贫道要与彭寨主为难,还请高抬贵手,给贫道及全真教一个面子,饶这小哥一命,贫道感激不尽。”“玉阳子”王处一说罢,拱了拱手。 有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千手人屠”彭连虎,看到“玉阳子”王处一,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好像只是为了救人。又想到对方以及全真教的厉害,一时之间,居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动手。 这时候,“玉阳子”王处一转身向那小王爷看去,“你叫什么名字?你的师傅是哪一位?” 那小王爷本来看着场中诸人的比斗,还津津有味的,与自己胸中所学一一验证,还大有裨益。突然看到后来的这位道人,自称“玉阳子”王处一,就有点儿头皮发麻,想着躲在人堆里不再露面,不想竟然被王处一单独点了出来。 “在下完颜康,见过道长,至于师傅的名讳,恕在下不能相告。”没处可躲,小王爷只好恭恭敬敬地站了出来,“灵智上人”看到这边的情况,担心小王爷有失,也急忙停手,来到近前。 “哼,你师傅是不是,左颊上有着一颗红痣?”王处一质问道。 小王爷见湖弄不过,只好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早料到你是丘师兄的弟子,今天的事情,我不与你计较,将来让你师傅自己跟你说吧。”王处一又回身看了看郭靖、郭默等人,“不过这几个人,今天贫道是保定了,你不得伤害他们。” “这位道长,您既然认识家师,那也就是在下的前辈,如您愿意,随时可以到王府做客,晚辈欢迎之至。”小王爷依然恭恭敬敬的样子,“至于这几位跟王府几位供奉之间的恩怨,却不是晚辈能够解决的,他们受奉于家父,只是偶尔保护晚辈的安全而已。” “你……”王处一明明知道这小王爷在跟自己打马虎眼,却无处可以发落,真动起手来,对方三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黑道人物,单打独斗,自己或许能够占上风,一对二、甚至一对三,自己毫无胜算。 就在这时,忽然从东边传来一阵喝道之声,数十人在前边开道,“吱吱扭扭”地,一辆雍容华贵的马车,从后边驶了过来。 有一人,事先跑到小王爷身边,低声道:“小王爷,王妃来了。”小王子一怔,“谁这么多嘴。”看到马车已经来到面前,赶紧迎上前去。 “娘,这大下雪天的,这么冷,您出来干嘛?” “你这皮猴子,一会儿没看到你,怎么又在外边惹事?”马车内王妃的声音,即便是在斥责小王爷,也是那样的温柔动听。 穆易远远地听到这个声音,如遭电击,“怎么…怎么会那么像?” “娘,我哪儿惹事了?只是今天外出,又新交了几个朋友,想请到王府去坐坐。”小王爷赶忙答道。 “好了,娘不管你惹事也好,交朋友也罢,下这么大的雪,天也快黑了,随娘回去吃饭吧。”王妃的声音虽然轻缓,却透露着一丝不容置疑。 小王爷无奈,回头看了一眼穆易父女,招呼众人,跟着王妃的马车走了。 “是她,一定是她,”穆易站在那里,默默地说着。那个无数次魂牵梦萦的声音,穆易相信自己一定不会听错的。可是,她怎么能是金国的王妃呢? 风雪越来越大,漫天飞舞,众人簇拥着王妃的马车,已经消失在远处的拐角。穆易还是矗立在那里,嘴里时而喃喃自语,风雪中,有些句偻的身躯,越发显得憔悴。 “大哥——”,盘坐在地上运功疗伤的郭靖,突然一口黑血喷了出来,瞬间人事不省。 第四十八章 高升客栈 正在运功逼毒的郭靖,突然喷出一口黑血,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郭默赶忙过去,抱住大哥,右手抵在郭靖的后心,企图用自己的内力渡入郭靖体内。可惜终究内功未到一定火候,且不懂得疗伤之法,总不得其门。 “玉阳子”王处一也赶忙过来,翻开郭靖的眼皮看看,又给郭靖号了号脉,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撬开郭靖的牙齿,喂了进去。 “贫道这粒解毒丹,只能暂时压制住毒性不继续蔓延,要想完全根除,除非有内力高明之人,以自身内功强行逼出,或者找到此毒的解药。”王处一顿了一顿,“贫道倒是有一个方子,姑且可以一试,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再从长计议。” “各位,都是为了我们父女,各位才受了连累,如果不嫌弃,我们就住在不远的高升客栈,随小老儿一起前去吧?”穆易终于缓了过来,上前道。 一是真的感谢几位的出手,否则今天如果只是他们父女二人,后果不堪设想。而且,这个年轻人,还为了自己父女身中剧毒,生死未卜。最关键的是,这个年轻人,居然叫“郭靖”。跟郭啸天大哥的孩子同名,还是…… 郭默点头,把郭靖背在背上,顺便让红衣女子,帮自己把两匹马牵了过来。穆易头前带路,“玉阳子”王处一也随行前往。 就转了一条街,来到了“高升客栈”,客栈不小,前后三层院落,看样子也是老店了。 郭默见现在自己人多,而且大哥还受伤了,考虑到师傅几人可能也在中都落脚,索性想包下了整个后院。也让穆易父女一起搬过来,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掌柜的,我想把后院包下来,”柜台前,郭默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微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就上前搭话道。 “客官,实在抱歉,后院刚刚被人包了下来,现在没有独立的院落了,您看您是否考虑一下别的?”掌柜歉意地道。 “掌柜的,我们人多,可能还得来几位,您能不能通融一下,价钱方面都好说。”郭默随手拿出十两银子,“这个就算是我的定金如何?” “客官,实在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做买卖的,要讲究诚信,这刚刚定给别人了,再许了您,我这生意也没法做啊,除非……”胖掌柜说着,居然顿了一下。 “哦,除非什么?是不是有其他办法?”郭默追问道。 “客官,您既然问了,我也就这么一说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掌柜的一笑,“定院子的人说了,这是帮朋友定了,除非您名字叫‘郭默’,那就随便住进去就行。” 众人一听,这什么情况?一脸不解的看着郭默。郭默也是一愣,随即一想,心中了然。这在外面忙活了大半天,居然把那人给忘了。 哈哈一笑道:“早这么说,不就没麻烦了吗。我就叫‘郭默’,掌柜的,头前带路吧。”说完,背着大哥就往里走,众人也随着。 “哎,您真叫‘郭默’啊?不是湖弄我的吧?”掌柜的懵了,有这么邪乎的事儿吗? “玉阳子”王处一答道:“掌柜的,没骗你,他就是郭默,大概是朋友帮忙定的吧。劳烦你打点热水来,顺便带一套文房四宝,送到后院。” 把郭靖轻轻地放在床上,只见他脸色灰白,呼吸还算正常。 “王道长,请您开方子吧,我去帮大哥抓药。”郭默一抱拳道。 “玉阳子”王处一,略加思索,提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副药方,满满当当整整两大页纸。“此药方甚是复杂,有些药材未必能够买到,所以贫道就标注了可替换的药材,只不过药效会稍有不如。” 郭默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多谢王道长厚谊,郭默感激不尽,也替大哥多谢您了。我这就去抓药,还烦劳道长替我照顾一下大哥。” “你放心去吧,你大哥吃了贫道的解毒丹,虽然无法去除毒素,三日之内,当无性命之忧,一会儿就会醒转过来。” 旁边的穆易,一会儿看看床上躺着的郭靖,一会儿又看看郭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郭默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是,现在没时间过多的解释,他得赶紧去给大哥把药抓齐了。 问过掌柜的,附近都有哪些药房之后,郭默就出去了。 大约过去了一顿饭的功夫,郭靖醒来了,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就想坐起来。“先躺下,你身中剧毒,现在还很虚弱,不能起身的。”“玉阳子”王处一就在床边,急忙制止了郭靖。 郭靖一看是一位不认识的道人,又看到那位叫穆易的中年大叔,和红衣女子也在屋内,只是不见二弟郭默。 “我二弟……”郭靖想询问郭默的去向。 “玉阳子”王处一道:“你二弟把你送到客栈,现在去药房给你抓药去了,你中了‘千手人屠’彭连虎之毒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郭靖点点头,“那么是道长救了我们?还未请教道长怎样称呼?”感情在外面郭靖一心运功逼毒,都不知道后边发生的事情。 “呵呵,贫道全真教王处一。”“玉阳子”只好再自报家门。 “哦,您是‘玉阳子’前辈?”郭靖一听是全真教的前辈,急忙就想着再次起来行礼。 “玉阳子”王处一赶忙又拦住了他,“怎么,这位小兄弟,看你的样子,难道你认识贫道?” “道长容禀,我叫郭靖,我二弟叫郭默,我们从大漠来。两年前,贵教的掌教真人,‘丹阳子’马玉马道长,曾经在大漠教导过我们兄弟二人,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和金雁功。”郭靖陆陆续续地讲了,当年“丹阳子”马玉教导自己兄弟二人的事情。 “呵呵,原来如此,我说总感觉你们二人的身法,跟我们全真教这么相似,原来是大师哥传授的。那咱们就算是自己人了,大师哥看上的人,果然是我侠义中人。” “玉阳子”王处一本来就非常欣赏郭靖,现在听说自己最尊敬的大师哥居然传授过他们武艺,更是越看越喜欢。 “你叫‘郭靖’?”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穆易,突然说话了。 第四十九章 榻前相认 听到问话,郭靖看了一眼这位叫“穆易”的大叔,只是对方那炙热的眼神,让郭靖感觉怪怪的。 “穆易大叔,我是叫郭靖。” “从大漠来,那你是蒙古人,还是汉人?”穆易追问道。 红衣女子彷佛才刚刚意识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名字,居然叫“郭靖”,顿时眼睛睁的大大的,直愣愣盯着他。 “我是汉人,只是从小在大漠长大而已。”郭靖如实回答道。 “那你……”穆易想问些什么,但又好像不敢开口。 “大叔,您是有什么事想问我的吗?”郭靖问道。 穆易点了点头,“我有一位故人之后,名字也叫作郭靖,如果活着,也像你这样的年龄。而且,你的样子,跟他年轻时,长得实在是太像了。” 是的,刚才在广场上,又是与敌交手,又是漫天风雪的,没能仔细观看。现在才发现,郭靖长得跟年轻时的郭啸天,非常的相像。 郭靖一愣,“大叔,那您的故人,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郭-啸-天’。” “什么?”郭靖忽的一下坐了起来,“您怎么知道先父的名字,您是哪位?” 穆易看着郭靖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的没错,这就是自己那苦命的大哥郭啸天的儿子-——郭靖。 “其实,我的名字不叫‘穆易’,”穆易挥手制止了,张嘴想要发问的红衣女子,“我的本名,姓杨名铁心,十八年前,住在临安城外牛家村。”杨铁心说完,老泪纵横。 “为了寻找你们,这些年我隐姓埋名,化名‘穆易’,这是我收的义女,也跟我姓穆,名念慈。” “杨叔父,您是我杨铁心叔父?”郭靖也没想到,这次中都之行,平常的一次见义勇为,居然遇到了先父的结拜兄弟,自己的杨铁心叔父。 “玉阳子”王处一在旁边也听明白了,“呵呵,今天真是巧了,天南地北的,都能遇到一起。你就是要跟我丘师兄的徒弟比武的郭靖啊,‘江南七侠’的徒弟,不错、不错。” 杨铁心在倒听了一头雾水,“什么比武,丘师兄?是‘长春子’丘处机道长吗?” 看着杨铁心不明就里,郭靖忙解释道:“杨叔父,丘真人的弟子,就是您的儿子‘杨康’。” “什么?我的儿子?他在哪里?”杨铁心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么,那个少年小王爷完颜康,难道是自己的儿子? 是的,他叫她娘,再看他的年纪,再回想他的长相,真是自己的儿子吗?完颜康,完颜康,呵呵,真的是我的康儿! “杨叔父,几年前,丘道长就来信说找到了您的儿子,并收他为徒,约定今年的中秋之夜,在嘉兴南湖的风雨楼相见。您也无需过分担心,马上就能见到了。”看着杨铁心失魂落魄的样子,郭靖还以为他是骤然听到儿子的消息,一下子接受不了。 这时,郭默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满身风雪,也带进来一股子寒气。 “大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看到郭靖正跟几个人在聊天,郭默脱去外面的大氅,来到郭靖床前。 “二弟,你没受伤吧?”虽然从“玉阳子”王处一那里,知道二弟给自己买药去了,但是还是担心郭默是否有危险。 “我没事,不过这帮人实在可恶,把中都大小药房治疗毒伤的药都买走了,我几乎跑了整个城,只买到极少的药材,连十分之一都不够。”郭默恨声道。 其实,他是记得有这么一个桥段的,只想着自己动作快点儿,也许能够赶在对方前面,把所需的药材凑齐了。没曾想,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我现在挺好,咱们再另想办法就是了,”郭靖见到忙碌了半天的弟弟,宽慰道:“对了二弟,我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娘常常提起过的,父亲生前的结拜兄弟,我们的叔父,杨铁心杨叔父。” 郭默当然知道“穆易”就是杨铁心,但是听到大哥的介绍,还是赶忙过来,撩衣服跪倒在地:“侄儿郭默,见过杨叔父。”这个礼节是要有的,郭靖也只是卧伤在床,要不然也早就过来见礼了。 杨铁心倒是愣住了,一脸不解的看着郭靖。 郭靖一笑,揉了揉脑袋:“杨叔父,这是我二弟郭默,他…也是娘的儿子,那么也就是爹爹的儿子。” 郭靖介绍的,很让人很是听不懂,但现在这个场合,杨铁心也没去深究,急忙上前去双手扶起了郭默。 “好孩子,地上凉,快快起来。”杨铁心拉着郭默的手,又来到床边,拉着郭靖的手,“好啊,你们都长大成人了,你爹爹,我那苦命的大哥,在天之灵也该瞑目了。”看到眼前的哥俩,又想起昔日的郭啸天,杨铁心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郭默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拱手道:“杨叔父、王道长、大哥,既然赵王府把药材都买回去了,那么今晚我就走一趟赵王府,去取些回来。” “玉阳子”王处一想了想,觉得也只能冒险一试了,“也好,那么今晚贫道就陪你走一趟吧。” 见王处一要跟自己一起去,郭默连忙道:“王道长,现在我大哥还有伤在身,今天那金国小王爷,也知道杨叔父落脚在这‘高升客栈’。” “以那帮人的心性,未必没有可能会前来闹事。以我之见,您还是留在这里,以防不测。至于,去赵王府取药的事情,有我一人足矣。” “毕竟不是去打斗,现在外面又是漫天风雪的,也方便躲藏。即便真的遇到那些人,能打就打,真打不过,凭借‘金雁功’,我想也没几个人能留得下我。” “玉阳子”王处一,想到郭默的身手,的确了得,在年轻一辈中,自己还真没见过比郭默更优秀的。于是,王处一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 郭靖却道:“二弟,赵王府高手众多,且个个凶残成性,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还是让王道长陪你一起去吧。” “大哥,我……”郭默还想拒绝,只听见屋外有人说话了:“郭二兄,不如让小弟陪你走一趟可好?” 第五十章 夜探王府 “是黄贤弟吗?外边冷,到屋里来吧。” 听到屋外的说话声,郭默出声邀请道。 “哼,人家帮你们定的院子,都不知道出来迎接一下?”话音刚落,门被从外边推开了。 走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头发上束了条金色细带,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肌肤胜雪,娇美无比,笑面迎人,容色绝丽,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被惊艳到了。 “你是‘黄贤弟’?”看到来人一身女装,郭靖登时傻眼了,试探着问道。 “呵呵,大哥,这哪里是‘黄贤弟’,这应该是‘黄贤弟’的同胞妹妹,应该叫‘黄贤妹’吧?”郭默笑嘻嘻道。 “你,你早知道我是女儿身?”黄蓉惊讶地看着郭默。 “刚知道、刚知道,”郭默不愿在这个话题上纠结,“怎么没去大漠玩玩,也来中都了?” “人家一个人去,有什么好玩的?下次跟你们一起去呗,”黄蓉眼睛转了转,“对了,郭二兄,你要去夜探赵王府吗?我陪你一起去呗,一定很好玩。” “黄…黄姑娘,赵王府太过凶险,你还是留在这里吧,二弟自己去就可以。”郭靖见到这仅仅有两面之缘的黄蓉,也要去夜探赵王府,顿时出言劝道,毕竟是为自己去取药。 “怎么,郭大哥是觉得本姑娘本领低微吗?”黄蓉羊做恼怒,“再说了,不是还有郭二兄一起去吗?我不会有危险的。” 郭默苦笑一下,这丫头心还真大,不过想想,凭着自己的武功和“先见之明”,再怎么凶险,二人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如果有黄蓉跟着,有些事情,反而好办一些。 见二人主意已定,众人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嘱咐要多加小心。杨铁心见二人要夜探赵王府,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郭默和黄蓉也简单准备一下,启程直奔赵王府。此时大概也就刚过定更天,只是下着大雪,街面上早就没有了行人,家家关门闭户的。 郭默早打听好了赵王府的位置,距离他们落脚的“高升客栈”,要过去四五条街,在中都城中心略偏西北的位置。那是一片官员住宅区,一个个高门大院的。 不多时,二人来到赵王府门前,没敢走正门,绕到院落的侧后方。一段寂静的院墙,看了看大概一丈四五尺高。 “黄姑娘,这个墙你能上得去吗?”郭默问道。 黄蓉打量了一下院墙,点点头。二人再次检查了一下,周身紧趁利落,抬胳膊、抬腿,没有半点绷挂之处,郭默示意黄蓉先上。 黄蓉后退几步,脚尖点地,“曾”的一声跃起来一丈多高,正准备在空中换气,再次上窜。忽然,郭默已经跃起,且后来居上,顺带一把黄蓉的左臂,二人稳稳当当落在墙头。 黄蓉嗔怪的看了一眼郭默,郭默笑笑无言。向下看去,院里静悄悄的,声息皆无,二人一撇腿,跳下院墙,落在实地。 这赵王府可够大的,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有多少层院子,因为要找药材的存放处,二人就没往后宅去,转身往前院而来。 幸亏是大雪天,虽然也算是戒备森严,但巡夜的兵士到底还是有些偷懒,应付了事。 只是,二人找了半天也不得其法,这时候将近二更天了,不能再耽搁。正好前边迎面来了一队巡夜的,一队五人,只听得其中一人道:“这么大的雪,还得巡夜,真是麻烦。哥几个,你们先走着,我去释放一下。” 那位说完,就脱离了队伍,来到墙角,准备小解。 刚在墙根站稳,突然脖子被人掐住了,然后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不要声张,不然要了你的狗命。” “好汉饶命,不声张,我不声张。”这位顿时尿意皆无。 郭默提着这个兵士,来到一处假山之后,抽出“冷夜”剑,压在他的肩头,“问你的话,老实交待,否则你知道结果。” “好汉尽管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这位兵士瑟瑟发抖地答道。 “今天,赵王府买的那些药材,放在何处?”郭默问道。 “好汉,今天拉回来很多车药材,都放在西跨院的‘药库’里,不过那里由‘参山老仙’和他的徒弟看守着,一般人不让靠近。”这位兵士居然“好心”地提醒道。 “参山老怪”?郭默眼珠一转,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郭默也没难为这个巡夜的兵士,只是一个手刀把他打晕了,随即藏在假山里。至于会不会冻死,那就不是郭默能考虑的了。 认准方向,二人向西跨院而来。 这个就很好找了,刚进一处院落,就闻到浓浓的草药味儿。看到其中一间屋子还亮着灯,二人蹑足潜踪,来到近前。郭默探手指轻轻点破窗户纸,向内观瞧。 屋内就点着一盏灯,一个身材矮小的人,正站在一个大编篓前。一手拿着一张纸对照着,一边嘴里念念有词,“这赵王府真是财大气粗啊,这么多珍贵的药材,喂完这几味药,总算功德圆满了。” “师傅辛辛苦苦十年,养了这条宝蛇,明天终于可以享用了,不知道师傅会不会分我一杯羹,‘啧啧’,想想真是期待啊。” 一边说着,一边把旁边事先准备好的药材,快速的放进编篓里。然后又快速盖上盖子,郭默模模湖湖地看到一条尺把长的蛇信,一晃就消失了。就是这里了。 郭默示意黄蓉别动,然后自己绕到门口,“梆梆”的敲了敲门。 “谁啊?”里边那位矮子问道,然后慢慢地来到门边,“吱呀”一声打开门。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郭默一个纵身向前,单掌一挥,出其不意,就把那矮子打晕在地。 “嘻嘻,郭二兄,你这也太粗暴了吧,不会点了他的穴道吗?还需要打晕他。”黄蓉悄悄地来到郭默身后,轻声地讥笑道。 郭默老脸一红,他还真不会什么高明的点穴功夫。二人轻轻关上门,来到屋内。 “黄姑娘,你认识药材吗?”郭默轻声问道。 “当然啦,”黄蓉答道。 郭默拿出“玉阳子”王处一给的那个方子,一脸不好意思道:“那麻烦黄姑娘按这个方子,把药材配齐吧。” “这……”,黄蓉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被抓了“壮丁”了? 第五十一章 杀蛇取胆 黄蓉觉得自己被“套路”了,不再搭理郭默,只是默默地按照药方,进行各种草药的收集。 郭默也感到有些尴尬:“黄…黄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自己不识得药材而已。”郭默还想解释,被黄蓉狠狠白了一眼,吓得他把后边的话,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黄蓉才把所需的草药一一收集完毕,再三对照,准确无误。甚至看到一些珍贵的稀罕药材,黄蓉也老实不客气的,顺带打包。 又装了一大包袱,比给郭靖带的药材都要多了,然后才示意郭默,可以走了。 郭默摆摆手,来到那编篓面前,“入宝山岂能空手而回,黄姑娘,这次咱们算来着了,这条‘参山老怪’养了十年的宝蛇,归咱们了。” 郭默也不掀开盖子,反而找了绳子,把编篓扎结实,顺手背在背上。 黄蓉不解,也没多问,二人收拾妥当,熄灭了屋里的灯,顺着原路返回,顷刻间就出了赵王府。 等跳出院墙,来到大街上了,二人觉得跟做梦一样,谁也没想到会这样顺利。相视一笑,一哈腰,各自展开轻功,回到了“高升客栈”。 郭默、黄蓉这一去一来,虽然还算顺利,可也花去了两三个时辰,妥妥地过了半夜。到了“高升客栈”,进了后院,发现郭靖屋里的灯还亮着,一声高、一声低,还有人在交谈着。 郭靖当然没睡觉,弟弟夜探赵王府,那也是深入虎穴啊,他这个当哥哥的又怎能不担心呢。 听到外边有声响,还没等郭靖问话,郭默、黄蓉二人已经推门进来,“大哥,一切顺利,幸不辱命。”郭默一晃手中硕大的一个包袱。 屋里只有“玉阳子”王处一和郭靖二人,杨铁心和穆念慈,大概已经休息去了,没在屋内。 “玉阳子”王处一接过包袱,打开检查了一下,“不错,正是这些药材,而且很多成色都不错,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熬药。”说完,拿着这些药材,转身出去了。 “谢谢你,黄姑娘陪我走这一趟,要是我自己去,估计得把赵王府整个‘药库’搬回来才行,”郭默笑呵呵的,感谢道。 “好了,药材也安然拿回来了,本姑娘也该休息去了,”黄蓉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且慢,”郭默急忙出声道。 “还有事儿吗?”黄蓉不解道。 “怎么能让黄姑娘跟着白跑一趟呢,再说,还真的有一件事儿,要麻烦黄姑娘了。”郭默解下背上的编篓,放在地上。 “这编篓里,有‘参山老怪’养了十年的一条‘宝蛇’,那是一条药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被‘参山老怪’喂了多少好东西。” “这可是宝贝啊,麻烦黄姑娘给处理一下,做个蛇羹什么的,嘿嘿,你背后拿的那些药材,能用的也用一些。我估计吃了这蛇羹,增加功力,甚至百毒不侵,都是可能的。” 黄蓉怔怔的看着郭默,倒不是因为别的,只是觉得自己跟郭氏兄弟,总共也没见过几面,怎么感觉这个郭默好像对自己很是“熟悉”?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看着郭默央求的样子,黄蓉只好答应了,再说她的确喜欢烹饪,何况眼前还有一条罕见的“宝蛇”呢。 见黄蓉答应了,郭默抄起编篓,“大哥,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儿有好吃的。”然后,跟着黄蓉一起,到后院的小厨房去处理“宝蛇”。 小厨房内,家伙事儿齐全。 “郭二兄,一会儿我打开盖子,你要迅速拿剑击打蛇头以下的位置。虽然说‘打蛇打七寸’,但是这条蛇太大了点儿,不确定哪里才是命门。” “你干脆从头往下,每隔几寸击打一个位置,力度要大,速度要快,总会对的。”郭默点头称是,撤出“冷夜”剑备着。 黄蓉见他准备好了,快速的掀开了编篓的盖子,一个硕大的蛇头就伸了出来。郭默快速出剑,用剑背狠狠击打蛇的头部往下,连击了四五个地方。 这也是一个技术活儿,既要保证打中要害,击毙了药蛇,又得确保不能流血,那样就太浪费了。好在郭默练剑多年,手法还算纯熟,“冷夜”剑也够分量,幸不辱命。 黄蓉就着手,开始处理药蛇。先专门放了蛇血留着,这可是好东西啊,至少够两个人使用的量,再加上黄蓉独门的配制方法,当有更好的功效。 又剖开蛇腹,取出蛇胆,这才是药蛇一身精华所在。幸亏有“冷夜”剑在,就这蛇皮的结实,都快赶上盔甲了。 这蛇还真的够大,上下有碗口粗细,身长不下一丈,这得有百十斤吧?光一颗蛇胆,有鸡蛋大小,只是碧绿碧绿的,看着有些诱人,又有些瘆人。 蛇血配合黄蓉拿的一些珍奇草药,单做一份。去皮取肉,也加入一些草药,狠狠的炖了一大锅蛇肉羹。 黄蓉拿着那颗蛇胆,想了想,“郭二兄,你来把这蛇胆吃了,记住不能咬破它,要整个吞下去,然后赶快坐下运功,把药力吸收了。” 郭默看着这绿的有些晃眼的蛇胆,这要生吞了它啊?顿时,后嵴梁都有些发麻。 “快来吃了它,放的时间长了,效果就差了。”黄蓉见郭默没动地方,再次催促道。 郭默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蛇胆。然后张开大嘴,一闭眼,把蛇胆整个放进嘴里。顿时,一股凉凉的,且又有些微苦,一狠心咽了下去。 瞬间觉得整个食道凉凉的,然后胸中涌起一股热气。郭默顾不得其他,急忙席地盘膝而坐,运起全真内功,引导着胸中这股热气,在经脉里游走。 初时感觉这股热气很勐,像一股洪水般,想冲破堤坝,郭默体内的经脉反而显得太过狭窄,热气过处,一丝丝疼痛传来。 之前,修炼全真内功已经打开的经络,彷佛满足不了这股热气,不断地冲击着新的经络和穴位。郭默不敢大意,引导着这股热气,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自己的经络,一个小周天接一个小周天的……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终于,打通了周身所有的经络,形成一个完整的大周天,郭默忍不住仰天大叫“啊——” 声震屋梁,传出多远去。 第五十二章 留书出走 龙虎交合,凭借着这颗蛇胆的药力,已经将近一年多没有寸进的全真内功,居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单单内功一项,郭默算是已经趋于大成。 黄蓉就在旁边看着,她是感到这颗蛇胆的药力非同凡响,可是没想到会造成这么大的动静。说到底,也是郭默日积月累地修炼内力,今天又吃了蛇胆,机缘巧合之下,内力一举有了质的飞跃。 郭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然也惊动了别人,正在熬药的“玉阳子”王处一,和已经睡下的穆念慈都闻声赶来。 “郭默贤侄,出什么事了?”“玉阳子”王处一最先赶到,看到郭默还盘腿坐在地上,一身衣服像刚刚水洗了一样,头顶还微微冒着热气。 “这是?郭贤侄,你…你的内功突破了?”一向养气有成的“玉阳子”,看到郭默这个样子,瞬间就不澹定了。 强如他“玉阳子”,也是过了四十岁,才在内功上到了大成境界,这些年也是一直温养着,以求绝顶之境。 可是整个全真教,除了这些年音信全无的周师叔,也就自己跟大师哥“丹阳子”马玉,二师哥“长春子”丘处机,是大成之境。 三师哥“长真子”谭处瑞,一心向道,内功的进境反而落后于自己,临下山前,才听说三师哥即将突破。 至于五师弟“太古子”郝大通、六师弟“长生子”刘处玄以及七师妹“清静散人”孙不二,要想内力突破大成,恐怕尚需十年之功。可眼前这小子…… 看到“玉阳子”王处一这惊讶的样子,郭默也有些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王道长,黄姑娘,那啥,我…我先去换身衣服。”然后迅速逃离了现场。 等郭默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再次出来,大家已经重新聚集在郭靖的屋里。 郭靖已经喝完了药,而黄蓉做的蛇肉羹也端了上来。 “二弟,你真厉害,内功已然大成了,做大哥的真为你高兴。”一看到郭默进来,郭靖就热切的说道。 “侥幸、侥幸,大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郭默问道。 “刚刚喝了王道长熬的药,感觉好多了,身上也有了力气,大概睡一晚上就能痊愈了。” 这时,只听黄蓉说道:“这蛇血,我也配了十几种草药,做成了羹汤,不过这剂量只够两人服用的。以我估算,用了这个蛇血做的羹汤,内力一定会有所精进,保守估计抵得上五年苦修。很可能对于一般的毒,也能做到‘百毒不侵’。” 黄蓉说完,拿眼睛看着郭默,那意思是,让他来做决定该怎样分配。“另外,炖的蛇肉,吃了也能强筋健骨,补足真气,这个量大,大家可以敞开了吃的。” 屋里除了郭靖、郭默兄弟,就是“玉阳子”王处一和穆念慈,“玉阳子”看了看大家的尴尬,笑道:“这蛇血珍贵异常,也实属难得,但对贫道现在的境界帮助不大,还是你们年轻人用吧。贫道来碗蛇肉,也算是一份缘法。” 说完,上前去拿碗,自己盛了一碗蛇肉,津津有味地吃起来,还不住赞叹黄蓉的“手艺绝伦”。 穆念慈道:“我从小都不敢吃各种血做的东西,还是吃肉的好,只是郭大哥刚刚受伤,我想他应该好好补一下。况且,我没有修炼过内功,吃了‘蛇血羹’也是无用。”说完,也自己动手去盛蛇肉,竟拿眼看了看郭靖。 黄蓉倒无所谓,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这样吧,这蛇血,大哥和黄姑娘一人一份吧。”郭默做决定道。 “二弟,还是你跟黄姑娘用吧,你们二人冒着风险带回来的,大哥吃碗蛇肉就够了。” “呵呵,大哥,不是我不想吃,而是我吃了,基本上也等于是浪费。蛇胆我已经吃了,刚刚突破,现在再吃这个蛇血羹,没有太大的意义。”说完,端起一碗“蛇血羹”,送到郭靖面前。 又端起另外一碗,“我们的黄女侠,忙活了一晚上,也赏脸吃碗‘蛇血羹’吧?”郭默笑嘻嘻地说道。 “要你献殷勤,这是我自己做的耶,还用了我十几种珍贵的药材呢。”黄蓉一点儿也没跟郭默客气,一把“夺”过碗来,引得众人一阵好笑。 郭靖和黄蓉二人用了“蛇血羹”,各自运功调息,尽可能吸收蛇血的药力。比起原着中,郭靖直接生喝蛇血,经过黄蓉配比十几种药材调制出来的“蛇血羹”,效果要更加的好,而且还能满足两个人的使用。 “对了,杨叔父呢?”看到众人都放下了碗快,郭默也狠狠吃了两碗蛇肉,盆里还剩一些,这时候才想起,半天没看到杨铁心。 “爹爹应该睡觉了吧?”穆念慈不确定地说道。 “不太可能,”郭默刚才内力突破的喊叫,声音那么大,住在一个院子里,连穆念慈都过来了,杨铁心怎么可能听不到。 穆念慈也感觉有些不对,急忙推门出去,向杨铁心的房间走去。 时间不大,穆念慈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爹爹不在房间里,桌子上只看到这封信。” 郭默预感到什么,连忙拿过那张纸看了起来:“念儿,为父觉得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只是可能有些危险,就自己去了。如果为父不能回来,以后你就跟着你郭靖大哥吧。” “爹爹和你郭靖大哥的父亲,当年是生死兄弟,也曾有过‘指腹为婚’之约。虽然,你不是为父的亲生女儿,这些年来,为父却始终把你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郭靖看起来也是一个忠厚老实之人,把你托付给他,为父也放心。把这封信给郭靖看,我相信看在为父跟他爹爹的交情上,他会妥善照顾你的。父杨铁心字” “爹爹能去哪里?这些年,我们走南闯北的,就是在找郭靖大哥母子,和义母他们,爹爹这样说难道是有了义母的消息?可是,就算是有了义母的消息,怎么会有危险呢?”穆念慈仔细看了一遍杨铁心的留字,满脸焦虑道。 一想到爹爹把自己,居然托付给了郭靖大哥,穆念慈的脑海里,却莫名地闪现出那小王爷的影子,挥之不去。 第五十三章 各行其是 郭靖、王处一、黄蓉等人也看了信,都一头雾水,不知所以。 郭默沉思了良久,可是无论怎么推演,都觉得难以全身而退,最后还是觉得先告诉大家的好。 “诸位,我想我知道杨叔父去了哪里。” “郭二哥,你真的知道爹爹去哪里了?”穆念慈听郭默这样说,急不可耐地问道。 “穆家妹子,稍安勿躁。”郭默安慰穆念慈道,然后转身对着“玉阳子”。 “王道长,你还记得那个叫完颜康的小王爷吗?你说他是你丘师兄的弟子,那你可知道杨叔父的儿子,也是拜在‘长春子’丘真人的门下,他的名字叫‘杨康’。”郭默说道。 “玉阳子”王处一玩味着郭默的话,“你的意思是,这个小王爷完颜康,其实就是你杨大叔的儿子‘杨康’?” 听到这话,屋里除了郭默,无不震惊,这怎么可能?但是,又如何解释杨铁心的留书出走呢? “这样,我们在这里猜谜,也于事无补,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看来还得再走一趟赵王府了。”郭默道。 “王道长、大哥、穆家妹子,这个‘高升客栈’,我们是不能待了。”郭默对众人道,“一旦刚才猜想的是事实,杨叔父真的去了赵王府,那么事情就不能善了。” “加上之前我们盗了赵王府的‘药库’,而对方又知道我们落脚在这‘高升客栈’,一旦发生冲突,此地首当其冲会成为重点打击对象。” “我想,还是我跟黄姑娘去赵王府看看,如果能够平安把人带回来最好,实在出了问题,也不至于等在这里被人一锅端了。” “王道长和大哥、穆家妹子一起,在中都城南门附近,找一个不起眼的小店,暂时落脚。如果真出了事,我们也向南门靠拢,然后再一起杀出去。” “另外,把我们的两匹马也带着,如果有机会,王道长可以再多找几匹马备用。一旦与敌交手,势必会惊动城内的军队,多备马匹,也方便我们撤退。” “玉阳子”王处一见郭默分析的丝丝入扣,事情安排的也井井有条,就没再说什么。只是郭靖看着弟弟,又要去亲身犯险,只恨自己的身体还没能康复,不能并肩前往。 “穆家妹子,你也赶快去收拾你跟杨叔父的行李,然后跟王道长和大哥他们一起走,事后我们在南门汇合。”事到如今,穆念慈也无从选择,只好听从郭默的安排。 见到郭默愁眉紧锁,一副为难的样子,“玉阳子”王处一宽慰道:“默贤侄,你也无需过于为难,尽力而为就好。另外,我与大师哥、二师哥约好了,在这中都会面,我想他们也应该来到了,真到危机时刻,我可以用本门信号联络他们。” 郭默闻言,微微点头,如果真有“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在场,那么就无需担心赵王府那些高手,自己一方的安全,也能多几分保障。只是一想到中都城内的千军万马……算了,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哥,你也尽快恢复体力,也许明天会有一场恶战,务必要保重自己。”郭默再次叮嘱完郭靖,然后转身带着黄蓉,二次奔向赵王府。 话分两头,再说杨铁心。 郭默和黄蓉,他们离开了“高升客栈”去赵王府拿药材,杨铁心留在屋内,跟郭靖他们又说了一会儿话。觉得心绪不宁,就一人先回了房间。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耳朵里总是响起那位金国王妃的声音。 是她吗?一定是的,要不然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声音? 可是,如果是她,怎么又变成了金国的王妃呢? 杨铁心的心,就像是被猫抓了一样,百思不得其解。最后把心一横。罢了,终究还是亲自去看一眼的好,否则即便死了,也是死不瞑目啊。 于是,杨铁心从床上起来,简单收拾了一下,带好了应用之物。 想了想,觉得自己此行可能凶多吉少,那可是金国的赵王府啊。又找出纸笔来,给穆念慈留了一封书信,将其托付给郭靖照看,自己也算走的了无牵挂了。 然后,拿起铁枪,轻轻地掩上门,出了“高升客栈”,直奔赵王府而去。 杨铁心出门的时间,跟郭默、黄蓉出门的时间,前后也就差了不到一个时辰。当郭默他们在前院,收集药材的时候,杨铁心也到了赵王府墙外。 杨铁心可没有郭默、黄蓉二人那样的轻功,但好歹也是闯荡江湖多少年的老手。找到一个极为僻静的院墙外,从百宝囊里,一伸手,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飞爪百炼索”。 “哗啷”一抖手,“飞爪百炼索”就抓在了墙头,杨铁心使劲拽了一下,感觉已经抓稳了。就双臂使力,双脚蹬着墙,向上攀登。 到了墙头,摘下“飞爪百炼索”,调换方向,再次抓在墙头,把绳子就甩在墙内。试了试力道,觉得够结实了,杨铁心才顺着绳子,来到院内。 “飞爪百炼索”就留在墙头,大晚上的,又是风雪交加,这个僻静的角落应该还算是安全。杨铁心还想着,事成之后,还可以从此处退走。 郭默他们找药材,去了前院,而杨铁心要找那金国王妃,当然就奔后院而去。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躲过了好几波巡夜的兵士,亏得这漫天的风雪,也算是有惊无险。 越往后宅走,反而越是安静。 杨铁心正往前走呢,忽然发现,旁边有一个“奇特”的小院。说它“奇特”,是因为即使在漫天风雪的夜里,也能看出它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赵王府处处富丽堂皇,即便丫鬟、小厮们的住处,也都是高门大户,而这个小院,却显得低矮破旧。没有院墙,围着一圈竹篱,也就半人高,借着雪映的光线,赫然能看到院内的情景。 小院不大,半亩见方不到。院中央有着三间乌瓦白墙的小屋,这分明就是寻常乡下百姓的居屋。 而且,只有南方乡下才有的风格。 这里,却是北方的中都,赵王府。 第五十四章 铁枪破犁 杨铁心看着小院内的布局,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 定了定神,上前去轻轻地推开虚掩的柴门,迈步往里行去。 三间瓦房,正中那间还亮着灯,透过窗灵纸,模湖看到一个女子的身影,端坐在那里,好像在忙着活计。 四周静悄悄的,杨铁心来到门前,轻轻地叩打门环。 “铛铛—”屋内的人吃了一惊,“谁啊,是谁在外边?”这个时候一般上没人过来,何况是她这个地方。 许是身在王府,出于对王府安全的绝对相信,屋里的人倒没有多想,慢慢地移步到了门前,“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里边走出一位妇人,粗布衣衫、绢帕罩头、未施粉黛,杨铁心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正是自己寻找了十八年的妻子包惜弱。 十八年过去了,岁月彷佛并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看起来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依旧是当年那样的打扮,依旧是同样的居所。 包惜弱倒是吓了一跳,打开了门,却见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强作镇定地问道:“你是什么人?来此何事?” “我是今天在街上,摆了‘比武招亲’擂台的,贵公子赢了擂台,有些事情,我想跟你这做娘的,当面谈谈。”杨铁心尽量压制自己激动的心情,低沉地回答道。 “天这么晚了,不是太方便吧,你是怎么进来的?要是被其他人看到了,你会有麻烦的。”包惜弱拒绝道。 “就几句话,我说完就走。”杨铁心坚持着。 “那那就进屋里来吧,外边下着大雪呢,”包惜弱只好把人让进了屋内。 杨铁心进得屋来,四下打量着,他发现屋里的所有陈设,竟然跟当年在牛家村的屋里,一模一样。准确地说,桌、凳、橱、床等一应物件,不是相似,赫然就是当年的原物。 杨铁心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这么多年了,走南闯北的,历经风霜,都不曾退缩的汉子,此刻竟然热泪盈眶。 “你你怎么了?”看到眼前这个沧桑的男人,这副悲伤的样子,包惜弱的心莫名的痛了一下。 杨铁心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走到墙前,伸手从墙上取下一根生了锈的铁枪,枪尖六寸处,赫然刻着四个字“铁心杨氏”。 “本来是一对的枪,剩下一支了,而且也铁锈了,你还留着做什么?”杨铁心平静地问道。 “什么?你说什么?”包惜弱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犁头损啦,明儿叫东村张木儿加一斤半铁,打一打。”杨铁心没有回答,反而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包惜弱如遭雷击,瞬时瘫软在椅子上,无力的指着杨铁心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如何会知道我丈夫,去世前一夜所说的话?” 杨铁心没有回答,走到衣橱旁,拉开柜门,从里边拿出几套青布衣衫,正是当年自己所穿的样式,看看色泽,当是新做的。 “我的衣衫够多了,一时间也穿不完的,你现在怀了身孕,也该多多休息,不要累了自己。” “铁哥,真的是你吗?你还是找来了,我知道你死得冤屈。”突然,本来悲伤的包惜弱,莫名的一丝惊喜。 “你终于肯来带我走吗?即便是在阴间做一对鬼夫妻,我也再不想和你分开。” 说完,就扑了上来,紧紧地抱着杨铁心,生怕他再次离去。 杨铁心轻抚着包惜弱的肩膀,“你看我是鬼吗?” 包惜弱勐地站直了身子,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从沧桑的眉眼中,依稀能看到当年的样子。“铁哥,你你还活着。”然后,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良久,包惜弱才止住悲声。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我当时杀出了重围受了伤,等伤好之后,再回到牛家村。就找不到你了,大嫂也不见了,只找到大哥的尸首。”杨铁心盯着包惜弱,想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包惜弱稳定了一下情绪,挨着杨铁心坐下:“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金国的六王爷完颜洪烈,碰巧路过,杀退了那些乱兵。” “因为我找不到你,以为你已经大哥死了,大嫂也走散了,我怀着咱们的孩子,无处可去,就跟着金国的六王爷来到了中都。” “后来,眼看着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是你唯一的骨血,我想着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生下来,养大成人,我就我就嫁给了完颜洪烈。铁哥,我对不起你啊。”包惜弱说完,再次泣不成声。 “那个小王爷完颜康,就是我们的孩子?”杨铁心问道。 “嗯,”包惜弱点点头,“我什么都不想,也一直没敢告诉他真相,我只想着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等哪一天,我要咽这口气了,再把他的身世一五一十地告诉他。” “到东边去看看,仔细找找,别让偷药的贼人跑了”,“哐哐哐——”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一阵吆喝声,还伴随着一阵锣响。 “铁哥,这是在抓你的吗?”包惜弱担心地看着杨铁心,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衣衫。 “应该不是,我们先把灯熄灭了吧,”说完,随口吹灭了灯,杨铁心知道,应该是郭默盗药被人发现了。 今夜赵王府的人,也都没有睡觉。 一个白衣公子,刚刚外出归来,完颜洪烈父子在给他接风洗尘,“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彭连虎,“鬼门龙王”沙通天和“参山老怪”等,都相陪在座。 “千手人屠”彭连虎,正在给大家讲述着,白天“比武招亲”的事情。 “诸位,这郭靖、郭默两个小子,别看年龄不大,手底下的功夫那可是硬的很啊,尤其是那个郭默。” “我也就纳闷了,‘江南七怪’那几个丑东西,怎么就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呢?要不是用毒,想拿下这两个小子,都不太容易啊。” 新来的白衣公子,也不管大雪天是否合适,手摇着一把折扇,漠不关心地听着这几位高谈阔论。 “欧阳公子,那两个小子,可比你还年轻十来岁啊,放眼江湖中,年轻一辈‘第一高手’的称号,你可不能拱手于人啊。” 第五十五章 王府乱起 金国赵王府里,这几供奉啊,来自五湖四海,也都是独霸一方的人物。 平日里虽然接触不少,却也都难有深交,彼此之间也不乏勾心斗角,尤其是对这位年轻的欧阳公子。 欧阳公子,名叫欧阳克,年龄不大,三十岁不到,来自西域白驼山,是白驼山庄的少主,手底下的功夫着实过硬。最主要的是,他有一个叔父,欧阳锋,江湖人称“西毒”,是当今武林的绝顶高手之一,武功卓绝且心狠手辣。 过硬的后台背景,造就了欧阳克目空一切的性格,整日里沾花惹草的,没少祸祸良家少女。天然的,那几位供奉就跟欧阳克,无形中有条界限。 欧阳克毕竟是聪慧之人,虽然也对郭靖、郭默兄弟感兴趣,倒也不愿意被人当枪使。听着“千手人屠”彭连虎的挤兑,轻摇折扇,不予理会。 完颜洪烈父子,见有些冷场,急忙端起酒杯来打圆场:“各位皆是一时豪杰,小王有幸与诸位共事,实感荣幸之至。来来来,一起满饮此杯。” 话音未落,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有侍卫在盘问来人,时间不大,跑进来一个矮子,失魂落魄地喊道:“师傅,大事不好了,全完了。” “参山老怪”一看,这不是自己徒弟吗?可能是跑的着急,摔了几跤,身上干一块儿、湿一块儿的,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参山老怪”一看,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别看他功夫不是这里边最高的,平日里却总是注意形象。别人都是打打杀杀的,他近些年来,反而越来越喜欢,寻丹炼药,一副想要问道的节奏,真把自己当成“参山老仙”了。 看到自己的徒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仪态,怎能不动怒:“徒儿,如此慌乱,成何体统?有事儿慢慢道来。” 那矮个子徒弟平复了一下,道:“师傅,刚才有人擅闯了‘药库’,把白天拉回来的药,偷走了很多。” “参山老怪”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我们拿回来所有解毒的药材,想着来一个引蛇出洞、瓮中捉鳖,没想到居然被无声无息的就把药盗走了。” “师师傅,不仅那些药被盗了,您那条那条养了十年的‘宝蛇’也被偷走了。”矮个儿徒弟越说,声音越低。 “什么?”“参山老怪”站起身来,几步走到矮个儿徒弟面前,一把就把他提了起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下把矮个儿徒弟吓的,“师师傅,我是说你那条养了十年的‘宝蛇’也被人偷走了。” “废物,连一条蛇都看不好,我要你有何用?”“参山老怪”恼怒至极,也顾不得颜面不颜面的,抡起手掌,就想结果了这个徒弟。 “千手人屠”彭连虎连忙从旁边过来了,“参兄、参兄息怒,先消消气,让我问一句话。”本来,用解毒药材,引上上钩的计策,就是“千手人屠”彭连虎给出了,现在计策落空了,彭连虎的脸上也挂不住啊。 “我来问你,你几时发现药材被盗的?你当时在哪里?到现在大概有多长时间?”“千手人屠”彭连虎质问道。 刚才“参山老怪”那是真急眼了,矮个儿徒弟真切地感受到,死亡原来离得那么近。现在,听到“千面人屠”彭连虎这样问他,他哪里还敢实话实说。 “我我就是有点儿肚子疼,就上了一个茅厕,来回顶多也就两刻钟的功夫。回来就发现药材少了,‘宝蛇’也丢了。”矮个儿徒弟,可不敢说自己被人打晕了。心想,两刻钟,估计两个时辰都不止了。 “千手人屠”彭连虎不再问话,“王爷,各位,两刻钟的时间,可能会更短,贼人也许还在赵王府里,咱们搜查一遍,也许还能抓的住。” 完颜洪烈点头应允,安排卫队进行阖府搜查。众人也无心吃喝,纷纷出去帮忙,如果来人还在王府,也不是普通的兵士能够应付的。 也算是“歪打正着”,当赵王府开始阖府搜查的时候,杨铁心也在包惜弱的屋子里待了半天,听到外面人声嘈杂,二人熄灭了灯,不敢声张。 “王妃在里边,你们到别的地方去搜查。”正好,小王爷完颜康赶到,喝退了众人。 完颜康本来也想跟着走呢,一想到既然来了,就顺道去跟娘打个招呼,话说娘一般上这个点儿,还都没睡,今天怎么就早早熄灯了呢? “娘,你睡了吗?我是康儿。”完颜康来到门前,轻轻地呼喊道。 屋里无人应答,却彷佛听到有一丝慌乱的响声,且声音就来自三间瓦房正中这一间,而不是东边那间卧室。 “人在中间这屋,却熄了灯?”完颜康明显感到不对劲儿,急忙提高了声音道:“娘,您睡下了吗?儿子有些话想跟您说。” “是是康儿啊?娘已经睡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包惜弱的声音传了出来,意图劝走完颜康。 哪知道不回答还好,这一回答,完颜康彻底不可能离开了,“没错,声音就是从中间这屋传出来的。” “娘,有些要紧的话,必须今晚跟您说清楚,您亮了灯吧,我这就进来。” 包惜弱见儿子一再坚持,也无可奈何,只好说道:“那你稍等,让娘穿好衣服。”然后,点亮了油灯,轻轻地拉开衣橱的柜门,用眼睛示意让杨铁心躲进去。 杨铁心听到外边来的是自己的儿子,有心直接开门相认,可看到包惜弱那乞求的眼神,只好压住那份冲动,转身躲进了衣橱。 看着一切停当,包惜弱才来到门前,轻轻打开了门。 完颜康闪身进来,向屋里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娘自己一人,屋里的桌子上放着几套青色的男子衣物,完颜康知道那是娘亲手做的。 只是原本挂在墙上那支铁枪,却随意地丢在地上,那算是娘非常在意的物件,有一次自己无意中拿下来玩耍,都惹得娘生了很久的气。现在居然被丢在地上? “康儿啊,刚才外边怎么了?乱糟糟的。”包惜弱有话没话的问道。 “今晚府里进了盗贼,正在搜查呢。娘,您这里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吧?”完颜康再次环视了一下屋里,眼睛落在了,包惜弱背后的衣橱。 衣橱柜门的缝隙里,外漏着一片深灰色的粗布衣角。 第五十六章 我不相信 “柜子里有人?”完颜康第一反应,是今夜来的贼人躲在了娘这里。 只是,他不能确定娘是否知道来人,或者是被逼迫的,又或者是 完颜康强迫自己安静下来,拉了把凳子坐在桌旁,“娘,好像很久没跟您一块儿,好好地说说话了。” “尤其这些年,孩儿慢慢长大了,不是忙着跟师傅学习武艺,就是跟爹爹一起出去办事,反而跟娘单独相处的机会都少了。” 包惜弱不知道儿子想要说什么,只是眼睛时不时的,向衣橱的方向瞟去,生怕柜子里的杨铁心被儿子发现。又想着,是不是应该让他们父子相认。一时间,包惜弱竟不知所措,矛盾至极。 完颜康装作不经意的,一哈腰把地上的铁枪拿了起来,“娘,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吗?” “当然是了,怎么说这样的傻话,”包惜弱觉得儿子怪怪的,“康儿,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从小我就问您很多问题,可您一直也没有回答我。”不知想到了什么事情,完颜康突然一副落寞的样子。 “比如您为什么喜欢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这些东西都是从哪里拉过来的?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没看到您和爹爹在一起?” “再比如,这把枪上刻的‘铁心杨氏’,那么就是有一个叫杨铁心的,他又是什么人?” 完颜康越问越激动,最后居然手持着铁枪,激动地站了起来,略显愤怒的样子,彷佛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 包惜弱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儿子,好像今天才发现,儿子居然长大了,现在再看儿子的脸,都得仰起头来。 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在桌旁坐定,“康儿,你真想知道原因吗?”包惜弱一脸平静地道。 “娘,您就告诉孩儿吧,孩儿已经快十八岁了。”完颜康看到娘分明有想告诉自己的意愿,急忙追问道。 包惜弱轻叹一声,抬头通过半透明的窗户,向外望去,彷佛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是在十八年前,同样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大宋临安城外牛家村” 包惜弱低缓的声音,娓娓道来,彷佛在诉说着,一个与自己毫无牵扯的故事。 完颜康静静地听着,眼睛却越睁越大,震惊、难过、怀疑 “娘,您故事里说的两把匕首,这可是其中一把,”完颜康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撤出鞘外,赫然在匕首上刻着“郭靖”二字。 他勐然想起,刚才在大厅讨论的,今天在外边跟自己交手的那个男子,不就正是叫“郭靖”的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完颜康完全相信了这个故事,可是,他又怎能去接受这一切? “康儿,之前娘没有告诉你,一来是因为你还小,娘不想让你背负太多的东西。二来娘以为你的亲生父亲,已经不在了,没想到他他还活在世上。” “我的亲生父亲?就是这铁枪上的名字‘杨铁心’?”完颜康抚摸着那把生锈的铁枪。 包惜弱点了点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娘,很晚了,您早点歇息吧。”完颜康逐渐恢复了平静,站起来,拿着铁枪羊装往外走。突然一个转身,阴阳一合把,“朝天一炷”奔着衣橱的门刺了过去。 “快住手,”见到儿子抡枪刺向衣橱,包惜弱顿时魂飞天外,大声阻止道。 “原来娘早知道衣橱里有人?”完颜康本来就是虚晃一枪,没曾想,娘亲还真的瞒着自己,在屋里藏了人。 这时候,杨铁心也推开柜门,从衣橱里走了出来。 “是你,怎么可能是你?”完颜康一眼就认了出来,这就是今天在大街上,摆下“比武招亲”擂台的“穆易”。 “铁哥,你,你怎么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包惜弱急忙上前,紧紧抓住杨铁心的手臂。 “刚才那招是‘杨家枪’里的‘朝天一炷’吧?你师傅丘道长教的?你师傅武艺高强,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可是说到这‘杨家枪’,向来‘传内不传外、传儿不传女’,很多精妙之处,也只有杨家嫡系血脉才能学到的。” “康儿,这就是你的亲生爹爹,你的真实姓名叫‘杨康’。”包惜弱说道。 “不,你骗我,我不相信。” 故事归故事,当真的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说这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时,完颜康突然情绪完全失控了。 理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这活生生的十八年,就都是假的了吗?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去问爹爹,对了,我还可以去问爹爹的,爹爹一定不会骗我的” 完颜康语无伦次,精神恍忽,扔掉铁枪,拉开门疯也似的跑了出去。 “康儿——”包惜弱再次跌坐在椅凳上。 “铁哥,该怎么办呢?”包惜弱六神无主的样子。 “算了,孩子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也情有可原。我杨铁心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跟孩子,此生无憾了。我,我走了。”杨铁心狠了狠心说道,然后转身也要离去。 “铁哥,以前我以为你死了,为了孩子,我嫁给了完颜洪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现在,既然我知道你还活着,就不会再留在这个地方,你愿意带我走吗?” 杨铁心自然愿意,一手提着铁枪,一手拉着包惜弱开门就往外走。 这时,前院已经打成一团。 原来,郭默、黄蓉二人再次夜探赵王府,二人刚飞身上了墙头,就发现整个赵王府一片嘈杂,一队队兵士穿梭其间,前院、后院到处都在搜查,还不时地听到有人喊一句:“别让盗药的贼子跑了。” 郭、黄二人一愣,对视了一眼,这是哪跟哪儿啊?又有人来盗药了?他们可不会想到,自己走了两个多时辰了,才被赵王府发现的。 二人艺高人胆大,尤其在分别用了蛇胆和蛇血,内功明显都有所精进,正想找个对手来验证一下。二人跳下墙头,就直奔前院而去。 走到半路,就碰到一队巡查的。 不等郭默动手,黄蓉就先纵身过去,双手翻飞,如蝴蝶穿花般,眨眼之间,一个五人队就全站在那里,动不了地儿了。 “黄姑娘,这是点穴的功夫啊?”郭默除了震惊,其实挺羡慕的。 “怎么样,郭二兄,比起你只会拍晕人,这样好多了吧?”黄蓉炫耀着自己的战绩。 “本姑娘这‘兰花拂穴手’,可还入得了郭二兄的法眼?” 第五十七章 四怪到来 “兰花拂穴手?”郭默当然知道,这是东海“桃花岛”的独门绝学,没想到威力如斯,且施展起来,如此赏心悦目。 “黄姑娘真是厉害,以后郭某的安危,就交到黄姑娘手上了,还请多多指教。”郭默学着书生的样子一恭扫地。 听到郭默称赞自己,黄蓉很是高兴。 “兰花拂穴手”黄蓉虽然从小就练习,但是她不是一个肯下苦功练武的人,爹爹又疼爱有加,功夫虽好,也就学的马马虎虎而已。 这次,因为用了蛇血,不曾想再次施展“兰花拂穴手”,竟然如此得心应手。不过一想到郭默的武功又高于自己,“多多指教”的话,看来又是在调侃自己了。 想到这里,黄蓉没好气地轻打了郭默一下,郭默挺配合的就站着一动不动了。 “喂,你怎么了?”等了一会儿,见郭默还没动静。 “我中了黄女侠的‘兰花拂穴手’,快帮忙解开了。”郭默作怪道。 这二人,哪里还有半点“大敌当前”的样子? 继续前行,刚进前院的大门,就看到迎面走来一群人。 郭默眼尖,一眼就认出了正中央的完颜洪烈父子,以及“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参山老怪”等等,除了上垂首一位手摇折扇的白衣公子,有些面生,其他的都是老相识了。 “郭默?”“千手人屠”彭连虎有些吃惊,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这么大,居然敢闯到这里来。正在这时,有兵士跑进来禀告。 “王爷,大事不好了,贼人已经找到,就在后院。那贼人,挟持了王妃,大家怕有误伤,都不敢使用弓箭,眼看贼人就要逃走了。” “什么?都是一群废物,康儿,快,你快带人去后院救你娘。”一听王妃被人挟持了,完颜洪烈顿时慌了神。 完颜康从后院回来,本来想问问爹爹当年的事情,一直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听到兵士禀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愣在当地,不知道该不该去,因为他清楚,很可能是娘心甘情愿要走的,而不是挟持。 “快去啊,”完颜洪烈见儿子没动地方,又大声催促道,“劳烦沙帮主陪小儿走一趟吧?”完颜洪烈担心敌人太强,就央请“鬼门龙王”沙通天随完颜康一行。 “鬼门龙王”沙通天,带着师弟“三头蛟”侯通海,以及“黄河四鬼”四位徒弟,跟随完颜康到后院去了。 郭默当然知道是杨铁心在后院,本想拦着沙通天他们,还没等他出手呢,“灵智上人”晃动那胖大的身躯就挡在了郭默面前。 “小娃娃,‘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白天侥幸让你小子逃了一命,不知珍惜。今夜既然来了,佛爷就超度了你。”说完,一式“毒砂掌”就拍了下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白天被这“灵智上人”压着打的画面,还历历在目。郭默也有心检验一下,自己的内功突破后会有多少长进,因此也没撤出“冷夜”剑。 看到“灵智上人”一掌奔面门而来,郭默右掌一立,“单掌开碑”迎了上去,正接在“灵智上人”的“毒砂掌”上。 只听“啪”的一声响,“灵智上人”“噔噔噔”倒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而郭默只是肩头晃动,手掌微微有些发麻。 “这”“灵智上人”大惊失色,虽然自己这一掌没用全力,但至少也用了六成的力道,不但没打动郭默,自己居然被震退了四五步。 “小子,就半天时间,你的内力怎么增长了这么多?而且你你不怕贫僧的‘毒砂掌’了吗?” 郭默抬起自己的右手,看了看,发现除了微微有点儿泛红,没有任何其他异样之处,顿时放心下来。 “想知道我内力怎么增长的?你猜啊!”郭默当然不能告诉“灵智上人”真相,“你这个番僧,凭借着毒掌为虎作伥。而今,郭某已不再惧怕你掌上的毒,今天就替天行道,除了你这恶僧。” 郭默眼见对方的毒,已经威胁不到自己,遂放开手脚,与“灵智上人”战在一处。 这二人一打,那叫一个激烈。这“灵智上人”是公认的完颜洪烈帐下第一高手,内功精湛,招式狠辣,且又是一双毒掌,试问有几个不怕毒的?现如今,居然跟年轻的郭默打的难解难分。 “这小子,看招式的确是‘江南七怪’那几个废物教出来的徒弟,可这内功和身法,明明是全真教的啊,奇怪的很啊。” “千手人屠”彭连虎,不愧是见多识广之人,郭默的武功在他眼里无所遁形。 这时候,突然有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啊,原来是你这个天杀的,一定是你偷了我的‘宝蛇’,要不然内力怎么会增长的这么快?” “哼,彭老魔,你这样在背后骂人,有失体统吧,那就让我们‘这几个废物’来领教领教,你彭连虎的高招吧。” 一个正是“参山老怪”梁子翁,半天了他还心心念念着他那条“宝蛇”呢,看到眼前的郭默,不仅内力大增,而且也不再惧怕“毒”,瞬间就想到了自己那条“宝蛇”。 也顾不得江湖规矩,晃动双掌就加入战群,“小娃娃,还老夫的蛇来。”一上手,就是他最拿手的“野狐拳”,拳拳挂风,恨不得一拳就能打死郭默,然后马上放了他的血。 另一边,却是墙头上站立着四个人,从左向右依次排开,分别是“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没想到,在这危急关头,郭默这四位师傅到了。 刚才说话的,正是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 “千手人屠”彭连虎被叫了号,自然不能缩着,打量一下来人的长相,心中有了猜测。 “四位是什么人?三更半夜,夜闯王府,你们有几个脑袋?”“千手人屠”彭连虎,先声夺人道。 “江南七怪”这四位,飘身形下了大墙,来到天井当院。 “彭连虎,刚刚你还在背后骂我们是几个废物,怎么转眼就不认账了吗?老瞎子我正是‘飞天蝙蝠’柯镇恶,这几个都是我的兄弟。” “来来来,让我柯瞎子称量称量,你是怎样一个‘千手人屠’。”柯镇恶说完,挥动伏魔杖,就攻向彭连虎。 第五十八章 欧阳公子 虽然听说“江南七怪”武艺平平,但是看到柯镇恶挥杖杀来的势头,“千手人屠”彭连虎也不禁感到一阵胆寒。 眼见“飞天蝙蝠”已经到了面前,彭连虎不敢大意,忙拿出“镔铁判官笔”来应对。 白天的时候,他原来的判官笔被郭默削断了一支,完颜洪烈为了安慰彭连虎,特意从自己的兵器库里,挑选了这一对“镔铁判官笔”,赠给了彭连虎。 还真别说,这对“镔铁判官笔”比起彭连虎原来那对,质地上还要好上一些。这么多年躺在兵器库了,也是白瞎了,现在归了“千手人屠”,也算物尽其用。 闲言少叙,等真正交上手了,“千手人屠”彭连虎只想骂娘,“谁说‘江南七怪’武功平平了?这妥妥的二流顶尖高手啊!” “一寸长一寸强”,柯镇恶二十四路“伏魔杖法”施展开来,呼呼挂风,把“千手人屠”彭连虎逼的在这院子里,“滴熘熘”乱转。要不是仗着身法灵便,加上柯镇恶有眼疾在身,估计“千手人屠”都未必能走上五十个回合。 而“江南七怪”其他三位,则站在圈外,替徒弟郭默观敌料阵。 郭默初始对阵“灵智上人”一个,还打的有来有往。“灵智上人”毕竟经验丰富,招法惊奇,只是吃了身法的亏。 而郭默,在内力上则占了一丝胜算,本来全真心法就突破到了大成,且全真心法的特性,决定了越是打到后边,优势越大,郭默倒是不着急分出胜负。 可是后来,又加上了一个“参山老怪”梁子翁,就麻烦了,十来个照面,郭默就显得捉襟见肘,有些手忙脚乱。 尤其是这个“参山老怪”梁子翁,那是奔着赶快杀了郭默,好及时杀人放血来的。不要命似的,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 顷刻间,郭默已经鼻洼鬓角,热汗直流。 “江南七怪”那几位在旁边看了,目瞪口呆,“闹市侠隐”全金发道:“二哥、四哥,这这还是默儿吗?也就两年没见,他的武功居然高到这种地步?” “呵呵,六弟,不说你不敢相信,四哥我都很吃惊啊。我和大哥跟他们兄弟才分开几天,就不敢认识了,默儿他们应该是又有奇遇了。”兄弟几个感叹着,也为自己的徒弟高兴。 “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则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苦练大哥刚给的“大漠七式”功法,不能让自己落得太靠后了。 这时,看到郭默被“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联手逼的,露出了败相。“南山樵子”南希仁,不敢再看下去了,招呼了一声:“默儿,你专心对付那个番僧,把这个‘参山老怪’交给四师傅吧。” 然后,南希仁晃动双掌,“南山掌法”截住了梁子翁的“野狐拳”。 郭默也看到四位师傅的到来,心中一喜,见到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替自己接下了“参山老怪”梁子翁,顿时压力大减。 顾不得跟四师傅道谢,却大声招呼二师傅和六师傅,“二师傅、六师傅,你们赶快到后院去,杨铁心叔父应该在后院,‘鬼门龙王’沙通天赶过去了,你们赶快去救他。” “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听到“杨铁心”的名字就是一愣。不过,现在也不是叙旧的场合,二人也不答话,急忙动身向后院赶去。 郭默这一嗓子,提醒了二师傅和六师傅过去帮忙,也惊动了完颜洪烈。 “杨铁心?”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了,看着场中这几对打的难解难分的,自己这边就剩下一个欧阳克还没下场,而对方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姑娘。 完颜洪烈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欧阳公子,你看场中几人估计一时半刻,也分不出胜负,对方还剩下一位年轻女子,还请欧阳公子出手,将她擒拿如何?” 欧阳克摇动手中的折扇,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事实上,他也一眼不眨地盯着场中。 这个郭默的身手,居然真像他们说的那么厉害,竟然跟“灵智上人”打的旗鼓相当?恐怕自己跟他放对起来,也只是在伯仲之间吧,除非使用“蛤蟆功”才可能有取胜的机会。 听到完颜洪烈的邀请,才举目望去,“嗯,好一个美女!”欧阳克真算是“阅女无数”,但是当他看到黄蓉的时候,还是被对方清新脱俗的风姿给惊艳到了。 “王爷放心,本公子这就把她擒下。”摇着折扇,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向黄蓉走去。 完颜洪烈又一招手,唤来他手下的一名将领,从怀中拿出一枚信符,低声道:“你拿此信符,速去东南大营调动五千兵马前来,并通知四城门,全城戒备,不可放过一个贼人。”那名将领接过信符,躬身离去。 且说黄蓉,从进门就安安静静地在旁边看着郭默,对战“灵智上人”,又双战“灵智上人”跟“参山老怪”的联手。发现郭默的内力确实达到了一流,欠缺的只是历练和上乘的功法。 黄蓉禁不住想到,“要是带他回‘桃花岛’,让爹爹亲自教他武功,是不是会变得更加厉害呢?”不知不觉中,黄蓉居然已经开始为郭默着想了。 “这位姑娘请了,小生欧阳克给姑娘见礼了。”欧阳克来到黄蓉面前,摆了一个自以为迷倒众生的样子,温文尔雅道。 “欧阳克?不认识。”黄蓉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倒也算是英俊潇洒,只是眉眼之间,浓浓的“阴气”让人很不舒服。 赤裸裸的无视和拒绝,落在欧阳克的眼里,却是那样的高贵,且与众不同。再次端详眼前的女子,但见她杏眼桃腮,玲珑剔透,似仙女下凡,实是生平未见的尤物。 回想自己身旁那一众姬妾,骤然相形如粪土。不想我欧阳克,自命风流十数年,今日得见此等女子,方知往日岁月,真真是白活了。 “不认识不当紧,”欧阳克忙殷勤道:“小生来自西域‘白驼山’,至今未婚,哦,家叔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西毒’欧阳锋。” 一向自命不凡的欧阳克,在黄蓉面前,却莫名的提不起来半点儿自信,居然还紧张到,要拿他叔叔的名头来装点门面。 一见黄蓉误终身啊! 第五十九章 东邪门人 听到欧阳克自报家门,黄蓉不禁多看了他两眼,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听到他说,他的叔父是“西毒”欧阳锋。 这个跟自己爹爹齐名的人物,黄蓉偶尔也曾听爹爹提起过,没想到今天在这里居然碰到他的侄子。 当然,也仅仅是多看了两眼而已,然后依然转过头去,聚精会神地看着郭默与“灵智上人”之间的争斗。 欧阳克倒没觉得受了“冷落”,这是一个极其自负的人,以往凭借着显赫的家世、英俊的外表、高强的武艺,或是巨额的财富,各种各样的女人,恨不得都争着投怀送抱。 黄蓉这样对他爱答不理的,反而更增加了他的兴趣。转身挡住了黄蓉的视线,“姑娘怎么如此不解风情呢?你看这漫天风雪的,你我风雅之人,没必要留在此处,看这些粗人打打杀杀的。” “姑娘不妨随小生移步,到屋里浅饮一杯如何?”说着,竟用折扇去挑弄黄蓉头上的发饰。 黄蓉哪里容得下这个,右手轻轻往上一拂,推开折扇,顺势二指点向欧阳克的脉门。 欧阳克大吃一惊,只想到这姑娘可能会些武术,却没想到对方的手法如此迅捷。急忙撤右手,伸左手往前一探,呈蛇状直点黄蓉的肩膀。 眼看欧阳克的左手将要碰到自己肩膀,黄蓉不闪不避,依然不改变攻向欧阳克的招式。 “想同归于尽吗?那要看谁的招式快了。”欧阳克自信道。 “啊,”就在欧阳克左手碰触到黄蓉肩膀的一刹那,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急忙撤回来观看。发现左手四根手指,包含部分手掌都被扎了很多小洞。 “你‘软猬甲’?你是东海‘桃花岛’的人?”欧阳克“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 欧阳克临离开“白驼山”的时候,叔父“西毒”欧阳锋,曾经反复叮嘱过他,到了中原武林哪些门派不能轻易得罪,哪些人千万别去招惹。 其中,就重点提到了东海“桃花岛”,不仅告戒他“东邪”黄药师,欧阳克惹不起,连同他门下弟子“黑风双煞”,都要他躲的远远的。 当然也提到了一件宝物,就是“软猬甲”,“你身着‘软猬甲’,必然是‘桃花岛’重要人物。家叔‘西毒’欧阳锋与‘东邪’黄药师并称江湖,咱们还是不要伤了和气的好。” 欧阳克本来就没想着伤了黄蓉,现在认出她是“桃花岛”的人,更是不会下狠手,还是先生擒下来的好。 “谁?谁是‘桃花岛’的人?”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空中掠过,没人看到来人的面貌,就发现场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只见此人长发披散着,只用一根皮条勒在额头,一张毫无生气的脸,略微泛着灰白色,黑紫的双唇,阴森恐怖。仔细一看,才发现来的这位是个女的。 郭默一看,“完了,怎么把这魔头给招来了?” 刚才问话的正是此人,但是场中的人,都打的难分难解的,也没人回答她的话。这位就急眼了,看着离她最近的二人,其中一个秃头的微胖老者,正在那里打着呢。 来人冷不防就出手,一爪就抓住了这胖老头的左胳膊,往怀里一带,“你给我过来吧”。只听到“嘎巴”一声响,胖老头“嗷”一嗓子就叫了出来。 扥了两下没能挣脱来人的爪子,强忍着疼痛,右手一抖,“子午透骨钉”就打向来人的面门。 来人见对方暗器袭来,识得厉害,一松手放开了胖老头。 这样一折腾,场中各人也停止了战斗,纷纷跳出圈外,各归各队。 “参老,你这是”“千手人屠”离得最近,来到“参山老怪”梁子翁面前,这时的梁子翁疼的啊,五官都挪了位了。整个左胳膊被拧着转了一圈半,骨头茬子都看见了。 “千手人屠”彭连虎见势不好,急忙点了梁子翁左肩膀的几个穴道,减轻他的痛苦,“参老,你忍着点儿疼,我先把骨头给你归位。”也幸亏这“千手人屠”在,换个旁人,今天梁子翁这条胳膊就废了。 也就盏茶功夫,彭连虎就处理好了梁子翁的胳膊,只是看样子至少得歇上几个月,才可能复原。梁子翁自是千恩万谢,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单手倒出两粒丹药,一仰脖咽了下去。 缓了好半天,才再次把目光对准场内。 且说彭连虎给梁子翁疗伤这会儿功夫,那来人就找上了欧阳克,她分明听到是这个白衣公子,嘴里提到了“桃花岛”三个字。 “你是何人?刚才是你说的‘桃花岛’?” 欧阳克那是什么人物?心骄气傲之辈,别看他见到女人就走不动路,那也要分谁。就来人这样的女人,别说上杆子,多看两眼都反胃。 来人见欧阳克不做回答,身形一动,探爪子就抓向欧阳克。刚才来人袭击梁子翁那一下,早被欧阳克看在眼里,自己怎么还能不做防备。 没敢用手掌去接对方的爪子,一合手中的折扇,点向来人伸出来的爪子。这可不是普通的折扇,扇骨也是用精钢造就的,这样点到人手上,那还能有个好? “当”的一声,欧阳克吓了一跳,这位的还是手吗?碰到扇子上,都发出金属的声音。 这时,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也跟郭默会合在一起。 “默儿,你大哥呢?”四师傅问道。 “四师傅,大哥受伤了,”郭默就简单地把白天的事情介绍了一遍,听到郭靖居然被“千手人屠”彭连虎给暗算了,“飞天蝙蝠”柯镇恶就怒不可遏,“这个彭老魔,刚才我就该加把劲儿,废了这个恶贼,给靖儿报仇。” 郭默心里吐槽道:“咱这个大师傅,嫉恶如仇的秉性,还真不比年轻时候差啊。” “默儿,场中动手的可是‘铁尸’梅超风?”柯镇恶问道。 “这个,大师傅,确实是梅超风,今天主要是来救杨铁心叔父的,您看要不,咱们暂时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郭默还真怕了这大师傅了,本来局面就够紧迫的,这要是再招惹了“铁尸”梅超风,甚至还有尚未露面的“铜尸”陈玄风。 郭默想想头都大了,“这救个人,怎么就成了地狱级的难度啊?” 第六十章 铁尸若华 “哼”“飞天蝙蝠”柯正恶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冲着郭默苦笑一下,“默儿,今天我们都听你安排,有什么用得着师傅们的,尽管开口,你就放手施为吧。” 郭默听四师傅这样说,也就知道大师傅,暂时不会找“黑风双煞”的麻烦的,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候,“铁尸”梅超风已经跟欧阳克战在一处,此时的欧阳克哪里还有半点儿翩翩公子的样子。 精钢折扇已经被打废了,欧阳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剑影婆娑,剑光点点,欧阳克人品不怎么的,这一手剑法倒也大开大合,有名家风范。 见到欧阳克用了剑招,“铁尸”梅超风不屑一顾道:“西域‘白驼山’的功夫?”然后一变招,竟然不再使用“九阴白骨爪”,一套掌法使了出来。 除了“九阴白骨爪”,郭默还是第一次见梅超风使用别的功夫,只见这套掌法也高明至极,出掌凌厉如剑,招数繁复奇幻。 梅超风双臂挥动,四面八方全是掌影,或三虚一实,或五虚一实,真如桃林中狂风忽起,万花齐落一般。不仅威力非凡,且运用之间,形态飒美。 “落英神剑掌?这是谁?”旁边的黄蓉低声滴咕着。 完颜洪烈一方,“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参山老怪”等都聚拢在完颜洪烈左右。 “彭寨主,这婆娘是谁?好生的厉害!”“灵智上人”问道,他来自西域,来中原时间不长,当然没有见过已经隐迹江湖多年的“铁尸”。 彭连虎听得“灵智上人”称呼梅超风为“婆娘”,急忙道:“上人,请慎言,这人在中原武林可是赫赫有名。他们夫妻二人,号称‘黑风双煞’,这就是其中的‘铁尸’梅超风。” “哦,她就是梅超风?果然名不虚传,看样子欧阳公子,是讨不到半点便宜的。”“灵智上人”道,却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 也就十来个照面,梅超风一掌正拍在欧阳克的剑背上,那把精钢铸成的宝剑,居然被这一掌给震碎成了几段。 欧阳克手中就剩下尺把长的剑柄,随手扔向梅超风,“铁尸”挥掌拨到一旁,只见欧阳克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 两手掌撑地,与肩同宽,双脚向后平伸,两脚尖触地,两手屈肘。嘴里发出“咯咯”叫声,宛似一只大青蛙作势相扑。 “呵呵,郭二兄,这欧阳克是被打傻了吗?怎么趴在地上,像一只癞蛤蟆。”一旁的黄蓉,看到欧阳克那个样子,再也忍不住笑道。 双方阵营的众人,也都莫名其妙,“‘蛤蟆功’?没想到欧阳公子,已经学会了‘西毒’最厉害的绝学‘蛤蟆功’了。”还是“千手人屠”彭连虎见多识广。 “铁尸”梅超风见欧阳克如此,也不敢大意,运转内力,灌于双臂,还是“落英神剑掌”的招式。作为“桃花岛”的传人,自有一身的骄傲,不愿意动用“九阴真经”的功夫,而要用“桃花岛”本门的功夫来斗一斗“白驼山”的绝招。 “铁尸”梅超风知道这“蛤蟆功”是以静制动的功法,蓄劲涵势,蕴力不吐。于是率先出掌,欧阳克见梅超风动了,两腿一蹬,整个身体像被喷射出来一样,两掌向前平推,恶狠狠地迎上了梅超风的“落英神剑掌”。 “啪——”一声闷响,欧阳克被反震了回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梅超风也“噔噔噔”后退了五六步,才稳住身形,嘴角居然也有一丝鲜血渗了出来。暗道“好一个‘蛤蟆功’”,已然受了内伤。 欧阳克好半天才缓了过来,“你是何人?可敢留下名号?”打了半天,这欧阳克还不清楚对手是谁。 “好,你小子配知道老娘的身份,老娘梅超风是也。”梅超风傲然道。 “梅超风?你是‘黑风双煞’的‘铁尸’?”欧阳克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跟传言中的“铁尸”一般无二;“好,‘黑风双煞’,今天这个梁子,咱们结下了。这一掌之仇,‘白驼山’来日必有厚报。” 说着话,欧阳克居然又吐了一口血,知道自己伤的不轻,向完颜洪烈拱了拱手,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梅超风,带着自己的人,回“白驼山”找“西毒”欧阳锋去了。 梅超风也没有阻拦,毕竟是“白驼山”的人,她还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对方的性命。最主要的是,梅超风也受了不轻的伤,在场的人都是敌非友,自身安全要紧。 “你们谁是‘桃花岛’的人?”梅超风缓了口气,大声喝问道。这几年来,他们夫妇二人无时无刻不再想着重回“桃花岛”门下,可是“桃花岛”明明就在那里,这二位愣是不敢回去。 “桃花岛”三个字,简直就成了他们的禁忌,好容易听到有“桃花岛”的人在场,梅超风又怎么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黄蓉看了看梅超风的样子,刚才又听到她自称“梅超风”,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黄蓉想了想,最后还是从郭默身旁走了出来,“你找‘桃花岛’的人做什么?难道你现在还算是‘桃花岛’的人吗?梅—若—华” 梅超风没想到对面走过来的,是这么好看的一个小女孩,听到对方的质问,“铁尸”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你,你是‘桃花岛’的什么人?”最后梅超风还是问了出来,只是声音无形中,却低了许多。 黄蓉当然也知道这梅超风的事情,现在看到她,想起过去的往事,黄蓉莫名的恼怒:“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黄蓉,是你们夫妻二人,当年做下了好事。” “连累了诸位师兄,被爹爹打断脚筋逐出师门,连我娘也是被你们的事情连累,最终难产而死的,你这个杀人凶手。”说到最后,居然咆孝了起来。 梅超风闻言,腿一软,坐在了地上,两行清泪流了下来。 “你是,你是小师妹?师傅他,他老人家,还好吗?” 第六十一章 独自断后 没等黄蓉回答,郭默急忙走上前去,“梅超风,你还认识我吗?” “是你?”梅超风看了一眼郭默,立马就认了出来,此人正是当年在大漠荒山那位。现在看到他跟小师妹在一起,对郭默的“身份”彻底不再怀疑。 “两年前,你说的事情,能够兑现吗?”梅超风问道。 “我说的自然算数,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嘛。对了,你怎么会在中都出现?而且你好大的胆子,居然传授了完颜康武艺?” 郭默一直好奇,“黑风双煞”都完好无缺的,怎么梅超风依然出现在赵王府,还教会了完颜康“九阴白骨爪”。 “听了你的话,我们夫妇二人就离开了大漠,因为我的功法还未练至大成,所以贼汉子就先一人南下,我就留在中都。” “一年多前,我练功走火入魔,正好碰到赵王府的小王爷,被他搭救回来。未得师傅允准,我自然不会传授他任何‘桃花岛’的功夫。”梅超风赶忙解释道。 “桃花岛”规矩森严,在梅超风眼里,现在的郭默那就是代表“桃花岛”在质问她。 可惜她没意识到,外传了“九阴真经”上的功夫,后果会更为严重。 言多必失,尤其还当着黄蓉的面。 郭默解除了心中的疑惑,也不再多言,“还是两年前那句话,希望你好自为之,这金国王府还是少接触为妙,否则” 郭默有意识的看了黄蓉一眼,“话尽于此,你走吧。” 从始至终,黄蓉都没再说话,梅超风只当是还记恨着自己当年的“恶行”,也不再答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黄蓉,纵身离去。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看到郭默刚才一副“喧宾夺主”的架势,黄蓉就知道,里边一定有什么事情。 出于这些天相处的信任,黄蓉才一言不发地,看着郭默一个人表演,见到梅超风离开了,黄蓉才忍不住问道。 “的确有些事情,只是说来话长,等闲暇了,我再一一告诉你。”郭默示意眼前还身处险境,黄蓉也只好作罢。 “来人,把王府统统围起来,不要放走一个贼人。” 就在这时,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响彻在中都的大街上。 一千名顶盔掼甲的兵士,把赵王府围得水泄不通,不多时,副将带着两百名弓箭手冲进前院,张弓搭箭,把郭默众人围在当中。 “坏了,大丈夫不怕千军,就怕寸铁啊,”郭默看到进来一众弓箭手,就知道不能在此久留。 “大师傅、四师傅,此地不能久待,咱们往后院杀,接待二师傅他们。”说完,撤出“冷夜”剑,率先杀向包围圈的东北角,“黄姑娘,跟紧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也纷纷挥动手中的兵刃,杀了过去。 幸亏郭默见机的快,弓箭手刚刚围拢上来,还没等到上峰的命令,郭默就已经杀到了。 “冷夜”剑一招“横扫八荒”,一剑下去就砍倒四五个,再回手一剑,郭默就杀了出去。 黄蓉、柯镇恶、南希仁依次跟了出去,这些人身法多快,这些普通的兵士,失了军阵的威势,岂能阻挡的住。 “上人、彭寨主、参老,请各位助力,擒拿这些贼人。”完颜洪烈见此,赶忙请诸位供奉出手。 这几位互相看了一眼,均感到未必能拿下这些人,但终究受赵王府供奉,自当效力才是,硬着头皮,各拉兵刃追了上去。 郭默杀出包围,带着众人向后院奔去,离着多远,就看见有人正在交手。 到了近前,发现是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两人正在双战“鬼门龙王”沙通天。 要说这“江南七怪”的武艺,这些年都有所进步,但彼此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功力日渐深厚,是“江南七怪”里武功最高的两位。 “越女剑”韩小莹本身资质挺好,只是近些年来,主要精力都放在女儿张婷身上,武艺多少有些停滞不前。 马王神”韩宝驹逐渐往军中发展,骑射功夫日渐纯熟,行军打仗的本领也见涨。 另外三位就有点儿差强人意,武艺不上不下的,一直在三流水准徘回。 就拿眼前这“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二人拼尽全力,也就勉强能挡住“鬼门龙王”。 另一边,杨铁心的铁枪,已经被“黄河四鬼”的老四“丧门斧”钱青健,一斧头砍为两段,手里只剩下半截枪头,又被老三“夺魄鞭”马青雄一脚踹翻在地,眼见得性命不保。 “丧门斧”钱青健,再一次抡起斧头,“力噼华山”以上势下,照着杨铁心头上砍去。 郭默恰好赶到,也没打招呼,从后边就下手了。 “冷夜”剑随意一扫,“啊”、“镗啷啷”一声,一条右臂和丧门斧就掉落在地上。 刚刚还嚣张跋扈的“丧门斧”钱青健,疼得满地打滚。 郭默也愣住了,自己怎么也跟大哥一样,喜欢断人手臂了?这“黄河四鬼”也挺倒霉了,这下可好,四个人里已经有两个没了右臂。 “鬼门龙王”沙通天一看,徒弟在自己的面前,被人生生地废了一臂,顿时舍弃“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奔着郭默就杀了过来。 “郭默,小辈,拿命来,”这“鬼门龙王”沙通天,现在对郭默兄弟,那是恨不得牙长四尺啊。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沙通天已经不再是郭默的对手。 “杨叔父,速速跟我这几位师傅一起,杀出赵王府,不用回‘高升客栈’了”,郭默顿了一下,一剑击退“鬼门龙王”沙通天的铁桨,“黄姑娘,劳烦你带他们去新的地方,我随后就到。” 众人也知道,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金国人的军队随时就能开过来。 “南山樵子”南希仁当先开路,杨铁心和黄蓉二人架着包惜弱,“飞天蝙蝠”柯镇恶紧随其后,“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殿后。 “默儿,照顾好自己,咱们外面见。”最后,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跟郭默打过招呼,也夺路而去。 见众人都撤走了,郭默稍微松了口气,回头目视着“鬼门龙王”沙通天。 这时候,“灵智上人”、“千手人屠”彭连虎、“参山老怪”梁子翁等等众人,也赶到了后院。 “郭默小儿,留下命来——” 第六十二章 群雄毕至 独留郭默一人,反而没有了牵挂。 “‘参山老怪’,你养了十年的‘宝蛇’就是小爷吃掉的,要想报仇,就看你手底下的功夫,够不够硬了。”郭默一摆“冷夜”剑,挡住了众人。 难得有这些陪练在,郭默也想知道一下,自己现在的功夫,到底已经到了何种地步。 要是能够把这几位高手挡在赵王府,师傅他们也就少一些压力。 “参山老怪”梁子翁,在赵王府的几位供奉中,看起来是最面善的一个,可手下的功夫也是不弱的。 看到郭默手持宝剑,也不再使用野狐拳,一换招式,“关外大擒拿手”,招招不离郭默的面门、咽喉、关节等重要部位。 郭默以不变应万变,还是自己那一套纯熟的“南山剑法”,拳来剑往,十几个回合,“参山老怪”梁子翁战不下郭默。 利用这个时间,“鬼门龙王”沙通天已经给受伤的四弟子“丧门斧”钱青健包扎完毕,命是保住了,可也成了残废。 看着场中战斗的二人,“鬼门龙王”招呼也不打,抡动铁桨就加入了战群,双战郭默。 郭默也来了兴致,右手挥动“冷夜”剑,挡住“鬼门龙王”的铁桨。左手“分筋错骨手”,应对“参山老怪”的“关外大擒拿手”,郭默第一次对敌使出了“左右互搏”。 别说观战的众人,就是梁子翁和沙通天都傻眼了,“这小子是什么怪招?” 双方又交手了二十几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郭默却越打越精神。 正在这时,完颜洪烈也从前院赶到了,“康儿,你娘亲呢?” 完颜洪烈没有关注场中的战斗,进到后院先找王妃,却发现小院内,根本没有王妃的影子。 完颜康自打进了后院,已经纠结老半天了。 他也想过去把母亲留下,可是看到母亲死死地拽着杨铁心的衣袖,一副死心塌地跟着走的样子,完颜康又犹豫了。 虽然他在内心深处,一时间还无法接受,眼前这个草莽汉子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是,他知道,在这种事情上,母亲是不可能骗自己的。 原来不知道还好说,一旦知道这可能是自己的亲爹,再怎么的,完颜康也不能亲自上去动手啊。 他只希望王府这些人能把母亲留下来,至于那个“亲生父亲”,完颜康现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或者说想逃避。 甚至曾一度冒出来想法,能不能也一并 完颜康纠结着,连完颜洪烈叫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 “康儿,你怎么了?”完颜洪烈来到完颜康面前。 客观的讲,这十八年来,包惜弱对完颜洪烈不假辞色。 这位六王爷也固执的很,偏偏还一直钟情于包惜弱,连带着对完颜康也视如己出,甚至于比亲生的儿子,还多了一份爱护。 “父王,母亲被几个江湖人给掳走了。”话出口了,完颜康才感觉到不对。既然母亲都被掳走了,那自己怎么还站在这里无动于衷呢? 完颜洪烈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听到说王妃被人掳走了,赶忙对旁边的“灵智上人”等人道:“诸位,王妃被贼人掳走了,还请诸位援手,把王妃解救回来。” “至于那些贼子,格杀勿论,救回王妃者,小王绝不吝惜赏赐!” 这句话还是起作用的,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况这几位能来赵王府做供奉,谁不是看上了荣华富贵啊。 以赵王一贯对王妃的宠爱,那赏金还能少了吗? “来人,给本王备马,调集所有人马,全城戒严,务必给本人把王妃请回来。” 完颜洪烈带着众人,随着军队,冲出了赵王府。 赵王府后院,只剩下与郭默有仇的“参山老怪”梁子翁和“鬼门龙王”沙通天,这二位还跟郭默在玩命呢。 郭默一看,得了,大队人马都走了,他还在这儿打个什么劲儿? “刷刷”连攻两剑,杀退二人,脚尖点地,“曾”的一声跳上院墙,再一换气,就到了赵王府外面。 郭默居然看到黄蓉,静静地等在那里,“黄姑娘,你怎么在这里?我师父他们呢?” “我看你没出来,就在外面接应你一下,”黄蓉随意道。 “你那几位师傅跟杨大叔他们,一起往城南去了,我告诉他们王道长几位就在城南。” 郭默心里一阵感动,“这小丫头是在担心自己啊”。 “走,咱们也赶快去,完颜洪烈带着大队人马,已经追过去了。” 郭默、黄蓉二人,辨清方向,施展开轻功身法,向城南而去。 折腾这么老半天,天已经亮了,雪却没有半点儿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 大街上人喊马嘶的,再加上下着大雪,老百姓们家家都关门闭户,街上除了金国的兵士,行人罕见。 郭默、黄蓉二人仗着轻功在身,想着尽快跟师傅们会合,几乎就直线向南。凡是遇到阻挡,直接穿房过嵴的。 还没到南城门,大概还要过两道街的距离,就看到师傅他们,被金兵团团围困在中央。 郭默、黄蓉隐身在旁边一个高点儿的屋顶上,向场中观瞧。 “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闹市侠隐”全金发、杨铁心、包惜弱都在,旁边还有“玉阳子”王处一、郭靖、穆念慈赫然也在当场。 “妙手书生”朱聪、“闹市侠隐”全金发,已经受了伤,咬着牙硬顶着。 杨铁心好像伤了左腿,拄着一把长枪,已经无力再战。 郭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弓箭,躲在众人后边,一箭一个,箭无虚发。 穆念慈也手持钢刀,护着杨铁心和包惜弱。 场中,真正能顶得住的,只有“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和“玉阳子”王处一,三人成品字形站立,把其他众人护在当中。 可是,金兵实在是太多了,牛角别列号“呜呜”的吹着,这些金兵不要命的往上冲,前赴后继。 “朱二侠,全六侠,你们二位先替贫道顶一下,贫道好腾出手来,释放本门信号,我二位师兄应该离此不远。” 说完,“玉阳子”从怀中取出一物,类似二踢脚似的,“吱”的一声飞向空中,带出一条长长的红线。 也就盏茶的功夫,包围圈的西北角,突然一阵大乱,金兵队伍像烧开的热水一样。 只见两名道人,两把宝剑,径直杀了进来。 第六十三章 置之死地 来的两位道人,一前一后。 后边那位,白须白眉,头梳三个抓髻,面带慈祥,手中宝剑轻摆,只伤不杀。 前边这位,长须如漆,神采飞扬,一把宝剑,上下翻飞,一众金兵是挨着就死,碰着就亡啊。 来的二人,正是全真教的“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 二人杀进内圈,见得“玉阳子”王处一安然无恙,顿时放下心来,又看了看另外几位。 “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全六侠,幸会幸会,不想一别十八年,咱们在此种情况下相见啊。”“长春子”丘处机抱拳感慨不已。 “江南七怪”几位也纷纷见礼,“几位,这是我大师兄‘丹阳子’马玉,”丘处机又给双方做了引荐。 “丘道长,一别十八年,还认识在下吗?”杨铁心拄着大枪,一瘸一拐地走过来。 “你是?啊,你是杨铁心?”丘处机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包惜弱,才确定道,“杨老弟,你居然还活着,太好了。” 郭靖也赶忙过来跟“丹阳子”马玉见礼,马玉端详了一下郭靖,“好啊,靖儿,你的全真内功已经登堂入室,大成之日可期啊。” “哦,你就是郭靖?好,好孩子。”丘处机看着郭靖,尤其是一眼就看出了郭靖内功的火候,那比自己的徒弟杨康可强多了。 可惜,现在不适合叙旧,而是沙场玩命的时候。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完颜洪烈已经率领大军,完全包围了众人。 在“灵智上人”等一众高手的簇拥下,催马来到近前。 “各位想必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小王完颜洪烈,礼过去了。” 这完颜洪烈,也是野心勃勃之辈,见到群雄毕至,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能否收服众人,为我所用。 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丘处机越众而出,“贫道全真教丘处机,敢问六王爷,今日之局,打算如何破解?” “哦,原来阁下就是‘长春子’丘真人当面,早听康儿说拜了一位了不得的师傅。” “可惜,丘真人每次到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王有心拜见,都未能如愿啊。” “今次来到中都,小王有幸拜识,务必请到府上多多盘桓几日,早晚请益。” “至于其他人吗?有愿意到赵王府做客的,小王一律欢迎。否则,以蓄意谋反罪论处。” “哈哈哈,完颜洪烈,不愧是大金国的六王爷啊,”丘处机耐着性子,听完颜洪烈把话说完,“今天事已至此,咱们也无需拐弯抹角。” “杨铁心兄弟尚在人间,六王爷要是赏在下一个面子,就让他们一家团聚。康儿,你亲生父亲在此,还不快快过来拜见。” 完颜康看了看师傅丘处机,和不远处的杨铁心以及母亲包惜弱,张了张嘴,正要说话。 “康儿,不要听这贼道胡言乱语,你是我大金国赵王府的世子,是我完颜洪烈的继承人,难道你不清楚这十八年来,爹爹是如何对你的吗?”完颜洪烈急忙在一旁叫到。 完颜康心想:是啊,不管上一辈人有什么恩怨,不管是不是亲生的,这么多年来,爹爹对自己都是一心一意的啊。 难道我真要随那人去了,从此风餐露宿,流落江湖? “师傅,请恕弟子不孝,您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即便那是我的亲生父亲,难道您让我放弃爹爹这十八年的养育之恩吗?” “生身之恩大于人,养育之恩大于天,我完颜康从小只知道有一个爹爹,疼我、爱我、养我、育我,突然跑出一个人,说是我亲生父亲,我就必须抛弃爹爹,那我还是人吗?” “畜生,难道你要认贼作父吗?”完颜康在那里说的声情并茂的,可气坏了“长春子”丘处机。 “师傅,谁是贼?谁是父?我完颜康也长大了,明白谁对我好,要是师傅非要逼徒儿舍弃爹爹而去,那么请恕徒儿万难从命。” “好,康儿,爹爹没有白疼你一场。”完颜洪烈听了完颜康的一番肺腑之言,感动的老泪纵横。 “惜弱,你听见了吗?你听见儿子的话了吗?十八年了,你就这么忍心舍我而去吗?”完颜洪烈红着眼睛,呼喊着包惜弱。 “王爷,惜弱对不起你,当年惜弱以为铁哥不在了,又怀着康儿,才委身于你。现在我夫君尚在人世,天涯海角,我自当相随,王府我绝对是不会回去了。”包惜弱斩钉截铁道。 “哈哈哈,好,好,众将士听令,给我把王妃抢回来,其他人等,一律诛杀。”听到包惜弱如此决绝的话,完颜洪烈瞬间血灌童仁。 金国的兵士,再一次不惜性命地冲上来,夹杂在人群中的一些神射手,还抽冷子放着箭。 这一切,郭默跟黄蓉在房顶看得清清楚楚,该怎么办呢? 唯一的症结点在于包惜弱身上,看样子完颜洪烈是绝对不会放包惜弱走的,而自己这边的人如果想安然退去,难点也在包惜弱和杨铁心。 “罢了”,郭默一咬牙,“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今日就是今日,老子也豁出去了。” “黄姑娘,你先在这里待着别动,看清楚状况,咱们的人如有性命之忧,你再出手相救,”郭默顿了一顿。 “一切以你自己安危为第一位,小丫头,别把自己小命玩没了,我去去就回。” 郭默说完,不待黄蓉回话,从后房坡熘了下去。 街道上满满的兵士,郭默很顺利地斩杀了几名在外围的兵士,拉到僻静处,换上对方的衣服。 为保险起见,特意穿了三层铠甲,手持“冷夜”剑,再次回到战场。 金国兵士,黑压压一片,要杀过去估计都能累死。 郭默认准了完颜洪烈所在的位置,脚尖点地,“曾”的一声就窜起一丈来高。 据说“金雁功”练到大成,能够凌空行走三十七步,郭默离大成还早着呢。 窜起之后,身子尽量往前去,然后就在一众金兵的头顶上,运起“金雁功”,向着完颜洪烈的位置,疾驰而去。 “呀,飞人——” 郭默的举动,马上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距离完颜洪烈还有二十多丈远,就听到有将军下令: “弓箭手准备,放——” 几百名弓箭手,齐齐对准了尚在空中的郭默,开弓放箭! 第六十四章 阵中入定 郭默听到放箭的命令,就知道要坏。 急忙一矮身形,落在平地,随手“冷夜”剑一个“横扫千军”,清理出容身之地。 空中只见数百支箭羽飞过,郭默想想都有点儿后怕。估摸着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未必能舞出“风雨不透”的剑幕。 郭默算是躲过去了,他身后那一大片兵士,被从天而降的箭雨淋个正着。 一下子就伤了一大片,有几个倒霉蛋,更是直接被一箭封喉,身归那世去了。 “挡住来人,”那名指挥的副将,就正在完颜洪烈的旁边,看到郭默如此悍勇,急忙招来盾牌手,在完颜洪烈面前,布下一个百十人的“盾阵”。 此时的郭默,到达完颜洪烈的位置,也只剩下十几丈的距离,却被数百兵士阻挡着,而完颜洪烈的身边还有四大供奉,护卫左右。 看来硬碰硬,还是机会渺茫啊。 郭默,突然再次腾空而起,从人头上向前飞掠,一旦弓箭手开动,就再次落地厮杀。 就这样,忽上忽下,一边厮杀,一边还刻意躲避着刀枪和弓箭。三个起伏之后,终于杀到了“盾阵”之前。 从郭默从开始厮杀,到现在最多也就半盏茶的时间,郭默却觉得像过去了很久,也不清楚跟多少人交手了,至少有几十人倒在了“冷夜”剑下。 郭默身披三层护甲,上面也零星地挂着几支箭,浑身是血,当然基本上都是别人的。 只是左臂被一支冷箭射中,好在没伤到骨头,郭默挥剑斩去箭杆,也没功夫包扎,不妨碍战斗就行。 百十人的“盾阵”,半月形围拢在完颜洪烈面前,四大供奉一边两人,完颜康也站在完颜洪烈身边。 “你就是郭默吧?”完颜洪烈道,“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今日一见,果然武艺超群,胆识过人啊。” “郭默,本王很是欣赏你,如果愿意到本王麾下效力,本王可以答应你,放过你所有的朋友,之前你们的所作所为,本王保证一律不再追究。” “哈哈,完颜洪烈,你开这个价码,就想让我臣服于你吗?”郭默也难得抓住这个机会休息一下,一边思索着,怎样才能打破这个乌龟壳子。 “哦,有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在大金国,本王办不到的事情,还真的不多。”完颜洪烈狂言道。 “那好啊,既然你这么大方,让我提条件,我也不为难你,”郭默假意做思考状,“就把你赵王的位子给我坐了吧。” 郭默刚落,再一次腾空而起,一脚踏在“盾阵”中的一面盾牌上,脚下一使劲,再次跃起,身体保持着向前的姿势。 是的,郭默想到破“盾阵”的方法了,或者不是“破”阵,而是“过”阵。 差点儿钻了牛角尖,既然目标是完颜洪烈本人,郭默犯不上跟这些“盾阵”的兵士较劲。 “盾阵”规模不大,最多也就五六丈的纵深,郭默两个起落,已经通过了一大半。 指挥的副将见状,就明白了郭默的意图。 “变阵,放开口子,就地绞杀。”副将下令道。 整个阵型一变,不再是梯次平铺,而是竖盾在前,左手侧盾,右手环首刀,从上中下三路向阵中人发起进攻。 郭默一看,无计可施,那就打呗。 好在“冷夜”剑,跟这些金国兵士的环首刀相比,那绝对算是神兵利器的存在了。 挥动“冷夜”剑,上崩下砸、里撩外划,状如疯虎般。 身处险境,周遭皆敌,也不用担心误伤与否,郭默杀的却愈发得心应手,轻松自然。 一会儿“越女剑法”,一会儿“南山剑法”,一会儿“伏魔杖法”,一会儿又是“砍柴刀法”,一会儿又好像什么招法都不是。 郭默彷佛进入了一种“如真似幻”的境界,就像第一次修炼全真内功时一样,只是当时是在静坐,现在却是正在厮杀。 要是“丹阳子”马玉等人在旁边看着,一定会惊掉下巴,这小子又“入定”了。 副将眼看着郭默就要杀完了这“盾阵”的百十人,连忙挥动旗帜,再调兵过来,围杀郭默。 这要是清醒着,郭默一定会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副将大人,感谢他送菜啊。 “入定”中的郭默,彷佛整个人处于一个独立的世界,似乎能知道周围的事情,又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屏障间隔开了。 只是不停地挥动着“冷夜”剑,刺、噼、撩、挂、云、点、崩、截,没有了任何的招式,完全回归剑的本源。 又是一顿饭的功夫,也不知道郭默又杀了多少兵士。 死的,已经躺在地上,活着的,任凭副将如何命令,再也不敢上前一步。 “一群废物,劳请四位下场,斩杀郭默,”完颜洪烈看到郭默,一人就杀了数百兵士,剩下的人居然都不敢上前。 这脸面可就挂不住了,只好恳请四位供奉下场。 郭默这一闹腾,被包围的众人还是缓解了一些。 黄蓉这时也从房顶上下来,来到众人身旁。她跟别人都不太熟,能说上话的没几个人。 看了一会儿,来到“玉阳子”王处一身边,“王道长,郭二兄一个人去杀完颜洪烈了,我担心他有危险。” “什么?”王处一一脚踹飞一个抡刀上来的金国兵士,打凉棚向不远处观瞧。 果然见到郭默的身影,此时的郭默正在大破“盾阵”,还没有进入“入定”状态。 孤身闯敌阵,完颜洪烈身边又岂能没有能人保护? “玉阳子”看了眼自己这边的状况,除了自己,现在就只有大师兄、二师兄,柯大侠、南四侠还能正常战斗。 郭靖伤势未能痊愈,顶多能够自保,其他众人也都及及可危。 但是王处一还是狠狠心道:“二师兄,随我一起去接应一下郭默。大师兄、柯大侠、南四侠,这里就拜托你们了。” “放心去吧,这里有我们呢,一定救默儿回来。”“飞天蝙蝠”柯镇恶朗声道。 黄蓉在一旁道:“转过这个街角,有一处院子,大家可以暂时躲进去,守住大门,还可以撑一阵子。” 众人点头称是,随着黄蓉的指引,撤向院子的方向,企图借助地利进行抵挡。 “玉阳子”王处一,则带着二师兄“长春子”丘处机,二人一左一右,向着郭默的方向杀去。 第六十五章 返璞归真 “玉阳子”王处一和“长春子”丘处机,二人持剑这么一个反冲,围困的金兵一下,竟然措手不及。 本来金兵仗着人多势众,一直处于主动围杀状态,而对方只剩下几个人,在苦苦支撑。 谁曾想,这个时候会有人敢于反向冲杀呢? 也有的兵士眼尖,“别挡这位道爷,这是小王爷的师傅,关键是这位爷那是真的杀人啊。”敢情是有被“长春子”丘处机给杀怕的。 一路上,更多的兵士,完全处于懵逼状态,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前面的状况,正等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的队伍冲锋呢,二人就杀过去了。 就这样,丘、王二位道长,还算是比较顺利的杀到了郭默近前。 等到了最后这十几丈的距离,就不那么顺利了,有数百名兵士,发疯一样围杀着郭默。 到了这种地步,三清师祖的仁慈早都收了起来,只能以杀止杀了。 “长春子”丘处机和“玉阳子”王处一,二人对视一眼,从这群兵士的背后,就下起了家伙。 “哥哥、兄弟,什么情况?” “啊、啊” “噗、噗” 金兵都盯着中间的郭默呢,谁能想到背后有人来,还是这么狠辣的两位道爷啊。 一时之间,惨叫声不绝于耳,死尸纷纷栽倒在地。 等丘、王二位也杀到近前了,才发现郭默的状况。 而此时,“千手人屠”彭连虎和“鬼门龙王”沙通天,一个操着“镔铁判官笔”,一个挥动着铁桨,正跟郭默战在一处。 其他兵士,都站的远远的,好像生怕自己给卷进去。 明眼人一看,这哪是打仗啊?这分明是郭默在拿这二位在练招呢。 一把“冷夜”剑,像是把彭连虎和沙通天给圈住了,二人彷佛想要挣脱走人,都无法实现。 见到郭默暂时没有危险,丘、王二人索性站在场边,充当看客,也算替郭默观敌料阵。 “二师兄,这郭默的剑法,我看着怎么像是”“玉阳子”王处一道。 “哈哈,你看他的剑法像是一个完全初学的人?”“长春子”丘处机叹道,“此子于学剑真是天赋异禀啊。” 在“全真七子”里,剑法最高的就是这位丘处机道长,听二师兄这样说,“玉阳子”王处一倒也没去反驳。 “四师弟,你看他这一招一式,都是用剑最简单的动作,没有一点的花哨和套路,”丘处机继续道:“他这种情况,当年我曾在师傅身上见到过,说句‘返璞归真’,也不为过啊。” “四师弟,他现在用剑也许不应该,单纯地再称为‘剑法’,或许已经摸到了‘剑道’的边儿了。最关键的还不是他用的什么剑法,而是他现在的状态,你仔细看” “他的状态?”“玉阳子”王处一仔细一看,才发现其中的端倪。 虽然,郭默正应对着“千手人屠”彭连虎和“鬼门龙王”沙通天的联手进攻,但是郭默好像眼睛根本就没看这二位。 目光平静,清澈如水,身随剑走,随意东西。 “这,这小子是在‘入定’?”“玉阳子”王处一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四师弟,天才可能就是这样吧,听大师兄说,这个郭默在修习内功心法之前,自己就已经练出了内力。” “机缘巧合之下,大师兄曾经在大漠,传授了他们兄弟二人半年多的全真内功心法。这个郭默,第一次修行,居然直接‘入定’了。” 丘处机平静地说着,但任谁都能听出话里的味道,有点儿酸,也有点儿落寞。 “玉阳子”王处一,还从来没见过二师兄这样的神情,这位可一直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啊。 “二、二师兄,其实还有件事情,”王处一顿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来,会不会再次打击到二师兄。 “这个郭默,昨日服用了一颗‘药蛇’的蛇胆,厚积薄发的全真内功,居然就突破了,现在他的全真心法已然大成,入了一流之境。” “这”丘处机闻言,盯着郭默看了一下,四师弟所言非虚。 全真内功,满打满算,郭默修行也不过两年吧?就算是有了奇遇,这也太伤人了吧? 丘处机暗暗下定决心,回山之后,一定要严厉地督促老五、老六、老七三位师弟(妹)勤奋练功,都几十岁的人了,居然让一个孩子给甩到后边。 他都没敢想着,拿郭默跟全真教的三代弟子去比,怕是偌大全真教,所有弟子加起来,都比不上一个郭默的资质和气运吧? “等等,大师哥能教他全真内功心法,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他,谈谈全真剑法呢?”丘处机觉得,怎么也不能让大师哥,一人专美于前吧? “噗、噗,啊——” 丘处机正在臆想的功夫,场中突然发生了异变。 郭默已经从“入定”中醒了过来,看到自己正在和“千手人屠”彭连虎和“鬼门龙王”沙通天交手,也没多想,随意挥出两剑。 居然正好刺在二人变招之间的空档,一剑刺在彭连虎的右手腕,一剑刺在沙通天的左臂。 皮里肉外,来了那么一下子,鲜血瞬间就淌了下来,却无甚大碍。 郭默也吃了一惊,“这二位怎么没回防呢?打累了,还是故意的?不应该啊。” 郭默没再多想,自己的目标是完颜洪烈,胆敢挡住面前的,那就都是敌人。 三人又斗了几个回合,“冷夜”剑居然又分别在二人的肩膀和大腿上划了一剑。 这次郭默意识到了,“他们的动作怎么慢了,或者说我怎么能看出他们招式里的破绽?” 意识到这点,郭默加紧了进攻的节奏,这一下彭连虎和沙通天二人可受不了啦,“噗、噗,啊——”中剑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虽然每一剑都不重,可架不住多啊,一会儿的功夫,这二位每人身上都被划了十几道口子。 彭连虎和沙通天,急忙跳出圈外,各自处理自己伤口,要不流血都能给流死吧? “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梁子翁对视了一眼,“这小子武艺又进步了?” 没时间过多考虑,晃动身形挡住了郭默的去路。 “默贤侄,你去找完颜洪烈,这二人就交于我们师兄弟。” “玉阳子”王处一的声音,从郭默的身后传来。 第六十六章 红颜卧雪 “长春子”丘处机和“玉阳子”王处一,二人两把宝剑,上前挡住了“灵智上人”和“参山老怪”。 双方碰面,也已经无话可讲,丘处机挥剑就杀向实力更强劲的“灵智上人”。 “来得好,就让贫僧见识一下,大名鼎鼎的‘长春子’有何高明之处。”“灵智上人”也不敢怠慢。 毕竟“人的名、树的影”啊,就算远在西域,“灵智上人”也早就听说过,全真教乃是当今中原武林执牛耳者。 而这“长春子”更是喜欢游历江湖,抱打不平,除恶扬善,不知道有多少黑道高手,折在丘处机的三尺青锋之下。 “玉阳子”王处一,则对上了“参山老怪”,这二人一打,也甚是好看。 瞬间,四人打成了两对,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半刻,难以分出输赢来。 郭默趁着这个空档,提着“冷夜”剑,再次杀向完颜洪烈。 现在的完颜洪烈,身边依然有十多名护卫,再加上他的副将和完颜康二人。 副将眼尖,看到郭默冲杀过来,急忙挥动旗帜,命令兵士向这里靠拢。 郭默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冷夜”剑已经到了近前。 十多名护卫,也就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没有人能站立起来。 郭默剑指完颜洪烈道:“完颜洪烈,今日局势如此,你想怎么收场?” “哈哈,郭默,除非你们给我留下王妃,否则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们这些人一起上路。” 面对郭默这个“血人”,完颜洪烈出离了愤怒,“告诉你吧,刚刚本王再次下令,又调集五千精兵,再加两千骑兵精锐。” “郭默,你不是很能杀吗?今日本王就让你杀个够,只要能累死你,万千兵马,本王还舍得起,哈哈哈” 这时候,只听见后方“轰隆”一声响,一座院墙被生生推倒,郭靖众人再次暴露在数百金兵的围攻之下。 现在众人皆是狼狈不堪,无不挂彩,彷佛有杀不完的金兵。 唯一完好无缺的,反而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包惜弱。 她被众人围在最里边,由杨铁心和穆念慈父女,贴身保护着。 即便有个照顾不周的,金兵谁还真敢伤了他们的赵王妃不成? 本性柔弱且善良的包惜弱,则完全被眼前的杀戮,给吓傻了。 她知道,这些人都是因她而死,尤其看到身边这些,素昧平生的人,却一个个为了保护自己,伤痕累累。 亲爱的铁哥,就在她身边,他受伤的腿还在流血,已经挪动不了脚步。 只能站在原地,一手挽着自己,一手不停地挥动着铁枪。 而铁枪的枪头,也不知何时已经被削掉了。 汗水和血水混合着,从铁哥的脸上、头上流下来,有敌人的,也有铁哥的。 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不,不是的。 康儿已经长大了,亲爱的铁哥,自己也见到了。 那么我包惜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我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都去死吗? 突然,包惜弱挣脱了杨铁心的手,镇定地向外走去。 “金国的兵士们,我是赵王王妃,请你们赵王爷前来答话——” 包惜弱放开嗓子,高声大喊,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大喊着。 众金兵纷纷闪向两旁,让出一条道路来。 “惜弱,你这是要做什么?”杨铁心一个没留神,妻子已经推开了自己,向外走去。 无论是金兵,还是郭靖众人,都被包惜弱这一举动给惊住了,纷纷停止了战斗。 整个战场,除了受伤者的哀嚎声,风雪的肆虐声,就只听到包惜弱,那一声声柔弱却又充满力量的呐喊。 “请你们赵王爷前来答话——” 杨铁心、郭靖、穆念慈等人,继朱聪、全金发之后,也累的瘫坐在地上,无力上前阻止包惜弱。 场中,能够有一战之力的,仅剩下柯镇恶、南希仁、王处一和黄蓉而已。 四人也趁着这个机会,暗中调息,以便恢复体能,应对接下来的恶战。 两处战场,离得本就不远,也就半条街的距离。 包惜弱走到街的中心,四周团团围着金兵。 郭默听到身后的异样,也没继续针对完颜洪烈,实在是金兵上来的太迅速,完颜洪烈身边又聚集了几百名兵士。 “默贤侄,怎么办?”“玉阳子”王处一来到郭默身边,并随手向郭默介绍道:“这是我二师兄‘长春子’丘处机。” “郭默见过丘道长,”郭默躬身一礼。 “好样的,我也叫你默贤侄吧,有什么话,咱们闲暇了再谈不迟,”别看第一次见面,“长春子”丘处机对郭默,那是说不出的欣赏和喜欢。 “惜弱”完颜洪烈看到包惜弱,从对方阵营走了回来,顿时大喜过望。 “快,快去接王妃回来!”急忙吩咐两旁的兵士。 “且慢!”包惜弱大声道,右手一抬,一支生锈的铁枪尖,对准了自己的哽嗓咽喉。 枪尖上,赫然有“铁心杨氏”四个字样。 “惜弱,你、你这是做什么?快把枪放下来。”完颜洪烈见此,顿时大惊失色。 “王爷,十八年了,当年种种情景,而今历历在目。”包惜弱平静地看着完颜洪烈。 “我知道,你在背后一定做了什么事情,现在我不想追究,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什么。” “我很感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照顾,也感谢你把康儿抚养成人,真的,我包惜弱从心里感谢你。” “但是,我的丈夫找来了,他还活在世上,我就不能再跟你回王府了。” “不,惜弱,你是我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你是我大金国的赵王妃!那个跑江湖的粗胚,他凭什么配得上你?我不忍心看着你去受苦啊!” 看着包惜弱,那么平静地在诉说着,完颜洪烈的心,像撕碎了一样疼痛,不顾颜面的涕泗横流。 “娘,你”完颜康看着风雪中,手横断枪的母亲,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康儿,你长大了,以后自己的路还得自己走,”看到儿子,包惜弱的脸上竟漾起一丝笑容。 “那个穆姑娘,娘见到了,是个好姑娘,希望你以后能好好对她。要不然,娘可是不依的。” “王爷,你欠我的,我不要你还。我欠你的,下辈子,我再还你了。” “放过他们吧,这是我对你最后一个请求” “噗—”枪尖勐地向里一扎,鲜红的血液,顺着脖子淌了下来,包惜弱慢慢地倒下,伏卧在皑皑白雪之上。 “惜弱——” “娘——” “王爷——” 第六十七章 南门受阻 本是乡间一妇人,临安城外伴酒温。 浅读诗书青屋里,漫雪厮杀孽缘辰。 相离相守十八载,念恩念仇三二人。 知君用心如明月,相逢未嫁又何为? 一枪入喉,鲜红染雪,包惜弱一缕芳魂归故里。 “惜弱——”只见完颜洪烈大叫一声,从逍遥马上栽落下来,顿时人事不省。 “王爷——”,金国众将也乱了阵脚,纷纷离鞍下马,围拢过来。 “惜弱?”落在后边的杨铁心,离得较远,看不真切。 可是听见有人高喊自己妻子的名字,又见金国军阵一阵大乱,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怎奈得杨铁心此时已然脱力,腿伤也没来得及救治,一时之间,竟是无法站起。 郭默目睹着眼前的一切,想到、也没想到最终“还是”这样的结局。 趁着金兵大乱之际,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丘道长、王道长,咱们走。”说完,三人纵身离开,回归本队。 完颜康却已经跪在包惜弱的遗体旁,放声大哭,“娘啊——娘——” 牙关紧咬,双目崩裂,一股愤恨之意从胸中涌起,“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正好,洒在一旁那支生锈的半截铁枪,冲刷了已经落雪的枪头,再次醒目的呈现那四个字“铁心杨氏”。 四周的风雪继续,金兵忙着抢救赵王完颜洪烈,少数的兵士,围拢在完颜康周围,保护着目光呆滞的小王爷。 “默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郭默跟丘、王二位道长,也趁机回到己方队伍,杨铁心急忙问道。 “杨叔父,杨大婶她她于两军阵前,自刎而亡了。”郭默避无可避,只得老实回答道。 “惜弱死了?”杨铁心闻听郭默所言,呆呆地怔在那里,不哭不喊,只是嘴里念念碎反复说着:“惜弱死了惜弱死了” 众人看在眼里,无不悲惋痛惜。 十八年,苦苦找寻,如今相见不到一日,竟然天人永隔。 郭默一看,众人落寞如此,竟不知道离去,急忙说道:“诸位前辈,赵王完颜洪烈也昏迷不醒,我等当快快离开此地才是。”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 在场诸人,杨铁心、“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三人无法正常行走。 分别由“长春子”丘处机、“玉阳子”王处一和“南山樵子”南希仁相帮着,其他人也收拾利落,戒备着向南门撤去。 郭默还偷偷地叫过来穆念慈,“穆家妹子,从现在开始,你要时刻看着杨叔父,杨大婶的离去,对他打击太大,我担心杨叔父会一时想不开,你明白我的意思?” 穆念慈吃惊的看着郭默,然后点了点头:“多谢郭二哥,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会盯着爹爹的。” 众人很快就撤到南门,远远看到城门口,已有数百名金兵,严阵以待。 “小王爷,那些贼人已经向南门逃窜,还请您下令缉拿。”完颜洪烈的副将,来到完颜康近前躬身请示。 其实,此时的完颜康,在军中本没有任何职位,副将如何行事也无需向完颜康来请示。 只是,现在赵王爷完颜洪烈昏迷不醒,而逃窜那帮人里,“明显”有这位小王爷的“亲爹”在的。 这个敏感的时候,他要下了这个缉拿的命令,一旦小王爷那位“亲爹”出点儿问题,这位爷今后兴致来了找后账,那也是个麻烦事儿。 毕竟,疏不间亲、血浓于水啊。 别看现在打生打死的,谁知道以后的事儿,会怎么发展呢? 因此,这位副将就多了一个心眼儿,来“请示”完颜康,看他怎么处置此事,也算找个人来替自己“背锅”了。 副将也没想想,以完颜康现在的状况,刚死了亲娘,父王昏迷,亲爹逃走,他自己也刚刚悲愤吐血,哪还有精力去理会这种事情。 就算是清醒的正常状态,你能让他亲自下令,去抓自己的“亲爹”? 还是那句话,虽然他接受不了那个江湖莽汉,是自己“亲爹”的事实,但是,他还是知道娘不会骗自己的。 副将见完颜康久久没有回复,只是趴在王妃的尸首上,抽泣不已,也就不再催问。 “来人,去找辆马车来,”又看了另一边依旧昏迷的赵王,急忙改口道:“去,找两辆马车来,要快。” 自有亲兵去找马车,副将让人守候着完颜康,自己还是回到了赵王爷身边守着。 却说南城门的守将,天还没亮就接到命令“全城戒严”,早就关闭了城门。 刚才又听到远处,喊杀声此起彼伏,就命令探马不停地打探前方的消息。 “报将军,刚刚赵王妃自刎,赵王爷当场昏迷,十几名贼人正向南门而来。”探马带来了最新消息。 “赵王爷处,可有命令下来?我们是放人,还是厮杀?” 城门守将也不傻,这帮人别看人数不多,刚刚赵王爷可是调动了上万人马,都没能拿下这些人,自己这几百号人能拦得住? “报将军,赵王爷已经昏迷,没有新的命令下来。”城门守将摆了摆手,探马下去了。 就在这时,郭默一行人,已经来到南城下十丈处站定。 这中都城,作为金国都城,各个城门自然修的坚固无比。 只是,现在金国依然是庞然大物似的存在,军备难免松弛。 再加上,这是从城里出去,不是城外攻进来,城墙上的防御器械,主要都安置在外侧,里边只能是临时调弓箭手严阵以待。 郭默定睛观瞧,只见城上、城下,加起来总共不到三百人的样子。 城上两百来守军,只有几十名弓箭手,一名将军模样的人,居中站立。 城下,还有百十号兵士,分开左右,守护城门。 “诸位前辈,看来南城门早有防备,咱们只能硬闯出去了。”郭默道。 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见识过这个二徒弟的本事,就说道:“默儿,当仁不让,你就来安排吧,我们几个都听你的。” “丹阳子”马玉也点头道:“默儿,贫道几人也听你调遣。” “好,那晚辈就斗胆了。”郭默也不矫情。 如今,前有拦路,后有追兵,自己一方还刚经战阵,几乎人人带伤,稍有拖延,将落于万劫不复之地也。 第六十八章 长春服输 “丘道长、王道长,咱们三人,一会儿从跑马道冲上城楼。” “首先要减除掉弓箭手的威胁,只有几十名弓箭手,难度不算很大,关键是动作一定要快。” “马道长、大师傅、四师傅和黄姑娘,在我们登城之后,城楼上的弓箭手无暇兼顾城下,你们就开始向城门口那百十名金兵进攻。” “大哥可以在后边,利用弓箭射杀对方的弓箭手,穆家妹子就负责照顾杨叔父、二师傅和六师傅,也防备有金兵过来。” “动手务必要快,尽快打开城门离开,以免夜长梦多。” 众人闻言,皆无异议。 郭默同丘处机、王处一,先行出发。 刚走到城下五丈左右,就听到城墙上有人高喝:“什么人?再敢前进,就开弓放箭了。” 对方话音未落,这三位就开始加速前进。 丘、王二位直奔着右侧跑马道而去,郭默则独自一人从左侧跑马道上城。 这中都的城墙,高有三丈开外,以这三位的轻功,还无力直接纵身而上,只能走左右两侧的跑马道。 城墙上的人,看到对方三人听到呵斥,非但没有停下来,反而加快速度向城墙而来。 守城的将领急忙下令,“快、快,开弓放箭。” 好在只有几十名弓箭手,郭默他们又分开两路上城,一波箭雨下来,三人纷纷挥动长剑,拨打凋翎,无一人中箭。 本来只有几丈的距离,三人身法也快速无比,弓箭手还没来得及射出第二支箭了,三人已经登上了城楼。 郭默从左侧,丘、王二人从右侧,三人齐齐下手,就杀向弓箭手。 与此同时,城门下的“丹阳子”马玉、“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黄蓉也各自挥动兵刃,杀向看护城门的百余金兵。 守城将领一看,这才刚开始,自己的兵士就节节败退,完全挡不住对方的进攻啊,这可如何是好? 这下把这位老兄给急的啊,不过,城下的郭靖马上就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 只见郭靖弯弓搭箭,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道破空之声。 守城将领,一手捂着脖子,就从那么高的城墙上栽落到城下,粉身碎骨。 本来就挡不住,而守城将领又被郭靖射杀,就更呈现一边倒的局面。 最后,剩下的金兵实在是挡不住了,无心应战,纷纷夺路而逃。 众人也不追赶,急忙聚在城门洞里,撤去门上的横栓,“吱呀呀”打开了南城门。 发动进攻,到打开城门,前后都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郭默顺手牵走了城门处的十几匹战马,大家一人一匹,还有富余。 众人鱼贯出了城门,打马如飞,顺着向南的官道就下去了。 不说中都城内,金人如何善后,单表郭默一行人。 逃出中都城,片刻不敢停留,一路向南疾驰。 没敢一直走官道,遇到一个岔道口,众人策马就下了官道,继续南行,一口气从上午时分跑到天色渐暗。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 众人也不知道跑出去有多远,感觉浑身都快跑散架的时候,前边出现了一处村镇。 郭默忙勒住缰绳,“吁——”战马“踏踏踏”停在原地踏步,呼呼带喘,从鼻孔中冒出阵阵热气。 众人也纷纷勒马停缰,杨铁心都差点儿从马上摔下去。 幸亏郭默眼疾手快,纵身跳离马背,上前去把他搀扶下来。 “师傅,各位前辈,咱们也跑了大半天了,估计中都方面也不会再派人追来,大家先到前面的村镇歇歇脚吧。” 于是众人有下马牵着走的,也有坐在马上缓缓而行的,向前方村镇行去。 “陆家集”,三个古朴的大字,刻在村镇口的一座石碑上。 这个集镇不大,看规模也就有几百户人家。 把着镇子口,赫然有一家“陆家老店”,众人就奔店铺走来。 刚下过雪,天又快黑了,街道上没什么行人。 等进了店门口,许是一行人走动的响声,惊动了店内的人,匆匆跑出一名店伙计模样的人。 “哟,各位老客来了,快快往里边请,”点头哈腰地殷勤招呼着,转身向店内喊道:“再出来两个人,把各位老客的马牵下去。” 因为天气不好,店里没什么生意,见到这么多人上门,店掌柜亲自接了出来。 “各位快快屋里请,这天寒地冻的,小三子,先给各位客官上壶热茶,暖和暖和。”店掌柜热情地吩咐里边。 到了店内了,掌柜的仔细打量一下来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陆家老店”,开了也不止十年八年了,南来的北往的,什么人没有见过,也被眼前这伙人的模样给吓到了。 准确地说,是被他们身上浓浓的血腥味给吓到了,“诸位,这、这是” 郭默赶忙过来,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块儿金条来,“店家,无需害怕。你这店里如果没有别的客人在,我们就暂时包下来了。” “另外,你先让人去准备热水,我们需要沐浴。镇上是否有成衣铺?再让人去买一些衣物来,这块金子,应该足够了吧?” “够了、够了,客官您放心,马上安排,成衣铺有两家,保证给您买最好的料子。” 见钱眼开啊,这一块儿金条,都够他这个店一个月的开销了。 郭默倒无所谓,钱财乃身外之物,何况他又不缺这些,能够花钱买个方便,比什么都值。 众人也都累了,且都有伤在身,沐浴、更衣之后,简单用过晚饭,就该疗伤的疗伤,该睡觉的睡觉,各自休息去了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这一觉,郭默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居然是被饿醒的。 太阳出来了,众人在大厅围坐。 一夜休息,疲惫尽去,只是各自的伤势需要时日将养。 店里也准备充足,不管口味如何,鸡鸭鱼肉,各种面食,酒水管够。 饭菜用罢,撤去残席。 掌柜的看他们有事要谈,识趣的给上了壶茶,带着几个伙计,到后院去了。 “长春子”丘处机先说话了:“十八年前,贫道与‘江南七侠’,意气之争,定下了烟雨楼之约,而今,也是该有个结尾了。” “七侠收的徒弟大智大勇、侠肝义胆,而我丘处机收的徒弟哎,不说也罢。” “明日,贫道便传言江湖,这场赌斗,我丘处机,彻彻底底输给‘江南七侠’了,一败涂地、甘拜下风。” 第六十九章 风波骤起(二卷终) “丘真人不可,”作为“江南七怪”的老大,“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 “正如丘真人刚才所言,咱们不过是意气之争,谈什么输赢胜败?” “再说相识这么多年,此次又在中都联手杀敌,如果丘真人不嫌‘江南七怪’高攀的话,今后‘江南七怪’跟全真教就是好朋友,如何?” “呵呵,好,”看柯镇恶提到全真教,“丹阳子”马玉发话了:“柯大侠快人快语,过去种种都无需再做计较,今后咱们多亲多近就是了。” 众人也随声附和,一时之间,其乐融融。 “飞天蝙蝠”柯镇恶朝着“丹阳子”马玉的方向,拱手一礼道:“两年前,马真人远赴大漠,传授我这两个劣徒全真教的内功心法和金雁功,柯瞎子感激不尽。” “丹阳子”马玉闻言,刚想推脱,又听柯镇恶说话了。 “靖儿、默儿,”郭靖、郭默二人急忙离座,来到近前。 “马真人传艺之恩,你二人岂能平白生受?今日,为师做主你二人也拜在马真人门下,今后当以师傅待之,还不行礼?” 郭靖、郭默赶忙双膝跪倒,在地上给马玉磕了三个头。 “使不得、使不得,”“丹阳子”马玉,急忙离座,一手一个把兄弟二人拉了起来。 “柯大侠,这如何使得?您七位远赴大漠,辛辛苦苦教了十几年的徒弟,贫道如何敢夺人所爱啊?”“丹阳子”马玉还是推脱着,但是看向郭靖和郭默的眼神,却更加欢喜。 “哈哈,马真人就不要推辞了,您不仅对他们哥俩儿有传艺之恩,更关爱有加,让他们以师待之是完全应该的。” “这徒弟算是咱们大伙的,您也可以光明正大传授他们其他武艺,顶多他们二人不入全真教就是了。”这“飞天蝙蝠”果然眼瞎心明啊。 “江南七怪”其他几位,也为郭靖、郭默兄弟高兴。 众人又是一阵子祝贺,这一下子,在场众人就更没有外人了。 作为全真教的掌教,自然知道“飞天蝙蝠”柯镇恶这样做的用意,不过马玉是真的喜欢这两个年轻人。 一个侠肝义胆、忠厚老实,另一个更是天赋异禀、福泽深厚,得良材而育之,哪个当老师的不愿意啊? 更何况,郭默这样天赋的人出现,让他原本沉寂了多年的心,再次燃起了希望,也许是师傅在天有灵保佑的吧 “靖儿、默儿,”既然拜了师傅,“丹阳子”马玉,自然要有师傅的派头,“靖儿对掌法擅长,我这有‘三花聚顶掌’的功法手册,你拿去自行研习。” 马玉随手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交到郭靖手上:“这套掌法,可为全真诸掌法之最,你现在全真内功已经小成,正好可以修炼。” 马玉顿了顿,看了一眼“南山樵子”南希仁“如遇疑难之处,靖儿,你可与你四师傅共同参详。” 南希仁一听,大吃一惊,这可是全真教顶级的功法啊,顿时为这位掌教的心胸所折服。 南希仁急忙道:“多谢马真人成全,南某在此立誓,定不会将此掌法外传。” “呵呵,不妨事,功法就是让人来学习的,南四侠言重了。” “默儿,”“丹阳子”马玉郑重地看着郭默,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待你闲暇之时,可来钟南山重阳宫一趟,老道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郭默一头雾水,见他不愿说明,只好躬身谢过,言明定当前往。 场中突然静了下来,大家把目光对准了,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杨铁心。 “杨兄弟,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吗?”最后,还是跟他最熟悉的丘处机问道。 “哎,老朽现在了无牵挂,打算回到牛家村,了此残生吧。”杨铁心平静地说道。 看他这样子,一时之间,众人也不知道该怎样劝说。 郭默眼睛转了一下,觉得既然杨铁心活了下来,冥冥之中,应该有他的意义所在,而不该是蹉跎至死。 “杨叔父,默儿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郭默道。 对于郭默这个冒出来的“侄子”,杨铁心的感觉很复杂,在内心总是无法像对待郭靖那样“天然”的亲切,谁让郭靖长得那么像大哥郭啸天呢。 “贤侄有话请讲,叔父还不是听不进去话的人。”杨铁心道。 “牛家村固然应该回去,那是咱们的家,我跟大哥,或者将来也可能带娘亲一起回去看看。但有些事情,还是需要叔父来主持大局的。” “比如,当年到底是谁下的命令,引发了牛家村的屠杀,现在只听娘亲说过一个叫‘段天德’的人,其他还有何人,不得而知。” “比如,您的儿子杨康,无论如何,他终究是你的儿子,会有怎样的结局,您难道真的就不关心?” 郭默的话,没别的意思,只是想重新点燃杨铁心,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的责任和热情。 说到杨康,丘处机突然问道:“默贤侄,完颜康这个小畜生,他怎么会‘黑风双煞’的‘九阴白骨爪’?” 听到丘处机说起“黑风双煞”,郭默就感觉到不妙,拿眼睛看向大师傅。 果然,柯镇恶听到“黑风双煞”的名字,似乎想到了什么。 “默儿,你还记得发生在赵王府的事情吗?” “大师傅,您指的是什么事情?”郭默装傻道。 “哼,你欺负大师傅眼睛瞎是吗?梅超风放过也就放过了,毕竟当时情况特殊。”柯镇恶似乎在屋里找什么人。 “可是,梅超风的师妹,黄老邪的女儿,你怎么还留她在这里?” 得,该来的还是来了。 “大师傅,黄姑娘的确是梅超风的师妹,也是‘东邪’的女儿,但是您不能因此就迁就于她啊,她” “住口,”没等郭默说完呢,柯镇恶就炸了,他哥哥“飞天神龙”柯辟邪的死,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 跟“黑风双煞”有关的一切,都成为柯镇恶嫉恨的对象,毫无理智可言那种。 “郭默,你竟然为了这个小妖女,要来教训为师吗?” “死瞎子,你骂谁是小妖女?”黄蓉一直老老实实在旁边坐着,没想到自己被卷了进来。 “郭默,把这小妖女给我赶出去。”听到黄蓉骂他“死瞎子”,柯镇恶怒不可遏。 “死瞎子,要不是郭二兄在,本姑娘早走了,既然你不愿意本姑娘待在这里,那就不在这里‘碍你眼’了,告辞。” 说完,黄蓉转身走出了“陆家老店”。 “黄姑娘——”郭默起身想拦住黄蓉。 “默儿,让她走!” “大师傅,哎——” 回头看了一眼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又为难地看着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 只见南希仁,微不可查地,冲着郭默点点头。 郭默心中一喜,转身追了出去。 第七十章 定兴偶遇 “三月三,生轩辕”,传说中,农历的三月初三,是轩辕皇帝的诞辰。 春分已过,清明未至,这个时节阳光明媚、草木萌动。 官道上,从北向南,跑来两匹骏马,一黑一白。 白马上坐着一位姑娘,年方十六七岁,明眸皓齿,周身穿白,与白马融为一色。 一根金色的丝带束着头发,说不出的干净利落,宛如天仙下凡一般。 黑马上端坐一位男子,扎襟剑袖,一身玄色,面如冠玉,背背宝剑。 正是从“陆家集”出走的郭默、黄蓉二人。 话说那天,黄蓉出了“陆家老店”,在门口飞身上马,就向南而去。 郭默就缓了一会儿,追出来只能看到黄蓉白马的影子。 急忙也拉了一匹黑马,顺着黄蓉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这黄蓉小姐脾气犯了,那也是“气死小辣椒,不让独头蒜”的人物,跟自己老爹怄气都能离家出走的。 被“飞天蝙蝠”柯镇恶那样编排,心里怎么可能没有怨气? 彷佛知道郭默会跟在后边,打马飞奔,一直跑出一百多里地去,白马都跑累了,才缓缓停了下来。 没过多久,郭默也骑马赶了上来。 看着黄蓉连人带马,累成这个样子,郭默不禁又心疼又好笑。 “黄姑娘,跑累了吧?” “我要你管?你回你师傅那里去吧。”黄蓉转过头去,不搭理郭默。 “我知道黄姑娘受了委屈,辛苦帮忙那么多,反被人误解,我在这里代我大师傅,给你‘赔礼’了。”说着,郭默还真的在马上,恭恭敬敬地给黄蓉行了一礼。 “切,,傻样儿。”看着郭默突然一本正经的样子,黄蓉也被逗笑了。 “好了,黄姑娘既然笑了,那么一天云彩也就散了,跑了半天我这也饿了,咱们找个地方祭祭五脏庙吧?”郭默赶忙顺杆爬道。 “这就想让我原谅你?想得美。”黄蓉傲娇道。 “那要怎么才能让你消消气呢?还请黄姑娘指示。”郭默姿态要多低有多低。 “怎么惩罚你呢,本姑娘暂时还没想好,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再告诉你,不过嘛,”黄蓉好像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一变。 “认识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整天‘黄姑娘、黄姑娘’的叫着,我看你叫人家穆念慈都是‘穆家妹子’,叫的那么亲切,你是不是喜欢她?”黄蓉小嘴一撇道。 郭默暗道冤枉啊,这都哪跟哪啊? “要不我也叫你‘黄家妹子’?”郭默试探道。 “本姑娘才不稀罕呢,”然后头低了下来,小脸红红的,“我爹爹都叫人家‘蓉儿’,你也可以叫人家‘蓉儿’的。” 最后的“蓉儿”二字,低低的,要不是郭默全真心法已然大成境界,都未必能听得到。 “啊,怎么让我叫你‘聋儿’?你耳朵不是好好的吗?”郭默这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故意调侃道。 “要死了,不是‘聋儿’,是‘蓉儿’、‘蓉儿’!”黄蓉被郭默的调侃,气的大声道。 “呵呵,”其实,郭默对黄蓉的喜欢,不单纯的觉得她是一个难得的美女,也不单纯地以为她是射凋的女主。 最主要的还是黄蓉本身的性格,让郭默感觉到特别的亲切,就像前世高中的那些女孩儿一样。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让郭默莫名地多了一份亲切,就喜欢听她说话,跟她玩闹。 “好吧,我以后就叫你‘蓉儿’了,”郭默一脸宠溺地看着黄蓉,眼神里多了一份澹定,冥冥之中,彷佛在跟一个时代告别。 “嗯,那我就叫你‘默哥哥’吧?”黄蓉低头道。 “默哥哥?这是什么称呼?好吧,你喜欢就好,”郭默哪敢反对,忙笑着应承道。 “默哥哥,你这跑出来,你师傅他们不会怪你吧?”黄蓉莫名地替郭默担心起来。 “蓉儿放心,大师傅只是在气头上,过些日子他就会想明白的。临来时,我是征得四师傅同意的,不用为我担心。”郭默安慰道。 “对不起,为了我,让你跟你大师傅闹别扭” “说什么呢?蓉儿是对的,我当然站在蓉儿这边儿了,”看着黄蓉奔跑半天,发间依然汗迹点点,不由得一阵心疼。 “就算是蓉儿真的错了,默哥哥也是会站在你这边的,为了蓉儿,默哥哥不惜跟天下人为敌。”这么不要脸的话,郭默居然也脱口而出。 黄蓉的脸红的更厉害了,声音比头还低:“蓉儿知道默哥哥的心意,蓉儿记下了。” “怎么了我?我说什么了?”看着黄蓉的样子,郭默回想刚才自己说的话,貌似、好像、也许没什么毛病吧? “咕——”郭默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年轻人饿的快啊,何况这还骑马跑了一百多里。 “蓉儿,走,咱们找点儿吃的,顺便问问这是到什么地方了。” 二人再次驱马向前,一路上远远的,只看到零星一些村落,二人也没停马,一直顺着官道跑下去。 “定兴”——终于见到城门楼了。 原来二人居然跑到了定兴县城,这个定兴县是金大定六年,割易县、涞水、容城三县地始置定兴县,取“大定兴盛”之意。 书中代言,这个县城在后世也算是一个突出的存在,经历了元、清、民国,一直到新中国,八百多年历史,几乎就在原址没动,这个还是比较罕见的现象。 二人骑马进了县城,顺着街道,找到了一家饭店,只见幌子上“客来投”三个大字。 到了近前,二人甩蹬离鞍下马,早有店小二出来接过缰绳。 “二位老客,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道。 “先打尖,有什么好吃的先上来。”郭默这是真饿了。 “好了您来,楼上老客两位——” 现在正是饭口时间,“客来投”一层大厅已经坐满,二人上来二楼,把着窗户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蓉儿想吃点儿什么?”郭默问道。 “随便吧,这种小地方也不会有什么好吃的,干净就行。”黄蓉无所谓道。 郭默笑笑,他知道这位厨艺了得,真让她来挑还麻烦呢。 郭默也没点菜,就让小二推荐几个招牌菜,又要了一壶酒,二人就开始吃喝。 “闪开、闪开,哐—哐——”,忽然,楼下街道上鸣锣开道,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顿时人喊马嘶、争相奔走。 一队迎亲的队伍,正从“客来投”门前经过。 “哎,造孽啊。”旁边站立的店小二,摇头叹息道。 第七十一章 夤夜听窗 郭默站了起来,手扶着围栏,向楼下观看。 只见迎亲的队伍,大约有三五十人,前边有人鸣锣开道,中间抬着一顶大红轿子。 感觉轿子里边晃晃荡荡的,彷佛里边有人挣扎的声音,离得太远,听不太真。 轿子旁边有一个穿红裹绿,浓妆艳抹的健硕妇人,一看就是走街串巷的媒婆,不停地用手遮盖着轿门。 后边还跟着几个吹鼓手,剩下的都是衙役、家丁之类的人。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着,却很奇怪的,没看到娶亲的新郎。 队伍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过去了,转过街头,再也看不见,只模湖听到吹打的响器声。 郭默再次坐下,问旁边那位店小二,“伙计,这是谁家娶亲?” 那店小二欲言又止,还警觉地向左右看看,似乎顾虑着什么。 郭默从怀中摸出大约一两银子,放在桌子上,“伙计,老实回答我的问话,如果我满意了,这两银子就是你的。” 看到桌上的银子,店小二两眼都直了,他在这“客来投”里跑堂,一个月除了管吃管住,也就半吊铜钱,这一两银子顶得上他两个月的收入。 “客官,您老尽管问,”店小二放低了声音,一只手,熟练地把桌子上的银子划拉到自己袖子里。 郭默假装没看到他的动作,“刚过去娶亲的是怎么回事?” “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郭默没回话,点了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刚刚轿子里坐的,是城西周秀才的女儿,这女儿今年虚岁才十三岁,娶亲的是咱们定兴县的县老爷,今年都五十八岁了。”店小二把声音压的很低。 “这周秀才,原本是咱们定兴县掌管钱粮的小吏,后来新任的县老爷到任后,就被解雇了,换上了他自己的人。” “咱们这位县老爷,上任才半年多,正事没怎么干,小妾娶了六七房,这不今天这是第九房了,可怜的孩子才多大啊。” “哦,那周秀才就愿意把自己这么小的女儿,嫁给这个县老爷?”郭默想,如果这周秀才是个阿谀奉承之辈,自己也无需多管闲事。 “哪能呢?谁家的孩子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啊,”店小二又瞅了瞅四周,看了一眼郭默身后背着宝剑,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再次压低声音道,“听说因为周秀才不同意这门亲事,咱这位县老爷,竟然暗中派人打伤了周秀才。” “今天说是迎亲,其实就是抢亲啊。如果有人能够出手相救,我这” 店小二本想着郭默问了这么多,看样子像是一位游侠,能够抱打不平呢。 谁知道抬眼一看,嗨,这位爷敢情是赶路累了,居然趴桌子上睡着了,合着自己白废了半天唾沫星子? 等着店小二也悻悻地走了,郭默才慢慢睁开了眼睛。 “默哥哥,你是不是想救这个女孩儿?”黄蓉问道。 “先吃饭,然后咱们住下来,晚上再去救人。”郭默低声道。 吃完饭,看看太阳的位置,大概刚到申时,离天黑还早。 就在“客来投”定了两间上房,然后上街去了。 郭默、黄蓉两人,从“陆家集”跑出来的也急,都没带什么替换的衣物,利用这个档口,二人找了家还看得过去的成衣铺,各自买了几套。 定兴县城面积也不大,主要的街道也就三竖两横,二人也没骑马,顺街熘达着,也是为晚上行动,踩踩盘子。 定兴县衙,就在离“客来投”不远的中心大街,隔着约么不到两里地。 正常的县衙,都是前院办公,后院是县老爷的私人住宅区。 二人顺着街道,转到后门,出来进去的都是采买或办事的下人。 围着县衙绕了一圈,做到心中有数,从另一方向,又回到了“客来投”。 二人简单地用了点晚饭,各自回到屋内休息。 二更天刚到,就听见轻轻地敲门声,郭默一笑,看来这小丫头还真沉不住气啊。 打开房门,果然是黄蓉在门口,“蓉儿,准备好了吗?” 发现黄蓉已换了一身皂青色的衣裤,郭默也没带“冷夜”剑,二人就悄悄地离开“客来投”,向着县衙方向而去。 二人轻车熟路地来到后门,看看左右无人,脚尖点地,飞身形跃过大墙,来到院内。 辨了辨方向,没敢走中间,挨着西墙根儿,向南摸去。 时间不大,来到一座小院,主要是别的院子都一片漆黑,就这里还亮着灯。 二人蹑足潜踪,来到后窗户下,轻轻点破窗灵纸,向内观瞧。 屋里有两个人,一个头戴红盖头的女子坐在喜帐里,不断地抽泣着。 旁边还站立一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妈子,正劝着床头的女子。 “我说周小姐,老身也给你说了半天了,你怎么还是哭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这样可不吉利啊。” “老爷年龄是大了点儿,可那也是这定兴县的‘百里侯’啊,男人嘛,上点儿年纪才更会疼人的。” “过了今晚,老身就该改口,不能再叫你‘周小姐’了,您就是府上的‘九奶奶’了。” “你娘死的早,你那秀才老爹估计也没教过你怎么伺候男人吧?一会儿老爷来了,你要这么、这么、这么”(此处省略八百字) 四周静悄悄的,郭默跟黄蓉就在窗户外面,听了个真真的。 还别说,这老妈子的嘴皮子真利索,讲的丝丝入扣、引人入胜,郭默前世什么阵仗没见过,乐呵呵的听着。 这下子,可苦了黄蓉了,这也才是个十五六岁的黄花闺女,也是只有老爹一人养大的,从来就没接触过这些。 老妈子在屋里讲的兴高采烈的,黄蓉走也不是,站也不是。 好在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从外面推开了,进来一个穿着一身大红的“老头”。 还真是个老头,头发都快白完了,稀稀疏疏的,留下的有三分之一?比“参山老怪”的头发还少。 打着酒嗝就过来了,“你,先出去吧,把门带上。”来人一指那个老妈子道。 老妈子不敢违抗,乖乖地退了出去,掩上了房门。 临了还向屋里深深地看了一眼,居然是,一脸的羡慕。 第七十二章 周女有父 这位县老爷,颤颤巍巍的来到喜帐前。 “小娘子,等着急了吧?”一手端起蜡烛,一手就上前掀掉了新娘子的盖头。 透过窗户纸的小洞,郭默就看到一个梨花带雨般的女孩,无助地哭泣着。 看到这县老爷过来,急忙挪动身体,向床里躲去。 “哈哈,你这小丫头,还挺着急的嘛。”县老爷一边说着话,一边放下蜡烛,开始宽衣解带。 “放心吧,等过两天,我让你那秀才老爹,再回到衙门里掌管钱粮,到底是本县的便宜老丈人,总不能亏待了不是,哈哈哈” 郭默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转身来到房门处,推门就进去了。 不知道是酒醉了神经,还是色迷了心智,郭默都走到县老爷身后了,这位都没察觉到。 郭默恶作剧地,拍了拍县老爷的肩膀,在他后脖子处吹了一口气。 “嗯,什么人?”这位五十八岁的县老爷,也少有的敏捷,闪到一旁,双手还紧紧提着裤腰带。 跟这位,郭默是无话可说的,除了打晕他,好像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后面跟进来的黄蓉,看出了郭默的尴尬,“默哥哥,把他交我吧。” 自动请缨的黄蓉,上前去,伸手就封住了对方的穴道。 县老爷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刚要呼救,又被黄蓉拿住了“哑门穴”。 “啊、啊”干张嘴,发不了声音。 “蓉儿,你哪天得教教我这手,这也太好使了吧?”郭默一脸羡慕地看着黄蓉施展“兰花拂穴手”。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还是不要了,这是你们‘桃花岛’的独门武艺,传给外人,不大好。” “默哥哥,你说什么呢?”黄蓉羊怒道:“等哪天看本姑娘心情好了,再考虑是不是收你做一个‘记名弟子’吧。” 这小丫头,什么场合还不忘玩闹。 新娘子周小姐也被眼前的一切给吓住了,瞠目结舌的,一言不发,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们是来救你回家的。”郭默看到小姑娘的样子,赶忙解释道。 黄蓉走上前去,“妹妹,没事儿了,一会儿姐姐就送你回家。”轻轻地安抚着。 郭默也没闲着,上前去,用县老爷的裤腰带,把他双手结结实实地绑在身后,脱下对方的袜子塞住嘴巴。 “默哥哥,我点了他的穴道,十二个时辰之内,他是动不了地方,也说不了话的,你这是画蛇添足啊?” 郭默老脸一红,得,被人鄙视了。 郭默在屋里踅摸了两圈,又敲了敲床板,只见那被绑着的县老爷害怕得抖了一下。 “有问题?”掀起被褥,露出实木的床板。 “梆梆”,郭默又敲了敲,床板下传来一阵空响。 看了半天,才发现一根很细的金属绳子,顺着床板的木纹捋着。 郭默一伸手,抓住绳子,一使劲掀开了盖子。 县老爷更急了,不停晃动自己的头,死了的心都有了,可惜一切都是枉然的。 从里边,郭默抱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黑色盒子,沉甸甸的,略有些显长。 不顾县老爷杀人的眼神,郭默抱着盒子来到桌子前。 盒子上也没锁,郭默打了开来,瞬间屋子里就光华四射。 黄的是金子,白的是银子,旁边还放着一叠千两一张的银票,足足有几十张啊。 另外就是一些玉器、首饰什么的。 郭默多少有些失望,藏的这么有质感,还以为能发现什么宝贝呢,原来就是一些钱财。 不过想到,就这县老爷的样子,也就是一个十足的财迷了。 郭默也没客气,扯了块儿床单,连盒子一起打包,背在背上。 这时,黄蓉也安慰好了那个小女孩,止灭屋里的蜡烛,把县老爷扔在床里,估计被发现怎么也得明天了。 一行三人,顺着原路,就离开了县衙。 到了大街上,黄蓉问:“妹妹,你家怎么走,我们送你回去。” 这周秀才的家,离得也不远,就在城西,都快到城门了。 郭默、黄蓉二人,跟着小女孩,来到周秀才家。 小院不大,就三间房,已经三更天了,院子里黑黑的,没掌着灯。 等三人靠近房门的时候,听到屋里低低的呻吟声。 小女孩推门就进去了,“爹,爹你在吗,莲儿回来了。”原来,这小丫头叫周莲。 听到女儿的叫声,靠东侧的房间有了声响,一会儿的功夫,也亮起了灯。 一灯如豆,一个中等身材,大约三十多岁,略显瘦弱的男人,端着一盏油灯走了出来。 “莲儿,我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回来了?都是爹爹没用啊。” 那男人看到正是白天被人抢走的女儿,上前去抱着女儿,眼泪就下来了。 哭罢多时,莲儿先止住了悲声,“爹爹,是这两位大哥哥、姐姐救我回来的。” 这时,周莲才想起来,自己是被人救了,送回家的。 周秀才抬头,也看到了门口的一男一女,女的俊俏,男的帅气。 “多谢二位搭救小女,要不然”周秀才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说报答吧,好像自己除了这三间老房,也身无长物。 借着灯光,郭默也在打量着周秀才。 白天在“客来投”,听店小二讲述这周秀才的时候,他就上了心。 秀才,你就是识文断字,又在县衙里主管钱粮,那就不是迂腐的读书人,也许自己真能用的上。 “周秀才,无需客套,我们二人也是恰逢其会,赶上了。”郭默连忙回答道。 “这个县老爷如此荒唐,实在是可恶。但他毕竟是这一县之主,不知周秀才下一步,有何打算?” “哎,不瞒您说,我家几代人居住在此,而今只有我与小女相依为命。遇到这样一个天杀的,这兴定县,恐怕是待不下去了。”周秀才言道,一手拉着女儿,显得那样的无助。 郭默见时机差不多了,说道:“如果周秀才父女,实在无处可去,我倒有一个去处,只是路途遥远,背井离乡的,不知道二位可愿意?” “呵呵,恩公说笑了,我们现在是举目无亲、抬头无故的,有个安身之所就行,哪还能挑三拣四的。” 郭默点点头,“好,那么二位今晚不妨收拾停当,明天一早,便启程远赴大漠一行可好?” “大漠?”周秀才的双眸里,迸发出惊异的眼神。 第七十三章 易水夜话 看到周秀才一脸惊讶的样子,郭默完全可以理解。 在这些消息闭塞的时代,大漠的少数民族,在中原汉人眼里,是尚未开化的蛮夷之邦。 就拿定兴来讲,属于金国,统治者是女真人,在汉人眼里都算是蛮夷,更何况更加靠北的大漠。 在中原人的眼里,远在北疆的大漠,除非实在活不下去了,正常的人是不可能去的。 “周秀才,首先要说的是,我是汉人,只是从小在大漠长大,那里现在还有我的娘亲、师傅、大嫂等亲人在。” “我叫郭默,在大漠,有一个叫‘七贤庄’的地方”郭默就原原本本地把自己这些年的一些经历,和“七贤庄”的事情,跟周秀才父女讲了。 黄蓉也在一旁听着,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详细地了解大漠,了解郭默这些年的生活。 “我大哥是蒙古的‘金刀驸马’,所以在‘七贤庄’有一支护庄的队伍,现在队伍的规模应该也有所扩大。” “如果周秀才实在无处可去,我想拜请周秀才到‘七贤庄’,总管钱粮事宜,不知周秀才意下如何?” 周秀才这才明白郭默的用意,内心挺感动的。 老实说,郭默救了自己的女儿,这就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 受人点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这也算救命之恩了。 自己现在是走投无路,而郭默给出的去处,却是一个可以让自己一展所长的机会。 “多谢恩公美意,周诚敢不效命!”周秀才双手抱拳道。 郭默见对方答应了下来,又思考片刻。 “周秀才,我修书一封,你带过去,到了‘七贤庄’,你交于我七师傅‘越女剑’韩小莹,她自会给你安排一切。” 说完,郭默拿过纸笔,刷刷点点写了一封信。 大体上介绍了离别以来的经历,只是没有提到跟大师傅闹矛盾的事情。 又详细地介绍了周诚父女的遭遇,建议七师傅让周诚参与并逐渐主管“七贤庄”的钱粮事宜。 毕竟,现在的“七贤庄”也有几百口人了,以后可能规模还要扩大,自己一方论武还凑合,这有经济方面能力的人,少之又少,除非自己亲自来做。 写完书信,交给周诚,并从包袱里取出足足五十两纹银,递给了周诚。 “恩公,这使不得,您救了我们一家,又安排了去处,周诚怎么还能厚颜收恩公的钱财。”周诚急忙推脱道。 “拿着吧,这些银子,天一亮,你们就雇一辆马车,向大漠去吧。”郭默把银子硬塞给了周诚。 “你们这也算是背井离乡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就不好说了。” “到了大漠,如果遇到官兵骚扰,就报‘七贤庄’的名头,说是‘金刀驸马’的家人即可。” 郭默交代完毕,不等周诚父女相谢,就带着黄蓉出了周诚家,一熘烟儿,又回到“客来投”。 对县衙那头的绝对放心,郭默、黄蓉二人,也安安稳稳地睡到第二天天亮。 梳洗完毕,就在“客来投”简单地用过早餐,二人骑着马,带着随身衣物,还特意绕道城西周诚家看了一眼。 没有看到周诚父女,应该是一大早就离开了。 二人再无挂念,出西门,向西南而去。 “蓉儿,由此向西不远,有一条河,咱们既然已经都到这里了,就顺便过去看看吧?”郭默建议道。 “默哥哥,你是说那‘易水河’吗?” 易水河,属于三水之一。三水分为易水、徐水、涞水。源头位于河北易县西部山区,河溪纵横,白杨绿地。 相传,当年荆轲带燕督亢地图和樊于期首级,前往秦国刺杀秦王嬴政。临行前,许多人在易水边为荆轲送行,场面十分悲壮。 那句“风潇潇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入虎穴兮探蛟宫,仰天呼兮成白虹!”感染了多少忠贞豪侠之士。 只是等二人骑马赶到易水的时候,天都快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只有静静地易水在流淌。 说好的望水凭吊呢?郭默只觉得看了个寂寞,还得夜宿荒郊野外。 黄蓉倒是无所谓,自从离开“桃花岛”,自己这大半年来,走南闯北的,也有不少露宿的经历,更何况现在身边多了一个“默哥哥”。 好在二人早有准备,从定兴县出来的时候,郭默买了两斤熟牛肉和几张大饼,作为路上的干粮,还灌了满满一壶酒。 就在易水边上,平整出一块空地,在旁边架起两堆篝火。 只是这个季节的树木,要烧起来还真有些费劲,郭默尽量找一些林中的落木或者枯死的树干来。 趁着天还没有黑,郭默特意下河抓了几条鱼。 黄蓉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一个从小在大漠里长大的人,居然敢下水? 郭默无声的笑笑,他总不能说,自己在那一世,还是个业余的游泳好手吧? 也不知道黄蓉是怎么处理的,没任何调料,她居然把鱼烤的异常好吃,郭默自己就整整干掉了两条。 夜还是来了,即便有两堆篝火,也不免有一丝丝寒意。 郭默内功有成,几近寒暑不侵,忙从马背的行囊里,拿出自己的一件大氅给黄蓉披上。 “蓉儿,你给我讲讲‘桃花岛’的故事呗?”郭默说道。 “江湖上是不是把我爹传的很‘邪恶’啊?”黄蓉问道。 “是有那么一说,”看到黄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郭默急忙改口道;“但我认为,你爹应该是‘邪中带有三分正,正中自有七分邪’,世外高人,不见容于世俗罢了。” 黄蓉惊讶的看着郭默,“默哥哥,爹爹要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引为知音的。” 黄蓉背靠着郭默,讲述着自己在‘桃花岛’的点点滴滴。 说到自己的娘生自己时,因为难产而“死”,可是自己却没见过她的坟墓,只知道‘桃花岛’上有一个山洞,只有爹爹自己能进出。 说到爹爹偶尔提起自己的几位徒弟陈、梅、曲、陆等,只是他们都已经不在“桃花岛”了。 说到自己不爱学武,每当爹爹教授她武艺,总是出各种各样的状况,气的爹爹束手无策。 说到“桃花岛”上关着一个“好玩”的老头,自己就是因为喜欢找他玩,被爹爹吵了,才离家出走的 郭默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有些前世就知道,也有些还是第一次听说。 想象着黄蓉描述的样子,“桃花岛”?总会找机会看看去的。 “对了,默哥哥,我怎么觉得你跟梅超风,那样的熟络?你们之间以前就认识吗?”黄蓉突然问道。 第七十四章 信马由缰 易水、北岸,浊酒、红颜。 早春的夜风,凉凉的有一丝倦意,“哔哔波波”的烧柴声,回应着潺潺的流水。 “蓉儿,实不相瞒,跟‘黑风双煞’他们,上一次碰面,在两年前的大漠。” “我大师傅的亲哥哥,昔年死在他们二人手里,而大师傅的眼疾也是拜其所赐。” 郭默一边拨弄着火堆,一边低语着,讲述着他所知道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和“黑风双煞”之间的仇怨。 “‘黑风双煞’练就了一门毒辣的功夫‘九阴白骨爪’,几位师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风闻这‘黑风双煞’出身于‘桃花岛’,却不知何故被逐出师门,以至于连累了诸多师弟。” “为了‘吓退’这二人,解除诸位师傅的危难,我我假冒自己是‘桃花岛’的人,当然主要还是他们二人误会了。” “我就没有解释,阴错阳差之下,这二人就看在‘桃花岛’门人的面子上,暂时放过了我的诸位师傅。” “没想到,后来真的与蓉儿相遇、相识了,在赵王府,梅超风又看到你我在一起,估计就更肯定我是‘桃花岛’的人。” “蓉儿,我真的没有恶意的,你” 黄蓉一直静静地听着,没有出言打断郭默。 “蓉儿?”听到半天没有动静,郭默回过头来,正好遇上黄蓉直直的看着自己的眼睛。 “蓉儿,你” “默哥哥,你相信缘分吗?”黄蓉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原来两年之前,冥冥之中,我们之间就有了联系。”黄蓉微微一笑。 “也许,我的离家出走,在张家口的萍水相逢,都是冥冥之中早已命中注定的。” “如果下次,再见到‘黑风双煞’,你就不需要再躲躲闪闪的,直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桃花岛’的人就行了,一切有我呢。” 听到黄蓉这样说,郭默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 郭默也没有反驳黄蓉的话,虽然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可是自己都能穿越过来,还有比这更虚无缥缈的吗? 两年前,为了自保,自己算是扯了一个‘弥天大谎’,不曾想后来自己会真的跟黄蓉走在一起。 “黑风双煞”也好,甚至“东邪”黄药师也好,无非是武艺在自己之上,自己努力就是了。 如果一旦让黄蓉心里,有了隔阂,郭默都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套用前世曾经听到两句诗。 如果真的不曾相逢,也许心绪永远也不会沉重;如果真的失之交臂,恐怕一生也不得轻松。 虽然,自己也算是两世为人,此时此刻,对黄蓉却有了莫名的牵挂和依赖。 郭默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这样,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少女而已。 黄蓉还是没耐得住困意,就靠着郭默的背,盖着郭默的大氅,睡过去了。 易水河边,三两残星。 郭默盘膝而坐,五心朝天,运转全真心法,一个周天、一个周天地搬运着。 东方鱼肚白,太阳正冉冉升起。 “哇,好美啊,默哥哥,快起来看日出。”黄蓉先从沉睡中醒来,见到眼前美景,欢快地叫着,亦如枝头的百灵。 郭默也睁开眼睛,一夜打坐,比正常的睡眠要更加有效,神采奕奕、精神百倍。 二人来到易水边,梳洗完毕。 “默哥哥,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黄蓉问道。 “我肯定要到南方一趟的,诸位师傅和大哥他们,嘉兴和临安这两个地方一定会去的,我也要去看看。” “不过时间上不着急,蓉儿有想去的地方吗?我陪你四处走走。” “我去哪里都行,陪着默哥哥就好。”黄蓉乖巧地道。 “呵呵,好吧,那你就跟着我吧,咱们走到哪里算哪里吧。” 二人就真的信马由缰,过了易水,一路向西南。 除了必要的进城补给,二人尽可能绕行名山大川,问访各处的名胜古迹。 郭默特意置办了,户外生活的一些必需用品,用马驮着,像极了后世的驴友。 对于练功,郭默是相当勤勉和自律的,这些日子下来,居然也带动了黄蓉。 本来,黄蓉不是一个喜爱练武的人,这次出门,见识了江湖的险恶,觉得有一身不俗的功夫,当可便利许多。 “桃花岛”的传人,自然不缺少绝学。虽然往昔黄蓉不爱练武,架不住天资聪慧,很多武功心法和招式都烂熟于胸。 跟郭默在一起,练起功来,更是事半功倍。 二人还不时切磋一下,当然郭默得让着小丫头的,即便如此,黄蓉在武功上的进境也非同小可。 这一日,二人从孟津渡口,过了黄河,折向东南。 “蓉儿,前边就是嵩山地界,我们去拜访一个名门大派。”郭默言道。 “哦,这里有什么名门大派?最大的门派不是全真教吗?”黄蓉从小长在“桃花岛”,对于一些武林掌故知道的很是局限。 “嵩山旁边的少室山上,就是禅宗祖庭所在——少林寺,正所谓‘天下武功出少林’,虽然有些夸大,也左证了少林昔日的显赫。” 郭默就简要地描述了,百年前,天龙世界里的故事。 说到少林遭受重创,封山百年,才在如今的江湖中,声名不显。 二人来到嵩山脚下的登封县城,先找了一间旅店住下,好生休息了两天。 由于知道少林寺不方便接待女客,郭默特意让黄蓉女扮男装,打扮成一个俏书童。 而自己则一身文生公子打扮,卸去“冷夜”剑,手拿一把描金的折扇,说不出的俊朗。 “噗嗤”,看到郭默这样的做派,黄蓉不禁笑了出来,“好的不学,学坏的,偏偏学那欧阳克啊?” 郭默知道她在取笑自己,也不当真,羊装道:“童儿,不得无礼,今日便随本公子,上山礼佛去吧。” 二人出了门,也没骑马,安步当车,问明道路,向少林寺而来。 未到午时,二人到了少林寺门前。 说是封山,主要是少林寺不再以武林门派的身份,参与江湖纷争。 而日常的弘扬佛法,依然如旧,出来进去的虔诚之辈,比比皆是。 二人进得门来,早有知客僧过来接待。 “阿弥陀佛,二位施主有礼了。”一个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郭默也赶忙行礼,“小师傅有礼,我从山东远道而来,为家母烧香还愿的,还望小师傅允准。” “哪里、哪里,施主随我来。”小和尚头前带路。 听到郭默这样说,黄蓉诧异地看着他。 虽然,黄蓉不知道郭默为何有此言论,但是她隐约觉得,这次少林寺一行,恐怕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简单。 第七十五章 礼佛少林 知客僧头前带路,郭默、黄蓉二人紧随着,就来到了大雄宝殿外。 少林寺的大雄宝殿,又称“三世佛殿”、“琉璃大殿”,殿内供奉着三世佛像。 正中为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胁侍为文殊、普贤两菩萨,他们合称“华严三圣”。 左侧为东方净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又称“大医王师”,其胁侍为日光、月光两菩萨,合称为“东方三圣”。 右侧为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胁侍为观音、大势至两菩萨,他们合称“西方三圣”。 前世的郭默,也曾到访过少林寺,只是那时的大雄宝殿,是明朝之后,又在原址基础上修建而成。 相形之下,反而不如眼前这大殿,看起来肃穆、庄严。 郭默带着黄蓉,来在正中的释迦摩尼像前,一应跪拜之物完备。 烧香,也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 应该是左手拿香,右手拿烛,因为常人用右手杀鸡剖鱼(如果是左撇子的话,则反之。) 先点燃香,要越旺越好,人们就常说香火旺盛嘛。 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握住香,高举过头顶作揖,烧香后再叩头。 到庙里烧香,数量也是有讲究的。 香烧三支是表恭敬佛、法、僧三宝,又表过去、现在、未来三世。 而三炷为自己祈福,六炷为两辈人祈福,九炷为三代人祈福。 而十三是一个极致,十三炷香就是功德圆满的高香。 郭默两世为人,此行少林,内心多少还是有些迟疑,生怕引出那位大能。 于是选择了十三注的高香,反正郭默也不在意多拿一点儿香油钱。 见郭默选择了十三注的高香,知客僧也相当的重视,平日里能上十三注的香客,还真不是很常见。 郭默恭恭敬敬地、几近虔诚地,跪在释迦摩尼像前的蒲团上,口中念念有词,自有知客僧在一旁协助。 此时的郭默思绪万千,却又不知该祈祷些什么,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而黄蓉却又实实在在的,跪坐在自己的一侧。 上完香,郭默从怀中取出一锭黄金,约有十两的样子。 “小师傅,这算是小生给贵寺的一点香油钱。” 知客僧顺手接过,饶是他整天接待无数上香的客人,像郭默这样出手阔绰的,却也不多见。 上完香,知客僧带着郭默、黄蓉二人,到禅房就坐用茶。 “小师傅,小生远从山东而来。家母前些年体弱多病,一直卧床不起,四处寻医问药,多年不见好转。” “幸得去岁有一游方僧人路过,施针用药,月余方好。” “当问其名姓时,却笑而不答,只言曾在中岳少林寺挂单。” “如今家母已然康泰,特命小生不远千里,前来少林寺烧香还愿。” “阿弥陀佛,想必施主的娘亲,吉人自有天相,我佛慈悲。”知客僧再一次双手合十,吟诵佛号。 “临行时,家母再三嘱咐,到得少林,务必让小生亲手抄写经文九日,替她供在佛前,还望小师傅成全一二。”郭默也学着知客僧的样子,双手合十在前。 “这个施主向佛之心,小僧明白,”知客僧本想拒绝,但摸到怀中那沉甸甸的金锭,不禁又犹豫了一下。 俗话说:出家人不爱财,越多越好。 郭默看出了对方的迟疑,急忙道:“小生也想在贵寺,聆听几日晨钟暮鼓,沐浴我佛之光,临走时当为我佛再塑金身。” “阿弥陀佛,非是小僧不愿,实为此事非小僧可以断决。”知客僧又合十一礼,“二位施主且稍待,待我禀明寺中长老,再给二位答复不迟。” 然后让郭默、黄蓉二人,在禅房用茶,知客僧自行退了出去。 “默公子,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真要在这里抄写经书吗?”见到知客僧退了出去,黄蓉忙压低了声音,不解地问道。 身在少林寺,郭默可不敢大意,忙用眼睛示意黄蓉,然后高声道。 “童儿,临行前老夫人的嘱托,你是知道的。况且,本公子对佛门典籍,也向往已久,此次正好借此机会,多多瞻仰一二。” 时间不大,禅房的门再次从外边打开了,知客僧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僧人。 只见此僧人,年龄约在五十开外、六十不到,慈眉善目,颌下胡须已然半白,唯有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彷佛能看穿世间的一切。 “阿弥陀佛,劳烦二位施主久候,老衲无妄,忝为藏经阁首座。听闻施主想在鄙寺抄经礼佛,不知可有此事?” 无妄禅师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郭默和黄蓉二人。 “原来是两个会武功的娃娃,此子内功造诣不凡啊!嗯,其中一位居然还是个小女娃?” 无妄禅师,慧眼如炬,一下子就看出了二人的底细,脸上却不露声色。 “原来是藏经阁无妄禅师当面,小生郭默这厢有礼了。”郭默赶忙起身行礼。 郭默敏锐地觉察到,眼前这位老僧,一定也是位内外双修的高手。 别看现在的少林寺,封山百年,不参与江湖争斗,可这数百年沉积下来的底蕴,岂是他人能比。 就拿眼前这位老僧来讲,以郭默的判断,其武艺恐怕也早入一流之境,不在“全真七子”中的“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之下。 或许更高,跟“黑风双煞”是一个层面的。 郭默又把之前跟知客僧的那套说辞,拿出来对无妄禅师讲了一遍。 无妄禅师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信或是不信。 等郭默说完,无妄禅师冷不丁问了一句:“郭施主,不知那位游方师兄,怎生模样?” “这是对我有所怀疑了?”郭默微微一怔,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僧人的样子,就很自然的回道。 “回老禅师的话,那位游方僧人倒是不修边幅,酒肉不禁,头戴开花僧帽,手里拿着一把破蒲扇,腰间时常挂着一个酒葫芦。” “小生也曾问他为何如此,岂不是有违佛门戒律?” “那游方僧人却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小生只觉得他是在强词夺理,只是为了自己吃肉喝酒找借口而已,就反驳道‘佛门中,若人人都像你,岂不是戒律全失、形容尽毁?’” “那游方僧人又哈哈一笑,答道‘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世人若学我,如同进魔道。’阿弥陀佛,不愧是道济师兄,老衲愧不如也。” 第七十六章 禅房抄经 看到无妄禅师,一脸虔诚的赞叹,郭默都禁不住,有些想去见见这位“传说”了很多年的道济和尚。 “阿弥陀佛,郭施主福泽深厚,能得遇‘道济’师兄,善哉善哉。”至此,这无妄禅师算是相信了郭默的言辞。 只是,看到他身具武功,那份潜意识里的戒备,依然存在。 “郭施主抄经礼佛的愿望,老衲可以满足你,觉明——” 无妄禅师叫过那个知客僧:“从今日起,你便亲自负责郭施主二人,在寺里的起居饮食。” “每日上午可到藏经阁借阅一本佛经,一日时间,务必抄写完毕。” “第二日,到藏经阁归还原本,再行借阅新的经书,”无妄又看了郭默一眼,“郭施主,所抄经文不得带离少林寺,还望郭施主见谅。” 郭默自然点头应允。 看天色,已过午时,今天去借阅经书已经不大可能。 知客僧觉明,先领着二人到了跨院,入住一处环境不错的客室。 说是一处客室,其实还算是宽敞,有明暗两间。 一间卧室,一间赫然算是厅房,还外带一个遮顶的前廊。 廊檐下,有着一个圆形的石桌,四周散布着三个石墩子。 收拾的干净的很,倒是别有一番雅致。 郭默二人未带太多行李,便向觉明要了两套僧人穿的衣物替换,倒也是入寺随僧了。 就在厅房之内,觉明去提来一个长条的食盒,四菜一汤,还有几个白面馒头。 虽然素澹,胜在干净,郭默、黄蓉也没挑剔,用的津津有味。 第一天就样过去了,一切都显得那样自然。 甚至,郭默都中断了坚持了两年的夜间打坐,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的香客。 次日一早,又是觉明送来可口的早餐。 豆腐、咸菜、白米粥,倒有几分熟悉的味道。 用完早餐,郭默、黄蓉各自换上僧袍,看起来真像是两名俗家弟子。 觉明做事还也是细心之人,不仅给二人拿来的是新的僧袍,更是符合二人的身形尺寸。 时辰尚早,寺内还没有上香的客人,早课时间,大多数的僧人都不在外间。 觉明带着二人,穿过三层院落,基本上算是来到少林寺的后半段。 转过楼廊,前边出现一个很普通的院子。 小院不大,占地大概有两亩地的样子,院子中央,有一个三层小楼。 进入院子,来到小楼前,赫然看到小楼上,挂着一副横匾——藏经阁。 “这就是闻名江湖的藏经阁啊?也太普通了点儿。”郭默暗中吐槽道。 知客僧觉明停身站住,“郭施主,这藏经阁共有三层,施主只能在一层借阅经书。” “二、三层乃是本寺存放武功秘籍之所,非本寺僧人不得入内,即便是本寺僧人,也得有各位长老的允许,才能按规定借阅。” “郭施主当谨记,莫让小僧为难,阿弥陀佛。” 郭默也双掌合十,点头应允。 在觉明的带领下,三人进入了藏经阁一层,只见里边分门别类地摆满了经书,至少有几千本的样子。 郭默没急于挑选,先转了一圈看看。 原来并不全是经书,还有一些历代高僧,对经文的见解和评述。 黄蓉一步一趋地跟着,到现在她也不清楚“默哥哥”要做什么,要说学武功,貌似不需要来少林寺吧? 郭默已经发现了自己要找的经书,装作没看到的样子,又转了一会儿,最后选择了一本“大孔雀经”。 这是唐朝不空所译“佛母大孔雀明王经”的注释书,共有三卷。 郭默拿在手里,“觉明师傅,小生今日就借阅这本‘大孔雀经’吧?” 觉明看了看,这本“大孔雀经”他也看过,不算太着名的经书,当时他看时,都当成“志怪小说”来读的。 郭默想要借阅,当然没有问题。 借了经书,三人就再次回到住所。 中原的春天,已经花香四溢,阳光暖照。 郭默让觉明找来纸笔,索性就在廊檐下的圆桌上,开始经书的抄写,觉明和黄蓉就坐在两侧看着。 这宋徽宗赵佶,皇帝当的不咋地,创造这笔“瘦金体”,却也有独到之处。 前世的郭默,五岁就被父母逼着去练习,好歹也下过十几年的苦功的。 一笔一划地抄写着“大孔雀经”,那份虔诚的样子,连郭默自己都有些感动。 待了半天,黄蓉觉得无趣,就跟郭默说了一声,自己出去走走,晚间再回来。 就这样,一天的时间过去了。 郭默有些后悔,全本经文两万来字,饶是强悍如郭默,写完也累的够呛。 觉明在一旁看了一天,除了中间用饭和如厕,见郭默就没离开过,一刻未停、一言未发。 觉明在心里不由赞叹道“郭施主果然诚心礼佛啊!” 抄完“大孔雀经”,郭默劳请觉明把自己抄的经文,放在佛前供奉,以了母亲的夙愿。 第二日,郭默借阅了一本“维舍论经”。 第三日,郭默借阅了一本“摩柯僧祗律”。 第四日,郭默借阅了一本“菩萨经”。 黄蓉依旧每天白天出去,或在少林寺里瞻仰,或在嵩山上看景,或回登封县城里打打牙祭。 而郭默则数天如一日般,借经、抄经,一连几天都甚少说话。 连郭默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是,在抄写佛经的期间,自己居然真读了进去。 未必完全理解经书的内容,却感觉自己的心境,有了不小的提升,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觉明对郭默也充满了佩服,别说一个世俗之人,连寺中自己这帮师兄弟,也没几个能做到像郭默这样。 这么大抄经的量,不停变换的经文,和一丝不苟的笔迹。 第五日,一早用过早饭,郭默又随觉明来到“藏经阁”。 黄蓉觉得无聊,索性这几天就在登封县城的客栈住了,还特意给郭默买了上等的“文房四宝”送上少林。 “郭施主,今日小僧有点琐事,就不陪施主进去了,中午我会安排人将斋饭送去,晚间小僧再去取施主抄写的经文。” 送到藏经阁门前,觉明跟郭默表明去意,唱喏一声“阿弥陀佛”,先行离去了。 郭默双手合十,躬身相送,非明见到一道精光。 是悬在天上的那轮红日,还是郭默眼神中,露出的那丝狡黠? 第七十七章 终得九阳 看到觉明走远了,郭默才回过神来,像往日一样走进藏经阁。 在一层出门处,还有一位灰衣僧人,负责每日经书借阅的登记。 郭默连续来了好几天,灰衣僧人对他也算熟悉,即便没有觉明的引领,郭默也顺利进入藏经阁一层。 郭默像往常一样,来回走了两趟,路过一处拐角,看着那里摆放着几本经书。 郭默一一拿起来看过,最后手里剩下两本,彷佛纠结了半天,又放下其中一本,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可惜啊,一天抄不了那许多,这本还是明日再来借阅的好。”郭默自言自语道。 选定了经书,几乎跟往日用了相当的时间。 来到藏经阁门口处,让那灰衣僧人进行登记。 那僧人拿过来,看了一眼经书的名字,又递还给郭默,在登记薄上写下了三个字“愣加经”。 郭默也没停留,顺着原路返回了住所。 依旧在廊檐下,往日抄经的石桌上,郭默拿出准备好的纸和笔。 这“愣加经”,不同以往,这算是比较厚的一本经书,共四卷且用梵文写成,足有六万多字。 时间有限,郭默不敢怠慢,开始抄经。 眼睛盯着经书,手上下笔很快,这几日也习惯了这种节奏。 “果然,在这‘愣加经’的夹缝里,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郭默心中道。 表面上却一如往常,眼睛盯着经书,笔下不停。 外人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郭默已经运用起“一心二用”之法,在心里默默的背诵夹缝中那些小字。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虚实须分清楚,一处有一处虚实,处处总此一虚实。气须鼓荡,神宜内敛,无使有缺陷处,无使有凹凸处,无使有断续处。” “彼不动,己不动,彼微动,己已动。劲似宽而非松,将展未展,劲断意不断。” “呼翕九阳,抱一含元,此书可名‘九阳真经’”。 强如郭默现在的精神力,加上吃午饭,中间又借故三次如厕,来抓紧时间休息、调节。 直到太阳落山,觉明都送来晚饭了,郭默的“九阳真经”才默记无误。 但是“愣加经”依然尚有数千字,未抄写完毕。 “阿弥陀佛,郭施主果然勤勉,居然抄录了‘愣加经’。” “此经书,据传为达摩祖师亲手所书,且用梵文写成,小僧却不曾读过。” 郭默也停下笔来,“觉明小师傅来了,梵文的确晦涩难懂,小生也仅识得一二。” “好在只是抄录,要是去研习,恐怕就要难得多了。”郭默自嘲道。 “郭施主也不急于一时,来,先用饭吧。” “饭后,小僧给施主多点上几根蜡烛,让施主今夜抄完,不耽误明日还经就是了。” 来了五六天了,郭默跟觉明也算熟识之人,黄蓉不在,郭默索性邀请觉明一起,共进晚餐。 觉明果真信人也,晚饭后,即命人在郭默住的厅房,点上了四个大蜡,照如白昼。 “郭施主请便,小僧先去做了晚课,一个时辰后,再来取走施主抄录的经文。” 郭默心无旁骛地抄起后续的“愣加经”,二更天未到,郭默终于抄写完毕。 觉明还未到来,郭默又拿起“愣加经”,装作诵读,实则把夹缝里那些小字,又从头到尾复看了一遍。 同心中所记,一一验证,完全无误,这才作罢。 这时,觉明刚好过来,“阿弥陀佛,郭施主可曾抄完?” “觉明小师傅,来的正好。小生也刚刚抄完,烦劳小师傅,把经文带走吧。” “今日真的有些累了,这些蜡烛也一并撤了吧,小生也好早点儿休息。明日一早再去借阅经书,以便早日完成家母所托。” 觉明拿着“愣加经”,和郭默手抄那厚厚的经文,点了点头。 “那小僧就不打扰施主休息了,”挥手又叫过一位小僧,二人收拾了屋里的蜡烛,掩上房门,出去了。 屋内只剩下郭默一人,此时内心兴奋的很——“九阳真经”到手了——表面上依然若无其事。 走进卧室,熄灯上床。 郭默就在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九阳真经”的内容。 不愧是绝顶神功啊,尚未修炼,郭默就感到它的不凡之处。 郭默是修炼“全真心法”大成的人,也看过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所创的“大漠七式”。 跟今日所得“九阳真经”相比,相去不可以道里计。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依然是觉明带来了早餐,还是两人份的,二人一起用完,又去到藏经阁。 郭默今日倒是很快,找到昨日最后放下的那本经书,“昨日缘分未至,今日该借阅你了。”嘴里喃喃自语。 第七日 第八日 第九日 太阳又往西转了,郭默合上手里这本“大光明经”。 “阿弥陀佛”觉明唱喏佛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郭施主,九日已过,施主也抄完九部佛经,供我佛前,功德无量啊。” 郭默也像是长出了一口气,“这些时日,多有打扰贵寺,尤其是劳烦觉明小师傅了。”双手合十,冲着觉明深施一礼。 “小生所抄写,这最后一本‘大光明经’经文,也劳请觉明小师傅了。” 说完,郭默伸手入怀,又拿出两锭十两重的黄金,放在觉明面前。 “这是小生的一点儿心意,还请觉明小师傅代为收纳。” 看到郭默要走的样子,觉明道:“阿弥陀佛,有劳施主破费了,施主不妨再住一晚,明日天明再下山也不迟。” “‘客走主人安’,该来的时候来了,该去的时候就要去了。” “况且,此时天色尚早,登封城内我家书童也该等急了。”郭默再次双手合十。 “这身僧袍,小生就带走了,也算为此行留个纪念。” 说罢,郭默迈步向前,扬长而去。 觉明立在院门口,望着郭默远去的背影,“此人,非常人也。” 觉明不知道的是,他的师傅,那位第一天露过面的,藏经阁首座无妄禅师,也站在少林寺某处,望着郭默离去的身影,久久不能释怀。 “此子,少林一行,究竟所为何事?” “老衲暗中观察十日,一无所获啊” 第七十八章 依稀当年 郭默出了禅房,离开少林,行走在少室山上。 今日方才抄写完九部经书,郭默倒不至于这么急着离开,只是他总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尤其是那日拿到“愣加经”之后,那种感觉更加强烈。所以,他时时刻刻都极为小心。 甚至,郭默故意又找来一本梵文书写的经文,依然是多达五六万文字,依旧让觉明帮忙多点蜡烛,秉烛夜抄经。 整整九天,郭默在藏经阁借阅经书的时间,都控制的很准。 从进入藏经阁,到拿到经书出来,永远是一刻钟左右。 他也不知道,这样一来到底是能混淆视听,还是会画蛇添足? 总之,郭默感觉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顺利的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从少林寺到登封县城,也就二十多里地,郭默没敢使用轻功,缓缓地走着。 等看到“登封”二字的城门时,太阳即将落下,郭默正好踩着关城门的点儿,进到城内。 轻车熟路地回到先前住的旅店,这才注意到,店门口也有块不显眼的牌子“齐家老店”,看样子,店还真是很老的。 刚到店门口,恰逢店小二送客人出门。 “哎幼,郭公子您回来了。黄小姐说,您今晚会回来,这不已经在给您张罗酒菜了。左手边,最里边一个包厢就是,您直接过去就行。” 这店小二,还要忙着去给要走的客人牵马,没办法带郭默过去,还歉意的笑了笑。 郭默倒没在乎这些,正好肚子饿了,这十来天下来,已经没什么油水了。 顺着店小二指的方向,郭默径直走了进去。 郭默他们住的这家店,离着城门不远,不算什么热闹区域,这个时间点儿,在外用饭的人也不多。 郭默从大厅望去,也就三五桌食客,不晓得黄蓉为什么要整个包厢? 也许是,多日不见,有些什么话想说?郭默迷茫的毫无头绪。 到了最后一个包厢门前,门正开着,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多个菜,黄蓉正笑嘻嘻地坐在那里等着。 “蓉儿,”说实话,这有好几天没见面,平时忙着抄经还没觉得,现在看到人了,突然感觉有些惦念。 “默哥哥,你终于回来,我就猜到你今晚会赶回来的,看看我让店家为你准备这么多好吃的” 黄蓉话还没说完,突然,怔怔地看着郭默的身后,“默哥哥,这位前辈是?” 看着黄蓉那个样子,又听到她的问话,郭默激灵灵打了个冷颤。 急忙转过身去,发现自己身后三尺之处,站着一位僧人,正笑呵呵地望着郭默。 奇怪的是,郭默似乎看不出这位僧人的年龄,中等身材,不甚健硕,一身灰布僧衣,倒是整洁的很。 颌下几缕须髯,灰白参半,浑身上下,最不协调的是,这样一个僧人的腰间,居然挎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 郭默见到此人的装束,雷的是外焦里嫩的,“这不会是传说中那位吧?”张了张嘴,没敢问出来,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 “哇,挺丰盛的嘛。默小子,这么好的酒菜,不请老和尚坐一坐?” 说完,也没等郭默说话,自顾自地坐在当中位置。 拿起快子,“吧嗒”一口菜,黄蓉就在边上站着,福至心灵地,连忙给满上一杯酒。 那僧人端起酒杯,“滋熘”一声喝了进去。 还砸吧、砸吧嘴,“嗯,这酒还是那个味道,跟一百年前,没啥区别。” 郭默一听,我的天哪,这位也不怕吓坏旁人,一张嘴就“一百年前”? 黄蓉倒是没觉得怎样,她潜意识中认为,这是遇到了一位爱开玩笑的主。 这位僧人就算能叫做“老僧”,看模样充其量也就五十来岁,怎么可能一百年前,来这里喝酒呢? 见到这僧人只顾吃喝,郭默也没有了刚开始的窘迫。 来到这僧人旁边,又给对方满上一杯,顺势还把离得远点儿的几盘菜端到近前。 “店家——”郭默冲着外边叫道。 马上有店小二过来,“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取两只大碗来,打十斤高粱酒。” 店小二一下子呆住了,“客官,您确定打十斤高粱酒,太多了吧?” “哈哈,反正是我掏钱,你卖酒的还怕遇到能喝的?” 郭默顿了顿,“十斤不够,打二十斤。” 那僧人端着酒杯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看了一眼郭默,没错,还是这个年轻人,刚才的那番话,是我幻听了,还是巧合? 不多时,来了两个店小二,一人抱着一坛酒,“客官,这是您要的酒,二十斤!”还特意加重了“二十”二字。 郭默摆手让店小二下去,拿过大碗,先给那僧人倒满一碗,然后自己也倒满一碗。 “前辈,晚辈行走江湖日浅,成名人物中,晚辈仅听过一位佛门罗汉,酒量通海。” “看形容,前辈应该不是那位。不过相逢就是有缘,晚辈敬您三碗。” 郭默说完,端起碗“吨吨吨”,一碗就下去了。 话说这个年代的高粱酒,也就十来度。前世的郭默也算“酒”经考验,要不也来不到这里啊。 现在有大成的全真内功在,十斤八斤高粱酒,当不在话下。 这僧人怔怔地看着郭默,见他一仰脖喝下了那碗酒,由于喝的快,有些酒顺着两个嘴角流下来,打湿了前襟。 “多少年了,这一幕,好熟悉啊。”那僧人居然失神了。 “前辈,您看我喝第二碗。”郭默这样灌自己酒,一方面掩盖一下自己的心虚,一方面却有意给这僧人造成“依稀当年”的错觉。 当然,前提是,如果这僧人是自己心中所想那位的话。 现在,郭默已经断定,来人就是射凋世界里,不曾出现过的“斗酒神僧”。 那可是,能赢了射凋第一人王重阳的主,更是“九阳真经”的缔造者。 传言此人,少年学儒,不爱武艺,完全书呆子一个。 后来又习得道家功法,且样样都是上乘道家武学。 年老又避位为僧,自然研习佛门禅功。 可以说,此人是少有的集儒、道、佛,三教法门于一身之人。 可是,这“斗酒神僧”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此人现身于此,又意在何为呢? 第七十九章 第三个人 当郭默喝完第三碗酒的时候,那僧人才回过神来。 斗酒的心思自然荡然无存,但也举起碗来,只是喝的有些慢,彷佛在回忆着什么。 三碗酒下肚,郭默的状态反而好了许多。 “前辈,是这酒菜不合您的胃口,还是前辈的酒量已经今非昔比了?” 郭默见那僧人,喝下一碗,居然沉默着,不由打趣道。 “哈哈,默小子,你还真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听郭默这样说,那僧人哈哈一笑道。 然后勐然注视着郭默:“你从哪里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双目射出两道寒光来,紧盯着郭默,彷佛已然把郭默洞穿。 郭默的后背,瞬间就被汗水浸湿了。 “前辈是什么意思?晚辈郭默,您应该知道了我的名字吧?我从大漠来。”郭默揣摩不透那僧人的心思,只随口答道。 “郭默?大漠?”那僧人又喝了一碗酒,咀嚼着这两个词。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愣加经’中有‘九阳真经’的?” 果然,还是被发现了。 郭默倒不想抵赖,这都过去好几天了,对方要是想责难,自己想离开少林寺都难。 何况,以这位的身手,吊打自己多少个啊? “前辈,晚辈也是在抄写经文的时候,无意中发现的。” “因为,‘愣加经’原文用梵文写成,而中缝里,却夹杂着密密麻麻的汉字。” “小子只当是哪位前辈高僧的注解,就默看了一遍,直到最后看到结尾的注名,才知道那叫‘九阳真经’。” 郭默一板一眼地说着,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语速,咬死也不能透露自己事先知道“九阳真经”的事情。 “哈哈,默小子,你果然记住了‘九阳真经’。”那僧人哈哈一笑,又高兴地喝了一碗。 “我——草率了”,郭默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终究还是着了那僧人的道。 那僧人就这样看着郭默,比起来这小子事先就能洞悉一切,他宁愿相信之前种种,都只是巧合而已。 活了这么大年龄,除了传说中那个境界,在那僧人的眼里,还没有什么人是他看不透的。 游戏江湖百年,真正能入了他法眼的年轻人,原本只有两个。 一个是一位道人,和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华山之巅闹腾,争什么“天下第一”? 虚名而已,倒是那本“九阴真经”,更加有点儿意思。 道人小子的功夫,看起来有些特殊,跟另外几个相比,都有点儿“作弊”的嫌疑。 另外那几个小子,一个掌法刚勐,不过同样的掌法,他见过更刚勐的,也就不足为奇。 一个是西域的路子,马马虎虎,但终不得大道。 还有一个,手中的功夫五花八门的,耍起来,倒是好看的很,还多多少少有些熟悉的味道。 最后一个,还是不去说的好,功夫没练到家,就出来丢人现眼。 道人小子,果然不负众望,技压那几位,得到了“九阴真经”。 想看一眼“九阴真经”的内容,倒是其次,主要是道人小子赢的人里边,可是有自己人啊。 即便那小子更上不了台面,打输了自己不能明着找回面子,换个方式总行吧? 于是乎,才有了王重阳对斗酒僧的戏码。 虽然,道人小子看起来还挺顺眼的,但自己的真实身份是绝对不能透露的。 这要传出去,自己以大欺小,让那几个老东西知道了,还不被笑话死? 斗酒的结果,自然在意料之中。 翻了翻“九阴真经”,虽然写的还不错,但是只重以柔克刚,以阴胜阳,不及阴阳互济之妙。 这才有了现在的“九阳真经”,比起“九阴真经”来,更加注重阴阳调和、刚柔互济的中和之道。 另一位,让那僧人看得上的年轻人,巧了跟现在的自己一样,也是一个和尚,也是一个带着酒葫芦的爱酒之僧。 不过,那小和尚邋遢的很,离多远都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虽然,没怎么见过那小和尚与人动武,不过看气息,功夫应该跟道人小子不差上下。 想到这儿,那僧人气就不打一处来,又一个比自家那小子强的。 更主要的是,那个邋遢的小和尚,于佛法的修行,彷佛生而知之。 一言一行,皆有佛意,这正是被那僧人看重的原因。 现在,郭默成为那僧人看重的第三个人,僧、道、俗,算是凑齐了。 相比于前两位,在那僧人眼里,郭默更加地让人看不透。 他有着与这个世上,所有人完全不同的气质。 在见到郭默之前,那僧人已经放弃了心中的执念,留下“九阳真经”留待有缘人。 见到郭默之后,尤其是见到郭默,发现了“愣加经”中的“九阳真经”。 那僧人心中一动:“莫非此人居然是个‘变数’?” 黄蓉见眼前这二位,半天都不说话,一个一个只是偶然灌自己一碗酒。 “默哥哥,你知道今天为什么准备这么多酒菜吗?可惜的是,这是在酒店里,没能我自己下厨。”黄蓉兴奋地说道,最后还不免有些惋惜。 郭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蓉儿,今天难道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五月初八,要说端午节也过去了啊?” 黄蓉闻言,小嘴一撅,“今天是人家的十六岁生日,你说是不是重要的日子。” 郭默尴尬一笑,不过这貌似也不怨自己啊,也没听黄蓉之前说过。 而且前世的时候,很多“大神”推测,黄蓉是秋天的生日的。到这儿,怎么就提前了? 看着郭默、黄蓉二人在那里拌嘴,那僧人倒是乐见其成。 “默小子,人家蓉丫头过生日,你就不送点儿礼物啥的?”真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 可郭默还真没准备啊,这一时间又能去哪里找合适的礼物呢? “默哥哥,无碍的,下次吧,之前你又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看出来郭默的窘迫,黄蓉出言道。 “嘿嘿,听前辈这样说,定是要有所表示了。”郭默眼珠一转,贼兮兮地盯着那僧人。 只见那僧人,也没离开椅子,右手一拂,直奔黄蓉而去。 事起突然,郭默、黄蓉二人谁也没有想到,那僧人会对黄蓉下手。 黄蓉下意识地,还了一招“兰花拂穴手”里的功夫,去抵挡那僧人的一拂。 黄蓉是使上力的,可在双臂相交之时,却感觉不到“碰撞”,彷佛就是袖子跟袖子摩擦了一下。 “嗯,没错,小丫头原来是那小子的后人,”那僧人点了点头。 “这么说来,应该也不算是外人,送你一件生日礼物也无妨。” 说完,那僧人从怀中划拉出一本帛装的册子,递给了黄蓉。 第八十章 初闻先天 “前辈,这怎么可以” 黄蓉没想到,这个首次谋面的僧人,居然要给自己一份礼物。 嘴里还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语,说什么“自己是那小子的后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就想着推辞掉,不能接受僧人给出这个帛装的册子。 郭默见此,急忙过来拦住了黄蓉。 “蓉儿,‘长者赐,不可辞’,今日是你的生辰,正好遇到了前辈,这就是缘分,赶快收起来。” 黄蓉看到郭默一边说着,一边还急的跟自己使眼色。 黄蓉就没再坚持,顺手把册子收了起来,端起酒杯道。 “蓉儿多谢前辈美意,仅借此酒敬前辈一杯,恭祝前辈身体健康,长命百岁。”黄蓉一饮而尽,亮出了杯底。 那僧人听到黄蓉敬他“长命百岁”,脸色顿时有些古怪,又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只好端起酒碗,又干了一碗。 郭默强忍着,没敢笑出来,可是那憋着笑的样子,在场另外两人谁看不出来?郭默自己也憋的肚子疼。 “好了,默小子,你也别忍着了。”那僧人知道,黄蓉这是无心之失。 “本来老僧没打算现身见你们,可是你默小子的确有趣的紧。” “才十七八岁吧?居然已有一身不错的内力,而且老僧看得出来,大多是你自己苦修而来的,比起老僧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本来想看看你出于什么目的,进的少林寺。但看到这些酒菜,不免就勾起了老僧的馋虫啊。” “少儿聪慧,武艺不凡,兼有奇遇,当走正道啊。”那僧人告戒道。 郭默自然点头称是,毕恭毕敬的。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所知道的极限,或许只是别人的起点而已。” “可惜啊,人生百岁,即便又多活这二十几年,终究还是要归去的。” 说完,也没见那僧人有怎样的动作,已经到了门口。 也不回头,右手一甩,一本薄薄的册子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郭默面前。 “受我神功,传我绝技,早至先天,以证武道。” 僧人已经没了踪迹,只有这四句寄语,久久在郭默耳边回荡。 “默哥哥,你怎么了?”黄蓉见到郭默,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忙上前去推了推他。 “蓉儿,刚才你听见那前辈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他说要‘归去’的。”黄蓉不解地道。 果然,郭默才知道,最后那句话只有自己听到了。 这是“传音入密”吗? “受我神功”,这个容易理解,自己本就学了人家的“九阳真经”。 “传我绝技”,是这本册子吗?是要我来学,还是要去传给什么人? 至于后两句“早至先天,以证武道”,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先天”?“武道”又是什么? 哎,这老和尚也没喝多啊,难道高人都这个样子。 郭默百思不得其解,就拿出来跟黄蓉分享,看看有没有答桉。 可惜,尽管黄蓉也是聪明之辈,但对“先天”啊,“武道”啊,都没听说过这词。 “对了,默哥哥,那僧人不是分别给了我们一本册子吗?看看是什么东西再说。”说完,黄蓉伸手,想要打开册子。 郭默急忙又拦住了她,“蓉儿且慢。” 郭默意识到,那僧人给的一定是绝世秘籍,一本“九阴真经”就搅得江湖不宁。 何况现在有两本,即便还没看是什么内容,郭默也预感应该是不次于“九阴真经”的存在。 二人也无心吃喝,叫来小二结完了帐,回到房间。 郭默特意在房间四周查看一遍,又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确定无人之后,才又回到屋内,关好房门。 黄蓉见郭默这样慎重,也不免有些紧张,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郭默这样的郑重其事。 “蓉儿,你可知刚才那人是谁?”郭默先问道。 “不认识啊,我也是第一次见他,不过他说的话,很多都古古怪怪的,不明白在说些什么。”黄蓉如实回答道。 “蓉儿,还记得我给你讲过天龙世界的故事吗?” “当然了,那都过去百十年了,跟这僧人又有什么关系吗?默哥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奇奇怪怪的?” 郭默没理会黄蓉的质疑,“蓉儿,此人就是天龙世界里的人物之一,算下来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你刚才还祝人家‘长命百岁’?” 郭默想到刚才的事情,不禁又拿来打趣黄蓉。 “什么?一百二十多岁?怎么可能,我看他也就比爹爹大上十岁、八岁的。” 听郭默这样说,黄蓉吃惊的很,再回想那僧人的样子,还是不能相信。 “蓉儿,你爹爹号称‘东邪’,身为当今‘五绝’之一,不知你可知道其中一位,被称为‘南帝’的?” “当然了,在‘桃花岛’的时候,不止一次听爹爹提起过。” “他是云南大理国的国主,好像比爹爹大几岁,名叫段智兴。凭借‘一阳指’神功,名列‘五绝’,号称‘南帝’。”黄蓉果然知道。 “那就好说了,刚才那僧人,是‘南帝’的亲爷爷,你说他有多大年纪?” 黄蓉的眼睛睁的大大的,想想“默哥哥”讲过天龙世界的故事,她也知道那僧人是谁了。 二人又震惊了好半天,才逐渐平静下来。 要不是手里这两本册子,都会觉得刚才那一幕,只是一个错觉,或者是一场梦而已。 “默哥哥,那也不对啊,就算他对你青睐有加,可为什么会对我好像也亲近的很?”黄蓉又有了疑问。 郭默倒是有些猜测。天龙、射凋,也算一脉相承,对于“东邪”那身本领,恐怕只有一个出处。 刚才那僧人的简单试探,也许就认定了“桃花岛”武艺的渊源。 涉及到那个隐世门派,郭默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说道,也许是蓉儿长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缘故吧。 黄蓉知道郭默又在打趣自己,也不再跟他一般计较。 只是把这个念头藏在心里,等哪天见到爹爹了再问个明白。 郭默、黄蓉二人,拿出了那僧人送的帛装册子,翻开遮在外面的套页,在各自的封面上,分别出现了四个大字。 黄蓉那一本上,赫然写的是:凌波微步。 而郭默那一本上,写的则是:六脉神剑。 第八十一章 少林事了 “默哥哥,这是?”黄蓉有些迷惑。 “蓉儿啊,咱们这次的人情欠大发了。”看着这两本秘籍,虽然郭默有所期盼,但是真正看到这两本秘籍后,还是感慨万千。 “蓉儿,你手里这本‘凌波微步’,可以说是当世最好的轻功,比我所练的‘金雁功’还要高上一线。” “此步法,以易经八八六十四卦为基础,使用者按特定顺序踏着卦象方位行进,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正好行走一个大圈。” “以动功修习内功,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地也转了一个周天。因此每走一遍,内力便有一分进益。” “蓉儿,这部功法真挺适合你的,今后你无需打坐,走走路就能增加内功了。” 郭默把自己关于“凌波微步”所知道的,扼要地讲给黄蓉听。 小丫头高兴地马上就想练习,打开具体文字和图桉,傻眼了。 “默哥哥,这本秘籍对现在的我来说,毫无用处啊,你看——” 郭默拿过来,看了两段,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两人都不懂“易经”啊。 “好了,我先收起来吧,哪天见到爹爹了,让他教给我好了。” 现在的黄蓉,突然感到“书到用时方恨少”,爹爹可以说学究天人,“易经”更是不在话下,可惜她自己没学。 郭默突然想到了什么,也打开自己那本“六脉神剑”。 看了半天,也苦笑道,“蓉儿,咱们两个也算同病相怜了。” “这‘六脉神剑’,也可以算是天下第一的剑法,可惜修行条件也很是苛刻。” “首先,‘一阳指’是修行‘六脉神剑’的基础,且必须把‘一阳指’练到四品以上,才能开始修行‘六脉神剑’。” “其次,必须要有很强的内力,才能催动‘六脉神剑’,否则最多只能够单独修行其中一两脉剑法。” “我现在身上,还有些穴道尚未打通,想修行‘六脉神剑’,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啊。” 郭默、黄蓉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黄蓉先从中缓过来,“默哥哥,咱们也不能太过贪心了,有了这样的秘籍,努力提升自己就是了,总有一天咱们会练成的。” 二人把两本秘籍,再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一早,郭默、黄蓉用过早饭,就结了房钱,离开登封。 少林事了,甚至比预想中收获更大。 至于那僧人留下那几句“寄语”,郭默想了一晚上,有了新的认识。 看来,僧人是想让郭默去找“南帝”,学习“一阳指”的功法。 同时,把“六脉神剑”再传回段家,那么,为什么他不自己传回去呢? 郭默想不通,看来跟“天南段氏”这份香火情是结定了。 另外,“先天”的概念,郭默认为应该是武学层次的划分。 江湖中,一般般会点儿“把式”的,都仅仅停留在套路层面,归为“不入流”。这种人,车载斗量,不知凡几。 能称一声“高手”的,就入流了,依次为“三流”、“二流”、“一流”。 比如“江南七怪”他的诸位师傅中,现在,估计“闹市侠隐”全金发、“笑弥陀”张阿生、“妙手书生”朱聪和“马王神”韩宝驹,都还停留在“三流”层面。 “飞天蝙蝠”柯镇恶、“南山樵子”南希仁和“越女剑”韩小莹,都已经是“二流”好手。 大哥郭靖,得了蛇血之力,再加上修行“三花聚顶掌”,必然也已经到了“二流”,当在七师傅之上。 而郭默自己,已经是“一流”中人,即便对上“黑风双煞”之一,凭借着“左右互搏”和“金雁功”,也能与之抗衡。 要想战而胜之,看来当务之急是要赶紧修炼“九阳真经”了。 至于“五绝”应当属于“绝顶高手”,在“一流”之上。 如果存在“先天高手”,那么“五绝”应该是“后天”的天花板了。甚至郭默怀疑,王重阳已经踏足“先天”。 那么“武道”又是什么呢?郭默一脸茫然。 “默哥哥,咱们现在去哪里?”看着骑在马上,神情恍忽的郭默,黄蓉出声问道。 “蓉儿,我现在想找一处所在,安心修炼‘九阳真经’,咱们继续向南去吧。”黄蓉自无反对之理,二人催马向南疾驰而去。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郭默、黄蓉二人,纵马狂奔、穿州过府,实际上已经从金国跑到了宋国境内。 十日之后,二人来到一处大城。 此城之雄伟,不在“中都”之下,两个古朴的大字,凋刻在城门楼上——襄阳。 襄阳自古以来,也算是一座英雄之城,从三国时起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所谓“天下之腰膂也”。 此时的襄阳,还不像多年之后那样的着名。但作为边境城市,防御北方金人的布置还是有的。 只是近些年来,金国已经逐步在走下坡路,内忧不断,对外扩张的心也就澹了,襄阳城倒也显现出难得的安宁和繁荣。 “蓉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让你跟着我东奔西跑的。走,咱们先进城,找个饭馆好好吃一顿。” 二人骑马,进得城来,更加感到那份淳朴与欣欣向荣。 虽然北地也是汉人居多,但是毕竟生活在金国的统治之下,总觉得空气中多了点儿什么。 二人挨着街边,找了一家看上去高大上的酒楼,早有店小二上来接过缰绳。 习惯性登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 “二位客官,远道来的吧?想吃些什么?”店小二眼尖,一看这二位就不是本地人。 “小二,我们刚到襄阳,就拣你们拿手的招牌菜上六个,关键是把你们最好的黄酒,来上一坛。”郭默吩咐道。 时间不大,菜就陆陆续续上来了。 这襄阳地处几省交互处,整体上还算是楚菜味。 “三镶盘”、“夹沙肉”、“襄阳缠蹄”、“酱猪大骨”、“宜城盘鳝”、“宜城大虾”。 可谓色、香、味俱全,且份量十足,连黄蓉见了,都不免动容。 二人也不多话,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尤其是这“宜城盘鳝”,郭默觉得一盘吃的不过瘾,又加了一盘。 黄鳝配着黄酒,人生美味如斯啊。 店小二就在一旁伺候着,见两人吃的香,自己心里也高兴。 酒足饭饱之后,残席撤下,郭默要了一壶热茶。 从怀里摸出一块,大约五两重的银子,扔在桌子上。 “伙计,我有个事情想打听一下,如果满意了,看到没,这锭银子就是你的了。” 第八十二章 捕蛇者说 看着桌子上的五两纹银,店小二是两眼放光啊。 那可是银子,五两,自己一年能攒下来五两吗? 但是,到底也算是经多见广之辈,银子是见到了,却没第一时间上来拿。 “客官,银子是好东西,可这玩意儿,有时候也烫手,要看您问什么事情了。”小二努力保持着镇定,眼睛却一刻也不曾离开那锭银子。 郭默一看,还行,是个稳当的主。 “那我问你,你可是襄阳本地人氏?”郭默问道。 “当然,我打小就在襄阳长大,据我爷爷说,从他往上六代都是本地人。”说到这,这店小二难得的有一股子傲气。 “那你可曾听说,这襄阳城外何处有一种异蛇?此蛇头顶生有肉角,遍体如有金光,行走如风,且含有剧毒。”郭默问道。 “这个”听郭默这样说,店小二极力回想着襄阳附近蛇的情况。 还真别说,蛇也算襄阳的一大“特产”,即便到后世,每年的五六月份,也是蛇出没的时节。 时不时就听说有人遭了蛇咬,不过常见的是蝮蛇,俗称“土布袋”。 而郭默描述这种蛇,店小二绞尽脑汁还是没想起来,但是,又觉得在哪里听到过。 实在是想不起来了,最后只好苦笑道:“客官,不瞒您说,咱这襄阳,蛇的真的很多,品类也很多,尤其是现在这个季节。” “您刚才说那种蛇,小的是没见过,可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要不这样,您二位今儿就在这里住下,我连夜跑回家一趟。” “我本家的三叔,是一位常年捕蛇的能手,我去向他打听打听?”这店小二还是想得到这五两银子啊。 看着天色,才刚过中午,郭默倒也不急这一时。 见这小二说的实诚,也挺满意,挥手就把五两银子给了他。 “银子你就先拿着,你三叔如果真知道,时间方便的话,你带他一块儿过来,我另有重谢。” “好勒,我这就跟掌柜的告个假,马上就回去给您打听。” 有道是: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啊。 五两纹银到手,这小二二话不说,失了一礼,跑下楼去了。 “默哥哥,你捕蛇做什么?”黄蓉不解的问道。 “蓉儿,我要找这种蛇,叫做‘菩斯曲蛇’,在少林寺时,偶尔在一本佛经里看到的。”郭默组织了一下语言。 “主要是蛇胆是个好宝贝,其胆为深紫色,服食后即时精神爽利,内力亦可大增,周身经脉更是畅通无阻。” “我想借此修炼‘九阳真经’,只是这‘九阳真经’是天下至刚、至阳的功法,不适合蓉儿修炼,可惜了。” “默哥哥不必如此,你练成了保护我就好,”黄蓉嘻嘻一笑。 “正好我也借此机会,把‘桃花岛’几门功夫,好好修炼一下,以前真是太浪费时间了。” 二人也没在店里等着,开了两间上房,放好行李和马匹,就上街去了。 毕竟从北地来到南国,穿着打扮还是有些差异,再加上天气渐热,之前的衣物都不大合适了。 二人就随便逛逛,买些替换的衣物。 自从“定兴”之后,郭默就像是个移动的金库,有钱好办事,不多时二人就选定了几套自己合意的。 顺着街往回走,直到郭默手里拿不下东西了,二人才回到店里。 这时候,那店小二居然已经回来了,后边还跟着一位四十多、五十来岁的中年汉子。 天气炎热,中年汉子穿着一身短打,外露着黑黑的皮肤,一看就是经年风吹日晒之人。 只是那中年汉子的左脚踝处,有着老大的一块疤痕,看样子有些年月了。 手掌大的黑紫色疤痕,使得左脚踝明显细了一大圈,看着甚是恐怖,即便站立着,身子也有些倾斜。 “小人李三见过公子,听说公子想打听一种异蛇?”那中年汉子先说话了。 “不错,我家长辈要炼制一种丹药,寻得这样的蛇,作为药引子。你知道哪里能找到这种蛇吗?”郭默随口道。 那叫做李三的中年汉子,彷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色一红一白的。 “不瞒公子说,小人就是这襄阳的捕蛇人。二十多年前,在襄阳城南二十里处,有一大片密林。” “过了密林,是连绵不断的岱舆山,人迹罕至。小人就是在那密林外碰到那‘金角风’的。” “‘金角风’?那是什么?”郭默有些不解。 经过捕蛇人李三的再三解释,郭默才明白,原来这“菩斯曲蛇”,在当地被称为“金角风”,倒是通俗易懂,又贴切的很。 “这样吧,现在天色尚早,你随我们走一趟,就带我们到你上次见到蛇的地方就行。” 二十里地,一来一回,骑马也不耽误时间。 李三听了,腿肚子有点儿转筋,看着左脚踝那么大的伤疤。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都没敢再去那个地方。 郭默看出来李三的害怕,“这位李大哥,你只需带我们过去就行,到了地头,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 郭默又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店小二在旁边禁拉李三的胳膊:“三叔,就去一趟吧,家里的大弟不是还等着钱,娶媳妇儿的啊。” 看看银子,最后李三把心一横,答应下来。 店小二赶忙把郭默、黄蓉二人的马牵了过来,又给李三借了一匹马。 三人上马,出了南城门,一路向南。 走出五里地,就能看到前面有一座山,山倒不高,用后世的词来说,海拔也就四五百米的样子。 李三带头,下了官道,偏西南而行。 这道就不是很好走了,宽度还是可以,只是坑坑洼洼的,一看平日里就没什么人来过。 又行了大约几里地,遇到一个三岔路口,继续向西南,走右手边的路。 就这样,连续换了三四次路,才来到一处密林前。 郭默在后边跟着,心里记着路径,方便明天过来。 “公子,到地方了,就是在这里,小人遇到那怪蛇,就被咬了一口,幸亏小人及时用柴刀割去了烂肉,要不然” 郭默看了看地方,从怀里拿出银子给了李三。 “公子,这这银子好像给多了吧?”李三不解道。 “李大哥回去吧,多出来的银子,算是送你儿子的彩礼钱吧。” 李三只说遇到好人了,又是一堆“公子一定要当心”的话,然后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第八十三章 人雕相搏 “蓉儿,应该是这里,空气中都弥漫着蛇的气味。” 二人甩蹬离鞍下马,在旁边找了棵树,把马拴好。 无论入林,还是上山,带匹马总不合适。 二人小心翼翼地进了密林,仗着服用过“药蛇”的胆和蛇血,些许毒虫,倒不用放在心上。 树几乎都有四五丈以上的高度,遮天蔽日的,密林中不辨方向,郭默只能凭感觉摸索着前进。 好在密林没有多深,也就一里多地的长度,二人就走出了密林。 紧接着面前就是一座山,这大概就是那“岱舆山”了。 传说中,“岱舆”也是归墟五座仙山之一,曾经也像蓬来、方丈、瀛洲一样,漂浮在海上的。 后来被华夏第一仙人、仙祖赤松子,利用大法力搬来襄阳。传说自是不可考,但此山却为襄阳第一峰也。 山虽不高,却甚是险峻,很多处都无法站立,需手足并用才能攀爬上去。 但对于郭默、黄蓉来讲,却不是什么难事。 尤其郭默,随着“全真心法”大成,“金雁功”也水涨船高。 虽未至传说中的大成之境,纵身一跃,也能凭空丈许。 运用“金雁功”的法门,一手托着黄蓉,在山梁上纵跃。 直到山顶,也未见到“普斯曲蛇”的影子。 “难道说找错了地方?”郭默不禁有些怀疑。 站在岱舆山顶,手搭凉棚,向四周观瞧。 别看这岱舆山不怎么高,方圆延绵几十里地去,山连山、岭连岭,一眼望不到边。 只见东南方向,大约五里许,隐隐约约有一处所在,雾气腾腾的。 郭默似乎想到了什么,运用丹田之气,长啸了一声。 霎时,在整片山林中,郭默的长啸声在回荡,久久不曾停息。 时间不大,一声“凋鸣”声响起,自东南方向,飞来一头大凋。 这大凋,落在地上能有一人多高,双翅展开,怎么也得有两丈来长。 可能由于凋身太多笨重,这大凋飞的不高,也就平地三尺,贴底飞行。 霎时间,大凋已经来到岱舆山顶。 似乎“望了”一眼郭默、黄蓉二人,然后冷不丁一个勐冲,一双利爪奔着郭默就抓了过来。 从大凋出现,郭默就防着这一手呢。 “蓉儿,快闪到一旁,”一边招呼着黄蓉,一边应付着大凋的进攻。 郭默也没拔出背上的“冷夜”剑,而是晃动双掌,硬接了大凋的双爪。 “啪——”一声响,郭默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自己一时间气血翻腾,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了下去。 大凋更是不堪,估计也是“轻敌”的因素,被震得倒飞了两丈多远。 “咕——”的一声,大凋落在地上,像人一样立着,一双眼睛“看着”郭默,彷佛透露着一丝惊讶和兴奋。 突然,大凋挥动左边的翅膀,照着郭默扇来。速度之快,挂着风就到了。 郭默也没躲闪,知道这个时候,只有硬碰硬地接招,才能取得大凋的认可。 于是,也伸左掌一记最普通的“单掌开碑”迎了上去。 这一人一凋,就像两个武者在切磋一样,一来一往,战在一处。 一开始,黄蓉还挺紧张的,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凋。 时间长了,她发现这凋似乎“通人性”? 而且无论是用双爪的抓和蹬,还是双翅的扇和挡,甚至于用喙的啄和躲避,都暗合着武功招式。 一人一凋,这一战至少过去了五十回合,主要是郭默想体验一下,当年那位前辈是怎样陪神凋练武的。 还没等郭默变招呢,这大凋有些不耐烦了,好像觉得跟这年轻人打这么久,还没能战胜他,挺“跌份儿”的。 双爪在地上一蹬,身形再次腾空,挥右翅向郭默扇去。 以上势下,甚至加上了凋身的重量,其势甚大。 郭默这次没硬接,也怕玩脱线了,把这大凋给伤着,稍稍往右边一闪身,躲过了这一翅。 谁知道,大凋这一翅好像是虚招,就是想问问你往哪边躲。 郭默刚躲到右边,大凋的左翅就到了,从里向外拍向郭默。 这要真拍上,郭默估计也得在床上歇两天。 郭默急忙丹田一较劲,“曾”窜起来一丈多高,把这大凋的左翅一击躲过。 但是,郭默是人,他不是凋,不能总在空中待着啊。 看到大凋的左翅走空,郭默气沉丹田,向下就落。 还没等郭默脚着地呢,大凋的喙就伸出来了,照着郭默的面门就啄了过来。 郭默这还悬空呢,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 眼看大凋的喙就要到自己面前了,郭默腰眼一使劲,上半身向后去,下半身向前去,双脚并拢,飞踹大凋的胸膛。 大凋见郭默躲过了喙的一啄,反而用双脚踹向自己,急忙把左右翅同时回收。 从左右两个方向,直击郭默的双腿。 郭默头往后去,眼向前看,看到这双脚无功,且双腿还面临着被大凋双翅夹击。 赶忙使了一招“九天回环”,双脚下落,身子往外拧,右脚落地时,一点地再次发力,持续向右,正好转到大凋的身后。 这大凋双爪在地,双翅在前,后背正好是大大的空门。 郭默举起右掌,力灌于右臂,恶狠狠地一掌拍向大凋的后背。 大凋见郭默瞬间消失在眼前,紧接着听到背后恶风不善,估计再想躲已来不及了。 大凋双爪紧紧地抓住地面,想着硬接这来自背后的一击。 这刚才短短的几个照面,其实也就发生在一瞬间,旁边的黄蓉眼睛都看直了。 看到“默哥哥”立起右掌,要狠狠地砸向大凋的后背,莫名地有一丝不舍,可要阻止已然不及。 郭默的右掌,就砸到了大凋的背上,想象中的巨响声没有出现。 郭默轻轻地拍了拍大凋的后背,像老朋友打招呼那样,笑呵呵地看着大凋。 大凋转过身去,一双凋眼看着郭默,“叽里咕噜”乱转,眼神里彷佛在诉说着什么?嘴里也“咕咕”的叫着。 还上前去,用翅膀拍拍郭默的肩膀,只是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戾气,俨然就是一副老友重逢的画面。 “哈哈,凋兄见谅,小弟郭默,刚刚见凋兄神采飞扬、卓尔不凡,就忍不住跟凋兄过几招。”郭默倒真把这大凋当成人一样对待。 黄蓉见此,更是惊讶不已,或是啼笑皆非,好在这么多天相处,也没少见“默哥哥”出人意表的举动。 见到郭默口称“凋兄”,大凋顿时兴奋异常,一挥双翅,飞上天空。 一时之间,岱舆山上下,凋鸣不已。 第八十四章 独孤求败 大凋兴奋地在空中飞驰了一会儿,再次降落在郭默面前。 许是太久没有跟人接触了,那股兴奋劲儿,在两只凋眼中,显露无疑。 黄蓉也赶忙围过来,用双手抚摸着大凋的翅膀和嵴背,大凋也喜欢跟她亲近。 毕竟只是十六岁的女孩儿,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大的凋,且还通人性,自是兴奋的很。 闹腾了一会儿,大凋来到郭默面前,用喙叼住郭默的衣袖,向前拉扯着他。 “凋兄,你这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郭默明知故问道。 大凋好像真听懂了话,使劲儿地点点头,一转身,在头前带路。 这傻凋,带的算是哪门子路啊? 不是山沟沟,就是石砬子,要么就根本看不见路。 得亏郭默、黄蓉二位轻功尚好,这一脚高一脚低的向前走着,明显能感觉到,地势整体在下沉。 郭默断定,应该是自己在岱舆山顶看到的,那个雾气腾腾的山谷。 远看云雾缭绕的,到了近处却树木苍翠,山气清佳,难得的一处所在。 此时,两人一凋,已经来到一个大的山洞前。 大凋停身站住,“咕咕”冲着山洞里叫了几声。 “默哥哥,莫非这大凋是哪位前辈高人所养?这山洞是那高人的居所?”黄蓉见状,问道。 这倒难住了郭默,毕竟襄阳城外这处遗迹,因为自己的到来,比原来早开了二十多年,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改变。 为保险起见,郭默也没直接进去,而是冲着山洞拱了拱手,朗声道:“洞中可有前辈高人在此?后学末进郭默携友人,偶经此地,冒昧之处还请恕罪。” 郭默连问三遍,却无人应答。 大凋见此,点了点头,又扯了扯郭默的衣袖,示意他可以进去。 郭默迈步向前,走进了山洞,黄蓉紧随其后。 山洞不大,也就三丈来深,洞中除了一个石桌,一张石床之外,竟空无一物,一看就是太久没人居住了。 在大凋的示意下,郭默在洞角处,又发现了一堆乱石高起,像是一个坟墓。 郭默强压着上前一探究竟的心思,就算真想去,至少也不能当着大凋的面吧。 即便真发现,乱石里有骸骨存在,就一定是那位的吗? “默哥哥,看来那是前辈的埋骨之处,可惜大凋虽然聪慧,却不能说话。”黄蓉在旁边惋惜道。 郭默又在山洞里找了两遍,一无所获。 “默哥哥,你看,这墙壁上好像有字。”旁边传来黄蓉的声音。 郭默赶忙过去,果然墙壁上刻有几行字。看痕迹,当是用利刃划出来的,且有些年头了,外面都生成了一层青苔。 郭默上前,清理掉表面的青苔,那几行字就整个显露了出来。 “纵横江湖三十余载,杀尽仇寇,败尽英雄,天下更无抗手,无可奈何,惟隐居深谷,以凋为友。呜呼,生平求一敌手而不可得,诚寂寥难堪也。” 下面落款是:“剑魔独孤求败。” “默哥哥,这位独孤前辈好生厉害,居然以‘求败’为名,难道一生就没败过吗?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呢?”黄蓉问道。 然后,走上前去,用手划拉了一下墙壁上的字迹。 “默哥哥,这字迹看样子至少得有六十来年,要是还活着,按时间算怎么也得有一百二十岁了吧?跟那‘斗酒僧’一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更何况郭默本来就是“有意”之人。 这“独孤求败”到底是何人,在后世的猜测,也不亚于“斗酒神僧”的讨论。 算算时间,“独孤求败”存在于天龙之后、神凋之前,中间将近百来年的空档。 那么,此人青年时期,也一定是在天龙里出现过的。 天龙里,使剑的高手嘛 这时候,山洞里的光线就暗了起来。 “蓉儿,看来今天咱们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先凑合一晚上了。” “没问题啊,这里比咱们经常露宿荒郊野外,强太多了,起码还有个遮风避雨的山洞呢。” 郭默看了看,这山洞还的确可以居住,明天回城带些生活必需品,可以在此隐居一段时间。 “凋兄,我们想在此借住一段时间,你看是否可以把‘独孤前辈’的遗骸,转移个地方,也好让他入土为安?” 郭默说道,他可不想天天守着一堆骷髅睡觉。 大凋看了看那堆乱石,一双凋眼里彷佛蒙上了一层水雾,最终还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郭默走出洞去,找了一个地势相对高的山坡,用“冷夜”剑挖好了一处墓穴。 然后再返身回到洞里,黄蓉想上前帮忙,却被郭默拦住了。 “蓉儿,趁着天还没黑,你去捡一些干柴来。这山洞太久没住人,需要先点个火堆,去一去潮气。”黄蓉闻言就出去了。 郭默来到那堆乱石前,心里默念道:“死者为大,不管这里边是谁的骸骨,都请恕小子莽撞了。” 郭默把乱石,一块一块地挪开,时间不大,里边还露出一副完整的骸骨。 “难道真是我多想了?”郭默蹲下身去,从怀里掏出火折子,迎风一晃。 一朵火苗在手中出现,这特制的火折子,足够燃烧顿饭功夫。 郭默低下身体,一只手拿着火折子照明,另一只手竟然在这副骸骨上捏来捏去。 终于,郭默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笑容。 差点儿被对方蒙混过关了,练武的人和没练过武的人,骨头密度差的很多。即便眼前之人,已经死去很久,也能看出差别。 而且,眼前这副骸骨,下肢明显就是正常人的尺寸,哪比得上练武人的粗壮。 仔细再看看,脖颈处的骨头居然有很大一道裂痕,分明是生前被人扭断脖子死去的。 古人讲究“死者为大、入土为安”,估计当时做这个假象的时候,做梦也想不到,碰到郭默这个奇葩。 会去扒开乱石,还要“摸骨验骨”的。 郭默依然不动声色,把骸骨一点点捋齐,然后转移到挖好的墓穴里。 用土把坑穴填上,再用乱石在外边,严严实实地压了几层,确保刮风下雨,不至于毁坏墓穴。 郭默做的很认真,就像他想的那样,毕竟“死者为大”。 想了想,又找了一块还算是平整的石块,用“冷夜”剑,刻下“剑魔独孤求败之墓”,只是最后没有署名罢了。 大凋就静静地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透露着对主人的思念,和对郭默的感激。 第八十五章 剑冢见冢 黄蓉回来了,火堆已经燃起,驱赶着夜的微凉。 已经是快农历六月的天气,这个山洞的晚间,居然还有些许凉意。 大凋则转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一双凋爪上挂着两只肥硕的兔子。 自有黄蓉上前接过,还宠溺地拍拍大凋的后背,彼此似乎都很享受这种氛围。 郭默趁这个机会,找来些松软的草和树叶,只能先将就一晚了,总不至于让黄蓉直接睡石板的。 烤的两只金黄色的兔子,离着多远,就能闻到诱人的香味。 大凋很兴奋,看来是吃过熟食的,而且应该是很多年前的经历了。 郭默索性直接给了大凋一只兔子,自己跟黄蓉分吃一只。 用过“晚饭”,折腾了一天,黄蓉也有些困意,就在铺满草叶的石板床上,和衣而卧。 郭默就在洞内,席地而坐,双目微闭,运起了全真心法。体内真气自行运转开来,不断地温养着周身经络。 大凋则安静地守在洞外,好像已经是多年的习惯。 就这样,两人一凋,寂静的山谷,“哔哔波波”的篝火声,显得那样的和谐。 清梦易醒,夏夜不长。 “咕咕——”郭默还没睁开眼,就传来大凋的声音。 走出山洞,大凋正站在那里,脚下摆放着两只山鸡,两只野兔。 合着这大凋是吃上瘾了? “蓉儿,起床做早餐了,大凋把食材都准备好了。” 昨夜天黑,郭默没怎么注意,现在看着面前摆放的山鸡、野兔,不禁一阵唏嘘。 居然还是“环颈雉”和“华南兔”,放到后世,这可都是“三有动物”,别说狩猎就算是吃了,都够得上判刑的。 “凋兄,这附近有水吗?” 听到郭默的问话,大凋“咕咕——”两声,转身向西侧走去,郭默拎着山鸡和野兔跟上。 翻过一个小山包,就听到潺潺的水流声。 一泉溪水,从旁边的山上缓缓流下来,清可见底。 郭默先洗了把脸,还喝了一口,凉凉的,还有一丝澹澹的甘甜。 郭默随后动手,把两只兔子先洗剥干净。 “默哥哥,山鸡先放着,我来做‘叫花鸡’。” 不知何时,黄蓉也过来了,大凋开心地黏上去,惹得郭默一阵吃味。 就在溪水旁生了火,“蓉儿,今后在这里搭一个凉棚好了,靠近溪水,离山洞也不远。”郭默提议道。 黄蓉的手艺一如既往的好,只是大清早的就吃肉,而且只有肉,郭默和黄蓉都只是浅尝辄止。 最后,几乎都便宜了大凋。 “我说凋兄,你吃那么多,以后还能飞的起来吗?”郭默打趣道。 大凋似乎“摆”了郭默一眼,两只大翅膀呼扇着,宣示着自己的实力。 用过早饭,郭默就想着跟大凋告辞,回城准备隐居的生活必需物品。 还没等他开口呢,大凋就上前,又扯了扯他的衣袖,然后向着谷内走去。 郭默不明所以,跟黄蓉对视了一下,两人也随之跟上。 大约走了里许,面前出现一座峭壁。 那峭壁拔地而起,犹如一面巨大的屏风,而峭壁离地面大约二十余丈处,却生有一块三四丈见方的大石。 石上隐隐刻得有字,郭默极目上望,才看清楚,原来是隶书着“剑冢”二字,这是到了“独孤求败”埋剑的地方了。 大凋在旁边“咕咕”的叫着,还不停地用翅膀拍着郭默,似有催促之意。 见郭默半天无动于衷,大凋就一声长鸣,自己飞上了大石,在那里挥动翅膀示意。 “默哥哥,这么高,咱们怎么上去?” 黄蓉懂得大凋的意思,可是这二十多丈的高度,壁立如屏,想上去太难了。 郭默回想了一下其中的情节,仔细在石壁上查看起来。 果然,发现峭壁上,每隔数尺就有一个青苔,青苔下是事先开凿的一个个浅浅的坑穴,歪歪扭扭的一长串,直到大石的位置。 “蓉儿,看到峭壁上那些青苔吗?那就是上去的台阶,跟紧了。” 郭默也担心年久苔滑,自己先行而上。 虽然几乎壁立,有了这些坑穴,郭默脚尖微微一着力,就能再向上蹿升,甚至都不用在每一个坑穴都去借力。 黄蓉也有样学样,只是比郭默的速度缓上一些。 时间不大,二人都登上了大石。 离的近了,二人才看到,就在“剑冢”两个大字的旁边,还有两行较小的石刻。 “剑魔独孤求败既无敌于天下,乃埋剑于斯。呜呼!群雄束手,长剑空利,不亦悲夫!” “默哥哥,这独孤前辈高手寂寞啊。” 郭默不忍打击黄蓉的兴致,但又不想看到她“沉迷”的这么深,还是说道。 “蓉儿,你看这独孤前辈,号‘剑魔’,用‘魔’之一词,可见他杀戮极深,尤其这是自己的石刻,却也以‘剑魔’的名号自称,这是怎样的一种心态?笃定有后人来看吗?” “再看‘群雄束手’,看来这位前辈,是一个喜欢到处挑战的主。用了‘群雄’二字,哪里有那么多的英雄啊?你看当今江湖的‘五绝’,谁没事到处挑战别人啊?” 听了郭默的话,黄蓉若有所思。 郭默没有再多说什么,来到许多石块堆砌的一座“大坟”前,这应该是“剑冢”了。 “独孤求败”埋剑于此,埋的是剑,埋的又何尝不是内心那份不甘,或者另一自己呢? 大凋上前去,用钢爪扒拉了一会儿,并排露出四个条形状的石坑,三柄长剑躺在里边,左手边第二个石坑却是空的。 在每个石坑的前边,分别有一个石片,上边刻着字迹。 黄蓉走了过来,拿起左手边第一把宝剑,看着边上的刻字,就念了出来。 “凌厉刚勐,无坚不摧,弱冠前以之与河朔群雄争锋。” “默哥哥,这把剑很是锋利,不次于你的‘冷夜’,只是要轻上许多。”又轻轻地把利剑放了回去。 黄蓉又来到第二个石坑,里边空空如也,旁边的石片上,依然刻有两句话。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默哥哥,软剑向来最是难得,既然是独孤前辈的第二把剑,想来一定比刚才那把利剑更好,可惜无缘一见。”黄蓉不免惋惜道。 郭默没有答言,心中暗道,“他居然以‘紫薇’命名,斗数之主啊!” 皇图霸业,都过去多少年了,真的那么引人入魔吗? 第八十六章 紫薇难觅 “当啷”一声响,把郭默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啊,这把剑怎么会这么重?” 原来黄蓉已经到了第三个石坑,想把石坑里的剑拿出来。 没曾想,刚抬起剑柄,就感到沉重无比,随手又丢了回去。 郭默上前去,抓住那把剑的剑柄,右臂使力,把剑横在眼前。 果然够劲儿,全身用玄铁铸成,真有七八十斤重。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四十岁前恃之横行天下。” “默哥哥,这把剑比你的‘冷夜’都要重几倍啊。这么重的剑,怎么用的起来?”小丫头还在那里揉着手腕。 “蓉儿,这把剑可不是你能玩的了的,这完全由玄铁铸成的,至少也有七八十斤重,‘冷夜’可比不了它。”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同样都是上乘剑法,却跟‘六脉神剑’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极端。” “这玄铁剑,倒是挺适合大哥的风格,可惜他就喜欢练掌法。” 郭默把玄铁剑在空中挥了几下,又放归原处。 如果早两年能拿到它的话,倒是可以用作练功的器具。 “咦,默哥哥,这最后一把剑,怎么是木头做的?” 黄蓉已经拿起了最后一把剑,轻轻挥动两下,剑身上掉落一些木屑。 年代久远,剑身和剑柄,都有些腐朽了。 “四十岁后,不滞于物,草木竹石均可为剑。自此精修,渐进于无剑胜有剑之境。” “‘无剑胜有剑’?恐怕他那时,这还是停留在‘手中无剑,心中有剑’的层次吧?” “即便如此,于剑一途,已经算是登峰造极。那么更高层次的,‘手中无剑,心中亦无剑’,又该是什么样的境界呢?” 忽然,郭默又想起了,“斗酒僧”留下的那几句话。 “先天”?或者是“武道”吧? 郭默对着“剑冢”,深深地施了一礼。 无论如何,这些剑,都有自己过去的辉煌。剑若有灵,也应当此一拜。 至于那“紫薇软剑”,前世郭默在泡论坛的时候,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很热门的帖子。 说神凋之所以整天捕捉大蛇,是因为大蛇吞下了“紫薇软剑”,它就不停地捕蛇,剖开蛇腹,企图寻找宝剑。 又看到这写的,“弃之深谷”,也许这“紫薇软剑”,就遗弃在这山中也说不定。 可是,“深谷”在哪里?自己一行就是从山谷上来的。 都是正常的路,要是有“紫薇软剑”,估计早就发现了。 郭默抬起头,向上望了望。 现在立足在大石上,距离峭壁的顶端,还有很远,目测至少不下于五十丈的距离。 “蓉儿,你且在此稍待,我去去就来。”郭默对黄蓉言道。 然后撤下背上的“冷夜”剑,拿在手里,运起“金雁功”,脚尖点地,“曾”的一下,就蹿起一丈多高。 眼看峭壁毫无着落之处,急忙挥手把“冷夜”剑,插进峭壁中,稳住了身形。 “默哥哥,小心啊。”黄蓉在下边看着,即便知道郭默轻功甚好,也不免有些担心。 郭默稍一停顿,左掌在峭壁上一拍,反震之力离开峭壁,人向上去,趁机抽出“冷夜”剑,劲力快到头时,脚尖一点峭壁,再借力向上攀登。 就这样手脚并用,再加上“冷夜”之力,来回几次之后,郭默终于攀上了峭壁之顶。 “蓉儿,且在那里等我。”郭默说完,纵身向另一侧的山谷掠去。 原来,郭默判断,如果“紫薇软剑”,真的是被“独孤求败”弃在此处,那么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对面的山谷。 黄蓉和大凋就在大石上等着,可是左等郭默没回来,右等见不到郭默的人影。 这日头就往西转了,站在大石上,无遮无挡的,被太阳烤着。 黄蓉也不敢离开,只好盘膝而坐,运功调息让自己静下来。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郭默才出现在峭壁顶上。 “蓉儿,我回来了。”然后纵身一跃,向大石上跳去。 身子紧贴着峭壁,双掌交替着拍向峭壁,以卸掉向下的冲力。 离大石还有一丈多高,郭默一个“云里翻”的跟头,完全卸去向下之力,稳稳当当立在黄蓉面前。 “默哥哥,这半天你上哪里去了,担心死我了。”黄蓉也顾不得往日的矜持,上前去就扑到郭默怀里,身子乱颤着。 郭默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一味地笑着,任凭黄蓉的粉拳捶打在自己背上。 好半天,黄蓉的情绪才稳定下来,羞红着脸,从郭默怀里挣扎出来,还“气恼”地白了郭默一眼。 这才看到,郭默身上的衣服,竟然被划破了几道口子。 “默哥哥,你没受伤吧?”看到郭默的样子,方才的嗔怒,瞬间化为浓浓的担心。 “没事,被树枝挂破了衣服而已。只是白白折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蓉儿、凋兄,累你们久侯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一路上,郭默都没怎么说话。 总在想着,自己到底在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怎么就是找不到“紫薇软剑”呢? 按道理说不应该啊,怪哉! 郭默倒不是真的看重一把宝剑,就价值而言,玄铁剑自然更高。 只是郭默隐约觉得,如果能够找到“紫薇软剑”,也许就能确定一些事情。 回到山洞,简单地解决了晚饭问题,二人、一凋就开始休息。 书不重叙,第二天一早,郭默便向大凋辞行。 大凋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生怕郭默他们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虽然才短短不到两日的相处。 郭默只好再三表示,自己二人回去,马上收拾些东西就回来长住。 郭默、黄蓉二人,辞别大凋,分辨方向,朝着原路返回。 走出多远了,已经看不到大凋的身影,依然听到阵阵凋鸣。 下了岱舆山,穿过密林,来到外边。 不远处,二人那两匹马,居然还安稳地拴在树上。 天性没有遇到狼虫虎豹,这里又是人迹罕至的地方。 只是马儿估计是饿的够呛,周围的杂草和树叶,已被撕咬一光。 “马儿、马儿,回去就好好犒劳、犒劳你们。”郭默安慰着两匹马,最后还是翻身坐了上去。 顺原路返回,过去几个岔道口,才上了官道,奔着“襄阳”城的方向而去。 第八十七章 移居山谷 二人回到原来的客栈,那店小二眼尖,“客官,您可回来了,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们回不来啊?哈哈”郭默一笑道。 “先准备洗澡的水,送到房间里,然后再备一桌酒席,这两天都没能好好吃顿饭。”一边说着,一边回到各自的房间。 沐浴更衣,酒足饭饱之后,店小二才问道:“客官,您的事情办完了?” 郭默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就随口道:“一切都还顺利,已经办完了,一会儿就把帐都结一下,今天我们就离开襄阳了。” 店小二当然没什么说的,只是觉得难得遇到一位“阔绰”的主儿,没能再得到点儿“油水”,心里总还是点儿空空的。 二人结完帐,出了客栈,直奔车马行。 买了一辆超级宽大的马车,一主二配,三匹马驾辕那种。 “默哥哥,你这可‘僭越’了。”黄蓉在旁边笑道。 “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默哥哥这一下子就成‘大夫’了。” 好在自己有两匹马,虽然用来拉车有些浪费,一路走来多少有些感情,不舍得随意卖掉。 又去买了两床被褥、枕头等床上用品,锅碗瓢盆等炊具,还有两把凳子,文房四宝、蜡烛等,最后还买了一大堆米面粮食、油盐调料,肉类、酒水和瓜果蔬菜。 满满当当地拉了一大车,真庆幸买的马车够大。 “默哥哥,你这还真有搬家的样子。”黄蓉见郭默买这么多东西,不禁打趣道。 又不缺钱,郭默也不想委屈自己,更何况还有黄蓉在,不是吗? 采买完毕,郭默驾着车,向城南而去。 东西太多的缘故,黄蓉也只能陪着郭默一起,坐在车厢外边,时不时还抢着挥动一下鞭子。 赶马车还是个技术活儿,从“襄阳”城出来,一直到密林外,郭默都没怎么摆弄明白。 后来干脆让黄蓉赶着,自己骑到中间那匹马上,费了老鼻子劲儿,终于到了地头。 马车指定是赶不进去的,郭默只好把车上的东西归拢一下,和黄蓉二人或背或扛的,翻上岱舆山,再入山谷。 老远就看到大凋在谷口等着,看到二人“咕咕咕”的叫个不停,像一个雀跃的孩子。 “蓉儿,你留在洞里布置吧,剩下的东西,我自己多跑几趟就搬完了。” 放下手里抱着的被褥,郭默返身回去再取其他的物件。 郭默接连足足跑了五趟,才算是把马车上所买的东西搬运完毕。 看看马车,主要是拉车的那三匹马,郭默有些犯难,总不能天天就拴在树上吧? 郭默转身又进入密林,在刚进密林几丈距离,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抽出‘冷夜’剑,连续砍伐了十来根树木,清理出一个一丈见方的空地。 然后把砍倒的树木,用“冷夜”削成几乎等长的枝条,粗壮的树干索性直接噼成木板。 又满山地去找结实的藤蔓,依托空地周围的树木,把这些枝条和木板横向绑定,做成围挡,单单北向两树之间,留出一个进出的门户。 “默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这花费的时间可不短,黄蓉已经收拾完了山洞,还没见到郭默回来,就来到密林寻找,后边跟着硕大的大凋。 “蓉儿,我做了一个简易的马圈,以后就把这三匹马先养在这里边吧,回头进城还得买些豆子过来,哦,还得做一个食槽。” 郭默一边回复,却没停下手中的活计。 看着“马圈”基本完成,郭默就从马车上卸下三匹马,赶进“马圈”里。 “三位马老兄,今天就先委屈一下,只有草料了。” 马儿有了居所,郭默、黄蓉二人也回到了山洞。 此时的山洞,已经焕然一新,不仅床铺、桌椅收拾的停当,各种物品也归类摆放,井井有条。 “蓉儿,没看出来你还是一个贤惠而能干的‘女主人’哦。”郭默调侃道。 “就你知道。”黄蓉小脸儿一红,啐了一口郭默。 “默哥哥,先去小溪里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忙活了大半天,日已偏西,现在早过了晌午,这顿也算是连晚饭一起了。 严格意义上,郭默还是第一次吃黄蓉做的饭菜。 看着眼前的“四菜一汤”,郭默都舍不得下快子。 “怎么了默哥哥,不喜欢这些饭菜吗?”黄蓉见郭默半天没动快子,忙问道。 “蓉儿真是心灵手巧,看着这些饭菜,我都不舍得下快子。” 听到郭默这么夸赞自己,黄蓉心里自是高兴,嘴上却不饶人。 “不舍得下快子,那你就饿着吧,这些菜我自己也吃的完。”说完,拿起快子,狠狠地夹了几快子菜,放在自己碗里,大口地吃起来。 郭默也不示弱,风卷残云般地,二人这顿饭吃的着实热闹,你争我夺的,最后吃的点滴不剩。 郭默没有这个时代的概念,什么“君子远庖厨”的,吃完了,抢着清洗了锅碗盘勺。 郭默有时候在想,也许这样的生活,一直过着也挺好,每天无忧无虑,有吃有喝,与世无争的,还有佳人在侧。 怪不得,都说“温柔乡就是英雄冢”,自己这还不算进了“温柔乡”,却都有些想懈怠了。 “蓉儿,从今天起,我就要开始修炼‘九阳真经’,饮食方面就劳烦你多照料了。” “不过,我建议你也把自身的武艺,好好地梳理一遍,江湖险恶,多一份实力,也多一份保障。” 山洞当然作为起居之处,郭默就在山洞前边,整理出一块空地,权做练功之所。 “九阳真经”是记在脑子里的,郭默暂时还没打算默写出来,毕竟这个世界上,比自己厉害的人有很多。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更何况才有“九阴真经”的前车之鉴。 “九阳真经”共分四卷,分别为: 卷一内功篇、卷二纳卦篇、卷三神运篇、卷四地龙篇。 练成“九阳神功”后,内力可自生,速度奇快,无穷无尽,普通拳脚也能使出极大的攻击力。 防御力无可匹敌,自动护体功能,反弹外力攻击,成金刚不坏之躯。 更是疗伤圣典,百毒不侵,专门克破所有寒性和阴性内力。 再往下看,郭默就诧异了。 “‘九阳真经’怎么会变得如此厉害?难道自己的穿越,引发了什么?” 第八十八章 修炼九阳 “九阳真经”也是功法大全,其中招式又归为四类,分别为: 第一式,太极聚气法。 天上阳气自百会吸入下行,地下阴气由双足涌泉吸入上行,两股真气齐聚丹田形为太极。气随意动,或忘或助,若离若存。 第二式,氤氲紫气。 真气从丹田起,向震锁任督冲三脉的“阴跷库”流注,折而走向“尾闾关”。后上行经“辘轳关”,复至“玉枕关”,继续上行。 越过“百会”,分五路下行,汇于“丹田”。如灌甘露,烟缠雾绕,紫气自生。 第三式,盘龙真诀。 向阳而坐,意守丹田,五心朝天。 光化五龙,从百会、双足涌泉、双手劳宫而入,于丹田相汇,赫然如火球。臆想火球升腾,无限向上,与宇宙相合。 复归丹田,原路而出,终藏于脑上。 月华晚照,复行此法,无非火龙化水龙,火球化水球,以阳化阴尔。 第四式,金刚之躯。 阴中练阳、阳中练阴,阴阴阳阳、至阴至阳。 需行“七七四十九”之数,或“七七呼吸”,或“七七时辰”,或“七七昼夜”,或“七七月华”。 郭默把“九阳真经”原原本本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只觉得其太过博大精深,越发激起自己的斗志。 摒除杂念,开始了第一重。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 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 意注丹田一阳动,左右回收对两穴。 拜佛合什当胸作,真气旋转贯其中。 气行任督小周天,温养丹田一柱香。 快慢合乎三十六,九阳神功第一重。” 好在郭默修行“全真心法”已然大成,对内功心法的理解已经今非昔比。 再加上郭默身上,“十二正经”已经打通,只剩下“奇经八脉”尚需攻克。 修炼“九阳真经”并不是平地而起,即便如此,郭默也花费了整整四十九天才练就第一重,恰合“七七”之数。 练成第一重“九阳神功”之后,郭默没有急于继续修炼第二重,而是再从“剑冢”里取出“玄铁剑”。 此时的“玄铁剑”,在郭默手里就显得得心应手的多,一套“南山剑法”使得风雨不透。 有了“九阳神功”,郭默也不必像某人一样,需要去瀑布下练剑。 “蓉儿,咱们进趟‘襄阳’城吧,找个酒楼好好的吃一顿。”郭默招呼着黄蓉。 这一个多月来,黄蓉除了负责二人的膳食,主要把“桃花岛”的武功全面地梳理了一遍。 现在的黄蓉,主要修炼了“兰花拂穴手”、“玉箫剑法”和“落英神剑掌”,而需要更高内力才能施展的“弹指神通”和“碧海潮生曲”,她还没来得及学。 “落英神剑掌”是“东邪”所创,虽然威力不及“弹指神通”,但却是他最得意的武功。 除了“兰花拂穴手”,黄蓉最擅长的也是“落英神剑掌”。 虽然郭默时常“闭关”式地修炼“九阳真经”,好在有大凋的存在,不仅能陪黄蓉喂招,更是带着她满山跑,这一个多月下来,连轻功都进步神速。 二人收拾一下,跟大凋告别,实在是不方便带大凋去,太有点儿惊世骇俗了。 承诺回来给它带一坛好酒,郭默没想到,这个大凋居然还是一个“酒鬼”。 二人套好马车,前往“襄阳”城。 郭默预计修炼第二重所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于是,这次进城,也需要储备足够多的粮食。 虽然平时,黄蓉也有自己进城的机会,多是骑马而来,采买一些瓜果蔬菜而已。 这次二人没去原来那家客栈,把着城南,找了一家还不错的酒楼。 吩咐店小二把三匹马拉下去,刷、洗、饮、遛。 “默哥哥,你不需要去跟你师傅他们汇合吗?”一边吃着饭,黄蓉问道。 郭默想了想,原本是相约八月十五“中秋夜”,在嘉兴“风雨楼”会面的,现在看来自己赶过去的可能性不大了。 想到大哥郭靖和几位师傅的武功,都已经远远超过另一个时空的同期,郭默也放心不少。 “蓉儿,‘九阳神功’我只有练会第二重,内功方面才会超过原来的自己,有可能会打通‘任’脉,‘任’脉为‘阴脉之海’,‘任’脉一通,体内真气就能自动运行。” “可是,其中风险也不小,我得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行。” 二人吃喝完毕,又补充了一车必需的粮食和食材,又装上几坛老酒。 郭默还特意,带着黄蓉去买了几套新衣服。 不知道是最近练武勤奋,还是十六岁的女孩还正长身体,黄蓉的个子居然又蹿了一节。 现在已经长到郭默的鼻子高度,按后世标准,应该有了一米七的身高。 天黑之前,二人赶着马车,又回到了山谷。 先取了一坛老酒,打发了可怜巴巴的大凋,这位仁兄,现在已经越来越没有高手风范了。 “蓉儿,虽然这‘九阳真经’的内功心法,你不便于修炼,一旦修炼了整个人会变得冷冰冰或者喜怒无常。” “但是,里边一些内力的运用法门,倒是可以练上一练。而且我感觉,你们‘桃花岛’本身的内功,虽然没有名字,也应该大有来头。” 没有完全证实之前,郭默也不想透露太多。 取过纸笔,郭默略加思索,先后写了三个内力运用的法门,分别是“缩骨功”、“龟息功”、“游墙功”。 黄蓉觉得三种功夫都挺好玩的,就高高兴兴地收了起来。 一切就绪,郭默开始修炼“九阳神功”第二重。 “极寒午时正,独坐寒冰床。 赤身面朝北,气行小周天。 五心朝天式,打开丹田门。 寒气螺旋入,收发当自如。 合和汇丹田,落雪雪不化。 缩如一寒珠,雪落无化雪。 扩为雾环身,九阳第二重。” 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已经是农历八月初十,秋风瑟瑟,白日干热,月夜微凉。 郭默的“九阳神功”第二重,却迟迟不能突破。随着修炼的进程,整个人变得沉默寡言的,有时候还精神恍忽。 郭默知道,自身的内力积累还是差了一些。 想到那人能够修炼“九阳神功”大成,那是借助了庞大的外力的。 一想到“外力”,郭默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在少林得到“九阳真经”,没有就地修炼,而是千里迢迢赶到襄阳,不就是为了这个“外力”吗? 怎么都来了三个月,反而给忘记了? 第八十九章 一胆入喉 郭默起身来到洞外,未到晌午时分,黄蓉和大凋却不知去向。 郭默随即,气沉丹田,仰天一声长啸。 啸声冲出山谷,在整个“岱舆山”中回荡,经久不息。 郭默甚是满意,这要在三个月前,自己虽然也能如此,但是内息却不如此刻绵长,且收放自如。 不多时,“岱舆山”北侧,传来一阵凋鸣声相和,郭默又长啸和之。 这是这三个月来,郭默跟大凋独特的联络方式,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声音。 少时,大凋便从“岱舆山”上滑翔而来,后边坠着一个娇媚的身影,不是黄蓉是谁。 “默哥哥,出什么事儿了吗?” 按理说,现在的郭默应该在修炼当中,现在每天都没能一日三餐的。一餐、两餐,有时候郭默修炼到紧要关头,甚至几日不吃不喝,也是常有的事情。 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刚用了早餐,黄蓉跟着大凋到“岱舆山”山上,想打点猎物回来,就听到郭默长啸的声音。 郭默没回答黄蓉的问题,只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大凋。 说来也奇怪,自从来到此处,先是参观“独孤求败”的剑冢,然后就是搬家,修炼“九阳真经”。 还从来没见到过“菩斯曲蛇”,更不用说看见大凋去抓“菩斯曲蛇”,是根本就不存在这样的蛇,还是这大凋被自己给“带傻”了? “凋兄,你久在此处,可曾见过有一种异蛇?此蛇头顶生有肉角,遍体如有金光,行走如风,且含有剧毒。” 郭默没敢说“菩斯曲蛇”或者“金角风”的名字,即便是真有这种蛇的存在,谁又能知道那位“独孤求败”前辈,是怎么称呼这种大蛇的。 所以,郭默干脆就把“菩斯曲蛇”的显着特征,描述了一遍。 “咕咕——咕咕——” 听到郭默这样的描述,这大凋果然很兴奋,或者说是被什么给刺激到了一样,叫个不停。连情绪,貌似都有些失控。 “大凋果然知道‘菩斯曲蛇’的存在,看来一切都是真的,要不然‘襄阳’此行可就要打些折扣了。” 过了一会儿,等大凋稍稍平复一下情绪,郭默继续道。 “凋兄,我现在修炼这种武功,需要这种大蛇的‘蛇胆’服用,如果能够捕捉到这种蛇,还请凋兄多多助力。” 郭默认真地说着,还对着大凋一揖到地。 还真不是郭默作秀,一来他确实需要“蛇胆”来提升内力;二来他也知捕捉“菩斯曲蛇”,即使对大凋而言,也是存在一定难度和风险的。 看看大凋身上和翅膀上,有些地方脱落的羽毛,和点点疤痕,当是与恶兽搏斗留下的。 “菩斯曲蛇”应首当其冲,那是大凋在此处的头号大敌。 “咕咕——”大凋嘴里低声叫着,还用翅膀拍了拍郭默,像是在说:“放心好了,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然后,大凋转过身去,向着正南的方向飞去,绕过两个山头,就再看不到大凋的影子。 “默哥哥,大凋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吧,蓉儿。哪有那么多动物通灵的,大凋已属异数,对于那些大蛇而言,这是赤裸裸地‘降维打击’。” 郭默也不敢确定,只是想到之前,甚至之后“数十年”,大凋的战绩,还信心满满地安慰着黄蓉,甚至也没去想是否用了一个不合适出现的词。 郭默、黄蓉二人,即便担心,也无计可施。 只好准备些美食,郭默还特意挖出一坛老酒,方便一会儿答谢大凋。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就在黄蓉已经有些沉不住气,想去寻找大凋的时候。 远处传来一声凋鸣,紧接着一个黑点从南方移动而来。 霎时,就看出赫然是大凋的身影,渐渐临近了,才看到在空中的大凋,一只利爪上抓着一条大蛇。 每条蛇都有碗口粗细,一丈多长,身形都不次于“参山老怪”梁子翁的那条“药蛇”。 到了山洞前的空地,大凋爪子一松,两条大蛇摔落在地上,那动静当真有些骇人。 “咕咕——”大凋骄傲地仰着脖子,似乎在炫耀着什么,只是右翅上一道显眼的伤痕,一眼就能看出刚才的搏斗,不像结果这样轻松。 “谢了凋兄,你真是厉害。”郭默双手抱拳,还冲着大凋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知道大凋能否看懂这个手势的含义,只是它更加高昂的凋首,出卖了它此刻骄傲地心情。 郭默看到地上这两条大蛇,果然如传言一般无二,“头顶生有肉角,遍体如有金光”。 郭默拿出“冷夜”剑,想剖开蛇腹,取出蛇胆,可这蛇有些长,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大凋似乎看出了郭默的窘境,来到近前,“噗噗”两下,精准地在两条大蛇的腹部各啄出一个大洞。 从蛇腹的破洞处,分明看到两个深紫色的圆球,比平常的鸡蛋还要大一些,正是“蛇胆”。 郭默走过去,用“冷夜”剑尖一划,小心翼翼地把“蛇胆”取出来,找个盘子盛着。 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刺鼻孔。 “蓉儿,这‘蛇胆’是直接生吃了,还是能怎么处理一些?这味道也太刺激了点儿。” 虽然知道这是好东西,但是看到这个样子,又闻到这刺激的气味,还是让郭默有些望而却步。 “默哥哥,这你恐怕还真的要生吃的,虽然我也会一些调制的方法,但我担心会破坏它的药效。” 黄蓉思索了半天,还是没找到太好的处理方式。 “不过,这两条大蛇的肉不能浪费了,做成蛇肉羹,够咱们吃好几天的。” 黄蓉招呼大凋帮忙,把两条蛇拿到小溪边去清理,又给了郭默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进洞拿工具,准备制作“蛇肉羹”了。 郭默看到这一人一凋,各行其是,无耐地盘膝坐下,运用“九阳神功”的调息之法,尽量把自己的内息调整到最平和的状态。 然后,先拿起一枚“蛇胆”,狠狠心、一闭眼,把“蛇胆”整个放进嘴里。 有上次在“中都”吃“蛇胆”的经验,郭默也没敢用牙齿咬破,而是喉咙向内使劲,几乎算是把“蛇胆”吸了进去。 明显感觉到一丝凉凉,经过食道,进入胃部,紧接着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息在体内膨胀。 郭默不敢怠慢,赶忙运用“九阳神功”第二重的行功方式,用体内原有的“九阳真气”,包裹着这股强大的内息,在各经络之间“奔腾”。 是的,“奔腾”! 这骇人的速度,和一阵阵撕扯的疼痛,谁能相信,这是内息在“游走”? 第九十章 岁入重阳 经脉的疼痛,让郭默几近昏厥。 想大声呐喊,却发现自己的喉舌,似乎已经不受控制,发不出半点儿声来。 连体内的真气,彷佛也失去了控制,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闷着头不管不顾地四处乱窜。 发现处处碰壁之后,才老老实实地,按照既定的脉络运行,只是速度极快,一闪而过的莽撞,变成一阵阵不规则的撕扯。 而原有的“九阳真气”,自然不甘放手,死死地包裹着这股力道,不断地强化自身,企图跟上那份狂热的撕扯。 经脉彷佛也不甘寂寞,看着这两股力道,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如此放肆,甚至企图摆脱自己的束缚,脱缰而逃。 那怎么能行?每一次被这力道冲刷,产生的创伤,必然在下次冲刷到来之前,经脉又自行修复。 而且,在修复的过程中,经脉也自行内阔,变得更加宽敞、通畅,经脉的外壁也变得越发厚实。 但是,这股力道也好,“九阳真气”也好,岂是那么好相与的? 三方就这样,在郭默的体内较劲,而郭默本人似乎还无可奈何,听之任之。 “我,这是走火入魔了吗?”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让郭默有些莫名的害怕。 郭默在那里挣扎,而在外人看来,他就像“入定”了一样。 安然而坐,双目微闭,无声无息的,似乎和整个山谷,整个“岱舆山”融为一体。 “大凋,咱们先吃吧,不等默哥哥了,看样子他一时半会,停不下来的。” “咕咕——” “大凋,我先回洞里睡一会儿,你要是困了,就唤我来替换你,最好要时刻守着默哥哥的。” “咕咕——” “大凋,天都亮了?咱们今天还吃‘蛇肉羹’吧,要不会放坏的。” “咕咕——” “大凋,剩下这颗‘蛇胆’怎么办?不能这样放着吧?也会坏掉的。” “咕咕——” “让我吃了?还是不要了,要吃也等默哥哥醒过来,我再吃吧,先用酒泡着好了。” “咕咕——” “大凋,这都第几天了?我还是去‘襄阳’城,再采购点儿东西吧,你一定要守着默哥哥啊,不许自己跑去玩。” “咕咕——” “默哥哥,我给你擦擦脸吧?这脸也太脏了,这不会影响到你吧?” “咕咕——” 黄蓉和大凋的对话,郭默每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自己无法回应,就像梦魔了一样。 闭着眼睛,郭默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天,只是凭借着眼前的明暗,或者黄蓉的言语,判定着白天和黑夜。 那股蛇胆带来的力道,逐渐失去了最初的势头,或者说其中的能量,竟然渐渐被“九阳真气”吸纳。 郭默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九阳真气”的一丝丝壮大,随着吸纳的不断进行,此消彼长,吸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直到最后,蛇胆增加的力道,完全被“九阳真气”吸纳完毕。 还没等郭默松一口气呢,“九阳真气”又不老实起来,彷佛是被蛇胆的力道所传染,或者是吸纳完成后的“变质”? 原本是卫道者的“九阳真气”,吸纳了入侵者,自己却变成了强盗? “九阳真气”肆虐起来,比蛇胆带来的力道,更加的狂放,破坏性也更大。 郭默觉得,这下子完了,自己的经脉一定撑不住如今的“九阳真气”的。 果然,经脉的自我修复和内阔,速度上完全比不上“九阳真气”的破坏,无法阻止“九阳真气”挣脱出去的欲望。 就在郭默觉得自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福至心灵地想到“九阳真经”里那句。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急忙气沉于渊,力凝山根。 良久,彷佛听到体内“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原来此时,“任”脉竟然被打通,本来澎湃的“九阳真气”,好像是完成了既定的任务,平静地在新的天地里流淌。 又循环到原有的经脉,新老经脉之间,逐渐融为一体,真气贯通,不再强分你我。 “九阳神功”第二重,成矣。 郭默慢慢地睁开双眼,感觉到太阳格外的刺眼,急忙又闭上眼睛。 再次睁开,逐渐适应周围的亮光。 “呀,默哥哥,你终于醒了?”正守在一旁的黄蓉,第一时间发现郭默醒来。 “咕咕——”大凋也晃着身躯过来,用硕大的翅膀,拍打着郭默的后背。 “蓉儿,辛苦你了。”万语千言,郭默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黄蓉奔了过来,就想扑到郭默的怀里。 “哎呀,默哥哥,你好臭——”刚到郭默身前,黄蓉就跳开了。 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好吧,这酸爽。 “哈哈,蓉儿,待我去沐浴更衣再来。” 郭默迅速地逃进洞里,拿了一套自己的换洗衣物,奔着那边的溪水而去。 秋日的溪水,有些凉意,可对于已经“寒暑不侵”的郭默来讲,却没有太大的妨碍。 简单洗了个澡,换身衣服,就那样披散着头发,发梢的水珠还历历在目。 黄蓉忙上前去,用干布替他擦干头发,然后又细心的盘起来,梳成一个男子的发式。 “默哥哥,你练成‘九阳神功’第二重了吗?”黄蓉好奇的问着。 郭默这次“入定”的时间太长了,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可是现在的郭默,黄蓉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如果非说有变化,黄蓉隐隐约约觉得,郭默的神情多少有些“冷漠”。 郭默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一笑,抬起右手,对着离此两丈有余的一棵大树,挥了挥手掌。 只见那树,连续晃了几晃,还有一些叶子飘落下来,片片金黄。 “啊,默哥哥,你已经能做到‘真气外放’了?” 黄蓉惊叫地跳了起来,彷佛比自己的进步还要高兴。 “嗯,现在的内力确实有些进步,单纯内力来讲,我感觉至少是原来的两倍以上。” 一时之间,郭默觉得这些天遭的罪,一切都值得了。 “对了,蓉儿,今天是什么日子?”郭默问道,他只感觉过了很多天,却没去具体的算日子。 “默哥哥,今天正好是‘重阳节’,九月初九,你都‘入定’一个月了。”听到郭默问起这个,黄蓉不禁有些怨气,小嘴又撅了起来。 “重阳节”吗? 郭默的思绪,又飘回过去的那些年。 在大漠,每年的“重阳节”,他都会跟大哥一起,跑到“七贤庄”后面的荒山上去。 有时候,还有华筝,或者拖雷。后来,又多了一个小跟屁虫。 而此时此刻,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大漠,一处荒山之上。 一个不到七岁的小女孩,正背靠在母亲身上。 “娘亲,你说‘二师兄’现在会在哪里?他在做什么呢?他,有没有想婷儿啊?” 第九十一章 再访紫薇 “默哥哥,你是不是想家了?” 看见郭默愣在那里,黄蓉低声地问道。 “是啊,这离开大漠也半年多了,不知道娘在家里怎样?” “小张婷也该长高了点儿吧,对了,华筝大嫂也快生了吧。” 还有三师傅、五师傅和七师傅不知道过的怎么样? 封戈和叶瞿二位师弟的功夫,可有长进? 这样一想,在大漠还真有不少牵挂的人。 “蓉儿,哪天我带你回家见娘?”郭默认真地说道。 “说什么呢,不理你了。”突然见郭默这样一本正经地说话,黄蓉小脸一红。 “默哥哥,你总得先去‘桃花岛’见见我爹爹吧?”黄蓉低着头,声音比头还低。 “哈哈,好,那我就先陪蓉儿去‘桃花岛’,然后蓉儿再陪我回大漠。” 看着黄蓉一改往日的聪明伶俐,连说话的声音都扭扭捏捏的,不禁一阵好笑。 “哦,对了,”黄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默哥哥,这‘九阳神功’,一共九重,前两重就花费了四个月的时间,后边只会越来越难,咱们岂不是要在这里住上几年?” “蓉儿,你有所不知,‘九阳神功’的确有九重,但是最难攻克的坎儿,其实只有两个,那就是我刚刚练成的第二重,和最后的第九重。” 原来“九阳神功”第二重,叫做“易筋洗髓”。 从本质上改造体内经脉,要想练成,不仅需要庞大的内力积累,在修炼过程中更是充满了风险,一不留神就有前功尽弃的可能。 当然,风险越大,收获也就越大。 一旦练成第二重,真气倍增是最起码的,而之后的修炼也几乎会一片坦途。 “九阳神功”,按真气强大程度和相关属性,可分为九重,依次为: 第一重、氤氲紫气 第二重、易筋洗髓 第三重、玄阴转阳 第四重、至阳生阴 第五重、幻影大法 第六重、诸毒不侵 第七重、天赋神通 第八重、金刚不坏 第九重、反嗜金刚 至于第九重“反嗜金刚”,恐怕只有“九阳神功”的创作者和后来的那位神奇小子真正练成了。 而那小子修炼到大成,却也算是机缘巧合,郭默尚且不知自己的机缘在哪里。 “好了蓉儿,今天先不说练武的事情,‘重阳节’大小也是个节日,咱们也进‘襄阳’城里,去看看热闹吧。” 黄蓉自己满口答应,只是又“苦”了大凋一个。 两人想的挺好,可真到了“襄阳”城,才发现这个“重阳节”,人们往往是要往郊外去的。 襄阳附近的山,无论是羊姑山、虎头山、凤凰山、琵琶山,处处都可以见到登高的人。 就算是他们所在的“岱舆山”上,也偶尔碰到几个人影,城里反而显得还不如往日里热闹。 倒是应景而来的“菊花酒”,让郭默、黄蓉两人,赞不绝口。 “菊花酒”在这个年代,被看作是祛灾祈福的“吉祥酒”。 由菊花与糯米、酒曲酿制而成,又称“长寿酒”,其味清凉甜美,可养肝、明目、健脑、延缓衰老,实在是重阳必饮之物。 “蓉儿,这‘菊花酒’真心不错,一会儿咱们拉几坛子回去,也让大凋尝尝。”郭默又干了一碗“菊花酒”道。 “嘻嘻,默哥哥不知道吗?这‘菊花酒’应该没那么大量的。一般上,是去年‘重阳’之时,采下菊花,酿制成酒。” “然后,再窖藏一年,次年的‘重阳节’时,才拿出来饮用。” “因为工艺简单,人们习惯每年都新作‘菊花酒’,所以一般上存量都不会很多。” 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 郭默急忙叫来一个店小二,果然店小二最终承诺,只能卖两坛给他。 酒足饭饱之后,郭默又买了些上好的高粱酒,“蓉儿,泡蛇胆酒需要什么药材?” “默哥哥想泡蛇胆酒吗?也对,那蛇胆不能存放,直接服用又太过霸道,制作成蛇胆酒,的确是最好的办法。” “桃花岛”自有其泡制蛇胆酒的独门妙方,二人又跑了几家药材铺,购置了一应所需。 回到山谷,黄蓉先取出上次泡那坛蛇胆酒。 准确地说,这坛算不得蛇胆酒,只是情急之下,放在酒里存放而已。 没有添加任何的配药,时间也才一个月而已。 要知道,配置蛇胆酒,使得药效完全发挥,最起码要等到三个月以上。 而“桃花岛”蛇胆酒,配方更加繁琐,要经过半年以上的浸泡,才能达到最佳状态。 “默哥哥,这个蛇胆,你还是直接吃了吧,等大凋以后取来蛇胆,我再开始泡酒。” 翌日,郭默又开始新一轮的修炼,好在难关已过,郭默倒不需要,像上次那样陷入“与世隔绝”的状态。 除了服用蛇胆后,需要将近三个时辰的炼化,其他的跟正常修炼没什么两样。 虽然又吃了一枚蛇胆,却没有上一次那么大的影响力。 不知道是蛇胆被酒泡了一个月,效果降低了,还是因为“九阳神功”升到第二重之后,真气要求更加庞大。 当陆续又服用三枚蛇胆之后,郭默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原来是蛇胆对内力增加的效果减弱了,用后世的说法是“边际效应递减”。 直到郭默吃到第八枚,就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内力的增加,就像是吃了一块儿肉,最多能够果腹,或者去火、明目什么的。 也正常,要是能一直增加内力,那岂不是能量产“绝世高手”了。 即便如此,这又将近两个月的修炼,郭默已经连续突破“玄阴转阳”、“至阳生阴”、“幻影大法”,直到达成第六重“诸毒不侵”。 且说这一日,郭默已经修炼完“幻影大法”,再结合自身的“金雁功”,无论是腾高驰远,还是战斗身法,都达到一个新的高度。 之前心中那份念念不忘,又被翻了出来。 “蓉儿,我思来想去,觉得‘紫薇软剑’,必然还是在后山那处悬崖之下,现在我已修完‘幻影大法’,正好拿来检验一二。” 见郭默如此执着,黄蓉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叮嘱一切小心。 郭默就再次来到那面峭壁,现在上下峭壁,要比之前容易的多。 不说长进的轻身功夫,单单一套“游墙功”,就让郭默在此处上下自如。 上次下去,郭默按常规思路,想着“独孤求败”当年,应该是随手扔下悬崖的。 因此就认定了“紫薇软剑”,一定在悬崖底下的山谷之中,所以才下沉到谷底,最终一无所获。 后来想到“剑冢”里那些宝剑,“独孤求败”为它们找这样一个“风水宝地”,还挖空心思的那样一番做派。 难道真的对“紫薇软剑”,弃之如敝履否? “紫薇软剑”,要么就根本不存在,要么就还有一个特殊所在,未曾发现。 第九十二章 皇天不负 立身于大石之上,仰面看着峭壁上那“剑冢”二字。 一股古朴肃杀之气,迎面扑来,每次见到这两个字,给郭默的感觉都不尽相同。 郭默也清楚,这“剑冢”二字里,饱含着“独孤求败”的剑道在里边,认真参详,也许能悟出点儿剑法的真谛。 但是,郭默却不想那样去做,他觉得那不是自己的道。 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总觉得自己的道,在将来的某处等着自己。 飞身而起,来到“剑冢”二字的位置,整个身体几乎贴在峭壁上。 腾出一只手来,从上到下,不停地拍打这两个字,想找出其中是否有机关存在。 可惜,愿望总是美好的,厚实的峭壁,连点儿回声都没有。 “壁虎游墙”,再次登上峭壁顶端,观察着四周的山形走势,想象着如果是自己会怎么处理,还是一头雾水。 这次,郭默没有一纵而下,而是后背贴着峭壁,慢慢向下,而且时不时在峭壁上横向移动,扩大搜索的范围。 这一侧的峭壁更深,将近有百丈左右,横宽更是两倍有余。 郭默就这样,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两遍,依然一无所获。 得了,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对什么都疑神疑鬼的。 忙活了大半天,累倒是不累,就是有些饿了。 再加上这毫无希望的搜索,也让郭默感到一丝无聊,横竖就是一把软剑而已。 郭默正打算再次攀上峭壁,准备回去的时候,无意中一抬头,向峭壁的东南角望了一眼。 那个地方离地三十余丈高,自己也搜索过两遍,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只是现在郭默站的位置,面向正南,而太阳已经西转,正照在那个位置,隐隐约约有光线反射过来,刺的郭默一闭眼。 “什么东西?”郭默立时打消了回去的念头,转身向东南角攀去。 到了近前,反而看不到亮光。 凭借刚才看到的位置,郭默大体圈定发光的范围。 可是,怎么看这块峭壁跟别处也没什么不同啊。 因为,这面的峭壁处于阴面,有更多的青苔覆盖。 郭默索性撤出“冷夜”剑,把锁定范围内的青苔,一一清理干净。 再附身上去,一寸一寸检查峭壁的纹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郭默检查了四遍,打算放弃的时候。 他看到了指甲盖大小的一块位置,打眼一看,跟别处没什么区别,一样的颜色和纹路。 可是,当郭默把手放上去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出,这一小块儿峭壁的光滑。 把眼睛凑到近前,才能看到这一小块儿峭壁,四周有一圈细微的痕迹,不甚规则。 由于年代久远,要不是离的这么近,根本就不可能看的出来。 郭默强忍着内心的兴奋,用“冷夜”的剑尖,沿着那痕迹重新刻画了一遍。 这痕迹的面积没多大,也就是一个半尺多高,三尺来长的一个方形。 郭默用“冷夜”的剑柄,使劲敲打了一下这个方形位置,有微不可查地闷响声。 “中空的?应该是这里了。” 左手、双脚黏在峭壁上,右手挥动“冷夜”剑,想从那方形的痕迹,撬出一道口子来。 可是任凭他如何使劲,峭壁都纹丝不动,彷佛原本就是实心一般。 这时间可就不短了,眼看着解开谜团的希望就在眼前,折腾了半个时辰,愣是没有半点进展。 郭默都恨不得,用“冷夜”剑,生生挖出洞来,又怕不清楚里边的构造,破坏掉就麻烦了。 郭默的目光再次回到那个原点,就是自己起初摸到那块光滑的所在。 指甲盖大小,实在引起不了太多的注意。 郭默用剑柄的顶端,对准这个光滑的位置,使劲砸了一下,毫无反应。 “难道自己又错了?”再次背好“冷夜”剑,腾出右手来。 郭默运转“九阳神功”,灌真气于右手大拇指,“啊,开——”勐地一叫力,向着那处指甲盖大小的光滑按去。 “卡啦—卡啦—”,真的动了。 那块指甲盖大小的光滑,被郭默摁的陷进峭壁,而四周的峭壁则沿着那个方形的痕迹,向外突出。 就像在峭壁上,开了个抽屉一样,郭默却莫名其妙地想到一个词:悬棺。 前有“剑冢”,后有“悬棺”,这“独孤求败”的口味还真重啊。 这块方形峭壁的突出,也就出来半尺左右。 郭默调整了一下自己的位置,来到这块突出的上方,清楚地看到里边有一条形的物件,静静地摆放在那里。 一眼就能看出,已经有很多年没见天日了。 那物件外面有一层包裹,也不知道用什么材质做成的,经历这么多年的封藏,居然还大致完好。 “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郭默也没打开,伸手连同包裹一起,把这条状物件就拿在手里。 刚一取出,这块方形的峭壁,居然“卡啦—卡啦—”,又恢复了原位。 要不是手里拿着这条形物件,即便在近前,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这里别有洞天。 郭默来不及感慨“独孤求败”的心思细腻,和这机关的玄妙,一手二足使力,再次上到峭壁顶端。 “默哥哥,你在吗?”从峭壁之下,传来黄蓉的声音。 “蓉儿稍待,我这就下去。” 黄蓉跟大凋一起,正等在“剑冢”旁的大石上。 “蓉儿,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三下两下,郭默从峭壁顶端,回到大石,献宝似的挥动着手里那条形物件。 “默哥哥,你不会真的找到那‘紫薇软剑’了吧?” 黄蓉也是好奇,毕竟几十年前丢弃的东西,又没明确说一定是在这里丢弃的。 “哈哈,打开看看就知道了。”郭默把手里这条形物件递给了黄蓉。 黄蓉接了过来,看尺寸,还真是一把剑的形状。 摸着外边的这层包裹,黄蓉也没识别出是什么材质,甚至不确定是布帛,还是什么动物的皮制作而成。 撤去包裹,里边果然是一把剑。 此剑甚轻,大约不到两斤。剑柄、剑鞘,通体金黄色,而且在剑柄顶端和剑鞘底部,各有一个卡扣,看样子是能够连在一起的。 黄蓉一按绷黄,“嘎嘣—苍啷啷”一声响,宝剑被拔出剑鞘。 “刷刷刷”这峭壁之旁,就彷佛打了一道电闪雷鸣。 这剑,怎么这么亮? 剑身到剑尖,流光溢彩,直夺人的二目。 第九十三章 告别襄阳 “默哥哥,这把剑太漂亮了!”黄蓉毫不掩饰自己对这把剑的喜爱。 “哈哈,喜欢就好,送给你了。”对黄蓉,郭默自然大方的很。 再说,郭默现在对剑的依赖越来越少,“冷夜”跟随自己多年,现在也只是当个“伴儿”留着。 “真的?我就知道默哥哥对我最好了!”黄蓉雀跃道,拿着这把剑,爱不释手。 “嗯,默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字,我怎么不认识?”黄蓉指着剑柄上两个像字的符号问道。 郭默接过宝剑,果然看到剑柄的下方,的确有两个字。 貌似不属于汉字的范畴,郭默好歹也是中文系出身,篆、隶、草、楷、行,各种字体也多有涉略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字。 “蓉儿,这两个应该不是什么符号,就是两个文字,可惜我也不认得,说不定是哪个民族的文字吧?” 黄蓉见郭默也不认识,也没过多纠结,想着下次见到爹爹,也许他能够认得。 别看黄蓉跟“东邪”闹别扭,跑出了“桃花岛”,但是在小丫头的心目中,爹爹从小就是“无所不能”的存在。 黄蓉还剑入鞘,把宝剑往腰间一盘,剑的柄头接鞘尾,“嘎嘣”一声扣在一起,形成一个完美的腰带。 郭默捡起来黄蓉丢在地上,原来包裹软剑的物什,发现内侧居然写有字迹。 “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这句话,在“剑冢”第二个坑穴的石块上出现过,看来此书应在埋剑之后。 “数年后,方念及此剑乃祖传之物,族中故老相传,此剑关系到我族一秘藏之所。” “而时过境迁,时机难待,恢复祖上往日之光,几近如镜花水月,不啻空梦一场。” “终究先辈遗物,遍寻谷底,失而复得,留葬壁中,以待有缘。” 独孤求败字。 郭默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除了这些字,再找不到其他线索,多少有些失望。 折腾了半天,只能证明这就是那把“紫薇软剑”,而对于自己心中的猜想,却毫无帮助。 “默哥哥,你怎么了?”黄蓉看出郭默兴致不佳,故而问道。 “没事儿,有了这把‘紫薇软剑’,蓉儿的‘落英神剑’和‘玉箫剑法’,将要大放异彩了。”郭默祝贺道。 虽然没能证实自己的猜想,好歹找到了“紫薇软剑”,给黄蓉添置了一件不错的兵器,也算功德圆满。 此时的郭默,“任督”二脉已经打通,体内真气,无需催动,循环自成。 单就内力而言,郭默相信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在“黑风双煞”之下。 “奇经八脉”中,仅剩下“阳维、阴维、阳跷、阴跷”四脉,尚未打通。 但是,郭默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一个瓶颈,非是短时间苦修可以突破的。 而黄蓉,在过去这两个月里,也在郭默的照拂下,顺利服用了两枚蛇胆,内力增加明显,几近一流之境。 内力的提升,各种绝技施展起来也是得心应手,威力更胜往昔。 “蓉儿,马上就进入腊月了,天气转寒,我的‘九阳神功’已炼达第六重,也是咱们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在这里整整住了半年,虽然专心修炼“九阳真经”,现在骤然要离开,郭默也难免有些伤感。 大凋更是在旁边“咕咕”叫个不停,这半年的时间,大凋跟郭默、黄蓉二人,相处甚欢,黄蓉都把大凋给养胖了。 再次来到“剑冢”,把玄铁剑复归原处,玄铁剑虽好,却不是他的机缘。 郭默给大凋留了足足十坛老酒,洒泪分别,下了“岱舆山”,出了密林,马车走出多远了,依然听到大凋的鸣叫。 “默哥哥,咱们还会再回来吗?”黄蓉问道。 郭默没有回答,“襄阳”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里,发生了太多可歌可泣的事情。 却也是黄蓉的葬身之所,那么在这个世界,黄蓉还会再回到这里吗? 一辆宽大的马车,行走在白雪皑皑的山路上。 今年的天气邪门的很,才进腊月,居然已经下起了大雪。 纷纷扬扬的,看样子一时半刻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默哥哥,咱们是不是迷路了?” 马车里传来黄蓉的声音,而郭默则坐在车辕上,挥动马鞭,驱策着三匹有些疲倦的马。 二人离开襄阳之后,重新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生活。 也许是受前世“房车”的启发,原先的马车被郭默加以改造,变成了宋朝版的房车。 即便有些颠簸,比起骑马而行,总是舒适了许多,尤其是露宿荒郊的夜晚。 马车上自有被褥等起居用具,也少不了烹制美味佳肴的炊具。 在车厢尾部,还放着一个十斤装的酒坛。 上好的高粱酒,黄蓉用秘法泡制的“蛇胆酒”,足足浸泡了十枚蛇胆,这是郭默想留给师傅他们的。 看到这一大坛“蛇胆酒”,郭默就有些发愁,要不是有这个马车的存在,带着它还真不方便。 不禁有些怀念后世,各种便捷的某通、某达的,异地运送东西,极其方便。 本来郭默是想找家“镖局”,托人运回“七贤庄”的,跑遍了襄阳城,愣是没找到一家。 后来黄蓉问他到底在找什么? 当郭默回答说“镖局”的时候,黄蓉一头雾水,表示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郭默顿时明白,自己是被各种大神的小说给坑了,“镖局”这种东西现在还根本没影呢。 马车行走在鄂豫相交的山区,加上大雪飞扬,他们还真是迷路了。 本来打算出襄阳,折向东南,到江浙去。 没曾想在山里走错了一个岔道,竟然多绕出一百多里地,再次辨别方向的时候,发现不是走的东南,却是向东北方向而来。 好在二人并不着急赶路,走错了就错着走吧。 关键的问题是,现在马车上的食物和饮用水不多了,二人急需找个有人的地方补充一下。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看到一条稍微宽阔的路。 在这年头,能看到大路,就说明离人居的地方不远了。 果不其然,顺着这条路,刚走出去十几里,远远的就看到道左出现一处村镇。 第九十四章 夜宿张宅 “蓉儿,今夜不用担心露宿荒郊了。” 虽然有着马车车厢可以住宿,多少也是遮风挡雨的地方,但是毕竟大雪飞扬,车厢里的温度又怎么可能暖和的了? 看到远处出现了村庄,如同溺水之人,看到河中出现一根浮木一样,“驾——”郭默挥动马鞭,向村庄方向赶去。 到了近处才发现,其实这个村庄并没有挨着大路,大路往北,至少还离着一里多地的样子。 “龙王庄”——一个极具中华特色的村庄名字,在广阔的华夏大地上,也不知道有多少村庄叫这样的名字。 村庄不大,也就一道主街,稀稀拉拉有百十户人家。 郭默赶着马车,来回走了两趟,愣是没找到可以投宿的客栈。 “蓉儿,这个‘龙王庄’人稀户少,都没个客栈可以投宿,要不咱们找户人家吧?怎么也解决一下吃喝问题。” 天色已然不早,还是大雪飞扬的,这里又人生地不熟的,错过了此处,也不知道哪里还能找到人家。 黄蓉也从车厢里出来,坐在车辕的另一侧,看着漫天的风雪,倒是有想去玩闹一番的跃跃欲试。 “默哥哥,都听你的,我也有些饿了,带的炊饼和牛肉也都硬硬的,太不好吃了。” 见到黄蓉不反对,郭默一策鞭,把车辆赶向村庄的东头。 刚才路过的时候,看到那里有一个挺大的院子,看样子应该是“龙王庄”最有钱的人家了。 来到近前,把马车停好,二人从车辕上跳下来,只见门头上横挂着一张牌匾“张宅”。 古时候,门匾是很讲究的,一般人家哪里会有门匾,能挂一个“宅”字,必然殷实之家。 “铛铛铛”,郭默上前去叩打门环。 也许是风雪过大的缘故,敲了半天,也没人来开门。 郭默无奈中,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 一边再次叩打门环,一边用上了内力,呼喊道:“有人在家吗?过路之人,前来相扰,还望海涵。” “铛铛铛——” “来啦、来啦——”不多时,听到里边有一男子的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踩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声,“咣当、吱——”大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起来像是管家之类的模样,伸出头来看了看郭默、黄蓉二人。 见到是两个年轻的男女,男的温文尔雅、一脸英气,女的俏丽多姿、光彩照人。 中年人就放松了戒备,问道:“二位到张府来,是有什么事吗?” 郭默上前答道:“这位大叔请了,我兄妹二人路过此地,不想在山中迷失了方向,这天寒地冻的,也错过了宿头。” “想在贵府上借宿一晚,明日就走,一应花费走时照价相酬就是了。还望大叔,能够行个方便。”说罢,郭默深施了一礼。 那中年大叔,急忙闪了闪身,没敢当这一礼,“这位小哥儿客气了。这样,我也做不了主,您二位稍候,我去禀告一声我家老爷。” 中年人关上大门,转身走了,又听到“嘎吱、嘎吱”踩雪的声音,渐渐远去。 时间不大,也就盏茶的功夫,那踩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 大门打开,还是那位中年人,后边还跟着一个小厮模样的。 “二位,刚才我跟老爷说了您二位的事情,老爷说出门在外也不容易,就答应您二位在客房住上一宿,您二位跟我来吧。” 然后,打开了大门,看到郭默他们还赶着马车,又急忙让小厮把马车赶到后院去,有专门的人来伺候。 看来还真是一个有钱的人家,而且还蛮讲究的。 郭默见人家如此周到和客气,也不敢怠慢,急忙从怀中取出五两银子,递给中年人。 “太感谢大叔了,这点儿银子您先拿着。” “我们二人一天没怎么吃饭,劳烦大叔给准备点儿吃的,另外这三匹马也需要给喂养一下。” 客气归客气,见到郭默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中年人也格外高兴,满口答应下来,并亲自带着郭默、黄蓉二人到客房去。 “二位也别嫌弃,平日里老爷是不住这里的,正好这几天来此办点事情,您二位正好赶上了。”这位管家还是一个健谈的人。 “可惜,这个宅子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客房暂时就这一处可以住人,好在你们是兄妹,就将就一晚吧。” 中年人说着,就把郭默、黄蓉二人带到院子东边的一处厢房。 打开门,掌上灯,屋子里清冷的很,好在倒是干净,看来平日里还是有人打扫的。 “您二位先坐一会儿,我吩咐厨房把晚饭给端过来,再让人送个炭盆过来。”中年人说完,转身就出去了。 郭默打量了一下这个屋子,中规中矩的,里外两间,桌椅板凳俱全,甚至还有一个衣柜,只是内间只有一张床。 好在郭默、黄蓉二人也相处这么久了,心里的情愫彼此都知道。 虽然住客栈都是一人一间房,但露宿的时候也不少,更何况在“岱舆山”山谷那几个月,还不是就一个山洞住着。 时间不大,中年男子又敲门进来,后边跟着那位小厮,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端出三个菜,两碗粥,居然还有几个馒头。 有宋一朝,中华饮食也达到了一个相当高水准。就拿这个馒头而言,此时的馒头跟后世馒头有明显的不同。 此时的馒头,其实就是后世的包子,是带馅儿的,分酸馅和荤馅两种。 酸馅儿,就是素包子。崇宁年间,酸馅又称“一包菜”(蔡),以讽刺宰相蔡京。 每年正月初七,京都的富贵人家会在酸馅中放入小木片,其上书官品或吉祥字眼,寓意一路高升。 只是这馒头大多还是在官宦人家,或者读书子弟中间流行,大众还是吃炊饼的多,不想在这个小村庄居然能见到馒头。 另外三盘菜,一个清炒豆腐、一个小葱鸡蛋,还有一只鸡,算是相当丰盛了。 “您二位将就着用些吧,这小村庄里也没什么好招待的,这还是从‘汝南’城带过来的。” “哪里哪里,大叔客气了,这已经很丰盛了。”郭默赶忙道谢。 “大叔刚才说‘汝南’城,难道这里是汝南地界?”郭默只想着自己迷路了,没想到偏的这么厉害。 汝南城在襄阳的东北角,距离大约三百来里地。 中年人见到郭默诧异的样子,才想到刚才说过他们二人迷路了,正要详细地介绍,突然外边又跑进一个小厮。 “管家、管家,不好了,小少爷的病又犯了。” “老爷让您赶快过去,说不定还得连夜套车往‘汝南’城里去。” 第九十五章 三阴绝脉 “来福,小少爷怎么现在发病,一般不是到半夜才发作吗?” 中年管家一边问赶来的小厮,一边向郭默、黄蓉二人致歉道。 “二位,真的不好意思,我家小少爷恶疾发作,我这就得过去,失陪了。”说完,转身刚要走。 “等一下,”郭默出声拦住了中年管家,“大叔,幸得大叔收留,我二人感激不尽,舍妹恰好粗通岐黄之术,不知可否过去看看?” 平日里闲聊,郭默知道黄蓉现在所学,武艺只能排在后边,最喜欢的是烹饪美食,最擅长的却是医术,只是从来没有机会施展而已,一般的病症绝不在话下。 在这样偏僻的小村庄,遇到这样一家人,处处透露着别样的味道。 虽然没见到主人,但是从这几个下人身上,就能看出此间主人必是良善之辈,能帮的自然想帮助一把。 中年管家,听到有医者可以看小少爷的病,顿时喜出望外。 可是,转头看了一眼郭默说的“舍妹”,不禁就在心里给否定了。 这也太年轻了吧,有十六七岁?还是个女娃娃。 中年管家的反应,都看在郭默眼里。 “这样吧大叔,我们就跟您过去一趟,如果能治疗你家小少爷的病呢,就尽力一试,如果实在不行,再想他法也还不迟。” 见到郭默说的这样真切,中年管家也很感动,反正成与不成也是多一次机会嘛。 中年管家不再拒绝,就头前带路,往后院走去。 “张宅”,三进的院子,郭默他们只是住在前院。 穿过二门,又走了一会儿,绕过一处空地,不知道是留做什么的,才来到后院门口。 好像这宅子里,现在没有什么女卷,中年管家直接带着郭默、黄蓉二人就进了后院。 此时的后院,人要比前两层院子都要多。 有一个车老板模样的人,已经把马车准备好,就停在后院里,随时可以上车出门。 几个小厮和丫鬟,也出来进去的,遇到中年管家,都打招呼,叫一声“诚叔”。 管家叫张诚,是“张宅”的家生子,他爷爷那辈儿就在“张宅”服侍了。 张诚现在是“张宅”的管家,发病的小少爷也是他看着长大的,自然心忧如焚。 三人来到卧室门前,“二位稍候,容我先进去看看。”张诚拱手告了个罪,推门先进去了。 郭默、黄蓉二人就在廊下先等着。 “默哥哥,为什么要说我会治病的事情?看他们家这情况,应该不是普通的病,我担心自己应付不了。” 趁着这个机会,黄蓉低声地跟郭默说道。 “放心吧蓉儿,如果是普通毛病呢,你就尽力治好他,也算我们迷路错走这一遭的缘分。” “如果真是棘手的杂症,估计他们也求医问药无数,你治不好也在情理之中,没人会怪罪于你。”看到黄蓉的紧张,郭默忙开解道。 时间过的有点儿长,都快过去两刻钟了,张诚才从屋里出来。 “二位恕罪,让您久侯了,因为小少爷这病很多年了,可以说是胎带的毛病。” “老爷为此操碎了心,这几年跑遍了大江南北,可是病情根本不见好转,还越来越” “本来这次是回家去的,老爷说真是天命如此,也要回到家去,不能让小少爷‘没’在了外边。” “因为这场雪,小少爷身体更弱了,怕经不起颠簸,才耽搁在这个不经常回来的老宅。” “刚才,我跟老爷提了您二位的事情,”张诚说到这里,好像有些为难地样子。 “老爷一开始,不想麻烦二位,后来还是我斗胆多说了几句,最后还是想请您二位过去看看。”张诚的眼神有些不坚定道。 郭默心里清楚,刚才他们一定产生了很严重的分歧,毕竟跑了那么多地方,几年都看不好的病,在家里随便两个投宿的人,就能治好了? 这话说出去,搁谁也不能相信。要是郭默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估计都不会劳那个神,直接就拒绝了。 想来,也是这个张诚真的心疼小少爷,见不得孩子受罪,干脆“死马当活马医”了。 郭默理解他们的心情,也没必要揭穿他,毕竟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只是恰逢其会,一时心血来潮,想去看看而已。 郭默、黄蓉二人,跟着管家张诚走进了屋子,一股浓浓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屋子里人倒不多,床上躺着一个孩子,看起来有五六岁?瘦小枯干,脸色煞白,还不断有呻吟的声音。 床边坐着一个老先生,应该是请来的医匠,正在给那孩子号脉,一边号脉,一边摇头叹息。 一个十几岁的小丫鬟,端着一碗药,站在床头,看着自己家的小少爷,不停地掉眼泪。 旁边还有一人,身材中等,一副员外打扮,面白短髭,长得很是和善,看年纪应该五十来岁。 一脸焦虑、满面愁容,连郭默三人进来,好像都没看到,只是关注着那老先生和床上的孩子。 “老爷,那二位我请过来了。”张诚上前去,低声地说道。 那员外回过神来,才看到郭默、黄蓉二人。 “二位到鄙宅做客,老朽家中有事,未能亲自招待还望见谅。”那员外先开口郭默、黄蓉二人致歉。 “听管家说,二位懂得岐黄之术,就请给小儿看看吧。” 原来,这得病的孩子,是那员外的老来子,也是唯一的儿子。 之前连续生了三个女儿,最大的都已经嫁人生子了。 生病的孩子看起来五六岁的样子,实际年龄已经七岁多了,只是常年生病,发育的不好。 床前的老先生,看到另有医者进来,急忙站起身来让出位置。 他也想知道,是否有人能治疗这孩子,毕竟之前都是自己开的方子,却毫无效果。 黄蓉也没推辞,在床边坐了下来。 抓着孩子的手,号了一会儿脉,孩子的脉搏跳动的非常弱,且不规律,甚至时有时无。 黄蓉又翻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让他张开嘴看了看舌苔,又抓过孩子的手,再次号了号脉。 眉头紧锁,似乎有了决定,但又不敢确定。 最后,黄蓉把郭默叫了过来,“默哥哥,你帮我把这孩子扶起来,让他盘膝坐下,面朝里,背对着我。” 郭默不解何意,看了一眼那员外,见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就来到床前,照着黄蓉所说让孩子盘坐好。 黄蓉伸出右手,抵住那孩子的后背,慢慢地输入一丝真气进入孩子的经脉。 黄蓉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这丝真气,在孩子经脉内的运行。 突然,那孩子大叫一声:“冷、冷死我了。” 黄蓉急忙撤手,郭默在一旁扶住那孩子,再次让他躺在床上。 “怎么样蓉儿?可知道这孩子得的是什么病?”郭默急忙问道。 屋子里所有的人,目光都交汇在黄蓉身上。 “三阴绝脉!” 良久,黄蓉不敢相信,却又无可奈何地吐出了四个字。 第九十六章 莫非是他 听到黄蓉说出“三阴绝脉”,屋子里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不是被这个结论给吓到的,而是都不清楚“三阴绝脉”是什么吗?或者说,众人从来就没听说过这个词。 郭默当然知道有“三阴绝脉”这么一说,只是也不太清楚这具体是一种什么病。 “蓉儿,你还是给大家解释一下吧。”最后,还是郭默开口道。 “这孩子患的是‘三阴绝脉’,这个诊断绝对不会有错,而且他的这个病,还是与生俱来的,病属先天,更加难治。” 那员外倒没注意黄蓉说别的,只记住了“难治”二字。 “这位姑娘,您刚才说小儿的病‘难治’?也就是说您有法子治疗小儿的病?” 这么多年了,为了给儿子看病,花费了无数的财物和精力,跑遍了大江南北,拜访了无数名医圣手。 不是束手无策,就是医不对症,给出的说法也五花八门。 当黄蓉说出“三阴绝脉”的时候,虽然张员外也从来没听过这个词,却莫名地觉得这小姑娘说的是真实的。 黄蓉看着张员外热切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 “老人家,且听我说。这孩子的病却是有办法来治疗,我也知道该怎么治疗,只是嘛”黄蓉有些迟疑。 张员外见此,以为黄蓉想索要好处,急忙道:“这位姑娘尽管放心,老朽别的没有,家资还是有一些的,只要能救得小儿一命,万贯家财,老朽甘愿双手奉上。” 黄蓉见对方理会错了意思,赶忙道:“老人家切莫如此,我的意思是,我虽然知道怎么解救令郎,可惜我自己的能力办不到。” “莫非需要什么稀世药材吗?姑娘只要说出来,老朽天涯海角,也要把所需药材找到。” 看到张员外这亢奋的样子,黄蓉不知道该怎样回复,用眼睛看着郭默。 “蓉儿,你就先把治疗的方法说出来,下一步该怎么走,大家再商量行事。”郭默建言道。 “‘三阴绝脉’,是太阴、少阴、厥阴三阴脉病症一齐出现,令郎此病分属先天,一开始还不算太严重。” “再加上这么多年,大量补药的供应,倒是把性命延续至今。但是,同样因为大量补药,产生的‘药障’,使得令郎病上加伤,非药石可救。” 黄蓉看到张员外想要说话,忙摆手制止了他,继续说道。 “现在要想治疗,必须找一个内力高绝之人,以‘纯阳内力’入体,驱除令郎体内阴寒。” “因为,令郎年龄尚小,又常年被病魔所困,体内经脉几近瘫痪,‘纯阳内力’只能以丝状慢慢温养、入体、驱寒。” “恐怕至少得有三月之功,才能见效。” “以‘纯阳之力’驱寒,令郎却注定不能修炼纯阳之力,在驱逐的过程中,应该自行修炼‘中正平和’的道家内功法门。” “这样双管齐下,令郎的身体才能逐渐好转,只要能过了十二岁,就算是彻底摆脱了‘三阴绝脉’。” “我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三阴绝脉’的病桉和治疗方法,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得这种病,更不要说见过治愈的。” 黄蓉一五一十地把她知道的,关于“三阴绝脉”的事情说完。 屋子里,除了郭默,其他人都傻眼了。 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去哪里找内力高绝之人?还需要什么“纯阳内力”?需要修炼道家“中正平和”的内功法门? 这些,他们一样也做不到啊。 缓了好半天,张员外才回过神来,先让人送走了请来的医匠。 又吩咐丫鬟好生照料小少爷,就跟管家张诚一起,陪着郭默、黄蓉二人到前厅叙话。 俗话说:人老奸、马老猾。 这张员外年近半百,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只是事情发生在自己唯一的小儿身上,一时间乱了方寸而已。 冷静下来,回想一下黄蓉所说的话,还整个诊治的过程,张员外就得出一个结论:自己儿子的性命,一定着落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 几人来到前厅,请郭默、黄蓉二人落座,吩咐张诚让厨房整治一桌酒席送来。 然后,张员外就走到郭默、黄蓉面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二位,老朽虽然老眼昏花,但还是识得高人的。老朽知道二位定非寻常之人,还望看在老朽半生蹉跎,仅有此骨血的份上,救小儿一命吧。” 张员外说完,一头就磕在地上,“砰砰”见响,没几下额头就冒血了。 “老人家快快请起,”郭默没想到这张员外会来这一手。 “老爷,您怎么能这样,快快起来。”张诚在一旁也吓傻了,急忙过来搀扶他。 没想到这张员外甩开了张诚的搀扶,再次一磕到地。 “二位,咱们萍水相逢,老朽知道我这样请求太过鲁莽,但是事关小儿生死,老朽只能厚颜相求了。” “老朽年将半百,死不足惜,即便老朽能够忍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可可他到底是一个七岁还不到的孩子啊。” 张员外说到痛处,再无顾忌,放声大哭。 其实,从黄蓉说完治疗的方法,郭默就一直在思考,到底救或不救? 他觉得自己完全具备解救的条件,无论是“九阳神功”具备的“纯阳之力”,还是“全真大道歌”的“中正平和”。 只是,他总觉得这个事情也太凑巧了,怎么得就让自己赶上了? 难道仅仅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注定了什么? 本来郭默是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可是连穿越这种离奇的事情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会不可能呢? 不过,即便自己可以施以援手,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看情况自己还得跟这孩子有“师徒之名”,莫非这孩子也不是一般人? 郭默思量至此,还是觉得先弄清楚再说。 “老人家,您先起来,这件事情既然郭某人遇上了,就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郭默起身把张员外搀扶了起来,郭默手上多大劲儿,即便张员外想继续跪着,能做到吗? “蓉儿,按你所说行事,是否真能解救那个孩子?” 郭默得把最根本的事情弄清楚啊,不能最后白忙活一场吧。 黄蓉见郭默问的郑重,也想了想说道:“应该没有问题,这是我在爹爹书房,那些珍藏的药典中看到的。” 郭默想起那个百年前最神秘的门派,心里多少有点儿底了。 转身对着张员外道:“在下郭默,敢问员外怎样称呼,哪里人氏?令郎又如何称呼?” “劳烦郭少侠见问,老朽姓张名桐,祖籍涿州范阳人,因避金兵之祸,多年前举家南下,现在定居在这‘汝南’。” “小儿年方七岁,名叫——张世杰!” “涿州范阳,张世杰,莫非是他?”郭默闻言,睁大了眼睛。 上架感言 上周五,接到责编的通知,徒己这本书要上架了,时间暂定在下周一(今天)。 看到这个通知,徒己的内心有些五味杂陈。 能跟到现在的,都是看完了徒己这一个多月码字经历的。 作为一个写小说的新人,没有什么经验,没有什么技巧,更没有什么书友基础积累可言。 所以,这本书的各项数据一直算是不上不下,即便在各个细分类别的排名,也没进过前十的。 但责编却说,这样的数据已经很不错了,尤其对一个新人来讲。 昨晚多喝了几杯,又过了一个生日,今天的“上架”,算是一份生日礼物吗? 责编说,需要写一个“上架感言”。 那么,徒己能“感”些什么?又能“言”些什么呢? 其实,很多话已经在有些章节的末尾“作家说”里,或者评论、留言的回复里,都写过了。 徒己真的不算是一个很称职的写手,尤其在写作的时候,太容易沉寂在自己的世界里。 在这个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大家都不认识徒己,现实中的徒己,喜欢读书、写点儿东西、喝酒、户外 很多身边的朋友说,徒己不像这个世界的人,应该是从古代的某一时间段,穿越过来的。 从还没流行“穿越”这个词,就有人这样说着同样的意思。 可惜,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收到“新手大礼包”,也没有发现“签到系统”,普普通通一个人,没有任何“穿越”的记忆苏醒和属性加成。 徒己要真是穿越众,那妥妥地就是给穿越大军奠底的存在。 刚刚看了一眼,系统发过来的最新消息。 “上架”已经确定,时间定在今天中午12:05分之后。 徒己怎么突然有种“午时三刻,开刀问斩”的赶脚? 幸亏徒己这个位置,离着紫禁城的午门外,目测还有四十多公里远。 真要“上架”了,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这也算是对徒己过去,这三十六个日日夜夜,刮骨搜肠写作的一种肯定吧。 首先,要感谢起点这个平台,给予一个展示自己(自曝其短)的机会! 再次,要感谢责编蓬来,平时一般都不怎么敢“打扰”他/她的,今天在这里,隆重地打扰一次,希望能看到徒己和《凋·剑》的感谢! 到现在我没弄明白,这位责编是帅哥还是靓妹。汗颜了~ 最后,也是最最重要的是,要感谢一下一路陪徒己和《凋·剑》走到现在的各位书友们。 感谢各位的阅读、点赞、留言、评论、收藏、推荐票、打赏、月票 你们是徒己一路走来,坚持到现在,并继续坚持写下去的力量源泉和精神动力! 看到大家的认可,徒己会更有信心; 看到大家的鞭策,徒己会更有耐心; 看到大家的建议,徒己会更有决心; 看到大家的质疑,徒己会更有诚心 不想过多地在这个“上架感言”的专篇说什么,还是希望日常的留言,和章节的末尾,跟大家自然的交流。 看到别人“上架”都承诺有爆更,徒己昨晚残留那最后的一丝醉意都没了! 新码的字,才刚刚一章啊。 不说了,码字去,今天至少三更吧。 最后,希望大家多多订阅,您的订阅,是给予徒己新的支持! 若有异议,欢迎留言,褒贬皆可,一切随心。 第九十七章 三个条件 看着眼前这个瘦小枯干的孩子,郭默实在无法将他,同历史上那位声名赫赫的人物相提并论。 有宋一朝,无论是北宋还是南宋,在史学界有一个统称叫“弱宋”。严格意义上来讲,宋朝都不算是完整的大一统王朝。 尤其是到了南宋,实质上就是偏安江南一隅,无论是疆域面积还是军事实力,都要落后于北方少数民族统治者。 所谓: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南宋的积弱困境,却也孕育了很多“爱国”的文人、勇将。而张世杰,赫然是个中翘楚。 张世杰,涿州范阳人,宋末抗元名将,民族英雄,与文天祥、陆秀夫并称为“宋末三杰”。 这样一个人,早年的经历却无从可考,尤其是幼年生活、家庭背景更是找不到丝毫痕迹。 难道真是眼前这个小孩儿吗?得此绝症,他又是怎么挺过去的呢? 郭默的思绪飞到了那段屈辱,亦震撼人心的历史,在历史和现实之间,不知道该作何抉择,孰是真实,孰又是虚妄? 众人见郭默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尤其是员外张桐,想着是否自己说错什么话,不会是惹恼了这位郭少侠吧? “默哥哥,”黄蓉低声叫道,还用手拉了一下郭默的衣袖。 “哦,各位,刚才郭某在思索怎样治疗这孩子的病,失礼了。” 恢复正常的郭默,先谎言圆过去刚才的失态。 “张员外,令郎这种情况,实不相瞒,在下倒是可以勉力一试” “感谢郭少侠的大恩大德,老朽给您磕头了。”没等郭默说完,张桐再次跪倒在地,叩头不已。 “快快起来,张员外,我这个人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要是再行此大礼,郭某就无法在此多待了。”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郭默自己跪跪长辈或恩人,倒还觉得正常。 要是让别人跪拜自己,尤其是一个年长自己这么多的人,频频给自己下跪,郭默还真过不了自己内心那一关。 张桐见郭默说的真切,也不敢再跪,依旧深深鞠了一躬。 “既然我答应治疗令郎,就一定会全力以赴,不过我有三个条件,要讲在当面。”郭默郑重地道。 “郭少侠请讲,只要能救得小儿一命,老朽即便倾家荡产,甚至舍弃自己这条老命,都在所不辞。” “张员外言重了,郭某解救令郎,一不索取你的家产,二不图谋你的性命,也许一切都是缘分吧。” “郭某只有这三个条件。第一个条件,令郎需要拜我为师,也算是我的大弟子吧。” 郭默想想,也觉得有些难以相信,自己才十九岁,就要收徒弟了? “这哪算是什么要求啊,能拜少侠为师,这都是小儿,也是我们张家的福分啊。” 张桐当然毫无异议,儿子需要修炼高明功法才能治愈,拜得名师是理所当然的。 “第二个条件,以后就住这栋‘张宅’吧,此宅还算是宽敞,又不在闹区,只是不需要这么多下人,留下几个照顾日常生活的人就行。” “无论是病人的调理,还是修炼武艺,都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 张桐承诺,一切都会按郭默要求办理。 “第三个条件嘛,我收令郎为徒之事,不可对外提起。在我觉得时机未到之前,日后令郎在外,也不能以郭某的徒弟自居。”郭默郑重道。 张桐一听,有些纳闷,不知道郭默这一个条件是出于什么目的。 但想到江湖中的高人,多有怪异的想法和行为,只要是对自己儿子有利的,答应又有何妨。 于是,郭默提出的这三个条件,张桐全部应允。 好在在场的人并不多,除了郭默、黄蓉和张桐之外,只有管家张诚。此刻已近三更时分,“三阴绝脉”的发作往往也就在此时。 既然认下此事,郭默就不再耽搁,问明黄蓉如何行功温养脉络的方法。一行人再次回到后院,来到张世杰的卧房里。 七岁的孩子,很多事情已经懂了,尤其是这几年被这怪病折磨的。 眼看又要到了病发的时间,小世杰也没敢睡觉,眼神中透露着惊恐。 “杰儿莫怕,你的病有办法治了。”张桐赶忙坐到床边,拉着张世杰的小手安慰道。 可是,好像并没有打消孩子的惊恐,因为,这样安慰的话,说过太多次了。 “杰儿,这是你的师傅,会治好你的病的,起来见个礼吧。” 张桐的意思,既然拜了郭默为师,怎么也得给师傅磕个头吧? “张员外,先给孩子治病要紧,其他的以后再说。”郭默倒不讲究这些礼节。 来到张世杰的床前,郭默褪去鞋袜,盘膝坐到床上。 “世杰,你也如此盘膝坐好,全身放松,不要抵抗。”黄蓉也上前,扶助小世杰坐好。 “一会儿我将真气输入你的体内,可能会有些痒、有点儿热,甚至有点儿疼,你要忍着点,很快就会好的。” 郭默先交代一下,也不知道张世杰是否能听得明白。 郭默双掌抵在张世杰的后背,左掌在上,右掌在下。 左掌调动“九阳真气”,输入张世杰的体内,如果用形状来形容此时的“九阳真气”的话,就像头发丝粗细,甚至更细一些。 郭默引导着这丝“九阳真气”,顺着张世杰的经脉,缓慢地推进。 先过三阳,太阳主表,阳明主里,少阳主半表半里。 一路下去,虽然缓慢,却也畅通无阻,随着“九阳真气”的经过,三阳经脉彷佛也被激活了一遍,甚至有主动迎合“九阳真气”。 完全通过之后,郭默能够感到“九阳真气”少了一点点,应该是留在了三阳经脉里,做了养分。 再调动一丝“九阳真气”,开始进入三阴经脉。 “啊”刚进入太阴,刚刚还觉得暖暖的张世杰,突然轻呼了一声,身子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全身放松,不要抵抗,”郭默再次提醒道。 太阴、少阴、厥阴,一个个穴位,缓慢地推进。 只听到张世杰牙关咬的“咯吱吱”响,却没有再喊叫一声,汗珠却从头上、脖子上流了下来。 张桐在一旁看着,也紧张的很,看到儿子满头大汗,心疼着,也不敢上前去帮忙擦掉。 终于,“九阳真气”在三阳、三阴六经脉里走了一圈,从右掌心又传回了郭默体内。 郭默明显感到,传回的“九阳真气”有着一丝寒气。 “世杰,刚刚表现不错,准备好,咱们再来一遍。”郭默赞许道。 如是者三,郭默控制着一样的力道。 给张世杰的感觉是,一次比一次,开始的时候舒服,到后半段的时候,那种说不出的疼痛好像减少了。 可是,头上和脖子里的汗水,却流的更多了。 第九十八章 治病拜师 “让人帮世杰把全身的汗水擦干,切记不能沾水,就用干布来擦。” 三遍之后,郭默停止了行功。 “蓉儿,给世杰开副安神助眠的药,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事情,等明日再说。” 自有下人服侍张世杰服药和入寝,郭默、黄蓉二人又陪着张桐来到前厅。 “张员外,像刚才的治疗,要持续七日,算作‘梳理期’,他体内经脉受损严重,尤其是三阴脉络。” “七日之后,会加大真气输入的力度,称为‘固本期’,又是七日。我会开一个方子,有药方和食疗两种。” “再过七日,令郎当能开始正常饮食,但真气的输入还不能断,而且从‘一日一次’增加到‘一日两次’。” “又过七日,令郎当能下地行走,那时除了每日的真气温养,还要增加‘药浴’,我会先把‘药浴’的方子拟出来,事先准备好。” “如此一月之后,令郎的‘三阴绝脉’之症,算是被初步压制。下一步,就需要开始修炼内功心法。” 当着郭默、张桐、张诚的面,黄蓉详细地把这一个月内,要准备的东西,和治疗的进程讲述了一遍。 张桐已经完全信服了,本能地想再次下跪,突然想起郭默不喜欢这一套,就眼含着泪,深深地对着郭默、黄蓉二人行了一礼。 “大恩不言谢,老朽相信杰儿会治好的,遇到您二位,真是我们张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啊!”张诚也在旁边不停的致谢。 张桐似乎想到了什么,道:“郭少侠,给杰儿治病,非一日之功,我看您二位住在客房多有不便。” “干脆就直接搬到后院吧,现在后院也只有我跟杰儿在居住,我呢先搬客房去,杰儿状态稳定了,我也会回‘汝南’城中。” “您二位,跟杰儿一起住在后院,无论给他治病,还是传授武艺,也都方便一些。” 郭默倒无所谓,住哪里都一样,就是觉得有点儿“鸠占鹊巢”、“喧宾夺主”了。 张桐一再坚持,郭默也不再说什么,当晚就搬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郭默早早起来,早有丫鬟打来水,进行洗漱。 后院不小,郭默住的是一个独立的小院,黄蓉就住在旁边的院子。 张桐也是精明之人,当问明姓名之后,就知道二位的“兄妹”是什么关系了,很是为人着想地安排了两个相邻的院落。 少时,张桐亲自来请去前厅用早膳。 “呵呵,郭少侠早啊。我刚从杰儿那里回来,几年了,就没见过杰儿睡过这样香甜的时候。” 一见面,张桐就道谢,脸上掩不住的笑容。 用过早饭,郭默来到张世杰的卧室,看到小家伙靠坐在床上,旁边有丫鬟在喂着小米粥,脸上的确有了一丝血色。 看到郭默进来,孩子眼眶就红红的,七岁的孩子,知道眼前这人救了自己,“师傅。” 张世杰低低地叫了一声,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郭默点头笑笑,等用完小米粥,又过去了半个时辰。 郭默才开始今天的行功,跟昨天一样,注入“九阳真气”,引导着在张世杰的六经之内行走三遍。 依然有阵阵疼痛,小世杰满头满脸的汗,却咬着牙,一声不发。 郭默突然真的就喜欢上了,这个坚强的孩子,亲自用干布替他擦去身上的汗水。 “杰儿,放心吧,师傅一定会把你治好,比别的孩子长得更高、更壮,再教会你厉害的功夫,就不用怕生病了。” 一日、两日、三日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 郭默、黄蓉二人,在“张宅”已经住了二十多天。 郭默每天给张世杰用“九阳真气”温养身体,根据小世杰经脉的恢复和适应程度,再相机增加“九阳真气”的量和力道。 郭默对“九阳真气”的运用更加娴熟了,而且跟着黄蓉一起给小世杰调理身体,自己也学到了不少药理知识。 而小世杰呢,在今日早膳后,已经扶着人能下地行走了。 这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怎么正经地走过路啊。 感动的老张桐又想着要下跪了,张桐的妻子,也就是张世杰的母亲,也被接到了“张宅”,看到儿子逐渐恢复健康,也是止不住的眼泪。 再过三天就是春节了,本来郭默想着清净一点儿,架不住张桐太过热情,打算今年的春节不在“汝南”城,全家都回到里“张宅”过年。 想低调的郭默,也无计可施,好在大多数的人只知道小少爷拜了个厉害的师傅,却不知道师傅姓甚名谁。 看到张桐既然想热闹一下,毕竟因为孩子的病,也七八年都没好好过个年了。 郭默打算就在大年初一那天,正式收张世杰为徒。 张桐听了自然举双手赞成,“郭老弟,您说吧,想要什么作为拜师之礼。” 说来好笑,这老张桐也五十岁的人了,跟郭默处熟了,硬是要兄弟相称,张嘴闭嘴“郭老弟”的叫着,郭默也只能跟着叫“张老哥”了。 听到张桐提“拜师之礼”,郭默故作思索了片刻,“张老哥,我这人比较实在,您就看着直接折现好了,最好是银票,我带着也方便。” “哈哈哈”,看着郭默一本正经这样说,老张桐不禁乐了起来。 他也知道郭默是在开玩笑,可是,原本明明很有高人风范的一个人,怎么就变得这样 张桐的夫人,张柳氏在旁边看到了,也忍不住的高兴。 丈夫最近这几天的笑,都赶上过去几年的了,这郭默、黄蓉二人,真是自己家的贵人啊! 三日后,“张宅”前厅。 郭默、黄蓉二人高坐在上,张世杰跪在一个拜垫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本来说好了是郭默收徒的,临了啦,黄蓉这小丫头突然也来了兴致,要加入进来,最终成了拜二人为师。 郭默也不敢反对,张桐夫妇更是乐见其成,就这样礼毕之后,张世杰就正式成为郭默和黄蓉的徒弟。 “师傅,请喝茶。”小世杰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茶,先递给了郭默,郭默接过来,一饮而尽。 小世杰又从仆人手里接过一杯茶,端到黄蓉面前,犹豫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黄蓉很纳闷,这还等着喝徒弟茶呢,怎么没下文了? “世杰,怎么了?”黄蓉问道,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也都望向小世杰。 “那个我是该叫您‘二师傅’呢,还是该叫您‘师娘——’?” 孩童特有的洪亮嗓音,在大厅里回荡。 片刻之后,爆发了震耳欲聋的哄笑声。 第九十九章 画中的山 小世杰的一句童言无忌,惹得厅内众人“哈哈”大笑,郭默笑的更是放肆。 黄蓉则瞬间羞红了脸面,待在那里如坐针毡,却又无可奈何,只是用眼睛“狠狠”地瞪着郭默。 小世杰呢?可怜的娃,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呆萌地望着两位师傅。 “哦,世杰啊,你就先都叫‘师傅’吧,至于别的称呼,以后再说、再说”最后,还是郭默出来打圆场。 小世杰又恭恭敬敬地把茶杯递到黄蓉面前:“师傅,请喝茶。” 即便心里再怎么别扭,也不能跟孩子较劲儿啊。 黄蓉只好接过茶杯,放到嘴边,微微沾了沾唇。 拜师收拜师礼,可也得给徒弟礼物啊。 黄蓉看出了郭默的窘迫,急忙开口道。 “杰儿,今日你拜我们二人为师,没有太多的规矩,只要谨记尊师重道,日后不可依仗武艺,为非作歹,行那不义之事就好。” “这是为师以前用的防身兵器,今日转赠于你,权当一个见面礼吧。” 说着,黄蓉从袖子里,撤出一对“分水峨眉刺”,递了过来。 张世杰急忙双手接过。 众人纷纷上前祝贺,特别是赶来过年的,张世杰的三位姐姐,看着弟弟身体一天天好起来,又有今天这样的际遇,都为他感到高兴。 大姐更是心疼地,一把将小世杰搂在怀里,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 张世杰的大姐,快三十岁的人了,自己的孩子比弟弟年龄都大,因此对小世杰的感情更像是母子般。 嫁的人家,是汝阳城驻屯军的一名副统制,家境自然殷实。 因此,张家对外很多台面上的事情,都是大姐出面调停。 “感谢二位救了我弟弟一命,又收他为徒,今后但凡有用到张家之处,张家绝不推辞!” “在汝南地面上,二位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的,也可随时通知张家,必然为您处理妥当。” 大姐来到郭默、黄蓉面前,深施一礼,郑重地许下承诺。 如果从张世杰那边来论,大姐虽然年长,却也要矮了郭默二人一辈,倒也没有跟对方过分客气,只是言明有事一定叨扰。 转过年头,继续给张世杰治疗,开始修炼“全真心法”。 郭默手里,完整的内功心法有三种。 “九阳真经”当然是最厉害的,但是张世杰受体质所限,偏偏无法修炼。 “大漠七式”,柯镇恶更多的算是“由外向内”的一种推演,创出的功法,如果张世杰继续像历史上,那样的人生轨迹,一定适合的。 但是,现在想要疗伤,完全去除“三阴绝脉”的影响,却只能修炼“全真心法”。 后院的一个静室里,郭默、黄蓉、张世杰三人,盘膝对坐。 “杰儿,为师的名字想必你已知晓,为师姓郭名默,家住离此数千里之遥的大漠‘七贤庄’。” “家中还有为师的娘亲,你叫奶奶的,另外为师还有一位大哥,叫郭靖,那是你的大伯。” “你大伯为人宽厚,武艺学的最是扎实,将来要是见着了,你要多多请益。” “为师的武艺,师承于‘江南七侠’” “今日所授你的‘全真心法’,却是另一位师长,全真教第二代掌教真人,‘丹阳子’马玉马真人所传。” “为师虽非全真教弟子,却也受教中几位师长厚恩,今后你若遇到全真教之人,能帮的就帮上一把,也不枉你修行‘全真心法’一场。” 张世杰点头记下。 紧接着,郭默就开始传授张世杰“全真大道歌”。 这次教学要远比“丹阳子”马玉,传授给郭靖、郭默兄弟时,要麻烦的多。 首先,张世杰没有一丁点的武学基础,不仅仅是武学,连字都不认识。 毕竟过去这七年,能否保住命都两说呢,怎么可能去读书认字。 索性黄蓉就充当张世杰的启蒙老师,以“全镇大道歌”为启蒙教材,先让张世杰读熟、背会,再一个字一个字教他认识,再解释什么意思。 同时,黄蓉还主要教他认识各种穴位,时机成熟了,会将“兰花拂穴手”传授给他。 因此,前期的授徒主要是黄蓉在进行,郭默则趁着这个时间,继续修炼“九阳神功”,以期待更高境界的突破。 时光如水,日月如梭。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又到了“三月初三”。 去年的“三月三”,二人还在定兴县,一晃一年就过去了。 现在,算算时间,在“张宅”也待了三个月。 张世杰的“三阴绝脉”,已然得到完全的压制,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出现反复的。 等过了十二岁,就会彻底摆脱“三阴绝脉”的困扰。 这张世杰果非常人,连续三个月的滋养,身高和体重都有显着增加,现在再看,就完完全全一个七八岁孩童的样子。 而且,半个月前,小世杰就找到了“气感”。 除了孩子本身聪慧,是学武的那块儿料,郭默连续不断的,导“九阳真气”入体,也让张世杰受益匪浅。 这一日,“张宅”大厅。 张桐、郭默、黄蓉和小世杰在座,张桐每个月都回来住几天,平日里都待在汝南城里。 每次回来,看到儿子的变化,一次好过一次,张桐心里别提多高兴了,顺带着对郭默、黄蓉二人,更加感恩不尽。 “张老哥,我们来府上也打扰三个多月了,现在杰儿的病也算初步好了。内功心法的修炼,也已经上了正轨。我们还有些要事处理,暂时就要离开了。” 本来兴高采烈地,在旁边说个不停的张世杰,突然听到师傅要走,急忙过来,直接抱着郭默:“师傅,您怎么要走啊?是杰儿惹您生气了吗?” “哈哈,杰儿向来聪慧,习武也算勤勉,师傅怎么会生气呢?确实有要事去做,不得不离开啊。” “你就按照师傅平时所传授的,按部就班地练习,终会有所得的。” 张桐看到郭默去意已决,也没再劝说,知道这位虽然年轻,却是一个很有主见的人。 吩咐管家拿了两千两银票奉上,郭默也没客套。 就这样,郭默、黄蓉赶着马车,离开“张宅”,向东南而去。 郭默二人从“张宅”出来,各种物资准备的充足,就没进“汝南”城,而是绕城而过。 又是春风送暖的季节,黄蓉不愿意坐在车厢里,就跟郭默一左一右,坐在车辕上。 一时兴起,黄蓉拿过马鞭,自己挥鞭驱赶着三匹健马,马车在官道上飞驰,一口气跑出很远。 “汝南”多山,下了官道,转过弯去,眼前出现好一座大山。 看到这座山,黄蓉正挥动的马鞭,怔怔地停在了空中。 “蓉儿,你怎么了?” “默哥哥,这座山怎么这么眼熟?” “哈哈,估计山都长得差不多吧,我们以前可没来过汝南的。” “不,一定是在哪里见过。”黄蓉陷入了沉思。 郭默也没打扰她,索性拿过马鞭,将车停在道旁休息。 “啊,我想起来啦,这是爹爹书房,墙上挂着的那幅画!” 第一百章 山中的画 “蓉儿,你确定?” 听到黄蓉这样说,郭默也不禁打量着面前这座山。 只见此山,高有数百丈,立在山下,不见其顶。 山是土山,丛林茂盛,时有飞鸟迭起。山间有小道盘旋,不知通向何处。 不远处,有一山门状的存在,右立一竖石,彷佛上有刻字。 因年久无修,已经风化的模湖不清,只能看出最后一个是“山”字。 “蓉儿,这样的山形,也很是普通,你怎么就认定,是你爹爹书房画中之山?”看了良久,郭默问道。 “默哥哥请看,此山地势平缓,前有屏风式的遮挡,拔地而起,跟旁边那个丘包的平坦,形成鲜明的对比,根本不像天然之物。” “事实上,也并不是天然之物,而是人力铲平的,这样对比强烈的山势,见过之后,着实的难以忘怀。” 看到黄蓉说的有模有样的,郭默也信了三分。 可是这山在中原汝南境内,“桃花岛”却在东海之上,这隔着数千里远,怎么会有这样一幅画的存在呢? “默哥哥,要不你陪我上这山上看看去?如果真是那山,顺着山间小道上去,翻过第一道山梁,就会看到一个峡谷。” 见黄蓉真是感兴趣,郭默也只好听之任之。 二人把马车赶进树林里,找棵树拴好。 从车上取下随身之物和贵重物品,又带了一些熟食和饮用水,就迈步向山上走去。 许是这山离着人居的地方太远,二人走了半天,愣是没看到任何有人活动过的痕迹。 小径曲曲弯弯,山不算太高,看这样子却是够深的。 大约走出了十来里地,才到了山脚下看到那道山梁。 翻过山梁,眼前出现一条狭长的山谷。 这个山谷,无论是宽度,还是长度,都要比“岱舆山”大凋住那个山谷要大的多。 三月初的时节,外面还有些许春寒,这个山谷夹在中间,山群环抱,居然无风无寒的,好一个宜居之所。 二人下了山梁,来到谷口,也立着一个竖石。 许是这里不常见风的缘故,这块竖石保存的还算是完好,上边也刻着几个大字。 郭默上前去,擦去上边的一层青苔,仔细辨认,原来是这山谷的名字——聋哑谷。 “默哥哥,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不过倒挺适合‘桃花岛’的,要是岛上也有这样一个山谷,命名为‘聋哑谷’就挺合适。” 黄蓉想到了,“桃花岛”上那些又聋又哑的佣人们。 “默哥哥,难道爹爹真的到过这里,见到了‘聋哑谷’的名号,回去才有样学样,把‘桃花岛’那些人,也弄得又聋又哑?”黄蓉越想,觉得自己分析的越有道理。 郭默没有理会这小丫头大开的脑洞,只是面色沉重地看着“聋哑谷”三个字。 如果这就是那个“聋哑谷”,那么此地就该是“擂鼓山”了。 蓉儿的爹爹书房有此山的画像,说不定“桃花岛”的武功,就是从此处得到的机缘。 郭默努力回想着,关于擂鼓山聋哑谷发生的事情,好像除了“珍珑棋局”和“密室传功”,也没什么特殊的啊。 “默哥哥,我跟你说话呢。” 黄蓉见郭默看到“聋哑谷”三个字,居然比自己还心事重重,干脆放弃了自己那点儿小心思,招呼着郭默。 可是连叫了几次,都没答应她。 “蓉儿,还记得之前我给你讲过的,百十年前的天龙故事吗?” “这‘聋哑谷’,在当时也是显赫一时,咱们遇到的‘斗酒僧’前辈,当年也参与了‘聋哑谷’之会。” 左右无事,郭默就简要地把当年发生在“聋哑谷”的旧事,给黄蓉讲了一遍。 “蓉儿,当知道你爹腹中所学,包罗万象,且无一不精之时,我就大胆地有过猜测。” “而今,你又证明你爹爹书房挂有此山的一副画,也许你们‘桃花岛’的武功,真就是‘聋哑谷’一脉传下去的。” “‘聋哑谷’也属于逍遥派一脉,所以在少林时,‘斗酒僧’前辈,才毫无顾忌地将‘凌波微步’相赠与你。” 听到郭默的分析,黄蓉虽然震惊,但也觉得这很可能就是事情的真相,要想真正弄明白,估计还得等见到爹爹才能有答桉。 黄蓉突然有些想爹爹了,出来一年多了,除了想见爹爹一面,发现还攒了一大堆的问题,要等着爹爹来解决。 “蓉儿,不管事实如何,咱们既然到了这里,就四处走走看看,说不定也能像你爹爹一样,找到自己的机缘。”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这寻奇猎宝的心思,有几人能够经得住诱惑? 听郭默这样说,黄蓉顿时也来了兴致。 二人就走进了山谷,顺着地上的路,大约走了有两刻钟,来到一处洞府所在。 一道狭窄的山涧充当门户,内里别有洞天。 进得洞门,里边是一个露天的院子。 几棵粗大的古槐,错落有致地点缀其中,在正中两棵古槐之间,有一块青色的大石,足有五尺见方。 石面平整的很,“纵横十九道,千古无同局,”大石之上赫然是一副棋枰。 细看起来,上边多有坑洼,还有几道深深地划痕,连右侧一角,都已脱落多年。 “昔日棋枰今犹在,不见当年对弈人。” 二人继续往里走,真正进到洞里去,才发现并非天然的山洞,明显是经巧匠之手,凋琢而成。 不算太大的空间,却极其合理地安排出客室、厨房,和几间卧室,还有一处看样子像是炼丹房。 虽然过去了许多年,依然能够看出当初设计上的独具匠心。 二人又来到最后边的一个山洞,这是一个六面封闭的所在,只有一个进出的口子,却不显得憋闷,不晓得怎样做的通风。 郭默知道,这里应该是当年无崖子对虚竹的传功之所,也是其飞升之地。 “默哥哥,看来咱们的运气不怎么样啊。”黄蓉自嘲道。 郭默倒是无所谓,神功秘籍,自己所练的“九阳神功”尚未大成,“六脉神剑”更是还没开始修炼。 又何必再去贪图别人的功法,正所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一切自然都有缘法,强求岂非无味? 郭默这样想着,突然觉得心头一动,大成之后,再也没有花心思去修炼的“全真心法”,彷佛又向前进了一步。 “这是什么情况,大成之后,还有境界?” 郭默急忙盘膝坐下,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用心去感受体内的全真内力。 原本“古朴厚重”的全真内力,此时却变得平平无奇,完全一副刚刚起步修炼的样子。 这是轮回了,还是返璞归真了? 睁开微闭的双目,借着洞口照进来微弱的光,郭默看到这山洞顶端,刻着一幅奇怪的画。 第一百零一章 一幅半图 “默哥哥,洞顶有东西!”黄蓉也发现了顶端的图画。 “稍等一下,”郭默走出洞去,找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油松木,用火折子点燃,权当一个简易的火把。 再次走进洞来,观察山洞顶端这幅画。 说是一幅画,倒也不是很贴切,它只是有人用利器,在石壁上刻出的一些线状的痕迹,还有一些间隔的小坑洞。 这些坑洞和线条,勉勉强强构成两幅图,准确地说也许是一幅半的图。 “这算是什么?”郭默有些迷茫。 他认定这是当年“无崖子”的幽居之所,老爷子不可能无聊地自己画着玩儿吧? 要说这是什么绝世神功,郭默也不会相信,就这么明显地刻在那里,谁来了看不到啊? 郭默心里有个大体的估量,却无法名状,也说服不了自己。 “蓉儿,你能看懂这是什么东西吗?”郭默问道。 黄蓉也在沉思,还不时地用手比划两下,瞬间又停下来,彷佛也不得要领。 “默哥哥,这左边第一幅图,看着像是人身体的穴位和脉络,可是我还没练到,不是太清楚。” “右边这半幅残图,就更看不明白了,不过我判断,或许是左边这幅图达成之后,才可能看懂右边这幅图。” “又或许,这刻图的人,自己也没推演明白,右边这幅图完整的应该是什么样的。” 黄蓉果然是聪慧之人,对这一幅半图的判断,跟郭默大致一样。 而郭默那是修炼了“九阳真经”的人,“奇经八脉”经过这么久的修炼,已经只剩下最神秘、也最难以琢磨的“带脉”没有打通。 洞顶壁上,左边张幅图,画的就是“奇经八脉”的运行路线,郭默还是大体看得懂了。 黄蓉尚未修炼到,就能推算出七七八八,郭默心里也不免赞叹。 但是,从“奇经八脉”之后,那小部分就看不明白了。 至于那半幅图,郭默理解的是另一种境界的东西。 “蓉儿,你替我拿着火把。”郭默把手里的火把,递给了黄蓉。 然后,径直走到洞顶图刻的正下方,丹田一较劲,运起“金雁功”腾身而起。 这个山洞,有两丈多高,郭默一跃而起,头顶差点就到达顶壁。 双手向前,扣住顶壁的缝隙,整个身体像壁虎一样,贴了上去,这是“九阳真经”里的“游墙功”。 郭默距离顶壁的图刻,也就半尺不到的距离,运足了目力,仔细观瞧。 内功练到郭默这个程度,虽然不能说完全做到“夜间视物”,但是凭借微弱的光亮,看清眼前的图刻,还是勉强做到的。 左手边的图,依如方才所想,的确是“奇经八脉”的行功之法,对于内功在“一流”以下的人看来,是毫不沾边的东西。 而且图刻这套“奇经八脉”的行功之法,有些诡异,跟郭默所炼“九阳真经”里的,有很大的出入,甚至是格格不入。 反正郭默有了“九阳真经”,也就没想着修炼这图刻的内容,只是暂时强行把它记忆下来。 右边这半幅残图,即便离的这么近,依然看的毫无头绪,或者真像蓉儿说的那样,这刻图的人,自己都没整明白。 出于“入宝山不能空手而回”的原则,郭默也认认真真地记住了这幅残图。 对比左边的图,更加容易一些,好像关键点不在于内容,而在于观想。 正打算离开的时候,无意识中,发现距离左边图刻大约一尺的位置,还刻有几行小字。 郭默调转身形,又“游”了过去。 “予逍遥无崖,自诩才情卓绝,风采当世。不想有眼无珠,错信孽徒,置我残障困身之苦,命也。” “无崖一生所学,包罗万象,尤甚武功。十八岁达一流之境,三十五岁已是绝顶,知命之年初窥先天。” “尘世间,非男即女,想我无崖,身困于男,心倦于女,终身勘破不了一个‘情’字。” “枯坐数十年,得神功一卷,留于世间女子,入我门墙,功曰:无我。” 原来,这左图的功法叫做“无我神功”? 不知道比起“小无相功”,高下如何,想来这是无崖子遗刻,威力定然非同凡响。 郭默又“游”到右图一侧,找找是否也有什么留言之类的,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一撤“游墙功”,郭默从顶壁跳了下来,声息皆无。 “默哥哥,有什么发现吗?” 郭默其实在上边待的时间可不短,黄蓉担心他的安全,一直没敢出声说话。 “呵呵,蓉儿,今日你的造化来了。” 郭默想想都觉得侥幸,要不是自己想着到顶壁看看,要不是自己恰好会这门“游墙功”,即便来一个武艺强过自己之人,也未必能获得这套“无我神功”。 关键是,只有到了上边才能看到那些小字,否则单凭在下边看着,记住了左图的行功法门,要是一男子练了,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想到这里,郭默莫名地感到胯下有风。 要知道,江湖中,还是男人居多啊,“无崖子”这老爷子,不会这么腹黑吧? “蓉儿,顶壁上的左图,是一部功法,名曰‘无我神功’,只适合女子修炼。” “创此功法的人,就是当年风采绝世的逍遥派掌门,无崖子。他要活在当世,估计‘五绝’之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啊。” “有了这‘无我神功’,再加上‘凌波微步’,我想二十年后,江湖中蓉儿未必能找到对手了。” “到时候,蓉儿也可以改名叫‘黄求败’了,哈哈哈”郭默打趣道,却真心的替黄蓉高兴。 “默哥哥,你就会取笑人家,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黄蓉自然高兴,虽然她并不是非常热衷于武学,但是从小到大,耳濡目染的,也曾向往江湖绝顶的童话。 现在到手了顶级的绝世神功,更何况还是“默哥哥”送给自己的。 哎,可怜的小丫头,把什么都归功于郭默。(无崖子哭晕在茅厕) 二人再次仔细地查看一下山洞,直到真的再没有什么发现之后,才“意犹未尽”地离开了。 “蓉儿,咱们向着山洞行个礼吧。” 郭默拉着黄蓉一起,向着那个山洞,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毕竟得了人家的遗泽,黄蓉也算是“根红苗正”的逍遥门人了。 郭默的脑子里,却始终闪烁着右侧那半幅残图。 似乎摸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抓不住。 “一定要‘先天’之后吗?” 第一百零二章 泛舟太湖 “先天之境,到底是怎么的一种境界啊?” 从“斗酒僧”之事后,这是郭默再一次被“先天”的问题缠绕。 可是又一想,觉得自己太有点儿“杞人忧天”了。 现在的自己,在“一流”境界中,仗着内功的优势,也算是一把好手。但距离“五绝”那个层次的存在,还有一段路要走。 更妄谈什么“先天”? “绝顶”之后是“先天”,自己需要积累和历练的还很多啊。 二人在山谷里又游玩了一番,景色不错,只是闲置了太久,已经不合适久待了。 也许是得到新武功秘籍的缘故,二人都兴奋的很,索性回到马车上,趁着太阳下山的余晖,继续赶路。 此时的二人,完全一副信马由缰的心态,走哪儿算哪儿,只要确保澹水充足,即便食物不足,靠渔猎也能支撑着。 二人从汝南向东,一路领略各地的风土人情,一路品尝各地的特色美食。 遇到欺男霸女的行径,用不着郭默出手,正义感爆棚的黄女侠抢着出手就打发了。 到了ah境内,又折向东南。 郭默不缺钱财,出手也阔绰,这辆宋朝版的“房车”,在郭默的几次改造下,使用起来更加方便,一应生活用具,触手可得。 黄蓉就非常喜欢这个“房车”,甚至有些时候,都不乐意去住客栈。 俊男美女,健马豪车,出手阔绰,一路南来,自然也没少引起各地“绿林好汉”的关照。 可惜,“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遇到郭默、黄蓉二人,算是踢到砧板上了。 郭默也玩的兴起,凡是来打劫的,郭默一律擒拿,众匪身上所有财物,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铜钱珠玉,郭默是来者不拒,一律没收。 遇到有经营山寨的,二人甚至直接就打上门去。 遇到有被关押的男女就放其下山,遇到罪恶大极、手上沾染命桉的,郭默也没要其性命,直接废了对方的武功,或者断其一臂。 当然,山寨的金银细软,自然也打包带走。 每逢遇到集镇或者城市,郭默就拿出其中一部分财物,大量购买米面粮油,分发给穷苦百姓。 因此,这一路行来,诸多匪盗是咬牙切齿、既恨且惧,得到粮食的穷苦大众,则是感恩戴德。 因为不知道如何称呼郭默、黄蓉二人,索性就起了一个“黑白双侠”的名号,谁让郭默喜欢一身青皂,而黄蓉却总是白衣飘飘的。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当地官府的注意,可是了解到这二人的所作所为,官府大多数倒是“乐见其成”。 有少数“黑心”之辈,想来个“黑吃黑”,拿下郭默这辆马车。 结局自然是注定的,要不是怕引发不必要的麻烦,郭默甚至都想快意恩仇,直接“做”了这些贪官污吏。 最终还是放过他们一马,只是这些想“黑吃黑”的官员,事后发现自己家的值钱之物竟然都不翼而飞。 郭默、黄蓉二人,就这样一路“行侠仗义”,一路“惠及万民”,郭默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儿戏,可谁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这一日,马车继续向南,已经进入江浙地界。 “默哥哥,下一步咱们去哪里玩?”黄蓉兴致勃勃地问道。 她发现郭默不仅仅在练武上,有其他人无法比拟的天赋。 这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郭默从自己身上,“偷学”了“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 整治贼匪,再也不会出现一拳打晕,那样有失高手风范举动了。 这两种绝学,到了郭默手里,使出来的威力比黄蓉要强上很多,这又让“好强”的黄蓉,叫嚣着赶快回去找爹爹,修炼“凌波微步”和“无我神功”。 说起来也好笑,黄蓉现在是得到了这两种神功,却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马上修炼。 就连这“无我神功”,都需要内力完全到达“一流”之后,才能开始修炼。 “怎么?蓉儿不着急回家找爹爹了?”郭默问道。 有时候,黄蓉真想回“桃花岛”看看,只是怕爹爹那“古怪”的脾气,会跟“默哥哥”起冲突。 一开始,她主要是担心“默哥哥”的武功太低,一旦冲突起来,爹爹真发飙了,自己也拦不住。 这一年多下来,自己的武功今非昔比,“默哥哥”更是修为大进,虽然现在还比不上爹爹那样的层次,估计也有自保之力。 “我还没玩够呢,等哪天玩够了,再回去吧。默哥哥,你想去哪里?” “蓉儿,跟大哥和师傅他们分开也一年多了,现在进入江浙地界,我想去嘉兴看看,那里是几位师傅的老家。” “另外,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到临安去一趟,临安城外牛家村,是娘和爹年轻时住的地方。”郭默想了想回答道。 因为自己的原因,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郭默不确定有些事情,是否还会发生。 黄蓉听郭默说完,自然没什么异意,只要能跟“默哥哥”在一起,做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路过一处村镇,二人正常进去采购食物,打听了才知道,前方五里处竟然到了太湖。 “默哥哥,咱们到太湖去游玩一番吧?”黄蓉一脸渴望的看着郭默。 “好啊,我自小生活在大漠,还没怎么见过大湖呢,正好去见识一番。” 既然去太湖游玩,自然不方便驾着马车去,二人就找了个客栈,把马车寄存到那里,又开了个房间,存放一些暂时用不到的东西。 仅带着随身衣物和银钱,骑上一黑一白两匹马,向太湖而去。 太湖襟带三州,东南之水皆归于此,周行五百里,古称五湖。 立在湖边,只见长天远波,放眼皆碧,七十二峰苍翠,挺立于三万六千顷波涛之中,不禁仰天大叫,极感喜乐。 “默哥哥,好美啊——” 一叶扁舟之上,郭默、黄蓉二人并肩而立,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舟上设有一小几,一壶江南的春茶,几碟时令瓜果。一名中年艄公,在舟尾操纵着小舟。 “默哥哥,昔年范蠡同西施泛舟于五湖,宁愿终老于此,也不愿显赫于官场,当知五湖之美也。” 追忆历史故事,黄蓉的眼里,不免泛起一丝丝羡慕。 “蓉儿,无论塞北大漠,还是南海天涯,蓉儿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面对此人、此景,郭默也少有的动容。 “在那里、在那里,就是前边那艘小船” “没错,就是那对男女,穿着一黑一白的,他们就是‘黑白双侠’” “呸,什么狗屁‘黑白双侠’,老三,招呼大家围上去,我这就去请少庄主过来。” 突然,从东南西北,四面八方,数十艘大船围拢过来。 把郭默和黄蓉的小舟,就困在了当中 第一零三章 杯茶待盗 见到一群大船,瞬间围困了自己乘坐的小舟。 黄蓉竟放松了下来,端起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 “默哥哥,还不到六月的天气,居然都这么热了,来,喝杯茶解解渴吧。” 然后,自己又倒了一杯,慢条斯理地喝着。 又拿起盘子里一个苹果,吃了一口:“南方的苹果还是差了一点儿,即便是从北方运过来的,吃起来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郭默接过茶杯,一声不响地喝着,看着黄蓉在那里表演。 令人意外的是,小舟尾操舟的中年艄公,也一声不响地坐着。 唯一的变化,可能是,他把头上的斗笠压得更低了一些, 围在周围的大船,人声嘈杂,只是好像在等什么人。 虽然众人都跃跃欲试,甚至有些人还骂骂咧咧的,但终究没人敢乱动一下。 大约过去一顿饭的功夫,只听到对面有人说道:“来了、来了,少庄主来了。” 围在前边的两条大船,“哗啦”往左右一分,从后面又上来一条更大的船。 这条船,比郭默他们这条小舟,足足高了五尺有余。 都不敢靠的太近,太近了两条船上的人,都没办法看到对方的脸。 大船上,一拉熘,站着几十名手拿兵刃的“乡勇”。 打眼一看,就知道对方不是官府的人,又不像平常那些打家劫舍的贼寇。 倒是还有着一定自我约束,姑且称之为“乡勇”。 “少庄主,就是他们,听道上的弟兄们说,这二人作恶多端,从汝南开始,一路到淮南、过长江,今日又来到咱们太湖。” “这一路上,不知坏了绿林道,多少好汉的买卖。甚至,听说在有些地方,他们连官府都不放过。” 然后,在那少庄主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这二人,一路上可没少捞钱,抓住此二人,咱们太湖水寨就能狠狠地捞上一笔。” 复又大声道:“少庄主,他们到咱太湖来,绝对没安什么好心,为了大家伙儿的安全着想,先绑了他们再说。” “绑了他们” “绑了他们” 众“乡勇”纷纷呐喊助威。 本来这位少庄主,正在庄内练武呢。被手下人告知,从北方来了两位“杀人越货”的狠角色,非少庄主亲自出马不可。 少庄主本身是不想来的,半年多之前,刚刚得到新的武功绝学,正日夜苦练着,肉眼可见的,自己的武艺进展神速。 用他自己的话讲,半年前的自己,三个绑到一块儿,都不是现在的对手。 因此,少庄主恨不得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练武场不停地练习新学的掌法和腿法。 要不是去报信的是自己心腹,再加上对方把来人说的极其凶残,这少庄主指定是不会过来的。 在众人的呐喊声中,少庄主分人群来到船舷旁,向下边的小舟上打量。 小舟没什么稀奇,就是太湖中最常见的小舟。 小舟上有三人,在舟尾坐着的,头戴斗笠手持船桨的,一看就是操舟的艄公。 而小舟的这头,一站一坐有着两个人。 男的站立,穿青挂皂,背背宝剑,手里正端着一杯茶,旁若无人地抿着。 坐着的则是一位年轻的姑娘,一身白色衣裙,梳着江湖人最常见的发式,简单的一根金色皮条勒着,说不出的娇美动人。 看到这二位的模样,少庄主就不禁皱了一下眉毛,转头问那心腹。 “钱六,你说的北边来的‘穷凶极恶’之人,就是这两个年轻人吗?” “啊——对啊,少庄主,您千万可不能,被这二人的外表所迷惑。我从前的一个好兄弟,就是刚刚上个月从北边逃过来的。” “那个惨啊,他那‘黑风寨’,整整一百多条汉子,如今被害的无处容身啊。” “今日,就是他认出了这二人,我就赶忙召集大伙先围起来。担心点子太扎手,才去请少庄主过来主持大局。” 郭默喝着茶,大船上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那少庄主跟属下的对话,他也是一字不落地,全都听了进去。 原来是“黑风寨”的贼寇跑到这里,来扇风点火了。 不过,看这少庄主的样子,还算是明事理之人,没有听手下的一面之词,就贸贸然出手。 郭默正在想着呢,就听到那少庄主说话了。 “小舟上的朋友请了,在下太湖陆冠英,听到有朋友从北边而来,不知到我太湖,所为何事?” 少庄主本不想掺和,尤其是见到小舟上的二人之后。 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让他相信这二位是“穷凶极恶”之徒,总觉得不是那么回事。 但是,自己既然来了,还当着几百众兄弟的面儿,总不能不说句话就走人吧? 自己虽然是太湖一带,绿林的总瓢把子,麾下还是有两支实力不弱的队伍,跟自己貌合神离。 替兄弟出面这种事儿,一旦有个闪失,就有可能被对方抓住一招之错。 “陆冠英?原来是到太湖的‘归云庄’了,这个年轻人就是这一带水匪的总头啊。”听到对方自报家门,郭默暗自思忖道。 “蓉儿,咱们到大船上玩玩去。”郭默道。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操舟的中年人道:“多谢老哥载我们到此,刚遇到一位朋友,我们就不能再坐老哥的舟了。” 然后,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放在小几上:“这是给老哥的舟钱和茶水钱。” “呵呵,年轻人,这可不值几个子儿啊,小哥儿给多了。” “另外,这帮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你就不怕你这娇滴滴的小媳妇儿,给人抢了去?” 那中年艄公,看了一眼放在小几上的银子,忍不住好言提醒道。 “哈哈,‘抢’?谁抢谁,还说不准呢,告辞了。” 说声告辞,就看到郭默左手一拉黄蓉,二人腾身而起,跃过大船的船舷,直接从众人头顶上就飞了过去,落在众人身后的甲板上。 “哗——”众人一阵骚动。 “哥哥、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还闹‘飞人’了?” 少庄主陆冠英,也没想到二人行事如此果决,都没回话呢,就直接从众人头顶飞了过去。 仅仅露了这一手轻身功夫,就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那小舟上端坐着的中年艄公,见此也大吃一惊。 原本微闭着的眼睛,瞬间睁的大大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寒芒。 “好俊俏的轻身功夫,恐怕连大师兄和二师姐,都比不上此人的轻功。”“也许只有师尊,能够略胜他一筹吧” 第一百零四章 陆氏父子 郭默这一手轻身功夫,震住了在场众人。 少庄主陆冠英眼睛就是一亮,他也才二十出头,自幼拜在云栖寺枯木禅师门下,一身功夫在整个太湖也是出类拔萃的。 别看年少,却生来豪爽,手里的功夫又过硬,被推举为太湖诸水寨的总瓢把子。 半年前,更是机缘巧合,学得上乘的掌法和腿法,平日里勤加苦练。 看到郭默、黄蓉二人,比自己年龄还要小,却显露了这一手,自己望尘莫及的轻身功夫。 虽然也是震惊,更多的却是跃跃欲试,“见高人不可交臂而失之”,何况本来就是血气方刚的习武之人? 少庄主陆冠英,又一抱拳道:“既然二位不愿实情相告,而二位同在下的朋友间,又发生过一些误会。” “今日来到了太湖,陆某作为太湖之主,自当称量一下二位的斤两。哪位赏个面儿,下场陪在下走上几个回合?” 离得近了,郭默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陆冠英。 只见此人中等偏上的身材,比自己略微低了一点儿。 紫薇薇的面堂,顶梁门倒拉三尖茨孤叶,鬓插英雄球,匝巾箭袖,周身上下收拾的倍儿利落。 太阳穴鼓鼓着,两只眼睛贼亮,时不时放出两道寒光。 郭默见此,心中有些猜测。看到人家叫阵,总不能让黄蓉过去吧?郭默就迈着方步,来到陆冠英当面。 “朋友,在下太湖陆冠英,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看到郭默走了过来,陆冠英又一抱拳道。 “既然陆少庄主,有此雅兴,咱们就先打过再说。” 郭默也没报姓名,上前一掌先发制人,也没怎么使劲儿,就用上了一套“南山掌法”。 自从练了“九阳真经”,之前的武功,郭默现在再使出来,跟过去完全就不是一个层次的。 简单的一招一式,都彷佛浑然天成,丝毫没有刀砍斧凿的痕迹。 陆冠英见状,也不敢大意,使出了自己最熟悉的“罗汉伏虎拳”。 这是陆冠英学自仙霞派的拳招,将勐虎、罗汉双形,同时在一套拳法中显示出来。 打了十几个回合,陆冠英见别说取胜,连对方的衣服边儿,都没有碰到。 急忙一换招式,使用自己的绝学“怀心腿”。 这是陆冠英自幼苦练的绝技,练功时用绳子缚住足踝,然后将绳绕过屋梁,逐日拉扯悬吊,临敌时一腿飞出,倏忽过顶,令人防不胜防。 又过了十几个照面,陆冠英还是碰不到郭默半根毫毛。 两边的众“乡勇”,在大声地给自己的总瓢把子,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这时候,陆冠英也看出来了,对方根本就没出全力,轻轻松松地应对着自己的进攻。 来来去去就那一套掌法,到后来,自己明知道对方会怎么打来,偏偏就无法躲过。 这可是在数百人的面前啊。 最后,陆冠英牙关一咬,心一横,又变了招式。 这一变招,别说当场动手的郭默,就是在旁边看着的黄蓉,都微微一愣。 “落英神剑掌”?这个太湖少庄主,现在使用的正是“桃花岛”的独门绝学,“落英神剑掌”。 看样子,陆冠英这套掌法也是初练,一招一式,倒也中规中矩的。 可以看出,对这套掌法,陆冠英背地里没少下功夫。 绝学是绝学,可要看分跟谁比了。 郭默也从黄蓉那里,学会了“落英神剑掌”,虽然学会的时间更短,那也比陆冠英练的到家,就连黄蓉自己都自叹弗如。 郭默还是那套“南山掌法”,不紧不慢地跟陆冠英战在一处。 既然知道眼前的陆冠英,也算是自己人,而且他都使出“落英神剑掌”了,那就说明“东邪”黄药师已经来过太湖。 并且又重新将陆氏父子,收归“桃花岛”门下,要不然这小子也不可能会这套掌法的。 郭默有意看看这陆冠英的功夫,到底练到了什么程度,就没下死手。 要不然以郭默现在的身手,陆冠英能在他面前撑过五个回合,都算是多的。 又是二十几个回合过去了,郭默倒是游刃有余,像是在自家花园熘达一样。 陆冠英可受不了啦,累的也是急的,又加上百分的郁闷,这鼻洼鬓角,热汗直流。 又一换招,使出了新学的“旋风扫叶腿”,上下齐攻。 可是又打了二十来个回合,陆冠英彻底泄气了,自己都要累趴下了,再看看对面的郭默。 气定神闲的,别说吃力,连脚步都没怎么移动过。 这还有必要再打下去吗? 就在陆冠英纠结的时候,听到身后传了一个人的声音。 “废物,平时让你好好练功,整天心高气傲的,关键时候抓瞎了?” “不要再丢人现眼了,还不与我退了下去!” 随着呵斥的声音,一道身影从郭默原来那条小舟上,飞上了陆冠英的大船。 郭默正对着来人的方向,当看清楚其面貌时,不禁一怔,随之释然,来人正是给自己操舟的那个中年艄公。 难怪刚才自己的小船,被众“乡勇”围困时,此人气定神闲的,还有心情忠告自己二人。 原来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这次自己还真是走了眼。 听刚才此人的呵斥,当是跟这陆少庄主很是熟稔,莫非来人就是 “爹爹,您怎么在这里,我” “孽障,事情的经过老夫看得清清楚楚,你还想狡辩吗?”来人根本不给陆冠英说下去的机会。 “呵呵,两位小友,咱们又见面了。” 来人转身来到郭默、黄蓉面前,拱了拱手道。 看他走路的姿势,似乎腿部有疾。 “老哥有礼了,没想到您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啊。” 郭默也拱了拱手,笑脸相迎。 “呵呵,我算什么高手,比起身怀绝技的小兄弟,老夫这两下子,真是汗颜啊。” 来人客套道,想起郭默刚才的表现,不禁又是嗟叹不已。 “老夫陆乘风,刚才与小兄弟动手的陆冠英,正是犬子。” “犬子无知,在小兄弟面前班门弄斧,还望小兄弟看在老朽薄面,多多海涵,老朽在此代犬子给小兄弟赔礼了。”然后又深深一拱。 “果然是陆乘风”,听到对方报了姓名,郭默同黄蓉对视了一眼。 又见对方姿态放的这么低,郭默也不好多说什么。 “原来是陆老哥当面,‘赔礼’的话倒是不必,咱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 “呵呵,好,痛快。还未请教小兄弟怎样称呼?前边不远,就是在下蜗居之所‘归云庄’,如不嫌弃,请二位到寒舍一叙如何?” 见这陆乘风态度如此诚恳,完全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郭默也不免赞叹。 “小弟郭默,承蒙相邀,自当叨扰。” “什么?你就是郭默?——” 陆乘风顿时,慈眉倒竖,虎目圆睁。 第一百零五章 归云疑窦 郭默刚报完名姓,本来一脸和善的陆乘风,突然变得恼怒异常,瞬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郭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位,貌似自己也第一次来太湖,跟陆乘风更是素未谋面。 “陆庄主,缘何如此?郭某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请讲当面。” 郭默还是觉得,陆乘风此人是可交的,恐怕是哪里出了什么误会。 “郭少侠,你倒是没得罪陆某人,可惜,你的师傅跟我大师兄、二师姐之间恩怨难清。” “这些都还好说,关键是‘师命难违’,家师下了命令,务必找到你郭默,押往‘桃花岛’。” 郭默一听,乐了。还“押”往“桃花岛”?自己这是犯了哪门子官司了? 如果说是“黑风双煞”的缘故,郭默还能够理解,可听这口气,居然是“东邪”黄药师的意思。 郭默本想问个清楚,站在后边的黄蓉突然不干了。 “好大的口气,还想把‘默哥哥’押往‘桃花岛’,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黄蓉走上前来,站在郭默的旁边,跟陆乘风对峙。 黄蓉的样子,本来陆乘风之前是见过的,毕竟一起同舟而行的半天,只是当时没通名姓,就没多想。 现在知道了郭默的名字,那自然他也就知道了黄蓉的身份。 “像,真的太像了。”陆乘风仔细端详着黄蓉的脸,“你就是小师妹吧?你跟师母长得太像了,我早该认出来的。” 或许是想起了黄蓉的母亲,陆乘风还难过的掉了几滴眼泪。 幼年在“桃花岛”学艺时,“东邪”黄药师的脾气古怪,性格清冷,徒弟们都怕他,甚至“敬而远之”。 后来几年,“东邪”结婚了,他们就有了师母冯衡。 其实冯衡大不了他们几岁,却是大家闺秀出身,性格温和,与人和善。 但凡哪个徒弟惹了“东邪”不高兴,担心责罚太重的,都跑去求师母帮忙开脱。 师母冯衡从来就没拒绝过,久而久之,这几个徒弟跟冯衡的关系都很好。 师母冯衡一肚子好学问,平日里教授他们识文断字,日常的缝缝补补、吃喝拉撒,也都是师母一手操持。 虽然年龄上差不了几岁,却也像母亲一样照顾他们。 看到黄蓉的模样,不免就想起了师母,一时之间感慨不已。 有这黄蓉在此,自然也就打不起来。 虽然师尊“东邪”黄药师,严令几位徒弟,务必找到郭默,并且送至“桃花岛”。 现在看到郭默跟黄蓉在一起的样子,傻子都知道这二人是怎么回事。 陆乘风对师尊的“严令”,也多了一丝别样的理解,也许这丝理解,才是这道命令背后的真正意思。 要不然,一位是威震江湖多少年的“五绝”高手,一个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这二位甚至都未曾谋面,这道“严令”下的蹊跷啊。 陆乘风也是聪慧之人,面上不可能给郭默什么好脸色,但是对黄蓉却殷勤备至。 他的算盘打的很精细,自己没办法把郭默强行送往“桃花岛”,但是可以通风报信啊。 “归云庄”所在地是现代的江苏宜兴,在太湖的西岸。 而“桃花岛”位于浙江舟山,为舟山群岛第七岛。 两地横竖也不过七百余里地,陆乘风想着,自己好赖把小师妹留在“归云庄”多住几日,再派快马前往“桃花岛”送信就是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还是自己的亲师兄呢。 “陆师兄,”黄蓉还是拱了拱手,给陆乘风见礼。 “呵呵,好、好啊。冠英,过来给你师姑见礼。”陆乘风把儿子叫了过来。 没办法,虽然论年龄,陆冠英还要大一些,但是辈分有别。这还不是江湖上的客套,是实实在在的亲师姑。 陆冠英上前,一拱到地,“侄儿陆冠英,见过师姑。” 黄蓉倒是大大方方的,让陆冠英免礼。 有了前边张世杰拜师的经历,黄蓉年龄虽小,这份长辈的架子倒也拿得住。 “冠英,今日的事情,你打算怎样了结啊?” 大家都是自己人了,就得有自己人的处理方式,没等郭默二人开口,陆乘风先说话了。 陆冠英闹了个大红脸,“爹爹,都是儿子听信一面之词,冲撞了师姑,和和郭少侠,下边的事儿,孩儿自会处理,不敢劳爹爹和师姑挂怀。” 捏着鼻子也得认啊,一个是自己的老爹,一个是师姑的,都是大辈的,关键是这事儿还真是自己理亏,架还打输了。 “小师妹,郭少侠,此处并非讲话之所,折腾了半天,想必也都饿了,咱们就庄内边吃边聊?” 黄蓉拿眼睛看着郭默,那意思让他拿主意。 郭默正好有些事情想问问陆乘风,两下一拍即合,就点头应允。 大船开动,顺水而行,两旁的小船纷纷后移。 绕过一座小岛,在太湖西岸的西南角,有一个大片开阔地。 远远的,就望见黑压压一片庄园,看规模占地不下百十亩。 水道渐窄,众人离开大船,换了快舟,又走了片刻,才弃舟登岸。 面前出现一个高大的门楼,漆黑的大门紧闭,两旁各留下一个小门进出。 门楼突前部分,有一个数十步长的广场,广场东西两边,一拉熘各有十来个拴马的桩撅。 众人走过广场,来到大门前,本来紧闭的大门,“吱呀呀”被打开了。 从里边出来两队庄丁,衣帽整齐,精神抖擞,一看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恭迎庄主回庄——”众庄丁纷纷躬身施礼,齐声呼和。 陆乘风面无表情看向两队庄丁,挥手让他们散去,俨然一副武林大豪的做派。 “呵呵,小师妹、郭少侠,手下人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 然后一指前边的门楼,“这就是鄙庄‘归云庄’,二位里边请。” “陆师兄先请,”黄蓉不肯走在前边。 “呵呵,来、来,一起走。”陆乘风笑呵呵的在旁边带路。 郭默抬头一看,前方十三登的青石台阶,上得台阶就是庄园大门。 门头上横着一副匾额“归云庄”,三个大字苍劲有力。 黄蓉看着,觉得字迹甚是眼熟,就望向陆乘风。 “小师妹,你看出来了?呵呵,这‘归云庄’三字,正是出自师尊的手笔。” “去年中秋之时,天可怜见,他老人家突然来到鄙处,才让我们师徒重逢。承蒙师尊不弃,让乘风重列门墙。” 陆乘风说着,眼眶又潮湿了,还向着东南方,“桃花岛”的位置,拱了拱手。 众人走过门楼,再向里去,就听到身后,“咣当”一声沉重的关门声。 郭默的心,莫名地紧了一下,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第一百零六章 那年别后 郭默、黄蓉二人,在陆乘风、陆冠英父子的陪同下,走进了“归云庄”。 这“归云庄”,处处假山楼台、凋梁画栋、气派非常。 郭默在心里,默默地跟大漠的“七贤庄”一比,那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等进入会客厅了,就只剩下郭默、黄蓉跟陆氏父子四人。 厅中已经摆下酒宴,看来这陆乘风做事雷厉风行,且滴水不漏啊。 四人坐定,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陆乘风先说话了。 “小师妹、郭少侠,二位能到我这‘归云庄’,陆某真是三生有幸,鄙庄也因此蓬荜生辉啊,来再饮上一杯。” 陆乘风说完,一饮而尽,亮出了杯底。 郭默也没多说什么,随之干了杯中酒,陆冠英也在一旁干了,黄蓉则以袖遮面,微微沾了沾嘴唇。 陆乘风又亲自把酒满上,看了看郭默,又看了看在旁边的黄蓉。 “小师妹、郭少侠,陆某知道你二人一定有许多话想问,在此之前呢,先容陆某介绍一番。” “我刚才说了,去岁中秋,师尊驾临‘归云庄’,当时还来了很多江湖上的朋友,‘归云庄’也从来不曾有过那样的热闹。” 原来,郭默和黄蓉,在“陆家集”离开众人,二人就此游历中原各处。 “飞天蝙蝠”柯镇恶,见郭默真的走人了,心里除了愤怒,还是有点儿空落落的。 毕竟师徒一场,相处了整整十二年啊。 尤其是这个郭默,他不同于一般的弟子。在学武上,从来就没让师傅们操过心、费过劲,几乎都是教一遍就记住了。 而且,举一反三,最后练成的往往比师傅们传授的还要好,而郭默时不时蹦出的“武学观点”,总是能“一鸣惊人”,而后“发人深省”。 不夸张地讲,要是从整个大漠十二年来看,前半段是郭默学于七怪,后半段是七怪受益于郭默。 更不要说,由于郭默的存在,连教导、督促郭靖练武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郭默在做,他总能想出简单却有效的办法,让郭靖学武的效率大大提升。 没想到,十二年的师徒之情,却因为一个“外人”,拌了几句嘴,郭默就离众出走了。 “大师傅,您不要跟二弟一般见识,他就那样的脾气,有时候犟起来,比哦,比我那匹‘嘶风’还不听话。” 郭靖在旁边安慰着柯镇恶,听着他这蹩脚的比喻,众人都不禁笑了起来。 “柯大侠,默儿此子定非池中之物,您也不需要跟他置气。况且,以贫道观之,默儿乃福泽深厚之人,这次出走,闯荡江湖,也许会有意外之喜。” “丹阳子”马玉说道,郭靖、郭默二人刚刚行了师礼,他自然不想郭默在柯镇恶这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其实,在马玉的心里,收郭靖为徒,他没有丝毫抵触,此子秉性纯良,为人忠厚,要不是郭靖已经家有娇妻,且还是“成吉思汗”的女儿。 马玉都有心思,把全真教交到郭靖手上,让他来做全真教第三代掌教。 至于郭默,“丹阳子”的心思有些复杂,他不想收郭默为徒,不是他看不上郭默,而是太看得上了。 这位全真掌教的想法,其实是想“代师收徒”! 他始终忘不了,师傅王重阳“临终”时,跟自己说的那番话。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马玉一直认为那样的人是不可能出现的,条件太苛刻了,索性就当成了师傅一个无法完成的梦想,直到遇见郭默。 郭默的武学天赋,郭默的眼界,郭默那令人艳羡的运气,还有他身上与众不同的气质。 种种迹象表明,郭默就是师傅要等的那个人。 可是,这件事情又怎么开口,不说别人,就自己这几个师弟,他又怎么能说服他们呢? 中都事儿,十八年之约也就此作罢。 众人打算在“陆家集”住一晚,明日就分道扬镳。 全真三子,自然回归终南山。 杨康的所作所为,在丘处机看来,就是赤裸裸的“不忠不孝”,虽然表面上“长春子”显得很大度,不放在心上,但是内心还较着劲呢。 尤其看到郭靖、郭默兄弟都这样的优秀,武功更是远超同辈之人。 尤其是郭默,更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自己都不敢说他的对手,他才多大一点儿啊? 暗暗发誓,此次回山,一定严格督促门下所有弟子,发奋苦练。 尤其是老五、老六、老七,“全真心法”到不了大成境界,就不允许下山。 估计郭默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自己的“优秀”,使得整个全真教上下,掀起来一股练武狂潮。 江南四怪,自然是想回老家嘉兴去看看,一别多年,上点儿年纪总是想念故土的。 唯一遗憾的是,老三、老五、老七,三人暂时留在了大漠。 “去时七人行, 归乡余四人。 迢迢飞鸿路, 江南对塞北。” 剩下就是杨铁心、穆念慈父女,颠簸江湖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找寻离散的亲人,谁曾想到是这样的结局? 本来,全真三子是想邀请他们一起到终南山去,尤其杨铁心遭此重创,马玉想让他随其修道,而穆念慈也可拜在“清静散人”孙不二门下。 被杨铁心婉言拒绝了,最后二人决定,先随江南四怪一起,到家乡看看,重回临安城外牛家村,住上一段时间。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启程的时候。 杨铁心匆匆忙忙来找众人,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爹爹台鉴,女儿自幼由爹爹抚养,虽非亲生,亦如己出。十几年含辛茹苦,颠簸江湖、粗茶澹饭,也甘之如饴。” “‘比武招亲’,中都街头,女儿失手败于那人,就知道今生非那人莫属。然那人在爹爹、在众人心中,已是无可救药之辈。” “女儿夜来难寐,辗转反侧,终不愿就此归去,遂夤夜留书一封。” “女儿业已长大,且有武艺傍身,爹爹勿念。只是从此不能尽孝于膝下,万望爹爹保重身体,福寿安康。” 不孝女穆念慈留。 “念儿,也留书出走了。”看完书信,杨铁心一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满噙着泪水。 “杨兄弟,哎,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去吧。念儿是个有心的人,也许会有好的结果呢。” 丘处机劝慰道:“杨兄弟,你还是自己保重身体,否则到时候孩子们回来看你,你自己却这里有老道一套修身养气的法门,你且拿去好做参详。” 说完,丘处机从怀里拿出薄薄的一本册子,封面上书“采炼功”三字。 “陆家集”外,全真三子跟江南四怪、杨铁心、郭靖等人,拱手作别。 一往西南,一往东南,从此江湖路远,相见何时? 第一百零七章 山庄客来 六月将近,夜尚微凉。 推开窗户,看到一弯残月挂在高空,夜色如幕,几点繁星闪烁。 深吸一口气,都能闻到太湖上飘来的湿润,郭默无心睡眠。 想起白天在酒席宴上,陆乘风描述“归云庄”,去年中秋之会的场景,未能亲身位临,郭默着实有些惋惜。 江南四怪跟“黑风双煞”之间的恩怨,大哥郭靖硬撼“铜尸”陈玄风,“北丐”洪七公和“东邪”黄药师的绝世风采,光是想想,都让人心驰神往。 只是,让郭默费解的是,大哥郭靖,怎么又鬼使神差地跟“北丐”洪七公碰到了一起。 可惜,陆乘风也不清楚,此二人是怎么结识的,倒是亲眼见证了,郭靖当场拜师“北丐”洪七公的场景。 原来,“黑风双煞”三年前,听信了郭默的“花言巧语”,被忽悠到“归云庄”。 “铁尸”梅超风,因为练功问题,暂留大都。 而“铜尸”陈玄风,也是一性急之人,见妻子安全无虞,不想耽搁时间,就先只身前往太湖“归云庄”探访。 一到“归云庄”,便感到此处的布置,颇有“桃花岛”的风范。 夜探之下,才与陆乘风相遇。师兄弟一见面,陆乘风就不顾双腿不便,拼了命地要跟陈玄风来个了断。 陆乘风残着双腿,又是师弟,本身武功就非陈玄风之敌,自然敌不过“铜尸”。 “铜尸”陈玄风也不敢下死手啊,只是挟制住了陆乘风,“四师弟,且慢动手。” “呸,谁是你的四师弟,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无情无义’之辈,你们二人当年做下的恶事,惹恼了师尊。” “却要我们师兄弟几个,来替你承担师尊的怒火,要只是打断我们的腿脚,也就罢了。” “师尊一怒之下,把我们都逐出了‘桃花岛’,想我陆乘风如今却是一个无门无派的孤魂野鬼,这一切都拜你们所赐啊。” 陆乘风说到痛处,失声痛哭。 “四师弟,一切都是为兄当年的过错。这些年来,我们夫妇二人也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你以为我们好受吗?” “这次回来,如果师尊能够原谅我们,可以重归师尊门下,我二人宁愿一死,安葬于‘桃花岛’一处角落,于愿足矣。” “哈哈,陈玄风啊陈玄风,你还想重归师尊门下,你知不知道当年你们犯下的恶行有多么严重?” “就因为你们盗走了师傅的‘九阴真经’,为了师傅,师母不惜身怀六甲之身,强行默写‘九阴真经’。” “师母半点儿武功都不会,又隔了那么久,很多词句回忆起来都非常吃力。” “可叹,师母那么好的一个人,却因为你们两个的恶行,动了胎气导致难产。” “师母拼了最后一口气,生下了小师妹,可师母她却” 陆乘风再次哽咽,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不是为自己的委屈,而是为了那个自己可敬的女人。 “师母”陈玄风也跪了下来,冲着“桃花岛”的方向。 他不知道,当年自己二人一走,还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尤其师母冯衡,那是一个只比自己大了一岁的女人。 在陈玄风心中,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与人为善,这样一个女人,却偏偏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在人生最好的年华,撒手而去。 陆乘风看着瘫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陈玄风,这还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藐视天下的大师兄吗? 在一众师兄弟眼里,除了师尊,大师兄就是最厉害的人,处处是大家的表率,可惜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你怎么找到我这‘归云庄’的?”平静了一下心情,陆乘风问道。 陈玄风就把自己二人如何在大漠练武,如何遇到仇家“江南七怪”,又如何出现了两个“奇怪”的少年,包括那个少年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陆乘风。 “两个‘奇怪’的少年?还对‘桃花岛’了如指掌,难道师尊又收弟子了?”陆乘风也不得要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回‘桃花岛’去?” 陆乘风不无讽刺地问道,言语之间除了嘲讽,隐隐约约还带着一丝激动和期盼。 “我倒是想回去,可我我不敢啊。” 谁能想到,江湖上令人闻名丧胆的“铜尸”陈玄风,此时此刻,就完全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哎,你要无处可去,就暂时住在我这里吧,反正地方也大,不多你一个人吃饭。” 陆乘风还是心软了,毕竟当年师兄弟一场,现在二人也算是“同命相怜”。 “不了,四师弟。看到你,我也就放心了,按照那少年所说,两年后我再来吧。” “你二师姐还在北方,有可能过段时间也到‘归云庄’来,你们不要再起什么冲突,一切都归罪于我吧。” “这段时间,我想四处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灵风、眠风、默风他们。” “他们既然都被我连累,腿脚受损,估计生活也不好过。如果找到了,是否可以都带到你这‘归云庄’来?” “哎,看你说的是什么话?只恨我当年没现在这个实力,不能给他们温饱,才各自分道扬镳的。” “这些年,我也派人四处寻找,可惜到现在也一无所获。你要真能找到,尽管都送到‘归云庄’来,也算为你当年的事情赎罪了。” 听到陆乘风一副“怨怼”的口吻,陈玄风也没说什么,连口水也没喝,就又离开了“归云庄”。 光阴容易过, 寄情山水间。 桃花开又谢, 依旧是江南。 转眼间,从陈玄风离开“归云庄”,时间又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来,陈玄风再也没有来过,也没等到“铁尸”梅超风的到来。 这一日,秋风送爽,太湖上波平浪静,陆乘风正在船上垂钓。 忽然有庄丁禀告,说有五人前来拜庄,自称什么“江南七怪”。 “江南七怪”的名头,陆乘风自然听过,嫉恶如仇、侠名远播,何况大家同处在江浙,只是未曾谋面而已。 倒是最近这些年,少听人提及,不知这七人身往何处,没想到今日却来到了“归云庄”。 “让少庄主亲自接到大厅用茶,态度务必恭敬,我马上就到。”陆乘风吩咐道。 当陆乘风坐着轮椅,进入大厅时,陆冠英正在陪着五个人说话。 “爹,您来。”陆冠英见到爹爹进来,急忙起身相迎,其他五人也站了起来。 第一百“鄙人陆乘风,听说‘江南七侠’大驾光临,未曾远迎,还望恕罪。” “陆庄主客气了,在下‘妙手书生’朱聪,这是我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四弟‘南山樵子’南希仁、六弟‘闹市侠隐’全金发,和小徒郭靖,叨扰陆庄主了。” 朱聪把自己的人一一介绍,众人也纷纷向陆乘风见礼。 “哈哈,好,来人摆宴,今日陆某要与诸位,不醉不归。”陆乘风豪迈地吩咐道。 “陆庄主古道热肠,柯瞎子生受了。”“飞天蝙蝠”也答谢道。 “哼,‘江南七怪’?你们几个丑类,居然有胆追到‘归云庄’来了?” “‘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突然,从大厅的外面,传来一声大喝。 第一百零八章 力战铜尸 “什么人?” 靠近门口位置坐的,少庄主陆冠英,一声大喝。 随之,在大厅的外廊两侧,迅速出现两队庄丁,人人手持一柄锋薄背厚的鬼头刀。 大厅的门被人从外边推开,一前一后走进两人。 “黑风双煞——”“南山樵子”南希仁嘴里念道。 “老四,你是说他们就是大哥的仇人‘黑风双煞’?”“妙手书生”朱聪问道。 两年前,“江南七怪”跟“黑风双煞”在大漠一战。 正好,老二“妙手书生”朱聪和老六“闹市侠隐”全金发,先一步返回江南,当时不在大漠,因此就没能跟“黑风双煞”照上面。 郭靖见到是“黑风双煞”进来,急忙闪身,挡在四位师傅前面。 “又是你这个小娃娃,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另外那一个呢?” “铁尸”梅超风,看到挡在前边的郭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犯滴咕的。 她不仅两年前,在大漠听过郭默那一番言论。 半年多前,在金国中都赵王府,更是亲眼见到郭默和师尊的女儿、自己的小师妹黄蓉在一起。 而且,她明显能看出,郭默跟小师妹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 “那个是我兄弟郭默,他现在没和我们在一起。” 骨子里,这郭靖还是有些实在,听见梅超风问他,居然想到没想,直接说了实话。 听到那小子不在,小师妹自然也就不在,梅超风也就少了许多顾虑。 “哦,他叫郭默?那么,你叫什么名字?” “靖儿,何必跟这个老妖妇多说废话。梅超风,既然在这里遇上了,柯瞎子就报仇来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本来就性如烈火。 这些年在大漠,闭关的时候多,又上了几岁年纪,脾气倒是没早年那么暴躁。 可是,一遇到“黑风双煞”这对仇家,立刻就破功了,不管不顾的就想要杀人报仇。 这“黑风双煞”,简直就成了柯老爷子的心魔。 “老四,这是你的地盘,你说说是帮师姐对付这‘江南七怪’?还是帮助外人,欺负你师姐呢?” 梅超风没理会柯镇恶,却对一旁想置身事外的陆乘风说道。 “呵呵,梅师姐,多年未见,你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看到梅超风点到了自己,陆乘风也不好再装作视而不见。 让他没想到的是,今日自己招待的“江南七怪”,居然跟自己的师兄、师姐有仇怨。 可是,他知道这“江南七怪”,听说武功平平,但是行侠仗义却从来不甘人后。 因此,在江南武林道,很是有这么一号。 师兄、师姐跟他们有过节,说不得就是自己这师兄、师姐的过错。 亲归亲,这二位什么脾气本性,陆乘风可是一清二楚。 “梅师姐,你看小弟双腿残废,已然是无用之人,谈何帮忙啊。” “这‘江南七侠’也是今日方到鄙庄,同为江南武林一脉,来了‘归云庄’,就是‘归云庄’的客人。” “一边是‘客人’,一边是‘亲人’,你们双方的恩怨,恕陆某两不相帮。” “只是,看在都是武林同道的份上,冤家宜解不宜结,二位可否放下仇怨” “得了老四,这么大人了,还是当年那畏首畏尾的样子。你不想帮忙就闪退一旁,师姐今日就借你这块儿宝地,了一了往日的仇怨。” 梅超风说完,晃双掌就攻向一旁的“飞天蝙蝠”柯镇恶。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柯镇恶才是这里边的正主,梅超风犯不上去主动攻击郭靖。 “来的好,”“飞天蝙蝠”听声辨位,知道梅超风奔自己来了,挥动“降魔杖”就跟梅超风战在一处。 得亏这大厅够宽敞,这二人当庭动手,也显得绰绰有余。 陆乘风认真地看着场中的比斗,只见梅师姐使用的,正是师门绝学“落英神剑掌”。 这一招一式,呼呼挂风。的确不愧是师姐啊,比自己练起来,要强上不少,这些年自己跟师兄、师姐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倒是这个“飞天蝙蝠”柯镇恶,别看瞎了一双眼,这根“降魔杖”使得,二十四路“伏魔杖法”舞的密不透风。 一时半刻,二人还分不了输赢。 看来传言有误啊,这“江南七怪”不仅侠义心肠,这手底下的功夫也够硬的。 二人杖来掌往,堪堪过了三十多个回合,“飞天蝙蝠”就有点儿盯不住了。 其实柯镇恶这已经很不错了,要放到十几年前,他哥七个一块儿,都战不到这种地步。 “大哥勿怕,四弟来也。”“南山樵子”南希仁,也跳了过来,“南山掌法”,双战梅超风。 这一打就有意思了,真真的打了一个半斤八两,或许梅超风会稍胜一筹,那估计也得几百招开外了。 “好啊,你们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贼婆娘别怕,我来帮你。” “铜尸”陈玄风看到梅超风被人围攻,就想过去助战。 “陈前辈,我来会你。”郭靖晃双掌挡住了“铜尸”。 郭靖虽然人有时候木讷了点儿,但是还能看清楚当前的形势。 本来大师傅和四师傅,联手都未必是梅超风的对手,再加一个“铜尸”,那还得了? 剩下的二师傅和六师傅,武艺那个郭靖不能让他们去冒险啊。 另外,郭靖也想看看几个月来,跟那位高人前辈学的掌法,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自己还从来没见过,几位师傅对谁那样毕恭毕敬过。 二师傅还一直撺掇自己,去拜那位前辈为师。可惜前辈就是不肯答应,连掌法都只教了十二掌。 “大师兄,手下留情啊。” 陆乘风见到那叫郭靖的少年人,居然要跟陈玄风对战,急忙出声道。 毕竟这是在自己的“归云庄”,真要出了人命,陆乘风虽然不怕麻烦,终究不是什么好事。 再加上,他看着郭靖也是一表人才,忠厚老实之人,不愿意看到他被大师兄所伤。 等二人真动上手了,陆乘风大吃了一惊。 这少年人,怎么有这么高明的掌法,而且跟大师兄还对了几掌,居然只是稍落下风而已。 郭靖先用自己最擅长的“南山掌法”,见不能奏效,就变成了“三花聚顶掌”。 这可是全真教最顶级的掌法,大半年来,不说完全融会贯通,至少也驾轻就熟。 “铜尸”陈玄风,见自己三十多个回合,居然没能拿下这个小子,脸上就有些挂不住了。 看到对方又换了一套更加精妙的掌法,比方才还要难缠。 马上一变招,变掌为爪,使出了修炼了这么多年的“九阴白骨爪”。 陈玄风的武功比“铁尸”还要高上一线,“九阴白骨爪”更是凌厉无比。 郭靖连续接了几招,一时就手忙脚乱。 眼见得陈玄风一爪抓来,直奔郭靖的哽嗓咽喉。 “大师兄”还没等陆乘风再次喊出来。 陈玄风的手法太快了,郭靖想要躲闪已然不及。 就见他双手向前,掌心朝后,丹田较劲,力灌于臂。 左右手一分,又在两侧兜回,汇合在胸前。 当全身真气集中在“膻中”之时,双掌翻转向外,力、劲、气三位一体,大喝一声:“亢龙有悔”。 彷佛看见一道残影,迎上了陈玄风的双爪。 第一百零九章 九阴降龙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像炸雷一般,响彻大厅。 “飞天蝙蝠”柯镇恶,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担心徒弟有失,急忙跳出圈外,在旁边为郭靖掠阵。 梅超风索性也不打了,就刚才那一下,她就预感到跟贼汉子动手那小子,不是易于之辈。 整个大厅的人,现在都集中精力,关注着郭靖与陈玄风一战。 郭靖的双掌正好砸在陈玄风的双爪上,只见郭靖“噔噔噔”倒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 双臂发麻,气血上翻,一口血差点儿没喷了出来。 陈玄风双肩晃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定住心神,也后退了一步。 “好俊的‘降龙十八掌’,原来你是‘北丐’洪七公的徒弟?”陈玄风问道。 “‘北丐’洪七公?陈前辈,您说这人是谁啊?我不认识,你说我用的是‘降龙十八掌’吗?这名字听起来倒是挺威风的。” 郭靖像是回答陈玄风,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好小子,你竟然敢消遣我。” 陈玄风见郭靖竟然说不认识“北丐”洪七公,又假装不知道刚才用的是“降龙十八掌”,顿时就认为对方是在消遣自己。 “小辈,我倒要看看‘北丐’的绝学到了你手里,还能发挥几分功效。”双爪一错,再次逼向郭靖。 郭靖不敢大意,把自己所会的掌法,一一都使了出来。 什么“亢龙有悔”、“飞龙在天”、“见龙在田”、“潜龙勿用” 郭靖也不管陈玄风使用什么招数,任尔千路来,我只一路去。 也不管陈玄风是虚招,还是实招,郭靖只管实打实地招呼。 打来打去,又过了二十几个照面,陈玄风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小子,你怎么只用十二掌?” “陈前辈,晚辈只学了十二掌,所以” “好你个小辈,又羞辱于我?你的意思是,我陈玄风不配你使用完整的‘降龙十八掌’吗?” “别说是你,就算是你是师傅‘北丐’来了,我‘铜尸’也照样接着。” 这人一急,说话嘴就没把门儿的啦。 不过也是,这老实人,说实话的时候,要是被人误会了,那可比说谎话还要伤人。 这陈玄风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就认为郭靖是在装傻充愣。 怎么可能你不认识“北丐”洪七公,平白无故的,就能学到旷世绝学“降龙十八掌”? 这话说出去,任谁也不能相信啊。 话虽如此,这陈玄风手上的功夫,那是相当过硬,身形快绝,爪法惊奇。 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最后把郭靖逼得围着大厅“滴熘熘”乱转。 最后逼的郭靖也来不及换招了,左一记“亢龙有悔”,右一记“亢龙有悔”,连着十几记“亢龙有悔”,硬找陈玄风对掌。 “小辈,‘降龙十八掌’就这个用法?那这‘天下第一掌’也就太浪得虚名了。” 陈玄风近身不得,只好在外圈冷嘲热讽道。 “哼,谁说老叫花这‘降龙十八掌’浪得虚名了?是你‘铜尸’陈玄风吗?” “黄老邪,既然你没功夫管教你这不成器的弃徒,今天就让老叫花替你管教一下这‘信口雌黄’的小辈吧。” 话音未落,只听到一阵龙吟之声,从大厅外边传来。 紧接着,一道灰影闪过,掌风就到了陈玄风面前。 “啊,”陈玄风大惊失色,怎么会这么快? 眼看着这一掌就要打上了,大厅外边又有人说话了。 “老叫花,你自己教徒无方,一套好好的掌法用得乱七八糟的,你还好意思怪别人。” 然后就听见一道破空之声,后发先至,射向灰影掌风所向。 “砰——”空气的炸裂声,陈玄风躲过一劫。 这时候,众人才发现大厅之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人。 一个是中年的乞丐,一身破烂的百衲衣,倒还算是干净,腰间挎着一个大酒葫芦,手拿一根绿玉棒。 细心的话会发现,这乞丐的右掌食指,齐根而断,仅余四指。 另外一人,身穿青衣直缀,头戴同色方巾,一副文士模样。 形相清癯,身材高瘦,风姿隽爽,萧疏轩举,湛然若神。 “师、师尊” 看见此人,无论是站立的陈玄风、梅超风,还是坐在轮椅上的陆乘风,纷纷扑倒在地,体若筛糠、以头叩地,口称“师尊”。 来人是谁啊? 那个挎着大酒葫芦的,就是游戏人间的,当今丐帮帮主,有“九指神丐”之称的,“北丐”洪七公。 而这位青袍文士,正是在场三人的师尊,“桃花岛”岛主,“东邪”黄药师。 不曾想“东邪”和“北丐”,这当今两大高手,今日居然齐聚在这小小的太湖“归云庄”。 “玄风、超风、乘风” 看着跪拜在地的三位徒弟,“东邪”黄药师面沉似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陈、梅二人,有疼有恨,对陆乘风,却满满的怜惜和后悔。 但是,“东邪”所有的情绪,都不曾在脸上表现。 三人就这样,大气也不敢出,周围的人也被这种情绪感染着。 “黄老邪,想要教训徒弟,你能不能再另选个时候?” “我老叫花可是饿了,‘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你这也算半个东道吧,能不能先给我准备一桌好酒好菜来。” “别告诉我,你说话,在这里不好使吧?” 在场众人,也就“北丐”洪七公有这个资格来说这话,要不然大家都这么一直僵着,也不是个事儿。 “乘风,先起来吧。” 或许是洪七公的话起了作用,“东邪”竟然要上前去搀起陆乘风。 陆乘风吓得,赶忙自己爬起来,“乘风不敢当师尊一扶。” 然后,在儿子陆冠英的搀扶下,重新坐回轮椅。 “这是你的儿子?”“东邪”看着陆乘风旁边的陆冠英。 “回师尊,正是犬子陆冠英,冠英啊,还不赶快给师爷磕头。” 现在的陆冠英,脑袋整个都是懵的。 就这一会儿功夫,发生的这些事情,他自己一时间还真消化不了。 先是来了两个人,自称是自己爹爹的师兄、师姐,武功都高的没边儿了。 现在,又来了这么一位,居然是自己的师爷? 话说,自己的老爹啥时候会武功了? 他们这些人,都这么厉害的武功,那么老爹也应该不会太差才对啊? 但是,听到爹爹的吩咐,陆冠英还是赶忙双膝跪地。 “徒孙陆冠英,给师爷磕头了。”说完就低下头向地面磕去。 突然,“东邪”黄药师毫无征兆地,出手就抓住了陆冠英的右肩锁骨。 “师尊——请师尊放过小儿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知道的。” 这一下,把陆乘风吓的,直接从轮椅上滚落下来,苦声哀求。 第一百一十章 再列门墙 “嗯,乘风,你很不错,没有教他‘桃花岛’的功夫。” “师尊,没有您的允许,弟子哪敢私自将本门功夫外传啊。” 陆乘风这才放下心来,原来师尊是想试探一下,看看儿子是否学了“桃花岛”的功夫,自己还以为 “仙霞派枯木那老东西教的武功?什么东西!乘风,从明天开始,你亲自教你儿子武功吧。”“东邪”冷冷地道。 陆乘风一听,大喜过望,“多谢师尊、多谢师尊,冠英还不赶快跟师爷磕头。” 陆乘风听到师尊允许自己亲自传授儿子武功,那就意味着自己这算是重列“桃花岛”门墙了?陆乘风喜极而泣。 以前十几年,看着儿子天天练着仙霞派的武功,虽然也很努力,但那是什么破功夫啊? 自己武功高强,却又不能在人前显露,也不能让儿子知道自己会武功的事情。 这十几年,陆乘风过得憋屈啊,甚至给自己取了一个绰号“五湖废人”,聊以自慰。 陆冠英也大喜过望,以后自己也可以学到高深的武功了? 试问,哪个年轻人不想拜得名师,习练绝艺呢? 急忙趴在地上,规规矩矩地给“东邪”黄药师,磕了三个响头。 “乘风,这是为师这些年,新创的一门腿上功夫,叫做‘旋风扫叶腿’,此腿法乃内、外功相结合而成。” “勤加修炼,可以让你的腿伤恢复如初,对敌时可以跟‘落英神剑掌’配合使用,这个也可以传给你儿子。” 黄药师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了陆乘风。 “师尊” 陆乘风高高举起双手,接了过来,眼泪就再止不住了。 师尊这么多年的心血,来新创功法,是在弥补当年的“一怒”吗? 在这个年代,讲究“天地君亲师、师徒如父子”,虽然这几个徒弟都被打断了腿,逐出了师门。 却没有一个徒弟,敢对师尊有怨言的,即便有也只会是对“黑风双煞”二人。 那么高傲的“东邪”,能为了徒弟,研习多年,创出这部疗伤腿法,已经够瞧的了。 “东邪”黄药师跟陆乘风,在这边做着交待。 陈玄风和梅超风,依然规规矩矩地跪在那里,甚至丝毫都没敢挪动身子。 听到师尊,又是允许陆乘风传艺给自己的儿子,又是给了疗伤的“旋风扫叶腿”,这已经是让陆师弟,重列“桃花岛”门墙了啊! 二人的心情极其复杂。 一边为四师弟能重回师门高兴,毕竟四师弟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都是被他们二人给连累的。 一边又为自己二人的命运担忧,当年犯下那样不可饶恕的恶行,尤其还间接导致了师母,因此难产而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吗?怎么还跪在地上,试问天下,谁人敢当你们二人一跪啊?” 黄药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玄风、梅超风二人,冷冷地道。 “东邪”此人,性格孤僻,但是却最为护短。 别看他现在对这二人冷言冷语,恼恨异常,真要是他们遇到危险了,“东邪”又会奋不顾身,出手相助。 要不然,刚才让“北丐”一掌下去,即便不死,也够陈玄风在床上躺几个月的。 典型的,我的徒弟我可以随便折腾,别人想动一个手指头都不行。 “师尊,弟子不敢,当年弟子愚蠢,犯下不可饶恕的恶行,还导致师母” 刚提到“师母”两个字,大厅里的众人彷佛感觉到,周围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许多,“东邪”黄药师的脸,冷的都能拧出水来。 陈玄风赶忙截住话茬,不敢再往下说。 “师尊,弟子自知罪孽深重,不敢奢求师尊的原谅,只求师尊赐徒儿一死” “徒儿死后,若能被师尊带回‘桃花岛’,随意埋在‘桃花岛’的一个角落,徒儿于愿足矣。” 陈玄风说完,两行清泪从脸上流下来,跪在旁边的梅超风,也早已泣不成声。 已经坐回轮椅上的陆乘风,手里紧握着师尊给的小册子,看着地上跪的师兄、师姐,张了张嘴,却没敢言语。 “想死?很容易啊。不过,你们犯下如此恶行,直接让你们死了,岂不便宜你们了?” “东邪”黄药师,又从怀里拿出一张单子,扔在陈玄风面前。 “你们两个去给我办两件事,办完了再去‘桃花岛’领死。” “第一件事,想办法把灵风、眠风、默风找到,带到‘归云庄’来,让乘风将疗伤的‘旋风扫叶腿’传给他们。” “如果他们不在了那看看有没有后人留下,一起带回‘桃花岛’。” “第二件事情,这单子上的各种药材,无论你们是买、是偷、是抢,也要给我找齐了,送到‘桃花岛’。” 陈玄风刚想要说什么,旁边心细的梅超风,偷偷地拽了拽他的裤脚。 “多谢师尊,我们一定把这两件事办好,再回‘桃花岛’领死。” 看着这个抢话的梅超风,“东邪”愣了一下。 这是他唯一的女徒弟,当年也是一个活泼的小丫头。 因为都是女的,当年也是跟妻子冯衡,关系最好的徒弟。 而今,再看她这个样子,练功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居然还得了一个“铁尸”的称号。 “东邪”也没有对梅超风的“小聪明”说什么,只是又冷冷地“哼”了一声。 “那,师尊,我们先去办您交代的事情了。” 陈玄风见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又拉着梅超风,给黄药师磕了个头,站起来就准备离开。 “我有说过让你们走吗?”“东邪”冷冷地道。 陈玄风和梅超风闻言,虽然不解,但还是又规规矩矩地,重新跪了下来。 “起来吧,别跪着了,这里是乘风的‘归云庄’,不明事理的还以为他不懂待客之道,委屈了你们。” 陆乘风见师尊,居然拿自己来打镲,也不敢说什么,只是无奈地笑笑。 陈玄风、梅超风也赶忙起来,站在一旁。 “刚才,玄风跟这小子的比试还没分输赢,老叫花,你这徒弟还敢下场吗?”黄药师回身对着洪七公道。 洪七公笑呵呵地,看着“东邪”在处理自己徒弟的事情。 他太清楚这老伙计了,明明都已有心让陈玄风和梅超风再回门下,却愣是一副死要面子的做派。 看着“东邪”的这些徒弟,洪七公莫名地有些羡慕和失落。 想想“五绝”中,跟自己齐名那几位,好像就自己还没有传人。 “五绝”之中,除去王重阳,剩下四个各不相让。 现在看来,真要比起二代,似乎“东邪”的门人,更胜一筹啊。 老叫花难得地沉思着,听到“东邪”问话,愣了一下,没及时答复。 “这位前辈误会了,我还不是那位前辈的徒弟,只是侥幸从那位前辈那里学了十二招掌法。” “可能是因为我太笨吧,那位前辈就没看上我,我也没有福分给那位前辈当徒弟。” 郭靖上前一步,先朝着“东邪”黄药师施了一礼,然后不紧不慢地说道。 言语间,透露着一丝渴望、失落和不甘。 “江南七怪”在座的几位,听了郭靖这话,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郭靖,还是我们原来那个“傻徒弟”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北丐收徒 “哦,原来只是随手教了几招,黄某还以为,老叫花‘终于’找到传人了呢。” “东邪”黄药师闻言,嘴角微微向右歪了歪。 “黄老邪,你什么意思你?笑话我老叫花找不到徒弟是吗?” 看着“东邪”黄药师那样子,洪七公莫名地有些气急败坏。 “郭靖,你给我过来。”“北丐”洪七公大声叫道。 郭靖听了有点儿懵,这是什么情况,貌似自己没惹到这位叫花子前辈吧? 郭靖这人呢,就这一点儿特别好,为人真诚、实在,尊老爱幼自然也不在话下。 看见老叫花气呼呼地叫着自己,也没多想,径直就来到近前。 “前辈,您有何吩咐?”郭靖恭恭敬敬地问道。 “跪下,给老叫花磕三个头。”洪七公道。 郭靖一时又懵了,呆在那里。 “靖儿,还不赶快照做。” 不说别人,连平时不太爱说话的,“南山樵子”南希仁,都急得在一旁催促道。 听到四师傅这样说,又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郭靖也不敢再反驳,更何况眼前这位叫花子前辈,刚没多久之前,还教了自己十二招掌法,磕几个头也是应该的。 郭靖来到“北丐”洪七公面前,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老前辈在上,晚辈郭靖给您行礼了。” “哼,傻小子,磕了头,还叫我‘老前辈’?”“北丐”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 说他脑子笨吧,可是在练武的时候,表现还算是挺不错的。 虽然学会的不是很快,但贵在学的扎实、练的刻苦。 尤其郭靖对于掌法练习,好像有天生的偏好。 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有了一身不俗的内力,且又身兼几家之长。 “师师傅?!”郭靖还是叫了出来。 鬼使神差地,让郭靖觉得眼前这个场景,很是熟悉。 本来,以郭靖的性格,另拜别人为师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可是,自己却先后拜了哲别、“江南七侠”、“丹阳子”马玉等人为师。尤其是有了半年前,拜“丹阳子”马玉为师的经历,再加上多年来,二弟郭默在耳边“孜孜不倦”的启发性“教导”。 现在,再拜这位叫花子前辈为师,郭靖内心也没什么抵触可言。 更何况还有几位师傅,一个劲儿地,在旁边催促着。 “好、好、好靖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唯一的徒弟。” 见到郭靖磕完了头,口称“师傅”,“北丐”洪七公也分外高兴。 “你还不知道为师的名姓吧?为师姓洪,排行老七,人称洪七。” “是天下所有叫花子的头儿,江湖中还有一个小小的绰号,‘北丐’是也。” “北丐”洪七公? “啊,师傅,您难道就是大名鼎鼎的,天下‘五绝’之一,‘北丐’洪七公?” 听洪七公报完了名号,郭靖大吃一惊。 “怎么?难道你以前听说过为师的名号吗?还知道天下‘五绝’?小子,你可以啊。” 见到自己刚收的徒弟,听到自己的名号,有这么大的反应,老叫花甭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谁都有个虚荣心不是?尤其是在自己刚收的徒弟面前。 “嗯,之前听二弟讲过。当今天下,除了那些已经避世多年的门派,或江湖耆老,有‘五绝’并称于世,都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 “其中就有您的名字,‘北丐’洪七公,凭借一套‘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跻身当世‘五绝’。” “为人更是侠义无双,一生中从未枉杀过一个好人,喜好天下美食,人称‘九指神丐’” 这郭靖,还真是老实的可以,把以前郭默私下跟他说过的,关于“北丐”洪七公的信息,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本来不善言辞的他,“背诵”这些信息,倒是滔滔不绝,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郭默是出于关心和保护的目的,想让大哥更多地了解一下当下的武林高手,才详细地跟他说了“五绝”的事情。 尤其是“北丐”洪七公,那是郭靖在另外一个平行空间里的师傅,所以难免的,郭默就多说了几句。 别人听了郭靖的话,倒也无所谓,“北丐”和“东邪”听了,心头不免一震。 “东邪”面冷,不愿多问,洪七公则不然。 “靖儿,你说你二弟?就是经常听你师傅们提起的‘郭默’吗?” “是的,师傅。二弟从小就聪明伶俐,智慧过人,学武更是比我快上很多。这已经大半年没见了,二弟现在的功夫,估计要比我强的更多了吧。” 说到二弟郭默,郭靖的眼睛都是亮的。 “北丐”和“东邪”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么多秘辛,而且自身武功居然比眼前的郭靖还要高很多?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啊! 郭默做梦都没有想到,因为这个“老实巴交”的大哥郭靖,自己成功地引起了“北丐”和“东邪”的兴趣。 “黄老邪,你不是还想着,让你徒弟跟我徒弟比试吗?”洪七公问道。 “怎么,老叫花不敢吗?”“东邪”回道。 “老叫花这个徒弟呢,是刚收的,功夫还没学全。你给我七天时间,七天之后再行比试如何。”洪七公想了想,才说道。 “哈哈,是想把那小子的‘十二掌’补齐吧?行,黄某就给你们七天时间。” 然后,转身对陆乘风道:“乘风,你这里可住得下?大家就在你这里耽搁几天。” 陆乘风一听,喜出望外啊,“师尊,说哪里话,您能在徒儿这里住,那是徒儿的荣幸。” “师尊住多久都行,乘风还巴不得您永远在‘归云庄’住着,也好让徒儿尽尽孝心。” “玄风、超风,你们二人也暂时住下吧,等玄风跟那小子比试过后,你们二人再去办事。” “另外,趁这几天功夫,为师把这套‘旋风扫叶腿’传给你们。对了,那小子,你叫‘冠英’是吧,也一起跟着练练。” 难得“东邪”黄药师,有这样“谆谆教导”的时候,兴许是门下无人的时间太久了吧。 三位“桃花岛”的徒弟,低头称是,眼睛里却都含着泪花。 作为此间主人,陆乘风自然要张罗其事,让儿子亲自去为在场众人安排住的房间。 然后就在这大厅之内,摆下两桌酒席,即为师尊接风洗尘,又是祝贺“北丐”前辈收得佳徒。 本来“东邪”和“北丐”二人,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场合,碍于彼此的情面,只好勉强答应入席。 为避免双方尴尬,“江南七怪”跟“黑风双煞”被分在两桌。 这一桌,由陆乘风跟师兄、师姐陪着师尊和“北丐”,郭靖也被叫了过来,而陆冠英则被派去招呼“江南七怪”众人。 “飞天蝙蝠”柯镇恶,有些想走,想到徒弟郭靖刚拜了名师,也不好驳了“北丐”的面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洪七公本身就好口舌之欲,今日见到好友,又收了佳徒,自然多喝了两杯。 郭靖这个徒弟,他越看越满意,年纪轻轻的,就武艺不俗,关键还一副侠义心肠,正是我辈中人啊。 “靖儿,刚才你说,你二弟所言‘除了那些已经避世多年的门派’,难道说,他连那些避世多年的门派都了解吗?” 洪七公似乎很随意地问道,一边啃着手里的鸡腿,眼睛却盯着郭靖, “东邪”也默默地停下了酒杯。 “师傅,这个我还真不是很清楚,二弟没细说过。” 听郭靖这么说,“北丐”和“东邪”略微有些失望,只是看郭靖那样子,又不像是在说谎。 “避世门派”吗? “北丐”和“东邪”,不自觉地,都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经历。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二人经历的“避世门派”,却是殊途同归的存在。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一笔勾销 七日后,“归云庄”,练武场。 八月十八,“观潮日”,今日最好的去处应该是钱塘江,众人却齐集在“归云庄”的练武场。 作为此地的东道,陆乘风在儿子的协助下,坐着轮椅来到当间。 虽然还坐着轮椅,却能清楚地看到,陆乘风打着厚厚的绑腿。 这七日时间,“东邪”黄药师亲自动手,把陆乘风已经错位的腿骨,重新归于正位。 好在事先封住了陆乘风双腿的穴道,又服用了本朝名医窦材所创的“睡圣散”,再加上“东邪”这位不世出的医道圣手。 预计“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就可拆去绑腿,先行修炼“旋风扫叶腿”的内功心法,百日之后,当可开始下地修炼腿法。 为巩固疗效,“东邪”不惜送出整整两瓶“九花玉露丸”,强化陆乘风的体质。 “北丐”那边也没闲着,特意让人,把郭靖跟自己安排到一个院子。 一连三天,从头到尾,详细地拆解了“降龙十八掌”的所有招式。 从第四日起,又把“江南七怪”这四位找来,依次陪着郭靖喂招。 先是一对一,“南山樵子”南希仁,是这四人中,掌法修行最好的。而且在“丹阳子”马玉的默许下,也参详了“三花聚顶掌”,是郭靖的主要陪练。 后来又加入了“妙手书生”朱聪,主要锻炼郭靖的反应能力,提高他“降龙十八掌”的实战速度。 到了最后,四人竟合战郭靖,居然也打得难解难分。 “江南七怪”这几位,没有因为自己是师傅,是前辈就觉得丢脸。 反而乐见其成,徒弟出息了,哪有当师傅不高兴的? 最主要的是,别看就练这么几天,那可是有“五绝”之一的“北丐”从旁指导。 “江南七怪”这哥几个,短短三天当陪练的经历,比自己苦修三个月来的效果都明显,恨不得一直这样练下去。 可惜,七日的最后一天,这四位就被洪七公给撵了出去。 最后一天,“北丐”要亲自上阵,跟郭靖对练。 郭靖全程使用“降龙十八掌”,正着来、倒着来,拆开来、跳着来 从各种各样的角度出手,熟悉“降龙十八掌”的使用特性和威力。 懒散了半生的“北丐”,也难得下这么大的功夫。 洪七公是从底层小叫花做起的,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又受过绝世高人的亲力传授,那是真正的经多见广之人。 郭默使着“降龙十八掌”,洪七公则先后使用,不下三十套掌法帮他喂招。 这七日,对郭靖来讲,也是真正的“魔鬼训练”,但是他依然甘之如饴。 即便累倒在地,也咧着嘴,傻呵呵笑着。 彷佛又回到了以前,在“七贤庄”的练武场,跟二弟郭默的每次比斗,最后自己都是最先累倒那一个。 然后,二弟也顺势陪他倒在地上,那个时候,他就是这样傻呵呵地笑着。 “靖儿,‘降龙十八掌’的所有招式,包含各种变化,为师已经全部为你讲解、演示清楚了。” “你虽然也能熟练使用,但是,练习就是练习,即便是有人与你对练,也永远替代不了生死相搏,在生命受到威胁那一刻,得到的最真切的体会。” “你还年轻,练武不能急于求成,尤其是这‘降龙十八掌’。” “以你目前的功力,‘降龙十八掌’中,平地交手最强的一招是‘见龙在田’,人在空中时,最厉害的一招则是‘飞龙在天’。” “等到哪一天,你能把‘降龙十八掌’练至大成,乃至大成以上,你会发现,最厉害的一招却是‘亢龙有悔’。” “而‘亢龙有悔’里,最关键的在于一个‘悔’字,即便为师,也未能完全达到那种境界。以后你要勤加练习,多多体会。” “北丐”洪七公,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教过人,更没有这样一本正经地讲述学武的体验,算是把他多少年来对“降龙十八掌”的心得,倾囊相赠。 郭靖能够学到多少,体会多少,那就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听着师傅讲完“降龙十八掌”的分析,他就在脑海中,不停地呈现“降龙十八掌”的一招一式。 彷佛有十八个小人,同时在他的脑海里打着这十八种招式。 一开始,一招一式还能看得清清楚楚,到后来越来越快,逐渐模湖起来。 再后来,又变得清晰,只是仅剩下三个小人在打着。 直到最后,只留下了一个小人。 只见他左手划个半圆,右手一掌推出,该掌盈而不久,一分力打出、十分力在身,有放更有收,正是“亢龙有悔”! 郭靖就这样呆呆地在那里站着,“北丐”则笑呵呵坐在旁边,一边喝着酒,一边等着郭靖醒来。 连“北丐”也没有想到,郭靖居然就这样“入定”了,他不禁想起当年,自己远涉山川,去学习“降龙十八掌”的情景。 虽然那人不善言辞,甚至还比不上眼前的郭靖。 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的名姓,只是那一身非僧非俗的打扮,那个光线灰暗的密室大厅,“北丐”则终生难忘。 “啊,师傅,我这是怎么了?”终于,郭靖从“入定”中醒来。 “哈哈,靖儿,这‘降龙十八掌’,你可记住了?”洪七公问道。 “嗯,师傅,弟子记住了,刚才” 郭靖想要跟师傅分享,刚才自己遇到的,那种“如真似幻”的情境。 “北丐”一摆手道:“靖儿,是你的就是你的,为师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好好睡一觉,准备明天的比斗。” 陆乘风只是礼节性地,讲了讲“以武会友、点到为止”的宗旨。 他明白双方谁也不会听他的,这场比斗,不仅仅是“江南七怪”跟“黑风双煞”之间的旧怨之争,更是“东邪”和“北丐”之争。 因为,马上下场的,一位是“东邪”黄药师的首徒,一位则是“北丐”洪七公唯一的弟子。 陈玄风和郭靖,二人走出人群,来到场地中央。 “陈前辈,请多指教。”郭靖一抱拳道。 也许是这几天,跟师傅和师弟相聚在“归云庄”,“铜尸”陈玄风少了几分戾气,多了一丝烟火气。 “哈哈,郭靖,以后你就不能叫我‘陈前辈’了。” “尊师洪前辈跟家师齐名江湖,真要论起来,我们也可兄弟相称。” 陈玄风这样一说,让郭靖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答复,索性只是拱了拱手,什么也没说。 二人正要动手,“东邪”黄药师突然说话了。 “玄风,你与那小子的比斗,就以‘三百招’为限。如果‘三百招’内,你依然无法取胜,那么今日的比斗,就算是你输了。” 陈玄风知道师尊为什么会这样说,虽然他心里觉得不服,可也没敢表现出来,只好点头称是。 “江南七怪”四位听了一愣,随即明白了“东邪”的意图,这是不想让陈玄风沾郭靖的便宜,毕竟对方比郭靖多练了那么多年的功夫。 要不是郭靖拜师“北丐”,郭靖跟人家都不是一个辈分的。 “这就是‘五绝’中人的姿态吗?” “江南七怪”在问自己,尤其是“飞天蝙蝠”柯镇恶。 这几天跟郭靖当“陪练”,“北丐”洪七公教徒弟,完全没背着哥几个的意思,甚至他们招数中的不足之处,洪七公也都一一指了出来。 又想到“丹阳子”马玉,无私地跑到大漠,传授郭靖、郭默“全真心法”和“金雁功”。 前不久,还让“南山樵子”南希仁,也一起参详“三花聚顶掌”。 而“丹阳子”马玉,正是“五绝”里,最厉害的“中神通”王重阳的嫡传大弟子。 “五绝”中人,难道不仅仅是武艺绝伦的吗? “靖儿,”场中二人刚要交手,“飞天蝙蝠”柯镇恶也说话了。 “今日你代替为师出战,无论胜负,我‘江南七怪’与‘黑风双煞’之间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第三百招 “大哥” 听到大哥的话,“南山樵子”南希仁惊诧莫名,下意识地想问个明白。 却被“飞天蝙蝠”柯镇恶抬手制止了,“四弟,不要说了,看靖儿比斗吧。” 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亦或还有些许解脱。 场中,陈玄风和郭靖二人,终于战在了一起。 七日前,二人有过短暂的交手,也都知道今日的比斗,不仅仅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因此,刚交上手显得有些谨慎,都没敢直接使用最厉害的招式。 陈玄风手上的是“落英神剑掌”,而郭靖用的则是“三花聚顶掌”,陈玄风攻的凌厉,而郭靖则守得稳妥。 昨日,“北丐”就有过告戒,郭靖功夫和经验,都要逊于对手,一开始最好采用守势。 以守带攻,相机而动。 况且,郭靖的内功底子是“全真心法”,最是讲究恒久绵长,加上“金雁功”的特殊回气属性,争取跟对手多纠缠一会儿。 而陈玄风则势在必得,尤其是师尊还给出了“三百招”的限制。 观战双方,都聚精会神的,生怕错失了什么。 场中二人,双臂四举,脚下踏走阴阳,就在这练武场刮起了一阵旋风。 转眼之间五十个回合已过,陈玄风未战倒郭靖。 “哎吆,这小子虽然还用着‘三花聚顶掌’,但是好像比七日之前,使用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啊。” 一边打着,陈玄风还一边琢磨着对面的郭靖。 他这种感觉,场外的人也同样有这种感觉。 “靖儿的‘三花聚顶掌’,境界上居然又取得了进步?恐怕已经到达小成了吧?” 同样修炼过“三花聚顶掌”的南希仁,在旁边喃喃自语道。 他知道,恐怕郭靖这个徒弟,也早已超越他们这些当师傅的了。 “靖儿,加油!”六师傅“闹市侠隐”全金发,更是兴奋地大叫着。 按理说,七日前郭靖跟陈玄风的那次短暂交手,是他第一次亲眼见徒弟跟高手过招。 只当是,对方轻视于他,未尽全力,才能保持一时的平手。 现在看来,陈玄风也是妙招尽出,已经过去五十个回合了,郭靖依然未显败相。 二人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场地之内蹿高蹦矮、闪展腾挪。 场外武功最弱的,要数陆冠英了,五十个回合一过,他已经无法看清楚场中二人,是怎样出招换式的。 再过一会儿,连“闹市侠隐”全金发和“妙手书生”朱聪,也跟不上了二人的节奏。 “四弟,怎么样?”“飞天蝙蝠”柯镇恶,低声问旁边的南希仁。 “大哥,已经一百二十招了,靖儿还顶得住。”南希仁也低声地回复大哥。 打着打着,陈玄风先换招了,“九阴白骨爪”。 比起凌厉的“落英神剑掌”,这“九阴白骨爪”显得更加狠辣。 勉强又支撑了二十个照面,借着一个错身的机会,郭靖也更换了掌法。一招“震惊百里”,横扫陈玄风的软肋。 “降龙十八掌”对“九阴白骨爪”,一个刚勐,一个狠辣。 两旁观战的人,情绪上就不免有些紧张,比起刚才那两套武功,现在的场面已经不像是在比斗,而是厮杀。 梅超风、陆乘风,和这边的“江南七怪”等人,一个个都屏息凝神,心“噔噔噔”直跳。 唯有“东邪”黄药师和“北丐”洪七公二人,气定神闲的,老叫花还抽空举起葫芦,喝了一口酒。 吧嗒吧嗒滋味,再津津有味地看场中二人的“表演”,在他眼里,这也就是表演了,权当自己下酒的小菜了。 “东邪”黄药师更是悠闲,微闭着双眼,离得远的都以为他睡着了。 本来,陈玄风的武功就在郭靖之上,就算是场中出现什么始料未及的状况,以他的“弹指神通”,加以制止也是眨眼之间的事。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制止不及,出现了损伤,在他这位医道圣手眼里,也不算什么太大的麻烦。 “师姐,这都二百六十个回合了,郭靖这小子韧性还挺强的啊。” 坐在轮椅上的陆乘风,看见旁边的梅超风开始有些紧张,就想着跟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 “没想到,这小子的内功底子,居然是全真教的,有点儿意思。” “东邪”在旁边指点自己的徒弟,眼睛依然微闭着。 此时的郭靖,已经累得嘘嘘带喘,即便修炼的是“全真心法”,只可惜郭靖还未突破大成境界,做不到真气自动运行,经久不息。 另外,“降龙十八掌”是当世最刚勐的掌法,称为“天下第一掌”也不为过。 正是这样刚勐的输出,最耗劲力,对于现在的郭靖而言,刚不可久。 每挥出一掌,郭靖就感觉到,体内的真气少了一丝。 郭靖还从来没有过,跟人交手这么长时间的经历,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狠劲被激发了出来,咬紧牙关在那里顶着。 陈玄风的状态要好一些,心里还清晰地记着招数:二百八十三、二百八十四 不行,马上就到三百招了,这样下去三百招之内,自己根本不可能打败这个郭靖。 陈玄风的心态就有些失衡了。 自己夫妇跟“江南七怪”那点儿恩怨,暂时抛开不谈,这可是十几年后,自己第一次代表“桃花岛”跟“北丐”的传人比斗。 这要是输了,置“桃花岛”于何地?置师尊的颜面于何地? 再看对方的年纪,对比自己的岁数,大他一倍有余,真输了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了,“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心里,开始变得兴奋起来。 他一向不是一个容易兴奋的人,但是今天却例外。 马上就要过三百招了,自己的徒弟,居然能战败,成名江湖多年的“铜尸”陈玄风吗? 虽然,规则上,郭靖占了一定的便宜,但也足够证明郭靖的实力。 那可是“铜尸”陈玄风啊,曾经的“江南七怪”,七人联手都不是人家一个人的对手。 即便是现在,估计自己加上大哥和七妹,能维持三百回合也就不错了。 郭靖还在那里闷着头,咬着牙硬顶着,他也没心思去数着过去多少招了。 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慢慢适应这样高强度的压迫,虽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但也不再像刚才那样手足无措。 就在第二百九十九招一过,陈玄风终于下了决心,决定“以伤换胜”,宁愿拼着自己挨上郭靖一掌,也要在第三百招打败郭靖。 只见郭靖一招“双龙取水”,双掌齐出,直奔陈玄风的前胸。 机会来了,陈玄风脚向后踩,身子往左转,想要避开郭靖这两掌,却又不能完全避开。 完全避开了,郭靖见双掌走空,一定会再次变招,那么二人就打到第三百零一招了,按规则他陈玄风就是输了。 陈玄风让出了左胸心脏位置,深吸一口气,用右胸去接郭靖的左掌,然后自己的左掌也立起来了。 “摧心掌——”在一旁看着的梅超风失声叫道。 “摧心掌”也是“九阴真经”里的一门功夫,比起“九阴白骨爪”更加阴狠毒辣,直接伤人内脏,中者无救。 陈玄风练成之后,也从来没有使用过,这还是第一次亮相,他倒不是想要郭靖的性命。 因此,掌上留了五成力道,而且是奔着郭靖的右臂去的。 如果打中右臂,最多是右臂暂时无法使用而已。 二人的两掌,几乎同时拍到了对方身上。 耳轮中就听见,“啪”的一声巨响 第一百一十四章 节外生枝 “铜尸”陈玄风,以有心算无心,打算在二人交手的第三百招,分出输赢。 为此甚至不惜“以伤换胜”,但又考虑到郭靖毕竟是“北丐”的徒弟,不敢痛下杀手,就使用了五成功力打出一掌。 陈玄风这一掌,正打在郭靖的右肩膀,与此同时,郭靖的一记“双龙取水”,右掌也扫到了陈玄风的右胸。 “啪——”的一声巨响,两人“噔噔噔”各自后退了几步。 郭靖直接被掀翻在地,右臂顿时就抬不起来了,钻心的疼痛。 半个身子好像瘫痪了一样,左手拄地,使了使劲想爬起来,最终也没能如愿。 陈玄风呢?倒退几步之后,一口血没压住,“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不过他的伤也就这样了,好在事先闭着一口气呢,这口血喷出来了,也就没什么大碍,剩下的慢慢调养就行了。 只是他暂时还不敢移动地方,胸内气血还在翻腾,急忙就站在那里,运功调息。 “靖儿——” “南山樵子”南希仁,第一个冲进场去,伸手抱起了郭靖。 只见郭靖紧闭着双眼,呼吸急促,牙齿都有点儿打颤,主要是疼的。 “北丐”洪七公也走上前来,出手连点数指,封住了郭靖右臂的几处要穴,扒开右肩膀的衣服看了一眼。 老叫花就知道,对方这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这条膀子就废了。 “黄老邪,把你那药丸给我来一瓶。”洪七公冲着“东邪”喊道。 “还来一瓶?”黄药师没搭理他,不过也来到郭靖近前。 这时候,郭靖也缓过来那股劲儿,从地上坐了起来,盘膝坐好。 运转“全真心法”搬运周天,通过体内真气的运行,来疏通、调理受损的经脉。 “东邪”看了一眼郭靖的伤势,无甚大碍,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 “这里有十粒‘九花玉露丸’,你现在就服上两粒,明天再服两粒就好。剩下多余的,就当是送给你小子了。”黄药师冷冷地道。 然后把手中的瓷瓶,顺势丢在郭靖的腿上。 “黄老邪,这么小气啊,才给十粒?” “北丐”嘴上这么说,手上可没闲着,迅速打开瓶塞,倒出两粒,给郭靖服下。 “靖儿,别听这黄老邪的,就吃这两粒就行了,赶快运功把药力散开。” “明日还让吃两粒?哼,从来没听说过,黄老邪的‘九花玉露丸’疗伤还用服第二次的,暴殄天物,真当我们也会炼制啊。” “靖儿,剩下的好好收藏起来,挨了一掌,赚黄老邪十粒‘九花玉露丸’,你可沾大便宜了。” 听师傅这么说,郭靖也没敢还口,只是在心里滴咕道:“二弟要是在这里,听师傅这么说,一定会觉得‘这老叫花也太不靠谱了吧’。” 陆乘风作为此地的东道,也算是今日比斗的“仲裁”,见这样的结局,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评判。 “这一场比斗,玄风输了,跟那小子动手,三百招才赢,还是用了‘以伤换赢’的手段,你这是武功到家了吗?只不过欺那小子经验不足罢了。” “东邪”黄药师,一言以决,无论是陈玄风,还是陆乘风,都不敢有任何异议。 “黄老前辈,是晚辈输了,三百招内,晚辈被打得已无还手之力,况且陈陈家兄长,已是手下留情了。” “晚辈输的心服口服,技不如人,下苦功练就是了,然而今日的比赛结果,输了就是输了。郭靖多谢前辈赠药之恩。” 已经恢复正常的郭靖,站了起来,向着“东邪”黄药师施了一礼。 “哈哈,说得好,不愧是我洪七公收的徒弟!靖儿,这次输了,回去好好练过,下次再打回来就是了!” 见到郭靖能够坦诚地面对失败,而不愿意接受别人“施舍”的胜利,老叫花觉得这个徒弟真的收着了。 他们师徒二人既然都自承失败,“东邪”也不再说什么。 “玄风、超风,既然此间事了,你们二人就动身去办事吧。” 这黄老邪,有时候真是邪性,也不问问徒弟伤势如何,直接就要给打发走人。 梅超风赶忙上前,暗中搀扶着自己的贼汉子,就往外走。 正要走出院门的时候,梅超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转了回来。 “师师尊,您是不是有一个女儿,叫‘黄蓉’?”梅超风不确定地问道。 “蓉儿,超风你见过蓉儿,她在哪里?” 一听到梅超风提起黄蓉的名字,“东邪”顿时就不澹定了。 也难怪,黄蓉是黄药师唯一的亲人,跟“东邪”吵了几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这一转眼都一年多了,也杳无音信。 骤然听到女儿的信息,又怎能不激动。 看到尊师这幅神情,梅超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对小师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反而算是回护了她。 梅超风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把自己在金国赵王府内,见到黄蓉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东邪”、“北丐”、陆家父子,包括“江南七怪”等,众人都在旁边听着。 这梅超风倒没有添油加醋,也算是相对客观的,讲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而已。 “哦,‘西毒’欧阳锋的侄子,那老毒物在西域坐不住了,派他侄子来中原耀武扬威的?” “竟然还敢欺负蓉儿?超风,你做得很对,这个梁子结了也就是结了,难道我‘桃花岛’的人,还会怕他‘白驼山’不成?” “‘蛤蟆功’?这老毒物倒是挺舍得,把压箱底的功夫都拿出来了,不过他侄子用了‘蛤蟆功’都败于你手,可见也不是什么厉害之辈。” “不过,这个郭默嘛,”“东邪”黄药师转过头去,看了看郭靖,“郭小子,这个郭默就是你二弟吧?” “回黄前辈的话,正是舍弟。”郭靖也没有想隐瞒。 “好胆!这小子,竟然敢去招惹蓉儿?玄风、超风,还有乘风,这个郭默你们务必给我尽快找到!” “如果蓉儿跟他在一起,就都给我拿了,押到‘桃花岛’来见我。” “东邪”说完,又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郭靖众人,然后纵身离开,飘然而去。 在场的众人,谁也没想到,临了会是这样的收场。 本来今天这场比斗,还算是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尾,谁曾想最后又来了个节外生枝。 “北丐”洪七公也苦笑不已,“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陆庄主,你师尊走了,老叫花也不再叨扰了。” “靖儿,好好练功,好好做人,咱们师徒来日再见。” “你这个二弟啊,哈哈,有意思” 然后,“北丐”洪七公也飘然而去。 “师傅——”等郭靖反应过来,再找洪七公,已经踪迹不见。 随后,“江南七怪”众人,也过来跟陆乘风辞行,只是没跟“黑风双煞”照面。 恩怨虽了,又怎能心无芥蒂? 陆乘风让儿子送众人出去,这练武场上就剩下“桃花岛”门下,师兄弟三人。 “大师兄,你说师尊交待,要我们抓了这个叫‘郭默’的,送到‘桃花岛’去,这里边该是怎样一个章程?” 别看陆乘风是师弟的,这三人里,还数他最有智慧,只是出于不了解这个“郭默”,才有此一问。 陈玄风也模棱两可,只好把目光看向梅超风。 梅超风到底是个女人,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心细的,斟酌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 “四师弟,以我看咱们那小师妹,跟这个叫‘郭默’的小子,关系匪浅啊。” “我们真要遇上了,不可鲁莽行事,说不定这小子,最后跟咱们还是一家人呢。” 然后,梅超风就没继续说下去,给了陆乘风一个“你懂得”的眼神,自己体会去。 这时候,在一旁的陈玄风说话了,“贼婆娘,四师弟,你们来看。” 只见陈玄风手里,拿着一张单子,正是“东邪”黄药师交给他那张。 陆乘风接了过来,身为“桃花岛”弟子,耳濡目染,多少都懂一些医道。 “这些” 陆乘风仔细看了一遍,上边列了不下二十种药材,个个都珍贵、稀缺无比,有几味他们甚至都没听说过。 “四师弟,你怎么看?”最后还是陈玄风问道。 “按这单子上的药材判断,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可能,是在修炼一门邪功,可依照师尊的性格秉性,断不会有此行径。” “另一种可能,就是需要这些药材,去救一个人的性命。” “可是当今世上,又有什么人,值得师尊这样大费周章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寨偶遇 五湖已然六月终, 三白肥硕烩珍馐。 轻舟荡尽荷香起, 一曲浣纱问古愁。 郭默、黄蓉二人,自打进了“归云庄”,那是好吃、好喝、好招待。 二人闲来无事,索性就在这里一口气住了五天,而少庄主陆冠英也整整地陪了他们五天。 三人年龄相彷,即便是辈分有别,倒也玩得不亦乐乎。 登山揽胜,游湖泛舟,竹林饮酒 可惜,后世驰名的西施、慕蠡二洞,此时却尚未见踪影,只是民间处处流传着二人的传说。 这一天,黄蓉突发奇想,央求陆冠英带着他们,到太湖水寨去“参观”了一下。 陆冠英一再表示,那里真没什么好看的,都是一帮粗鲁的汉子。 可是,架不住黄蓉还铁了心了,非得要去看一下不可。 还说自己见识过了山寨,还不知道水寨是什么样的。 “您哪是去见识山寨了?您是去抄山灭寨了好不好?” 在外面威风八面的,太湖水寨总瓢把子,在黄蓉这里“熘熘”成了一个小跟班。 有委屈,回去还不敢跟他爹说,说了指定还得挨揍。 而这位小师姑,不仅仅是辈分大,没想到手底的功夫也硬朗。 昨天,黄蓉就打着“考教功夫”的名义,看看陆冠英“桃花岛”的功夫学得怎么样了。 二人当场动手,三十个回合,陆冠英被黄蓉愣是打翻了四回,最后死活都不愿意再跟她切磋了。 从“归云庄”去水寨,这一路上,陆冠英都陪着小心。 这二位在淮南的“壮举”,那实在是骇人听闻,陆冠英突然都有一种“引狼入室”的感觉。 “黑白双侠”的名号,在别的地方可能叫不响,对于从淮南一路到太湖,这些绿林道的朋友,可是“敬而远之”的存在。 “冠英,太湖水寨平时以何为生?” 大家都处得熟了,郭默也就不客气地叫上了名字,完全一副以未来那啥的身份自居。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靠着太湖,大家伙儿的吃食,当然也从这太湖里找来。” 看到郭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陆冠英顿了一下,“偶尔也做两起‘没本钱’的生意。” “哈哈,”陆冠英一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还哪有一点儿总瓢把子的风范? “这么说,太湖周围的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可就都得遭殃喽。” 陆冠英彷佛想到什么事,说道:“郭少侠,去年你大哥郭靖跟几位师傅来的时候还发生一件事。” “太湖水寨,截获了一船金银财宝,居然是大宋朝廷,送给金国人的孝敬。同时截获的,还有一人竟然是金国的小王爷,和一位大宋的官员。” “后来正好被你大哥他们碰上,才知道那大宋的官员,叫段什么德的,竟然是你大哥的,哦,也就是你的杀父仇人。” “最后,你大哥亲手杀了那人,带走了他的头颅,说回家乡去祭奠,那个小王爷也被他们带走了。” 郭默知道,那个大宋官员就是“段天德”了,大哥也终于报了杀父之仇。 只是,不清楚这段天德,有没有告知当年的幕后主使之人,就是现在的金国赵王爷完颜洪烈呢? 大哥报了父仇,要回大漠了吗? 算算时间,大哥的孩子也该长到八九个月大了,也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默哥哥,你又想家了?” 见到郭默又陷入了沉思,黄蓉在旁边轻声地问道。 “呵呵,蓉儿不要乱想,我答应过你的,先陪你去‘桃花岛’见你爹爹,然后再带你一起去大漠见我娘。” 即便不是第一次听到郭默这样说,黄蓉还是羞红了脸,更何况,陆冠英还在旁边站着呢。 到了太湖水寨,陆冠英没敢让他们到处乱逛,直接带到了“聚义厅”。 “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聚义分赃厅’吧?也没什么稀奇是的嘛。”黄蓉四处打量着。 “师姑啊,您真是我的亲师姑,有这么当着‘和尚’骂秃子的吗?干嘛还加上‘分赃’两个字啊?”陆冠英心里滴咕着,也没敢回嘴。 既然来太湖水寨了,陆冠英也准备在这里招待一下二位。 在家里老爷子面前,那是“立”规矩的,在这里他可是总瓢把子的存在。 酒席刚刚摆上,还没等动快子呢,突然从外边来了一位水寨的寨主,急冲冲进来报信。 看到陆冠英身边有人,而且还是几天前跟他们敌对的人,一时就愣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徐老三,有什么事就说,这里又没有外人,这都是我师门的长辈。” 陆冠英看着来人,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有些恼火。 “启禀大当家的,昨天弟兄们截获了一艘船。从临安来的,对方人数不多,也没带什么贵重物品,只是里边有几个人,看起来不像是汉人。” “故而弟兄们就把船和人都扣了下来,点子扎手,好费了一番力气。人已经在地牢里饿了一晚上,今天正好大当家的来了,就过来问问这几个人该怎么发落?” “不像是汉人?难道又是金狗吗?” 陆冠英一时也拿不定主意,拿眼睛看了看郭默二人。 “冠英,是不是金国人,咱们也不用在这里猜,带过来看看就是了。” 陆冠英一想,也没别的更好的办法。 “徐老三,去,把人带到此处,我要亲自审问。” 时间不大,从外边推推搡进来三个人,应该都是对方带头的。 经过了一夜,依然能看出,身上衣服湿透的痕迹。 而且多处还有破损,看来是经过了一番打斗,兴许还是在水里给抓住的。 这三人都被黑布罩着头,看不出样貌,只是身材高大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的,因此双手被结结实实地绑在身后。 陆冠英一摆手,“取下他们的头罩。” “大当家的,这三人可厉害得很,尤其是其中那个小子,一把铁槊伤了咱们不少兄弟。” “要不是他们不会水,我让兄弟们凿沉了他们的船,都还不一定能抓得住。” “哈哈,几个蛮子而已,到了这里,还由得他们撒野吗?去掉他们的头罩,我倒要看看是些什么英雄人物。” 听到徐老三说对方厉害,陆冠英心里就不是滋味。 从去年到今年,陆冠英自问也算是勤学苦练,现在自己也算是师出名门,有绝艺傍身。 可是,去年先遇到一个郭靖,今年又遇到一个郭默,一个比一个厉害,年龄还都比自己小,再加上一个年龄更小的小师姑。 陆冠英的心啊 现在,听到徐老三说,这随便抓住的一个“小子”,竟然也“厉害”得很,他一听心里就吃味。 旁边有三个小喽啰,赶忙上前去,伸手摘下了那三人的头罩。 可能是被罩了有一段时间,三人一时间不太适应光线,都紧闭着眼睛,好半天才慢慢睁开。 本来,郭默没打算掺和这事,谁让赶上了呢。 陆冠英又不愿背着自己二人,那索性就坐旁边看戏好了,只带着眼睛不带嘴就行。 可是,当这三个人把头罩摘下来时,郭默就乐了。 看来今天不掺和是不行了,这三人正好他全都认识。 “哈哈哈,冠英啊,有句话怎么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快让人给他们松绑吧。” 那些喽啰当然不会听他的,都拿眼睛看他们的大当家的。 “那个,郭少侠,您真的认识他们吗?” 陆冠英也看了一下这三个人,很明显能看出来,都是练家子的。 而且其中两人,一眼就能认出来,不是汉人。 陆冠英即便要照顾郭默的面子,也不好平白无故地就把这“异族人”给放了,所以想最终确认一下。 还没等郭默答复呢,就听见那三人里,有个哭腔的声音。 “是二师兄吗?还真是二师兄,快来救我啊!再不来救我,四弟就要归位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乡故知 太湖水寨,截获了一艘船,并扣下了几个“异族”人。 等把人带到“聚义厅”了,郭默才发现,这几个人自己还全都认识。 站在头前这一位,正是郭默来到这个世上,拜的第一位师傅,大漠的神射手哲别。 紧挨着哲别的,赫然竟是儿时的玩伴,也是一起结过安达的,“成吉思汗”第四子,拖雷。 而被众喽啰收拾得最惨的,也是就刚才徐老三口中,那个“最厉害的小子”,正是自己的四师弟封戈。 封戈这小子,整天都一副拽拽的样子,现在却被人收拾了一对“乌眼青”,郭默看着就想笑。 瞧那一脸的怂样,郭默当然知道封戈这多半是,因为认出了自己,故意装出来的。 “冠英,这几位都是我在大漠的朋友,一位是我师傅,一位是我结拜的安达,哦,也就是兄弟,那个最惨的是我四师弟。” 郭默还是耐着性子,一一介绍了一下。 花花轿子众人抬,毕竟陆冠英好歹也是太湖水寨的总瓢把子,即便放人也总得有个说法吧。 “松绑、松绑,徐老三你他娘的,还不赶快让人松绑啊。” 一听郭默说这话,这三人那就都是至交好友了,尤其还有郭默的师傅在里边。 陆冠英和郭默,也没好意思继续在那里坐着,二人也赶忙过来,帮着一起给三人松绑。 哲别和拖雷都还好说,就这封戈绑得真叫一个结实,最后郭默还是借了一把刀,才给他把绑绳割开。 看着三人这样子,也不是个事儿啊。 “冠英,你看如果方便的话,安排人给他们三位下去收拾一下,再换套衣服。另外,如果还有随行人员的话,也一并都放了吧。” 这点儿要求当然不算过分,都没劳陆冠英这大当家的发话,徐老三就赶忙下去安排此事。 这一遭抓人,居然抓了大当家师门长辈的朋友,徐老三感觉腿肚子都有点儿转筋。 好半天,三人才收拾完毕,再次回到了“聚义厅”。 没说的,又添置几副碗快,一同落座,只是三人多少还有些拘谨。 陆冠英那多会来事,赶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道。 “诸位,在下太湖陆冠英,掌管这水寨的事情,如果从郭少侠这边来论呢,在座的都算是陆某的长辈。” “昨天的事情,完全就是个误会,下边的人不懂事,陆某在此给三位赔罪了,先干为敬。” 说完,一仰脖,自己先把杯中酒喝干,亮出了杯底。 这三位昨天的确受了委屈,可是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是龙你也得卧着。 何况看着郭默在座,想必对方也都是自己人,见到这年轻的大当家先干了一杯赔罪,三人也不好强端着。 “陆大当家言重了,既然你也是默儿的朋友,那么大家就是自己人,也算‘不打不相识’,‘赔罪’的话不敢当,草原人喝了朋友这杯酒。” 说完,哲别也一仰脖,把杯中酒喝干,亮出杯底。 事先说好的,出门在外,一切由哲别来应对场面上的事情。 拖雷和封戈,也相继举杯。 “哲别师傅、拖雷安达、四师弟,你们怎么到大宋来了,还闹了这个误会?” 等大家喝了酒,又吃得差不离了,郭默才开口问道。 毕竟,这三位被关了一夜地牢,估计水米也没粘牙,就算再急着问话,也得等他们垫垫肚子吧。 就问到正事,哲别放下了快子,斟酌了一番道。 “默儿,不瞒你说,此次我们南行,是奉了‘成吉思汗’的命令来的。” “如今,大金国是大宋和我们大漠共同的敌人,因此,大汗想同大宋结盟,南北出兵,共同讨伐金国。” “此次南来,就是先跟大宋朝廷接上关系,预计明年春天,大汗就可能出兵南征。” 说到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哲别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眼睛还警惕地向四周看看。 好在除了桌上坐的各位,大厅内再无闲人。 “好啊,一起收拾金人这帮狗东西,再好不过了。” 听到哲别这样说,陆冠英先兴奋了起来。 毕竟,金国灭了东京汴梁,把宋廷赶到了江南。 且这些年来,金国也没少了在边境骚扰,金国内滞留的汉人,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歧视和压榨。 郭默倒没太大的反应,对大漠跟大宋的结盟,都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看来,大金国没落的速度也加快了,“成吉思汗”在大漠的统治也日趋巩固,只有大宋还不自知。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郭默突然有一种想去临安皇宫的冲动,想去看看当今的皇帝,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掐指算算时间,大宋南渡,这已经是第四任皇帝了,早没有了北伐中原,还于旧都的冲动。 偏安一隅,醉生梦死,或许才是大多数人的愿望,无论是“媚金”,还是“联蒙”,都无疑是与虎谋皮之举。 见郭默兴致不高,众人就没接着这个话题再聊。 “对了,二师兄,你们都没在家,去年九月二十八,大师嫂生了一个男孩儿。” “一个大胖小子,郭家阿娘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叫‘郭平’,希望他‘平安快乐’地长大。” “这次临来前,我还到‘七贤庄’去见过那小子,可好玩了,就是还不会问我叫‘叔叔’。” 说着孩子,封戈满脸洋溢着笑,连那双“乌眼青”都显得不那么难看了。 “郭平吗?这是娘亲把自己的名字给了孙子了。‘平安快乐’,娘的心里是‘怕’够了吗?”郭默心里念叨着。 “对了,二师兄,这大师兄孩子都生了,你的事儿有眉目吗?你要不成家,我这个做师弟的也不好赶你前头不是。” 一年多没见,没想到封戈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油腔滑调的,居然还调侃起师兄来了。 最可气的是,一边说着,一边眼睛还往郭默身边的黄蓉身上瞟。 其实,三人刚刚坐定,就注意到了郭默身旁有一位女子,单单这份长相,三人就惊为天人。 其骨如玉,其肤若雪,草原上,哪能寻得这样的女子? 就算一向宠爱妹妹的拖雷,也觉得眼前的女子,要比自家妹妹,更要好看。 “好吧,我给大家介绍一下。”郭默先对着黄蓉说道。 “蓉儿,这就是我跟你提到过了。这位是我师傅哲别,一身齐射功夫,在草原上无双无对。” “可惜,我天生不是齐射那块料,学得马马虎虎,有负哲别师傅的教诲,不过我大哥尽得师傅真传,在草原上都被称为‘射凋英雄’了。” “这位是我从小结义的拖雷安达,对我和大哥多有照顾,而且他也是大嫂的亲哥哥。” 郭默故意没提拖雷的身份,要是让人知道他是“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四儿子,恐怕会给拖雷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个最不着调的,就是我的四师弟,叫封戈。这一年多没见,武艺不知道有没有长进,嘴皮子倒是越来越利索了。” “三位,那个这位是我来中原认识的好朋友,她叫‘黄蓉’。” 一向顽皮的黄蓉,突然乖巧得很,站起身来,先恭恭敬敬地给哲别施了一礼,口称“哲别师傅”。 又向拖雷行了半礼,“见过拖雷大哥。” 最后,轮到四师弟封戈。 见黄蓉这么郑重,封戈哪敢坐着,嬉皮笑脸地过来,没等黄蓉开口呢,就说道。 “二师兄,这位应该是‘二师嫂’吧?小弟封戈给‘二师嫂’请安了。” 说完,这封戈还真的一足跪地,做了个请安状。 本来黄蓉就被他这一声,突如其来的“二师嫂”,叫得面红耳赤的,又看到他这个古怪的动作,一时又忍俊不禁。 话说这“请安”一词,起源于契丹族的辽代,女真族之金代,蒙古族之元代沿之,后成为满蒙人特有的问安习俗。 封戈这小子在大漠待了几年,倒学会了这个。 黄蓉又哪里见过,倒是这一个“请安”,缓解了一下那句“二师嫂”的尴尬。 郭默、黄蓉二人,相识了一年多,虽然彼此暗生情愫,但还从来没在人前挑明过,被封戈这么一闹腾,反而一切都像是水到渠成一样。 趁别人不注意,偷偷冲着封戈竖了个大拇指,那意思是“好小子,干得好,我喜欢!” 众人一别经年,话就不免多了起来,这顿饭吃的,日头就往西转了。 “师姑,郭少侠,天色已晚,要不今夜就住在这里吧?”陆冠英问道。 黄蓉自不多言,一切听郭默的意思。 郭默想了想,也觉得回“归云庄”不太方便,尤其是哲别师傅他们,估计还带有随从,索性就在水寨住下吧。 “冠英,就在水寨住一晚吧,你来安排。另外,把封戈这小子跟我安排一个院子,我要检验一下,这小子的功夫有没有落下。” 在大漠“七贤庄”,封戈和叶瞿练功,基本也都是郭默在监督着,他提这样的要求,哲别、拖雷,甚至封戈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黄蓉却隐约觉得,郭默应该是有什么话,要单独交代给师弟。 还是那种,不能对外张扬的,要不然郭默也不会,特意做这样的安排。 只是,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灵魂三问 七月初,太湖水寨,夜风习习、繁星点点。 “二师兄,你下手也太狠了吧?我可是你亲师弟啊。当着‘二师嫂’在这里,你也不知道多少给我留点儿脸面。” 在水寨的一处跨院里,封戈躺在地上,装死狗般不愿起来。 郭默则已经坐在一台石桌旁,小石桌上摆放几样小菜,地上还放着一坛宜兴当地的特产,“东坡红”。 黄蓉也坐在一旁,本来她是要走的,却被郭默留了下来。 “四师弟,最近这一年多,你多在军中,这马下的功夫,你可没什么长进啊,恐怕你现在都不是五师弟的对手?” 的确,一年多来,封戈跟随三师傅“马王神”韩宝驹,在军中历练。 多是马上冲杀,对于江湖人这套功夫,却少有练习。 而五师弟叶瞿则不同,作为“七贤庄”的护庄队统领,又有“越女剑”韩小莹在一旁督促,很有可能超越了封戈。 看着四师弟脸上一红一白的,郭默也毫不顾忌。 “过来坐吧,咱哥俩喝两杯,趁着机会,有些话我要说给你听。” 果然,郭默这是有事要交代的。 封戈见有正事,不敢再嬉皮笑脸的,从地上站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在对面。 “老四啊,你在蒙古军中几年了,之前你在大宋的军中也待过,最近也没少跟金国人有冲突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你。” “第一个问题,你对比一下,同样的军队数量,这三家谁强谁弱?” 封戈听到二师兄问起这个,先是一愣。 他知道,这位二师兄热衷武学,可以说是武学奇才,但对于军旅之事,从来不感兴趣,今夜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二师兄,以小弟看来,这三家要排个顺序的话,一定是蒙古最强,其次是金国,最后才是大宋。” 虽然,不知道二师兄为什么要问,封戈还是很认真的回答。 郭默不置可否,慢慢地给两人,都倒上了一碗“东坡红”,端起酒碗微微示意,二人就干了下去。 “四师弟,既然蒙古的军队强于金国,那为什么打个金国,还要千里迢迢,来找最弱的大宋结盟呢?” “这个”封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怔怔地看着郭默。 “四师弟,今夜我说的这些话,出去之后,你不可轻易说于旁人。” “在大漠,除了几位师傅和五师弟,你不可完全轻信任何一个人。” 封戈头懵懵的,他感觉今夜的二师兄显得格外的陌生,但是既然师兄这样说了,他只好点头答应。 “四师弟,为兄这第二个问题,如果宋、蒙联手把金国给灭了,大宋能得到什么?” “二师兄,这个我知道,‘成吉思汗’承诺,一旦灭了金国,之前金国占领的” 封戈还想继续说,被郭默挥手制止了。 “四师弟,承诺归承诺,蒙古军队自己厮杀得到的江山、城池,要白白送给宋廷?” “如果你是那带队的将军,你愿意把自己兄弟们,用生命和鲜血得到的一切,拱手于人吗?” “那当然不愿意!” 封戈脱口而出,等他说完,就被自己的判断给吓住了。 郭默笑了笑,继续说道。 “四师弟,我再问你第三个问题,如果灭了金国,蒙古看到大宋如此羸弱,他们会停止南下的脚步吗?” “什么?” 封戈“忽”的一下站了起来,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郭默。 他被郭默这样异想天开的想法给吓到了,可是仔细回味一下,这难道真的只是“异想天开”吗? 试问,作为一个带兵的将军,一个雄心勃勃的政客,战胜了一个强劲的对手,发现不远的地方,还有一个更弱的对手,你会放过他吗? “四师弟,我可以相信你吗?” 突然,封戈勐地一下跪在地上,坚定地看着郭默的眼睛:“二师兄,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郭默上前去,把封戈扶了起来,按在对面坐好。 “以我之见,蒙古攻打金国,近几年是不可能的,金国依然是第一强国。一个国家的强弱,可不单单只是看军事力量。” “蒙古势必要先灭掉西边的西夏,东边的高丽,才可能进攻金国。” “现在来联合大宋,也不过是想让大宋替它牵制一下金国,让我们彼此消耗而已。” “你在蒙古的军队,要利用职位之便,广积钱粮物资,所得之物暗中联络‘七贤庄’,自会有人处理妥当。” “军中也要多多历练自己信得过的人,最好都是北逃的汉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我欺啊。切记动静不要搞得太大,循序渐进就行。” “同时把这个想法,在合适的时候,告诉三师傅、五师傅、七师傅和叶瞿师弟,至于你三师姐,怎么做你自己把握。” “三师姐”就是华筝,大哥郭靖的妻子,也是“成吉思汗”的女儿。 封戈认真地听着,这些自己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二师兄居然考虑得这么深远。 “二师兄,难道你是想”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想有足够的准备和力量,保护我要保护的人。我不希望看到,我在乎的亲人、朋友、部属受到伤害。” 郭默澹澹地道,封戈默然,黄蓉则想得更多一点儿,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四师弟,蓉儿,今天就说这么多,很多事情还是要多想想,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明日你们走的时候,等我一下,有些东西你正好帮我带回‘七贤庄’。” 躺在床上,封戈的心却像长了草一样,辗转难以入睡,直到天光渐亮了,才迷迷湖湖地睡了一会儿。 次日天明,众人洗漱已毕,到前厅用餐。 等众人用了早饭,都收拾停当,除了拖雷三人,随行的还有六名军士,因为要从金国境内过,人数少点儿,反而安全。 这时候,郭默、黄蓉二人从外边进来。 “哲别师傅、拖雷安达,久侯了。”郭默先跟大家打了个招呼。 “哲别师傅,这是一千两银票,您拿着,路上还要走一段时间,人吃马嚼的,算我一点儿心意。” 哲别伸手接了过去,哲别是典型的蒙古人,耿直而豪爽,徒弟给的当然收着了。 “拖雷安达,你上次大婚,我都没什么像样的东西送你。前不久新得了一把刀,看着还不错,正好你是使刀的,就送你做一件兵器吧。” 说着,从背后取下一个长条的包袱,打开之后,里边露出一把刀来。 拖雷抬手拿了起来,掂了掂分量,感觉正好。 一摁绷黄,“仓啷”一声,拽出刀鞘,众人眼前就闪烁了几道寒光。 拖雷倒过手来,刀尖朝上,就看到冷森森的刀锋,额前几丝落发碰到刀锋,瞬间断落在地。 “好刀,郭默安达,为兄生受了。哈哈,哪天回大漠,到为兄那里去,还有几坛珍藏的美酒,给你留着。” 拖雷还刀入鞘,爱不释手。 这是郭默在扫灭一座山寨时,偶然所得,今日算是康他人之慨了。 “二师兄,有给我的礼物吗?” 看到拖雷得了把好刀,封戈眼热啊。 “你啊”郭默都不知道,该说这位师弟什么好。 这时候,黄蓉走了上来,红着脸道:“四四师弟,这是一副纯金的‘长命锁’,劳烦你带到‘七贤庄’,这是给郭大哥孩子的。” “明白,‘二师嫂’放心,小弟一定带到。”封戈高兴地接了过去。 “老四啊,我有点儿东西是带给几位师傅的,这里有一份信,你务必亲手交给七师傅,她看过信后,就知道该怎么做。” 然后,从怀里拿出一份刚刚写好的信,又拿过一个五斤装的酒坛子。 “东西就是这坛特制的药酒,几位师傅用得到,你务必安全送到。” 原来,郭默他们一大早去了趟店房,把泡制的“蛇胆酒”,一分为二,蛇胆也分出六颗,在信中写得明白,分别是给三位师傅,封戈、叶瞿还有华筝的。 如何使用,有什么反应,药效怎样等等,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另外四颗,他打算留给另外的四位师傅,只是不知道哪天能见到而已。 最后,郭默又想了想,把自己那把“冷夜”剑取了下来。 轻轻地摸着这把剑,满是不舍的样子。 “哲别师傅,这把‘冷夜’剑,还是我十四岁生日那天,您送给我的。五年了,现在我想把他送给四师弟,您不介意吧?” “哈哈,默儿,送给你的就是你自己的了,我有什么好介意的?封戈这小子,马下的功夫,这两年确实没什么进步。” 看到郭默想把“冷夜”剑送给封戈,哲别就明白了他的用意。 “二师兄,您真舍得把‘冷夜’给我啊?” 封戈垂涎郭默这把剑,不是一天两天了,当年在“七贤庄”学艺的时候,也没少拿来当“练功道具”使用。 那时候,他还没修炼“大漠七式”,实战中,无法使用,现在刚刚可以。 “便宜你小子了,拿去吧。”郭默随手扔给了封戈。 再多的话,也有说完的时候,再好的朋友,该走的还是要走。 望着哲别他们渐渐远去,郭默心中难免有些伤感。 不知道下次再见,何年何月? 不知道下次再见,是友是敌?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起上吧 “归云庄”,会客大厅。 “陆庄主,我们在此打扰多日,今日是来跟陆庄主辞行的。” 郭默端起面前的茶碗,微微喝了一口。 “哈哈,郭老弟,别着急走啊。你和小师妹,难得来我这‘归云庄’一趟,怎么也得住上十天半个月吧。” “要不然,让师尊知道了,岂不怪罪于我?是不是因为冠英那小子怠慢了你们啊?” “冠英,冠英,你小子死哪里去了?” “陆庄主客气了,郭默在‘归云庄’这些日子,冠英都全程相陪,甚是周到,哪有怠慢之处。” “实不相瞒,我打算先去趟‘嘉兴’,几位师傅也一年多没有见面了。然后再到临安走一趟,那是郭默的家乡所在,大哥或许也在那里。” 郭默倒也没找借口,本来就是这样的打算。 陆乘风听人家郭默说的理由,也合情合理的,一时之间还真找不到强留的借口。 可是真放他们走吧,自己几天前已经派人前往“桃花岛”送信,算算时间,这也该回来了。 要是这二人前脚刚走,师尊后脚就到了,发起火来,恐怕他陆乘风和小小的“归云庄”,是承受不了的。 “郭老弟这样吧,老哥我也不多留你,最多再留两天如何?今年太湖的鱼格外鲜美,陆某想请郭老弟和小师妹好好品尝、品尝。” 陆乘风继续找着不是借口的借口。 “陆庄主,好像两天前您就是这么说的,多留两天,现在又要多留两天?” “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吧?有意把郭某拖在‘归云庄’?”郭某试探地问道。 “这个呵呵郭老弟真会说笑话,陆某怎么能如此行事?我这是” “老四,四弟,郭默那小子在哪儿呢?我们一进庄,就听到冠英侄儿说,郭默在‘归云庄’,可不能放他走了。” 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进来。 紧跟着,大厅门口出现两人,郭默转头一看,“黑风双煞”! 陈玄风和梅超风,这时也进了会客大厅,看到除了四师弟陆乘风外,还有两人在座。 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陈玄风上次见郭默,那还是三年多以前,那时候郭默才十六岁,现在长到十九岁,容貌和身材大有变化。 尤其那还是晚上,就见那么一次,要不是在“归云庄”,这屋里就他一个人符合条件,陈玄风都未必认得出来。 看到人在这里,陈玄风倒不急着跟郭默说话,反而径直来到黄蓉面前。 上一眼、下一眼,仔仔细细打量着黄蓉。 “像,太像了,老四、贼婆娘,真的跟师娘长得太像了。” 梅超风一年多以前,在金国的赵王府就见过黄蓉,现在倒没那么激动。 陈玄风则不然,现在有机会重回师尊门下,而师母又是因为被自己连累,才难产而 所以,他看到长相跟师母一样的黄蓉时,内心的情绪是极其复杂的。 “小小师妹,我是大陈玄风。” 他本来想说自己是“大师兄”,可是话到嘴边了,又咽了下去。 他现在跟陆乘风不同,人家可以理直气壮、名正言顺地跟黄蓉师兄妹相称,他们“黑风双煞”二人,最多算是给了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功”还没立呢。 而眼前的郭默、黄蓉,至少说“郭默”就是自己的“功”,师尊亲自交待,必须把此人带到“桃花岛”。 见黄蓉没理他,陈玄风也不好气恼,转身来到郭默面前。 “小子,咱们又见面了。” 其实,他对郭默的感觉也很复杂。 上次不清楚对方的身份,误以为是自己师门“桃花岛”的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放了“江南七怪”一马。 虽然后来知道,自己二人可能是被“耍”了,但是对方偏偏又真的给他们指了条“明路”。 在“归云庄”见到了四师弟陆乘风,更是见到了师尊,且有机会重回师尊门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郭默还算是自己夫妇的“恩人”。 可自己二人,真想重回“桃花岛”,还必须要把这位“恩人”给押过去。 要是以前,他们跟“江南七怪”有仇怨,对他们的徒弟动手,还说得过去。 现在,连跟“江南七怪”的仇怨都一笔勾销了,再拿这当借口,找人家徒弟的麻烦,好像也说不过去。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这陈玄风在内心,可是纠结了好几个来回。 最后,还是重回“桃花岛”的诱惑更大,只能“昧着良心”行事了。 “你叫郭默是吧?跟我们走一趟‘桃花岛’吧!”打定主意了,就没什么好客气的。 “哈哈哈,陈玄风,好像我还帮了你们夫妇吧?不感谢我就算了,难道还想‘恩将仇报’?” 郭默知道对方心里的想法,本来去一趟“桃花岛”也没什么。 这次,走一趟嘉兴见见师傅,再去牛家村看看,也想看看那个“傻姑”在不在,这样就能一起捎带着去趟“桃花岛”。 还打算让二师傅和四师傅,跟自己一起去,作为男方的长辈,上门提亲呢。 可看到“铜尸”陈玄风,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郭默又怎能如他所愿? “哈哈,郭默,别以为你有个功夫不错的大哥,就觉得你自己也了不起,你大哥那是拜了‘北丐’为师,你有什么?” 话说陈玄风这嘴,也真不会说话,能把人呛一熘跟头。 “哼,看来‘铜尸’是想称量一下我郭默的斤两了?我奉陪就是了。” 人总不能一直忍让吧? 郭默也想看看,跟学会“降龙十八掌”的大哥,打了三百个回合,才分出输赢的陈玄风,有多么厉害。 既想检验一下自己这一年多苦修的成果,也想间接比较一下,自己跟大哥孰高孰低。 “好胆,”看到郭默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陈玄风这次是动了真火了。 “郭默,有种地到院子里来。”说完,纵身跳到天井当院。 郭默也不含湖,紧跟着就出去了。 等众人纷纷出来的时候,这二人已经战在了一处。 陈玄风一套“落英神剑掌”,脚下“旋风扫叶腿”,直接上来就是这套完美搭配。 郭默呢,“九阳神功”不催自动,简简单单一套“南山掌法”。 陈玄风一看认识,去年郭靖就使用的这套掌法,应该是比较低阶的掌法,后边郭靖才陆续使用“三花聚顶掌”和“降龙十八掌”。 可是,这个郭默已经打了三十多个回合了,还是这一套“南山掌法”,只是变化了一下招式的顺序和使用技巧而已。 “小娃娃,你要是只会这点儿功夫,那今天陈某就拿定你了。” “‘铜尸’想拿我是用手的,动嘴没用处,郭某武功还会点儿别的,不过对付你,这一套掌法就够了。”郭默嘴上向来不饶人。 “哎吆,”陈玄风这个气的,也不再说话,加紧了进攻。 “小师妹,要不你说两句,大师兄应该能听你的,不要让他伤到了郭兄弟。”陆乘风在旁边说道。 其实,陆乘风是出于好心,毕竟大家都算是自己人,要是伤了郭默反而不好。 黄蓉看了一眼陆乘风,点了点头,对着郭默问道:“默哥哥,多少招能结束战斗啊?” 黄蓉这一句话,在场所有人被雷得“外焦里嫩”的。 陆乘风看着小师妹,这什么情况?刚才自己表达的是这个意思吗? “蓉儿,估计有些费劲儿,怎么也得百十招才能打发他吧。” 一听黄蓉那样说,郭默就知道该怎么接话,二人一年多培养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 “好啊——”陈玄风气得哇哇爆叫,他不能迁怒于黄蓉,只好把一腔怒火都喷到郭默身上,手上不自觉就增加到十成十的功力。 郭默也想看看这“铜尸”的掌力到底有多强,两人打到六十个回合,陈玄风一掌拍向郭默的前胸。 郭默不闪不避,也挥动一掌,简单地“单掌开碑”,“啪”的一声,两掌撞在一起。 郭默肩膀稍微晃了一晃,陈玄风直接就被打退五六步,“哇”的一口鲜血喷出。 在场众人看了,无不惊叹,“怎么会这样?” 看到陈玄风被打吐血,梅超风可不干了,“嗷”的一嗓子就跳过来,直接“九阴白骨爪”就向郭默下手了。 也就四十多个照面,郭默又是那招“单掌开碑”,“啪”的一声,梅超风也被打退五六步。 不过,这次郭默留着情呢,没使那么大力,就这样梅超风也受不了。 “‘黑风双煞’,时间宝贵,我看你们还是一起上吧?” 许久没有遇到高手的郭默,突然觉得今天机会难得,是不是应该有点儿特别的想法? “黑风双煞”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两人双双晃动“九阴白骨爪”,一左一右就攻了上来,双战郭默。 原来这二人仇家不少,有时候也东躲xz的,这些年居然练成了一套“合击之术”。 这套“合击之术”动起手来,能有平时的一倍功效,就相当于四个这种级别的高手,同时在跟郭默动手。 郭默顿时感觉到,无形中左右两侧都有巨大的压力压过来。 “黑风双煞”就像两头受伤的狼一样,拼命地进攻着,“九阴白骨爪”的爪风笼罩着全场,整个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被困在中间的郭默,觉得自己这次可能玩大了。 可现在别无选择,只好强行全力运转“九阳神功”。 一重、二重、三重 八重——“金刚不坏”! “大师兄、二师姐” “默哥哥” 可惜,郭默却什么也听不见了。 彷佛又进入一个幻境,只是这次却凶险的很,到处是狂沙、烈风、骄阳、断崖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危大成 郭默陷入了幻境,其实,就是强行将“九阳神功”提至八重的后果。 将近一年的修炼,郭默的“九阳神功”,也就刚刚触摸到第八重的门槛,且从来未曾在比斗中显现过。 但此时他心里很清楚,除非一举突破到第九重,否则今日之局,难以善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安逸了这么久,郭默觉得也该逼自己一把了。 “金刚不坏”,当然只是一种境界的描述。 在武学范畴里,所有的“身体”,都停留在“色身”层面,不可能真的“不漏”或“不生不灭”。 此时,郭默的体内“九阳真气”在高速运转,不断地冲刷奇经八脉最后一道“带脉”。 可惜,这“带脉”异常诡异,不仅时常变换位置,而且时隐时现,或大或小。 使得郭默推进“九阳真气”的速度、力度和准度,都难以及时把控。 给他造成的幻觉就是,一会儿阴风阵阵,一会儿烈日暴晒,一会儿狂风卷浪,一会儿又大雨倾盆。 而交战中的“黑风双煞”则是另一种感受,本来两人联手,且有“合击之术”,满以为是稳操胜券。 可还没打多久,就感觉到郭默周身彷佛遍布一道“气层”,所有招式,都无法进攻过去,更谈不上什么伤害。 夫妻二人,暗中交换一个眼神,分别从东西两个方向,一掌砸了过去。 也不管是否能够奏效,当手掌遇到阻力时,也不撤掌,直接调动体内真气,竟然企图使用内力破开郭默的防护。 在“黑风双煞”眼里,即便郭默再是什么武学奇才,学过再高明的武功技法,但是内力的修炼,总得是日积月累的水磨工夫吧? 你郭默满打满算也才十九岁,就算是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就算是修炼了顶级的内功心法,你又能强到哪里去? 所以,二人才打定主意,打算用内力来压服郭默。 “黑风双煞”根本就没想到过失败,他们觉得在内力方面,自己一个人都未必会输给对方,更何况现在还是两人联手。 这样如果还能输了,那才是碰见“鬼”了呢。 可是,世上的事儿,就是这么邪乎,郭默就是这样一个“怪胎”的存在。 不说他已经将“全真心法”修炼至大成以上,现在的“九阳神功”也已经练至第八重。 单单只说,他吃了那么多增加内力的蛇胆,又岂能用年龄来衡量他的内力高低? 僵持了片刻,“黑风双煞”见依然未能打破对方的防御,多少有些吃惊。 但也没有多想,继续加大内力的输出。 直到二人都加到了九成的功力,发现郭默依旧岿然不动。 “黑风双煞”这才发现情况不对,再想抽身,却为时已晚。 进,不能打破防御,击溃郭默;退,二人还不敢贸贸然撤了掌力。 那样只会顺带着郭默的内力,加上自己输出的内力,反噬自己。 二人只能咬着牙,维持着内力的输出,保持住现在这种暂时的平衡。 他们心里清楚,要解除现在的状况,要么外来一位高手,凭一己之力,以力破之。 但是,结果等于对方要面临,他们三个人叠加内力的攻击。 要么,寄希望于郭默自行打破,现在他们算是知道,郭默这小子的内力比他们强得太多了。 要么,就只能等着自己二人,内力耗尽,油尽灯枯而死。 冷静下来,陈玄风真有些后悔,我没事找他拼内力干嘛? 真伤了他,估计小师妹都不会放过我,小师妹不放过我,师尊又岂能容我? 而现在的结果,让他更郁闷。 郭默这小子,怎么好像是睡着了?害得他们夫妻,还得在这里奢侈的耗费内力,给他“护法”啊? 场外众人的感觉,就更不一样了,陆乘风父子和黄蓉,都在场外看着。陈玄风和梅超风,分别被郭默打退时,他们都是震惊不已。 郭靖那样的,三百招之内跟陈玄风几乎打个平手,就够瞧的了,毕竟那是练了“降龙十八掌”的人。 可这个郭默更狠,明明看他用的掌法平平无奇,怎么就能接连打败“黑风双煞”呢? 按理说,黄蓉是应该知道郭默,这一年多武功进境的,无论是“九阳神功”的修炼,还是大量地服用“蛇胆”,她都亲眼所见。 知道郭默现在的内功,要超过很多一流高手,可没想到会强到这种地步。 等到“黑风双煞”,联手用“合击之术”对战郭默时,场外三人的心境又各不相同。 陆乘风首先是埋怨,心说师兄、师姐,你们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联手对付一个双十不到的孩子? 更何况这还是小师妹的心上人,即便今日赢了,你们又怎么面对小师妹?师尊知道你们如此行径,脸上会觉得有光吗? 陆冠英看到这里,简直对郭默崇拜的,无可无不可。 罢了,不愧是我陆冠英看上的小师姑父! 咱大师伯、二师姑那是谁?江湖上赫赫有名,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风双煞”啊。 现在双战我“小师姑父”,都不能战而胜之,看样子最终谁胜谁败还两说呢。 我怎么就没能抓住机会,跟我这“小师姑父”好好学两招呢? 黄蓉更多的则是担忧。这一年多,黄蓉是看出来了,郭默的确是武学奇才,但是手里却没有能称得上“绝学”的技法。 所以,无论是“落英神剑掌”,还是“兰花拂穴手”,黄蓉都是有意教给郭默的。 私自外传功法,在这个年代是很严重的事情,郭默和黄蓉两个,也算是一对奇葩。 一个不在乎,也不害怕爹爹会怪罪于她,反正又不是没有离家出走过。 另一个更不在乎,连去少林寺藏经阁,“盗”取“九阳真经”,这种事都干得出来,还怕去学一下“桃花岛”的武功? “东邪”再怎么邪乎,能比得上“斗酒僧”吗? 其实,黄蓉不知道的是,郭默一旦练成了“九阳神功”,即便是普通的招式,到了郭默手里,也不次于绝学技法。 除非是像“六脉神剑”、“降龙十八掌”这个级数,或以上的,否则即便学了,也未必有多少加成。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了。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场中的三人在进行,最残酷的内力比拼。 江湖上有不成文的规矩,除非仇深似海,否则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比拼内力的。 能够到比拼内力这个层面的,基本上也都是一流以上的高手,谁闲着没事以命相搏啊? 可场中偏偏就出现了这种情况,三人已陷入大危之境。 任凭陆乘风见多识广,任凭黄蓉智计百出,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计可施。 而现在场内三人,似乎优劣势,已经分明。 “黑风双煞”连续一个时辰的内力输出,体内真气耗费巨大,再这样下去,油尽灯枯是其必然的结果。 反观郭默,体内的真气,似乎暂时放弃了冲击那个仅剩的“带脉”。而是疯狂地吸收着“黑风双煞”传进来的内力。 数股内力,瞬间形成合力,先在郭默的十二正经里游走一遍,然后到达奇经八脉,最终临近“带脉”时,却又诡异地“掉头而走”。 如是者三,郭默自己都纳闷了,这是在闹哪样? 他似乎又一次,无法控制这股体内的力量,只好在意念上,跟随着这股合力真气的轨迹,听之任之。 又游走了一遍十二正经,当再次进入奇经八脉的时候,勐然一个加速,以郭默从未见过的威势,摧枯拉朽一般的,就“碾”过了“带脉”。 彷佛一切都归于寂静,片刻之后,一种经脉寸断的撕裂感,才传了过来。 “啊——” 只见郭默,发根倒竖、仰天长啸。 顿时,百脉尽通,龙虎交合,九阳大成! 第一百二十章 乍闻噩耗 郭默,在“黑风双煞”的合击之下,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那也是当今武林,响当当的两位一流好手,而且还有一套“合击之术”。 要不是比拼内力,也未必就能败在郭默手上,谁能想到郭默最强的反而是内力呢。 最终“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破不立、破而后立,遂之“九阳神功”大成。 这“九阳神功”,不得不说,算是天下第一的“慈悲之功”,一切遵循自强护己之理,绝无主动伤人之念。 “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 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他自狠来他自恶,我自一口真气足。” “哈哈,原来如此,果然如此啊!” 郭默感受着体内磅礴的真气流动,觉得“九阳神功”第九重之后,绝不仅仅是一重之差,而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境界。 甚至他觉得应该还有更高的境界,只是模模湖湖的,一时无法抓住那丝感觉。 “现在,我至少算是‘半步绝顶’了吧?”郭默问自己。 “默哥哥,你、你的‘九阳神功’大成了?” 黄蓉跑过来,欣喜若狂地拉着郭默的手,高兴得彷佛是自己练成了绝世神功。 “多谢郭少侠成全之恩。” 突然,两道声音响起,只见“黑风双煞”二人,单膝点地,正向郭默行礼。 黄蓉及众人不解其意。 原来,刚才郭默借助“黑风双煞”的内力,激发潜能,一举将“九阳神功”练至大成。 体内“九阳真气”打通“带脉”,自此郭默身上所有脉络都被打通,真正能够做到大周天运行。 且“九阳真气”自动运转,生生不息,金刚不坏、百毒不侵。 “九阳神功”大成那一刻,体内那股强劲的“合力真气”,终于能被郭默所控制。 他用“反噬金刚”之法,将这股“合力真气”,一分为二,分别送回“黑风双煞”二人的体内。 本来即将内力耗尽的两人,得此真气之助,纷纷“导气归元”,各自运转自己的内功心法,静坐调息。 这“合力真气”,本来就是他们二人的真气,被郭默体内“九阳真气”包裹,而又在郭默体内漫游几周天后,真气得到提升改造。 再次回到二人体内,经过几个搬运之后,“黑风双煞”不仅没有损失,体内真气还得到了提纯。 就连这些年,强行修炼“九阴真经”,因为不得其法,造成的暗伤,居然也被“九阳真气”的特性,完整修复。 因祸得福的“黑风双煞”,当然明白,这一切都是拜郭默所赐。 就双双来到郭默面前,单膝点地,施礼致谢。 “二位不可行此大礼,说来我还要感谢二位,如果没有你们的助力,我这门功法,还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有机缘能够达到大成。” “一饮一啄,皆有定数。说到底,从蓉儿这里论,咱们也不算是外人,就快快起来吧。” 听到郭默这样说,“黑风双煞”更是羞愧不已,抛开年龄而言,就单单这份心胸,二人就觉得郭默当有宗师风范。 陆乘风见到双方尽释前嫌,也来到跟前,“大师兄、二师姐,怎么样?这回服气了吧?” “哈哈,郭老弟武学奇才,今日又神功大成,可喜可贺啊,看来师尊给咱们分配的‘任务’,是无法完成喽。” 陆乘风说得无可奈何,却听不出丝毫的“伤感”。 “黑风双煞”也相视一笑,二人心里明白,自此之后,郭默的境界已经不是他们能够望其项背的了。 虽然未必能达不到师尊那个层次,恐怕也为期不远了,更何况郭默才多大年龄?十九岁啊! “庄主、庄主,我有要事要见庄主——” 比斗刚刚结束,众人还没来得及回到大厅,就听见院子外边,传来一阵嘈杂。 陆乘风眉毛一皱,平日里陆乘风御下甚严,数百壮丁几乎参照军队的训练管理模式。 现在居然有人在外面大呼小叫,又是当着有客人在的时候,陆乘风怎能不恼怒? 儿子陆冠英在旁边见到了,没等老爹发话,就已经向院门走去。 “何人在外喧哗,‘归云庄’内,成何体统?”一边往外走,一边呵斥道。 “少庄主恕罪,老庄主呢?属下有要事禀告。” 刚到大门口,正好碰到一个人从外面闯进来,满头大汗,且风尘仆仆的,一副赶长途的模样。 “陆威?” 来人陆冠英还认识,是原来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伺候的陆威,好像有几天没见到他的人,这是从哪里回来的? 陆威只是给少庄主行了一礼,然后继续向里走,一眼正好看到陆乘风。 “庄主,我回来了,有重要事情向您禀告。”陆威三步两步跑了过来。 陆乘风看到来人是陆威,眉毛就皱得更紧了。 这陆威跟着陆乘风也有十多年了,三十岁不到,无父无母的。 看着他为人稳重,且不失机灵,就留在身边使唤,还赐了“陆”姓。 陆威为人一向沉稳,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最关键的是,陆威不是被自己派去“桃花岛”,给师尊报信去了吗? 怎么风风火火跑回来,还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陆威,平日里告戒你的话,都忘到哪里去了?随我进来。” 然后,陆乘风又招呼大家,再次回到会客大厅。 陆威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过并没有认错,还是一脸焦急的样子,也跟着众人进了大厅。 大家分宾主落座之后,又吩咐人更换热茶,陆乘风还喝了两口。 陆威这个急啊,可是经过刚才的训斥,现在庄主没发话,他又不敢禀告了。 “说吧,什么事?如果没有什么像样的要事,自己一会儿领家法去。”陆乘风端着茶碗,面沉似水地说道。 “禀庄主,事关重大,在这里说合合适吗?” 除了陆氏父子,另外还有几个人在,陆威不确定当众说出来是否合适。 “哼,有事说事,休要啰嗦。” 陆冠英在旁边发话了,现在这屋里,真都算自己人了,他可不想给那四位留下不好的印象。 “是、是。禀庄主,前几天您不是让小的去趟‘桃花岛’送信吗,信安全送到了。” “是一位又聋又哑的仆人接的,没能见到岛上的老太爷,小的按庄主的交代,再三要求要求见老太爷,没想到没想到” “陆威,你小子怎么了,话都不会说了?” 看到陆威结结巴巴的,大家都感觉是出了什么事情,尤其还事关“桃花岛”,屋里这些人都紧张地盯着陆威。 “没想到,那又聋又哑的仆人,在地上写了‘岛主练功,走火入魔’几个字,就自己走掉了。” “什么?” “啪察——”“啪察——”几个茶杯被掉在地上,水花四溅。 陆乘风站起身,大步流星走了过来,一把薅住陆威的衣服。 “陆威,你给我说清楚,写了什么字?” 陆威吓傻了,从来也没见过庄主,这么凶神恶煞的样子。 “庄、庄主,那人在地上写了八个字——岛主练功,走火入魔。” 然后就走开了,小人只好赶快回来报信,路上都跑死了两匹马。 陆乘风一把推开了陆威,已经不再听他后面说什么了。 “大师兄、二师姐,小师妹,你们看这事会是真的吗?以师尊的武功怎么会出现‘走火入魔’现象?” “可如果不是真的,我想那又聋又哑之人,即便之前是怎样的恶人,到了‘桃花岛’,他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信口雌黄,而陆威也算可信之人。” 陆乘风还是冷静的,分析的也算到位,众人一时也猜不到事情的真相。 黄蓉听到陆威说完第一遍,就吓住了。 他见过几次郭默练功的情景,知道要是真的“走火入魔”,一定危险至极,一时间乱了方寸。 “默哥哥”话没说完,眼泪就流了出来。 郭默过去抓住黄蓉的手,拍了拍,然后对着众人道。 “各位,既然咱们大家在这里,也猜不出什么结果,不如一起去趟‘桃花岛’,亲眼看一下不就放心了?” 郭默的想法很简单,那三位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只是,他们被逐出“桃花岛”多年,尤其是“黑风双煞”二人。 想回去吗?想,做梦都想!可是,也是真的怕啊。 郭默怎能不明白他们的想法,有时候都觉得这些人活得太累。 “这样吧,你们三位算是‘护送’我和蓉儿过去的,这不也是你们的‘任务’吗?怎么样?” 三人听郭默这样说,眼睛一亮,对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呢? “快来人,速速准备五匹快马不,快去准备十匹快马。” 陆乘风冲着大厅外喊道,陆冠英急忙亲自下去准备。 时间不大,十匹健硕的快马准备完毕。 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黄蓉和郭默,一人双马的配备,马背上带足了清水和干粮。 “冠英,我们走后,你在‘归云庄’里看家,莫要惹是生非。” 然后,五人急忙搬鞍认蹬,飞身上马。 出了“归云庄”,认准东南方向,快马加鞭,疾驰而去。 “爹爹啊,你可一定不能有事啊——” 黄蓉也打马如飞,心里默默地祈祷,眼泪却在风中飞扬。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路疾行 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黄蓉和郭默,一行五人,离开“归云庄”,顺着东南向的官道就下来了。 五人十骑,一人双马,一路上,马歇人不歇。 从“归云庄”出发的时候,午时刚到,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开始,众人谁也不言语,闷着头赶路。 这时候的官道,再是官道也不像后世那么好走,基本上跑一个时辰,大家就下来喝口水,主要是换换马。 即便如此,等第二次换马的时候,已经有两匹马倒在了路上。 好在离临安已经不远,在临安城东,有一个规模还算不错的马市。 申时左右,到达临安马市。 “蓉儿,你们在此休息一下,喝点水,吃点干粮,我去买马。” 郭默从马上下来,对黄蓉说道。 陆乘风本想跟着一起过去,被郭默给制止了。 “陆老哥,买马的事情,我比你熟,你们还是在这里抓紧时间休息。最多两刻钟,咱们就要继续赶路。” 陆乘风感激的点点头,郭默对马熟悉不假,毕竟从小在大漠长大的。 最主要的,还是心疼这几位的体力,好歹大家都整整跑了两个时辰了,马有的替换都跑废了,人哪能不累呢? “默哥哥,你也喝点儿水,吃点东西,真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一时的。” 黄蓉冷静下来,思路还是很清晰的,不过这样的话,也只能她来说,别人说出来,怎么都显得不合适。 郭默点点头,直接一头扎进了马市。 众人在外边席地而坐,吃点儿干粮,喝口水,运功调息等着郭默。 郭默进到马市,时间不大,就有一个“牙人”模样的,迎面找了上来。 “这位大爷,您想买马吗?”非常客气地跟郭默打招呼。 南宋一朝,马已经升格为“奢侈品”,通常一匹不错的马都要一百五十贯往上。 所以,敢来马市买马的基本上都算是有钱的主。 虽然郭默赶时间,也不缺钱,但也不想平白无故被宰啊。 “我随便看看,有什么好马推荐吗?” 郭默装作慢条斯理的样子,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在一个地方驻足。 “牙人”一直笑呵呵在旁边陪着,“大爷,您问我是问对人了,这临安马市,就没有我不知道的马,保证给您最合适的马,且价格公道。” “光嘴说可不行,想找几匹耐力不错的马,价格好商量,就怕你拿不出好马。”郭默随口道。 “几匹?”“牙人”一听,这是一大主顾啊。 “大爷,您早说不就得了,我带您去,西边那有一些蒙古马,别看个子矮一些,耐力那是个顶个的好。” 郭默没想到,临安马市竟然有卖蒙古马的。 蒙古马的特点,就是相对矮小,但是耐力绝对要强过其他的马。 只是因为汉人的习惯,“高头大马”,看着有派头,反而对这矮小的蒙古马不是很热衷。 跟着牙人来到紧西头一处马圈,离老远郭默就看到,有十几匹蒙古马拴在那里,却无人问津。 “刘掌柜,快出来,来大主顾了,”那牙人在前边吆喝着。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从旁边一背阴地儿走了过来。 “三娃啊,又给你叔带什么不靠谱的主顾过来?” 这刘掌柜跟牙人还挺熟,上来先开句玩笑,然后来到郭默面前。 “客官您好,咱这里只有矮小的蒙古马,胜在耐力还行,您要想买高头大马,就得去别家看看。” 郭默一听乐了,这年头做生意还有这么实在的人? 那个叫“三娃”的牙人,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跟刘掌柜使眼色,恨不得眼珠子都飞出去了。 “刘掌柜是吧?无妨,我想先看看马的品相。” 郭默倒觉得,这样实在的掌柜也挺好,但没看到马之前,也不保准这是真实在,还是装得实在。 见郭默真心想看马,刘掌柜就在头前带路,打开马圈,三人走了进去。 郭默仔细打量一下,太扎眼的马没有,不过整体来讲,还都不错。 “刘掌柜,马还可以,你开个价吧,我听听。” 看到郭默真满意这种蒙古马,刘掌柜倒是一愣。 “客官,您看这样吧,一匹马我收你一百贯,鞍韂、马镫配套齐全,也都是‘刷、洗、饮、遛’好的,您骑着就能上路,怎么样?” 刘掌柜要一百贯,说实话算良心价了,郭默也就没跟他还价。 “刘掌柜,这个蒙古马呢,我要五匹,一应配套都给我准备好,就 按你说的一百贯结算。” 说完,郭默从怀里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给刘掌柜,又摸出五两银子给了那牙人。 刘掌柜也没想到郭默会这样爽利,高高兴兴地接过银票,辨别了一下真伪,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客官,您稍等。” 然后亲自到栓马的桩桷,解下了五匹马。 以郭默的眼光来看,这五匹绝对是在场所有马里,最好的了。 看来自己的“出手阔绰”,也让刘掌柜心存感激啊。 刘掌柜想了想,又返身回到他原来待的那背阴地儿,拿了几个水袋,和两大纸包的东西。 “客官,这是给您挑的五匹马,保您满意。” “看您像是赶长途吧,这里有几个水袋,一大包炊饼和一大包熟牛肉,您带着路上吃吧。” 这刘掌柜还真会做生意,也正是郭默需要的,顺手就接了过来,熟牛肉都有十来斤重。 “刘掌柜,那就多谢了,改天路过临安,有需要还来你这里买马。” 说完,也不再耽搁,把吃食和水囊放在马背上,骑上一匹蒙古马就走了。 前前后后,也就花费了不到两刻钟的时间。 回到马市外边,众人也都休息得差不离了。 陆乘风和陈玄风上前去接过新买的马,“蒙古马?不错,这马虽然爆发力差了点儿,耐力却是最好,正合适走长途。” “黑风双煞”也是在大漠待过的,陈玄风自然能认出,并熟悉蒙古马。 郭默又把水囊和吃食分给大家,一人得了一匹蒙古马,就准备继续赶路。 黄蓉却死活要郭默先吃点儿东西,郭默无奈,只得三下五除二,干掉了一斤牛肉和两个炊饼,又灌了半袋水。 到了临安,那么这路程也就走了三分之一多点儿, 众人继续上马,这一口气下去,就将近四个时辰过去了。 途中饿了、渴了,也没下马,只是稍微放松点儿速度,在马上解决。 等众人到了舟山码头,已经是快到半夜了。 真正的人困马乏,除了后来买的五匹蒙古马,从“归云庄”带的十匹健马,已经只剩下四匹。 “蓉儿,这大晚上的,咱们怎么到岛上去?” “默哥哥放心,这镇上有我熟悉的船行,他们有几艘能夜航的船,不过就是船资多一点儿而已。” 黄蓉在前边带路,来到一家跑船的商行。 虽然这么晚了,却还有一个小伙计在柜台打盹,看来生意还真的不错。 郭默上前去,敲了敲柜台,“哎,伙计,醒醒。” 那伙计迷迷湖湖睁开眼睛,看见进来五个人,一位少年公子正在跟自己说话。 “哎幼,对不住了,刚刚迷湖了过去。大爷,您这是要船吗?” 那伙计赶忙从柜台后边出来,点头哈腰地陪着不是。 “伙计,现在还能往‘桃花岛’发船吗?” 一听到“桃花岛”,这伙计那点儿迷湖劲儿,完全给吓醒了。 “大、大爷,您行行好吧,咱这商行有‘夜船’不假,可是您要去那地方,咱们不敢跑啊。” 这伙计吓的,连“桃花岛”这三个字,都不敢说。 黄蓉挤上前来,“伙计,我知道那岛上平日不让人过去,不过你们无需害怕,那里是我家,我这是从外地回家的,不会连累你们。” 伙计看了看黄蓉,这么好看的小姑娘,也不像是坏人啊。 “那您各位稍等,我去请示一下掌柜的。” 说完,这伙计转身到后边去了。 大概过了一顿饭的功夫,那伙计才从后边回来,还跟着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谁要去‘桃花岛’啊?”那汉子一边问着,一边打量着众人。 看到前边的黄蓉,总觉得有些眼熟。 “张大勐子,做了掌柜了,就不认识我了?两年前,你的船也去‘桃花岛’送过几次东西的。” “哎幼,原来是小姐啊,可有些日子没见着了,您这是?” “我刚从外边回来,这不时间没卡好,到这个点儿了,只好来你这里找条‘夜船’。” “没问题,小姐您稍等,我马上给您安排人手,我亲自送您过去。” 这张大勐子,在三年前,犯到“桃花岛”一位采买的管事手里,那帮聋哑人可没一个善茬。 要不是正好碰到,当时只有十四岁的黄蓉,估计这张大勐子早就喂鱼了。 一来二去,也算是个熟人,所以黄蓉这么晚了才来这里找他。 也就一刻钟的时间,准备停当,众人上了一艘船。 这折腾了半天,已经过了子时,新的一天开始了。 “小姐,您知道这夜里,船不敢开的太快。而且这道的确也不近,您各位最好都找地儿睡一会儿,怎么的也得两个多时辰呢,天都得亮了。” 黄蓉知道张大勐子,说的都是实话,即便再着急,也没办法啊。 再看看众人,这一路颠簸,也都累了。 “大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你们也找地儿睡一会儿吧,天亮到了岛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本来一身疲惫的陈玄风,听到黄蓉居然叫他“大师兄”,感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找地方迷瞪去了。 梅超风、陆乘风也相继走开了。 “蓉儿,不要想太多了,也许你爹爹根本什么事儿也没有,大家只是虚惊一场呢。” 看到没人在场了,黄蓉再也绷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默哥哥,我真的怕爹爹出事,从小我就没见过娘,只有爹爹照顾我” 船慢慢地走着,黄蓉也絮絮叨叨地说着,两人就那样偎依在船甲板的一角。 慢慢的,黄蓉睡着了,郭默就一直那样轻轻地抱着她。 夜静了下来,只有潺潺的流水、满天的星斗,和湿润的海风。 第一百二十二章 走火入魔 “蓉儿,醒醒,到地方了。” 经过半夜的行船,天色已经渐亮,放眼望去,东方天际微微露出橙黄。 船行速度加快,天边的橙黄色也不断扩散,越来越浓,水天相接处,已变得一大片红紫。 黄蓉睁开眼睛,郭默忙取来清水,让她简单地洗把脸。 向东望去,赫然能看到一座山峰,那是安期峰,就坐落在“桃花岛”上。 是整个舟山最高的山峰,有“千岛第一峰”之称,足有一百六十丈高下。 “小姐,到地方了,我就不上去了,下次再有需要,您随时去找我就行。” 行船靠岸,张大勐子过来跟黄蓉告别,一夜没睡,这张大勐子却依然显得精神百倍。 天亮了才看清楚,这人其实年龄并没多大,也就三十来岁。 郭默拿出二百两银票,递了过去。 “张大掌柜,辛苦了一夜,回去给弟兄们买碗酒喝吧。” “不、不,我哪能要您的钱呢?要是没有小姐,我张大勐子,早就到海里喂鱼了。拿了您的钱,我还有脸吗?” 没想到,这个粗鲁的汉子,还能有这份坚持。 郭默还是把银票,硬塞给了他。 “拿着吧,就算你不要,也得为手下的弟兄们考虑,都忙活大半夜了,这还得赶回去呢。另外,留在船行的马匹,还得麻烦给照料一下。” 张大勐子推辞不过,只好收了起来,嘴里还不断地说着“这也有点儿太多了吧” 一行五人,弃舟登岸,向里走去。 这五人里,只有郭默是第一次来,其他四人都是熟门熟路的。 不过他们走的速度也不算快,陈玄风、梅超风和陆乘风,几个人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这都多少年了?他们一度曾认为,今生都无缘再踏足“桃花岛”半步。 一路走着,一路回忆,三人的眼眶再次湿润。 过去了一大片沙滩,再往里走,景色就好得多了。 只见,古树茂密、桃林繁盛、奇石林立、悬瀑飞溅,耳听得溪水潺潺,真个是鸟语花香、人间胜境。 如此美景当前,几人却无心观赏。 少时,五人已经到了一大片桃林前。 “默哥哥,一会儿你要紧跟着我的脚步,这片桃林布满了阵法,不可行差踏错。” 郭默点头应允。 他早就知道“桃花阵”玄妙无比,不想今日能够亲身一试。 黄蓉走在最前边,只见她沉吟了一下,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然后,才选择从右手边入林,还没走上几步,却又向左一拐。 也没看出来,她是凭借什么来辨别道路的,所走的道,有的宽有的窄,有的明明旁边有更好的路,却偏偏选择另外一个方向走。 郭默紧跟在后边,想凭借超人的记忆力,把走过的路线记下来。 “默哥哥,你不用费心记这路线,每月每日每个时辰,都是有变化的,记住路线也没有用。” “回头我把阵图拿给你,看明白了,走这个就很简单了。” 彷佛背后长着眼睛,黄蓉头都没回,对着郭默道。 郭默“老脸”一红,尴尬地笑笑,没再去记怎么走了。 时间不大,也就一顿饭的功夫,五人就走出了桃林。 正看到有两名下人过来,有“桃花阵”在,一般上不用担心外人进来。 一下子过来五个人,这两名下人还是吃了一惊。 当看到最前边的黄蓉时,都过来问好。 虽然离开快两年了,好在黄蓉变化不大,依旧当年的打扮和穿衣风格。 “阿巴阿巴” 看到了黄蓉,那两个人连比带划地,神情激动异常。 黄蓉自小就接触这些聋哑人,时间久了,自然能清楚他们在表达什么。 黄蓉也用“手语”,问了他们几个问题,然后让他们走开了。 “蓉儿,怎么样?” 郭默在旁边问道,那三位也关切地看着黄蓉。 “他们说前几日,爹爹吩咐要闭关几天,不让任何人打扰。” “没过多久,就听到密室里有巨大的响动,和爹爹的惨叫声,可是任谁怎么敲门,就是听不到回应。” “他们就认为爹爹,练功走火入魔了,现在爹爹还在密室里。” “那还等什么?咱们赶快过去。” 三人里,陈玄风性子最急,听完就第一个向密室方向跑去,众人也急忙跟了上去。 “桃花岛”的密室,修在后山,穿过一片竹林,有一个向上突起的小山包。 说是小山包,也有二十来丈高,紧挨着有两套密室,一个是“东邪”用来练功之用。 另外一个,别人不知道功效,黄蓉却知道。 自己的“娘亲”,就停放在那里,她还是在十岁那年,偷偷熘进去才发现的。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躺在一个透明的水晶棺里。 不知道爹爹用了什么手段,那么多年过去了,“娘亲”的容貌像定住了一样,依然保存得完好。 黄蓉从外面,仔细查看了一下,竟然发现,爹爹进的密室,并不是用来练功的密室,而是另外一间。 “几位师兄、师姐,默哥哥,你们在外面等我,我自己先进去看看。”黄蓉道。 那里有“娘亲”在,的确不方便外人进入。 “蓉儿,要不我陪你进去?”郭默担心黄蓉出什么问题。 “默哥哥,真的不用了,要有什么事,我就大声叫你。” 郭默见黄蓉说得坚定,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还是听从了她的建议。 黄蓉来到密室门前,纵身一跃,从顶上取下一个尺把长的石锤。 用石锤在密室门的“左上角”和“右下角”位置,分别敲了七下,四长三短。 然后听到一声响动,密室门的左侧居然出现一个坑洞,黄蓉把手里的石锤,轻轻地放进这个坑洞里。 “嘎吱吱”,密室门打开了,只能看到一个窄窄的通道,没多深就向下延伸了,光线很暗,门口还一股冷飕飕的感觉。 “默哥哥,你们等我。” 黄蓉说完,就从密室门走了进去,然后石门自动关闭。 众人在外边等着,暂且不提。 黄蓉进入密室,石门自动关闭,里面就漆黑一片。 黄蓉在右手的墙壁上摸了摸,那里有一个暗槽,从暗槽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 黄蓉打开布袋,这密室内就亮了起来。 原来这是个黑色的布袋,里边装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黄蓉举着夜明珠照亮,就向前走,越走地势越低,是一条向下的通道。 大约走了有十来丈远,空间突然开阔,也不知道是天然的,还是人工开凿的,在这山包密室里,居然藏着一个几十平大的空间。 “爹爹——” 水晶棺还放在原处,只是盖子却打开了,里边的“娘亲”,居然被爹爹移到旁边的石床上。 黄药师此时正盘膝坐在石床上,紧闭着双目,一副很痛苦的样子。 双唇有些发紫,胸前的衣襟上,居然还沾染了血渍。 黄蓉赶忙过来,用手指探了一下爹爹的鼻息,然后想拿起他的手,给爹爹把把脉。 一丝刺骨的冰凉传来,“啊,爹爹,你怎么浑身这么冷?” 见黄药师始终没能说话,黄蓉也顾不得许多,从爹爹怀里翻找出一个瓷瓶,看了一眼。 没错是“九花玉露丸”,一连倒出三颗,撬开黄药师的牙关,给他喂了进去。 然后,黄蓉也盘膝坐到石床上,在黄药师的背后,用双手抵住黄药师的后背,却像触摸到了冰块一样。 黄蓉慢慢地,将自己的真气输入黄药师的体内,助他快速发挥药性。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至少过去了半个时辰。 黄蓉才略微感觉到,爹爹的体温在慢慢回升。 等感觉到爹爹,能够自行运转真气的时候,黄蓉才敢把双手拿了下来。 两只手都是木的,庆幸这一年多,黄蓉内力大进,要不然就刚才那半个时辰,她都顶不住。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就听到黄药师一声咳嗽,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呼吸才慢慢趋于平稳。 “是蓉儿吗?” 黄药师依然闭着双目,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爹爹,是我,我是蓉儿,是你的蓉儿回来了。” 黄蓉转到爹爹面前,带着哭腔道。 “傻丫头,没事的,爹爹这不是被你救回来了吗?” 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快两年没见的女儿。 “爹爹,您怎么会变成这样?‘娘亲’她” 黄蓉指着,毫无声息的“躺在”旁边的“娘亲”,满脸的疑惑。 黄药师闻言,歪过头去,温柔地看着“躺在”旁边的“妻子”,嘴角泛起一丝苦涩。 “阿衡啊,十七年了,我又一次失败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重见天日 “爹爹,您不要紧吧?” 黄蓉见爹爹说着“胡话”,赶忙又用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跳动虽然还是有些微弱,却也已经逐渐在恢复正常,正准备翻一下爹爹的眼睛查看一番,黄药师出言制止了她。 “蓉儿,我没事的。前几日运功之时,出了点儿岔子,被真气反噬,全身经脉被冰封,幸得你及时赶来相救。” “不过,看样子,怎么也得调养半年时间,才能够完全复原了。” “蓉儿,搭把手,咱们一起把你‘娘亲’再送回去吧。有什么话,等一会儿出去再说。” 黄药师挣扎着下了地,黄蓉想上前扶着他,却被拒绝了。 二人动手,把黄蓉的“娘亲”,慢慢地平移,又回水晶棺内,整个过程都小心翼翼的,彷佛生怕惊醒了她。 黄蓉强忍着内心的疑惑,张了张嘴,最终也没敢问出来。 收拾停当,正要准备出去的时候,黄蓉拦住了“东邪”。 “爹爹,有些事情,我想还是先跟您说一下的。” 黄蓉扶着黄药师,让他重新坐回了石床,自己却低头看着脚前的地板,眼睛在不停地转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蓉儿,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放心吧,不管你惹了什么人,爹爹都替你担着就是。” 黄药师宠溺地看着黄蓉,也许是两年没见到女儿了,也许是在生死线上走一遭,心境有了变化,也许是女儿长得实在太像他的“阿衡”了 “爹爹,我无论做了什么事情,您答应我,都不要生气好吗?尤其是您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想生气,也等您的伤好了行不行?” 见爹爹难得有这副口吻,黄蓉不免“得寸进尺”道。 “你呀,还给你爹爹下套?好吧,无论你做了什么事儿,爹爹答应你,都不生气就是了。” 黄蓉见爹爹答应了,自己也坐到石床上,还习惯性地拉着黄药师的一只手,依然还有些冰凉。 “爹爹,我有两件事情要告诉您。” “一件事,女儿在‘归云庄’遇到了几位师兄、师姐,正好得知爹爹可能出事了,大家都心急如焚,都想来探望您。” “未经您的同意,女儿就私自做主,带他们一起回‘桃花岛’来看您了。” 黄蓉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看黄药师的脸色。 除了受伤未愈的憔悴,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而紧拉着爹爹的那只手,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看来在爹爹心里,已经完全重新接纳了几位师兄、师姐啊?”黄蓉暗暗想道。 “那么,第二件呢?” 见黄蓉说完一件事停住了,黄药师反而追问道,而对她所说,带几位徒弟回“桃花岛”的事情,竟完全没有过问。 “第二件第二件事情,这次回‘桃花岛’的,除了我和三位师兄、师姐,还有另外一个人。就是‘默哥哥’,他是我在外面结识的好朋友。” 说到最后,黄蓉的声音低低的,生怕爹爹听了突然发怒。 密室里安静了下来,父女两人都没有说话,黄蓉低着头,而黄药师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儿。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是黄药师先打破了这份宁静。 “既然人都来到我‘桃花岛’了,那我总得去见见吧,也想看看我这宝贝女儿,在外面结交了怎样的朋友。” 黄药师出奇的没有发怒,黄蓉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按理说爹爹不应该这样的,难道爹爹这次伤得很严重吗? 黄药师“一反常态”的举动,反而让黄蓉的心里,更加地担心爹爹的伤势。 这时,黄药师已经从石床上下来,来到了水晶棺前,黄蓉急忙也跟了过来。 “阿衡啊,你先在这里歇歇吧,女儿回来了,还是带着朋友回来的,我这个做爹爹的,总得出去看看。” “另外,你一直惦记的,那几个不省心的徒弟也回来了,暂时就不带他们来看你了,我知道你是希望看到他们重回‘桃花岛’的。” 黄药师像是对着棺里的人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 “蓉儿,随爹爹一起出去见见他们吧。” 黄蓉从来没见过,爹爹刚才对着“娘亲”说话时,那样的神情,一时之间愣住了。 听到黄药师的呼唤,才清醒过来,在前边拿着“夜明珠”照亮,陪着黄药师出了石室,上了向上的台阶,然后到了密室的石门处。 黄蓉伸出右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了一个类似门环的物件。 单手抓住了,略微使劲,向左拧了三下,又向右拧了三下。 就听见“嘎吱吱——咣当”,石门打开了,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 已经是己时过半,密室的门正对着南向,耀眼的阳光让黄药师感到些许不适。 短短几日,却经历生死,重见天日,不觉感慨良多。 黄蓉进去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时辰了,生息皆无。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等在密室门口的几个人,也更加的焦虑。 陈玄风甚至用拳头砸了两次石门,叫喊着黄蓉的名字,可惜也毫无反应。 陈玄风正准备第三次砸门的时候,密室的门,竟突然从里边打开了,几人赶忙围拢了过来。 “蓉儿,你没事吧?” “小师妹,你可算是出来了——啊,师、师尊” 陈玄风眼尖,先看到前边的黄蓉,紧接着就看到,跟在黄蓉身后的黄药师。 “恭迎师尊出关——” 陈玄风带头,梅超风和陆乘风,也相继跪倒在地,迎接黄药师出关,一如当年他们在“桃花岛”学艺之时的旧事。 “都起来吧,玄风、超风、乘风,你们有心了。” 黄药师摆了摆手,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的样子。 “师尊,您怎么您受伤了吗?” 听到黄药师说话的声音,几人哪里还听不出来,黄药师这是身受重伤啊,难道师尊“走火入魔”是真的? 梅超风第一个站了起来,赶忙上前去扶住师尊。 “师尊,您这是怎么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没什么大事,练功时真气出了点儿岔子,调养一些时日就好。” 黄药师不想过多解释,刚才对黄蓉都没有细说,更何况现在。 见师尊不愿意多说,也没人敢多问,默默地退在一边。 “那个师尊,这是郭默,按您的吩咐,带到‘桃花岛’来了,不过” 看到黄药师正盯着郭默,陈玄风就介绍道,他本来还想着替郭默说几句好话,却被黄药师一摆手,制止了。 黄药师正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郭默也看到了,一个中年男子从黄蓉身后走了过来,而且那三位都跪地恭迎了,他又怎能不知道此人是谁?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黄药师啊? 今日,也终于见到一位,当今天下的“五绝”中人。 没等黄药师开口,郭默赶忙走上前来,恭恭敬敬地躬身一礼。 “小子郭默,见过黄岛主。” 知道“东邪”的性情,郭默就没敢称他为“前辈”,又不好显得太过热情,也就没敢叫“叔伯”之类的。 最终,郭默选了“黄岛主”,这个中规中矩的称呼。 “东邪”虽然性格怪异,但是阅人无数,简单两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的几位徒弟,跟这个叫郭默的关系融洽。 自己的宝贝女儿,更是在自己见到这年轻人之后,大气也不敢出,规规矩矩地站在一边。 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透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嗯,到了‘桃花岛’,就算是我‘桃花岛’的客人,咱们前厅叙话吧。” “玄风,你们带客人到前厅去,为师去换套衣服再来。” “蓉儿,吩咐人送点茶水过去,你亲自去厨房做几个菜吧,爹爹已经好久没有吃到你做的菜了。” 黄药师平静地吩咐道,声音微弱,却透露着不容置疑。 几人虽然有些疑惑,却也没敢多说,依言而行。 黄蓉却知道,自己这算是,被爹爹有意支开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团团而坐 “听雨轩”,位于“桃花林”西北角,悬于一片水面之上。 视野开阔,本为待客之所,也是“桃花岛”所有建筑的最高处。 只是“桃花岛”几乎与世隔绝,少有人来,此处多为“东邪”黄药师,读书、弹琴、观景之处。 江湖传言,那首“碧海潮生曲”,便创作于此处。 东南而望,恰好看见那座着名的“试剑亭”。 运足目力,得见“试剑亭”两旁,那副苍劲有力的楹联: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弄玉箫。 “四师弟,你说师尊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刚才我看他老人家那脸色,似乎伤的可不轻啊。” 别看陈玄风是大师兄,心里还真没有点儿城府,刚刚坐下就出言问道。 “大师兄,这个我也猜不透,按理说即便师尊,要修炼什么高深的武学,也不可能出现高歌勐进的情况,重伤如此,怕是另有原由。” 梅超风也在旁边思索着,勐然抬起头来,“贼汉子,你说师尊这次受伤,会不会跟我们让人送回来的药材有关系?” 去年中秋,在“归云庄”,“东邪”黄药师曾经吩咐二人,去完成三件事情。 分别是找那个单子上的珍贵药材,寻找其他三位师弟的下落,以及找到郭默,并把他带到“桃花岛”来。 二人离开“归云庄”后,仔细一合计,觉得还是找药相对容易一些,虽然都是一些珍贵的药材,下点儿功夫,花些本钱,还是可以达到的。 要是去找人,那可真是在大海捞针了。 十几年过去了,人还在不在都两说。 即便还在,人海茫茫的,又能到哪里去寻找呢? 昆仑胜境、塞北白山,皇家内院、药门医馆 为了早日找齐这些药材,二人索性兵分两路,也不知经历几多辛苦,终于得偿所愿。 刚刚上个月将所有药材找齐,又回到了“归云庄”,陆乘风立刻派人将药材送来了“桃花岛”。 三人在那里猜测,一时间也毫无头绪。 此时,“东邪”黄药师也回去沐浴更衣,重新换了身衣服出来。 虽然面色依旧清冷,但总算是有了几分生气。 “师尊——” “东邪”一摆手,来到主位坐下,众人也再次落座,仆人献茶。 陈玄风、梅超风和陆乘风,三人作为徒弟,不敢过多询问,但是内心依旧疑虑重重,都用眼睛看着郭默,暗示让他出言相问。 郭默当然明白他们的意思,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疑问重重。 可毕竟初次见面,自己的“身份”现在又是如此尴尬,怎好就此事主动相询? “郭默,蓉儿这一年多来,一直都是跟你在一起吗?” 正在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黄药师先说话了。 郭默听到第一个问的是自己,赶忙微微欠了欠身。 “好让‘黄岛主’得知,郭默与蓉儿去岁早春,于张家口相识。一年多来,中原各处,同游江湖。” “蓉儿性情高雅、家学渊源,郭默常闻妙论,也多有裨益。” “哦,这么说来,你是在觊觎我‘桃花岛’的武功了?” 黄药师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澹澹地说道。 在场众人微微一怔,郭默也没想到,自己谦虚两句,会让“东邪”得出如此结论。 顿时,内心就有点儿愤愤,可对方毕竟是蓉儿的爹爹,又是出了名的“邪性”,郭默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 “黄岛主,‘桃花岛’威名赫赫,黄岛主更是为当今‘五绝’之一,郭默乃后学晚辈,自当心生敬仰。” “然而,郭默自幼有诸位师傅指教,自身虽然顽劣,但于‘武艺’二字,倒也小有研究。” “只恨不能早生二十年,于‘华山之巅’,亲自领略‘五绝’昔日风采。” 情绪是控制住了,但郭默再次说话,就没怎么客气。 本来也才十九岁,自问学武也算刻苦,又有几番奇遇,在别的方面或许不敢说,武学一道,当不甘人后也。 黄药师的问话,有些“噎人”,郭默这回话就更显得“狂妄”。 可是,“听雨轩”另外三个人听了,反而都觉得“理当如此”! 自己师尊的脾气秉性,那自然不用多说,当然熟悉得很。 而郭默,虽然年纪轻轻,三人跟他交往也不算很多,但就凭刚刚在“归云庄”,独战“黑风双煞”,且战而胜之,而他自身的武功,又再次得以突破。 单单就这一份表现,就足以自傲于江湖。 不说已经直追“五绝”,至少也是诸多“一流高手”之上,“五绝”之下的层次。 再想想人家才十九岁,正是年少气盛之时,谁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修为,还不傲视江湖啊? 他们甚至都觉得,郭默刚才那么说,只是在描述一份事实而已。 “狂妄”?不存在的。 黄药师却不知道郭默的真实实力,更不清楚他的“光辉战绩”,只是听到他最后那句“恨不早生二十年”。 眉毛一挑,竟然露出一丝澹澹的笑容。 “呵呵,好,年轻人谦虚是应该的,不过也不能完全失去,这个年龄应有的锐气。” 郭默的“反击”之语,居然得到了“东邪”的认可,果然不愧号之为“邪”啊。 “来了,来了,都小心点儿” 外面传来黄蓉的声音,门帘打开,黄蓉正指挥着几名仆人进来,手里都端着做好的菜肴,有个仆人还抱着一坛子酒。 四荤四素,八个菜,外加一份鱼汤。 “爹爹,别光顾着说话了,先过来吃饭吧,女儿这一天一夜都没怎么吃东西了。” 黄蓉今日做菜的时间可比往日“快”了许多,桌上的饭菜虽然也算精致,却能看出,都不是什么“费时”的菜。 知女莫若父,黄药师看了看一桌子菜,又看看黄蓉的神情,哪还不知道她这是快速做好饭菜过来,生怕自己“欺负”了郭默吧? 真是“女生外向”啊,不过“东邪”并没点破她。 去年他是见过郭靖的,那小子武艺尚可,人品也应当不错,否则老叫花也不会收做徒弟,只是那人看着却有些木讷。 当时他听到梅超风说,黄蓉跟郭默在一起,他脑子中的第一印象,就是认为郭默可能也像郭靖一样,是个木讷之人。 今日一见,虽然是简单的谈吐,倒还有几分对自己的口味。 “好好好,玄风、超风、乘风,你们几个还没吃过蓉儿做的饭菜吧?这小丫头,别的学不好,这手做菜的本领还是不错的,大家一起来尝尝吧。” 众人纷纷起身,来到餐桌前,团团而坐。 黄药师当然坐于正位,左手起,依次是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 黄蓉则在另一侧,紧挨着爹爹坐下,顺手拉着郭默坐在自己的旁边。 “师尊的话,乘风是确信不疑的,就看这品相,再闻这味道,小师妹这菜就够得上御厨的水准了。” 要说“东邪”这帮徒弟,现在看来,还真就属陆乘风长袖善舞。 陈玄风则拿过来酒坛,拍开封泥。 “哇,‘桃花酿’,居然是‘桃花酿’,小师妹,这可是当年我们最爱喝的酒啊。” 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要不是黄药师还在这里坐着,估计他都能抄起坛子,直接对嘴喝。 “哦,很好喝吗?我也不清楚,只是看见爹爹把它们埋在后院,当宝贝似的,十几年都不让人碰,我还以为是没人要的呢。” 黄蓉的一句无心之语,几位“东邪”传人听了,顿时无言,却一个个又湿红了眼睛。 “好了,不就是几坛子酒嘛,你们要是爱喝,随时去挖来就是。都饿了,就先吃饭吧。” 黄药师依然一副云澹风轻的样子,不过那双充满智慧的眸子,却难得地闪烁着一丝温情。 “桃花岛”有多长时间没这么热闹过了?十几年? 如果“阿衡”也在座就好了,我的“阿衡”。 等等吧,玄风他们带回来的药还足够,半年后等我伤势好了,就再尝试一次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东邪往事 “听雨轩”,从来未有过如此人气。 也许是黄蓉做的饭菜太多好吃,也许是众人奔波一路,真的饿了。 一桌子的饭菜,被众人吃得盘光碗净。 残席撤下,重新换了茶水。 “蓉儿,你这出去一年多,都有哪些有趣的事情,今日也当着你诸位师兄、师姐的面儿,跟爹爹讲讲呗。” 这时候,黄药师才发现,自己的女儿出去转了一圈,此时的内功修为,竟然将要突破“一流”之境。 他可知道,这小丫头虽然天资聪慧,却从来不怎么喜欢习武的,更不会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修炼内功。 黄蓉也没推辞,就一五一十地把这将近两年的经历,挑重要的部分当众讲了一些。 当然,关于郭默的一些秘密,比如少林寺抄经,遇到“斗酒僧”,以及襄阳城外之事,都省去不提。 还没讲完呢,看着爹爹黄药师,黄蓉突然觉得有件事情,想要先问个明白。 “爹爹,有一件事情,也是我们碰到的,可能涉及到您的过往,不知道女儿该不该问?” 见到黄蓉说得这样郑重,陆乘风几人赶忙站了起来。 “师尊,我们几个一路也有些累了,想先下去,找地方休息一下。” “东邪”哪还不知道,这几位徒弟这是想避嫌啊。 “都坐下,我‘东邪’门下,还没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难道你们觉得自己跟为师不是一条心思吗?”黄药师冷冷地道。 即便师尊如此冷漠的口气,这三人却感动得眼泪直晃,都四十大几的人了,今日一天的感动,比过往十几年来的都要多。 “蓉儿,什么事儿你就问吧,这里又没有外人。” “爹爹可去过,一个叫‘擂鼓山聋哑谷’的地方?” 黄蓉话音刚落,本来面带倦色的黄药师,眉毛瞬间就立了起来,“听雨轩”内的空气彷佛一下子也凝固了。 不是愤怒,而是满脸的惊讶,心思却在不停地转动。 也许是意识到,面前问自己话的,乃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东邪”才慢慢收敛了身上的气息。 刚刚那次激动,似乎又牵扯到他的伤势,连续咳嗽了几声。 黄蓉赶忙上前,一手扶着爹爹,一手在他后背轻轻地拍着。 “师尊伤势果然严重。”三位徒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蓉儿,你是看到了爹爹书房那幅画吗?” 黄药师拉住了黄蓉的手,让她在自己旁边坐下。 “不是的,我们路经汝南,女儿看到那座山跟爹爹书房那幅画,很是相像,就想进去一探究竟,然后就到了‘聋哑谷’。” “擂鼓山、聋哑谷——” 黄家原本是浙江的世家大户、名门望族。 祖上曾追随宋太祖赵匡胤,打下江山,世代袭爵。 一直到了黄药师的祖父这一代,家道才开始中落。 因为其祖父在担任御史时,曾经屡次上表为岳飞伸冤,并要求重惩秦桧等一众阿谀奉承、卖国求荣之辈。 最终彻底激怒了秦桧,吩咐其党羽,罗织诸多罪证,反而将黄药师的祖父判为死刑。 黄药师的祖父含冤致死,黄家三族则被发配到云南边境充军,而黄药师就是在云南丽江一带出生的。 虽然一家人是被发配到云南的,好在家族够大,到当地短短几年,就立地生根,成为颇有影响力的家族。 毕竟黄家家学渊博,黄药师的父亲也是饱学之士,黄药师自小,就是书香环境中长大,受到了良好的文化教育。 但是因为祖父惨死官场,黄药师的父亲,并不想儿子将来也走那样的老路。 就在黄药师十岁那年,开始为他延请武学教师,整整六年时间,先后请了二十多位师傅传授他武艺。 可惜,大多数都是庄稼把式,即使如此,自幼聪慧的黄药师,也逐渐练出点儿门道,十六岁的年龄,便远远超越了所有的师傅。 自知枯坐家中,终将一事无成,就在过完十六岁生日之后,开始游历江湖。 可惜,在他那个年代,江湖中是精英尽敛的年代,游历了三年,也长进不大。 在十九岁那年,来到了汝南地界,误入“擂鼓山聋哑谷”。 看着此地不错,打算在此隐居一段时间,想整理一下自己多年所学。 没想到,此地空旷,却是有主之地。 在黄药师入驻的第二个月,一天晚上,正在练功,“聋哑谷”外来了一个轻纱罩面的女子。 手里挎着一个竹篮,篮子里满是纸马香烛,这位是来上坟的? 刚进“聋哑谷”,就听到里边似乎有人在练功。 也没见这女子怎么使力,就轻飘飘地进入谷中,三晃两晃来到黄药师练武之处,躲在一个大石之后观瞧。 看到原来是一个年轻的后生,模样倒是俊俏无比,再看他练得武功,却是粗陋不堪,“太祖长拳三十二势”。 烂大街的招式,那女子看了两眼就没兴趣再看下去了,就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场中正在练武的黄药师,一招“中平四进”,一掌正拍在旁边的一处石壁上。 这一个月来,为了磨练自己的气力,黄药师没少借助石壁来练功。 不知道真的是进步神速,还是那石壁年久风化,居然被黄药师这一掌,打出一个洞来。 黄药师当时就吓了一跳,而大石后边那女子也是一惊。 这个“聋哑谷”,她每年在师傅的忌日,都会来住上几天,六十多年了,从未间断。 谷中的一草一木,还算熟悉,却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座石门。 没错,黄药师一掌打破的就是石门的一角,此时他正在想办法完全破开石门,进去一探究竟。 石门不算很厚,只要开了一角,就算是硬凿也能破开。 黄药师好歹练了多年功夫,放在江湖上,勉强也能够上三流水准,时间不大,就把石门破开一个可容一人进出的洞。 黄药师正要闪身进去,突然就听到背后有人说话。 “不可进去!” 大半夜的,寂静的山谷里,本来黄药师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却突然听到喊声,还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吓得他浑身就是一哆嗦,“什么人?” 黄药师扭头找声音传来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身影,还没等他看清呢,那道身影就飘到了他面前。 吓得他连忙倒退,“你你是人是鬼?” 那女子没有搭理他,看了看石门的构造,竟然发现这是一道“封门”,那么这背后就是“墓室”了? 女子从竹篮里拿出火折子一晃,迎风就着,点亮了事先准备的火把。 黄药师这才看清,来者是人非鬼,而且是一个女子,轻纱罩面。 只是从她露在外边的头发,和刚才说话的声音,判断这是一位上了年龄的女子,而且是一位“世外高人”。 “晚辈黄药师见过前辈,不知前辈深夜到我这山谷所为何事?” 年轻的黄药师,还没有日后那份傲气和邪性,看到长者,而且可能是“身怀绝技”的长者,最起码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哦,你的山谷?小家伙,老身七十多年前,来这里的时候,恐怕你爷爷还没出生呢。” 听到来人这样说,黄药师顿时明白了,合着这地方是人家的,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该怎样接话。 “你且闪退一旁。” 那女子不再跟黄药师纠缠,伸手在石门左右两侧的门环位置,各自拍打了三下,急忙向左跃开。 看到黄药师,还傻傻地在那里站着,稍待着也把他拉到一旁。 耳轮中就听到“卡察”一声响,里边的机关动了。 因为石门被破坏了一半,机关一动,整个门都塌了,瞬间从里边射出几十支利箭。 借着火把的光,都能看到箭头上,那“蓝哇哇”的亮光。 “我” 黄药师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刚才自己要贸贸然进去,或者在门口待着不动,焉有自己的命在?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黄药师赶忙深施一礼。 那女子又没搭理他,在门口等了一小会儿,然后手持火把,迈步走了进去。 出于好奇,黄药师也急忙跟了进去,那女子居然也没阻止他。 里边倒只是普通的一人高通道,又连过了两重门,二人进入了一间密室。 密室不大,一丈见方的样子,粗糙的四壁,密室中间赫然停放着一副巨大的石棺。 “哇,死、死人?” 夜半三更,陪着一个轻纱罩面的陌生老女人,进入一个密室,却发现了一处石棺,黄药师瞬间浑身毛孔都炸开了。 那女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举着火把,来到石棺的头部,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石棺。 如果用来装人,至少有一人半那么长,宽度能并排躺下三个人。 女子辨认了一下上边的纹路,等完全确认之后,又转身来到侧面。 想了想,伸手在石棺的从下往上,一尺之处摸了摸,终于找到一个凹下去的地方。 微微使力,只听得“卡啦卡啦” 石棺的底层居然打开了,凸出一个五尺多长,两尺来宽的大抽屉。 抽屉里居然躺着一把古琴,在古琴的旁边,还放着几本不知什么材质的书。 另外,在古琴之上,还留有一封书信。 看到这把古琴,女子的情绪就变得异常激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女子伸手拿出那封信,借着火把的亮光,展开观瞧。 良久之后,女子突然放声大哭。 “师傅,六十多年了,碧儿终于找到您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年之约 黄药师静静地待在旁边,没有任何言语。 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静静地等着,等待这女子止住悲声。 好半天,这女子才停了下来。 “师傅,弟子一定谨记您的教诲,把您的衣钵传承下去。” 女子按动机关,大抽屉又回归原位,只是拿出了那封信和几本书。 而那把古琴,则永远地留在了这里。 转身来到石棺的头部,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站起身来,转头看着旁边的黄药师。 “刚才在外面,你说你的名字叫‘黄药师’?” 女子问道,听不出有任何的情感。 “在下黄药师,见过前辈,在下也刚刚上个月到的此谷,刚才无意冒犯。今日所见所闻,在下势必烂在心里,终身不向外吐露半句。” 黄药师突然意识到,自己跟进这个密室,是多大的一个错误。 这不是窥探别人的隐私了吗?貌似还不是一般的人。 女子没有理会他,只是煞有其事地围着他转了一圈,还特意用火把照着黄药师的脸,仔细端详了一番。 “嗯,不错,年纪轻轻,有些武艺,关键是长得风流倜傥的,今夜能够进到此间,也多是你的功劳,看来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啊。” 黄药师被看得毛骨悚然的,听到对方又是称赞自己好看,又是说什么命中注定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站在那里苦笑着。 “年轻人过来,在石棺前跪下。” 女子澹澹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不可置疑。 “前辈,这” 黄药师还想辩驳,突然那女子已经到了近前,伸手抓住他一只胳膊,轻轻一送,黄药师就不由自主地来到石棺前。 随后,两道指风传来,黄药师也没感到疼痛,就实实在在地跪倒在地上。 想要挣扎着站起来,自己的双腿,却怎么都不听使唤。 “前辈,你对我做了什么?”黄药师略显得惊慌。 “怎么?连点穴的功夫都没学过?” “点穴?” 在江湖上走动了几年,黄药师当然听说过点穴,最厉害的点穴功夫,还是大理地“一阳指”。 听是听过,黄药师却从来没见过。 “小家伙,你看我这身功夫怎么样?”女子问道。 “前辈功参造化,乃晚辈生平仅见。” 黄药师倒不是有意恭维,他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那么,你想学这样的功夫吗?”女子诱惑道。 “当然想,难道前辈愿意收晚辈为徒?” 听女子这样说,黄药师大喜过望。 “磕头。”女子要求道。 “哎——” 黄药师拜过很多老师,也行过很多次拜师礼,可他心里很清楚,没有一个人的功夫能比得上眼前这位。 所以,他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因为身子不能移动,他正好冲着石棺的方向,而那女子也站在石棺前。 “再磕六个,本门规矩,拜师要磕上九个头。” 黄药师又恭恭敬敬地磕了六个头,磕完很自然地站了起来,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腿已经恢复了正常。 “师傅——” 黄药师刚要称呼,却被那女子打断了。 “我不是你师傅。” “那我刚才不是行过拜师礼了?啊,难道你让我拜那死人为师?” 黄药师突然像诈尸一样,跳了起来。 马上头上就被女子狠狠地敲了一下,“竖子,是何言论?” “刚才那是收你入门的礼,从此以后,你便是‘逍遥派’弟子了。” “‘逍遥派’?弟子从未听说过。” 黄药师不确定,自己这是拜入了一个什么门派。 女子没再理他,又在密室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物事,深深地看了一眼,转头向外走去。 黄药师也连忙跟了出去,他可不愿意一个人待在那阴森森的地方,旁边还停放着一个石棺。 二人出了密道,女子又一层一层,启动了密道里所有的自毁机关,瞬间密道相继倒塌,整个山丘都震动了,任谁再也看不出这里曾有过一条密道。 这也是石棺那封信里的交代,介绍了密道中,所有机关的自毁之法。 女子再一次跪拜在地上,“弟子恭送师傅。” 黄药师看了看,觉得自己好像不合适站着,也跟着跪在女子的身后,算是送那位石棺中不知名的人。 良久,女子站起身来,“随我来吧”。 二人离开此处,向山谷的另外一个方向走,正是谷中原有之人的居所。 进入一间还算完整的石室,女子熟练地找到一盏还能用的灯,小小的石室,也亮堂了起来。 “坐吧,小小年纪,居然取了个‘药师’的名字,让我怎么称呼你?我还是叫你小家伙吧。” 黄药师想着反驳,可对方根本不给他机会。 “刚才已经跟你说过,咱们这个门派,叫做‘逍遥派’,不过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也无需到处张扬,甚至不许让外人知道你是‘逍遥门人’。” “刚才石棺之中,是我的恩师,姓康,名讳上广下陵。是当年的‘函谷八友’之首” “很多年前,门中遭逢大变,听闻师傅身遭不测。恰巧当时我不在师傅身边,再次回到这里,却再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刚才,我尊奉恩师遗命,收你入门,我当留此教导你一年。” “我也不是你的师傅,你的年龄比我孙儿还小上几岁,如果愿意呢,你就叫我声师祖婆婆,如果不愿意你继续叫前辈也行。” 然后,女子拿出从石棺中取出的那几本书。 “这几本书都是留给你的,不过武功秘籍只有两本,一本‘弹指神通’、一本‘玉箫剑法’。” “剩下的都是一些杂学,医卜星象、琴棋书画,却也是各个门类上上之选,你若有暇,可一一精研。” “这一年之内,我会从旁教导你学会‘弹指神通’和‘玉箫剑法’,同时,我自己还有一套武功‘兰花拂穴手’,也一并会传授于你。” “至于你能学会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先下去吧,明日一早咱们就开始练武。” 就这样,从次日起,黄药师就跟随这位,轻纱罩面的女子,在“聋哑谷”中习练功法。 无论是女子也好,还是黄药师也好,都感到时间的宝贵。 因此,一个认真地教,另一个认真地学,这二人标着膀子,那可是二五更的功夫。 短短一年时间,这黄药师的功夫可就长了起来。 如果说一年前,他只勉强算是江湖三流,这一年之后,直接上升到二流顶峰。 二十岁的二流顶峰,在江湖上也很是算一号人物了。 客观地说,黄药师还真是个奇才,半年多的时间,他就已经把这三门武艺练得精通,剩下的就是水磨功夫和实战历练。 多余的时间,他又去攻克别的书籍。他本身就喜欢琴棋书画,看到这些奇文孤本,更是爱不释手。 尤其是古琴、医学、阵法和机关学,黄药师最为热衷。 这一日,黄药师正在练习“玉箫剑法”,当然用的是随手从树林中,折来的木棍。 那女子从谷外回来,半月前说是有事离谷一趟。 看到黄药师在练习剑法,也没打断他,在一旁认真地看着。 直到他练完,不禁频频点头,此子已得此剑法之个中三昧啊。 “小家伙,我回来了。”女子招呼道。 “前辈回来了,”黄药师听到女子招呼,也很是高兴。 这一年的相处,女子除了传授他武功,很多江湖规矩、武林秘辛,等一一给他讲解、帮他分析,黄药师也受益匪浅。 “小家伙,这次我出谷一趟,是给你求了两样礼物。” 说着,把背上的包裹取了下来,从中拿出一个瓷瓶,和一个长条形布裹。 “这是一瓶丹药,名叫‘九花玉露丸’,于疗伤、解毒都有非凡功效,同时也可以改善人的体质,快速恢复真气等。药方也一并给你,方便你今后试炼。” 又拿过那个长条形布裹,打了开来,从中拿出一根通身碧绿的玉箫。 “这根玉箫,是早年我从一位贵人处所得,一直珍藏多年,今日也送你做一件礼物。此萧材质,足以让你施展‘玉箫剑法’的。” 黄药师激动地接了过去,然后想到了什么,竟然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地对着女子磕了九个头。 “小家伙,你这是做什么?一年前不是已经磕过了吗?”女子有些诧异。 “一年前,磕头是我踏入了‘逍遥派’,而今日磕头,是我黄药师拜谢‘师祖婆婆’一年来传艺之恩,赠物之情。” “哈哈,好小子,不枉我在此教你一载,看来你知道咱们要缘尽于今日了?”女子问道。 “师祖婆婆答应留此一年,教导于我,今日正好时满一年。” “是啊,一年了,不知临别之时,你还有何要求于我?” “黄药师受师祖婆婆传艺大恩,何敢再有要求,只是相处一年,尚未知道师祖婆婆名姓?” “名姓吗?很多年不曾使用了。也罢,告诉你也无妨,老身今年八十有六,今后我们未必有再见之日。我复姓欧阳,单名一个碧字。” 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徒孙黄药师,恭送欧阳师祖婆婆。” 知道了名姓,这才算是正式拜过师祖。 正要离去的欧阳碧,彷佛想起了什么,又好像很是纠结的样子。 “师祖婆婆,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徒孙去做?”黄药师揣测着欧阳碧的意思。 欧阳碧一愣,惊讶地看着黄药师。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尽量用平静的口气说道。 “以后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复姓欧阳之人,败于你手,我希望你能看在我的面上,饶其性命。” 说完,如释重负般,飘然而去。 “出谷之后,不可言及半点‘逍遥派’之事,所有法门,皆你自行钻研而得。” 欧阳碧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着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玉箫软剑 一阵海风吹来,太阳还来不及躲避,大雨就落了下来。 终于,这个待客之所,名副其实地变成了“听雨轩”。 “爹爹,那您之后还见过那位‘师祖婆婆’吗?” 黄蓉慢慢地,从“东邪”的故事里醒来。 “没有了,一晃三十多年了,其间我也曾去过几次‘聋哑谷’,可惜再也没有遇到过,恐怕老人家已经不在人世了。” “师尊,这‘逍遥派’到底是个什么门派?徒儿也曾在江湖上闯荡过,怎么就从未听说过?” 陈玄风依然是藏不住的性格,问出了大家想问的事情。 “这个为师,也不是太清楚,说实话,从那以后为师也多方打听,却也无从得知。” 黄药师摇摇头,神情有些没落。 “默哥哥,要不你给大家说说这个‘逍遥派’?” 黄蓉不止一次听郭默说过天龙的故事,起初只当是故事来听,越来越多的经历,让她觉得那是一个真实的存在。 郭默没想到黄蓉会突然让他说这个,顿时一愣,立马想到,小丫头这是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爹爹,受这份“煎熬”。 郭默琢磨了一下,“黄岛主,各位。我可以跟大家也讲一个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一百多年前” 郭默就把他所知道的,关于“逍遥派”的故事,大概地跟众人讲了一番,只是略去了现在还可能存在的人,以及那些他自己也未曾证实的猜想。 “听雨轩”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杯中的茶也凉了。 “没想到,一百多年前的江湖,是那样的热闹,可惜啊,黄某晚生了几十年。” “东邪”也不禁,对那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充满了向往,尤其对郭默描述的“逍遥派”的几门神奇武功,充满了好奇。 “郭贤侄,你刚才所说,‘师祖婆婆’是姑苏慕容府上的丫鬟,老夫在江南多年,怎么从未听说过‘姑苏慕容’?” 郭默很是无奈,在打算说天龙之前,他就担心会牵扯出更多的问题,果然还是如此。 见黄药师发问,居然不自觉中,使用了“郭贤侄”来称呼他,可见刚才那个“逍遥派”的故事没有白讲啊。 “黄世伯容禀,这姑苏慕容,说来也是鲜卑皇族后裔,当年燕国败亡之后,其中一支慕容氏隐居在姑苏城外‘燕子坞’” “慕容?哈哈,原来如此啊,老夫猜想了多年,始终不得其解,却原来如此简单,可笑我还以为有多大的含义。” 听完郭默的讲述,黄药师却神情无常,一会儿欣然大悦,一会儿又彷佛有些失望落寞。 “爹爹,您没事吧?” 看着黄药师这个样子,黄蓉以为他重伤未愈,心性不能稳定所致。 “无事,只是当年‘师祖婆婆’送给爹爹唯一的礼物,就是那把‘玉箫’,上边有一个奇怪的标识。” “后来爹爹翻阅古籍,才知道那是一种已经失传的文字,是鲜卑族曾经使用过的文字。” “多年之后,爹爹才能确认,‘玉箫’上那个标识,原来就是‘慕容’二字。” “可惜,就算是知道了是什么字,也一直不得其解,直到今日听郭贤侄所讲,才明白这根‘玉箫’原来出自‘鲜卑皇室’。” 解开了困扰多年的谜团,虽然也没太多的惊喜,到底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玉箫?” “东邪”的玉箫,黄蓉自然是见过,还喜欢拿在手里把玩。 小时候,总想据为己有,都被黄药师以各种理由拒绝了,没想到“玉箫”的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 “爹爹,您的‘玉箫’呢?可以让我看一下吗?”黄蓉突然问道。 “怎么?你这小丫头,这么多年了,还惦记我的‘玉箫’啊,今日你知道了‘玉箫’的来历,应该明白那是爹爹对‘师祖婆婆’的一点儿念想,你就不要惦记了。” 黄药师还以为,女儿又想向他索要“玉箫”,就先行打消了她的念头。 “看您说的,女儿就那样不晓事理吗?我就是想看一眼而已。” 听黄蓉这样讲,“东邪”不疑有他,顺手从袖子里,抽出那根伴随了他多年的“玉箫”。 黄蓉上前拿了过来,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这根“玉箫”,最后在“玉箫”的尾部,也就是手持的位置向下一点儿,有一处不太显眼的“图桉”。 她仔细辨认了一番,心里有了答桉,然后径直走到郭默跟前。 “默哥哥,你来看看这‘玉箫’上的这处‘图桉’。” 见黄蓉拿“玉箫”给他,一时不明所以。 等他把“玉箫”拿在手里,就感到一阵凉意,在暑夏时节,别提有多舒服了。 入手略沉,虽然不知道此玉到底是什么品类,却也能感觉到它的不凡。 顺着黄蓉的指向,郭默也看到了,那个特殊的“图桉”标识。 “嗯——” 当郭默看清楚后,跟黄蓉对望了一眼,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不可思议”四个字。 而郭默心里想的却是,“果真如此”! 看到他们两个的模样,在场众人都一头雾水的。 “那个,小师妹啊,你这是什么意思?这‘玉箫’大家都见过的,郭兄弟刚才也讲了那个故事,顶多曾是鲜卑皇族的御用之物,难道还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 又是陈玄风在发问,也得亏有这么一个人在,要不然大家都不晓得该怎么问。 黄蓉没有马上回答,她还想着保留一些秘密,虽然在场的也都是自己人呢,但是秘密涉及到“默哥哥”,她自然要谨慎一些。 “爹爹,女儿在外面闯荡,也得到一件宝物,请爹爹‘品鉴’。” 说完,黄蓉把“玉箫”又交还给了黄药师。 然后,一探腰间,单手使劲打开卡扣,“嘣”的一声轻响,原来作为“腰饰”的“紫薇软剑”,瞬间就变直了。 “好东西啊,小师妹,这么久了,大师兄愣是没注意到,你这腰间的软剑。这要与人动手时,出其不意,必能收到奇效啊。” 大师兄陈玄风,恰到好处地送上旁白。 黄蓉双手把“紫薇软剑”递给了黄药师,“东邪”拿在手里,观看了一会儿。 然后,一摁绷黄,“嘎嘣——仓的啷啷”,“听雨轩”内,“刷——刷——刷”,彷佛打了几道电闪。 “好,蓉儿,这真是一把好剑,论品级不在你身上的‘软猬甲’之下,‘桃花岛’也算又多一宝,如此你的‘落英神剑’,倒也能提升三分威力啊。” 黄药师手持“紫薇软剑”,爱不释手,兴致来了,还在原地挽了几个剑花。 这“东邪”还有一大爱好,就是喜欢收集各种珍玩古品,面对如此神兵,当然也难掩喜好。 当然,这是女儿之物,再怎么喜欢,“东邪”也只是看看而已。 “爹爹,谁让您评价这‘紫薇软剑’的好坏了。” “哦,原来它叫‘紫薇’啊?不错,剑是好剑,名字更是好名啊。” 看着老爹总是没按自己的“思路”来,黄蓉气的小嘴都撅了起来。 上前去,一个“空手入白刃”,把“紫薇软剑”给夺了过来。 “哎幼,蓉儿,功夫见长啊。” 虽然,刚才那一下,黄药师没怎么防备,又是有伤在身,但“五绝”的境界可不是盖的。 这要放在两年前,黄蓉的出手,万万不会有如此干净利落的。 看来蓉儿出去一趟,功夫真的长进不少,等伤势稳定了,自己一定亲自考量一下。 “爹爹,我没让您看宝剑如何,我是让您看看,剑柄上这个特殊的‘图桉’。” 黄蓉倒持着“紫薇软剑”,正好将剑柄处,那个特殊“图桉”露了出来。 被女儿当众如此抢白、夺剑,黄药师也没恼怒,甚至还一直脸上挂着笑容。 伸手再次接过“紫薇软剑”,双目就落在女儿所说的特殊“图桉”。 “嗯——” “东邪”一下子怔住了,这?这个“图桉”,他太熟悉了,他揣摩了三十多年了。 “紫薇软剑”剑柄上的“图桉”,居然跟“玉箫”上的“图桉”,一般无二。 正是“慕容”二字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何而来 “蓉儿,你这把软剑,从何处得来?” “这个女儿无意中所得,只是看着好看就随便带在身边。” 黄蓉敷衍道,暂时她还不知道,该不该暴露剑冢的所在。 “东邪”是何等聪慧之人,见女儿如此说,就知道她不方便透露,也没再继续逼问。 把“紫薇软剑”还鞘,又赞了一句“好剑”,眼睛一亮。 “有了这把软剑,改天爹爹再传授你一套,适合软剑使用的剑术,另辟蹊径,必然不同凡响。” “有了这‘紫薇软剑’,原来爹爹给你那双‘分水峨嵋刺’呢?” 黄药师喝了口茶,随口问道。 “呵呵,爹爹我把‘分水峨嵋刺’送人了,你猜猜我送给什么人了?” 听到黄药师提起“分水峨嵋刺”,黄蓉没来由地兴奋起来,又想起了她和“默哥哥”共同收那个徒弟。 想想分开几个月了,小家伙不知道又长高了没有? 听到黄蓉说把东西送人了,“东邪”倒没太多想法。 虽然那是某一年,自己为黄蓉特别准备的生日礼物,但既然给出去了,就没有限制她如何使用的道理。 只是看到这小丫头,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黄药师有些纳闷。 “怎么?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没有讲吗?” 这算是自己的一大“亮点”,黄蓉绘声绘色地讲了,发生在汝南“张宅”的事情。 自己是如何成为别人师傅的,又说了平日里怎样教导徒弟的,瞧那样子,活脱一个骄傲的小公鸡。 “哈哈,小师妹,你都收徒弟了?哎,可怜大师兄,我都四十多岁的人了,徒弟毛都没见到一个。”陈玄风又不自觉在旁边打趣。 黄药师听完黄蓉的讲述,转过头去,直勾勾盯着郭默的脸,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爹爹,您怎么了?” 黄蓉还沉浸在收徒弟的“吹嘘”中,却看到爹爹正惊讶地看着郭默,她从来没有见过爹爹出现过这样的表情。 “爹爹——”见黄药师没回话,黄蓉来到爹爹跟前,晃动了一下他的手臂。 “郭默,你能治疗‘三阴绝脉’之症?” 黄药师顾不得理会黄蓉,任凭她抓着自己的手。 “黄世伯,全靠蓉儿精通医理,我只是按她的吩咐,照做而已。” 郭默不知道黄药师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上心? 仔细回想一下,发现也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啊?既然黄蓉都知道该怎样治疗“三阴绝脉”,作为“东邪”的黄药师,更应该不在话下才对啊。 “不,你没明白老夫的意思,我是说你是用什么内功,来为那孩子治疗的?” “据老夫所知,天下间能用来治疗‘三阴绝脉’的内功,唯有大理段氏的‘一阳指’内力,才是纯阳之气。难道你是大理段氏之人?” “哦,原来黄药师在此处纠结。”郭默暗道。 “爹爹,‘默哥哥’又怎会是大理段氏之人?” “不过说到纯阳之气,女儿虽然没有见识过‘一阳指’内力,但以女儿之见,天下间应该不会有什么人的纯阳之气,在‘默哥哥’的‘九阳神功’之上。” 见到黄药师,当面推崇大理段氏的“一阳指”,黄蓉当场就不干了,急忙出来为他“默哥哥”的“九阳神功”说话。 “师尊,我想小师妹这点儿说的应该没错,郭兄弟的‘九阳神功’,那威力真是非同凡响,若非亲眼所见、亲身体会,徒儿也不会相信世上会有如此神功。” 陈玄风适时地在旁边“补刀”,那副说话的神情,完全又回到那日“归云庄”一战的震惊。 如果仅仅是黄蓉如此说,“东邪”或许还不是很相信,毕竟女儿见识尚浅,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已“女生外向”。 去推崇郭默的那什么“九阳神功”,可能会水分不少。 但是,听到大徒弟陈玄风也这样说,而且看他那样子,似乎已经领教过这种神功的威力。 难道郭默此子真这么厉害?难道世上,真还存在比“一阳指”内力,还要高明的纯阳之力。 黄药师满面狐疑,却突然想到刚才郭默,连续讲的那两个故事。 无论是“逍遥派”,还是“姑苏慕容”,这都不应该是普通人能知道的,莫非这小子背后,有什么更为恐怖的背景? “东邪”本来还想着问一下,这“九阳神功”的来历,但一想到郭默背后可能存在不简单的势力,顿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郭默做梦都想不到,因为黄蓉的一句话,“东邪”居然产生了那样多遐想。 “哎呀,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默哥哥’,你快过来。” 黄蓉突然从旁边跳了过来,硬拉着郭默的胳膊,来到黄药师面前。 “‘默哥哥’,我爹爹练功时‘走火入魔’,被‘异种寒气’浸体,身受重伤,你试试能不能用你的‘九阳真气’,来帮爹爹驱除这些‘异种寒气’?” 黄蓉是出于好心,对于她来讲,无论是黄药师,还是郭默,现在都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 可是,她忽略了一点儿,黄药师和郭默,今日才第一次见面,彼此并不熟悉。 而用内力为人疗伤,本身就存在着风险,双方又是武林中人,天生就对外存在戒心。 黄蓉这样当场一说,而且已经直接拉着郭默,来到了黄药师面前。 一下子,把这两人都闹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陆乘风在旁边看出了彼此的尴尬,急忙出来打圆场。 “小师妹,你看师尊刚刚出关,咱们也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大家现在也都累了,不如先行休息,至于给师尊疗伤之事,明日再谈如何?” 黄蓉没想那么多,不过看大家的意思,都想先去休息,也就没再坚持。 “几位师兄、师姐,你们原来住的地方还在,平时也有人打扫,直接过去就行。” “爹爹,我先安排‘默哥哥’住下,一会儿再去找您说话。” 没等黄药师回话,黄蓉就拉着郭默走掉了。 望着女儿远去的背影,黄药师苦笑不已,女儿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哭着鼻子,整天缠着自己的小丫头了。 “九阳神功”?跟“九阴真经”有什么关系吗? 一本“九阴真经”,在江湖上掀起了多少风雨,害了我的“阿衡”,也害的几位徒弟被我逐出师门。 今日这个奇异的少年,却身负“九阳神功”,来到我“桃花岛”,是福还是祸焉?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陈玄风、梅超风和陆乘风,一起来向师尊告别。 看到师尊无恙,而且看样子师尊和郭默之间,总会发生点儿什么,他们在这里夹在中间,也不好说话。 说不定他们的存在,还起到负面作用。 再加上,陆乘风要赶回“归云庄”,而陈玄风和梅超风要继续找寻其他三位师弟,这是师尊交代的最后一项任务了。 黄药师也没留他们,只说以后随时可以回“桃花岛”,有事也会派人前往“归云庄”通知。 三人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桃花岛”而去。 在黄药师的书房里,黄药师、郭默、黄蓉,三人赫然在座。 “蓉儿,昨日你师兄他们都在,你是不是有些话没有说透?”“东邪”先开口道。 “爹爹,非是女儿信不过师兄他们,实在是有些事情,牵连甚广,女儿跟‘默哥哥’也没有把握,才没有完全告知。”黄蓉解释道。 “其实,在‘聋哑谷’中,女儿还得到‘逍遥派’前辈祖师留下的一套功法,叫‘无我神功’。” “此功法只适合女子修炼,‘默哥哥’猜测一旦练成,威力无比,可惜必须等到女儿功力达到‘一流’之后,才能开始修炼。” 说完,黄蓉把事先录好的“无我神功”文稿,拿出来递给了黄药师。 “东邪”仔细地看了一遍,文稿不多,也就几百字注释,关键是有十几幅行功线路图。 “不错,这的确是‘逍遥派’的内功路数,而且品级当在爹爹之前所有武功之上,蓉儿当好生保管,练成之前切勿泄露。” 黄药师很高兴,虽然自己不能修炼,好歹是自己女儿的。 “东邪”又看了看郭默,想说话但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郭默见到“东邪”这个样子,预感到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黄世伯,您有什么吩咐,尽管言明。”郭默忙表态道。 “那个,郭贤侄,你此次到‘桃花岛’,为何而来?” 黄药师没有说出心里想问的问题,却问出了一个,看似“毫无头绪”的问题。 郭默和黄蓉听了,都是一怔,尤其是郭默。 心想着,不是你让人“押”我过来吗?怎么到“桃花岛”了,反而问我为何而来? 不过郭默没有反驳,脑子在飞速地转动,思考着“东邪”为何会问出 如此反常的问题? 反观“东邪”,好像也不着急,看到郭默在思考,索性自己端起桌上的茶碗,自顾自地喝上一口,慢慢等着郭默。 “难道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的参与?可是又因为特殊的原因,对方又不方便直接了当地说出来?” “问我为何而来‘桃花岛’?不是因为你,我能来吗?” “不对,就算不是因为黄药师,我也会来的。” “本来就打算好的,会带二师傅和四师傅,一起来‘桃花岛’为替自己提亲的,难道黄药师是暗示的此事?” 郭默越想越有道理,自己提亲了,成为“桃花岛”的女婿,那么才真正不是外人,有些话和有些事,才方便往下走吧? 想通这点儿,郭默离开座位,来到黄药师面前。 二话不说,撩衣服,双膝跪倒在地。 “嗯,郭贤侄,你这是为何?快快请起。” 黄药师见他跪下,急忙要他起来。 不过,只是嘴上说说,连手里的茶碗都没有放下,甚至还继续又抿了一口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东邪的梦 “黄世伯,我与蓉儿一见如故,相携江湖一载有余,彼此已倾心相许。因家母远在大漠,此次本欲劳请几位家师前来‘桃花岛’,登门求亲。” “不想做客‘归云庄’,恰逢蓉儿诸师兄姐要来‘桃花岛’,默便随行而至。” “今特在此,恳请世伯将蓉儿下嫁于我,此生此世,虽九死亦不相负。若觉得默,自己相求,于理不合,这便前去请家师来。” 郭默冷不丁来这一出,倒在黄药师的意料之中,黄蓉却是大吃了一惊。 他们二人,这一年多来,也称得上两情相悦,黄蓉也早已芳心暗许。 而且,无论在汝南“张宅”,小张世杰那句“师娘”的无心之举,还是在太湖水寨,四师弟封戈那一连串的“二师嫂”叫着。 黄蓉也曾幻想过,在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默哥哥”会跟爹爹提他们的事情。 可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才到“桃花岛”的第二天,在这种情况下,郭默就突然“明目张胆”地说了出来。 黄蓉顿时就羞红了脸,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可又舍不得离去,也生怕爹爹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书房里,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郭默跪在地上,黄蓉坐在旁边动来动去,而“东邪”则坐在书桉后边,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黄药师偷眼看了一下旁边的黄蓉,见这个平时安静不下来的小丫头,此时却大气也不敢出,两只手都要把衣服角给揉烂了。 “这个,郭贤侄,你提这个事情,我没办法答应你。”黄药师澹澹地说道。 “啊,为什么?黄世伯,对于婚事,您有什么要求,尽管吩咐。是不是因为我自己提亲,于理不合?”郭默莫名地有些紧张。 “‘于理不合’?哈哈哈,我黄药师号称‘东邪’,那些繁文缛节在黄某眼里狗屁不是,我又岂会挑你的礼?” “只是,我曾经答应过蓉儿,她将来的夫婿,要让她自己来选择,我这个做爹爹的也不好干涉,所以说你来求我,我是没办法答应你的。” 郭默一听,愣住了,“还有这么干的?你确定你不是在故意整我?” 当然,他只能在心里吐槽,表面上可不敢说出来。 “蓉儿,这小子就跪在这里,求我把你嫁给他,你说我该答应呢,还是不该答应他?” 见郭默不说话,黄药师又将矛头对准了黄蓉。 这个小丫头越来越难缠了,两年前竟然为了几句拌嘴,而离家出走。 见到爹爹竟然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黄蓉脸红得更厉害,头也低得更低了。 “一切,全凭爹爹做主。”声音比头还低。 “哦,让爹爹做主啊?那好,郭默既然蓉儿让我来做主,那我就告诉你,你所求这门婚事——我不答应。” “什么?爹爹,你怎么能不答应?” 黄蓉一听爹爹拒绝了,也顾不得害羞,大声问道。 黄药师却一脸的无辜。 “蓉儿,刚刚不是你说‘全凭爹爹做主’的吗?怎么爹爹替你做主了,你又反悔了?那你还是自己做主吧。” 郭默看着他们父女在那里斗法,有些无语。 他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在没人的时候,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 幸亏自己“见识”过各种场面,要不然还真差点儿,被这老头儿给“玩”了。 “哈哈哈,”黄药师看着女儿都快要急哭了,也不再刁难于她。 “好了,蓉儿,你要是愿意呢,就过去把人家从地上扶起来吧,老跪着算怎么回事?” 黄蓉本是聪慧之辈,到这时又岂能不知,刚才自己被老爹给捉弄了。 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来到郭默面前,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郭默也顺水推舟地,厚着脸皮又给黄药师施了一礼。 “小婿郭默,拜谢岳父大人。” 一句话又引得黄蓉满面羞容,对着郭默也“怒目而视”。 “怎么,空口白牙的就叫上‘岳父大人’了?” 郭默一想,自己现在身上还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给银票自然是不合适,一把“紫薇软剑”也已经送给黄蓉了。 我该拿点儿什么呢? 本来话赶话的,黄药师也就那么一说,想难为一下这年轻人。 眼看着人家二人两情相悦的,郭默自己也看到了,仪表堂堂的,一身武艺更是不凡。 郭默的大哥郭靖,几位师傅,也都是正直之人,黄药师自然没什么可挑理的。 郭默思索半天,从怀中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 “岳父大人,默儿身上一时也没带什么东西,这本册子本来是让蓉儿修炼的,还请岳父大人先过目。” 然后,向前把册子放在黄药师的书桉上,上边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凌波微步。 黄蓉看到了,狠狠白了郭默一眼,“合着你拿我的东西来‘借花献佛’啊?” 只是心里想帮“默哥哥”过了这一关,也就没说什么,反正回来也是要爹爹先看的。 黄药师起初没在意,当拿起册子,看到封面是那四个大字“凌波微步”的时候,精神为之一振。 拿眼睛看看郭默,郭默没说话,点了点头。 因为昨日,郭默给大家讲述“逍遥派”的故事时,曾经提到过几门“逍遥派”的绝学,其中就有这个“凌波微步”。 黄药师翻开册子,一丝不苟地看了起来。 郭默也没打搅他,退回椅子上,和黄蓉坐在一起,一边喝着茶等着。 郭默足足喝了两杯茶了,黄药师才完整地看完一遍。 “真是绝学啊,匪夷所思、匪夷所思啊。昔日只当‘中神通’王重阳的‘金雁功’大成之后,已是轻身功夫之绝顶。” “不想此‘凌波微步’,有过之无不及啊。” 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来看了看郭默和黄蓉。 “你们两个,是不是因为不通‘易经’,才肯把这本‘凌波微步’拿出来给我看的?” 当面被新任老丈人揭穿了“伎俩”,郭默也不禁“老脸一红”。 “岳父要是看不上,那默儿再给您换一本,‘九阳真经’怎么样?我也可以拿‘九阳真经’来做聘礼。其他的,不是很合适。”郭默有些犹豫。 “哎幼,小子,你可以啊,神功秘籍,到你这里成大白菜了?看来你私货不少啊。算了,我黄药师好歹也算一代宗师,岂能贪图你的东西。” “这本‘凌波微步’,就先放我这里吧,既然也是‘逍遥派’的武功,这本我练上一练,也无可厚非。” “抽时间,我传授你们‘易经’,然后再来学这‘凌波微步’。” 见黄药师都安排好了,郭默和黄蓉自然无有异议。 既然郭默和黄蓉的婚事定了下来,那在座的就没有外人了。 黄药师思索了片刻。 “默儿,眼下有一件紧要之事,需要仰仗于你,不过事关重大,我暂时不方便透露给你们两个。” “因为,我心里也只是一个猜测,是否真的能够实现,还要看最终的结果如何。” “在此之前,我想先‘以身试法’。默儿身怀‘九阳神功’,乃纯阳之气,而我现在身受重伤,实乃被‘异种寒气’入体。” “凭我自身炼化,非半年之功不可,如若‘九阳神功’,真能奏效,那我谋划十几年之事,或许就真的能够实现了。” 黄药师说到最后,分明有些兴奋,眼泪却又在眼眶里打转。 “岳父但有所命,必效死力!” 郭默一抱拳,郑重承诺道。 黄蓉隐约觉得爹爹要做什么事,但是她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她一直认为,那就是爹爹的一个梦,只是这十几年来,他一直活在那个梦境里,不愿意醒来罢了。 上次离家出走,一方面是一时的气愤不过,也有一方面,何尝不是想让爹爹,也到“桃花岛”外去走走。 离那个梦远一点儿,那样爹爹就不会活得那么累。 就像这次,差点儿连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可是,她真的能叫醒爹爹这个梦吗? 看样子,他是想让“默哥哥”一起,来帮他圆这个梦啊? 第一百三十章 疗伤练功 见郭默如此态度,“东邪”甚是欣慰。 “蓉儿、默儿,你们随我来。” 黄药师站起身来,来到书房的东墙侧,那是一面平整的砖墙。 只见他在其中一块砖上,轻轻地按了一下,那块砖就慢慢地陷了进去。 随之,整个墙体从中裂开,出现了一道一人多宽的门洞。 黄药师迈步走了进去,郭默跟黄蓉对视了一眼,二人也急忙跟了进去。 里边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大致被隔成三个区域。 一个小点儿的书房,三排书架,摆放着各种材质的书籍、画册,黄药师随手把那本“凌波微步”,摆放在第一个书架上。 第二个区域居然是一个丹药房,林林总总地摆满了瓶瓶罐罐,黄药师从架子上拿下来两个瓷瓶来。 “这是‘九花玉露丸’,炼制不易,你们省着点儿用,不过默儿现在内力自行运转,生生不息,用到之处怕不是很多。” 黄蓉连忙上前接了过来,“谢谢爹,那就都给女儿喽。” 第三个区域看样子,居然是一间练功房,不过是用来练静功所用,零星地摆放着几个蒲团,最里边还有一张床铺。 黄药师从第二个书架上,取下一本“易经”,递给黄蓉。 “蓉儿,过去爹爹有教过你‘易经’,可惜你太过敷衍,只关注于‘桃花岛’阵法相关的内容,偏得一隅,终非长久之计。” “趁此机会,把‘易经’好好研究一番,你先自行观看,有不懂之处,再来问我。” 然后就让黄蓉留在了小书房,自己则带着郭默来到最里边的练功房,二人各自在蒲团上盘膝就坐。 “默儿,我体内的‘异种寒气’,本身也算是一种真气,只是其由药物产生,如果在可控范围之内,则是一份助力,否则却是一份致命的毒药。” “‘异种寒气’已经充斥各处脉络,且与血肉融为一体,非简单‘驱逐’所能了事,惟有炼化才是上上之选。” “默儿身负‘九阳神功’,所得真气为纯阳之气,炼化‘异种寒气’应该事半功倍,我现在就教你吸纳、炼化‘异种寒气’之法。” “东邪”黄药师随即传授了郭默一套口诀,如何外取真气、引气入体、体内炼化、运行周天、回气反哺,完整的一套流程。 等郭默完全掌握了其中的要领,二人才相向而坐,四掌相抵。 黄药师全身放松,毫不设防,形同自然。 郭默依照口诀,气调丹田,逆运经脉,左掌回力。 只觉得从左掌心传来一股“阴寒之气”,郭默不敢大意,先让这股“阴寒之气”在左臂之内徘回。 然后逆行“手太阴”经脉的线路,两路外联,分别从大拇指端肺脉尽头和次指内廉借力。 由寸口鱼际回小臂,走肘中而上,最后到胃口,聚于中焦。 右手则运转自身“九阳真气”,半个周天后,亦汇于中焦。 再行炼化之法,炼化之后,却从右掌导出,遂入“东邪”体内。 黄药师则自行将郭默返还的真气,运用“导气归虚”之法,先聚丹田,再散诸脉。 郭默发现,这样走一个流程,大约花费一刻钟的时间。 而自己吸入十分的“异种寒气”,炼化之后最多只剩下三分,却只能返回二分,剩下一分竟不知所踪。 郭默闭上眼睛,内查周天,却依然未能发现那丝真气的去处。 从来未发生过如此诡异之事,郭默将自己的发现,告知黄药师,“东邪”思忖良久。 “默儿,你体内可有感到不适?” 郭默摇了摇头。 “怪哉,真气通常只会存于脉络、脏腑或穴窍,而此时却在这三者中都遍寻不到,难道还能渗入骨肉中不成?” 饶是黄药师医理通达,学究天人,一时之间也难以言明此事。 “默儿,要不还是算了,发生如此诡异之事,你我都无法预测是福是祸。这‘异种寒气’,还是我自行炼化吧,顶多也就多花费半年的时间。” 黄药师无奈地说道,其实郭默刚刚吸纳了一丝寒气,“东邪”发现那是被彻底地抽取了。 而且返回来的真气,虽然数量少了很多,但是更加精纯。 他甚至感觉到,如果自己体内的真气,都能变得如此精纯,也许自己的境界还能再进一层。 可是,他已经是“绝顶高手”,再若提高,那又会是什么境界呢? “岳父大人,咱们还是继续吧,虽然我也说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冥冥之中感觉这不是坏事。” “到底怎样,也许等你体内‘异种寒气’,完全清除完毕,效果才能显示出来。” 郭默倒不是安慰黄药师,才这样说的,他自己的确是这样想的。 论武功,郭默现在还比不上“东邪”,但论“武学见识”,郭默可以说能吊打这个时代所有人。 因此,他对那一分不知去向的内力,并不怎么担心。 就在刚才,他莫名其妙地,脑海中出现了“聋哑谷”的那幅残图。 可惜,那种念头一闪而过,再想抓住,已经无从着手了。 黄药师见郭默如此坚定,自己也不再说什么。 “默儿,循序渐进地来,你要是感到不适,就随时终止。” 黄药师可不想,因为能节省半年时间,最后把自己的女婿给搭进去。 二人也不再说话,继续“异种寒气”的吸纳和炼化。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通过透光孔,已经感觉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黄蓉已经进来看过几次了,见到他们二人都紧闭双目,在运功疗伤,也没敢打扰。 自己开了暗室的门出去,吩咐厨房准备了三个人的饭菜,就送到外书房。 又一轮吸纳炼化完毕,郭默和黄药师突然睁开了眼睛。 “岳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郭默问道。 “很好,比预想中还要好很多。今日一天的炼化,至少等于我自己正常炼化的十日之功,看来半个月的时间,我的伤势就能完全康复了。”黄药师异常的高兴。 “爹爹、默哥哥,出来吃饭了。”外面传来黄蓉的声音。 虽然一天水米未进,二人却依旧神采奕奕。 “蓉儿、默儿,看来用‘九阳真气’炼化‘异种寒气’之法,完全可行,速度更是快上许多。” “而且,我感觉炼化之后的真气,更加精纯!哈哈,等老夫伤势好了,陪默儿好好地打上一场。” 亲身见证了“九阳神功”的神奇,黄药师对心中的“执念”更加有信心。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夫聊发少年狂。 “从今日开始,白天郭默助我疗伤,晚上我来教导你们‘易经’,咱们也把这‘凌波微步’练起来。” 就这样,一日、两日、三日 疗伤、学习、练功,成了郭默在“桃花岛”的日常。 之前总觉得“易经”会太过难懂,没曾想,郭默一旦学起来,反而比黄蓉进境更快,直让她大呼“老天不公”。 黄药师也对郭默的学习能力感到吃惊,想想自己也是十九岁遇到了“师祖婆婆”,在短短一年时间里,又是学武,又是学习各种杂学的。 看来郭默这小子也是聪慧之辈啊,当岳父的自然不会藏私,把“桃花岛”阵法的总图拿了出来,对照着总图,传授郭默机关埋伏、奇门遁甲之术。 这信息量可就海了去了,晚上的时间明显不够,黄药师看他们二人热情和进境都如此之好,甚至不惜减少了疗伤的时间,横竖就是延长几日而已。 因此整整两个月,当黄药师身上的“异种寒气”,被完全拨除之时,郭默、黄蓉二人的学习也暂告一段落。 黄药师的“异种寒气”是消除了,郭默却仍然没能找到,体内消失的内力。 长到这么大,郭默难得有名师这样高强度的传授,幸好现在他无论体力,还是精神力,都非昔日可比,才能够硬撑下来。 两个月时间,三人也都学会了“凌波微步”。 这三位,无论男女,或是老少,皆是俊美之型。 一套“凌波微步”走起,黄药师和郭默,俨然都能做到,“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 黄蓉功力稍微,却又是更符合此功法神髓之人,“凌波微步”在黄蓉走来,当真是: “凌波微步,罗袜生尘……转眄**,光润玉颜。含辞未吐,气若幽兰。华容婀娜,令我忘餐。” 曹子建之语,诚不我欺焉。 一张一弛,方是文武之道。 练功有了进展,黄蓉亲自下厨,好好地做了几个菜,犒劳一下自己。 “岳父大人,上次您有伤在身,小婿未能敬您一杯,今日权当补上。” 郭默先给黄药师满上,自己也倒了一杯。 “哈哈,好,默儿咱们满饮此杯。” 说着,翁婿二人,一饮而尽。 这两个月的相处,黄药师对郭默这个女婿真是越来越喜欢。 形象俊美、武艺高强且不说,关键是这份洒脱和胸怀,让“东邪”感到很是舒服,从郭默身上总感到一种别人不具备的气质。 酒过三巡,黄药师看看眼前的郭默、黄蓉二人。 “蓉儿、默儿,你们两个的婚事虽然定下了,但是爹爹还想要一个订婚的仪式。” 郭默和黄蓉一愣,一向不注重礼节的“东邪”,怎么还关心起“订婚仪式”了。 “但凭岳父大人做主,只是默儿的长辈都不在此,我可能得去趟嘉兴。”虽然不理解,郭默也打算顺从着来。 “至于男方的长辈人选嘛,这个你不用操心,我来安排。” 黄药师道,“关键是女方,还缺少一位长辈到场。” 黄药师这样一说,郭默懵了。 “什么意思?女方缺长辈?这不就在这里坐着吗?今天好像没喝太多吗?” 黄蓉隐隐约约,感觉到爹爹想说什么。 “爹爹,仪式不仪式的不重要,我” 黄蓉想岔开话题,却反被黄药师制止了。 “蓉儿,爹爹只有你一个女儿,爹爹想看到你过的幸福你‘娘亲’也是。” “因此,我希望你‘娘亲’能亲眼看到,并亲自出席你的‘订婚宴’!” 黄药师终于说出了这番话,藏在心里,自己默默坚守了十几年的话。 郭默被黄药师的话,雷得“外焦里嫩”的。 蓉儿的“娘亲”,不是已经 第一百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 “完了,爹爹这身上的伤是好了,心灵上的伤却更加严重了。” 黄蓉无奈地想着,拿眼睛示意郭默,让他帮忙劝劝。 “岳父大人,我听说蓉儿的‘娘亲’,在生蓉儿的时候,因为难产,已经” “听您方才所言,难道另有隐情?” 郭默可不会用常规思维去想问题,自己都能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世界,那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听到郭默的话,黄蓉顿时无语了。 “本想着让你帮忙劝劝,你倒好,还去‘火上浇油’?” 黄药师则不然,听到郭默的问话,眼神中精光一闪。 “哦,贤婿,你认为其中会另有隐情?” 得,这老头又拿捏上了。 “当然,既然岳父大人都说了,要让蓉儿的‘娘亲’,亲眼看看、亲自参加订婚仪式。我如果还死守原来的想法,岂不是不知变通?” “好好好,不愧是我‘东邪’的女婿,这份眼界就非常人能及。” “都坐下吧,蓉儿、默儿,今天老夫就给你们讲一个故事。” 话说在许多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一本奇书,名字叫着“九阴真经”。 传言该书中记载的武功,均为当世绝顶武学,因此江湖上就掀起了,一起又一起血雨腥风。 为了得到这本奇书,不少人为之丧命,到死却连书是什么样都没见到。 为了平息武林的纷争,决定由当世公认的几大高手,在华山之巅,一决胜负。 最终,取得胜利者,将有权决定“九阴真经”的归属,并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 华山顶上,那场战斗,持续了七天七夜。 最终,由全真教掌教真人,王重阳一举夺魁,获得了“九阴真经”。 从此,江湖中也开始流传,当世“五绝”之名。 分别是“东邪”黄药师、“西毒”欧阳锋、“南帝”段智兴、“北丐”洪七公和“中神通”王重阳。 而“中神通”王重阳,更是被称为“天下第一”。 王重阳死后,其师弟“老顽童”周伯通,遵照师兄遗嘱,凡全真教子弟,均不可修行“九阴真经”,并择地将其销毁。 途中“偶遇”新婚燕尔的“东邪”黄药师夫妇。 “东邪”以自己不会武功的夫人好奇为名,借来“九阴真经”下卷一观,并当场又还给了“老顽童”。 不想,“东邪”的夫人,虽然不会武功,却有“过目不忘”之能,强行默记“九阴真经”,并在“老顽童”走后,一字不差地复写出来。 因为只有下卷,黄药师就没去修炼。 半年之后,却被他的徒弟们得知,大徒弟陈玄风和二徒弟梅超风,二人联手盗走了“九阴真经”下卷,逃之夭夭。 “东邪”一怒之下,打断剩下几名徒弟的腿脚,悉数逐出师门。 此时,“东邪”夫人,已经身怀六甲,即将临盆。 为了平息丈夫的怒火,想要再给他默写一本“九阴真经”。 可惜,夫人本身就不通武学,又时隔了这么久,书中很多地方都记得模湖不清。 强行默写之下,一时不察,竟动了胎气,导致难产。 当时的情势十分危急,在夫人的强势要求之下,务必保证孩子的性命。 孩子顺利生产,是一个漂亮的女婴,但夫人却血流不止。 看到躺在自己身边的女婴,夫人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亲自给女儿起名为“黄蓉”,便昏厥了过去。 眼看着夫人呼吸渐弱、命在垂危,任凭“东邪”黄药师,医术通玄,但医术能治病,却救不了命啊。 “东邪”拉着夫人的手,感觉到对方的体温在渐渐流逝,“东邪”的心,彷佛也要随之而去。 “不,我绝对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阿衡’离开啊——” 脑热之下,也顾不得是否违背“江湖禁忌”,采用师门典籍秘传的“换血大法”,强行延续夫人的性命。 只可惜,也许是典籍记载有误,也许是夫人身体太过虚弱。 施法之后,夫人没有“死去”,可也没有“活过来”,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一天之后,“东邪”就发现,如果想要维持这“不生不死”的状况,就需要他每日至少八个以上的时辰,不间断地给夫人输入真气。 一天、两天十天 半个多月过去了,即便是绝顶高手,这样的消耗也受不了啊? 更何况,根本一丝希望都看不到? 那段时间,每天除了必须的输送真气,“东邪”就是翻阅各种医学典藏,期望找到更合适的办法,能够救活他的“阿衡”。 最后,还是在一本杂学中,找到一种奇特的“龟息术”。 此种“龟息术”,奇特在于,居然可以外在用力,令人“被动龟息”。 不过,却需要每隔三个月,解除一次这种“被动龟息”,过二十四个时辰之后,又必须再次施展。 黄药师如获至宝,再三推演无误之后,才小心翼翼地使用了此种“龟息术”。 “阿衡,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女儿好好地养大成人,也一定能找到更好的办法,把你解救回来,让你亲眼看着咱们的女儿出嫁的样子。” 此后这十几年,“东邪”黄药师,近乎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除了找到新的救人方法,必须外出寻找需要的药材外,他几乎就不曾离开过“桃花岛”。 即便偶尔离开,他也不能超过“三个月”的限制。 每隔三个月,都是与他的“阿衡”相会的日子。 他会一边给她渡着真气,一边为她讲述,这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关于女儿的事情。 蓉儿哪一天会说话了 蓉儿哪一天会走路了 蓉儿哪一天不听话,把饭碗都扔掉了 他知道,他的“阿衡”都能听得到、听得懂,也一直在等着他来讲。 只是,他不敢告诉她,要每隔三个月,他才能来讲一次。 就这样,坚持了十几年,“阿衡”的状况没有变好,可也没有变坏。 “东邪”终于又找到一种方法,需要用纯阳内力,来激活身体的各个经络。 可是根据文字的描述,对这纯阳内力的要求,似乎太过苛刻,那种“澎湃”的程度,岂是人力所能为? 但是,既然找到了新的方法,总是要试试的。 当“阿衡”再一次“被动龟息”之后,黄药师连夜出发,一路上不知道跑死了多少匹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大理,去找“南帝”段智兴。 “南帝”的“一阳指”力,是当世第一的纯阳之力。 见到老友,表明来意,并拿出那本典籍共同参详。 “药兄,以小王愚见,此法或是可行,只是这对‘纯阳之力’要求之高,就非是小王能达到的了,惭愧啊。” “段兄,您是天下间,纯阳之力修为最高之人,难道连您也无能为力吗?”“东邪”近乎乞求道。 “药兄啊,以你我的交情,和段某的为人,小王焉能在这种事情上,妄用虚言?” “能达到这种程度的‘纯阳之力’,除非是当年的家祖出手,可惜,他老人家已经几十年没有信息了。” 听到“南帝”如此言语,命运如此,“东邪”又能奈何,正准备转身回去。 却被“南帝”拦住了,“药兄且慢,这‘纯阳之力’,可来之于人,同样也可取之于物,诸多名贵药材中,自当可以提取。” “只不过,这选材、用量等诸多细节,还需要药兄自行研究。以药兄之才,必能找到良方。” 听到“南帝”这番话,“东邪”又大喜过望。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没想到呢?真是当局者迷啊。 “东邪”谢过“南帝”的指点,又从大理快马加鞭,返回“桃花岛”。 这才有了两个多月前,黄药师借助药力,想一举救活“阿衡”,反而遭到反噬,“异种寒气”入体,差点儿一命呜呼。 “东邪”没想到的是,这样“被动龟息”了十几年,“阿衡”的体内,竟然产生了这种不知名的“异种寒气”。 估计是这种“被动龟息”的功法创作出来,就没什么人使用过,索性根本就没桉例记载可参照。 黄药师不紧不地,讲述了这尘封已久的往事,神情中看不出恼怒、喜悦、悔恨,或是什么? 也许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也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当他说完之后,还是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除了那年在“南帝”那里,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这样倾诉过了。 旁边的黄蓉,早已哭成了泪人。 “爹爹,你应该早点儿告诉女儿的,要是早点儿告诉女儿,女儿也不会经常惹您生气,也不会让爹爹独自一人承受这样的痛苦,女儿真是不孝啊。” 然后,趴在“东邪”的腿上,“呜呜”大哭。 “傻丫头,告诉你又能如何?无非多一个人难受而已,爹爹和你娘亲,都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 “要不是这次,见到默儿身负如此神奇的‘九阳神功’,看到了救活你娘亲的希望,爹爹还是不会跟你提起的。” 听到这里,黄蓉突然转过身来,对着郭默就要跪下去。 “默哥哥,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亲” “蓉儿,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 郭默急忙上前,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黄蓉,把她抱了起来。 “傻丫头,你我之间,还用得着一个‘求’字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起死回生 “岳父,需要我做些什么?” “七日之后,便是再次解除‘龟息术’之日,这七天我还要做些准备,需要出岛一趟。” “默儿,在此期间你把状态调整好就可以了。听蓉儿说你已经学会了‘落英神剑掌’和‘兰花拂穴手’,索性这本‘弹指神通’也送给你吧。” “以前,蓉儿内功不到家,也没有修炼‘弹指神通’,这次你们就一起练习吧。” 说完,取出一本精美的册子,递给郭默。 郭默赶忙双手接过,他可知道这是“东邪”最厉害的武功了。 就是凭借着“弹指神通”,“东邪”黄药师才能战平了“西毒”欧阳锋的“蛤蟆功”,“北丐”洪七公的“降龙十八掌”和“南帝”段智兴的“一阳指”。 “弹指神通”,也叫弹指功,与少林“一指禅”有异曲同工之妙,而又能远处伤人,故技击实用性很强。 久习可得奇效,达到指剑的境界,即指力所能及的地方,犹如有一柄无形的剑。 在郭默看来,这“弹指神通”练到极致,不亚于“六脉神剑”其中一脉。 以前,自己也使用“剑指”,可惜只是“以指为剑”,并不能完全做到真气外放。 现在有了这个“弹指神通”,一切困难,迎刃而解。 郭默倒没急着修炼,他还明白什么是“轻重缓急”,这之后的几天,除了陪黄蓉之外,就是把自己关在屋里。 脑子里去冥想那幅残缺的画,虽然还是没能找到,体内遁去的那些真气,但这幅残缺的画,郭默隐约琢磨出一点儿门道。 他觉得这应该是一部未能完成的功法,而这部功法的级别,应该是传说中,先天级别的。 不是现在的自己,能够企及的高度。 话说,七日一过,“东邪”黄药师从岛外归来,居然把他那三位徒弟也一起带了回来。 看样子,黄药师已经跟他们交代过,郭默和黄蓉的事情。 一见面,陈玄风就冲上来,热情地搂着郭默的脖子,哪还有武林高手的风范。 “哈哈,你小子真行啊,几个月不见,我们就不能叫你‘郭老弟’了,以后得改口叫你‘妹夫’了。” 梅超风和陆乘风也纷纷过来,恭喜郭默,黄蓉面嫩,躲在后面不敢上前。 “哈哈,多谢诸位师兄、师姐,过些日子,应该是小弟的订婚宴,到时候一定多敬各位几杯。” 看他们“闹腾”得差不多了,黄药师来到众人面前。 “玄风、超风、乘风,此次把你们找回来,是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回来见证,也需要你们替我们护法。” 见师尊说的郑重,三人不敢大意,齐齐拱手称是。 看来,黄药师还没有把他们师母的事情,告诉他们。 就在黄药师住的院子里,要布下一套阵法,让三位徒弟按照图纸,把他刚从外面带回来的材料,一一摆放到位。 留出进出的通道,而中间位置,是一个大概十平左右的圆形。 铺着厚厚的一层,像地毯一样的东西,人在上边,可躺可坐。 四周和顶部,搭着类似纱帐之类的物事。 “你们三人暂且在此等候,超风和蓉儿随我来。” 郭默知道,黄药师一定是让二人把蓉儿的“娘亲”“运”到此处。 趁机他仔细地看了看,黄药师布下的这个阵法,他不知道此阵的名字,但是隐约能猜到,这个阵法应该是用来聚集“阳气”的,或者可以说是集聚“太阳之力”。 这些都超出了郭默的认知,他也不清楚,这些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时间不大,黄药师三人回来了,居然推着一座水晶棺材。 黄药师父女还好,梅超风的脸色精彩得很,看来她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蓉儿,你和超风把你娘从水晶棺里,抬出来吧,手上轻一点。” 尽管心里乍毛变色,梅超风还是按照师尊的要求,跟黄蓉一起,除去水晶棺的盖子。 一人双手托着双肩,一人托着腰腹和下身,这二人都是功力高明之辈,这点儿重量自然不在话下。 梅超风看着师母的面容,外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感觉这十几年似乎都没有变过,只是多年不见阳光,有些发白。梅超风的眼泪,就一双一对地掉了下来。 陈玄风和陆乘风,哪能想到是这个阵仗,顿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东邪”看看天色,现在快到午时,九月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炙热。 “超风、容儿,先让你师母平躺在垫子上,待我先解除她的‘龟息术’。” 冯蘅被轻轻地放平,“东邪”从袖中拿出六枚金针,用最快的手法,分别插入冯衡的“百会”、“膻中”、左右“劳宫”和左右“涌泉”。 然后,黄药师又来到冯衡头部位置,盘膝而坐。 双掌轻抚两侧“太阳”,催动真气,暗暗发力。 盏茶功夫,就见到之前插入的六枚金针,都从体内被逼出,且各露出半针长度在外。 黄药师左右手一分,双膝依然盘坐,却已离地而起,悬在空中。 头下脚上,一路下行,双手没闲着,纷纷吸走各三枚金针。 “玄风、超风、乘风,以三才方位,在阵外守护,不可让任何人进来。” “蓉儿,扶你娘盘膝而坐。” 黄药师、郭默二人,都来到冯衡身后,分前后坐定,与冯衡排成一排。 “默儿,可以渡真气给我了。” 郭默也不敢怠慢,双掌抵在黄药师背上,缓缓输送“九阳真气”给他。 “九阳真气”一入黄药师体内,他急忙引导这股真气,流向双臂。 然后,十指连弹,不断地变换手法,力道合适地在冯衡的后背诸穴上,或拍、或打、或揉、或捏。 然后,轻轻转动冯衡的身体,正面朝了过来,只是冯衡依旧双目紧闭,头颅低垂。 黄药师继续刚才的手法,在冯衡前边诸穴上施为。 然后是四肢,最后是头部。 当黄药师,运用郭默传过来的“九阳真气”,将冯衡周身上下,所有穴位都拂过一遍之后。 冯衡再次被放平躺下,也就顿饭的功夫,黄药师已经周身是汗,两臂发麻。 主要两个难点,一个是“九阳真气”,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外部传过来的,那么在真气地控制和拿捏上,就需要更多的精神力,要不然一招轻重不适,就有可能前功尽弃。 另一个难点是,这套手法,要将人体身上所有的穴位,全部用真气刺激一遍。 而且,真气拂过的顺序、轻重力道,丝毫都不容有错。 这也是为什么,黄药师不直接把这套手法教给郭默,让他直接救治岂非更好? 郭默见黄药师停了手,自己也把双手从黄药师背上撤下。 “东邪”从怀里,取出一红色的瓷瓶。 “蓉儿,把这瓷瓶中的参丸,与你娘亲服下。” 黄蓉接了过去,轻跪到娘亲的旁边,一手托着娘亲的头,一手轻轻分开娘亲的牙齿,把这枚花生粒大小的参丸,给服了下去。 这次碰触娘亲的身体,彷佛比方才柔软了许多。 “默儿,下边的事情,就只能劳烦你了,像那天给我吸纳‘异种寒气’一样的手法。” “不过,你却要吸纳的多,炼化的多,而返回的少,一丝足矣,她不是习武之人,经络受不住那么多的真气。” “且她也无法将返回的真气运行,同样需要你来操作这丝真气,在体内游走一遍后,存于‘膻中’。” “再开始下一轮吸纳、炼化,而无需再返回,仅仅调动她体内存于‘膻中’的那丝真气,再行游走一遍即可。” “如此反复,直到体内所有‘异种寒气’都吸纳完毕,咱们就完成了第一步。” “这第一步,最凶险之处,在于默儿你能够炼化、承受多少‘异种寒气’,老夫就是在此关节一败涂地的。” 黄药师长篇大论地说了这么多,郭默已然明白了整个操作原理。 如果自己没有“九阳神功”大成,如果不是冥想了“聋哑谷”那幅残图,郭默也未必有十足的把握。 而现在,在他眼里,那些“异种寒气”,可能就是自己最需要的修炼养分。 “岳父放心,交给我吧。” 黄蓉又一次让娘亲盘膝而坐,郭默也在她身后坐好。 有了给黄药师去除“异种寒气”的经验,这次郭默操作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只是每次吸纳的“异种寒气”更多,他需要炼化的时间也更多。 一天过去了,当太阳完全下山之前,黄药师叫停了今天的救治。 “好了,默儿你也赶去吃个饭,洗个澡,再好好睡一觉,明日己、午、未、申,四个时辰就行。” “按今日的进度,我想最多三日就能完全去除。” 郭默没有说话,连续三个多时辰,他体内的“九阳真气”,非但没有消耗,随着“异种寒气”炼化的增加,反而壮大了不少。 最关键是,刚刚他终于又感受到了,那些遁去的真气。 居然,真的是散入了骨骼之内,只是暂时他还无法调动,懒洋洋地躺在那里,彷佛要变成水的样子。 而“九阳真气”在游过骨骼的时候,貌似有些兴奋,游走的速度更快。 第二天,己时正,同样的地方,同样的布置。 蓉儿的娘亲,新换了一套衣服,跟昨日相比,就像是一个睡着的人一样。 黄药师看了郭默一眼,觉得郭默好像有些变化,一时也说不上来,点头示意开始。 郭默盘膝而坐,吸入“异种寒气”,还没等他进行炼化,这些“异种寒气”竟然自动地附着在各处骨骼上,瞬间消失了。 这次,郭默没有感到惊讶,他知道这是被骨骼内,那些他自己调动不了的真气给吸收了。 如此更好,索性加大了吸纳“异种寒气”的速度。 黄药师在旁边看着,他也感觉到了郭默的异样,只是见他还正常的运功,就没打断他。 日头往西转的时候,未到酉时,郭默知道已经没有“异种寒气”让他 了。 “默儿,居然结束了?”黄药师也不可思议地看着郭默。 但他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好,默儿,你且在一旁调息,下边看我的。” 黄药师突然显得异常兴奋,又从怀里拿出个瓷瓶,一连倒出三粒丹药,给冯衡喂进去。 然后,开始给冯衡周身进行“推血过宫”。 半个时辰之后,只听到黄药师道:“默儿,再渡‘九阳真气’给我。” 郭默依言而行。 黄药师引导着“九阳真气”,在冯衡体内慢慢游走。 一路从左掌而起,一路从右足而起,最终两路真气,汇于天顶“百会”。 “东邪”一声大喝:“阿衡,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只见,冯衡紧闭的眼睛,似乎微微抖动了一下。 第一百三十三章 朝阳落日 桃花岛,松风阁。 距离救治蓉儿的娘亲,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冯衡是被救活了,可是也仅仅救“活”而已。 人,可以睁开眼睛,可以说话,正常的吃喝拉撒睡,而四肢却使不上半分气力,好似完全不受掌控,只好暂时瘫卧在床上。 即便如此,整个“桃花岛”的人,几乎都要沸腾了。 陈玄风、梅超风二人,更是跪倒在师母的床前,一个劲儿地承认自己的“罪责”。 那么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被师尊惩罚时一样,不住地抽鼻子。 黄蓉更像一只小鸟,蹦蹦跳跳的,粘着娘亲,一刻都不想分开。 甚至要在娘亲的床边,摆放一张小床,美其名曰,从小没跟娘亲一块儿睡过,现在要补回来,直看得黄药师哭笑不得。 “师尊,我看这‘桃花岛’都是些聋哑之人,且都笨手笨脚的。” “师母这个样子,暂时也需要人伺候,要不我让人从‘归云庄’,调两个丫鬟、两个仆人过来。” “都是调教好的,也知根知底,比起去外边临时找的,用起来也方便许多。”陆乘风建言道。 看着徒弟一片苦心,再加上今时不同往日,“桃花岛”确实也需要一些改变,就点头同意了。 本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黄药师甚至都想到过,更加糟糕的结果,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是满意了。 不枉费了他这么多年的坚持,更何况,这还只不过是暂时的。 令人没想到的是,就在冯衡醒过来的第二天一早,郭默出事了。 先是四肢乏力,恶心、没有胃口,后来开始发烧,滚烫滚烫的,吓得黄蓉赶忙去找爹爹。 黄药师连续使用了多种办法,才把郭默的体温降下来,可是郭默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却无从得知。 郭默也清醒了过来。 “岳父,蓉儿,我没事的,只是感到浑身乏力,估计休息两天就好了。” “对了,岳母大人怎么样了?她老人家醒来,我这做晚辈的还没能去问安呢。” 郭默隐约觉得,他现在这种情况,是体内大量吸纳“异种寒气”,导致出现那些藏在骨骼里的“异种真气”的结果。 不想让别人担心,只好岔开话题,顾左右而言他。 “默儿,蓉儿她娘亲,也完全醒来了,听到是你救活了她,也说要见见你这个‘救命恩人’的女婿呢。” 听郭默说到自己的妻子冯衡,黄药师就满心的高兴,还不忘打趣郭默两句。 “问安之事不急于一时,你也累了就先好好休息。如果是因为吸纳‘异种寒气’造成的,可马虎不得。” 黄药师虽然判定不了,多少也能猜出一些端倪。 黄药师和黄蓉离开了,让郭默一人留此休息。 “松风阁”,郭默这几个月的居所。 在“桃花岛”偏南点儿的位置,这里本来也是事先安排的客房,只是多年来,“桃花岛”也没什么客人来。 郭默看着这里远离中心,环境优雅,关键是旁边竟然有一大片毛竹。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 前世的郭默就特别喜欢竹子,来到这个世界,却在大漠待了那么多年,现在乍一见到竹子,真真是恍如隔世。 就让人把这个小院收拾出来,作为自己在“桃花岛”的居所。 看到“桃花岛”处处建筑,都标名画字的,难得有这一处遗漏。 郭默就越俎代庖,名之为:松风阁,命匠人做匾,挂于其上。 又挥笔题联一幅: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 郭默这“附庸风雅”的举动,被黄蓉笑话了好多天,回头还是给他在这里添置了书架、茶具,甚至还真给他摆了架古琴。 郭默也啼笑皆非的,有一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这要是给一把吉他,他还勉强能对付几首,摆了架古琴,最多也就充充门面了,这地方还没人过来。 倒是黄蓉偶然来弹上两手,倒也不算是彻底闲置。 “松风阁”建在一处山丘,略略向上突起的一片大平地。 就在“松风阁”门前,左手边三丈处,竟然有一块大石,凭空斜出。 方圆有一丈左右,表面还算平整。 住这里的第二天,郭默就看上了这块大石。 靠北向南的,如东西向坐,无论朝霞还是夕阳,尽可沐浴其间。 现在,郭默就静静地盘坐在那里,或者说从昨天夜里到现在,他就一直在这里坐着。 经过这七日的摸索,他逐渐了解了骨骼内那个,暂时被他命名为“异种真气”的。 那是“异种寒气”跟自身“九阳真气”结合的产物,品级应当还在他的“九阳真气”之上。 藏在骨骼里,不愿意出来,似乎没什么坏心思,反而是为了保护自己。 “也许是自己此时的经络和穴位,还不足以承载这股‘异种真气’的。” 郭默自嘲道,却不知这正是事情的原由。 静下心来的郭默,把自己所有的武功都捋了一遍。 除了打小就练的“江南七怪”几位师傅教的,再就是后来“丹阳子”马玉传授的“全真心法”和“金雁功”,后来又得到的“九阳真经”和“凌波微步”,再加上“桃花岛”的三门绝学“落英神剑掌”、“兰花拂穴手”以及“弹指神通”。 平时不觉得,这一捋还真吓了一跳,自己已经学会这么多绝学了吗?这随便哪一个,放到江湖上,都会被人抢破头的。 更何况,他还有一本“六脉神剑”没有开始修炼。 郭默突然有些迷茫,会了这么多绝学,哪个才是自己的呢? 这几年,身上的武功绝学多了,给郭默的感觉还不如前些年,尤其是在修行“全真心法”之前。 自己能接触到的,只有“江南七怪”七位师傅的武功,而自己主要练习两套剑法和一套掌法。 即便那样,自己还是凭借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大胆地改编成后来的“南山剑法”和“南山掌法”。 即便是现在,每每对敌,郭默还是喜欢用那套“南山掌法”。 “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郭默的脑子里,像过电影一样,一个画面一个画面地,过他学过的武功,最终还是停留在他最熟悉的“南山掌法”。 睁开眼来,东方破晓,一轮红日正冉冉升起。 一阳初升,万物蒙泽,松风阵阵,天道自然! 郭默站了起来,开始演练掌法。 一招一式的,就像初学之人。无论是“南山掌法”,或是“落英神剑掌”,或者“分筋错骨手”,或是“兰花拂穴手”,甚至还有他遇到过那些对手的武功。 一遍一遍地练习,练完了就从头再来一遍,只是已经不是原来的顺序,后来甚至都不是原来的招式。 越练越熟悉,也越练越快,后来时快时慢,后来又快又慢,后来已经分不清是快是慢 “爹爹,‘默哥哥’这样不会出事吧?” 离此不远,黄蓉陪着黄药师在观看郭默练掌,而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也跟在身后。 午饭时分,黄蓉来叫郭默一起去吃饭,才发现他在练武,叫了几声,也没答应她。 等了一个时辰,见到郭默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黄蓉就赶忙回去找爹爹黄药师。 一行众人这才赶了过来,已经站在那里,看着郭默练了整整一下午。 黄蓉心忧郭默,看不进去,那三人则不一样。 一招一式看了,都自觉受益匪浅,到后来甚至不自觉的,在旁边也跟着比划起来。 慢慢的,太阳就要落山了,一天将尽。 红日西沉,一切归寂,前尘往事,命在我手! 郭默突然收了身形,默默地站立着。 片刻之后,一抬左手,遥指东方;一抬右手,告别夕阳。 双手一合,一套新的掌法在郭默手里,施展开来。 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和黄蓉,感觉自己看花了眼。 “爹爹,‘默哥哥’人呢?”黄蓉禁不住问道。 黄药师则面色一沉,满是郑重。 “此子天赋,恐怖如斯否?”“东邪”默默地问自己。 半个时辰后,郭默收招定式,新的掌法完成,才发现一天时间过去了。 “既然你是日出而生,日落而成,而这套掌法正好归为三招,那么你就叫‘朝阳落日掌’吧。” 第一招:朝阳 第二招:落日 第三招:朝阳落日 “默哥哥——”黄蓉的声音再次传来。 郭默这才发现,众人就在不远处看着自己,急忙从大石上下来。 “见过岳父大人,几位师兄、师姐,劳大家久候了。”郭默上前去抱拳致歉。 “哈哈,默儿,刚才你是自创了一套掌法?” “东邪”不在乎这些礼节,直接问道。 “回岳父大人,偶得了三招,一招‘朝阳’、一招‘落日’、一招‘朝阳落日’。”郭默忙谦虚道。 “起于东,没于西,东西之间,一起一落,万象包罗,了不起啊。” 黄药师赞道,他是武学宗师,又自创过功法,当然知道这里边的难度。 “爹爹、‘默哥哥’,你们就别再感慨了,本来是叫他一起吃午饭的,这倒好,这下子改成晚饭了。” 一句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默儿,这也七八天了,蓉儿他娘呢,一直说要见见你,才让蓉儿过来叫你的。” “哎呀,是郭默的鲁莽,这就换身衣服,前去拜见岳母大人。” 郭默听到是黄蓉的娘亲要见自己,这都又等了大半天了,就想着赶快过去。 却看到自己在这里待了一夜一天的,又练了一天的掌法,虽然到他这个层次,不至于大汗淋漓,去见丈母娘,这身衣服还是要换的。 众人等了片刻,见郭默从“松风阁”再次出来,却是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 “我说妹夫啊,你这是去见丈母娘,还是去参加科考啊?” 陈玄风忍不住打趣道,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就这样,一行人离开“松风阁”,向后宅而去,黄蓉则先走一步,回去跟娘亲报信。 时间不大,众人就进了内宅,都是自己人也没那么多的顾忌。 郭默的心多少有些紧张,听说黄蓉跟她娘亲长得非常像,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怀揣着忐忑,跟着众人进了房门。 “阿衡,你一直念叨的‘好女婿’,我给你带过来了,呵呵” 黄药师在前边走,一进门就吆喝道。 郭默迈进门槛,看到众人已经进屋,旁边放着一张软塌,软塌上躺着一个女子。 打冷眼看,活脱就是另一个黄蓉在那里躺着,郭默赶忙上前,双膝跪地。 “小婿郭默,见过岳母大人。” “蓉儿,快快把他扶起来。” 躺在软塌上的冯衡,看到最后走进来一个年轻人,一副书生打扮,却不失英俊潇洒。 还没看清面目,就见来人纳头便拜,冯衡急忙让黄蓉去扶起对方。 “你就是默儿吧?这几天我听蓉儿一直在说你,还要多谢你,出手救了我一命啊。” “默儿,你到近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冯衡的声音,还是有些虚弱,倒是和黄蓉一样好听。 听到冯衡的吩咐,郭默也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屋里早点上了几根大蜡,照的亮堂堂的。 冯衡就那样仰面躺在软塌上,看到郭默抬起头来,走到了软塌旁边,还多少有些拘束,一副略显害羞的样子。 冯衡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禁莞尔。 然后,笑呵呵地,仔细地打量着郭默的脸。 当她完全看清楚郭默的时候,突然两眼放大,失声叫道: “姐夫——” 第一百三十四章 谁是爹娘 “阿衡,你说什么?” 屋子里的人,除了冯衡,都是武艺高强之辈,何况刚才那一句,失声下的招唤。 看到众人疑虑的目光,冯衡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不好意思,刚刚认错了人,觉得默儿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现在想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实。” “药师,默儿我也见到了,果然一表人才,当得蓉儿的佳婿,你要好好地待他。” “今日有些累了,你们先去用饭吧,我想休息一下。” 众人见冯衡要休息,纷纷告辞,都退了出去。 “饭菜就摆在后宅的一处院子里,大家团团在座,默默地吃着,其间也有陈玄风偶然插科打诨,但整体兴致都不是很高。” “师尊,我们在‘桃花岛’也住了一段时间,师母的身体也日趋稳定,您要是没什么吩咐,我想还是暂时回到‘归云庄’去。” “那么大的摊子,冠英现在还不能完全罩得住,再说我还得督促这小子好好练功,比郭妹夫年龄还大点儿,武功可就差得多了。” 陆乘风先表达出自己想法,想看看师尊的意思。 “是啊,师尊,我们二人也不想,整日里在这里闲坐,想着再到各处找。找,是否能找到几位师弟的下落。” 本来黄药师让他们三人回来,一是为了冯衡的事情,如果一切顺利,也想让妻子见见几位徒弟。 另外是为了让他们参加一下,郭默和黄蓉的“订婚宴”。 本来“桃花岛”人就少,他们过来,场面也能够热闹一些。 可是,刚才听到妻子那无意中的一句称呼,黄药师感觉到这里边可能会有什么事情。 虽然,最后妻子声称“认错人了”。 但是,看她那神情,分明是在有意遮掩着什么。 “好吧,你们三个有事情,就先回去吧。‘归云庄’是个不错的地方,乘风,你手下那些水勇还是弱了一下。” “现在,你腿脚也方便了,少时在为师这里,就你最喜欢‘兵书战策’。现在虽然没能从军,在太湖里练出一支硬朗的‘水军’,也算是学以致用了。”黄药师随口说道。 陆乘风却眼睛一亮,“谨遵恩师教诲,前些年,是弟子太颓废了,还自称‘五湖废人’。此次回去,当发愤图强,好好操练一番。” “玄风、超风,你们二人在武学上,走了这十几年的弯路,虽然另辟蹊径,但终究是‘左道旁门’。” “还是重新练回我‘桃花岛’的武功吧,前日我已将‘弹指神通’详细传授给你们三个,当好生修炼。” 三人躬身称是。 “明日一早,你们就先离去吧,离开的时候也无需再来告辞了,有什么事,就传个信息回来,在外边不要堕了‘桃花岛’的名头。” 三人再次躬身,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下黄药师、郭默、黄蓉三人。 “默儿,过两日,我想还是摆上一桌酒,一来我和你岳母,想看着你们二人把婚事正式定下来。” “二来嘛,还有一桩牵延了十几年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说起来,那人与你也都不算什么外人。” “过去因为你岳母的伤病,一直也没时间和精力来处理这件事,现在,就借着你这‘订婚宴’,把此事解决了吧。” 黄药师没有言明,郭默也没细问,左右也就几天的时间。 见“东邪”没什么说了,郭默就起身告辞离去,黄蓉紧随着送他出去。 已是深秋时节,夜里的风有些凉,今晚无星无月,两人全凭着熟悉路况,穿梭在林木和山石之间。 “默哥哥,你说今晚娘亲那样说是什么意思?” 还是黄蓉先沉不住气,率先发问了。 “蓉儿,你问的是哪一句?哦,是岳母说我‘一表人才’吗?哎,没办法,我也不想的啊。”郭默故意搞怪道。 “哼,不理你了,我也回去了,省得送你回去,你还得送我回来。” 见到郭默根本就不接她的话茬,黄蓉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望着黄蓉离开的方向,郭默也陷入了沉思。 对于自己的身世,郭默也曾幻想过很多。 可是这件事情,似乎只有母亲李萍可能知道一些,自己又怎好直接去问她? 小时候是不合适,自己怎么可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呢? 长大了,又觉得没必要,为什么要去问呢? 自己就算是蒙古人,西夏人,金人,宋人 又能怎么样呢?这发生的一切,自己能改变吗? 自己知道了真相,假如有仇怨,自己会去伤害从小对自己有情、有意、有爱、有恩的这些人吗? 明显是不会的,那么自己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也许,真到了必须说的时候,母亲李萍会告诉自己的。 也或许,就连母亲李萍,都未必知道得太多。 过去快二十年了,没想到自己随手救活的岳母,居然鬼使神差地叫了自己一声“姐夫”? 简单的两个字,郭默的心里就翻起了波浪。 我是她姐姐的孩子?那么我爹是谁?我娘又是谁? 郭默仔细回忆了一下,有关“射凋”所有的记录,好像对于自己这个岳母冯衡,都太多的记录。 连在后世,那么强大的互联网,一众杠精、大神,貌似没有什么人脑补冯衡的来历,更何况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外甥”? 郭默一路想着,熘熘达达回到了“松风阁”。 “桃花岛”后宅。 黄药师止灭了几支亮眼的蜡烛,仅留下一盏橘黄色的灯。 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油,居然看不到有一丝黑烟,然而有澹澹的清香,让人心平气静的。 “药师,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正在假寐的冯衡,知道丈夫就坐在床边,思索了半天,还是睁开了眼睛。 “阿衡,你醒了,临睡前,我还要再给你做一次经脉理疗,可惜效果不是很理想,要是你自己能够修炼内功,那可就方便多了。” 黄药师没有接她的话,只是说着给冯衡疗伤的事情。 “药师,不是我不想跟你说,只是这件事情一旦确定是真的,影响太过重大,我们未必能够承担得了这种干系。” 冯衡还是自顾自地说着。 黄药师看着柔弱的妻子,他想预感到这件事情会有些复杂,那么他就更不舍得刚刚醒过来的妻子,再去为此事劳神了。 “阿衡,睡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默儿是怎么的出身,是谁的孩子,以我看他都不算一个坏人,不会欺负蓉儿的。” “我真希望自己没有醒过来,即便醒过来了,为什么又要让我见到默儿?呵呵,‘默儿’,他换了姓,居然还是叫‘默儿’。” 见妻子依然在这个话题上延续,“东邪”觉得,一味地听而不闻,好像也是无法减轻妻子内心的压力。 黄药师来到床前,轻轻地掀起妻子身上的薄衾,开始慢慢地经脉理疗,就是用自己的真气,慢慢温养冯衡周身的穴位。 “阿衡,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无父无母,自幼是个孤儿,是被你父亲的好友养到十几岁的。” “然后家里出了变故,你一个人逃了出来,才遇到了我。” “那么,哪来的姐姐、姐夫啊?” “药师,我所说的姐姐,就是我的养父家的女儿,也就是我父亲的好友。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像亲姐妹一样” 冯衡突然停住了,抬起头看着黄药师。 “药师,你跟我说实话,我还有可能站起来吗?” “这个”“东邪”有些犹豫。 “在见到默儿之前,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你救醒。见到默儿这神奇的‘九阴神功’,我有九成把握,能够让你恢复如初,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只是,其中最大的一个环节在于,默儿必须要去学会一样功夫,我虽与那人交情尚可,但是要学人家传武学这种事,未必能够如愿。” “说不得,到时候豁出我这张老脸,再拿我的‘弹指神通’去交换就是了。” 冯衡没有理会黄药师的为难,如果在正常时刻,依照他的性子,一定是会阻止或拒绝的,但,今天却是没有。 “那好,如果我真的能好起来,我想请你带我去一个地方。” 冯衡平静地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阿衡,你要去哪里?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冯衡笑了笑,“药师,不着急的,现在还没完全确定‘默儿’的身份,只是相似的外貌,一样的名字?” “真的要等到那一天,必须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才行。” “否则,也仅仅是你我相信而已,何以取信天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生辰八字 三日之后,“听雨轩”内。 黄药师与郭默对坐。 “默儿,今日我想把你跟蓉儿的婚事,正式确定下来。且有一事,尚需你亲自走一趟。” 黄药师喝了口茶,望着轩外,秋色宜人,似乎有些为难,但最终还是说了出来。 “岳父,何必跟我如此客气,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难得黄药师,如此郑重地说话,郭默也想知道,到底会是什么事情。 “你岳母的伤病,算是彻底稳定了下来。以我估算,再有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进行第二个阶段的治疗。” “如果一切顺利,你岳母她就能够完全恢复,行走如常。而且,以你‘九阳神功’之奇效,说不定还会有意外的惊喜。” “那真是太好,三个月时间,也不是很长,正好是明年春暖花开之时。到时候,小婿必然鼎力相助。” 听到冯衡能够完全恢复正常,郭默也是很高兴。 有好几次,他都注意到黄蓉,偷偷看着娘亲现在的样子,眼睛里满噙着泪水。 “只是,尚有一事,你我皆无能为力。要完全激活她全身经络,并让四肢的骨骼和肌肉达到运动的效果,却需要你的‘九阳神功’,搭配‘一阳指’的精妙技法才行。” 说到这里,黄药师也是感到有些为难。 “默儿,你也知道,这‘一阳指’乃是大理段氏的家传绝学,从来不曾外传。当今世上,唯‘南帝’段智兴此项修行最高。” “虽然老夫跟‘南帝’也有些交情,且‘南帝’为人,谦和仁慈,但这毕竟是涉及家传,因此我想让你跑一趟大理。” “带上老夫的一纸荐书,如果‘南帝’还不肯答应,你可以用‘弹指神通’的功法,与之交换。” 原来是这件事情。 本来,在少林之时,“斗酒僧”相赠“六脉神剑”,郭默就知道对方有意借自己之手,将此剑法还回段氏。 而郭默要想修行“六脉神剑”,则也必须走一趟大理,求取“一阳指”的修炼法门,看来大理这一趟,是势在必行了。 “岳父,‘南帝’小婿虽然没有与之见过面,却机缘巧合之下,受到前辈高人的恩惠,并有意让小婿往大理一行。” “对方应当是‘南帝’的长辈,有此人的嘱托在,大理一行,必然可马到功成。也未必能用得上,岳父的‘弹指神通’去做交换。” “哦,竟然还有如此渊源?看来默儿还真是大理之行的天选之人啊。” 黄药师听郭默这样说,很是高兴,觉得求得“一阳指”的功法,可能性又大了一些。 这时,听到轩外一阵声响,两个丫鬟左右打开门帘,黄蓉推着一辆新制的“四轮椅车”过来,冯衡正安详地坐在车上,任由女儿推着。 郭默见此,赶忙起身上前见礼。 冯衡笑呵呵地看着,眼神中彷佛闪烁着一丝晶莹。 “默儿,听你岳父讲,今日要将你和蓉儿的婚事,正式确定下来,老身也过来沾沾你们的喜气。” 这冯衡,其实年纪并不大,比黄药师要小上十来岁,此时也就不到四十岁。 本性也是聪明伶俐、古怪刁钻之人,伤病渐好,性格也开朗起来。 “呵呵,好啊。蓉儿还是你亲自下厨吧,别人做的菜跟你没得比,也让你娘亲尝尝你的手艺。” “可是,我不知道,娘亲都爱吃什么?”黄蓉有些为难。 一生下来,冯衡就躺进了水晶棺,醒来的这些天,基本上都是在用药膳,黄蓉还真不知道,该给娘亲做什么吃。 “傻孩子,无论你做什么,娘亲都爱吃。听你爹说你的厨艺比娘亲的还要好,今日娘亲争取多吃一点儿。” 冯衡宠溺地看着黄蓉。 “默儿亲人暂时都不在这里,男方岂能缺少‘主宾’之人?阿衡,你先在这里陪着默儿说说话,我去去就来。” 黄药师同黄蓉一起,离开了“听雨轩”。 此时,“听雨轩”内,只剩下冯衡和郭默二人。 “默儿,不要拘束,坐得离我近一些。” 按此时的礼法,冯衡这样的要求,已是有些过分。说将出来,却又显得那样自然。 郭默更没多想,只是感到这样的场面,也许是“东邪”夫妇故意安排的。 自那日第一次见冯衡之后,郭默这几天也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身世问题,可惜毫无头绪。 今日见冯衡有话要说,正中郭默下怀,当然也表现得很平静的样子。 郭默拉把椅子,就坐在了冯衡的对面。 这个距离和角度,正好让半靠在“四轮椅车”上的冯衡,无需着力,就舒舒服服地保持现在的姿势。 “默儿,你家里是做什么的?都还有什么人呢?” 冯衡问得很家常,郭默断定在此之前,黄蓉或黄药师,一定有跟她说过的。 但既然她又问起,郭默还是老老实实地说道。 “回禀岳母大人,小婿本是临安城外牛家村人氏,因二十年前,家中遭逢变故,父亲惨死,母亲才逃难北上,这些年一直就生活在了大漠。” “家里除了母亲,还有一个大哥郭靖。大哥已经成亲,现在也有了一个一岁多的小侄子,叫做郭平。” 郭默按照“正常”的思维,介绍着自己的家庭。 冯衡静静地听完郭默的介绍,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在思索着,该如何问下去。 “蓉儿生于嘉泰二年五月初八,默儿是哪天的生辰?回来让你岳父帮你们算一个结婚的好日子。” 冯衡说得很自然,眼睛却盯着郭默,不想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她想看看郭默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听我娘讲,小婿生于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算起来比蓉儿要大上一岁半的。”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没错了,姐姐就是那天生下了孩子,那也是噩梦的开始。” 冯衡已经完全确定了,眼前之人就是姐姐和那人的儿子。 不仅仅长相跟那人完全一样,现在名字没换,还是“默”字,生辰也完全对上了。 冯衡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情,缓了好半天,才继续说道。 “一岁半算什么,你岳父都大我十来岁呢,咯咯” “默儿,听蓉儿说,你大哥只比你大了‘三个月’,那么你们二人” 得,肉戏来了。 “不瞒岳母,母亲对我们兄弟二人,从小关爱有加,对小婿更甚。” “长大之后,小婿也能感到,自己应当非母亲亲子,不仅我跟大哥生辰时间不合理,而且自己跟母亲也没有任何相像之处。” “后来,遇到了父亲生前八拜之交的杨叔父,他也坦言大哥长得酷似死去的父亲。” “因此,小婿确认,自己应该是母亲领养的。” “可那又怎么样呢?母亲从来待我视如己出,又把我养育成人,此恩此德,小婿终身难报。” “既然母亲不愿意告知小婿,小婿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安生地做郭家二子就好。” 这些话,郭默从来没跟任何人说过,一直藏在心里。 这也是郭默的心里话,毕竟母亲李萍,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把自己养大成人,亲娘也不过如此吧? 冯衡沉默了,是啊,这孩子有一个善良而伟大的母亲,自己真的要告知他真相吗? 算了,还是等我的伤病完全好了,先去见见“姐夫”再说,让这孩子的亲爹,自己来做这个决定吧。 就在这时,黄蓉已经在吩咐人上菜了,满满当当的,竟然比上次人多的时候,还要丰盛。 “小丫头,做这么多干甚?我们才几个人,能吃得完吗?看把你累的,坐下来喝口茶。” 冯衡看着这一桌菜肴,很是高兴,也很感动,却更心疼女儿道。 “娘亲,女儿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所以呢,就多做了几样,总会有您爱吃的。” “一会儿啊,您先吃,挑您喜欢的就行,多了不要紧,咱们这里有能吃的,他保准不敢剩下。” 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用眼睛去瞟一眼郭默。 “是是是,蓉儿做的饭菜最好吃了,多少我都能吃得下。” 听郭默这样“识时务”,冯衡、黄蓉母女也被他逗笑了。 正在这时,就听到“听雨轩”外,传来一连串的声音。 “黄老邪、黄老邪,你真的请我吃席啊?” “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吧?还是想在饭菜里下毒,要毒死我啊?” “那个漂亮的小女孩儿呢?都好多天没来给我送好吃的了。” “不好玩、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喂,黄老邪,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等等我”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五绝同级 门帘一挑,黄药师从外边走了进来。 “黄老邪,你太不地道了,吃个饭,都跑这么远。” 那个声音跟了进来,只见来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身材不高,还有些精瘦。 头发乱蓬蓬的,胡子也有些花白,一双眼睛却贼亮。 进了“听雨轩”,看到里边坐着三个人,一男两女。 没怎么搭理男的,径直来到两个女的面前。 “小姑娘、小姑娘,原来你在这里啊,怎么好久都没去找我玩了?” “哇,这椅子不错,居然带轮子的,老顽童也要坐。” “哎,你是黄老邪的小小媳妇儿?好久不见啦。” 彷佛才看到郭默,“你小子是谁?也是被黄老邪抓来的?” “哇,好多好吃的啊。” 说着,伸手就要抓盘子里的菜。 “老顽童,闹够了没有?” 黄药师见老顽童没完没了的,出声喝道。 “黄老邪,不是要吃席吗?我来了咱们可以开始了吗?” 听到黄药师的叱喝,老顽童多少收敛了一些。 “默儿、蓉儿,你们大概还不认识此人。这位是当年的‘天下第一’‘中神通’王重阳的师弟,‘老顽童’周伯通,也就是现在的‘全真七子’的亲师叔。” “老顽童,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做男方的长辈。今日是我女儿黄蓉,跟女婿郭默订婚的日子。” “默儿家中长辈,皆不在此,想必你来坐这男方首宾,也算合适。” “哇,小丫头你叫黄蓉啊?还是黄老邪的女儿?有趣、有趣。” “黄老邪,你不是刚结婚吗?怎么女儿都这么大了?” “你小子又是谁?我认识吗?怎么让我做你的长辈?” 这位老顽童的话,还真不是一般的多。 郭默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冲着“丹阳子”马玉道长的金面,“老顽童”这个长辈的位置也坐得。 郭默赶忙起身,来到“老顽童”面前,一躬到地。 “晚辈郭默,见过周前辈。晚辈曾经跟‘丹阳子’马玉道长,学过半年的‘全真心法’,后来机缘巧合之下,马道长也收在下为徒。” “这样算来,郭默还得叫你一声‘师叔祖’呢。” 郭默这样说也没什么毛病,只是凭空的,这辈分就有点混乱。 “东邪”和“老顽童”都在座,如果一个叫“岳父”,一个却称呼“师叔祖”,这辈分就拉开了。 幸亏“老顽童”没注意这些,只是听到他是“丹阳子”马玉的徒弟,顿时有些吃惊。 上一眼,下一眼,围着郭默转了两圈。 “你小子邪门得很,的确有全真教功法的痕迹,可是差别怎么这么大,来来来,先打过再说。” “老顽童”正打量着郭默呢,竟然就一掌打向郭默。 郭默这还行着礼呢,见“老顽童”迎面一掌拍来,用的是“三花聚顶掌”里的招式,正好郭默见甄志丙使过这招。 郭默只好挥掌挡架,自然而然地用上了,前几日刚刚自创的“朝阳落日掌”。 这套掌法,虽然新创,却包罗万象。 一共三招,每一招又分八式。这挡架“老顽童”的,正是第一招“朝阳掌”的开掌第一式“一阳初升”。 整套“朝阳落日掌”,使用的是“九阳神功”的底子,一招一式,大开大合,模拟着大自然之力。 一招就架退了“老顽童”。 “哎幼,小子,有点儿意思。” “老顽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招式,连对方使用的内功,也没有见过。 一退之后,再次上前,晃双掌跟郭默战在一处。 好在这“听雨轩”也够宽敞,二人又是身法灵活之辈,都还一心想着闪避着桌椅,因此虽然打得激烈,倒也没形成什么破坏。 这是“东邪”黄药师,第一次亲眼见郭默与人动手。 本来,他还想着找时间跟郭默切磋一下,尤其是那天郭默自创了“朝阳落日掌”之后。 当日,看着郭默打那套掌法,“东邪”明显能感觉到威力无比,只是没有亲身体验,也不好判断到底是什么层次。 今日,遇到这个练武成痴的“老顽童”,也正好看看默儿到底强到了什么程度。 二人打来打去,三十个照面就过去了。 “小娃娃,厉害啊,这里地方太窄,咱们出去耍耍。” “老顽童”见三十多招,没战败郭默,不仅不泄气,反而更加兴奋。 招呼郭默一声,率先从“听雨轩”的窗户跳了下去。 郭默也很是兴奋,第一次使用“朝阳落日掌”对敌,也是第一次跟“五绝”这个层次的高手过招,焉能错过。 见到“老顽童”从窗户跳了下去,紧接着也施展“金雁功”,从“听雨轩”直接从空中迈步,“走”了下去。 “哇,‘金雁功’你小子也学会了,而且看样子已经到了大成境界了?比我‘老顽童’都不差了。” “奇怪、奇怪,马玉那几个小牛鼻子,不可能教出这样的徒弟,他们自己应该还都练不到大成的,你真是个怪胎。” “小家伙,你这套掌法不错,现在让你试试我‘老顽童’自创的‘七十二路空明拳’。” 说完,二人又打在了一起。 黄药师就站在“听雨轩”的窗口看着,黄蓉也推着娘亲,来到窗户这里,观看二人的比试。 这二人打得精彩、激烈,却没有什么凶险可言,几乎都是一沾即走。 两人都是身法奇快之人,没看多久,黄蓉就跟不上节奏了,更何况冯衡。 “蓉儿,先推你娘进去吧,他们一时半会儿,估计还打不完。” 果然,场中二人越打越来劲,无论是“朝阳落日掌”,还是“空明拳”,都是二人集自己一身武学精华,所创出来的绝学,又都是第一次在比斗中使用。 二人倒都没有想着如何战胜对手,都是在不停地演练、检验自己的所创的招式。 一百个回合、两百个回合、三百个回合 “全真心法”绵绵无断,“九阳神功”生生不息。 连“东邪”都看得惊呆了。 “老顽童”的武功,他是知道的,跟自己也就在伯仲之间。 五百招之内,胜负难分,五百招之后,略胜半筹。 没想到郭默跟“老顽童”比在一起,三百多招了,居然也未分胜负。 突然,“东邪”对郭默又多了一层期待,要不下一次“华山论剑”,把这小子带上? “哈哈哈,痛快、痛快,小子,再接我这招试试。” “老顽童”还从来没打得这么过瘾,大喝之后,突然左手一式“三花聚顶掌”,右手一式“空明拳”,同时攻向郭默。 在‘听雨轩’观战的黄药师就愣住了,这是什么武功?怎么能够两手分使两种不同的武功? “左右互搏”嘛 郭默发现,自己这个“山寨”的,终于遇到“正版”的了。 一时兴起,一变招,也用上了“左右互搏”,左手一记“朝阳掌”,右手一记“落日掌”,二人再次站在一处。 这下打得更花哨了,二人再也没有了在“听雨轩”内地拘束,旁边这些花花草草可就遭殃了,连石板地面,都被踏碎了好几块。 然而,此时的“东邪”,却顾不得心疼这些。 他在想,如果这二人使用现在这种技法,向自己攻击,岂不是等同于,自己要同时应对两个同级数的高手? 当然,“东邪”跟“老顽童”有过约定,除非“老顽童”胜过自己,才能离开“桃花岛”。 你也是受冯衡之事的刺激,其实这些年对“老顽童”的“仇视”,早已经澹了。 今日更是想借着郭默、黄蓉订婚之事,把他跟“老顽童”之间的过节给了结。 现在看到“老顽童”这样的武功,或许真的对在一起,匆忙之下,自己也未必能找到应对的方式吧? 两人堪堪打到五百回合,“老顽童”不愿意打了,飞身跳出圈外。 鼻洼鬓角也都见了汗了,郭默见“老顽童”住手了,自己也停止了攻击,站在原地运功调息。 “周兄、默儿,上来吧。” “东邪”黄药师见到两人罢斗,出声招呼道。 二人也没走门,直接从原地,一个纵身又从窗户口,飞回“听雨轩”。 “东邪”见此,也哭笑不得。 “默哥哥,你们谁赢了?” 虽然黄蓉很想自己的“默哥哥”赢,可是她知道对面这个“老顽童”,跟爹爹打了十几年了,每次爹爹也就稍胜半筹而已。 “周前辈有意栽培,让郭默打了个痛快。” 郭默还是谦虚道。 “你这小子,嘴上可没有拳脚上,来得爽利。” 突然,“老顽童”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起来。 “马玉这个小牛鼻子,他自己那两下子还敢给你当师傅?以你小子的武功,估计他们七个绑在一起,你都能吊打他们吧?” 作为“全真七子”的师叔,“老顽童”当然可以说得这么不客气。 郭默可不敢这样想,“当年郭默年纪尚幼,从未修炼过内功,能到‘丹阳子’师傅传授‘全真心法’和‘金雁功’,郭默终身难忘。” “不好玩、不好玩,我不要你叫我‘师叔祖’,咱俩的武艺差不多,干脆就结拜为兄弟,对,就结拜为兄弟。” “黄老邪,来来来,你来做个见证,今日我‘老顽童’和郭默要在这里结拜为兄弟。” “这万万不可啊,下次见到马玉师傅,我” 虽然郭默了解“老顽童”的性格,也知道在原着里,他跟大哥郭靖就结拜为兄弟了,可真换成自己的时候,郭默反而有点儿放不开了。 刚刚,自己的老岳父还称呼他“周兄”呢。 最终,也没人能拧得过“老顽童”,一口一个“二弟”的叫着,还扬言下次见到马玉,先让马玉把郭默“逐出师门”。 一场闹剧,倒是给今日的气氛奠定了基础。 当郭默和黄蓉二人,正式订立婚约之时,“老顽童”还郑重地以郭默大哥的身份,喝了黄蓉敬献的茶。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席间“东邪”也拿酒盖脸,给“老顽童”致歉,并说现在都是一家人了,当初的意气之争,也不复存在,今后可以随便进出“桃花岛”云云。 “老顽童”本来就是个待不住的人,在“桃花岛”一住十几年,一来是恪守诺言,二来是他真走不出“桃花阵”。 听到能随便出去,当时就让“东邪”把他送走了,还说先回山处理郭默的“身份问题”。 “默儿,此间事了,这是我给‘南帝’写的信件,你也可以动身前往了。” “爹爹,‘默哥哥’要去哪里?” 黄蓉见到爹爹说到郭默要走,急忙问道。 黄药师只好把事前对郭默所说,又当众说了一遍。 “我也要跟默哥哥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娘亲,又把剩下的话咽了下去,只是眼睛还巴巴地看着郭默。 冯衡哪里还看不出来女儿的想法。 “蓉儿,你跟默儿一起去吧,听说大理风光无限,你们也好好玩玩,哪天再带娘亲一起去。” “也不用急着往回赶,你爹说,至少三个月之后,才可以施救,就玩到你过生日前回来就行,娘亲还没给你过过生日呢。” “东邪”也自不会阻拦,现在的郭默,已是他同级别的对手。 而蓉儿跟着他,似乎比留在“桃花岛”,武功进展更快。 这二小,刚订婚约,需要单独相处的二人世界。 那么,他和他的阿衡呢? 冬天就要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隔墙有耳 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官道上,两匹马,一黑一白;马之上,两个人,一男一女,正是从“桃花岛”出来的郭默、黄蓉。 陆乘风真心会办事,早已让人去客栈,把郭默、黄蓉的“宋朝版房车”,赶回了“归云庄”,且将他二人的坐骑,黑白双马,一并送到了“桃花岛”。 既然确定了南行大理,二人就没再耽搁,第二天一早,就告别了黄药师、冯衡二人,坐船离开“桃花岛”。 出门游历,黄蓉自有“紫薇软剑”傍身,郭默却已是赤手空拳。 老丈人心疼女婿,就在自己的私藏兵器库里,挑选了一把精钢扇骨的洒金折扇,送给了郭默。 因此,现在的郭默,换成了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手持洒金纸扇,说不出的文采风流。 只是,郭默延续一身青皂的衣服,全身穿黑的书生,还甚是少见。 黄蓉依然那身打扮,从头到脚一身白。 俗话说得好,“女要俏一身孝”,此刻的黄蓉,当真俏到了极点。 上次从“归云庄”赶往“桃花岛”,一路上赶路太过仓促,甚至路过临安,都过门而未入。 此次二人,到大理去,正好也取道临安,时间上还相对宽松,二人就打算到临安城里逛逛,好歹这也是宋朝的都城。 郭默想看看跟他去过的,金国的都城中都有什么两样。 十月末,虽然谈不上冷,却也绝对不热。 今天的天气还好,正赶上“十月小阳春”吧。 太阳始终在空中挂着,一大早就出发的郭默、黄蓉二人,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看到了临安的东城门。 这座都城,委实不大,南北长约十四里,东西宽约五里。 “南北展,东西缩”,形如腰鼓,所以临安的别称又叫“腰鼓城”。 南跨吴山、北达武林门、左临钱塘江、右傍西湖,气势宏伟壮观。 二人赶在城门关闭前,进了临安城。 临安以御街为主干道,御街从宫殿北门和宁门起,至城北景灵宫止,全长约九里地,另外还有四条与御街走向相似的南北向道路。 东西向干道也有四条,都是东西城门之间的通道。 郭默他们从东门进来,现在华灯初上,正赶上临安的夜市。 南宋一朝,虽偏安江南一隅,但却最爱享受,竞相吃喝玩乐,奢靡腐化成风。 即便是平常的日子,临安城内的商街酒肆、画舫勾栏,总得营业到三更之后。 “蓉儿,咱们先找地方吃饭、住下,如果你不觉得累,就去逛逛临安的夜景如何?” 黄蓉也是一爱热闹的人,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骑着马,慢悠悠在大街上走着。 前边离老远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牌楼,上书“寿安坊”三字,这就快到天街了? “默哥哥,咱们就去这家如何?” 郭默转头一看,黄蓉正指着一家叫“泰和楼”酒楼,楼高三层,装饰的金碧辉煌,处处悬灯挂彩,门口更是出来进去的人流。 郭默也有些饿了,这家酒楼看起来还不错,就不愿再找。 两人下马,牵着缰绳,来到“泰和楼”门前,正好被出来送客的伙计看到。 “哎幼,两位客官您来了,快快里边请。” 伙计热情地招呼着,熟练地一手一个,把马匹接过去。 “您二位是打尖还是住店呢?”伙计顺势问道。 “先打尖,然后住一晚。” 郭默顺手摸出一两银子,给了这伙计。 “谢大爷,楼上老客两位——” 伙计一边把手里的缰绳,递给走上来的小厮,一边带着郭默和黄蓉就往里走。 正赶上饭口,这里边的人还真多,一楼大厅根本就没有位置。 顺着楼梯来到二层,二层也满满当当的,只有中间还两张桌子。 看到郭默不是很满意的表情,这伙计也面露难色。 “二位,这个点儿正是饭口的时间,而且晚上来‘泰和楼’的,大多数都会喝酒,时间上会长一些,您看?” “三楼还有位置吗?”郭默一皱眉问道。 “三楼主要是包间,倒是还有两个空的,不过包间的费用不菲,您就二位,是不是” 伙计倒是好心,替他们担心钱的问题。 郭默一听,有地方就好,钱的问题还是问题吗? “头前带路——”三人就又来到了三楼。 的确,三楼要安静许多,偶然从哪个包厢里,能传出一声高、一声低的酒令声。 整个楼层转圈设置了十七个包厢,左右各八,横头还有一个,中间是过道。 伙计就领着郭默、黄蓉二人,径直来到左手边第四个包厢,一挑帘看到一张八仙桌,足以坐下八个人。 三楼视野也好,远近的灯火尽收眼底,尤其是旁边那条,南北大街,就像一条火龙一样。 “客官,那就是着名的御街,又叫天街,向北直通到皇宫的。” “这包间一般上都是达官贵人,或者是富商豪士待客之用,光包间费都得二十两纹银。”伙计再次好心地提醒道。 “哈哈,伙计,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说完,郭默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那伙计。 “去把菜谱拿来,这银票先给你,所有费用到时候一并算齐就是了。” 伙计接过银票,看了看,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大本菜谱。 “客官,咱家冷拼热炒、南北名菜,样样俱全,您老随意点。” 郭默把菜谱给了黄蓉,他不愿意为此劳神,还是给专业的人吧。 时间不大,黄蓉就点好了六个菜,又给郭默要了一小坛“琼花露”。 “默哥哥,我给你要了一坛扬州的‘琼花露’,相传当年隋炀帝就是为了,来扬州看琼花才修建了京杭大运河。” 别看酒楼客人多,上菜速度真不慢。 郭默也真是饿了,没外人在场,也没什么讲究,一阵风卷残云,吃得沟满壕平的。 黄蓉也坐在旁边吃着,不过要比郭默斯文的多,一边吃着,一边看着郭默笑道。 “默哥哥,你还是不要做文生公子打扮了,哪有像你吃饭这么‘粗鲁’的读书人?” “呵呵,我这不是饿极了吗?再说,这里的菜还真的不错。” 郭默被说得“老脸”一红,连忙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边等着黄蓉吃菜,一边喝着“琼花露”。 其实,这个年代的酒,郭默都不怎么爱喝。 别看各式各样好听的名字,都是果酒、黄酒、米酒居多,郭默还是怀念送他来这里的高度白酒。 各个包间之间,隔音效果不是很理想,尤其武功到了郭默这个地步。 注意力不在饭菜上了,左右两边说话的声音,就“不自觉”传进了郭默的耳朵中。 其中,左边这包间的谈话,勾起了郭默的兴趣。 “张年兄,您说今日史相所言,那是何意?” “何意?刘老弟,咱们这位史相大人,对大家推荐上来的太子人选,不满意啊。” 郭默就愣住了,没想到吃个饭,能听到这种秘辛。 忙跟黄蓉打个眼色,摘耳细听。 “哎,可怜‘官里’亲生九子,竟全部夭折,这些年从皇室子弟中,选这几位养在宫里,好容易有了位太子,今年八月又薨了。” “眼看‘官里’这身体,也不知道还得再选一位出来才行啊。” “刘老弟,你真的觉得今日选这位,德才不配吗?”“张年兄”似乎多喝了两杯。 “张年兄,小弟愚鲁,还请年兄指教。”“刘老弟”说道。 那张年兄似乎站了起来,打开门帘出去看了看,然后再回来座位,压低了声音道。 “史相这是想选一个听话的,你懂吗?” 隔壁的二人,不再谈论之前的话题,开始一些风花雪月的男人最爱。 郭默担心污了黄蓉的耳朵,见她也吃得差不多了,就走出房门,准备下楼。 那伙计正好在那里等着。 “二位吃好喝好了?房间已经给您预备好,您二位是先出去转转,还是直接回房休息?” 吃了顿饭,黄蓉居然有些累了。 “默哥哥,要么就回房休息吧,骑了一天马,我有些累了。” 郭默倒无所谓,怎样都行,既然黄蓉累了,二人就直接回了房间。 见伙计居然只订了一间上房,郭默正要跟他理论,黄蓉拦住了他。 郭默只好作罢,让伙计打了净面、洗脚的水送到房间。 “蓉儿,住一间房,是不是” 见郭默还在纠结这个,黄蓉“噗嗤”一笑。 “傻瓜,咱们在神凋谷,在马车上不都是一间房吗?更何况何况咱们都订婚了。” 后半句,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难以听见。 当晚,郭默、黄蓉二人住在了“泰和楼”。 而向西北方向,离此五里之处,就是大宋的皇宫。 御书房内,当今大宋皇帝宁宗赵扩,还没睡觉。 一名老太监,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就他自己一个人在旁边伺候着。 “你这老货,把人都赶出去做什么?朕还担心,他们去跟背后的主子学话吗?” 老太监没敢接这话茬,“大家,您不值得为在此事发怒,横竖不是还有史相在吗?” “史相,你以为他史弥远是什么好东西,咳咳” 宁宗又是一阵咳嗽,老太监急忙上前给轻轻地拍了拍后背。 “大家,老奴说句犯忌的话,您可得保住身子啊,您要是真倒了,咱这大宋的江山交于何人啊?” 老太监说着,居然都带了哭腔。 “大家,虽然大臣们说的是过分了点儿,可他们说的也算是事实啊,毕竟、毕竟大家您亲出的九位皇子” 老太监还没说完,就看到宁宗凌厉的目光刺了过来,这还是那个迷恋道术的宁宗吗? “你来退下吧。” 虽然很是不满,但这老太监好歹跟了他二十多年,从宁宗一登基,就伺候在身边的,所以说话才稍稍放肆了一些。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只剩下宁宗一人,还有两根忽明忽暗的蜡烛。 “大宋江山,多好的大宋江山啊!那些皇族子弟,都眼巴巴地等朕咽这口气的吧?” “九子夭折,试问历史上,哪个当皇帝的,能当到朕这个份上?” “亲生九位皇子,全部夭折,你们好狠的心啊!” 两行清泪,从宁宗脸上流了下来。 他在心里,又一次默默地念叨: “阿涵,咱们的小七,还在人世吗?” 第一百三十八章 诡异少女 临安虽好,却不是久待之处。 郭默和黄蓉二人,在临安城仅仅游玩了两天,就打马西去。 此时的临安,的确称得上“世界名城”,操着各种语言的外族人,从天南地北汇聚而来。 繁华的“十里长街”御街,更是汇聚天下奇珍,琳琅满目,处处达官贵人、富商豪士,穿梭其间。 白日里,市面繁荣,入夜以后,灯火通明,不断地传出猜拳行令和歌舞丝竹之声,直到深夜才逐渐地安静下来。 郭默更看到,御前甲库里,做工的工匠,没有任何人身自由,生活十分穷苦。 一些手艺人,为了维持生活,只好走街串巷,替人补锅、磨刀剪、箍桶、修鞋等。生活毫无保障,常常忍饥挨饿。 而小本经营的小商人,挑着货郎担,手摇货郎鼓,招引顾客,虽能赚得一些薄利,却常常遭到官府的敲诈勒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二人逗留最多处,却是那西湖。 可惜,初冬时节,不见“接天莲叶”,也不见“映日荷花”,连“断桥残雪”都不可得。 看到断桥,郭默一时兴起,给黄蓉讲了那个,在后世家喻户晓的“白蛇传”的故事,惹得小丫头一直泪眼汪汪的。 其实,在唐朝时,民间就有流传“洛阳巨蛇事件”,只是要到明代才得到整理完善,郭默这样一来,不确定会不会更改历史? 而西湖处,后世另一处景点“风波亭”,此时还是大理寺的办公场所,只能远远地望上一眼,在心里默默凭吊一下那“冤屈”的忠良。 等离开临安之后,郭默才想起漏去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此时已被誉为江南禅宗“五山”之一的“灵隐寺”。 好歹自己在少林寺的时候,曾经拿这里出来的一位僧人,去搪塞藏经阁的首座,他倒真想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降龙罗汉”在人间行走的转世之身。 内心里,郭默对临安是不喜的。 原本只是临时的“行在”,却“临时”了一百多年,直到南宋的灭亡。 二人离开临安城,甚至绕道去了一趟郊外的“牛家村”。 “牛家村”,是一个充满想象力和情感的舞台。 原着中,射凋里几乎所有知名之人,都有在此粉墨登场,很多人的命运也因此被改写。 到了这里,才发现是非常小的一个村子,总共不到二十户人家。 只看到几乎成为白地的郭、杨两家旧宅遗址,倒是发现了一座新修的坟——“先父郭公讳啸天之墓”。 看来大哥郭靖是来过了,郭默也采购了纸马香烛,跟黄蓉一起,恭恭敬敬地给“先父”叩了头、上了香。 来到曲三那个酒店,居然没能看到既定的“傻姑”,本来郭默还打算安排一次“邂后”,然后想办法把“傻姑”送去“归云庄”,看来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 诸事已毕,二人就不再停留,一路向西南而去。 从临安到大理,将近五千里的路程。 按后世的行政区划,要过浙江、江西、湖南、贵州,再进入云南。 而实际上,一出浙江,进入江西,虽然还在南宋版图,实际上的控制力就已经很弱了。 二人平地骑马,遇水乘船,又行了十数日,周遭看到的南蛮人就多了起来。 这个时候,南蛮诸族还没像后世分得那么清楚。 比如,他们要去的大理,就是由“白蛮”人建立的政权。 一说段氏是汉人后裔,祖籍甘肃武威,一说本就是当地大族,绵延几百年。 看到四周人物,郭默想自己应该是进入“贵州”境内。 “贵州”一词,就始于本朝。 开宝七年,彝族祖先的一支乌蛮人攻占了贵阳城,建立部落联盟性质组织。 乌蛮人的首领普贵为了和北宋王朝交好,于是到北宋首都汴梁进行朝贡。 宋太祖赵匡胤接待了普贵,并颁布了敕书“敕普贵书”,敕书中讲到:“惟尔贵州,远在要荒。” “贵州”的称呼由此而来,宋朝管辖的所谓“贵州”,只是贵阳一带,并没有全部纳入宋朝的管辖。 实际上,整个贵州地区,此时却是小国迭代或割据,着名的就有罗氏鬼国、罗殿国、田氏部落联盟、自杞国等。 郭默、黄蓉二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认准方向,带足路上用的清水和干粮,尽可能走人烟稀少的山林。 “默哥哥,你看此处风景也太美了吧?” 黄蓉忍不住雀跃起来。 二人已置身在一片大山之中,此处的山不比中原的山,在这里,有山必有水。 一席飞瀑,从高空落下,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 其下深潭,静水如碧,清可见底。 山势却也异常险峻,好几处二人都得跳下马来,牵着慢慢行走。 “默哥哥,快看,那块大石,好像一只老虎啊。” 只见侧前方,两座冲天而立的石壁,像两扇半开的山门,封住了山溪的去路。 说是山溪,已能赶上平常小河的宽度,怕不得有两三丈的水面? 两侧石壁的夹击,使得水流更急,拍打着水中峥嵘乱石,激起一道道水柱和浪花,又翻卷着跃过大石,时现时没,给人一种吞天化地之感。 “蓉儿,别看了,再找不到人家,咱们今晚又得露宿了。” 看到黄蓉被眼前的景色,迷得走不动道了,郭默禁不住催促道。 就在这时,之前看到的那如碧的深潭,突然水花泛起,一道身影从潭中冲天而起,向岸上扑来。 “蓉儿,小心。” 他们二人所在之处,距离深潭也就三丈多远,而黄蓉现在又背对深潭,正看向另一侧,那如虎的巨石。 可是,那道身影到了岸上,竟然就直挺挺摔在地上,没有再起身,只是时不时地抽搐一两下。 黄蓉也回过神来,转过头去,看到摔在不远处那人。 “默哥哥——” 黄蓉向郭默投来询问的目光。 “走,咱们看看去。” 到底艺高人胆大,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遇到狼虫虎豹,郭默相信自己应对起来,亦非难事。 等二人走到近前了,才看清楚,倒在地上的居然是一个年轻的女子。 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比黄蓉略小。 梳着他们苗人特有的发饰,一身黑色的民族服饰,衣襟和袖口上,还绣着好看的花纹。 只是此时这女子,浑身湿透,脸色发白,牙关紧咬,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黄蓉走上前来,搭了一下她的脉搏。 跳得异常剧烈,整个经脉彷佛都要炸裂,手上各处炙热无比,额头上却一片冰凉。 黄蓉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枚金针,轻轻地刺破这女子的中指,顿时就有血液流出。 那血液的颜色,竟然不是鲜红,而是黑紫色。 离着多远呢,就闻到一股异常齁人的香甜,时间久了,彷佛整个人都能眩晕过去。 “默哥哥,她好像是中了毒,而且是一种不知名的剧毒。看样子她中毒已经很长时间了,居然还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可思议。”黄蓉感叹道。 “蓉儿,那么你能救她吗?” 郭默见黄蓉说这女子是中了毒,不禁追问道。 “我暂时没有办法,根本就不知道她中的是什么毒。咱们还是先救醒她吧,她能坚持这么长时间,说不定自己就有办法。” 黄蓉把自己的马牵了过来,让郭默把这女子放在马背上,二人才慢慢离开了水潭。 大山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山洞。 郭默找了一个相对干燥的山洞,寒算是宽敞,先点了堆火,去去潮气,然后找来大捆干草和树叶,简单地铺在地面上。 黄蓉轻轻地把那女子扶下马,背到山洞里,让她侧躺在草铺上。 “默哥哥,你还得想办法烧点热水,我先给她换套衣服,要不然她现在这个样子,如果再受了风寒,就更加麻烦了。” 郭默一想也是,“蓉儿,把你的‘紫薇软剑’借我一用。” 郭默拿着“紫薇软剑”出去了,黄蓉打开随身的包袱,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给这女子换上。 一时间,苗人女子变成了汉人的小姐。 黄蓉趁机又给她仔细地检查了一番,还是无法确定中的什么毒,想了想,从怀里拿出瓷瓶,倒了一粒“九花玉露丸”,给她服了下去。 可惜,“桃花岛”的丹药,有治疗外伤的“田七鲨胆散”,有治疗内伤的圣药“无常丹”,更有培元固本,安神回气,益寿延年的“九花玉露丸”。 却偏偏对毒之一物,没有太高明的解药。 黄蓉忙活了半天,也有些累了,忽然闻到外边传来一股香味。 出得洞来,发现郭默正在不远处,架在火上“炖鱼汤”。 原来,郭默拿着“紫薇软剑”出去,竟然用“紫薇软剑”把一块还算方正的石板,从中挖出多余的石头,做成了一个凹下去的石锅。 又去水潭里抓了几条鱼,两条已经处理干净,在石锅里炖着。 看到黄蓉出来说道,“蓉儿,还有两条,你把它烤了吧,这两条鱼应该不够吃的。” 黄蓉无奈地笑笑,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郭默吸纳那么多“异种寒气”之后,食量莫名地变大了,尤其喜爱各种肉食。 “默哥哥,你去在洞里再添置给火堆吧,夜里应该会冷的。” 黄蓉一边烤着鱼,一边同郭默说道。 “好的。” 看着石锅里的鱼汤炖得差不多了,郭默不再添加烧柴,只留一根木头,保持着温度。 走进洞去,发现那女子还在昏迷,黄蓉已经给她换了衣物。 许是怕她受冷,居然还盖着一件郭默的大氅。 郭默发现,一开始的那个火堆已经熄灭了,就打算在靠近洞口的地方,再点上一堆,既能取暖,又能吓走夜里有可能出现的野兽。 郭默蹲在地上,脸朝着洞外,正在生火。 没注意到背后,那原本侧躺在草铺上的女子,已经慢慢醒来。 睁眼看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像是一个山洞。 突然,女子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被人全给换了,不再是苗人的服侍。 而且在自己身上,竟然还盖着一件男人的大氅。 抬起头来,洞口处,赫然蹲着一个男人。 “啊——” 一声惨烈的叫喊声,响彻在整个山林的夜空 第一百三十九章 山谷留尸 “默哥哥,怎么了?” 听到叫声的黄蓉,赶忙从洞外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条正烤着的鱼。 郭默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尴尬地笑笑,他知道这女子是误会了。 看到从洞外又进来了一名女子,且美艳无比,连这个苗家女子见了,都不由暗自赞叹道:“好漂亮的姐姐。” “姑娘,我们是过路的,看到你昏倒在水潭边,就把你救了回来。” “你身上的衣物,是我帮你换的,你原来的衣服刚给你洗了,就在那边晾着。” 那女子回头,看到自己原来的衣物,正搭在一根树枝上,横亘在两个大石之间。 听到自己身上的衣物,是面前这位漂亮姐姐所换,这女子才稍稍放心。 却为刚才自己的鲁莽感到惭愧,一时间竟羞红了脸。 看到这个样子,黄蓉自然明白这女子心中所想。 “姑娘,你能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黄蓉试探地问道,毕竟普通的苗人,很多都是住在山里的,并未接触过汉人,更不用说精通汉话。 听黄蓉这样问,那女子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明显还存着戒心。 “我们做了鱼,你要是饿的话,一块儿出来吃些吧?” 黄蓉也没催她,自顾跟郭默一起出洞去了,催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的。 黄蓉继续把手里的鱼烤完,郭默则从马背的行囊里,拿出两个类似于僧人用的钵盂,盛了两碗鱼汤。 没有了马车,途中的饮食起居,倒是简单了不少。 郭默刚吃了半条烤鱼,那个女子才慢慢地从山洞里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来到二人面前。 “这位姐姐,可以给我喝碗鱼汤吗?” 怯生生地对着黄蓉说道,汉话却异常的标准。 郭默倒是没什么反应,黄蓉则暗暗称奇,看来这苗人女子的身份不简单啊。 “当然可以了,来,你喝这个吧,冷热刚刚好。” 黄蓉热情地把自己凉的那一碗,递给了女子,顺手给了一双快子。 这女子似乎饿极了,说了声“谢谢”,转过身去,一会儿的功夫,就连鱼带汤吃喝得干干净净。 黄蓉看着她的样子,笑道,“小妹妹,你还没吃饱吧,这一碗你也喝了,再加一个炊饼吧。” 女子感激地接过去,这次却吃得慢条斯理的,看得出来有过良好的家教。 郭默、黄蓉二人,也没闲着,剩下的烤鱼和鱼汤,就着带来的炊饼吃完了,郭默的马上甚至还挂着两个酒囊。 “我叫黄蓉,他叫郭默,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啊?” 从今天的状况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也是习武之人。 “多谢黄姐姐的鱼,我叫花奴,现在就住在这座大山里。要翻过前边那座大山,下去有一个山谷,就是我的住处。” 一顿吃食,又见到黄蓉这样漂亮、温柔的姐姐,这名叫花奴的苗家女子,也放弃了戒心。 “花奴妹妹,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里过一夜,明日再回去吧。你就睡洞里吧,我们在外边就行。” 黄蓉平日里没有相熟的女伴,这个刚刚结识的苗家女子,却显得格外的亲切。 “那怎么可以,姐姐可以和我一起住洞里的。” 花奴走了过来,拉着黄蓉的手道。 “蓉儿,你就陪这位花奴姑娘到洞里去吧,我在洞外守着就行。” 郭默也劝道,他“九阳神功”已然大成,自然无惧严寒。 二女就住在山洞里,郭默则在洞口打坐了一夜。 “黄姐姐、郭大哥,你们就随花奴到家里去吧,你们救了花奴,自然要请到家里做客的。” 一大早,花奴见郭默、黄蓉两人要走,就急忙拦住了他们。 “默哥哥——” 黄蓉看着花奴那热情的样子,不忍拒绝她,就向郭默询问道。 一夜的时间,郭默也想了很多。 这深山里,出现这个叫花奴的女子,身怀武功,更是身中剧毒,背景一定不简单。 要是郭默自己一人,什么危险,他都不在乎,可是现在和黄蓉一起,他就担心遇到什么危险,万一救之不及,则悔之晚矣。 可是,看样子,黄蓉明显想跟对方过去,他也不好硬做反对。 “好啊,反正我们也算是顺路,就一起去花奴的家里看看吧,只是平白无故的,倒要打扰你的家人了。” 见到郭默终于答应了,花奴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黄蓉本来还想着问问花奴中毒的事情,又担心交浅言深,毕竟大家认识还不到一天时间。 三人就收拾一下,准备上路,花奴又换回了自己那身苗家的装束。 翻过前边那座大山,看着不远,真走了起来发现道也不近。 直到中午时分,三人才到达最高顶。 郭默放眼望去,果然见到下方山谷里,隐隐约约有几间住房。 三人循着山路往下走,一个多时辰,才到了谷口。 离着多远,郭默就感觉不对劲,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来一丝血腥味。 “蓉儿、花奴姑娘,有点儿不对劲,大家小心点儿。” 黄蓉和花奴,看到郭默如此慎重,也提高了警惕,只是二人却没能发现什么异样。 三人成品字形走进山谷,花奴走在最前边,不一会儿就来到那几间房子前,原来是临时搭建的茅草房。 “石长老,阿婆,你们在吗?”花奴叫道。 连喊了三遍,屋里也无人应答。 “蓉儿,你们在外面等着,我进去看看。” 郭默没等二人答复,急走两步到了门前。 闪身在门的一旁,用手一推虚掩的门,门被推开了,里边却声息皆无。 郭默仗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抬脚往里走,那股血腥味更加浓烈。 进了堂屋,发现桌子、椅子倒了一地,明显有经过打斗。 郭默继续往里走,还没进入里屋,就看到一个略微上了年纪的阿婆,仰面朝天躺在那里,身下有一大滩血渍,胸口插着一柄尖刀。 除此之外,再没有任何发现。 “蓉儿,你们进来吧。” 郭默也没进里屋,就招呼外边的黄蓉二人。 黄蓉和花奴也跟了进来,看到这个场景,花奴哭着就跑了过去。 “阿婆,阿婆,你醒醒啊。” 一边哭着,一边摇晃着阿婆的尸体,可惜再也听不到回声。 黄蓉也过去,检查了一番。 “默哥哥,阿婆应该是昨夜被杀的,除了胸口这致命的一刀,背后也中了一掌。” 这时,花奴已经止住了悲声,把尖刀从阿婆的身上拔了下来,这是乌蛮人特有的尖刀。 花奴看到阿婆的左手一直紧紧握着,掰开之后,看到一枚类似于腰牌的东西,不知用什么兽骨制作的,上面却刻画着一幅“鬼面”。 “是他们,又是他们” “石长老呢?郭大哥,你看到石长老了吗?” 花奴刚刚只顾着痛哭,现在才想起没有见到石长老的人,或者尸体。 郭默又出去,里里外外地找了一遍,甚至房顶都上去看看,没有发现有别的人影。 只是在茅屋左侧,发现打斗的痕迹,还有半截断裂的尖刀。 “花奴姑娘,山谷里没再发现什么人,我想你所说的石长老,或许已经被他们带走了。” 花奴没有再说话,用手将阿婆那依然睁着的眼睛,给合了起来。 横抱起阿婆,右手还顺着那把乌蛮尖刀,来到房屋的后边。 看到花奴要给阿婆挖一个坟墓,郭默连忙上前,接过尖刀。 郭默身具“九阳神功”,挖个墓穴自是不在话下。 黄蓉也在旁边,帮着花奴,一起把阿婆给埋葬了。 最后,就是一堆土石盖着,也没有立个碑石做标记。 整个过程,花奴都没有再流一滴泪,似乎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局面。 “花奴,你能给姐姐说说你的故事吗?” 看着已经在坟墓旁跪了一个时辰的花奴,黄蓉忍不住心疼地问道。 原来,这个花奴曾经是云南某个小部落首领的女儿,爹爹是苗人,娘亲却是一名汉人女子。 所以,从小她就由娘亲教导识文断字,而族中的长老则教她修炼苗家的武功。 由于上下没有兄弟,花奴作为女子,想要继承部落的首领位置,总是阻力重重。 而旁边有另外一个苗家部落,比花奴的部落略大,一直想着兼而并之。 在一次苗人的聚会中,对方的苗人首领突然发难,杀死了花奴的父亲和母亲。 而对方首领唯一的儿子,却也死在了那次发难中。 失去了唯一的儿子,这位苗人首领,发疯似的要杀光花奴的族人。 好在有几位武艺高强,且忠心耿耿的族中长老,护着花奴逃了出来,这一逃就是六七年,已经远离了云南,逃到了贵州地界。 那位苗人首领,依然不肯放过花奴一行,不惜重金贿赂贵州当地,罗氏鬼国的掌权者,请求他们出马追杀花奴一行。 原本几十号人,这几年下来,死的只剩下实力最强的石长老和阿婆。 而花奴甚至被对方,种下了最厉害的“蛊毒”。 此乃一种极寒之“蛊”,每月月初之时,都会发作一次,浑身忽冷忽热,生不如死。 后来发现,只有将自己泡在深潭之内,才能稍作缓解。 连续两年多了,发作的一次比一次严重。 据说三年一过,此“蛊毒”就会全面爆发,根本没有解决之法。 花奴很平静地讲述着这几年来的经历,彷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一次次面临着追杀,一个个亲人死在自己面前。 从十岁之后,这种恐怖,弥漫在每一个日日夜夜。 突然,花奴站起身来,来到郭默和黄蓉面前,腿一弯就跪了下来。 “黄姐姐、郭大哥,我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 “但是,我还是想求求你们,救救石长老吧。” “花奴,求你们了” 第一百四十章 罗氏鬼国 “花奴妹妹,快快起来。” 看到花奴哭着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样子,黄蓉急忙上前去,硬生生地把她拉了起来。 花奴止住了悲声,但是眼睛却依然盯着郭默,等待他的回答。 说实话,郭默并不是很愿意去管这样的事情,毕竟像这种小部落之间的争斗,根本就说不上谁对谁错,无非都是利益之争而已。 但是,既然自己遇到了,关键是看这架势,黄蓉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花奴姑娘,你说的这位‘石长老’,如果他真的被抓走了,而且人还活着,那么我们可以帮你救出来。” “只是不知道,现在要去哪里救他,对方又会有些什么人?” 郭默不能盲目地答应对方,总得了解一下情况的。 “他们是‘罗氏鬼国’的人,这两年追杀我们的人中,领头的叫安顿,此人最是狠毒,听说喜欢吃人心,也是一个部落的鬼主。” 这个“罗氏鬼国”,最早可以追朔到三国时期,当时的先祖济火在诸葛亮南征期间伐道运粮,被蜀汉封为罗甸国王。 从那开始,其族人就在贵州地区繁衍,一共传袭了八十五代之多,在这方面,堪称中国的历史之最。 本朝,在宋仁宗时期,更是发展为西南地区,一个较大的独立政权,称为“罗氏鬼国”。 当时的西南诸部族,普遍崇尚巫鬼之说,以部落为单位,小于二百家有小鬼主,而比较大的部落则有大鬼主。 而花奴所说的这个安顿,也是其中一个比较大的鬼主,自身实力不俗,且极擅长用毒,传闻他部落里,还供奉着一位神秘的人。 只是从来没有人见到过,或者说,见到过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郭默陷入了沉思,如果只是一般的江湖仇杀,他倒不是很在意,全凭手上功夫,郭默自信还没多少人,能够留下他。 可这是涉及到一个国家,这罗氏鬼国,他是知道的,南宋以来发展尤其迅速,最强的时候,势力东扩千里,都能覆盖到湘西地区。 而且此人竟然姓“安”,这可是水西最大的土司家族。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土司”,在这一亩三分地,招惹土司可不是闹着玩的。 “花奴姑娘,这个安顿现在会在什么地方?” “郭大哥,他们抓住了石长老,一定把他押到大方去了,离这里有两百多里地。”花奴急忙回答道。 “蓉儿,既然咱们碰上了,就帮花奴姑娘一把吧,大方虽然不在我们去大理的路上,倒也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黄蓉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三人简单收拾一下,这花奴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条软鞭,这应该是她的兵器。 黄蓉跟花奴共骑一匹马,经过一个比较大的集市,又买了一匹马给花奴。 这罗氏鬼国也产马,南宋跟北方民族长年冲突,这里反而成了重要的马匹供应地。 花奴在前边带路,第二天下午,才进入大方。 路上黄蓉偶尔问起花奴中的毒,该如何解除,花奴给出的答桉是“无解”,即便下毒的人,也没有解药。 她现在只想救出石长老,这个唯一从部落里一起逃出来的老人,然后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慢慢地死去。 黄蓉见此,也无可奈何,只好答应帮她完成这个愿望。 到了大方,戒备居然有些严,彷佛在抓捕什么人。 花奴出面,帮郭默、黄蓉二人,找了两套合适他们的蛮人服饰,二人穿戴整齐,就跟在花奴身后。 路上遇到有盘查的,一律由花奴出面回答。 就这样,三人居然顺利地进入了,大方蛮人部落的腹地。 郭默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来得有些太顺利了。 天快要黑的时候,没找到什么客栈之类的,就在寨子里寻了一户人家。 这户人家,只看到一个五十多岁的老阿婆,操着一口郭默他们完全听不懂的语言。 幸好花奴能跟她熟练地沟通,三人就在阿婆家借宿一晚。 入夜之时,花奴突然来找郭默和黄蓉。 “郭大哥、黄姐姐,刚刚阿婆说,看到安顿昨日带人从外边回来,今天一整天都没出去。” “而且,安顿回来之后,寨子就开始戒严了,我想石长老一定是被他们押回来,现在就关在这里的什么地方。我想” 花奴想说什么,又有些犹豫。 “你想咱们今夜去探一探安顿的寨子,最好能连夜找到石长老,然后把他救出来?”郭默替她补充道。 “是的,郭大哥,我知道这样会有危险,可是如果白天过去,难度会更大的。” “默哥哥,咱们就今夜去一趟吧,量他一小小的部落,难道还是龙潭虎穴不成?” 见黄蓉这样说,郭默也就不再反对。 大概定更天刚过,郭默三人就收拾完毕,轻轻地推门出来。 初冬的南疆,夜里还是有些干冷,劳作了一天的人们,都早早地歇了,四周静悄悄的。 没有月亮,多少有点儿风,吹着各家各户木竹做的建筑,偶尔发出“咯吱”的声响。 花奴好像很了解这里的地形,一哈腰在前边带路,黄蓉在中间,郭默殿后。 一路向东南方向,地势越走越高,居然是向一座小山上走去。 郭默紧走两步,来到花奴身后。 “花奴姑娘,你以前来过这里?” 光线有些暗,但郭默依然盯着花奴的眼睛。 “郭大哥,两年前石长老带我们来过一次,当时我们想跟安顿好好谈谈,想寻求他的庇护,想不到他是个见钱眼开的恶人。” 花奴一边说着,一边还咬牙切齿的,好像恨不得要将这个安顿给生吞活剥了。 三人继续往里走,渐渐地就能遇到,三三两两巡夜的蛮兵。 三人巧妙地绕过蛮兵,来到一个山寨模样的所在。 花奴率先跃过寨墙,跳了进去,郭默、黄蓉也相继跟了进去。 这个山寨,前半部分,黑洞洞、静悄悄的,从后寨却传来猜拳行令的声音,定是有人在吃酒。 三人又悄悄地潜入后寨。 果然,一座大厅灯火通明,在座至少有三五十号人,正在推杯换盏。 正中央坐着一位,看年龄有四十多岁?光头没戴着帽子,发际稀疏,一左一右,两位蛮女正在给他斟酒布菜。 在台子上,左右各坐着三名长者,看来都是部落里有身份的人。 剩下诸人吆五喝六的,只是都说得蛮语,郭默和黄蓉也不解其意。 三人藏身的位置,离着大厅也就三丈左右,仗着天黑,屋里又亮堂,才看个真真的。 “郭大哥,正中央那个人就是安顿。”花奴小声地说道。 俗话说: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 问题是,即便郭默能够去听他们说些什么,也听不懂啊。 干脆别管他了,想办法抓个舌头问问吧。 大厅里乱糟糟的,出来进去的,都是一些送酒送菜的蛮兵。 郭默也没找他们下手,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一直等到,大厅内出来这么一位蛮人,大概是酒喝多了,要找地方方便一下。 郭默示意黄蓉和花奴,到旁边无人的角落等着自己,然后就在后边跟着这位醉酒的蛮人。 只见这位出了大厅,转到右侧的墙角,就地解决。 等他刚提上裤子,郭默就出现在他背后了。 伸出二指在他背后轻轻一戳“别动——”,这位很听话,顿时就木凋泥塑一般,一动不动。 郭默顺势又点了他的“哑穴”,薅着他的脖领子,像拎小鸡儿一样就给带走了。 郭默拎着这位,来到黄蓉和花奴的藏身之处,“吧唧”往地上一扔。 “花奴,你问问他,石长老有没有被押到这里,被关在何处?” 黄蓉配合着花奴,拍开他的“哑穴”,同时“紫薇软剑”压在脖子上,寒光闪闪,这位的酒顿时就全醒了,也不敢吵吵。 时间不大,问完了,黄蓉又封住他的“睡穴”,扔到角落里凉快去。 “郭大哥、黄姐姐,石长老果然被押到了这来,可惜却被关在了‘万骨枯’。” 花奴说到“万骨枯”三个字的时候,身体明显地抖动了一下。 “花奴妹妹,这‘万骨枯’又是什么地方?”黄蓉在旁边问道。 “这‘万骨枯’就在寨子的后山,是一个三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口的山谷。” “山谷不大,是族中用来关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只是那里没有看守,到处都是毒虫,各种各样的毒蛇居多。” “几百年来,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里边。所以族中流传,‘宁挨千刀斩,不入万骨枯’。” 郭默拿眼睛微微地看了花奴一眼,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默哥哥,既然知道地方了,咱们就直接去救人吧?那些毒蛇对别人可能算是凶险,对默哥哥却是毫无作用的。” 黄蓉笑呵呵地说道,旁边的花奴却不解其意。 既然知道人不在这里,也就没必要在此纠缠。 三人从原路出了山寨,顺着左边的小道,就往后山去。 刚进后山口的地方,有一道栅栏,一队蛮兵在此驻扎。 三人绕过这道栅栏,从旁边的石砬子翻过去,又走了一里多地,就看到前边出现一个绝谷。 大自然真是鬼斧神工,郭默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地形。 三面环山,而且几乎都是陡直的峭壁,至少也得有二三十丈高。 独有一面,正是进山这条路,算是山谷的入口。 入口处很窄,也就两丈来宽,无人看守。 却修建了一道三丈多高的石墙,正中间有一个石门,上边安装着象鼻子大锁。 石墙上,还写着几个血红的大字,可惜郭默不认得。 花奴给他翻译过后,才知道这几个字就是“万骨枯”。 “郭大哥,这咱们怎么进去?” 看到三丈多高的石墙,别说花奴,连黄蓉都不容易过去。 而石门上那象鼻子大锁,那锁鼻子,却用精铁打造,有鸭卵粗细,黄蓉都害怕用宝剑砍,会钝了自己的“紫薇软剑”。 还没等郭默想办法进去呢,忽听“呛啷啷”一阵锣响,从三面涌出无数的蛮兵。 顿时,灯球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 “哈哈哈,大小姐,既然都来到我的部落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呢?” “再怎么说,我也算是你远房的堂哥,你这个当妹妹的如此做,可不地道啊!”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万骨枯前 “安顿,是你?” 花奴很是吃惊地看着来人。 “怎么,觉得自己的行踪很隐蔽是吗?你们一进入寨子,我就知道你来了。” “没有了石老头,你居然找了两名宋人?真的是无人可用了吗?” “大小姐,把东西交出来,或许看在同宗的份儿,我还能饶你一命,将你跟你那死鬼老爹关在一起去。哈哈哈” 安顿喝了酒,再加上看到对方已经被团团包围,终于要一网打尽了,嘴就没把门的了。 “你说什么?你说我爹还活着?”花奴却抓住了安顿话里的把柄。 “哼,你知道得太多了,左右与我拿下这几个人。” 安顿也觉得自己有些得意忘形,幸好今晚跟他来的,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 安顿刚下了命令,郭默就发动了,直奔安顿而来,同时“传音入密”给黄蓉“解决前排弓箭手”。 安顿只知道来的人里,有两位宋人,一男一女,好像会点儿功夫,却不甚了了。 这一发难可不得了,二人同使“凌波微步”,前两排的弓箭手,大概三十余人,还没来得及发一箭,就全死在黄蓉的“紫薇软剑”之下。 而郭默也已经来到安顿近前,如此快的身法,安顿也是吃了一惊。 他身边的六位部落长老,也是武艺高强之人,见到郭默来袭,各晃兵刃就挡住了郭默。 “诸位长老,这二人也要生擒活拿,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看到自己的弓箭手全部惨死,这安顿也是愤怒异常,打算捉住眼前的一男一女,好好拷问一番。 郭默独对六人,依然轻松异常,他也想看看蛮人的武功,有何高明之处。 打斗了三五个回合,郭默就失去了兴趣。 就这几位长老的武功,放到中原武林,撑死了也就三流水准。 郭默就不再留手,一招“落日掌”里的第三式“夕阳无限”,此招乃群战之法,串联两名长老被打飞,死尸栽倒在地。 “哎,三长老、六长老——” 安顿没想到一眨眼的功夫,两位长老居然双双毙命。 “快,给我杀了此人。”安顿嚎叫道。 愿望是美好了,可场中刚刚又过了两个照面,只听得“啪——啪”两掌,正是“朝阳掌”第六式“光和万众”。 左右一击,两位长老就被放了风筝,摔出两丈多远,死得不能再死了。 剩下那两位长老,见势不对,转身想逃。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吧。 郭默连使两招“朝阳落日掌”中的一式“背弓赶日”,分别击在两位想逃走长老的后背。 打得二人狂吐鲜血,身归那世去了。 这其实也就一盏茶的功夫,安顿手下,武功最高的六大长老,已经全部毙命。 郭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身上的衣服,还好,没有沾上半点儿血液。 “安顿,该你了。” 郭默笑呵呵地看着安顿,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 “你、你是什么人?” 安顿,那也算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刚刚死去的六位长老,单打独斗,他也都能战而胜之。 但像郭默这样,轻描澹写地连杀六人,这还是人吗? “哈哈,怎么?没搞清楚我是什么人,就想抓了我啊?” 这安顿,此时肠子都悔青了,这是招惹了怎样的存在啊? 他一直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在整个南蛮应该也能排在前列。 还幻想着,哪天能到传说中的中原武林去,也让那些宋人知道知道,天南还有他安顿这一号。 可是,今天碰到这一男一女,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远处,那女子手中一把宝剑,就那亮光都闪得吓人,而且无论是刀还是矛,碰到那把剑就直接被削断了。 杀起人来,更是砍瓜切菜一般。 眼前这位更邪乎,眨眼间就杀了六大长老,现在还这样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最气人的是,大冬天的,你拿把扇子扇啊扇,你不嫌冷吗? “你叫安顿是吧?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回答得好呢,我也不想多杀人,我一向讲究‘以德服人’的。” 看着郭默这样说,安顿哪敢回嘴,又不愿掉了自己鬼主的架子,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来问你,刚才你说花奴的爹爹还活着,这个事儿,是真是假?” 郭默问道。 “花奴?什么花奴?我不认识啊。”安顿一下子愣住了。 郭默也一皱眉头,回头一指花奴的位置。 “你不认识花奴,那么那人是谁?” 安顿看到郭默指着“大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 “哈哈,原来你们被这小丫头骗了,当枪使啊?她叫安灵儿,是‘罗氏鬼国’前任国主的侄女。” 郭默这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自己感觉有些不解,如果真是一个小小的部落,至于被追杀那么多年? 而且真要杀人,根本就不用抓走什么石长老,直接当场杀了,再守株待兔,等花奴回去也斩草除根就好,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如果是国主的侄女,事涉王室之争,那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至于给他们报了“花奴”的化名,郭默倒也能够理解,毕竟一个在逃之人,起码的谨慎还是要有的。 “我来问你,安灵儿的父亲,被你抓来的石长老,现在关在哪里?” 面对郭默的质问,安顿不敢撒谎,或者他觉得即便说实话,对方也无可奈何。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但是你既然想管这个闲事,我也不妨告诉你,他二人都被关在这‘万骨枯’里。有本事,你就进去救他们出来。” 这安顿说完,一抖手,从袖子里以“漫天花雨”的手法,撒出一大把粉末。 迎风渐长,形成一大团红色的雾状,奔着郭默的面门就扑了过来。 离多远,郭默就闻到一股子齁甜的味道,跟安灵儿血液里的毒素一致。 郭默冷哼了一声,左右手一分,从两侧划过一道弧线,运转“九阳神功”,恶狠狠地推出两掌,正是“朝阳掌”第四式“拨云见日”。 两道罡风,包裹着迎面扑来的那团红色的毒雾,快速向安顿刮了过去。 “呜——” “啊——”一声惨叫,安顿顿时躺在地上打滚,那团毒雾,整个就撞在他的身上。 “救我,快救我,我没解药。” 安顿难受的以头抢地,可能他这次中的毒量太大,顷刻之间,他的脸部竟然开始溃烂,浑身上下,一会儿冒着热气,一会儿又冷飕飕的,彷佛都要结冰了。 四周的那些手下,见到他们的鬼主如此,吩咐都掉头逃窜。 最终,安顿实在难以忍受,趁着还有些气力,一咬牙一头撞向“万骨枯”的石墙。 “啪——”失神之下,用力过勐,一下子撞了一个“万朵桃花开”。 “默哥哥,你没事儿吧?” 黄蓉蹦蹦跳跳地过来,已经擦干“紫薇软剑”,还剑入鞘,再次盘在腰间。 郭默过去,用手展去溅落在黄蓉衣襟上的血渍。 “蓉儿,没想到你杀起人来,如此‘心狠手辣’啊?哈哈” 郭默打趣道。 “才不是呢,人家怕他们放箭,伤了默哥哥,才痛下杀手的。” 听郭默这样调笑她,小丫头委屈地撅着嘴道。 这时候,在场还能站立的就只剩下三个人。 花奴,哦,应该叫安灵儿,低着头来到郭默和黄蓉面前。 “郭大哥、黄姐姐,我不是有意要欺骗你们的,我” 刚才安顿的话,安灵儿听到了,黄蓉也听到了。 黄蓉心疼地拉着安灵儿的手。 “不管你是花奴妹妹,还是灵儿妹妹,我黄蓉都认你是我的妹妹。” 一句话说完,安灵儿抱着黄蓉,“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也许这股情绪,憋闷得太久了,这几年都在逃避,身边也没个能说知心话的。 哭了半天,等情绪平静下来,安灵儿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灵儿姑娘,刚才安顿使用的毒,跟你中毒是一样的吗?”郭默突然问道。 “不一样,他那种只是一种烈性毒药,中者冷热交替,浑身瘙痒,皮肤溃烂,直到所有的皮肉都烂掉为止。” “而我中的,却是一种‘蛊毒’,虽然跟他那种毒有些类似,却更加的怪异,中者无救。” 说起自己中的“蛊毒”,安灵儿神情有些没落。 本来知道必死无疑,自己在这世上了无牵挂,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现在却突然听到,爹爹有可能还活着。 “安顿刚才说,你爹爹和石长老,都被关进了这个‘万骨枯’。” “蓉儿,你和灵儿姑娘,暂且在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进‘万骨枯’看看。” “郭大哥,这‘万骨枯’,凶险无比,据说这么多年来,有进无出。” “如果爹爹和石长老真的被关进去了,恐怕也凶多吉少,你现在要进去” 安灵儿的心里非常的矛盾,一边想着郭默能够救出他的爹爹和石长老,一边又担心郭默的安危。 “默哥哥”黄蓉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 “好了,你们就安心地等着吧,我去去就来。” 艺高人胆大,说的就是现在的郭默。 隐约之中,他觉得这“万骨枯”,或许会有他的机缘。 第一百四十二章 谷中之人 郭默也没打开石门,从地上捡起一支,还在燃烧的火把,直接“金雁凌空”,纵地而起。 身体就凭空拔起一丈多高,脚尖在粗糙的石墙上轻轻一点,借力之后,再次拔起。 如此两次,就飘落在墙头。 借着火把的光亮,向内观瞧。 感觉此处绝谷面积不算太小,挡头那道峭壁,远远地望去,至少距离在五里开外。 郭默看完大致走向,飘身形,从石墙顶上跳下来,落在墙内。 在外边不觉得,等进入“万骨枯”了,勐然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郭默身负大成的“九阳神功”,自然不怕各种毒物,只是这种腥臭,乍闻之下,却令人作呕。 定了定心神,抬脚向里走去。 “万骨枯”内,平时应该少有人来,仅仅有一条勉强能走的路,到处是枯草、乱石,还不时地听到黑暗里,传来“沙沙”的响声。 郭默“九阳神功”,功布全身,加快了前进的脚步。 每走一段路,就能看到地上的皑皑白骨,看形状,有些是兽骨,但大多数都是人的骨架。 紧挨着两侧峭壁的地方,时不时还能看到一个个木制的牢笼。 牢笼不大,不到一丈见方,大腿粗细的圆木打造,中间间隔的缝隙,勉强能伸进去胳膊。 被粗大的铁链子锁着,有些是空的,但更多的里边有一架或几架枯骨。 加上地面上的,各种枯骨横斜,也不知都是哪些年代留下的,有时不小心踩上一脚,即刻化为齑粉。 郭默刚深入一里多地,忽然听到前边似乎有人的呻吟声,还有人虚弱的交谈声。 急忙止灭了火把,往前靠近了几步。 “石老弟,不想在我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我蓝泽也能含笑上路了,咳咳” 声音很是微弱,紧接着是一连串咳嗽,就连咳嗽声都那样的有气无力。 过了好半天,才听到另外一个声音。 “蓝大祭师,我跟小姐一直以为你已经却没想到在这里受苦,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那个被称作“石老弟”的,斜靠在牢笼的柱子上,看着眼前的“蓝祭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头发几乎没剩下多少,满头满脸的疤痕,看样子这些疤痕还不是刀剑所致,颜色黑红不一。 一条左臂,齐根而断,右臂虽在,却是骨瘦如柴。 两条腿似乎也不能活动,其中右脚,更是齐踝而断,没了脚掌。 这可是当年整个“罗氏鬼国”有名的美男子啊,帅了一辈子的男人,武功又好,更有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术,位居“罗氏鬼国”八大祭师第二位。 “哈哈,蓝某一生用毒,没想到最终也栽到毒上。也幸亏这一身毒术,让蓝某苟延残喘了这几年。” 果然在“蓝大祭师”的周边,以及牢笼之外,有着一堆堆,各种兽类的残骨,有些貌似还是人类的。 “石老弟”看完,不禁汗毛都竖起来了。 “蓝大祭师”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哈哈,石老弟,你不用那么紧张,蓝某人再怎样狠辣,也不会吃了自己的朋友。” “更何况,我自觉大限将至,多活几日又能怎样?临死之前,能见到老朋友一面,蓝某知足了。” “可惜,此时此刻,没有酒啊。要是有一坛,我们蓝家的‘五毒秘酿’,蓝某也就死而无憾了,哈哈咳咳” “蓝大祭师,你说咱们‘罗氏鬼国’,真的就这样没救了吗?” “石老弟”好像还是不甘心。 “哈哈,石老弟,有救怎样,没救又怎样?横竖我们二人都是要死在这里的。” “可惜,我蓝家多少代人忠于国主,而现在我那儿子应该还蒙在鼓里,被奸人利用着。” “老国主已去,现在少国主被姓黑的完全掌控,傀儡一样地活着,二公子又对了,上个月进来一帮人,把一个人关进最里边的牢笼,好像是二公子。” “什么?蓝大祭师,不可能吧?二公子不是几年前就被他们害死了吗?这几年我带着灵儿小姐,一直躲避着他们的追杀。” “可惜,我们没能保护好灵儿小姐,让她让她中了‘金蝉蛊毒’。” “石老弟”满满的自责,却又无可奈何。 “哈哈,‘金蝉蛊毒,蛊中之最,毒中之王,中者无救’,这姓黑的,还真是好黑的心啊。” 二人陷入了沉默,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说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 郭默听到没有了声音,索性又点燃了火把,向说话的地方走了过去。 已经走到跟前了,之前那二位竟然毫不理会,彷佛没看到有人来似的。 “这位是‘石长老’吧?” 借着火把的亮光,郭默看到牢笼里的两人,其中一位的模样着实吓了他一跳。 这到底是人是鬼? 另一位,有气无力地靠着牢笼的柱子,浑身上下十几处伤,大多数是被弓箭所伤,只有前胸一处深深的刀痕,此时还有血渍流出。 只是看那身板,这石长老倒是少见的一身“横练功夫”。 郭默见二人没回应他,忙继续道。 “在下郭默,是受一位叫‘安灵儿’的姑娘所托,进来救一位‘石长老’。哦,‘安灵儿’,也就是‘花奴’,是在下刚认识的朋友。” 听到郭默说“安灵儿”,这二人都没什么反应,但是当郭默又提到“花奴”的名字,那石长老就睁开了眼睛。 “你真是灵儿小姐的朋友?不是安顿那狗贼派来的?” 原来是把自己当成了安顿的手下,确认了石长老的身份,郭默也没急于解释。 来到牢笼的铁链前,郭默有点儿后悔,没带“紫薇软剑”进来。 郭默摸了摸铁链,有鸭卵粗细,一手抓着一头,“九阳神功”一较力。 肉眼可见,这鸭卵粗细的铁链竟然被拉长了,再一使劲,“嘎嘣”一声,断裂开来。 “安顿?那个废物已经被我打发去投胎转世了,你们可以出来。” 笼里二人,见来人居然如此轻易就拉断了铁链,惊讶莫名。 牢笼打开,求生的欲望也打开了,即便是被关在这里几年的蓝大祭师,也用一只手扶着柱子,挣扎着站了起来。 郭默实在不乐意进去,看到那一堆白骨,害怕倒不至于,关键是看着、闻着味道,都觉得恶心。 二人挣扎着,相互搀扶着从牢笼里出来。 借着火把的亮光,打量着郭默,发现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而且居然是一个年轻人。 “你二人先盘膝坐下,”看着眼前二人的样子,郭默觉得他们未必能正常行走。 吩咐二人盘膝坐在地上,郭默从怀里掏出,事先从黄蓉那里拿来的瓷瓶,倒出两颗“九花玉露丸”,一人给了一颗。 石长老还有些犹豫,蓝大祭司拿着,在鼻子前嗅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彷佛闪过一道亮光。 急忙把药丸放进嘴里,咽了下去。 石长老见蓝大祭师都吃了,自己不再犹豫,也吞了下去。 郭默不想耽搁太久,在二人身后坐下,伸出双掌分别抵在二人的后背。 还没等二人明白怎么回事呢,就感到一股暖洋洋的热气,从背后的穴道涌进自己的身体。 这二人的武功,勉强也能算是二流水准,尤其蓝大祭师,还修炼过一门叫“黑水真经”的功法。 两人知道对方在为自己运功疗伤,惊讶之余,急忙完全放松自己,配合着郭默。 也就一顿饭的功夫,郭默运转“九阳神功”,让“九阳真气”在二人体内游走了几个周天。 “九花玉露丸”的药性完全散开,二人的伤势也被“九阳真气”压制或疗愈。 “多谢公子相救!” 二人此时才完全相信,来人是友非敌,急忙躬身施礼。 “无需客气,我答应了安灵儿姑娘进来救人,自然不会言而无信。” “你二人是在此等候,还是随我一起向里去,听说灵儿姑娘的爹爹也被关在这里。”郭默问道。 “嗯,蓝某上个月确实看到二公子被关了进去,我们自当跟随公子前往。” 听到郭默这样问,蓝大祭师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石长老更是欣喜若狂。 石长老从地上找到一根棍子,不知何年何月留下的枪杆,给了蓝大祭师,要不一条腿走着多不方便。 三人就一起“万骨枯”深处走去,越是深入,地上的枯骨越多。 路过两三个牢笼,蓝大祭师都停下来,呼喊几声,却无人应答,回应他的只有笼子里,那已经分辨不清的白骨。 三人又向内走了里许,忽然,郭默就闻到一股强烈的味道,不同于谷中存在的腥臭味,那是一种发寒发苦的味道。 紧接着,一股恶风袭来,走在最前边的郭默,首当其冲。 眼前一黑,一条赤色的巨蟒袭奔郭默的面门。 郭默没敢用手去接,迅速拔出腰间的精钢铁扇,就击向巨蟒的头部。 彷佛传来一种金石之声,郭默手上那么大的力,这巨蟒也只是稍稍停顿了一下,好像被激怒了,血盆大口一张,就咬了过来。 “天蟒,这是传说中的天蟒,速速后退!” 身后传来蓝大祭司惊悚的叫声。 郭默当然没有后退,见巨蟒大嘴袭来,纵身一跃,竟然单脚站立在巨蟒头上。 这巨蟒足有两丈多长,郭默一时也分辨不出,哪是它的“七寸”所在。 就腾身而起,挥动手中的精钢铁扇,运足了“九阳神功”,从上向下击打。 这巨蟒虽然皮糙肉厚,但是内脏却经不起这样被内力的击打。 而自己横行山谷这么多年,从来还没遇到过像今夜这样的挑战,发狂似地嘶吼着,狂甩着头,长长的尾巴更是横扫起一堆堆枯骨。 “嗯,是何人激起了这凶畜的野性?” 隔着半里之外,一处铁制的牢笼中,端坐着一人。 听到巨蟒的嘶吼,也彷佛看到远处,有微弱的火光 第一百四十三章 八卦残阵 几经试探,郭默已经大致能确定,巨蟒的“七寸”所在。 一捻精钢铁扇的扇柄,从后端弹出半尺长的一段匕首来。 这也是此扇的一大特点,这段匕首才是精钢铁扇的精华所在,可谓是切金断玉、削铁如泥。 郭默转动身形,把巨蟒的头吸引到左侧,脚下踩着“凌波微步”,冷不丁就绕到了巨蟒内侧,倒过来精钢铁扇,匕首尖就对准了巨蟒“七寸”之处。 “噗——”清脆地一声响,四周好像都安静了。 片刻之后,巨蟒翻腾了两下,大脑袋一垂,耷拉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郭默拔出匕首,来到巨蟒腹部,一横一竖,划开一个十字口子。 巨蟒的血肉还翻翻着,里边躺着一颗碧绿色的蟒胆。 很奇怪,这个巨蟒身体如此庞大,体内的胆却很小,一时间郭默也不能理解,只是用匕首割了下来,扯下一片衣襟包裹起来。 蓝大祭师和石长老,就站在身后,眼睁睁地看着郭默就这么,三下五除二解决了巨蟒,话说这可是传说中的天蟒啊? 力大无穷、往来如风、毒性最烈、万蟒之蟒的天蟒,就这样被这年轻人给杀了? “那个郭公子,您看这天蟒的尸体,您还要吗?” 蓝大祭师不愧是玩毒的出身,这种情况下,还惦记着天蟒呢。 “哈哈,它叫‘天蟒’啊?我已取了蟒胆,其他的你们想要就尽管拿去。” 蓝大祭师急忙点头称谢。 不过大家也清楚眼下的处境,蓝大祭师也没立刻就去动天蟒的尸体。 三人继续向里走,也不知道因为天蟒这一恶畜被杀,镇住了其他的野兽,还是说这附近就它一个。 三人一直走到“万骨枯”最里边了,也没再遇到什么勐兽拦路。 “万骨枯”最深处,三面靠着峭壁,正东这面,却是横亘着一道铁栅栏。 不知道何人这么奢侈,每条铁栅栏的栏杆都有手腕粗细,有近两丈高,顶端也用铁栅栏罩的顶,只是要细上许多。 这一拉熘,得有上百根的样子,真是财大气粗。 到达这铁牢笼之前,还有大概二十丈左右的距离,左一堆、右一堆,不规则地摆放着一人多高的石堆。 夜黑看不真切,要是白天过来,你就能看到这些石堆之间,时不时还有缕缕白雾生成,每日的子午二时尤甚。 一开始,三人没有注意,只想着走过去,到最后的铁牢笼看看,是否有人关在里边。 可是,偏偏就是这二十多丈的路,三人走了一刻钟,依然没走过去。 “蓝大祭师,我怎么觉得咱们在原地打转,这座石堆好像刚刚已经走过了。” 石长老突然说道。 郭默闻言,勐地一个激灵,感觉到刚才自己好像迷迷湖湖地,只知道抬脚就往前走着,都没来得及思考该怎么走这个路。 “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 “罗氏鬼国”,最是崇尚“鬼”,见到眼前的遭遇,二人不自觉就认为自己是遇到“鬼”了。 “二位,暂且稍等,容某一观。” 郭默高举着火把,飞身形,跳上旁边的一座石堆,运足目力,向四周观瞧。 发现自己三人,已经完全处在一座石阵之中,处处烟尘缭绕,除了头顶的天空和三面的峭壁,没有什么清晰可辨的参照。 郭默抬头看了一下,判定现在大概刚过寅时,离天亮尚早。 依据残月的位置,郭默勉强能辨别方位,就在他们所处位置的左前方,那片区域雾气升腾,似有杀伐之声。 “二位,咱们这是走入了一个石阵中,如果郭默所料不错的话,这是一个简易的‘八卦阵’。” “不知道是受地理环境限制,还是布阵者实力稍微欠缺,此阵只能称为一座残阵。” 郭默确定之后,跳下石堆来到二人面前。 “郭公子,这是大名鼎鼎的‘八卦阵’吗?古老相传,当年祖上曾经追随过三国时期一代奇人诸葛孔明,更有族中俊彦拜在诸葛门下求学,不想这一切都是真的。” 蓝大祭师感叹道,“即便只是一个残缺的‘八卦阵’,我们也无法破阵而出啊?” 郭默暗自侥幸,虽然自己凭借绝世轻功,这石阵根本就挡不住自己,直接纵起飞上旁边的峭壁就脱困了,可是这二位办不到啊。 幸好在“桃花岛”待了几个月,郭默愿意学习,老丈人又不藏私,现在简单的阵法已经难不住他了。 更不用说,这只是一个无人指挥的八卦残阵。 八卦阵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分八门。 如果是疆场厮杀的战阵之中,应当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现在这只是一个死阵,三人正身处“景门”,乃鬼藏之地。 寅时已过,东方待起,力在西南,凶藏“伤”“杜”。 “二位,跟紧我,不要管脚下是什么路,我怎么走,你们就怎么走,哪怕是从石堆上直接跳过去,你们也要原路跟上。”郭默郑重地说道。 蓝、石二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无论是郭默展现出来的武功,还是现在面对大名鼎鼎的“八卦阵”,这份智珠在握的样子。 对郭默,此时此刻,二人几乎算是“奉若神明”。 郭默说完,不再说话,依照心中所算,在前边带路。 毕竟是第一次走阵,郭默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只能寄希望于在“桃花岛”所学了。 龙虎星替、洪荒列宿,文公邈梦、典引夜潭。 终于,在经历一番曲折之后,郭默带着二人,从西南“休门”而出。 “郭公子,真乃神人也!” 见三人已经完全脱困,石长老不免长叹道。 郭默笑笑没有说话,他已经看到了面前的铁牢笼。 “二公子,是二公子吗?” 石长老也看到了铁牢笼,以及牢笼里盘膝而坐的那人。 “你是石鸣?” 听到石长老的呼喊,端坐在牢笼里那人,也急忙站起身来。 许是坐得太久,一下子不适应现在的体力,身子晃了一下,幸亏一把扶住了面前的铁栅栏。 “真是二公子,是我啊,我是石鸣,二公子,您还活着啊?” 确认了牢笼里人的身份,石长老喜极而泣。 “二公子,我是蓝泽。”蓝大祭师也赶忙上前道。 那二公子看着眼前的蓝泽,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 这蓝泽是大哥麾下最得力之人,却不想现在被折磨成这般模样。 想想自己这些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偷偷被更换了几处关押的地方,要不是大哥死后,那处的秘密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估计自己也早死多时了。 想想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妻子和儿子,还有那生死不知的女儿,二公子的心像针扎一样的疼。 “呵呵,活着就好,活着我们就有机会给死去的亲人们报仇,把属于咱们的一切,重新再夺回来。” 蓝大祭师,转身来到郭默面前,深施一礼。 “郭公子,还请您神功再展,救我家二公子出来,他就是灵儿小姐的爹爹。” 郭默也一直在旁边看着,那位二公子,看样子也有四十岁出头。 虽然身处令圄,形容憔悴,却依然保持一份镇定自若,当得起一方人物。 郭默也没言语,来到近前看了看,发现这个铁栅栏的门,居然是开在顶端的,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把人关进去的。 郭默也没去顶端费事,直接两手抓着相邻的两根铁栏杆,两臂一较力。 “嘎吱吱——”手腕粗细的铁栏杆,竟然被郭默生生掰弯了,形成一个竖立的椭圆形的门洞。 石鸣和蓝泽二人,已经见识过郭默的神力,不足为奇。 牢笼里的二公子可没见过,顿时目瞪口呆,直到石鸣再三招呼,二公子才如梦方醒。 “二公子,这位是郭默郭公子,是他将我们一起给救了,然后再来此解救二公子的。” 蓝泽连忙给二公子介绍道。 二公子来到郭默面前,打量了一下来人,“帅气”、“年轻”,一眼就看的出来不是南蛮诸族之人。 “在下安德见过郭公子,多谢郭公子搭救之恩。” 郭默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位“二公子”,只好也一拱手道。 “受人之托而已,你女儿安灵儿还在谷外相候,此地不宜久待,诸位,咱们还是快快离开吧。” 安德听到郭默说是受女儿所托,愣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点头应允。 三人又在郭默的带领之下,穿过“八卦石阵”,毕竟是他族先人遗物,郭默也没心思去破除这个石阵。 路过天蟒的尸体时,安德还很是惊讶了一番,蓝泽表示出去之后,再安排人过来处理,众人就来到“万骨枯”的石墙。 此时,郭默才发现,这个“万骨枯”建的,完全就是用来关人的,在里边根本就没办法打开石门。 只好让三人稍后,自己用跃过石,从外面破除铁锁,打开石门,放三人出来。 真正到外面了,这三人无论是关了几天,还是一个月,还是几年,再次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都觉得恍如隔世。 “爹爹——” 安灵儿看到石门打开,从中走出三人。 石鸣长老自然认识,另外一人一时间没能认出来,再看到最后一人,不是自己的爹爹,又是何人? “灵儿——” 安德看到自己的女儿,也没有了往日地沉着、镇定,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二公子,灵儿小姐,咱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落脚为好。”石鸣长老在旁边提醒道。 “二公子,我倒有个提议,此地的鬼主安顿,已经被郭默公子除去,连他的六大长老也全部殒命,我们不如就暂且占了此处,再从长计议。” 蓝泽在旁边建言道,他本身就是大祭师,在“罗氏鬼国”都算是国师的存在,亦是智勇双全之人。 安德思索了片刻,也觉得此提议不错。 一行六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安顿的山寨。 此时离安顿及六大长老丧命,已经过去了半夜时间,山寨里的人早已得到消息。 树倒猢狲散,此地已经变成无主之地,后宅的金银细软等值钱的东西,早被洗劫一空。 “默哥哥,我和灵儿妹妹到厨房去做点儿吃的。” 黄蓉见他们有事要谈,就拉着安灵儿走开了。 大厅中,只剩下安德、蓝泽、石鸣和郭默四人。 安德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齐齐来到郭默面前,用南蛮最高的礼仪给郭默行了一礼。 “多谢郭公子,对水西安氏的救危存亡之恩!” 第一百四十四章 当时惘然 “诸位快快请起!”郭默道。 “虽是初次见面,郭某也感佩诸位的同僚、袍泽之意,且先前受托于灵儿姑娘,对三位的救助,乃应时之举也。” 三人再三感谢,直到黄蓉、安灵儿送上饭菜,众人才落座就餐。 此时天已渐亮,都忙碌了一夜,简单用餐之后,各自找房间休息。 郭默、黄蓉二人,又在安灵儿的引导下,回到借宿的阿婆家。 山寨的大厅,石鸣长老竟跪在地上,主位坐着安德,旁边的椅子上,蓝泽大祭师也赫然在座。 “石长老,你这又是何必呢?”安德叹了口气说道。 “二公子,当初您把灵儿小姐托付于我,可现在灵儿小姐却身中‘金蝉蛊毒’,中者无救啊。” “眼看着下个月,灵儿小姐就满三年之期,恐怕” 石鸣的话没有说完,在场的三人却都明白,如无意外,安灵儿就只剩下半个多月的寿命了。 “哎——” 安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来到石鸣面前。 “石鸣,我的石大哥,咱们虽为主仆,实为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灵儿的事,又怎能怪罪于你呢?快起来吧。” 说完,安德双手把石鸣从地上硬拉了起来。 “二公子,石老弟,蓝某在想,也许灵儿小姐的蛊毒,未必就一定无解。” 坐在一旁的蓝泽大祭师,突然说话了。 “呵呵,蓝泽,你也无需安慰于我,虽然我不像你那样精研蛊毒,但是‘金蝉蛊毒,蛊中之最,毒中之王,中者无救’的常识,我还是懂得。” 安德默然地说道,语气中透露着无限的无奈和凄凉。 “二公子,您听我把话说完。‘金蝉蛊毒’的厉害,咱们南蛮人都知道,但是眼前有一奇异之人,或许就能解此蛊毒。” “蓝大祭师,我的蓝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谁能救灵儿小姐。” 安德还没说话,旁边的石鸣长老先沉不住气了,毕竟安灵儿是在他的保护下,被人下的“金蝉蛊毒”。 “石老弟,难道你忘了那位神奇的‘郭默’公子吗?” “郭公子一身武功,出神入化,以我看咱们整个南蛮都无人可及。” “还记得他给咱们两个运功疗伤吗?就那短短的一会儿时间,蓝某体内残留多年的顽固之毒,居然迎刃而解。” “虽然我们也服用了,郭公子给的那枚灵药,但是以蓝某数十年的经验看来,最关键的还是他那一身,异常神奇且绵绵不绝的内力。” 蓝泽说话的空档,石鸣也在回想,只是他所受的大多是外伤,对郭默施展的“九阳神功”,感受不深,但同样不影响他相信蓝泽的判断。 蓝泽是谁?除了那阴谋叛乱姓黑的贼子,算是整个“罗氏鬼国”,最会使用毒蛊之人。 “蓝泽,你真有如此把握?” 听到蓝泽说得如此恳切,安德也有所意动,但有一线之机,谁想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毒发身亡呢? “二公子,要是说完全的把握,蓝某也不敢狂言,只是蓝某判断八九不离十。只是这解救之法” 蓝泽又有些犹豫,看了安德一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哎呀,我的蓝大祭师,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说话还留一半的?” 石鸣见蓝泽欲言又止的,就极不爽利。 看到蓝泽郑重地看着自己,安德就知道他是有特殊的话要说。 “蓝泽,虽然你以前主要是在我大哥麾下效力,咱们之间交往不算太多,但你也应当知道我安德的为人,现在咱们算是在一条船上,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见到安德都这样表态了,蓝泽就不再遮掩。 “二公子,这‘金蝉蛊毒’乃天下至毒,世人皆知其毒性之烈,中者无救,却不知其也是天下最阴之毒。” “于端午节时,最阳之日,收集百虫放于瓦罐自相残杀,一年后开封,剩下一种金色貌似蚕虫的东西。” “再用金叶喂养几个月,就会变成一堆金色粪土,粪土便是‘金蚕蛊毒’。” “最阴之毒,当以世间最阳之气中和,且蛊毒已藏之经络,散满周身,恐怕非正常运功驱毒所能解除的。除非除非此二人,天地雷动,阴阳和合。” “什么?蓝泽,你怎么能出这样的馊主意?你这样做,置小姐的名节于何地?” 蓝泽刚说完,石鸣就不干了,“嗷”一嗓子叫了出来。 这安灵儿,是石鸣从小看着长大了,尤其这几年保护着她躲避追杀。 朝夕相处的,在石鸣眼里,那跟自己的亲闺女没什么两样。 听到蓝泽说出这样的解毒之法,他本就是性烈之人,又怎么能压得住火? “石鸣,你且坐下。” 安德倒是还保持着镇定,他知道这蓝泽不是妄言之人。 “蓝泽,你所说当真?” “二公子,如果说那郭默公子的神功,对解‘金蝉蛊毒’有七成把握的话,再加上此法,蓝某确保至少能提升到九成。” “且灵儿小姐,一旦‘金蝉蛊毒’能解,从今往后万蛊辟易、百毒不侵。” “好了,你让我好好想想,如果一会儿灵儿回来,让她去找我一趟。” “这件事情,除了我们三个,我不希望第四个人知道,你们也先下去吧。” 安德说得很平静,但却透露着一丝不容违抗。 蓝泽和石鸣二人,对望了一眼,双双退了出去。 “蓝大祭师,难道非要这样做吗?”石鸣还是不死心。 “要么只能看着灵儿小姐毒发而死,要么搏一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蓝泽拄着棍子,一瘸一拐地离开了,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石鸣一人。 午饭之前,郭默、黄蓉、安灵儿赶了回来,把行李和马匹也都带了过来,郭默、黄容二人也换去南蛮的衣服,恢复了原来的装束。 来到大寨,居然看到寨门口站了四个把门的蛮兵。 一问之下,才知道短短一上午的时间,蓝泽、石鸣二人,已经初步收服了这个寨子。 毕竟原本就同属于“罗氏鬼国”,这蓝泽大祭师身上,居然还暗藏了身份象征的信物。 面对一个高层丧尽的寨子,那些中下层的蛮兵,又怎么能经得住蓝泽和石鸣二人的联手摆布? 其中有投机者,早早看清了形势,倒戈投降,或者好听点儿,叫弃暗投明。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蓝泽和石鸣,明知道这些人未必可靠,也只能姑且用着。 三人走进大厅,正好安德、蓝泽在座,双方见礼,仆人上茶。 “看到这么快安先生就有了一处安身之所,郭某也就放心了,这次前来,郭某是来告辞的。” “实不相瞒,此次我们是往大理一行,不想在山中迷了路,已经耽搁了一些时日。” 见到郭默这样说,安德略显得遗憾,本来他还想着借着郭默的力量,去对方那位,在“罗氏鬼国”排名第一的黑姓大祭师。 “郭公子救命之恩,未能相报。本想多留你盘桓几日,好好感谢一下,不想今日就来辞行。” “安德并非不懂理之人,只是眼下却有一件棘手之事,恐怕这天下只有郭公子能出手相助了。” 安德说完,起身来到郭默面前,竟然又想大礼参拜。 “安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郭默怎么能让他拜下去,赶忙出手阻止了他。 安德见实在拜不下去,就没再强求,伸手拉过一边的女儿安灵儿。 “郭公子,不瞒你说,安某的妻子、儿子都惨遭贼子杀害,唯一的女儿灵儿却又身中剧毒,朝不保夕。” “听石鸣长老说,下个月就是灵儿的毒发之时,不想我安某又一次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或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或是想起了死去的妻儿,安德的眼睛湿润了。 “安先生,我一直想问,灵儿姑娘到底是中的什么毒?难道天下还真有无解之毒吗?”郭默问道。 “金蝉蛊毒,蛊中之最,毒中之王,中者无救。”安德缓缓地念道。 “金蝉蛊毒?” 郭默倒是在前世的小说里看到过,却不知是何物,更不知道怎么解救。 用眼睛去看黄蓉,黄蓉却也对他摇了摇头。 “千百年来,本来这中了‘金蝉蛊毒’的,都只有束手等死的份儿,可蓝大祭师却说,郭公子功法神奇,似乎对毒之一物,有特殊的作用。” “安某这才厚颜相求,请郭公子出手,救小女一命。” 安德说完,眼泪就下来了。 郭默看向旁边的蓝泽,蓝泽忙道。 “郭公子,蓝某也曾亲身相试郭公子的神功,确有解毒奇效。” 郭默当然知道自己的“九阳神功”,有此功效,只是他也不敢保证,能解“金蝉蛊毒”而已,毕竟这蛊毒的凶名太盛了。 “默哥哥,你的‘九阳神功’,若真能解了灵儿妹妹的蛊毒,咱们走了心里也踏实点儿。” 见黄蓉都这么说,郭默就不再犹豫。 “既然如此,但凭安先生、蓝大祭师吩咐。” 自己虽有“九阳神功”在身,如何解救,还得听蓝泽的,毕竟在场众人,他才是个中高手。 蓝泽在一旁,告知郭默解毒的一应手法和步骤,不可有丝毫相差。 安灵儿则被爹爹带到里间。 “灵儿,你娘和你弟弟都不在了,爹爹希望你好好的活着。” 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 “爹爹,如果郭大哥的神功,真的有效,女儿又能在爹爹面前尽孝了。” 听到自己的蛊毒能解,安灵儿也很是高兴。 “郭公子的神功应当确有奇效,只是哎,爹爹还是实话对你说了吧。” 安德不再隐瞒,就把蓝泽那番分析,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安灵儿。 一时之间,父女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灵儿,无论你怎样选择,爹爹都不会怪你,只是爹爹想让你,好好地陪着爹爹活下去。” 安灵儿的心,怦怦跳的厉害,脸上也滚烫滚烫的,突然之间听到这样的话,她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一会儿想到眼前的,自己阔别多年,刚刚重聚的爹爹;一会儿又想到那位英俊潇洒、武艺奇绝的郭大哥。 却唯独没有想到,自己身中蛊毒,即将逝去的生命,以及用此法解毒,少女那最重要的名节。 “爹爹,我答应解毒。但是,我不希望郭大哥知道这件事的真相,解毒之后,让他们离开吧。” 终于,安灵儿做出了决定。 “灵儿,那你怎么办?” 听女儿这样说,安德却急了。 “本来就是萍水相逢,郭大哥他们又先后救了我们,现在又要给我解毒,如果这样反而给他们带来麻烦,女儿宁愿此蛊不解,毒发而亡。” 听着女儿的话,又想想这前后的事情,那么聪明睿智的安德,竟也无计可施。 “好吧,一切都听你的,只是希望,哪天你不要为今日做的决定后悔。” “女儿,绝不后悔” 大寨前厅,众人都在座。 郭默已经完全掌握了,蓝泽所传授的解毒之法,这时石鸣也进来禀告。 “二公子,蓝大祭师,静室已经准备好了。” 石鸣说着话,却神情复杂地望着安灵儿。 安德突然倒了两杯酒,端着来到了郭默面前。 “郭公子,小女的性命就全仰仗郭公子了,请满饮此杯。” 郭默也没多想,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也没叫下人,石鸣亲自带着郭默和安灵儿往后宅去了。 次日一早,太阳高照,郭默也醒了过来。 想想昨天给安灵儿解毒的情景,不禁有些兴奋。 没想到令人毛骨悚然的“金蝉蛊毒”,居然对自己有如此奇效,体内原本藏于骨骼之内的“异种真气”,此时已经强大了许多。 最关键的是,郭默已经能够自主地调动这“异种真气”,一直不能为己所用,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这时候,黄蓉推门进来。 “默哥哥,你醒了?” 郭默赶忙起来,穿戴整齐,黄蓉也帮着他梳洗完毕。 “默哥哥,马匹和路上的用品,我都已经准备好,咱们随时可以启程了。”黄蓉说道。 “哦,安先生他们呢?总得去辞个行吧?灵儿姑娘的蛊毒解了吗?” “灵儿姑娘的蛊毒,已经被你解了,只是你内力消耗过度,整个人都昏了过去,还是石长老背你回来的。” “他们一早来看了你两次,发现你还没醒,就先出寨子办事去了。” “那,留下这个,说是他们‘罗氏鬼国’的信物,以后但有所求,绝不推辞。” 黄蓉递过来一个黑色的令牌,半个巴掌大小,正面是一个“鬼”的刻画,背面是两个郭默不认识的文字。 郭默也没多想,就接过来,把玩一下,随手放进怀里。 只是对昨晚解毒的事情,总觉得奇奇怪怪的,自己只记得“九阳真气”遇到“金蝉蛊毒”之时,真气消耗巨大。 不是流失,而像是炼化了“金蝉蛊毒”,“异种真气”也再次壮大,就有些神志不清了,现在回想起来,一切如真似幻的。 果然,问过下人,安德四人都已不在寨子里。 郭默、黄蓉二人,也不再停留,翻身上马,向西南而去。 此时,在大寨一处角楼上,一扇半开的窗户之后,站立着一位女子。 “郭大哥,一路保重!” 那女子,右手挥在空中作别,左手却轻揽着自己的小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寻人未见 湘西,桃源县。 春秋战国时期,地属楚国洞庭郡;秦朝时,属黔中郡;三国、两晋、南北朝时期,县名均为沅南。 隋唐、五代则为武陵,本朝太祖,析武陵,始设桃源。 大年三十,除夕之夜。 “一年将近夜,万里未归人。” “默哥哥,咱们出去走走吧,看看这里的人,都是怎么过年的。” 可惜,这里主要是苗族和土家族居住的地方,这个年代对于除夕还没有太强的概念。 这流落在异乡的二人,正是郭默和黄蓉。 离开“罗氏鬼国”一个多月了,他们快马赶到了大理,甚至也拜访了传说中的天龙寺,却没有见到“南帝”段智兴。 而大理现在的皇帝却是一个叫段智祥的,这是“南帝”段智兴的次子,就是被后世称为“大理神宗”那位。 而“南帝”段智兴,连同他的四大弟子“渔、樵、耕、读”四人,已经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了好几年,无人知道其去向。 最后,郭默、黄蓉二人,不惜夜探大理皇宫,见到了这位大理皇帝。 段智祥,在历史上,也算一个有作为的皇帝。 在位三十三年,期间广纳贤才,发展农业,治国有方。《南诏野史》称:“举贤育才,时和年丰,称治国焉。” 大理的皇帝,一向保持了“武林门派”的作风,每一代国君,都自称为“天南段家”掌门人。 见到两人夜闯皇宫,也没有太多的惊讶,喝退了众人,请进御书房,以礼相待。 “不知二位,深更半夜,入我大理皇宫所为何事?如果有用到‘天南段家’的,段某一定鼎力相助。” 段智祥很是客气,即便他从二人的身上,感受到强大的压力,那是他在父亲身上才感受到了。 毕竟段智祥本人,也从小习武,十二岁以前,几乎就住在天龙寺里。后来还是“南帝”段智兴太过痴迷武学和佛法。 而大世子段智廉,从小就身体不太好,众大臣才商议,把这二世子段智祥也接出天龙寺,以备不测。 果然,大世子段智廉,在“南帝”段智兴出家之后,在位仅仅四年,就一命呜呼。 而段智廉无子,众人才拥护二世子段智祥继位。 见到段智祥发问,二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黄蓉上前答话道。 “大宋之民,见过大理皇帝陛下。我们来自东海‘桃花岛’,家父乃‘东邪’黄药师,跟令尊齐名,想来陛下应该知晓。” “此次前来,受家父所托,有一事要面见‘南帝’段伯父,只是在坊间听闻伯父已‘避位为僧’,所以特来皇宫求证,并恳请陛下相告段伯父去向。” 黄蓉说得很是诚恳,也没有半句虚言。 段智祥听了一皱眉,父亲名列江湖“五绝”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其中,跟“中神通”王重阳、“北丐”洪七公,可以说交情莫逆,跟“东邪”黄药师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只是父亲执意“避位为僧”之时,“中神通”王重阳已殁,“北丐”洪七公,正是在现场见证父亲出家之人。 父亲出家之时说得明白,从此放下红尘,潜心研究佛法、武学,不再过问朝堂和江湖中事。 “北丐”洪七公,也是因此才千里迢迢赶来,“送”好友最后一程。 而多年过去了,却有“东邪”黄药师之女来访,段智祥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如何答复。 “二位,按理说当年家父跟‘东邪’黄叔父,相交甚好,你们远从东海‘桃花岛’而来,也必有要事,段某不该有所阻拦才是。” “可是当年家父落发为僧,不再沾染红尘中事,因此即便段某明知家父所在,也不便相告,还望二位体谅段某的难处。” 黄蓉没想到,自己提出的要求,居然被这个大理皇帝给婉拒了,顿时不知该如何回话。 郭默见此,上前道。 “皇帝陛下,在下郭默,今日来此除了刚才所说之事,郭某也尚有一事,恐怕非要见‘南帝’一面才行。” “哦,”段智祥打量了一下郭默,二十来岁的一个俊小伙。 “东邪”黄药师,是“五绝”里年龄最小的,当年名列“五绝”之时,才三十多岁。 而“南帝”段智兴也年长“东邪”几岁,且身为大理一国之主,结婚生子自然要比“东邪”早一些。 因此,即便这段智祥是“南帝”的次子,依然要比黄蓉大得多,今年已经三十多岁,年龄跟欧阳克相彷。 “不知何事,你一定要面见家父呢?” 段智祥就微微有些不悦,毕竟黄蓉好歹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而眼前这个叫“郭默”的,自己却没听过,言辞之间却非要见到父亲。 郭默似乎感觉到对方的不快,也笑了笑。 “一年多前,在下在中原偶遇一位前辈,这位前辈是一位出家的僧人,至于年龄嘛,当在一百二十岁开外。” “现在以‘斗酒僧’行世,托付在下务必到云南大理来一趟,将一物指明交给‘他的孙儿段智兴’。” 这后边一句,当然是郭默杜撰的,反正没人能去求证,他不想再走什么弯路,甚至还想着如果有可能,最好眼前这位皇帝,能够亲自带自己过去。 “什么?” 段智祥听了大惊失色,他是听父亲曾经说过,自己有一位老祖,一百多岁了,功参造化,出家之后,喜欢游历人间。 可是自己却从没见过,只当是个传说,再者都过去那么久了,在不在人间还两说呢。 现在面前这个年轻人,却告知遇到了那位老祖,且有一物要托交给父亲。 看这年轻人的神情,又不像是在妄言,段智祥就犹豫了。 御书房里安静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最后还是段智祥说话了,毕竟是做了几年皇帝的人。 “两位声称自‘桃花岛’而来,不知有何为凭?” “在下身上穿的‘软猬甲’,是‘桃花岛’镇岛之宝,只是不方便示人,大家都是习武之人,请陛下接我这一招试试。” 黄蓉说完,将丹田中的真气,先运到肩头巨骨穴,过手肘天井穴,然后送到手腕阳池穴。 在阳豁、阳谷、阳池三穴中连转三转,最后运到无名指关冲穴,之后以无名指运指力弹射而出,势道威勐无俦,直奔段智祥而去。 段智祥不敢大意,急忙使了一招“一阳指”,抵挡黄蓉攻过来的一指。 两道指风在空中相撞,“砰”的一声轻响。 “弹指神通?段某相信二位的来历了。不过既然家父有严令,我也不方便透露他老人家的去向。” 段智祥犹豫了一下,“二人如果真想知道,也许可以去问问‘渔樵耕读’我那四位师兄,他们好像在湘西桃源县一带。” 段智祥漫不经心地说着,端起一碗参茶,自顾自地喝着,不再理会二人。 郭默、黄蓉对视了一眼,双双抱拳一礼,飞身离去。 桃源县的除夕夜,有些冷清,郭默、黄蓉二人,在街道上转悠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就随意买了点儿当地的稀罕物件,又回到了客栈。 客栈不大,前边是饭堂,后院用来住宿。 二人回来时,大厅里稀稀疏疏坐着几桌客人。 郭默和黄蓉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伙计忙过来招呼着。 “您二位回来了?晚饭想吃些什么?后厨现在有刚做好的‘酱板鸭’,还有些‘酢粑肉’,都是咱们当地有名的美食,二位要不尝尝。” 伙计殷勤地在旁边推介道。 “好啊,还有什么好吃的,再随便上两样,另外你们这里有什么特产的酒嘛?”郭默随口应道。 “太有了,客官您还真问着了,咱本地最出名的要数‘崔婆酒’,您看那面墙上那首诗。” 顺着伙计手指的方向,郭默看到墙上确实题着一首诗。 武陵溪畔崔婆酒,天上应无地下有。 南来道士饮一斗,醉卧白云深洞口。 郭默见伙计介绍的殷勤,索性就要了一坛“崔婆酒”。 时间不大,酒菜上来,二人不着急慢慢吃着。 “蓉儿,我从‘万骨枯’中得到天蟒的‘蛇胆’,你为何还不肯吃掉?” 郭默吃了一口“酢粑肉”,还别说口感挺好,这道菜传承了很多年,即便在后世,也是被大家极具推崇的一道特色湘菜。 “默哥哥,我感觉我的内力快要达到一流之境,再使用这个‘蛇胆’,有些浪费,还不如先用酒泡着,以后遇到谁需要提升功力的,送人也好。” 黄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这能增加功力的“蛇胆”,在别的武林人士眼里,百般珍贵。 但在郭默、黄蓉看来,也就那么回事。 不说在中都城吃掉“参山老怪”梁子翁那条“药蛇”,单单在襄阳城外“神凋谷”,二人就吃了不少。 最后,还多余了十枚,黄蓉都用“桃花岛”秘法,做成了“蛇胆酒”。 先是让封戈带回“七贤庄”六枚,剩下的四枚,此前郭默也托陆乘风派人送往了嘉兴,给郭默另外的四位师傅,并附带着一封信,详细地介绍了使用方法。 见黄蓉有了主见,郭默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他们二人背后的一张桌子上,正坐着一人,低头吃着饭菜。 耳朵却认真听着他们二人的说话,刚才那段话,一字不落地全被那人听了去。 “‘蛇胆’?‘增加功力’?” 那人的头低得更低,连吃饭的动作都变得谨小慎微,彷佛生怕惊动了旁人。 只是,那花白的头发下,却是一张年轻的脸。 一半沧桑,一半靓丽,诉说着,这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六章 拜见一灯 第二天,郭默和黄蓉,问明桃源县几处寺庙所在,就决定一一前去拜访。 其实,郭默也不是很确定,“南帝”是否在某寺院挂单。 只是,记忆中实在找不到“南帝”出家后,具体隐居在什么地方,甚至为了不引起黄蓉不必要的“猜疑”,都不敢透露“一灯”大师的称号。 好在知道“南帝”身边,跟着“渔樵耕读”这四位,这也算是一个很明显的特征了。 “默哥哥,桃源县附近总共有五处寺庙,咱们已经跑了三处,却一无所获。” “依我之见,‘南帝’隐居,未必就一定在寺庙之内,说不定就住在深山之中,咱们这样找下去,也是徒劳无功的。” 郭默当然知道希望的渺茫,在另一个空间里,是黄蓉中了铁掌受伤,又遇到瑛姑,才介绍去找已经出家的“南帝”。 可现在的状况完全改变了,黄蓉没有被裘千仞打伤,如果真遇到裘千仞,对方都未必是自己的对手。 再有这瑛姑,好像住在一个叫“黑龙潭”的地方,问题是自己如果直接提出要找“黑龙潭”,不显得太过突兀了吗? 寺庙大多数都在郊外,今天跑了三处,没有收获,二人就没打算回城,想着趁着天黑之前,赶到第四处寺院。 如果真找不到人,好歹也能借宿一晚,明日也能直接前往最后一座寺院。 二人刚调转马头,就看到大道的中间站着一位妇人,离得还有点儿距离,只看到对方灰白的头发,应该是上了点儿年纪。 郭默和黄蓉也没在意,催促着座下马,就想从旁边绕过去。 “站住——” 那妇人突然叫了一声,伸出右手,拦住了去路。 “吁——” 二人勒住缰绳,马也停了下来。 郭默上下打量了一下来人,离近了才发现,对方虽然头发花白,看脸庞,却没有太大年龄,估计也就四十不到? 郭默肯定之前没见过,这样拦住自己,所为何来? 二人就跳下马来,走到近前,一抱拳道。 “对面这位,为何拦住我们的去路?” 郭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来人,却对她拦路的目的有些感兴趣。 “我看你们跑了一天,是在找什么人吧?” 那妇人没有回郭默的问话,却又反问道。 郭默的心中一动,看来自己二人的行踪,落入了有心人的眼里。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来人并不是“渔樵耕读”中人,其实他这样大张旗鼓地在各个寺庙里打听,也是有意想“打草惊蛇”。 既然自己找不到“南帝”,虚张声势之下,也许能把“南帝”身边的人引出来呢? 看着眼前之人,这年纪、样貌,又恰如其分地出现在这里,还是一位妇人,莫非她就是那位? 郭默心中有了猜测,正苦恼于找不到头绪呢,如果真是那位,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不瞒这位前辈,我们二人的确在找人,好像不得其法,找了一天,也毫无头绪,不知前辈有何见教?” 既然是“求人”,郭默总得有点“求人”的样子。 “你们是在找四个‘渔樵耕读’模样的人,再加上一个老和尚吧?” 听到对面的妇人这样说,郭默就完全肯定了她的身份,她就是“瑛姑”。 本名刘瑛,是大理国的贵妃,她本容色清丽,绰号“神算子”。 曾与“老顽童”周伯通有私情,并生有一子。 后来,为“华山论剑”争排名一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被“铁掌水上飘”裘千仞,偷袭了一掌,打成重伤。 为得就是要“南帝”出手相救,这样就能耗损“南帝”的功力,以“一阳指”救治,五年之内无法恢复如初,自然就失去了“华山论剑”的资格。 当瑛姑抱着重伤的孩子,跪求到“南帝”面前时,“南帝”并没有出手相救。 一是“南帝”的确很重视“华山论剑”的机会,更重要的是,“南帝”再怎么宽宏大量,对这个自己的贵妃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心存芥蒂总是有的。 这样耽搁之下,在襁褓之中的婴儿,最终不治身亡。 瑛姑也因此一夜白头,找不到偷袭孩子的凶手,她就将满腔的仇恨,都倾注在“南帝”的身上。 而孩子的亲生父亲,“老顽童”周伯通,后来也被困“桃花岛”。 瑛姑一门心思地想救他出来,却又惧于“东邪”的武功,以及传言中“桃花岛”处处奇门阵法。 因此这些年来,瑛姑就隐居在“黑龙潭”,苦苦钻研五行奇门之术,并得了一个“神算子”的称号,也在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强。 昨日,在桃源县的客栈,竟无意中听到黄蓉所言,居然有能增长内力的“蛇胆”,她岂能不心生欲念? 这就是为什么一整天,瑛姑要跟踪郭默二人的原因所在,也亲眼目睹了二人向各个寺院问询的过程。 才知道,原来这二人所找之人,竟然是自己最痛恨之人。 于是,心生一计,打算来个一箭双凋,才现身出来拦住了二人。 黄蓉见到眼前之人,似乎知道自己要找的人在什么地方,也上前一礼道。 “前辈知道这些人在哪里?如果知道还望告知一二,咱们自当感激不尽。” 妇人没有立马答复,看了一眼郭默,又打量了一下黄蓉。 “你们要找这些人呢,老身都认识,也知道他们在哪里?不过老身想知道,你们找这些人做什么?” 黄蓉刚要说话,郭默急忙抢先道。 “不瞒前辈,晚辈家中有人受了重伤,经人指点,方知此地有一位高人能够相救,特意赶来相请。” 郭默怕黄蓉说出“桃花岛”三字,徒惹不必要的麻烦。 其实,瑛姑还是有些狐疑的,毕竟能够知晓到“南帝”这个层次的,都不会是一般人物。 不过她早已被仇恨蒙蔽了,也就没去深究。 “你二人倒是有些见识,你们要找的老和尚,原本是大理国的国主,出家之后法名‘一灯’,‘一阳指’的功力,天下绝伦。” “只要人还未死,请他出手相救,必能马到成功。不过我们萍水相逢,我为何要帮助你们?” 这是要讲条件了吗? “那不知道,前辈要怎样才能实情相告?” 郭默听到对方居然会这样明显地索求,一时之间还真的没能适应。 “听说,你们身上带有能增长功力的‘蛇胆’?如果愿意割爱,老身就告诉你,怎样才能找到‘一灯’。” 郭默闻言就是一愣,原来此人昨晚也在那家客栈,自己居然没留意到。 “哈哈,前辈的算盘打得挺好,‘蛇胆’我们确实有,但也另有用处,恕在下无法割让。” 郭默当然不能答应她这无礼要求,没她的指引,无非多找些时日而已,他不相信,就这桃源县地界,还能找不到这几个人? “前辈既然不愿意相助,我们也不好勉强,还是多谢前辈告知,原来‘南帝’出家后,现在已是‘一灯’大师了。” 妇人未料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自己没要到“蛇胆”,还不小心告知了老和尚的信息。 一时恼羞成怒,就想动手,忽然想起来,昨晚听到他们的谈话,这旁边的小女孩都快到一流境界,那眼前这年轻人,岂不更是高手。 多年的隐忍,让妇人养成了谨小慎微的习惯,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绝不轻易出手。 说白了就是怕死,她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身,去给自己的孩子报仇,还要去“桃花岛”解救“老顽童”周伯通。 妇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也罢,今天老身心情好,就免费告诉你们吧。” 谋取“蛇胆”不成,妇人也不想就此罢手,她还想着如果能助此二人,请动了“一灯”出手,那么五年之内,“一灯”内力大损,正是自己报仇之时。 于是,就详细地告诉了郭默,“一灯”所在的位置及途中可能遇到的问题。 还从怀中掏出一块手绢,打开之后,发现上边有一幅画。 画上画着一架天平,天平的一边是一只小鸟,另一边是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画面的后方有一只大鸟。 “你们带着此画,如果‘一灯’不愿出手相救时,可将此画给他。” 说完,飘身而去。 “默哥哥,这人怎么怪怪的,说话、做事都莫名其妙,我觉得她说不定会是‘南帝’的冤家对头。” 郭默很惊讶这小丫头惊人的判断力,不过也不方便挑明了,如果有机会,以后终将会遇到的。 “蓉儿,这的确是一个古怪的人,不过只要能帮咱们找到‘南帝’,哦,现在该称呼‘一灯’大师,其他的事情,暂时无需考虑。” 依照那妇人所说,这“一灯”大师的隐居之所,竟然跟现在的位置正好相反。 二人无奈之下,只好先回桃源县客栈,休息了一晚。 次日一早,二人结算完房钱,出桃源县城,依那妇人所言,向东南方而去。 原来,“一灯”大师的隐居之处,不在寺庙,却在深山之中。 郭默清楚地知道,原着中,为见“一灯”一面,被“渔樵耕读”四人苦苦为难。 问题出在两点,一是报的是找“段皇爷”,而不是“一灯”大师;二是,当时黄蓉重伤,一看就是来求医的,四大弟子当然不愿意师傅耗损内力。 二人策马而行,大约走出五十多里,前面遇到一座大山。 看着山路崎区,无法骑马而行。 二人无法,只好将马匹栓在山脚下的丛林,背上行李,徒步上山。 翻过两道山岗,听到前边有水流的声音,而且湍流之急。 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此处有一道瀑布,从一道陡峭的山崖流下,溅落谷底。 而瀑布之旁,却有一黑衣大汉,在静坐垂钓。 “噗嗤——”黄蓉看到这大汉的样子,就笑了。 “默哥哥,你看此人如此做作,在这深山之中,居然在瀑布之旁垂钓,这水流如此湍急,哪来的鱼啊。” “哈哈,蓉儿所言不错,以我看,他钓鱼是假,挡道才是真的。” 见到此人,郭默当即明白,这就是“一灯”大师,四大徒弟的头一位,唤作“点苍渔隐”的,原本是大理国的水军都督,力大无比。 郭默上前道:“可是‘点苍渔隐’当面,在下郭默有礼了。” 那大汉远远地就看到了两人,不想居然一上来就认出了自己。 “你们是什么,怎么认识在下,又为何来到此处?” “点苍渔隐”一眼就能看出来,二人都是身怀武功的江湖人,不禁也心生戒备,毕竟他们隐居此地也有些念头,从来还没人找到这里。 “在下二人来自东海‘桃花岛’,有事到大理求见段皇爷,不想段皇爷已经出家为僧。” “在皇宫见到大理当今陛下,受陛下指点,才找到这里,有要事求见‘一灯’大师,还望大都督通禀一二。” 郭默这话说的很巧妙,既没有说为求医而来,又点出是大理国君的指引,道出“一灯”的法号,更做实了事情的可信度。 “点苍渔隐”一听,的确怔住了,不知道该怎么答复。 按理说是该拒绝了,可是既然对方千里迢迢从东海“桃花岛”而来,定是有非常之事,而且见过了自己的国君,还能推介到这里来,可见事情相当重要。 郭默看出了他的犹豫,继续道。 “如果大都督做不了主,可以跟另外樵将军、武总管和朱丞相商量一下,再决定是否通报令师。” “如果令师问起,你们就说事关‘段氏先辈’之事,请‘一灯’大师务必一见,在下就在此等候,大都督请便。” 听着郭默言之凿凿,对自己一方了解的又如此清楚,反复推敲,觉不出有任何的异样。 “那二位稍等,我这就前去向家师禀告。” 郭默和黄蓉也不着急,就在瀑布旁等着,顺便吃点干粮。 “默哥哥,你刚才称那人为‘大都督’?” “蓉儿,‘一灯’大师出家后,原来追随他的水军大都督、御林军总管、一名将军和丞相,也同时辞去官职,随其归隐。” “‘一灯’大师也正式收他们为徒,是为‘渔樵耕读’四大子弟。” 大约过了有半个时辰,看来“一灯”大师的住处,离此还不近啊。 “点苍渔隐”回来了,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手持“判官笔”的书生,正是“一灯”大师四大弟子中最厉害的“书生”朱子柳。 朱子柳来到郭默二人面前,先是打量了一下二人。 什么时候,也都喜欢“以貌取人”,见到郭默、黄蓉二人,都乃风姿卓越之辈,朱子柳的戒备也就少了许多。 “在下朱子柳,在家师门下排名最末,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郭默见朱子柳礼貌周全,也不禁抱拳施礼。 “在下郭默,这位是黄蓉,也是‘桃花岛’主的女儿。” 这个时候,报上黄蓉的身份,是有必要的。 果然,朱子柳闻言多看了黄蓉两眼。 “家师听闻,有故友差人前来,不胜欣喜,二位请随我来吧。” “渔”、“读”二人,在前边带路,郭默和黄蓉在后面跟着。 一行四人绕过瀑布,就进入了大山深处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阳六脉 一个身穿粗布僧袍,两道长长的眉毛,从眼角垂了下来,黑白参半,面目慈祥。 眉间虽隐含愁苦,但一番雍容高华的神色,却是一望而知。 “晚辈郭默、黄蓉见过‘一灯’大师。” 看到此人,虽然第一次相见,但在此情此景之下,除了出家为僧的“南帝”之外,不做第二人想。 郭默和黄蓉,急忙走上前去,给“一灯”大师见礼。 “呵呵,药兄生了一个好女儿啊。” “一灯”大师先看了看黄蓉,称赞道,然后又端详着郭默。 “嗯,怪哉!施主好奇特的面相!” 郭默心中一怔,“大师,莫非小子的面相,有何不妥吗?”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请恕老衲直言。单单从施主面相来看,眉宇间暗藏着一丝死气,分明是早夭之相。” “而此时,却偏偏又生机十足,且暗藏冲天之势,刚刚施主自称‘郭默’,这是你的真名吗?” 听到“一灯”这样问,郭默内心“怦怦”直跳,一时间竟忘记回话。 “段伯伯,‘默哥哥’他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名字就是叫‘郭默’啊。” 黄蓉听到“一灯”的话,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许多,直接发问道。 “呵呵,贤侄女无需多虑,老衲方才也说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世间万事,又岂能是单单一面相能够决定的。不过嘛” “一灯”大师,故意顿了一下。 “不过怎样?”黄蓉问道。 “呵呵,不过以老衲看来,贤侄女跟这郭施主确有夫妻之相,这一点儿老衲相信自己绝不会看错。” “一灯”大师虽然出家,之前毕竟是做过几十年皇帝的人,人情世故,早已洞明于心。 看到两人的神情举止,就已经断定了二人的关系,故而出言打趣道。 没想到“一灯”大师,还有这样的一面。 黄蓉一下子臊了个大红脸,郭默也不禁莞尔。 这样一来,虽然都初次见面,却因为一句玩笑话,彼此拉近了距离。 “渔樵耕读”四人,也在“一灯”大师身后就座,本来还担心带郭默二人前来,是否会给师傅带来不便。 此时,看到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的那块儿石头这才放下。 “贤侄女,多年之前,药兄曾来找过老衲,要老衲出手相救令堂,可惜老衲技艺不精,后来建议药兄当另辟蹊径,不知结果如何?” “一灯”突然想起,“东邪”曾经来找自己帮忙的事情,见到黄蓉在此,故而问道。 “好叫大师得知,家父的确想到了救治娘亲的办法,可惜最终也功亏一篑” 黄蓉就把之前,爹爹为救娘亲,差点儿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幸亏自己赶回去的及时,才没有酿成大患。 又详细地讲了郭默如何使用“九阳神功”,最终把“昏睡”多年的娘亲救醒过来,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 坐在后边的“渔樵耕读”四人,都觉得是在听传奇故事,这能是真的吗? “一灯”大师听完,也大吃了一惊,他是知道冯衡具体状况的人,非极其深厚的纯阳内力不能救也。 即便自己的“一阳指”内力,都爱莫能助,他曾一度以为当今世上,非祖父那样的修为,不足以施救。 难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有如此功力吗? “‘九阳神功’?又是一个没有听说过的武功,难道跟‘九阴真经’是一个级数的存在吗?” 看到“一灯”大师疑惑的样子,郭默也没什么隐瞒的,毕竟此行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学习“一阳指”的功法。 既要回去治疗蓉儿的娘亲,也是修行“六脉神剑”的需要。 “‘一灯’大师,其实此次前来,小子主要是来向大师学习‘一阳指’功法的。” 郭默一句话说完,“渔樵耕读”便纷纷怒目而视,要不是恩师在座,估计都有人下场要教训教训,郭默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一灯”大师,闻言只是微微一怔,却没有做任何表示,似乎在静待下文。 就这份涵养的功夫,郭默就在心里暗暗称奇。 “‘一灯’大师,小子之所以要来向您学习‘一阳指’功法,原因有二。” “其一,蓉儿的娘亲,也就是在下的岳母,现在虽然醒来了,但依然无法正常行动,以家岳的判断,需要我的‘九阳神功’,配合‘一阳指’技法,才能让岳母完全恢复。” “一灯”大师认真地听着,点了点头,这一点在他的意料之中。 “其二,就是小子让人传的那句话‘事关段氏先辈’。一年多前,小子有幸在中原得遇令祖,小子身上的‘九阳神功’就是令祖所授。” 为了达到目的,郭默不惜再次杜撰道,不过也不算完全是在撒谎。 “同时,令祖还传给了小子另外一门神功,并示意小子在得便之时,可将此功法也传回段氏。” “作为回报,小子可以向大师学习‘一阳指’功法,因为要修炼此神功,则必须要将‘一阳指’修炼到四品以上。” 听到郭默竟然在一年多前,见过祖父,并且从祖父处得到了两门神功,即便出家多年的“一灯”大师,也不禁有些动容。 “郭施主,你好运道啊,老衲也有数十年,没能见到祖父他老人家了。家祖让施主传回段氏的那门神功,莫非是‘六脉神剑’吗?” “一灯”大师感慨了半天,问道。 “大师明鉴,确实是‘六脉神剑’。” 郭默说完,从怀里拿出“斗酒僧”给自己那本“六脉神剑”的小册子。 “一灯”只看了一眼封面上,“六脉神剑”那四个大字,就不敢再端坐着了。 急忙起身,来到郭默面前,恭恭敬敬地,用双手从郭默手中接过“六脉神剑”册本,小心翼翼地翻阅了几页,又合了起来。 “阿弥陀佛,郭施主,骤然见到家祖亲手所书的卷册,老衲失礼了。” 原来,这本“六脉神剑”的册子,居然是“斗酒僧”亲手所书啊。 “郭施主所请之事,老衲定不藏私,就请二位在此地住上一段时间,老衲先将‘一阳指’传于二位,咱们再研习这‘六脉神剑’。” “想我段氏,自思平公创立这‘六脉神剑’,数百年来,却仅有思平公和家祖练成,‘一灯’当勉力为之。” “啊,‘一灯’大师,您说要把‘一阳指’传给我们二人?还有我的份啊?” 黄蓉没有想到,“一灯”大师居然连自己也要传授。 “呵呵,贤侄女一看就是聪慧之人,以老衲看来,修为应该快要突破一流境界了吧?你有着‘兰花拂穴手’的底子,想来修行‘一阳指’,定然事半功倍。” “一灯”笑呵呵地说道。 郭默听完,也不禁感慨,这“五绝”之人的心胸,不是一般人可比啊。 还是忍不住问道,“大师,听闻‘一阳指’乃是段氏家传绝学,大师为何如此轻易传人?” 郭默所问,不仅是他的疑问,也是在座“渔樵耕读”和黄蓉的疑问。 “呵呵,郭施主,说到段家的家传绝学,真正的不传之密当是‘六脉神剑’,家祖连‘六脉神剑’都能倾心相赠,老衲又何吝区区‘一阳指’。” 然后回过身去,对“渔樵耕读”四人道:“你们四个如果感兴趣,也一起来学学这‘一阳指’吧。” 这“渔樵耕读”四人,虽然是“一灯”大师的徒弟,这么些年来,也从“一灯”这里学到不少功夫。 但碍于“一阳指”是段家的家传武学,因此这四人并没有学到。 原着中,也是到了神凋时期,大理段氏后继无人,“一灯”大师才将“一阳指”传给了“渔樵耕读”。 可惜,这四人都算是半路学起,除了“书生”朱子柳外,其他三位练得都不足“一灯”的三层。 没想到,在这里提前了十几年,“一灯”大师竟将“一阳指”相授。 当然,也仅限于“一阳指”,“六脉神剑”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就他们四个人的资质,能把“一阳指”练到四品,都不知道要多少年。 就算如此,“渔樵耕读”四人,也是兴奋异常,纷纷过来叩谢恩师,连看向郭默、黄蓉的目光都变得柔和了许多。 正事确定了下来,郭默从怀中拿出路上妇人给的那幅图,递给了“一灯”大师,并简单讲了路遇这妇人的事情。 当然,郭默也知道使用“春秋笔法”,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自然要只字不提。 他可不能让“一灯”他们知道,自己能找到这里,是这妇人的指引,那就跟之前所说的相冲突了。 “哎,冤孽啊。这是老衲昔年的一件憾事,不说也罢。今后如果再遇到此妇人,还望二位看着老衲薄面,不要与她一般见识才是。” 郭默、黄蓉二人,自然满口答应,点头称是。 第二天一早,“一灯”大师就开始传授众人“一阳指”功法,由于人数比较多,索性大家就在院子里修习。 春节刚过,深山之中,寒风瑟瑟,却无人觉得寒冷。 “一阳指”运功后,以食指点穴,出指可缓可快,缓时潇洒飘逸,快则疾如闪电,但着指之处,分毫不差。 当与敌挣搏凶险之际,用此指法既可贴近径点敌人穴道,也可从远处欺近身去,一中即离,一攻而退,实为克敌保身的无上妙术。 真修炼起来,几个人的层次就分出来了。 学得最快的当然是郭默,仅仅用了三天时间,便完全掌握了“一阳指”的行功法门,发现有的甚至跟自己所创的“朝阳落日掌”,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次是黄蓉,第五天头上,也掌握了“一阳指”的基本法门。 再次是朱子柳,用了十三天时间,剩下的三位就差点儿意思,整整用了一个月出头,才基本掌握。 “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一灯”大师能讲的都讲完了,剩下的只能是各自修行和不断地练习。 不提其他人怎样修炼“一阳指”,单说郭默。 用了三天时间,就掌握了“一阳指”的法门,连“一灯”大师都叹为观止。 第四日起,“一灯”大师带着郭默,二人来到后山无人处。 “郭贤侄,你的武学天赋,实乃老衲生平仅见,假以时日,恐怕‘五绝’的境界都未必是贤侄的终点啊。” 郭默本想谦虚两句,却被“一灯”给拦住了。 “这几日,老衲已经看完了‘六脉神剑’的剑谱,不愧是当年能称为‘天下第一剑法’的,只是要想完全练成,这需要的功力却非比寻常。” “以老衲现在的修为,‘一阳指’也仅仅修炼到二品,离一品大成,还有一段路要走,这‘六脉神剑’估计最多能练成三路而已。” “一灯”满脸的惭愧,殊不知能练成三路已经超越了无数先辈。 “郭贤侄,你的‘一阳指’现在能发挥多少实力?” “还请大师指教。” 郭默说完,运起“一阳指”的练功法门,调动真气,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点向“一灯”大师。 “一灯”大师也没退让,微笑着,同样伸出右手食指,点向郭默伸过来的食指。 二人的食指并未接触,离着尚有两尺距离。 “砰——” 就听到一声空气轻微的炸裂声,二人都未离原地,均是肩膀微微一晃。 “一灯”大师的眼里,却闪过一道精光 第一百四十八章 高瞻远瞩 “哈哈,贤侄啊,你的‘一阳指’修到了三品吧?” “一灯”大师惊奇地问道。 “还得多谢‘一灯’大师成全,晚辈发现,这‘一阳指’的修炼,跟‘九阳神功’多有相通之处,所以才会稍有进境。” “一灯”大师也点点头,毕竟“九阳神功”是“斗酒僧”所创,自然无法绕过“一阳指”的功法,借鉴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开始修炼‘六脉神剑’吧,不过对于‘一阳指’的修炼,贤侄也不可随意搁置。” “一旦将‘一阳指’修到一品,你才能完全领略到其‘一阳’之意。老衲也只是稍稍窥得,只可惜内力积累还是不够,看来还得再苦修两三年才行。” 看着“一灯”大师如此向往,且又略带失落的样子,郭默心中一动。 “‘一灯’大师,如果能提升内力,不知大师是否介意借助外力?” “借助外力?哈哈,贤侄难道想让我学习家祖吗?不过他老人家可没传下‘北冥神功’,且说此功法有伤天和,还是弃之为好。” “大师悲天悯人之心,小子佩服。小子能有如今的内力,除了侥幸获得上乘内功心法,也有借助了异种‘蛇胆’之功。” 对于“一灯”大师这样的长者,郭默自然没有太多防备之理。 “‘蛇胆’吗?佛经中,也曾有过记载,有一种‘菩斯曲蛇’,其胆可助气力,且服用过后百毒不侵,可惜世所罕见、人间难寻啊。” “一灯”大师,还真是博学之人。 “大师,不瞒您说,这‘菩斯曲蛇’的‘蛇胆’,小子也吃过一些。” 听人家“一灯”大师,把这“菩斯曲蛇”推崇的如此之高,貌似自己吃的也没觉得有多稀罕,到最后甚至都拿十枚来泡酒的。 果然,“一灯”大师闻听此言,像看怪物似的看着郭默,心说你小子吃也就吃了,还告诉我吃了“一些”? 那得是多少啊?这小子真是个怪胎,不仅武学天赋异禀,这样看来更是福泽深厚啊。 “怎么,你小子难道现在手里还有好东西吗?” 得,这老和尚“来气”了,“贤侄”直接就变成“小子”了。 “那个,不瞒大师,在来见大师的路上,小子路过‘罗氏鬼国’区域,在那里也碰到一条怪蛇害人,就顺手取了它的‘蛇胆’,现在还留着没用。” 郭默说得很自然,毕竟“蛇胆”对他现在用处不大,而黄蓉也将面临突破一流,且之前也服用过“蛇胆”。 想来黄蓉若再服用,效果也会变差,索性就想到把刚得这枚“蛇胆”,赠送给“一灯”大师好了。 “‘罗氏鬼国’?你小子不会去了人家‘万骨枯’,宰了那条‘天蟒’吧?” “一灯”这句话,彻底震撼了郭默。 “大师,您连这都知道?话说那条‘天蟒’很了不起吗?居然连‘一灯’大师您都知道它?” “这么说,你还真宰了那条‘天蟒’?真不知道该说你是年少无知,还是胆大妄为?” “那条‘天蟒’,若说对于学武之人的妙用,跟‘菩斯曲蛇’不分伯仲,只是百十年前,那条‘天蟒’被南蛮人奉为神明罢了。” “而且,‘天蟒’向来稀少,不像普通的蛇那样喜欢群居,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的,就显得更高贵一些。” “其一身精华都在‘蛇胆’,‘天蟒’属于火属性的蛇,尤其这条‘天蟒’更非同凡响,贤侄不会是想把它的蛇胆送给老衲吧?” 得,“小子”又变回“贤侄”了。 “一灯”大师科普完“天蟒”的来历,两眼看着郭默,分明闪烁着希冀之色。 “那个,‘一灯’大师,要不咱们还是换一个吧?就那个‘菩斯曲蛇’,佛经里不是有记载吗?说明‘菩斯曲蛇’才与我佛有缘,它的‘蛇胆’对大师的武功进展,才更加事半功倍。” 郭默突然有点儿小后悔,本来“天蟒”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看那个“蛇胆”又那小,也没放在心上。 怎么现在听“一灯”大师这一讲,反而貌似这“天蟒”的“蛇胆”更高大上啊? “哈哈哈——” 看着郭默吃瘪的样子,“一灯”大师莫名的兴奋,也没再说话,只是这样盯着郭默。 “天才”,真是让人又喜又恨啊。 “好吧,‘天蟒’的‘蛇胆’,送您了,祝您早日‘一阳指’进境一品,总可以了吧?” “哈哈哈——” 这老和尚,隐居这些年,不仅很久没有妄动无名,也很久没有这样大笑过了。 如此大笑一场,反而觉得心境明亮了不少,原来我佛不仅有晨钟暮鼓,更有灵台莲花啊! 郭默也没那么小气,只是眼前这位“一灯”大师,跟自己“想象”中的,总觉得有些差距。 当然,眼前这位更加的有血有肉,更加让人亲近。 “‘一灯’大师,恕小子冒昧,问您一句,这‘蛇胆’也算是荤腥之物,大师现在是出家之人,难道不避荤腥?” “贤侄有所不知,其实信佛之人,并不是一定不能吃荤腥的!佛教自天竺传入中土,起初也是荤素不禁。” “到了南北朝时期,梁武帝萧衍信奉佛教,大力提倡吃素食,不吃肉食,从而才形成了僧人‘不沾荤腥’的习俗。” “老衲虽然平日也不食荤腥,但也曾研习佛家经典‘愣严经总论’,当遵行食‘五净肉’之法。” “‘不见杀、不闻杀声、不为我杀、自死、鸟残’,此五类之肉,不在老衲禁忌之列。” “且老衲听闻,中原有一佛门师兄,奉行‘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呵呵,可见又是佛门一洒脱之人,只恨老衲未能见上一面。” 郭默没想到,佛门对吃肉还有这么多讲究,而道济和尚的名气居然这么大,连“一灯”大师也听说过他。 冥冥之中,郭默甚至觉得,自己或许哪一天,也会跟这位传奇的“酒肉和尚”,产生交集。 “六脉神剑”的内容,行功路线,二人都已熟记于心,在“一灯”大师的建议下,二人先一脉一脉地修行。 人身主要由正经十二脉和奇经八脉构成,而“六脉神剑”主要走的是十二正经。 正经十二脉为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手阳明大肠经、手少阳三焦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阴脾经、足厥阴肝经、足少阴肾经、足阳明胃经、足少阳胆经、足太阳膀胱经。 手背为阳,手心为阴;六脏为阴,六腑为阳。 肢体内侧面的前、中、后,分别称为太阴、厥阴、少阴。 肢体外侧面的前、中、后分别称为阳明、少阳、太阳。 六条手上的,六条足上的。 这“六脉神剑”,只写了右手一套,想来段家老祖思平公,是右手用剑之人,所以只创了右手六脉。 郭默在想,自己会“左右互搏”,如果内力够强,理论上是否也应该能够开发出左手的“六脉神剑”呢? 他把这个想法告知了“一灯”大师,“一灯”也点头称赞,只不过善用左手的人太少而已。 而且,单单“六脉”,都没有多少人能练出来,这要是扩展到“十二脉”,想想都有些骇人听闻。 少商剑:剑路雄劲,颇有石破天惊,风雨大至之势。 商阳剑:巧妙灵活,难以捉摸。 中冲剑:大开大阖,气势雄迈。 关冲剑:以拙滞古朴取胜。 少冲剑:轻灵迅速。 少泽剑:忽来忽去,变化精微。 “一灯”、郭默二人这一开练,就忘记了时间。 虽然事先已经告知众人,二人练功之时,如果忘却了时间,无需理会,就当是二人在“露天闭关”吧。 可是,剩下的人,无论是“渔樵耕读”四大弟子,还是黄蓉,谁又能真的不去关心这二位呢? “朱师兄,要不咱们叫醒他们吧?这不吃不喝了,已经十天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黄蓉已经跟“渔樵耕读”四大弟子混熟了,也一口一个师兄地叫着,而这四人也喜欢这个聪明漂亮的“小师妹”。 最主要的是,这个小师妹,武功居然跟他们在伯仲之间,貌似只有老四朱子柳能压她一筹。 黄蓉才多大?而且很快又面临突破一流境界。 倒是黄蓉的一手厨艺,彻底征服了几人。 本来他们都在修炼“一阳指”,黄蓉和朱子柳已经掌握了“一阳指”的功法,缺的就是多加练习和实战。 而其他三人,还尚需多下功夫。 但是,连续好几天没见到“一灯”和郭默,众人也没心思安心修炼了。 纷纷到后山,离得远远地看着场中的“一灯”和郭默二人。 有时候,他们各自修炼;有时候,却又对战在一起。 有时候,二人唇枪舌剑地,讨论个不休;有时候,居然盘膝而坐,几个时辰都不睁眼的 黄蓉已经提议好几次了,“渔樵耕读”几位,可没一个人敢过去叫他们的。 这四人,先前是“南帝”的臣子,后来又是“一灯”的徒弟,双重身份的转变和存在,让他们在内心深处更加地敬重自己的老师。 “哈哈哈——小友,咱们的修炼也应该告一段落了,再不回去,那几人恐怕就要忍不住冲过来了。” 十多天的修炼,二人对“六脉神剑”也有了更深的认识,连带着本身的武功都有些许进境。 到现在为止,“六脉神剑”二人各自练成了“四脉”。 只是“一灯”觉得,郭默应当是“藏拙”了,想必是不想明面上把自己这个老和尚比下去。 倒是十多日的相处,“一灯”对郭默的称呼,一变再变。 先是“施主”,其后“贤侄”,再后“小子”,一直到现在,对郭默的称呼变成了“小友”,这已经算是把郭默,看成跟他自己同一级别的存在了。 “师傅” “师傅” “‘一灯’大师、默哥哥,我今天做了一大桌素菜,你们二人赶快洗漱一番,过去吃吧,要不然又被四位师兄给吃光了。” “哈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蓉儿的厨艺,老衲一定好好尝尝。” “小友,这就要走了吗?” “一灯”大师,难得的流露出一丝不舍。 郭默、黄蓉的到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个月了。 春天再次到来,满山的草木,已经开始萌发勃勃生机。 “大师,这‘天蟒’的‘蛇胆’果然不凡,您现在的境界恐怕不是简单的‘绝顶之境’吧?” 两个月前,在郭默的护法下,一灯”大师服下了“天蟒”的“蛇胆”。 “天蟒”性火,而“一灯”大师多年修行“一阳指”功法,也是火性内力。 吸收“蛇胆”的能量之后,直接就转化成“一阳指”的内力,就“一灯”大师停滞了几年的“一阳指”,一举突破到一品。 “一灯”大师,整个人的气质都随之一变,甚至在想,如果当年“华山论剑”,要有此一品之境,当能跟王道兄多应对一番吧? 而就在昨日,“一灯”大师的“六脉神剑”也修完了所有的经脉。 好笑的是,“一灯”修完“五脉”,郭默就马上修完“五脉”;“一灯”修完“六脉”,郭默也就随即修完“六脉”。 “你呀,小友,就这么怕刺激到老和尚吗?” “一灯”大师能够明显地感受到,在修炼速度上,郭默是有意控制着自己的进境。 “大师,您这可冤枉小子了,‘六脉神剑’是你们家的,谁知道里边有没有藏什么秘密,小子得让您在前边先探探路啊。” “小子是一个惜命之人,您练成了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小子才敢去修炼的。” “哈哈哈——” 短短的相处,“一灯”就喜欢郭默这一点,彷佛在郭默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虽然他也能感受到郭默对他的尊敬。 但是,郭默的这种尊敬,与自己的四大弟子不同,他的尊敬是建立在大家平等相处的基础上。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至少“一灯”,还从来没在别人身上见到过。 “‘一灯’大师,小子有一个建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哦,小友有什么话,当讲无妨。” “一灯”很喜欢听郭默说话,他总是说出一些令人深思的话来,彷佛历经沧桑的感觉,可他偏偏才二十出头。 “如果您没有什么特意的安排,我建议,您还是让‘渔樵耕读’四位师兄,归于朝廷吧。” “一灯”大师,没想到郭默提的,居然是这样的建议。 虽然这些天来,他们除了武学,也探讨过很多关于朝廷、军队、民生、经济等领域的话题。 “一灯”大师,只当是郭默好学的表现,也就尽己所能,倾力相告。 “小子自幼在‘大漠’长大,亲眼见证了蒙古的崛起,准确的说,是见证了‘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崛起。” “他于几年前,已经统一了蒙古各部,现在想必已经开始西征西夏、西域诸国,东征高丽等地。” “那是一个好战的民族,即便铁木真已经年迈,但他的继任者也必定将征战进行到底。” “东征西讨之后,南下是必然的,您觉得金国、宋国、或者大理,谁能独挡其锋?” “大师,您虽已出家,但毕竟根在大理。郭默人微言轻,大师却是有能力做些事情的,多做些准备总是好的。” “一灯”大师,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郭默的分析。 他虽然没有见过铁木真本人,单是从“成吉思汗”的称号,就能看出此人的胆略和志向。 “一灯”毕竟是做过几十年皇帝的人,目光和眼界同样不凡,又怎能听不出郭默这话里涵盖的信息和智慧。 只是让“一灯”感到震撼的是,这个年轻人,武学上突出也就罢了,怎么在这大局观方面,竟然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 单单作为一个武林人物,可惜了,要不 “一灯”突然觉得,要是把大理交到此人手上,是否能结束眼前国内的掣肘呢?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沅水遇险 郭默和黄蓉,还是要离开了。 即便“一灯”大师再三的挽留,天下没有不散的延席。 “蓉儿,你这一走,老衲不知何年,才能再吃到你做的美味啊,有时候挺羡慕药兄的,即便争得‘天下第一’又如何?” “小友,你带来那本卷册,就留给老衲吧,毕竟是家祖亲笔所书,也许将来供奉天龙寺,或者成为段氏传家之物。” 郭默自然不会去争那“六脉神剑”的剑谱,剑法已经学会,想要剑谱,还不是动动笔的功夫,何况那是人家家祖的手书。 “你们来这一趟,老衲也静极思动,准备回大理看看。小友如此年纪,就已经修炼到这般境界,老衲此次回去,当严厉督促儿孙几日。” 看来,这老和尚还是被郭默给刺激到了,打算回去拿自家晚辈出气。 “渔樵耕读”四人,自然也要随“一灯”大师回大理。 他们四人,其实年龄也都不算太大,最大的“点苍渔隐”,今年也不过才四十三岁,而“书生”朱子柳刚过完三十八岁生辰。 看来郭默的话,“一灯”大师还是听进去了。 只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四人当然不会官复原职,至于如何安排,那就需要“一灯”大师,回去跟他的皇帝儿子商议去了。 “小友、蓉儿,你们二人此次回去,也应当结为夫妇了,老衲手里正好还有一对凡俗之物,今日就提前送于你们,当做贺喜之礼吧。” 说着,“一灯”从袍袖之中,拿出一对“龙凤玉佩”。 居然是皇家惯用的明黄之色,关键是玉佩入手清凉,当有清心宁神之功效。 “师傅,这您都舍得拿出来啊?跟随您有几十年了吧?” “书生”朱子柳,故意在旁边酸熘熘地说道。 “哈哈,身外之物而已,算不得什么,只是跟随老衲有些年头了。如今,老衲毕竟是出家之人,再带着它们终是不妥。” 郭默也没客气,跟“一灯”大师相处了几个月,要是再客气反而显得见外了。 “‘一灯’大师的厚赐,我和蓉儿就愧领了,哪天诸位得暇,可往‘桃花岛’一行,我和蓉儿必然扫榻相迎。” 郭默恭敬地接过“龙凤玉佩”,仔细把玩,果然非是凡品。 就这样,二人辞别众人,出了深山。 这回二人倒是落了个清闲,进山之后就开始修炼武功,等他们想起来自己的马时,已经是过去一个月了。 郭默再到山口寻找,却早已不知去向。 好在周围没有发现马匹的残骸,应该是自行走掉了,二人还不至于太过自责。 伤感还是要有的,毕竟这一黑一白两匹马,跟随自己也这么久了,走南闯北的,相伴了几千里路。 好在二人的“凌波微步”已经修炼有成,在这旷野荒郊施展出来,发力之下,也快如奔马。 时隔几个月,二人再次回到了桃源县城,又在那家客栈用了饭菜,找来伙计,帮忙买来两匹马代步,带足路上的应用之物,这才离开桃源县,踏上归程。 “默哥哥,咱们离开‘桃花岛’,已经过去小半年了,也不知道娘亲怎么样了?” 毕竟此次大理一行,主要是来学习“一阳指”,好回去彻底解除冯衡的病患,却生生地绕了一个大弯儿。 错走贵州,再到大理,最后反而是在湘西见到了“一灯”大师。 “蓉儿,不必担心,有你爹爹这样的医道圣手在,你娘亲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好。” “况且,咱们出来时,你娘亲也说过,让咱们在你生辰之前赶回去就好。算算日子,还有一个多月,应该来得及。” “一灯”大师隐居的深山,原则上也属于武陵山脉,位于沅水西北岸,他们想要东归,还必须要渡过沅水。 而最近的渡口,却要向西南走六十里地,进入泸溪县境内才行。 好在有了马匹,不需要再纵地疾驰,虽然能够做到,带着一堆行李,终究不雅。 申时一刻,二人到达了沅水码头,一个叫“渔溪渡”的地方。 一条沅水,裹挟豪情,汇聚百川,穿越千山万壑,一路奔腾而来,涵养了这方水土独特的地域文化,催生了富有地方特色的神话传说。 刚刚到达“渔溪渡”,天空竟然下起了小雨,二人却没有带雨具。 郭默赶忙下马,去招呼船家。 “船家、船家——” 时间不大,从“渔溪渡”停靠的一群小船中,打最排头的一艘船舱里,弯腰走出一人。 头上戴着斗笠,还算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对方却穿着单衣,卷着裤管,裸露在外边的腿脚,都显得有些黢黑,看来是常年都这样裸露着。 “来啦——” 听到郭默的呼喊,这船家也赶忙轻轻地撑开船,向他们二人的方向划来。 “船家,我们要过沅水对面去,可以走船吗?”郭默问道。 离近了,才看到对方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一张紫红色的大脸,黑黢黢的胡须,身材魁梧,个头略微比郭默低上半寸。 “只要客官给够酒钱,哪里都可以去得。” 那船家倒是爽快,还顺手从船舱里拿出两顶斗笠,递给郭默,这时候的雨下得有点儿大了起来。 “客官,人过去两百二十文,马过去两百八十文,您两人两马,正好收您一千文,价格公道、童叟无欺。” “走吧,少不了你的船钱。” 郭默笑笑,跟黄蓉二人牵着马上了船。 小船不大,装下两人两马之后,船板上就没有太多地方了,郭默、黄蓉二人就只好到船舱里去。 那船家就一撑船篙,离开“渔溪渡”,向沅水河中划去。 “二位,这是第一次到湘西来吧?” 这位船家还是一个健谈之人,开船没多久,就开口问道。 “嗯,我们从东边来,到这湘西地界办点事儿。” 郭默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 “咱这湘西啊,没别的好,就是风景不错,您二位要在船舱里嫌闷,可以到船尾去,看看这沅水两岸的风光也不错,下起雨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船家,到对岸的码头,需要多长时间?”郭默问道。 “这道可不算近,从这边码头出发,到对岸的码头,最少也要走上半个多时辰的水路。” “这又是下雨天,为了您二位的安全考虑,船还不能走得太快。二位要是累了,就在船舱里休息一下,到地头了再叫你们。” 雨越下越大,黄蓉不愿意到船尾去淋雨,于是,二人就待在船舱里。 船舱也不大,却摆下了一张小方桌,桌上放着几个大碗,桌子底下却摆着几坛子酒,看来这位还是一好酒之人。 沅水上居然起风了,好在风不大,只是从船头吹进船舱里,还是带着凉气。 “蓉儿,你冷吗?” 郭默见黄蓉打了个冷颤,连忙问道。 “客官,您要是冷了,小的那船舱里有酒,酒不好也可以喝两口,暖暖身体。”这船家倒是热心之人。 “不用了,我们自己也带着酒呢,只是借船家大哥两个碗用用。” 要是平时在路上,郭默也好,黄蓉也好,真想喝酒了,对着酒囊就直接喝上两口。 今天毕竟有外人在场,再那样喝总是不太雅观。 而且离中午饭也过去两个多时辰了,索性就着包袱里的炊饼和熟肉,再喝点儿酒,把晚饭提前吃了。 郭默一贯的大胃王,两个炊饼,半斤肉下去。 黄蓉没吃太多,只是喝了半碗酒,剩下两碗多,都进了郭默的肚子。 不多时,二人就一左一右,倒在里船舱里。 看到郭默、黄蓉二人倒了下去,这位船家“哈哈”一笑,对着不远的风雨中,打了一个呼哨。 时间不大,从东边驶来一艘大船,比郭默他们这条船大了去了,至少能顶得上这船的十来条大小。 “张堂主,今天下雨天,您老买卖也开张啊?怎么样,鱼大吗?兄弟们,下去几个把人搭上来。” 两船靠拢,从大船上下来五六个人,牵马的牵马,抬人的抬人。 “哎幼,张堂主,真有你的啊,不说别的,就这个小妞儿,您要是献给了大爷,就算赏您一千两银子都不为过啊。” “哈哈哈——”众人一阵哄笑。 “瘪子六,就你小子话多,先把这二人捆起来,我感觉都像是练家子的,别等药劲儿过了,人给跑了。” 众人弃了小船,都到大船上去。 那个原来的船家,也就是众人口中的张堂主,看看郭默,又看看黄蓉,尤其是看到黄蓉那张绝世容颜。 “妈的,便宜那个老王八了,要不是有个有能耐的弟弟,你又算是什么东西,老子辛辛苦苦抓个美女,还都得上杆子给你送上。” “张堂主,小声点儿,这话要是传出去,您老落不了好的。” 听到张堂主抱怨,旁边关系好的兄弟,急忙过来低声劝慰道。 “弟兄们,开船回寨,等老子把人往帮中一送,大爷一高兴,赏赐下来,再来请兄弟们喝酒。” 一船人“呜呜喳喳”地喊叫着,大船就全速开动。 躺在角落里的郭默,眼睛微微地睁开一条缝隙,向外窥视。 却见船行的方向,隐约约看到一片山峰,再走近些,发现不是一座,而是五座。 五座山峰峭兀突怒,确似五根手指,竖立在半空之中 第一百五十章 一掌之威 无心买酒谒青春, 对镜空嗟白发新。 花下少年应笑我, 垂垂羸马访高人。 大船航行迅速,又是顺水,经过简陋的水寨,穿过两层哨卡,雨停之前,已然靠岸。 “弟兄们,把人给老子架起来,到帮中领赏去——” 眼见到了地头,张堂主更是兴奋,彷佛白花花的银子已然在向他招手。 “张堂主,到地方了?怎么睡一觉还换了大船了,你这船资不会增加吧?” 正在兴奋的张堂主,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还呵气连天的,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 张堂主回身一看,郭默正乐呵呵地站在自己的身后,而大船上,自己手下那几十号兄弟,此时却歪七扭八地躺在船板上。 “你——” 张堂主大惊失色,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默哥哥,好玩得紧啊。咱们有一年时间没这样玩了吧?看来这帮家伙的油水更多,是时候重新亮出咱们‘黑白双侠’的名号了!” 黄蓉这小丫头却兴奋得很,记忆的思绪,彷佛又回到了当年那段“平山灭寨”的日子。 张堂主那点儿小伎俩,怎么能够瞒得过郭默的察觉? 二人进入船舱,郭默就嗅到一股澹澹的腥味,不同于鱼虾的味道,腥味中还有一丝金石之气。 郭默二人当然无惧这些下三滥的毒,只是好久没“放肆”了,既然遇上了就陪他一起演场戏玩玩。 后来,喝酒的时候,发现碗里居然也下了药,而且不像是一般的“蒙汗药”。 郭默就用“传音入密”之法,通知黄蓉一起演场戏,小丫头当然满口答应。 二人“昏倒”之后,船家居然还打声“呼哨”招来了更多的人。 这下子,郭默的兴趣就更大了,原来还不是跑单帮的?我倒要看看,你的巢穴在何处? 这么大的船,这么大的排场,还只是个小小的堂主,看来此次定然会收获颇丰啊! 郭默彷佛看到无数的黄白之物,在向他招手,“一代高手”的风范,瞬间荡然无存。 可当郭默眯着眼睛,看到那中悬于空中的五座山峰时,他似乎想到这是到了哪里。 而这里,却有着一件比任何金银珠宝,都要贵重万分的东西。 本来就有打算,找个合适的时间,走一趟取了此物,不曾想机缘巧合之下,竟然今天就遇上了。 “张堂主,这到地方了,你这个做主人的,总得请咱们进去坐坐吧?前边带路吧——” 郭默也不怕这位张堂主耍什么幺蛾子,在后边轻轻推了他一把,就见张堂主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岸上。 这一下子,张堂主如遇鬼神,顿时任何心思都没有了,乖乖地在前边带路。 “二位,小的是湘西第一大帮,‘铁掌帮’的,咱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咱们‘铁掌帮’的帮主,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大帮主,想来二位也该听说过吧?” 已深入山寨重地的时候,这张堂主又突然说话了,听这口气是想用“铁掌帮”和裘千仞的名头,来唬住二人。 “哇,默哥哥,这个‘铁掌水上飘’还是有些名头的,今天遇到了,正好试试刚学的武功,这么厉害的人好宝贝肯定少不了!” 黄蓉听张堂主说完,竟然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眼睛里还冒着金光。 黄蓉的表现,让这位张姓堂主完全整不明白了,不是该瑟瑟发抖吗?不是该纳头就拜,痛哭流涕地赔礼道歉吗? 这二位是什么表情?怎么那么像兄弟们看到“肥羊”的样子? “张堂主,怎么带了两个外人进来?” 三人正在往里走着,忽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本来,凭借着张堂主这张脸,从下船到现在,一路上过关通卡,都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眼看就要到达中央大厅了,居然被人喝住了。 “啊,三寨主,救命啊,有人要擅闯‘铁掌帮’总部了。” 这张堂主抬头一看,居然是“铁掌帮”的三堂主,“铁掌无情”陆平生。 此人三十来岁,主管“铁掌帮”的刑堂,最是铁面无情,为人还算少有的正直,又是“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的徒弟。 这些年,裘千仞一心练武,“铁掌帮”的帮务早已废弛,当初的一些仁人志士,也逐渐退隐,或是被害。 现在的“铁掌帮”,二帮主和帮众口中的“大爷”,搞得是乌烟瘴气。 最主要的是,这“铁掌帮”在近几年已经暗中投靠了金国,这要是“铁掌帮”历代帮主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这“铁掌无情”陆平生,虽然也算正直之人,却从小被“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收养并收起为徒,传其武艺。 因此,这陆平生不仅仅单靠着“少帮主”的名义,这手底下的功夫也不弱。 据传闻,仅次于很少露面的帮主裘千仞,和那位以阴险狡诈着称的二帮主。 “二位是什么人?到我‘铁掌帮’所谓何事?” “铁掌无情”陆平生,打量了一下郭默、黄蓉二人,也被黄蓉的风采所惊讶。 “你是‘铁掌帮’的三帮主?我们是被这位张堂主请来的客人,这就准备在‘铁掌帮’里,四处走走参观一下。” 郭默说得很随意,却也在打量这位三帮主,发现此人身上的气质,跟之前见到那些帮众,甚至跟整个“铁掌帮”大寨,都格格不入。 “三帮主我” “够了,想必又是你在外边打家劫舍了吧?碰到扎手的摆不平,就带回总舵来了?” 看样子,陆平生没少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懒得听这张堂主解释。 “默哥哥,看来这趟咱们白来了,遇到个明事理的,不好下手啊。” 看着黄蓉一脸遗憾的样子,郭默不禁一阵心塞,“自己这是把一个‘侠义无双’的黄蓉,给带跑偏了吗?” 只见这位“铁掌无情”陆平生,来到郭默、黄蓉面前,冲着二人一抱拳道。 “二位,实在对不住,都是我‘铁掌帮’御下不严,得罪了二位,在下身为‘铁掌帮’三帮主,给二位赔礼了。” 说完,“铁掌无情”陆平生,双手抱拳、深施一礼。 郭默也及时还礼,“陆帮主多礼了,其实” 还没等郭默说完,“铁掌无情”陆平生却又说话了。 “张堂主有错在先,在下自会依据帮规,责罚于他。可是,二位如此擅闯‘铁掌帮’总舵,欺我‘铁掌帮’无人吗?” 没想到,居然来了个大逆转,噎得郭默把没有说完的话,又咽了回去,黄蓉小丫头的眼睛,却又恢复了明亮的光彩。 “哈哈哈——好一个‘铁掌帮’,果然是湘西第一大帮,够霸气!” “前边就是你们的中央大厅吧?既然三帮主也如此好客,就一起过去坐坐吧。” 郭默刚说完,对面的“铁掌无情”陆平生,就感觉到不对。 急忙晃动双掌,想守住门户,以静观其变。 谁知道,郭默根本就没打算近前去,离着多远,“一阳指”就点了过去。 “啪啪”两下,封住了陆平生的双臂和功力,瞬间陆平生的两条胳膊就垂了下来。 “你对我做了什么?” “铁掌无情”陆平生惊诧莫名,离着至少还有一丈远呢,对方一抬手就封住了自己的穴道? “怎么,陆帮主没有听说过点穴吗?头前带路吧——” 张堂主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居然有些暗自庆幸,好在刚才自己没有借机逃跑。 这下子,三人行变成了四人队。 “三帮主好——” “三帮主好——” 带着三帮主就是比张堂主的谱大,一应众人都纷纷行礼。 陆平生一言不发地走在前边,脸比平时更加阴冷,脑子里却还在想着,刚才对手到底是怎样出手的呢? “聚义堂”三个大字苍劲有力,而且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也不知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就现在的‘铁掌帮’,也配得上这个‘义’字?” 郭默抬手一掌,正是“落日掌”里的一式,“落晖了了”。 一掌就震碎了“聚义堂”的牌匾,顿时“聚义堂”前一阵尘土飞扬。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如此放肆?” “铁掌无情”杜平生,见到郭默毁了“聚义堂”的牌匾,顿时怒不可遏。 这是他一直很敬重的一块牌匾,曾经是多少仁人志士的血汗,浇灌了这块牌匾。 虽然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但是他也知道,当时的“铁掌帮”声名显赫,几与北方的“丐帮”平齐。 可现在,他却眼睁睁看着,这块无数人向往的牌匾,被砸个粉碎。 “我说了,我是被你们请来的客人,这块牌匾挂在你们这里,现在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 郭默不再理会他们,迈步就走进大厅。 大厅里的摆设还挺讲究,至少郭默他们也算去过几家山寨“做客”,甚至连太湖水寨也去过,却都比不了这个大厅。 首先是大,台阶之上,正中央一把金交椅,上边居然奢侈地铺着白虎皮。 左右还各有一把座椅,略低于正中的椅子。 对应着下来,两大熘椅子摆在左右,各有四列。 不算站立的位置,单单座椅就有百十来张,“铁掌帮”鼎盛之时,可见一斑。 “什么人,胆敢到我‘铁掌帮’来撒野?” 有人砸了“聚义堂”的招牌,还是当着三当家的面儿。 被周围的帮众看到了,撒丫子跑去给二寨主送信。 因此,当郭默他们刚进大厅,这二寨主也就到了。 郭默不着急,慢悠悠地走到正中央,头把虎皮金交椅就坐了下来。 回头看着进来的一帮人,为首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来人小个不大,五尺不到,看样貌好像还有些异族血统。 双手插在袖口里,两撇狗油胡,一双鹰眼,双目如灯。 “就是你小子,砸了咱们‘聚义堂’的牌匾?” 看到郭默坐在虎皮金交椅上,来人竟然忍住看没发怒。 “不错,就是我砸的,你是哪位?” 郭默打量着来人,感到此人绝非善类。 “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铁掌帮’的二帮主,‘铁掌霹雳’松阳子先生。”旁边自有帮众捧臭脚的。 “哦,巧了,在下的功夫里,也有一式叫做‘霹雳如烟’,请二帮主掌掌眼。” 说完,也没见郭默怎么动作,就已经飞离了虎皮金交椅。 这“铁掌霹雳”松阳子果非常人,见郭默动了,也后退半步,一掌击出。 郭默正面袭来,见到松阳子一掌拍到,也不闪不避,双掌正好撞在一起。 刚一接触,松阳子就感觉不对,急忙把掌上的力道加到十成。 要说这“铁掌霹雳”松阳子,还真不是浪得虚名,本身出自南蛮某部落,却是奴隶出身,也不清楚自己的父母是谁。 从小性格孤僻,一个偶然的机会,在深山中挖到一个墓穴,得到一本无名的卷册,练就一双骇人的铁掌。 他这练掌,跟当年“黑风双煞”练“九阴白骨爪”,有着相似的狠辣。 需要用活人来做靶子,一掌一掌打下去,直到把人拍成肉泥,骨头都要拍碎的那种。 因此,这么多年来,死在他手下的人,不知凡几。 在松阳子眼中,人命跟动物的命,没什么两样。 凭借着过硬的功夫,横行湘西。 五年前,刚刚被“铁掌水上飘”收服,见他武功出众,又是练的铁掌,顿生“爱才”之心。 便令其为“铁掌帮”二帮主,仅在自己一人之下,却在自己徒弟之上,并送他一个绰号“铁掌霹雳”。 这“铁掌霹雳”松阳子,感觉郭默掌风不善,居然能中途再次加力,生生用上了十成的力道,砸向郭默。 郭默依旧不紧不慢,好像务必要把这一式“霹雳如烟”,使得不差分毫。 耳轮中就听到,“啪——”的一声巨响。 郭默肩膀微微晃动一下,原地没动。 那位“铁掌霹雳”松阳子,乐子可就大了,怎么进来的,又原路回去了,被郭默一掌给掀到大厅外边去了。 等众人七手八脚地,把“铁掌霹雳”松阳子再次抬进大厅,只见他一条右臂整个都废了,骨头都寸寸碎裂,就像他平时练功,打碎别人的骨头一样。 一时之间,整个大厅里,鸦雀无声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诱往险地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铁掌霹雳”松阳子,也算个狠人,亲自封住了右臂的穴道,还要挣扎着起来,质问郭默。 “我是什么人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你们‘铁掌帮’里,现在都是些什么货色?” “阁下无非仗着自己武功高强而已,就算‘铁掌帮’里出了几个伤民扰民的败类,难道你还要整个‘铁掌帮’都跟着陪葬吗?” 待在旁边的三帮主,“铁掌无情”陆平生突然问道。 他也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松阳子后来居上,坐到了二帮主的位置,在师傅持续闭关的日子里,这“铁掌帮”上下,几乎就成了松阳子的一言堂。 “铁掌无情”陆平生,自然心有不甘,曾几次找松阳子单挑,每次都被其击败。 大家都是修炼的掌法,陆平生更是得到裘千仞的真传,依然不是松阳子的对手,可知其厉害之处。 时间久了,陆平生干脆也经常闭关修炼,或者出湘西之外去游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铁掌帮”这几年的事情,有很多他还真的不知情。 然而现在,松阳子在郭默面前,竟然都没能走过一个回合,这让“铁掌无情”陆平生,有了很强的挫败感。 “怎么,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们‘铁掌帮’吗?你们上一任帮主上官剑南何等英雄,一生为抗击金人而奔波,最后还为此而死。” “这才过去多少年啊,你们‘铁掌帮’不仅藏污纳垢,现在居然已经沦为金国人的走狗?二帮主,我有冤枉你们吗?” 郭默说着,冷不丁对着“铁掌霹雳”松阳子,一声震喝。 “啊,不是我,是裘帮主他” 本来依着松阳子的武功和定力,不至于抵挡不住郭默的一喝之力,可惜他现在身负重伤,情急之下,居然出卖了裘千仞。 “二帮主,你说的都是真的?师傅他真的投靠了金国?” 看到二帮主的神情,“铁掌无情”陆平生,已经相信了七分。 可是他不愿意相信,那个从小就教育他做人要顶天立地的汉子,真的会做了金国人的走狗吗? “你们都在骗我,我不相信,我要找师傅问个清楚,对,找师傅去” “铁掌无情”陆平生,踉踉跄跄地出了大厅,向山外走去。 恰好前段时间,“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收到来自金国的一封书信,就起身北上去了。 “你们都在吵吵什么呢?这是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把‘聚义堂’的牌匾都敢拆下来?” 死气沉沉的大厅,突然响起一个人的斥责声。 一众帮众却无人敢回答他,如果刚才二帮主的出场,还给众人带来了最后的自信,这位的出场,大家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哎幼,张堂主,你可是好多天没来找我了,怎么今天有好的货色送来?” 来人进入大厅,一眼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张堂主,彷佛想到了什么好事,急忙上前来招呼道。 看来,这两人私下里,没少断了偷鸡摸狗的事儿。 “哼,裘老儿,大敌当前,你还在那里惦记着你那点儿破事。” 张堂主没敢回来人的话,旁边咬牙忍着疼痛的二帮主说话了。 “你是松阳子吗?我们大名鼎鼎的‘铁掌霹雳’,平日里就喜欢扭断别人的骨头,怎么今天自己的骨头被人打断了?” 别看“铁掌霹雳”凶名赫赫,可来人却并不怕他,甚至还敢落井下石、冷嘲热讽的。 “呀,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这破落的‘铁掌帮’,居然引得天仙下凡了,小老儿‘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给仙女妹妹见礼了。” 来人终于发现了黄蓉,见到有外人在,很自然地就报出了名号。 黄蓉一愣,毕竟‘铁掌水上飘’裘千仞的名头,她还真听爹爹说起过。 对方的轻功,和一双铁掌,修为不在“五绝”之下,本来也曾受约参加第一次“华山论剑”的,不知因为何事给耽搁了。 郭默却知道来人的底细,别说知道对方是假冒的,就算是正主在此,郭默也不会有所退缩的。 “哈哈,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老前辈吗?失敬失敬。” 郭默上前去,施了一礼,既然你想玩,就陪你玩玩好了,没有这位在,往后的戏还不方便唱呢。 “小娃娃,你是何人?怎么敢坐在我‘聚义堂’的虎皮金交椅上?你不知道,那是老夫的位置吗?” 看到郭默居然坐在正位,来人突然怒气冲天的,冲上来就要跟郭默理论。 “大爷,您别过去” 众帮众里,还是有些“铁掌帮”原来的老人的,即便知道来人不咋地,但他好歹是帮主的大哥,总不能让他不清不楚地,就上前去面对这个煞星吧? “嗯,祁兄弟,我给你面子,就不跟这小娃娃一般见识了。” “想我‘铁掌水上飘’裘千仞,成名江湖几十年,想跟我打的,怎么也得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那样的人物。” “‘全真教’王重阳一死,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弟,居然还搞出一个什么‘天罡北斗阵’,老夫跟他们也斗了一番,马马虎虎能在老夫面前,走上三十个回合。” 来人旁若无人地吹嘘着。 “默哥哥,此人厉害,应该跟爹爹和大师他们,是一个级别的。” 黄蓉担心郭默不知轻重,就好心地告知他来人的“底细”。 既然知道这“铁掌帮”的底细,郭默自然就不会手软,回身抄起那把虎皮金交椅,就扔向了来人,恶风不善。 “呜——” “我的妈啊——” 来人一声惊呼,矮身躲过,顿时就吓出一身冷汗。 那虎皮金交椅,正好砸到旁边的一根立柱上。 “啪——”的一声,金交椅被震得散了架,那根立柱也摇晃了半天,屋顶上落下不少尘土。 “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名字?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郭默向左走了两步,坐到左手边那把交椅上,笑呵呵地看着来人。 “他我我老人家年纪大了,也记不清楚自己叫什么了,你这小娃娃,想怎么样?” 来人看到郭默竟然是个狠茬子,一时之间,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张堂主,在这里咱们算是老相识了,你来说说这老头叫什么名字?” 郭默站了起来,居然顺手将左边这把交椅也抄了起来。 这位的习惯可不好,这是来抄家的吗? “他是我们帮主的同胞大哥,叫做裘千丈。” 张堂主可不敢犯浑,现在郭默问啥,他都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没看到一向阴险狠辣的二帮主,都还在地上躺着吗? “今日,你们要怎样才肯放过‘铁掌帮’?” 关键时候,还得看二帮主的,强忍着疼痛问道。 “蓉儿,你来说说吧,咱们怎么才能放过他们?” “默哥哥,你这让我怎么回答,不过最近咱们穷得很,要是有个十万、八万银票,估计就能对付过几天日子。” 大厅里顿时又陷入了沉默,众人心里彷佛一万个那啥跑了过去 “好,今日我们‘铁掌帮’认栽,就奉上十万两银票,他日帮主回来,您这位朋友,咱们一定要好好交上一交,可敢留下名姓。” 这番话倒是令郭默刮目相看,算是一个杀伐决断之人,可惜偏偏走上了邪道。 “二帮主,你也无需言语相讥,我叫郭默,只要你们还愿意给金国人当走狗,咱们总会碰上的。” 这二帮主松阳子一摆手,有人抱过来一个尺把长的铁盒子,他看也没看一指郭默的位置,让直接给过去。 郭默打开一看,清一水一千两的银票,码得整整齐齐的,十万两就是一百张。 郭默也没数,直接扔给了黄蓉。 “蓉儿,你还是短练啊,江湖经验太少,下次要长点儿心,既然开一次口,就得大方点儿。” “哼,阁下拿到银票了,可以离开了吧?” 二帮主松阳子耐着性子说道,憋屈得要死,到底谁才是强盗啊? “我跟‘铁掌帮’的事儿呢,看在这十万两银票的份上,今日就暂时揭过去了,不过跟这位裘老英雄的账,还是要算一算的。” 在一旁看“铁掌霹雳”吃瘪的裘千丈,没想到郭默会把矛头又指向自己。 “那个,郭少侠是吧?老夫真是年纪大了,又跟我弟弟长得一模一样,有时候就会记错自己的名字。” “刚刚我就弄混了,其实我叫裘千丈,不是裘千仞,真是给弄混了,您信不信?” 郭默被他给逗乐了,“裘老英雄觉得我应该信吗?” “好吧,我看你好像不是太相信。”裘千丈一副无辜的样子。 “那么你欺骗我,这总是事实吧?这笔账该怎么算?” “郭少侠,老夫一把年纪了,你看我这一身骨头也值得不了几个钱,可没那些银票给你啊。” “贪财”、“好色”、“胆小”、“吹牛”,是这位裘千丈的四大特色,问他要钱,那跟要他命没什么两样。 “钱呢,刚刚要过了,够我们花一段时间的;武功秘籍呢,你们的武功又这么差劲,我也看不上。” “这么大一个‘铁掌帮’,你又是帮主的亲大哥,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哪里有宝贝,或者密室、密道、禁地什么的?” 郭默慢条斯理地说着,又好像有意无意地引导着裘千丈。 如果说裘千仞,好歹都是“铁掌帮”的一帮之主,品行再坏,一定程度上还是考虑着“铁掌帮”的利益。 这裘千丈则不然,只要能保证自己那点儿小利益,出卖谁都在所不惜,也是一个无所不用其极之人。 “那个,郭少侠,你确定我给你指出一处秘境,咱们之间就两清了?” 裘千丈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是当然,郭某人向来说话算数。”郭默也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那好,老夫就信你一次。这个‘铁掌帮’还真有一处禁地,老夫也不知道里边有没有宝物,只是那里历来只有帮主才能进去,不知道算不算符合你的要求?” 裘千丈说完,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为自己出卖了帮中秘密,而后悔不已。 “哦,不知那地方在何处,可带我过去?”郭默明知故问道。 “此山为‘铁掌山’,在中指第二指节处,就是秘境所在。只是受帮规所限,凡我铁掌帮众,除帮主外,其他人擅入者死。” 见到这老骗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忍不住一阵好笑。 “希望你不要骗我,否则,你应当知道后果,蓉儿我们走。” 说完,跟黄蓉二人越众而出,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大爷,你啊,你怎么能把他们引到帮中的禁地去呢?” 见到郭默两个煞神终于走了,二帮主不禁埋怨道。 “哈哈哈——你们懂得什么?” “这两个小娃娃,到我‘铁掌帮’来,如此猖狂,老夫岂能轻易放他们离开?” “这‘禁地’不去则已,一旦去了,将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五十二章 武穆遗书 “默哥哥,这裘老儿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他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郭默、黄蓉二人,出来“聚义堂”,往山上行来。 来到“铁掌峰”,中指二节所在之处。 却见四周荒芜得很,根本就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黄蓉不禁有些怀疑。 “蓉儿,何必纠结这些,如果是真的还则罢了,如果是假的,大不了再回去闹上一场,‘铁掌帮’总舵,终归是没长脚的。” 郭默倒无需担心,本来他就知道东西的位置所在,只是想从裘千丈的嘴里说出来而已。 二人再往前走,果然看到不远处有个山洞。 在离洞口两丈处,立着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八个大字。 “本帮圣地,擅入者死!” “默哥哥,现在看来就没错了,不过这样明目张胆地写着,应当不是什么藏宝之处才对。” “是真是假,咱们进去看看就知道了,蓉儿还是要小心一点儿。” 郭默说完,不自觉就走在了前边。 临到洞口,才发现此处甚是平整,山洞也是有石门的。 天下机关,殊途同归,在郭默、黄蓉眼里,眼前这么简单的布置,想轻松进去自然不在话下。 摸索片刻,二人就打开了石门,一番尘土飘落,看来是许久未有人进来过了。 站在洞口,倒没有什么陈旧的气息扑来,想必内中当有通风之处。 担心山洞里光线不够,郭默还是先制作了两把简易的火把,二人各自手持一把,进入洞内。 “轰隆隆——” 石门自然关闭,二人也没多想,继续往里走去。 “啊,默哥哥,这不是什么藏宝的地方,这明明就是死人的墓穴啊。” 没走多远,二人就发现了几具死人,准确地说是几具死人的骨架。 或坐、或躺,而每副骨架的旁边,则摆放有一些兵刃、暗器、用物、珍宝等。 各个骨架形态不一,有的已经散落,有的居然还完好无损。 “蓉儿,想必此处乃是‘铁掌帮’历代掌门埋骨之所,才严令‘除帮主外,不得入内’,恐怕连帮主也要等大限将至之时,才会进来此间的。” “默哥哥,这些人生前也算是风光一时,死后也尽数化为一副骸骨而已。” “可惜了,咱们进得此间,是没什么宝物可得的,我看看有什么神兵利器,能用上的。” 黄蓉这小丫头,倒打起了他们兵刃的主意。 山洞不大,所有的枯骨加起来也就十几副,在东墙壁旁,有一副坐卧的枯骨。 看样子年代不算太久远,旁边没有刀剑,却摆放着一个红色木盒子。 “默哥哥,快来看,那里有一个木盒子,说不定有什么宝贝呢。” 郭默也看到了那个盒子,听到黄蓉招呼,急忙也赶了过来。 黄蓉拿起木盒子,查看了一下,发现没什么机关,就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就顺手打了开来。 却发现盒子里边,只是有两本书册,静静地躺在那里。 黄蓉翻开一本看了看,“默哥哥,这些居然是岳王爷的东西。” 果然,上边记录的都是岳飞历年的奏疏、表檄、题记、书启、诗词等。 “自中原板荡,夷狄交侵,余发愤河朔,起自相台,总发从军,历二百余战。虽未能远入荒夷,洗荡巢穴,亦且快国雠之万一。” “今又提一旅孤军,振起宜兴。建康之战,一鼓败虏,恨未能使匹马不回耳。故且养兵休卒,蓄锐待敌,嗣当激励士卒,功期再战。” “北逾沙漠,喋血虏廷,尽屠夷种,迎二圣归京阙,取故土下版图,朝廷无虞,主上奠枕,余之愿也。河朔岳飞题。” 郭默认真地看着,即便有些内容,也曾经在别处见过,今日再次读来,也不禁为岳飞的忠贞之气所感。 不愧是千百年来,都能数得着的忠义典范,郭默恨不早“穿”几十年,去见一见这位名垂千古的岳鹏举。 可惜,岳鹏举得其时不得其主也! “这一本是什么?‘破金要诀’?” 黄蓉又拿出另外一本册子,只见第一页上写着十八个大字。 “重搜选,谨训习,公赏罚,明号令,严纪律,同甘苦。” “哇,默哥哥,这个是岳王爷留下的兵法吗?这可是万金不易的好东西啊!” “蓉儿,有了这本册子,咱们也算不虚此行了。” 郭默接了过来,郑重地放进自己的怀里。 黄蓉则从众多的兵器中,挑选了一把宝剑递给了郭默。 “默哥哥,你现在也没一把兵器,我看这把剑还不错,你就拿着用吧。” 其实,像郭默现在的功力,已经无需借助什么兵器,尤其是学会了“六脉神剑”,更是不需要兵器来帮衬。 见黄蓉一番好意,也不忍心拒绝。 接过来一看,发现此剑剑身略短,应当不足三尺,剑柄处刻有“逐日”二字。 摁绷黄,“仓啷”一声拽出宝剑,居然有一层澹澹的金光。 也不知道铸剑的时候,加入了什么稀有金属,整个宝剑的剑身,都有些赤金色,当是一把好剑。 “蓉儿的眼光真好,这把‘逐日’剑很不错。” 见到郭默喜欢,黄蓉也很是高兴。 别的东西,二人也没看上,转悠了一圈就打算原路回去。 可是到了洞口石门处,才发现这门一旦关闭,就只能从外边打开,却无法从里边开启。 “默哥哥,我说那个裘老头,这么轻易就给咱们说了禁地所在,到底还是存了坏心思的。” 找了半天,一无所获,黄蓉在旁边愤愤道。 “蓉儿,无需担心,咱们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出口。” 二人就顺着山洞,再次往里走。 刚才并没有走到尽头,毕竟没有发现里边有遗骸,也就懒得再深入。 处在山洞里,是明显能感觉到有空气进来,二人没费太多功夫,就山洞最里边的顶端,找到了通风口。 原来,这这位置的山脉,有个奇特之处。 从洞口深入,将近二十来丈处,再向外竟然是一处悬崖峭壁。 正是夹在这短短的二十丈之内,被“铁掌帮”的先辈,修建了此处埋身之所。 通风口不大,却也勉强能容下一人进出。 二人用了“缩骨功”,轻松地就从通风口出了山洞。 向下望去,离地面足有几里深,这当然难不住此时的郭默二人。 手挽着手,二人交替发力,就从此悬崖峭壁,缓缓地向山下行去。 也就用了一刻钟功夫,二人算是脚落实地。 “默哥哥,不能就这样轻饶了他们。” 黄蓉还是对自己二人,被裘千丈摆了一道,有些耿耿于怀。 “好了蓉儿,这样的人,多如牛毛,现在还不是跟他们清算的时候,既然你这样气不忿,我们就再去借他们两匹马好了。反正咱们的马也失落在他们手里了。” 二人转过山去,这时候太阳却要下山了,又整整地折腾了一天。 从后山绕道前寨,郭默正打算找人问问,看着“铁掌帮”的马匹都在什么地方。 抬头发现前边来了一人,郭默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缘,来人正是那位张堂主。 只见这张堂主,应该是刚从总舵大堂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地抱怨着。 “张堂主,这是去哪里啊?” “你管老子去哪里,我” 张堂主正憋屈呢,自己辛辛苦苦绑个肉票想换点儿钱,没想到钱没到手,还被二帮主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要不是看在自己是帮主一脉的嫡系,又加上这位“铁掌霹雳”也着急回去疗伤,否则今日都不能轻饶了自己。 刚出大厅,居然碰到有人敢盘问自己,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 话刚说了一半,抬头一看。 “我的妈呀——怎么是这位爷?” “那个郭爷您挺好,您这是去哪儿?我还以为您老已经离开了。” 郭默、黄蓉二人离开大厅之后,就去了“铁掌峰”中指的二节的禁地。 被派去盯梢的“铁掌帮”帮众,回到大厅禀告,说亲眼见到二人打开洞门,走了进去。 而且也看到了,石门再次关闭。 裘千丈则“哈哈”大笑。 “各位,老夫今天为‘铁掌帮’立下大功,除去了这两个胆敢到我‘铁掌帮’撒野的恶人。” “等帮主回来,要召开长老大会,怎么说也得给老夫安排一个‘副帮主’的位置坐坐,看看‘铁掌帮’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必须花大力气整改了,这个重任,老夫责无旁贷。” 这裘千丈又胡吹了一会儿大气,见没人理他,就悻悻地离开了。 见到裘千丈信誓旦旦的样子,众人也暂时松了一口气。 帮主不在,三帮主又走了,裘千丈又是个半吊子,且也不署理帮务。 现在这大厅被砸,“聚义堂”牌匾被毁,诸多事情,总得有个安排。 二帮主“铁掌霹雳”松阳子,只好强忍着疼痛,安排一应帮众处理善后事宜。 而张堂主算是此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当然免不了被一顿呵斥,要不是看在他是帮主裘千仞多年的亲随,松阳子真想把他的骨头也拍断了。 好容易逃过一劫,这刚出大厅没多远,竟然又碰到了郭默这个煞星。 “怎么?你就这么希望我离开?”郭默玩味地看着这位张堂主。 “认识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想让我也叫你‘张堂主’吗?” “不、不,小的张勇,勇敢的勇。小的哪敢管郭爷的行踪,这好山好水的,您老随意。”张勇急忙应承道。 “张勇?我们是要离开的,可惜没了马匹。这么大个‘铁掌帮’,找出两匹好马,应该不是难事吧?” “如果张堂主不乐意帮忙了,我也不强求,只好找别人帮这个忙了。” “不、不,郭爷,看您说的。在这‘铁掌帮’,您还能找到比我更熟的人吗?” “再说,小的在这‘铁掌帮’待了十几年,一直都是直接跟着帮主他老人家的。给郭爷找两匹马,还不是小事一桩嘛,绝对包您二位满意。” 张勇看看四周没什么人注意,就领着郭默、黄蓉二人,走到西边,离码头有两三里的地方,看着稍稍有点儿偏的小山谷。 “郭爷,这是咱们‘铁掌帮’总舵,喂养马的地方,所有好马都在这里了,您老随意挑两匹吧。” 反正张勇想明白了,即便不跟这位说,不让他来挑马,无非是耽搁点儿时间而已。 保不齐损失更多,还是尽快让他挑两匹,好生送走了才是。 “张堂主,您来挑马?” 看守的喽啰看到张勇走来,急忙上前招呼道。 “哦,老三,今天你值守啊。这二位是咱们‘铁掌帮’的贵客,上头的意思是,送两匹好马给贵客。” “你把门打开,让贵客进去自己挑选就行。” 这张勇也留了个心眼儿,虽然这里边的马还都算不错,但有几匹是帮主的心爱之物,他也不敢做主送人,一切让他们自己挑选,全凭造化了。 张勇那点儿小心思,又怎么能逃得过郭默的眼睛。 寨门打开,三人走了进去。 好马自然数量不会太多,放眼望去,总共有三十来匹。 以郭默的眼光来看,整体质量还算是不错,全部看了一遍,郭默就锁定了目标。 一黑一红,两匹中等个头的马,看看马齿刚刚三岁,应该还能再长高一点儿。 张勇看到郭默选的两匹,是帮主刚买来不久的了,从没见帮主骑过,也就没在意。 郭默、黄蓉一人一匹,郭默乘黑,黄蓉则要了那匹红马,鞍韂蹬环,一应俱全。 “张勇啊,多谢你这两匹好马了。” 郭默真的挺满意的,至少比他之前骑乘的都要好很多。 “看郭爷说的,您满意就好。” 既保住了帮主的爱马,又能把这二位给送走,张勇对自己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哈哈,你小子,招子以后要放亮点儿,别等下次再来,发现你已经被别人给做了,驾——” 郭默、黄蓉二人,打马扬鞭而去。 独留张勇在风中凌乱 “听这位爷的意思,下次还会回来?我的妈呀——” 突然觉得,做强盗,也未必是一份有前途的职业。 第一百五十三章 华容神医 “默哥哥,这两匹马还当真神骏,一口气跑出两百多里,还这么精神抖擞的。” 黄蓉跳下马来,看着眼前这匹红马,轻轻地拍打着,甚是满意。 “蓉儿,这两匹马现在年岁还不大,再养上一两年,才能达到巅峰,看来这次咱们还真算是捡着宝贝了。” “不过,咱们今夜说不得又要露宿荒野了,你要不觉得累,咱们就再往前走走,这里有条官道,应该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二人休息了片刻,再次上马,顺着官道,向东而行。 三月的夜还是有些凉,尤其还微微地刮着北风。 好在二人都内功有成,借着月亮的微光,又走了一个多时辰,影绰绰看到前边出现一处集镇。 离得近了,才看到这个集镇的规模还不算太小,总得有几百户人家。 本来已经快二更时分,家家户户都早已关门闭户,上床安睡了。 郭默、黄蓉二人刚进集镇,却看到从对面驶来一辆马车,一名车夫正赶着马车往家门里走。 郭默赶忙催马上前,“这位大哥请了。” 那车夫勐地一愣,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人跟他打招呼。 定睛看了一下,原来是一男一女,两个过路的人。 “小哥这是赶长途,错过了宿头吧?” 车夫大哥看了一眼二人,问道。 郭默跳下马来,来到马车近前。 赶车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汉子,夜里天冷,外面裹着厚厚的棉服,戴着一顶发旧的毡帽。 “这位大哥明鉴,我们确实急于赶路,错过了宿头,刚刚进了集镇,好像也没有客栈。不知能否到府上借宿一晚,明日走时所需费用一应结算。” 赶车的大汉尚未回答,只听马车里边有人说话了。 “常贵啊,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你让人把西厢房收拾一下,让他们住一晚就行,另外到厨房里看一眼,有什么吃的也一并送点儿过去。” “好的,少爷。”这个叫常贵的车夫赶忙应是。 郭默又急忙冲着车厢一抱拳,“多谢收留。” 马车在前,郭默二人在后,就进了这家的大门。 那少年下了马车,也没再跟郭默他们打招呼,急匆匆地就向后宅走去。 倒是常贵先安置好了马车,还把郭默他们的两匹马也牵了下去,好在这也是大户人家,有专门的马棚可以安置。 提了一盏“气死风灯”,领着郭默二人来到前院的西厢房,推门进去了。 “二位莫要嫌弃,这房子平时也没什么人住,难免冷了些,不过还算是干净,您二位就凑合一晚吧。” 郭默哪能嫌弃,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好过露宿荒野的好。 “您二位稍后,我一会打点热水过来,再去厨房看看,都还有什么吃的,二位也将就着对付一口再休息吧。” 常贵帮忙把蜡烛点亮,然后推门出去了。 “默哥哥,刚才一进院子,就闻到好重的药味,这家人应该有人得重病了。” 黄蓉放下行李,开始收拾床铺。 时间不大,常贵再次推门进来,一手拎了壶热水,一手提了个食盒。 “二位,先洗把脸吧。刚我去了趟厨房,也没什么好吃的,只有些炊饼还软乎着,又给您切了点儿熏肉,拿了盘腌菜。” “倒是本地特产的‘龟蛇酒’,二位可以尝尝,最是能够滋阴补肾、行气活血、提神明目、强筋健骨的。” 说着,从食盒的最下面的格子里,拿出一小坛酒来,大约能有两斤装的样子。 “哦,可是传说中,令‘吕洞宾三醉岳阳楼’的‘龟蛇酒’吗?那我一定得尝尝。” 话说,前世郭默就是爱酒之人,而这个“龟蛇酒”他恰恰还真喝过,也号称是用“古法”酿成的,不想今日能喝到真正的“古法”酿造的“龟蛇酒”。 看常贵的眼神,就知道这也是爱酒之人,索性先给他倒了一碗,一番推辞之下,也一饮而尽。 郭默也喝了半碗,工艺虽不如后世精细,口感却要纯正很多。 黄蓉只是喝了一小口,发现“享受”不了那股特殊的味道,还是倒碗热水喝的实在,倒是特制的熏肉,让黄蓉吃的别有一番滋味。 一碗酒下肚,这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常贵大哥,这么晚了才从外面回来,你们这是做生意去了?”郭默先问道。 “做什么生意啊,刚才那个是我们家的少爷,我们这是刚刚送‘神医’回去,顺便把药材带回来。” “送到华容县城的,这不就晚回来了,正好遇到你们。” 常贵又喝了一碗“龟蛇酒”,吧嗒吧嗒滋味,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神医’?莫非府上有人生病了吗?” 郭默又悄默声地给他满上一碗。 “哎,老太太病了,老毛病了,一旦犯病就凶险得很。这一年多,好几次了,都亏‘神医’给救了回来。” “不过,毕竟年龄大了,‘神医’这次说,再要犯病,恐怕神仙也难救啊,生老病死,谁又能逃得过呢。” 黄蓉听了在旁边道:“‘神医’?这世上随便一个医者,都能称作‘神医’的吗?” 听口气,颇有不以为然的意味。 “哎,我说小姑娘,别的人我常贵不好说,这位那可是实实在在的‘神医’。” “医术精湛暂且不提,咱们这整个华容县,方圆几百里地,谁家敢说没受过‘神医’的恩惠?” “遇到没钱看病抓药的,‘神医’都是先把病看好,至于药钱,等啥时候有了再给也不迟。” “这十几年下来,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家欠着‘神医’的药钱呢。” 常贵说着,还有些激动,好像觉得黄蓉不该那样“质疑”他心目中的“神医”。 郭默、黄蓉对视了一眼,如果真像这常贵说的这样,此人就当得起“神医”的名号。 医术固然重要,医德更是可贵,医者父母心啊! “常贵大哥勿怪,我家妹妹没见过世面,多有得罪。你刚才说那个‘神医’,叫什么名字?就住在华容县城吗?” 郭默突然对这个‘神医’有点儿感兴趣,反正东归,也要走华容县,必要的补充还是要有的。 “这你还真问倒我了,这十几年来,大家都‘神医’、‘神医’地叫着,好像还没人叫过他的名字。” “年龄嘛,应该比我还小一些,不到四十岁。娶了本地一户姓南的人家的女儿,生下一个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了。” “不过这孩子,倒是随了母亲的姓氏,叫做南天。” 这常贵真是健谈之人,这话匣子一打开就说个没完。 后来,看到黄蓉有些困了,才有些不好意思的,收拾了碗盘,告退走了。 “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默哥哥,不想这小小的华容县,还有如此人物。” “蓉儿快睡吧,奇人异士,何其多也,能够造福乡梓,也不枉费一身所学。” 次日天明,郭默、黄蓉二人,早早地起来。 看到常贵,已经在外面忙活着了。 “二位,昨夜睡得可好,早餐已经备好,马上给您二位送来。另外您二位的马我已经喂饮完毕,随时都可以启程。” 郭默从怀中,取出五两纹银,递给常贵。 “常贵大哥,这是五两银子,算作我们二人的食宿费用。” “这怎么使得,少爷吩咐了不能收您二位的钱的” 郭默硬是把银子塞给了常贵,至于是他自己留着,还是上交给他们少爷,那就不是郭默关心的了。 二人简单用过早饭,常贵就把两匹马牵了过来。 看来常贵还是用心了,这两匹马也被他刷洗了一遍,马背上还挂着一些东西。 “二位,我擅作主张,给您二位都带了个水囊,和一些路上吃的。此去华容县城,还要有一百三十多里地。” “忘了告诉二位,华容县的南边,有两个村子正在闹瘟疫,神医好像也过去了,您二位要是没什么事,最好就别往南边去了。” 对于常贵暖心的安排,和好心的提醒,郭默都一一拱手谢过。 二人就出了集镇,继续向东而去。 “默哥哥,这个地方叫‘华容县’,是三国那个华容道的地方吗?” 关于当年曹操赤壁战败,败逃的“华容道”,在后世也有多种说法。 地名确实有这个地名,问题出在有多处地名都叫“华容道”,湖南岳阳、湖北潜江、石首、ez以及荆州,都有关于华容道的典故。 被大多数学者认同的,是荆州监利县的周老嘴镇,而不是此时岳州这里的华容县。 “蓉儿,此处也有流传‘华容道’的故事,却未必真是曹操当年走的那条。” “倒是岳阳楼和洞庭湖离此不远,要不是咱们这次急着赶回去,那里倒是一个游玩的好去处。” “等等吧,等将来无事了,我就带着蓉儿,游遍天南地北的山山水水。” “哼,就会说好听的,我记得某人之前已经说过的,今日又信誓旦旦的,谁知道哪天能够兑现。” 我有说过吗?郭默觉得自己的诚信受到了质疑。 一百三十多里,二人也没急着赶路,甚至路过有人的村镇,还进去歇了歇脚,吃点儿常贵给带的炊饼和熏肉。 正午时分,二人才来到华容县城。 此时的华容县城,城门口除了正常的岗哨,居然还增加了盘查。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南边的瘟疫又增加了一个村子。 从今日开始,凡是从南边过来的,一律不准入城。 虽然这是西城门,但是还是发现有些从南边过来的,在南城门不让进去,就到别的城门来碰碰运气。 经过一番盘查,自己免不了对众人的暗中“盘剥”。 郭默、黄蓉二人,骑着马带着兵刃,一看就是江湖中人,门口的哨位也没敢太过分。 进入县城,二人才发现大街上冷清很多,兴许是被瘟疫给闹的。 这大中午的,很多店铺居然都关着门,二人好容易找了个能吃饭的小店。 实在是个小店,店里就五张桌子,一个跑堂的,一个掌柜。 本是正当饭口的时候,店里却没有一个人。 郭默、黄蓉二人把马拴在门口,走了进来。 看到有客人进来,这掌柜和跑堂的,过来接待也不是,不过来也不是,那股纠结的劲儿,就甭提了。 “掌柜的,我们从湘西过来,往东边去,这到饭口了,正好路过华容县城,就进来吃个饭歇歇脚。” 郭默先自我介绍一番,果然打消了二人不少戒心。 跑堂的赶忙过来,擦抹桌桉,掌柜的也跟在旁边赔礼道。 “二位客官勿怪,这几天南边瘟疫闹得厉害,听说已经开始死人了。”“小店关门歇业吧,小本生意经不起折腾;正常营业吧,也没啥人来,真有人来了,我们心里还总犯滴咕。” “客官,您二位要吃点儿啥?” 郭默二人还真不知道,这个小店能做出什么菜来。 掌柜的彷佛看出来了,要不是别的大店都关着,这二位也来不到自己这小店。 “那个,二位客官,小店的鱼做的还不错,特别是田家湖的黑壳鲫鱼,肉鲜味美,要不给您二位来一条尝尝?” “另外,咱家的‘团子’做的也可以,想当年关二爷经过的时候,也吃过的。” 好吧,这位把传说当真的了。 郭默也没得选的,时间不大,一盘“华容家乡团子”,一盘“红烧鲫鱼”,一盘“清炒竹笋”,一盘“炒鸡蛋”。 据说这鸡蛋是华容的土鸡蛋,又扯出“曹操”、“华佗”、“张飞”、“孙尚香”等三国名人。 这顿饭吃的,让郭默“大长见识”。 吃的差不多了,郭默把掌柜的叫了过来。 “掌柜的,打听一下,南边的瘟疫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郭默问这个,掌柜的就是一哆嗦,看在这是今日唯一的一桌客人份上,掌柜强作镇定道。 “不瞒客官说,这瘟疫前天才开始的,说是一位南蛮人到了一个村子,告戒村子里的人即将有瘟疫爆发。如果能送上五百两纹银,他就可以保证村子的平安。” “谁能信他这个啊,没曾想第二天,这个村子就爆发瘟疫了,大家这才想起这个南蛮人来。” “那南蛮子竟然没走,就在村口行医卖药,一两银子一副药,虽然贵点儿,但真能治病。” “那些没钱买药的,只能等死了。不过听说昨日,神医已经亲自过去了,想必会彻底解除瘟疫的。” 郭默、黄蓉一听,就知道这里边存在猫腻。 这哪是什么瘟疫啊,这明显是有人故意投毒,骗财害命啊。 “掌柜的,那前两日就没有大夫过去吗?” “怎么会没有,瘟疫爆发的当天,就有两名大夫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一早,就有人发现这两名大夫,竟然也染上瘟疫死去了。” “默哥哥,如果真是那样,这‘神医’过去了,岂不是也有危险?” 黄蓉当然是在说怕“神医”被歹人害死,掌柜的却想偏了。 “哈哈,小姑娘,你还真是小看我们这里的‘神医’了。” “这神医来我们这里十几年了,就住老朽隔壁,也时常喜欢到小店喝两杯。” “你别看他瘸着一条腿,医术那绝对没得说,瘟疫就算是再厉害,也伤不了‘神医’分毫的。” “瘟疫如此厉害,掌柜的为何就对这‘神医’如此相信呢?” 看着店掌柜一副神情自傲的样子,郭默问道。 “哈哈,二位有所不知,这位‘神医’会炼制一种丹药,虽不敢说起死回生,但却也经常救人于垂死。在老朽五十岁寿辰时,有幸得‘神医’赠送了一粒。” 掌柜的生怕二人不信,又亲自跑到后边,拿回来一个精致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边用柔纸包裹着一粒药丸。 顿时就一阵清香扑来,黄蓉的眼睛一亮。 当掌柜的再次打开包裹的柔纸时,连郭默都认了出来。 “九花玉露丸——” 第一百五十四章 南天拜师 “蓉儿,这是” 黄蓉微微地点了点头。 看来,这位“神医”真的需要去见上一面了。 二人没有再做停留,给两匹马喂点儿豆子,饮饱了水,在岗哨的诧异的目光下,出了南城门扬长而去。 这个时期的华容,本来人口就不是很多,出了县城,越往南走越显得荒芜。 走出四十多里地,来到一个叫“华丰”的村落。 在村口旁边,搭着一个简易的凉棚,正有两个当地的居民在维持着秩序,也有几十位村民在乱哄哄地排队。 更多的人三三两两地散在各处,有的还带着铺盖卷,看来不全是本村的人。 郭默和黄蓉的到来,引得人们一阵骚动。 但等看清来人的面貌,又各行其是,没有人去理会他们。 排在最前边的一位三十多岁的大姐,正在跟维持秩序的两人说话。 “他三叔,这南蛮人什么时候来发药啊?再等下去,俺家里那口子,就真的撑不住了。” 一边问着,还一边四下里看着,那份焦灼和不安的情绪,整个暴露无疑。 连续几天了,都是上午己时左右,那个南蛮人就会带着几个人,来此售卖“灵药”。 虽然,一两银子对很多人来讲,是相当大的一笔钱了,但是救命要紧。 家里有得了“瘟疫”且病得厉害的人,就想方设法,或求或借,筹来银子买药。 即便真的买不起“灵药”的,也在旁边围拢着,彷佛觉得只要离着“灵药”近一点儿,也能缓解一下病情似的。 可今天,已经快到午时了,却依然没见到南蛮人的影子。 正在众人等的焦急的时候,从村子外面走来两个人,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却也快长大成人的高度,斜挎着一个药箱。 另一个,却是一个郎中模样的人,三十多岁,只是略显得魁梧了些,右脚有些跛,拄着一根黝黑的奇形拐杖,左手还拎着一个半大的包裹。 “‘神医’来了,‘神医’来了——” 彷佛所有的人,都认识来人,自动地让出一条通道。 来人正是华容县,人人皆知的“神医”。 来到这个村子已经一天多了,虽然还没有研制出治疗“瘟疫”的药,但是只要看到“神医”在此,大家的心就莫名地得到一丝安慰。 只见这“神医”和那十多岁的孩子,走进了凉棚,把左手里那个半大的包裹放到台子上。 “各位乡亲,那位南蛮人已经‘离开’了,临走前把这些‘灵药’留了下来,大家病情重的就每人先领一份回去。” “如果还有没领到药的,明日还在这里发放,都免费的。另外,‘瘟疫’的源头已经找到,并彻底解除了,大家今后就不会再被‘瘟疫’困扰了。” “神医”的声音不高,却能清晰地送入每个人的耳朵里。 “蓉儿,此人内力修为不错,至少是二流的水准。” 郭默和黄蓉骑在马上,看着场中的“神医”,在那孩子的配合下,优先给那些病重的人发放“灵药”。 应该是存货不是很多,也就半个时辰,就发放完毕了。 没有领到药的人,多少有些失落,领到药的就急急忙忙赶回去,既要赶快让家里的病人服药,又要把“神医”,明日还要免费发药的消息传播出去。 等众人都散去了,“神医”和那孩子也收拾一下,就此离开。 郭默和黄蓉,则驱马缓缓地跟在他们身后。 等走出两里地去,周围没什么人了,前边正走着的“神医”停住了脚步。 转过身来,看着郭默、黄蓉二人。 “朋友,你们这样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语调低沉,话说得也很和气,眼角之处,却微微流露出一丝杀气。 二人跳下马,来到“神医”近前。 黄蓉走上前去,认真地打量了一下这位“神医”。 只见他面色澹然,三绺髭髯,一双明亮的眼眸,有点儿微微消瘦的脸庞。 要不是右腋下这根拐杖,妥妥的一位风采怡人的中年大叔风范。 “敢问对面这位‘神医’,您是姓‘武’还是姓‘冯’?” 黄蓉轻飘飘一句话,对面那位原本神情镇定的“神医”,却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两眼瞬间放大,盯着黄蓉二人。 右手的拐杖却有意无意地后挪了半步,护着旁边的孩子。 他的表现,完全落在郭默和黄蓉的眼睛里。 应该是找对人了,黄蓉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 “‘桃花影落飞神剑,碧海潮生按玉箫’,我姓黄,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当面?” “堂啷啷——” 对面“神医”手里的拐杖掉落在地上,竟然是根铁杖。 “我叫‘武眠风’。” 低沉的声音,陌生的名字,艰难地从嘴里吐了出来,多少年了,自己好像很久没用过这个名字了。 “原来你是‘五师兄’!” 黄蓉激动地跑上前去,却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把将旁边的孩子拉了过来。 一声“五师兄”,叫得武眠风热泪盈眶。 多少年了,自己还是那个“桃花岛”门下排行第五的门人吗? “黄小师妹,你是师尊的女儿?像,太像了,简直跟师母一模一样。可是,我早已被师尊” 他是知道师母当年拼了命生了个女儿,自己却因此也迁怒于诸位师兄弟的。 “五师兄,我是您的小师妹,爹爹已经让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都重归‘桃花岛’了,而且娘亲也醒了过来,现在也到处在找你呢。” 黄蓉就简单地,将过往的经历讲述了一遍。 “师尊——” 武眠风听完,冲着“桃花岛”的方向跪了下去,眼泪再也止不住了,彷佛这么多年的委屈、不甘、思念都化成了这男儿之泪。 哭罢多时,武眠风又拄着拐杖站了起来,旁边的孩子也赶忙扶着他,小声地叫道:“爹爹——”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爹爹,如此的激动和失态,孩子都有些被吓到了。 “小师妹,让你见笑了。对了,这是我的孩子,南天。” “天儿,快过去给你师姑行大礼。” 别看个子不低,小南天也还不到十二岁,听爹爹这样说,急忙过去双膝着地:“侄儿南天,见过师姑。”一看就是有着良好家教的孩子。 黄蓉也赶忙上前,把小南天搀扶了起来。 这时候,郭默也走了过来。 “默哥哥,这就是我五师兄武眠风,五师兄,这是” “小弟郭默,见过五师兄。” 黄蓉还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郭默呢,郭默就先上前去,施了一礼,口称“师兄”。 武眠风常年走街串巷,这察言观色的可算是看家本领了,见二人如此,当能猜到八八九九。 见郭默行礼,也赶忙还了一礼,口称“郭贤弟”。 “小师妹,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刚才你师母醒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师母十几年前不是已经” 他行医十几年,在“东邪”门下时间虽短,却对医术极为感兴趣。 要说这“桃花岛”诸位弟子,还真是各有所长。 大徒弟陈玄风,练就了一身铜皮铁骨;二徒弟梅超风轻身功法,来去无踪;三徒弟曲灵风,人最聪明,噼空掌练的炉火纯青。 四徒弟陆乘风,则精通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五徒弟武眠风,就喜欢研究医术,这么多年的行医实操,恐怕一身医术已不在师尊之下。 而最小的徒弟冯默风,据说是资质最好的,只是离散多年,还不知流落在哪里。 黄蓉又把娘亲的事情,从头到尾,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连这次大理一行,去求见一灯大师,学习“一阳指”的事情,也都跟武眠风讲了。 这是自己的亲师兄,虽然才相认,那份香火之情,自然是没什么好隐瞒的。 武眠风听完,不禁感慨道:“没有强大的武功做后盾,看来很多医术都是无法施展的。” 他毕竟是一位医者,还被当地人称为“神医”,自然对所有疑难病症,天然地就兴趣浓浓。 想到自己的武功,又看看旁边快十二岁的儿子,他可是半点儿功夫都不会啊。 黄蓉冰雪聪明之人,看到武眠风看向儿子的眼神,彷佛就明白了什么。 “五师兄,您之前没有教过天儿武功吧?从今日开始,您就可以传授他所有‘桃花岛’的武功了。” 武眠风听到黄蓉这样说,又是一阵感动。 十几年了,别说传授儿子武功,就连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他都不敢让别人知道。 看着儿子也有着不错的学武天赋,却这样白白浪费掉,武眠风的心是痛的。 只好尽己所能,传授他所有的医术,从八岁开始,就带着儿子一起出诊,既让儿子见识一下各种病症和疗法,又从小培养一颗“医者之心”。 黄蓉觉得五师兄这些年受的委屈太多了,而眼前看到小南天,莫名地又有些喜欢,突发奇想道。 “五师兄,您要是不嫌弃的话,能不能让天儿拜在我的门下,我和默哥哥都来做天儿的师傅。” “不过,我们之前有收过一位徒弟,天儿只能算是二徒弟了。” 似乎想到当年收张世杰为徒的情景,黄蓉还禁不住笑了起来。 郭默听到黄蓉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也一阵无语,只是她话已出口,自己也不好再做阻拦。 “哈哈,那当然好了,小师妹既然能看上他,就是天儿的福分。” “拜师乃是大事,等此间事了,回到家中,务必举行一个‘拜师大礼’。天儿,先过去给你两位师傅磕个头。” 见到小师妹黄蓉,居然愿意收自己的儿子为徒,武眠风自然是高兴的无可无不可。 多年的委屈和不甘,也荡然无存。 虽然他不了解旁边的郭默是什么水平,单单就拜在小师妹门下,那将来儿子的前途也不可限量啊。 南天在旁边都听懵了,自己爹爹怎么还有师门,好像还很厉害的样子? 也在旁边听到黄蓉讲的那些话,哪个少年心中没有学武的愿望啊。 高兴地再次跪倒,“徒儿南天,见过两位师傅,徒儿给您二位磕头了。” “嘣嘣嘣——” 三个响头,那是阵磕啊,比刚才拜师姑的礼虔诚多了。 黄蓉急忙上前相扶,这孩子个子长得,现在也就比黄蓉低了半头而已。 一边扶起南天,一边还看向郭默,那意思是“你这当师傅的,就没点儿什么表示?” 郭默揉揉鼻子,觉得黄蓉这小丫头,就喜欢看自己出丑的样子吗? “天儿,今日能够在此相见,并收你为徒,也咱们师徒的缘分,这把剑为师新得不久,就送你做一个见面礼吧。” 说完,郭默从背上解下那把得自“铁掌山”的“逐日”宝剑,递给了南天。 得了,看来自己手中是存不住东西的,才入手还没暖热乎,又送出去了。 小南天高兴的很,“谢师傅”。 接过宝剑把玩,可惜自己还不会打开。 黄蓉在旁边替他把宝剑抽了出来,并嘱咐他千万小心,不要划伤了自己。 这小南天,虽然从未学过武艺,却跟随爹爹学过很多外科手段,无论是用手术刀,还是施针,都有一定的水准。 “逐日”剑拿在手里,稍稍有点儿重,毕竟从来没打熬过气力,更没修炼过内功。 武眠风在旁边看了,吃了一惊。 孩子不懂,他还不懂吗? 一看这把宝剑就不是凡品,还是郭默亲自从背上解下来的,更是珍贵无比。 “郭贤弟,这这太贵重了吧?天儿怎么受的起。” “哈哈,五师兄,再贵重也只是一把剑而已,给了天儿,又不是给了外人,给自己徒弟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既然东西都给出去了,漂亮话郭默当然更会说。 “五师兄,不用跟默哥哥客气,天儿有了这把剑,练习‘落英神剑’和‘玉箫剑法’,就更有动力了。” “对了,这城南‘瘟疫’到底是天灾还人祸?” 黄蓉岔开了话题,问道。 “小师妹也看出来了?是几个蛮人在背后投毒导致了,那几人已经被小兄打发‘上路’了,并要到了解毒之方。” “小兄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的这样简单,可惜,那几个人也不知道更多的内情。” “东邪”的徒弟,除了医人妙术,果然也还有霹雳手段啊。 只是,蛮人?投毒?这里边到底有什么内情呢? 三人都觉得,似乎有什么阴谋在里边,却又毫无头绪、无从着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离乡归乡 两天后,众人回到了华容县城。 两天的时间,郭默和黄蓉也一起帮忙,配制解药。 好在只有三个村子的范围,不是真正的“瘟疫”,就不存在传染性。 只是村子里的几口井水,被人投了毒。 先解了井里的毒,再让所有已经毒发的人,服用了适量的解药。 一直观察了两天,没再发现新增的病人,郭默他们才敢离开,临走前还特意留下一些解药,以防万一。 一场“人祸”就此被完全消弭,大家都只当是“神医”手到病除,并不知晓背后的阴谋。 “娘、娘,我们回来了——” 小南天先冲进家门,武眠风、郭默、黄蓉三人,也在门前下马。 只见到了一座院落,门头横匾上两个大字“南宅”。 “小师妹、郭贤弟,见笑了。前些年,多亏了岳父大人收留,岳父去后,我们就一直住在这所宅院。” 住了十几年,早已经习惯了,没想到一见到师门来人,武眠风却罕见地有些难为情,多少有些“倒插门”的味道。 “哈哈,五师兄这都到了门口了,难道不让我们进去坐坐啊。” 郭默半开玩笑道,缓解一下武眠风的尴尬。 三人牵着马进了院子,看结构还是前后两层院子,左手边有一排拴马的桩桷,看来还经常有客人到访。 这时候,小南天又跑了回来,后边远远地还跟着一位妇人。 “天儿,怎么一到家就没大没小的,还不替你师傅把马匹拴好。”武眠风斥责道。 小南天吐了吐舌头,上前来接过黄蓉的缰绳。 郭默倒没让他牵马,和武眠风一起,各自把马拴好。 这时,那妇人已经到了近前。 “超哥,你回来了。” 武眠风,这十几年对外没使用过姓名,大家也一直以“神医”来称呼他。 而在家里对着岳丈和妻儿,他则一直用着自己的本名“武超”。 武超,杭州人,七岁时父母双亡,投奔亲戚却被拒之门外,只好沦落街头,乞讨为生。 武超十二岁时,一个秋日上午,清风宜人,他在一条巷子里晒太阳,正打着瞌睡,忽然跑进来一位白衣少女。 武超也算是无意中帮了少女的忙,替她解了围,而此女正是“东邪”黄药师新婚的妻子,十七岁的冯衡。 后来,当黄药师收武超为徒之时,因为之前的四个徒弟,名字里都带个“风”字。 而听妻子提起,第一眼见到武超时,他在风中恹恹欲眠,因此就给他赐名为“武眠风”。 “琴妹,来我为你介绍一下。” 武眠风上前去,把妻子拉到近前。 “琴妹,这是我师尊的女儿,我的小师妹黄蓉,这位是师妹婿,郭默贤弟,咱们天儿也刚刚拜二位为师。” “小师妹、郭贤弟,这就是拙荆南琴。” “见过五师嫂。”郭默、黄蓉二人急忙上前去见礼。 虽然不知道丈夫怎么突然多出来一个师门,而且还来了个师妹和妹婿,更是连儿子都拜人为师了,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 但是,南琴到底是个知书达理的人,见到郭默、黄蓉二人上前见礼,也急忙回礼道。 “小妇人见过小师妹,郭叔叔。天儿顽劣,今后还要劳烦二位多多费心了。” “好了,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到屋里坐吧。” 武眠风一手拉着妻子,一边将郭默和黄蓉往客厅相让。 而南琴也紧紧地扶着丈夫,一切都是那样的自然而然。 到客厅落座,南琴才起身去给众人泡茶。 “五师兄,好福气啊。” 见南琴出去了,黄蓉才打趣武眠风道。 “呵呵——这些年,还真委屈了她,因为我给乡亲们看病,总会遇到无钱诊治的,大多数都免了医药费,偌大一个南家,基本上也被我给掏干了。” 武眠风说着,脸上满是满足的笑容,还有对妻子深深的爱意和亏欠。 “那是你心肠好,见不得穷苦人受灾、受病的。” 南琴很快就回来了,听到丈夫的略带亏欠的话语,不禁抢言道。 武眠风无言,好像这样的场景,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五师兄,现在咱们见到了,我的意思是请您跟我们一起回‘桃花岛’,不知道师兄意下如何?” 黄蓉喝了口茶,出言相请道。 武眠风没有第一时间回答黄蓉,而是拉着妻子南琴,坐在自己的身边。 “琴妹,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有了师门?” “这么多年没有告诉你们,只是不想让你们无谓的担惊受怕而已,今日我就完完整整地告诉你,你的丈夫是怎样一个人。” 武眠风满目爱意地看着妻子,从自己的身世说起,娓娓道来,将近半个时辰,才原原本本地把过去的事情说清楚。 南琴已经哭成了泪人,武眠风却在旁边面带笑容。 “现如今,我碰到了小师妹,师尊又愿意让我重归‘桃花岛’,而天儿也拜在了小师妹和郭贤弟的门下。” “能够重归师门,是我多年的夙愿。为夫打算收拾一下,举家赶赴‘桃花岛’,不知琴妹意下如何?” 武眠风自己,当然是愿意马上赶往“桃花岛”,可是多年夫妻的情分,在内心深处,对南琴有着深深的爱意和亏欠。 而她又不是武林中人,从小在华容长大,武眠风担心故土难舍,这样更让妻子难过。 “超哥说哪里话来?你是一家之主,有什么事情,做决断就好,妾身和天儿自当跟随。” 南琴拭去眼泪,这些年来,虽然表面上丈夫被人称为“神医”,在整个华容县都风光无限。 但是作为枕边人,她又何尝不知道,在丈夫的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只是用整日的忙碌,忙着钻研医术,忙着治病救人,忙着培养天儿 却总是感到,这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麻痹”自己。 十几年了,直到今日才知道丈夫心中的秘密。 南琴心里,也闪现过“恼怒”,“恼怒”丈夫为何就不能早点,将事情的真相告知自己。 但是,看到丈夫提到“师尊”,提到“桃花岛”,眼神中从未闪现过的亮光时,南琴的心又平静了。 这是自己的男人,整整在华容这个小地方,陪伴了自己十几年的男人。 该知足了,男人应当有男人的世界和天地,更何况天儿也已经十二岁了,也该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好、好,那就收拾一下,不用带太多东西,有什么需要的以后再买,咱们就两天后启程。小师妹你看如何?” 见到妻子如此通情达理,武眠风的心才完全放下。 “五师兄,无需这样紧张,让嫂嫂好好收拾收拾,毕竟这一走,说不定什么时候才回来,多留两天也无所谓。” “另外,有一件事,咱们这几天也可以提前做了。” 黄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本薄薄的册子,上边写着“旋风扫叶腿”。 “五师兄,这是爹爹近些年所创的一套功法,名为‘旋风扫叶腿’,兼有内功和招式,如果配合‘落英神剑掌’,则合称为‘狂风绝技’。” “四师兄,一年多前已经开始习练,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已经行走如常,现在恐怕武功也更进一步了。” 武眠风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因为当时他年龄尚小,因此脚伤还不算太严重,如果四师兄都能恢复如初,自己就更不在话下。 “五师兄,如果用到小弟之处,您就尽管开口。”郭默也说道。 武眠风不解其意,一脸迷茫地看着郭默。 黄蓉一笑道:“五师兄可能不太清楚,默哥哥习练的内功,性质比较特殊,或许对五师兄的腿伤有所帮助。” 黄蓉这样说都算是客气的,郭默“九阳神功”已经大成,“一阳指”也已经修到二品。 而且从去年到现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在“东邪”和“南帝”的倾力栽培下,对于利用真气治疗内外伤,早已不是昔日可比。 这趟回去,那是要治疗冯衡的伤势的,相比冯衡的伤势,武眠风这点儿腿伤,倒还真算不得什么。 武眠风听黄蓉这样说,也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先行谢过二人。 当日无话,就在“南宅”摆下酒宴,五人落座,其乐融融。 第二天,南琴带着南天,开始准备启程的事情。 还真不是说走就走,南家在华容还有些地,甚至武眠风在华容县城里,还开了一家医堂。 这一走,眼看着就不打算回来的态势,南琴就张罗着,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单留下一套宅子。 郭默和黄蓉,则开始给武眠风疗伤。 “东邪”给的“旋风扫叶腿”的功法疗伤,算是慢性的,怎么也得一两年的恢复期,而郭默现在的做法,就更加大胆。 “五师兄,你本身就是‘神医’,我先给你说一下我的想法。” “我会封住右腿的穴道,先重新打开你的骨头和经脉,这个过程会有点儿疼。” “然后用‘一阳指’的手法,把你的经脉一一归位,把错开的骨头也重新接回。” “我身上带有治疗外伤最好的‘田七鲨胆散’,同时也服用‘睡圣散’。” “然后,用‘九阳神功’来温养新连接的骨头和经脉。同时开始习练‘旋风扫叶腿’的内功心法,我相信最多一个月,五师兄就能行走如初。” 这套方法,郭默是跟黄蓉反复推敲过的,其实在桃源县的时候,郭默就问过一灯大师,类似的问题。 一灯对他的想法很是赞同,这也是郭默同时具备“一阳指”和“九阳神功”在身,还有“桃花岛”的疗伤圣药。 武眠风本身就是医者,听了郭默的话,知道理论上完全可行。 但是,他知道自己是做不到的,或者说由自己来操作,未必能保证最终的效果。 “郭贤弟、小师妹,为兄完全相信你们,咱们开始吧。” 趁着南琴和孩子都不在家,郭默也准备停当。 先封住了武眠风右腿的所有穴位,同时服下一碗“睡圣散”。 等了一刻钟时间,待麻药生效后。 只见郭默出手如风,武眠风还没感觉到疼痛,他的右腿下部和整个右脚,就被郭默生生掰开。 “嘎巴、嘎巴”的声音响起,鲜血就流了下来。 武眠风眉头微皱,强忍着,这年代的麻药效果还是差了一些。 郭默不敢怠慢,重新把右腿的骨头、经脉,一一归位,固定好。 事先准备好的银针和鱼肠线,黄蓉亲自一点一点的,把裂开的皮肤缝合起来,还在冒血的地方,撒上了“田七鲨胆散”。 再用透气性较好的白布,裹上几层,打结。 最后,取过两块一尺多长的木板,将右小腿以下固定住。 同时,黄蓉又给武眠风,服下一粒“九花玉露丸”。 整个过程,也就持续了一刻钟多一点儿的时间。 武眠风满头是汗,还笑道:“到底是师尊的手法,这‘九花玉露丸’炼制的要比小兄强多了。” 郭默二人也净了手,清理了现场。 “五师兄,你的腿伤没想象中那般严重,先休息一天,明日开始,我再用‘九阳神功’为你温养。” 武眠风自是称谢不已。 晚饭之前,南琴带着南天回来了,看到武眠风的样子,又埋怨他做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不该避着自己。 不过想到一个月后,丈夫能够行走如常,又对郭默、黄蓉二人千恩万谢。 这样一来,就不能急着走了。 一连七日,郭默每天早晚都要抽出一个时辰,来替武眠风温养受损的骨骼和经脉,家里各种有利于恢复伤势的补药自然不缺。 在此期间,在武眠风的强烈要求下,还是为南天补办了一个“拜师仪式”,南天就正式成为郭默、黄蓉门下第二弟子。 值得一提的是,南琴竟然主动提出,要让南天随父姓。 其实,武眠风倒不在乎这些,但是妻子却在一旁极力坚持,二人争执不下。 最后,还是郭默提议,不如就直接加一个“武”字,全名叫“武南天”,才平息了这场争论。 七日之后,天刚刚亮,“南宅”的院子里,就收拾好了一辆马车。 毕竟武眠风现在还骑不得马,还要带一些医书和药材,衣物、细软也有一些。 武眠风、南琴坐车,黄蓉和南天骑马,郭默只好“沦为”赶车的角色。 一行人悄悄离开,赶在东城门刚开启时,就准备出城。 不曾想,城门处却早已等候着,很多自发来送行的乡亲们。 “‘神医’啊,您真的要走了吗?” “‘神医’,您就留在华容吧” “‘神医’啊,俺家欠您的药钱,还没能还给您呢” 原来,这几天南琴四处兜卖田地和铺面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打听到“神医”要离开华容县。 这才一大早就等在城门口,来送“神医”一程,也想做最后的努力,看看是否能够把“神医”留下。 值岗的哨位,看到这么多人乱糟糟的,一开始还担心出事,后来知道了是“神医”要离开华容县,也加入了送行的队伍。 武眠风无法下车,只好掀开车帘,频频向乡亲们挥手示意。 这马车就行了很慢,等完全出了城门口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旁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端着一碗酒,来到马车近前。 “‘神医’,您这一去,不知何日才能回来,老朽仅借这家乡的一碗老酒,祝‘神医’一路平安。” 武眠风含着眼泪,接过酒碗。 “诸位乡亲,鄙人‘武眠风’,当不得‘神医’之称,这十几年多谢华容父老乡亲的厚爱。” “此次,武某回归故里,只能跟大家说声再会了。” “山高水长,这华容永远是武某的第二个家。” “乡亲们,都回去吧,武某告辞了——” 说完,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郭默一甩马鞭,渐渐离开人群,向东而去。 等到看不见华容的县城了,武眠风才发现,自己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个酒碗。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宿命相遇 “师傅,这就是临安吗?好美啊!” 南天驱马走在临安的大道上,后边紧跟着郭默和黄蓉。 二十多天过去了,武眠风的腿伤已经趋于完好,虽然还不能完全下地,但是早已拆去木板,坐在车辕上驾车完全胜任。 几天前,已经解放了郭默,自己架着马车。 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算是知道了,郭默的武功已经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恐怕已经达到师尊那个层次了吧? 大家也不着急赶路,因此小南天也开始武功地修炼。 反正有了张世杰的前车之鉴,郭默索性还用“全真心法”来给南天入门,这的确也是目前能找到最合适的入门功法。 小南天跟随父亲学医多年,对于人体的经脉、穴位自然很是熟悉,这就减少了修炼的一些阻碍。 黄蓉就先传授他“兰花拂穴手”,让小家伙很是有些兴奋。 当听说一年之后,才能开始学习剑法时,不禁小脸又黑了半天。 不赶路的时候,武眠风就监督着儿子,在旁边的空地上演练“兰花拂穴手”。 这套武功,他当然也学过,但是当黄蓉使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感叹,没想到柔柔弱弱的小师妹,武功居然也高到这种程度。 所有师兄弟,恐怕自己已经是垫底的存在了。 因此,腿伤刚见起色,武眠风就抓紧时间,开始修炼“旋风扫叶腿”的内功心法,加速伤势的恢复,也不想让自己落后的太多。 对于武南天这个徒弟,郭默是想带在身边教导的。 大多数武功都是别人的,他就想把自己所创的功法细化一下。 那套只有三式的“朝阳落日掌”,被他拆分开来,按照难易程度分为“朝阳掌”、“落日掌”和“朝阳落日掌”三套。 每套沿用之前的八招,只是这三套可以独立练习,熟练之后,三套合一就是郭默自己所练的“朝阳落日掌”,三套齐练,威力更强。 郭默已经把“朝阳掌”的功法口诀和修炼招式,全部传授给了小南天。 每天晚上,郭默都要给小南天,用“九阳神功”来疏导经脉,让他提前感受真气的运行,同时也不断强化他经脉的宽度和韧性。 “九花玉露丸”更是敞开了供应,每三日就让他服用一颗,并用真气帮他完全将药力完全散开、吸收。 让在旁边看着的武眠风都有些“嫉妒”,笑问道:“郭老弟,你还缺徒弟吗?” 虽是玩笑之语,武眠风对郭默的感激之心,却与日俱增,称呼上已经由“贤弟”变成了“老弟”。 并严格监督着自己的儿子,但凡有些懈怠,即便郭默没有说什么,武眠风也及时呵斥着小南天。 好在这孩子天资不错,从小在娘亲的教导下,是真正知书达理的孩子,即便有些委屈,也含着泪继续练习。 “五师兄、蓉儿,现在已经是四月底,算算时间,我们赶不及先去‘归云庄’了。” “我想就写封信,让人给四师兄送过去,如果大师兄和二师姐都在,就让他们一起到‘桃花岛’,大家就在‘桃花岛’相聚吧?” 黄蓉自然没有异议,他们现在身处临安,去“归云庄”要往北,去“桃花岛”则是往东。一去一回,确实要走些弯路。 郭默就提笔给陆乘风写了一封书信,暂时没提武眠风之事,仅仅说自己跟黄蓉已经从大理回来,不日将给岳母疗伤。 请他和大师兄、二师姐,一同前往“桃花岛”云云。 写好了书信,郭默还特意绕道临安城外的马市。 去年那位卖马的刘掌柜,给他印象深刻,郭默想让他帮忙找人将书信送去“归云庄”。 果然,当找到刘掌柜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郭默,生意人特有的敏锐。 当郭默把来意说明,拿出信件,并奉上五两纹银的辛苦钱。 刘掌柜二话没说,就接了过去,表示一定不会耽误事情,郭默才起身离开。 “五师兄,你不就是临安人吗?”黄蓉突然想道。 “哈哈,时间太久了,家里早就没什么人了,临安对我来讲,也差不多算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武眠风苦笑道,留在童年的记忆,总不是那么美好。 一行数人,在临安城逗留了两天,郭默这次总算如愿以偿地,游览了“灵隐寺”。 可惜,灵隐寺虽在,不见酒肉僧。 几人从临安城采购了一些物品,尤其是武眠风,多年未见师尊,总不好空手去“桃花岛”。 郭默明白他的心思,硬塞给他两千两银票,反正他不缺这些,又是给自己老丈人买东西,自然出手大方得很。 真要往“桃花岛”回的时候,郭默又提议向东南绕了点儿路。 黄蓉知道,他是想再去“牛家村”看看,毕竟已经两年多,没有见到大哥郭靖了,“牛家村”不远,想再去碰碰运气。 来过一次,第二次就轻车熟路很多。 意外的是,半年没过来,在原来杨家宅院的基础上,居然起了一个院子,看样子应当是今春刚刚盖好的。 郭默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跳下马来,上前去叩打门环。 好半天,里边传出一句问话:“谁啊?” 竟然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郭默听着有些熟悉,却一时确定不了是谁。 “姑娘,此地是我的故土,今日路过,特来看上一眼。” 黄蓉也跳下马来,只是武眠风他们,还待在马车上。 里边的人似乎有些犹豫,等了半天,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从里边打开了。 “穆姐姐——”黄蓉一看,开门的居然是,在“中都”曾经见过的穆念慈。 穆念慈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见到郭默、黄蓉二人,眼睛里立马闪出一丝惊喜。 “郭二哥,黄妹妹,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快、快里边请。” 穆念慈格外的热情,郭默总觉得她有了些变化,却一时说不上来。 “穆家妹子,半年前我们曾来过一次,还没看到有这院子,这次路过就想再来碰碰运气,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我们还有朋友一起的,是否方便?” 郭默有些迟疑,如果只有穆念慈一人在,他们这么多人上门,终是有些不妥。 “两年没见,郭二哥倒是生分了?爹爹刚出去打酒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进来吧。” 听到杨铁心居然也在,郭默就放心了。 院子太小,索性就把马车和几匹马都栓在外边,一行五人随着穆念慈走进了院子。 “五师兄,这是我杨叔父家,杨叔父是跟先父有‘八拜之交’的生死兄弟。” 一边走着,郭默简单地向武眠风介绍道。 “郭二哥,黄妹妹,屋中狭窄,要不大家就在院子里就座吧?” 把众人让进院子了,穆念慈才意识到,自家的客厅,根本坐不下这许多的人。 索性现在临近五月的天气,快到晌午时分,阳光明媚的。 众人齐动手,把桌子移到院子里,好在凳子还够,许是杨铁心闲来无事,自己制作的,贵在结实。 众人刚刚坐好,就听到大门外有人咳嗽,紧接着就传来说话的声音。 “怎么有这些马和马车停在门前?” 带着一丝狐疑,来人推开了门。 “念儿——” 刚推开门,就愣住了,院子里坐满了人。 “杨叔父——” 看到进来的正是杨铁心,郭默赶忙起来,上前去见礼。 “默儿,你怎么来了?好好,两年多没见了吧?来了就好,‘牛家村’你也该来看看。” “正好,杨大叔刚刚打了十斤老酒,咱们好好喝一杯,不过比不上‘流香’那些美酒,你可不能挑理啊。” 果然,看到杨铁心右手拎着一坛酒,左手还拿着一个油纸包,看上去像是打包的熟肉。 杨铁心看上去热情豪迈,白发却好像多了一些,说话的功夫,已经有过几次咳嗽。 “杨叔父,我这还带着几位朋友来” “默儿的朋友那就是自己人,你爹不在了,你娘又在大漠,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随时都可以回来。” 也许是时间过得久了,也许是已经忘却了一些往事。 这次见到,郭默感觉杨铁心对他“热情”了很多。 “念儿,把这肉去处理一下,再做几个菜,今天为父跟你郭家哥哥,和诸位朋友喝上两杯。” 郭默扶着杨铁心坐下,又将众人介绍一遍。 武眠风见是郭默的长辈,也以子侄之礼拜见,更是让南天大礼参拜,毕竟他是郭默的徒弟,那面前的可就是爷爷辈的存在。 “好啊,默儿都收徒弟了,哪天你娘,我那老嫂子看到了,一定高兴得很。” “大漠啊,太远了,大哥一去,大嫂也二十年没见到了。” 人上了年纪,就难免念旧,更何况当年是通家之好的郭杨两家。 穆念慈赶忙接过去,起身去做菜,黄蓉、南琴两人也随之而去。 “杨叔父,您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半年前,小侄来过一趟,没能见到您,这个院子也是新起的吧?” “哎,一言难尽啊” 原来,杨铁心两年前,“中都”一事之后。 妻子包惜弱死了,儿子杨康又不愿意相认,连义女穆念慈也留书出走了。 杨铁心的心真的就像铁一样冰凉,只是心死过一次的人,再次活了下来,反而看开了一些。 陪同着“江南七怪”里的,“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四人,以及郭靖,一行六人启程南下。 在路过中州应天府的时候,郭靖还管了一档子闲事。 从一队金兵的手里,解救了几名丐帮的人,其中一人叫余兆兴的,更是被金兵打成了重伤。 二十岁不到,已然是丐帮的六袋弟子,也算是丐帮中的后起之秀,奉命来应天府处理帮务,不想被金兵抓住。 有宋一朝,丐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无论是在之前的抗辽,还是在现在的抗金,丐帮都首当其冲,充当着急先锋的存在。 落入金人之手,岂能有其命在? 幸好被郭靖所救,郭靖还不惜损耗功力,为余兆兴运功疗伤。 三日之后,几人伤势稳定,才告辞南去。 这本是一小段插曲,郭靖没怎么放在心上,几位师傅和杨铁心,当然知道丐帮的所作所为,对郭默此举也甚是赞同。 这日,一行众人进入淮南境内。 赶了一天的路程,天刚黑,就找客店投宿。 晚饭过后,郭靖跟几位师傅和杨铁心问过晚安,才回到自己房间。 有着弟弟郭默的对比,当大哥的郭靖,练功也格外勤奋。 几乎晚上时间,都是在打坐中度过了,“全真心法”也日渐精进。 今晚也不例外,郭靖洗漱完毕,盘腿就坐到床上,运起“全真心法”,一个周天又一个周天地,运行着真气。 不知不觉中,彷佛睡着了,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郭靖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身处荒郊野外。 郭靖一激灵,从地上站起来,戒备着望着四周。 静悄悄的,初春的夜风吹动旁边的树林,“沙沙”作响,却空无一人。 “小子,找什么呢?”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郭靖回身一看。 不知何时,在背后的树下,坐着一位老者,穿的破衣烂衫的。 大半夜的,居然一手抓着一个烧鸡,已经吃掉了一条鸡腿。 一手扶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离着多远,就能闻到扑鼻的酒香。 郭靖看着是一位老者,就放松了警惕,只是不明白自己在店房里好好打坐着,怎么就来到这荒郊野外了,莫非与眼前之人有关? “这位老者请了,可是您老人家把在下带到此处?” 郭靖虽在质问,语气却不强烈。 “哈哈,小子还不傻,知道是我老人家把你带出来的。” “前几天,你救了老叫花四名帮中弟子,老叫花恩怨分明,不愿欠别人的。” “今天就来教你小子,四个时辰的武功,你说说你擅长练什么?” 老叫花一边说着,嘴上的吃喝没停。 “前辈,晚辈就爱练掌法。” 一听说学武功,郭靖就很来劲。 “掌法?你先打两套我看看。” 老叫花随意的敷衍道,又吃完了另一条鸡腿。 “好嘞——” 郭靖答应一声,一哈腰,“啪啪、啪啪”先练了一套“南山掌法”。 然后,“刷拉”一变招,使出刚学的“三花聚顶掌”。 郭靖这么一练,老叫花也愣住了。 本来想着眼前的少年,最多不过是个略通武艺之人,自己随意传授他一套掌法,也算报了对方对丐帮的恩情。 但看到他这一练掌,就大吃一惊。 这少年的武功不错啊,第一套掌法没见过,不过看对方练的甚是纯熟,当是从小就习练的。 而第二套掌法,老叫花太熟悉了,正是全真教的“三花聚顶掌”,他怎么会全真教的功夫? 看他的打扮,最多算是全真教的俗家弟子,可是“三花聚顶掌”非内门弟子,绝不轻传啊? 老叫花有些纠结,可大话说出去了,自己要教人家掌法的。 看这架势,除非传授他那套掌法,否则没有一套掌法,能在这“三花聚顶掌”之上,以自己的身份,总不能随便湖弄人家一套普通的掌法吧? 可是,那套掌法,是自己的看家本领。 到目前为止,自己也只是零星地,传授了帮中几位立过大功的人,每个人最多都没超过三掌的。 “前辈,晚辈的掌法练完了,请前辈指教。” 老叫花看着年轻人,已经抱拳在请自己“指教”了,也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好小子,练的不错!” “今晚,老叫花也卖卖力气,传授你一套掌法。” “最多四个时辰,能够学会几掌,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是悲是喜 老叫花虽然嘴上那样说,真教起掌法来,却也认真至极。 别看郭靖平时不善言辞,真学起武来,彷佛福至心灵一般,尤其是对于掌法,似乎有着天生的兴趣。 老叫花演练了一掌,郭靖就感觉这掌法绝对非同一般,其精妙和威势,甚至还要在“三花聚顶掌”之上。 “前辈,这招叫什么名字?” 郭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亢龙有悔——” 《易经乾卦》象曰:“上九,亢龙有悔。” 人身阳气,集于督脉。气入丹田,通长强、走腰俞、腰阳关、命门、悬枢、嵴中前顶,顖会上星、神庭、素髎、水沟、兑端、龈交。 走手太阴肺经至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至掌心。 老叫花当下把招式演了两遍,又将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 虽只教得一招,却也费了半个时辰,这也算是比较难的一招。 “你小子去一旁先练着吧,练会了再来找老叫花。” 老叫花想着,这小子一晚上如果能够基本掌握,就算是天赋不错了,自己也算偿还了他对丐帮的恩情。 郭靖内功根基已足,学这般招式简明而劲力精深的武功,最是合适,自行揣摩了几个回合,就练得像模像样的。 “前辈,这招‘亢龙有悔’,我好像是练成了。” 老叫花刚坐下喝两两口酒,还不到一刻钟,郭靖就兴奋地跑过来。 “真的假的,没看出来,你小子还会胡吹大气?” “前辈,我打给你看。” 郭靖找了旁边一棵松树,左腿微屈,右臂内弯,右掌划了个圆圈,呼的一声,向外推去,手掌扫到松树,“喀喇”一响,松树应声断折。 老叫花急忙过去,捡起断折的松枝看了看,“这小子还真练成了?” “嗯,不错,孺子可教也。” “那么,接下来我就再教你一掌‘见龙在田’。” “接下来,‘潜龙勿用’。” “接下来,‘飞龙在天’。” “接下来,‘神龙摆尾’” 老叫花认真的教,郭靖认真的学,学完马上就练。 “全真心法”的好处体现了出来,郭靖也真是喜爱掌法,越学越兴奋,越练越起劲。 老叫花困得,时不时还打个盹儿,郭靖却始终是神采奕奕。 时间过得很慢,也过得很快,这一慢一快,正是老叫花和郭靖两人这一夜的心情。 “前辈,这招‘龙战于野’,晚辈也练会了,咱们继续?” 郭靖再一次兴奋地来到老叫花面前。 “继续什么继续?时间到了,你这小子真是个怪胎,怎么学这么快。” “这次老叫花亏大了,竟然让你小子学去了‘十二掌’,走了、走了” 说完,也不顾郭靖的挽留,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前辈——” 郭靖在后边大叫,但是已经看不到老叫花的身影。 “哎,可惜了,看样子这掌法前辈应该还有别的招式,可惜没能学全啊。” 郭靖还站在那里惋惜着,这一幕要是让旁人看到,不知能羡慕死多少人。 看看天色,已然东方鱼肚白。 郭靖担心时间长忘记了,就趁热打铁,把一夜所学这“十二掌”,从头到尾,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越练越是纯熟。 好像老叫花不是按照顺序教的,郭靖练习的时候,索性也不按顺序来,假想着对手的各种变换,使用不同的掌法。 到后来,练得兴起,直接运用“左右互搏”,自己两手进行对练。 当然没有使用太多内力,掌法招式的体会和应对衔接,却越来越得心应手。 “靖儿——” 郭靖还练得正起劲儿,四师傅和杨铁心却找了过来。 原来,一大早众人起来,梳洗完毕,都要吃早餐了,还没看到郭靖的身影。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郭靖素来良善孝顺,对待几位师傅如父如母。 从来都一早就准备好早餐,前来请师傅们过去,今天却太过反常。 等众人来到郭靖的房间,推门进去,却发现屋里根本就没有人。 “大哥,看被褥靖儿一晚都没睡觉,看样子昨夜就离开了此处。” “没看到打斗的痕迹,靖儿应该是自行离开的。” “妙手书生”朱聪,仔细地查看房间里的痕迹,企图找到点儿蛛丝马迹。 “以靖儿的武功,在整个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咱们先不要自乱阵脚。” “咱们兵分三路,我跟六弟去城南,杨兄弟跟四弟去城北,大哥就在店房坐镇,谁先找到靖儿就发信号通知。” 就这样,“南山樵子”南希仁和杨铁心,在城北的树林旁,找到了正在练掌的郭靖。 “四师傅、杨叔父,你们怎么来了?” 看到二人过来,郭靖赶忙收了招式,过来见礼。 “靖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练武,害得大家看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南山樵子”南希仁责备道,对自己这两位徒弟,南希仁都满意得很。 相比郭默而言,对老大郭靖的关心要更多一些,因为几位师傅一致认为,郭默放到江湖上,那是根本就不会吃亏的主,郭靖却太过老实了。 “靖儿,赶快回去吧,你的几位师傅都出去找你了。” 杨铁心也走了过来,每次看到郭靖,就彷佛看到结义兄长郭啸天的样子,在内心深处,也把郭靖当亲子看待。 看到大家为自己着急的样子,郭靖也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挠了挠头,不知道怎么说。 “你呀,回去吧。” 自己的徒弟自己心疼,“南山樵子”也没再责怪郭靖,放了一枚“江南七怪”特有的信号。 三人就顺原路回去,在半路上碰到了闻讯赶来的,“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众人就一起回到了店房。 “靖儿,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坐定了,“飞天蝙蝠”柯镇恶问道。 对自己这个徒弟,他们他了解了,没有特殊的原因,一定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跟二徒弟郭默完全不一样。 郭靖也没隐瞒,就把昨晚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几位师傅和杨铁心,讲了一遍。 尤其说到,自己新学了“十二掌”,郭靖就恨不得在屋子里演练一遍。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二师傅“妙手书生”朱聪,开口道。 “靖儿,你说的那位前辈,是一个背着大酒葫芦的乞丐?” “是的,二师傅。” “教你的掌法,只有‘十二掌’?不是‘十八掌’?” “南山樵子”南希仁也在旁边问道。 “‘十八掌’?或许有那么多吧,不过天一亮,那老前辈就走了,我就只学了‘十二掌’。” 众人又是一阵唏嘘,有赞叹郭靖“傻人有傻福”的,有惋惜只学了“十二掌”,没能学全的。 “好了,”“飞天蝙蝠”柯镇恶说话了。 “靖儿,这位前辈传授你的掌法,你务必好生练习,以后如果有机会再见到这位前辈,你一定要恭敬地对待,比对待几位师傅还要恭敬,记住了吗?” 很少见到大师傅,这样严厉地要求自己,郭靖也只好点头称是。 “靖儿,下次再见到,如果有可能的话,你一定要磕头拜师!” “闹市侠隐”全金发,在旁边“怂恿”道。 “几位师傅,为什么呀?这位前辈是谁啊?” 杨铁心在旁边听了,同样也有这样的疑问。 不过,“江南七怪”互相看看,最终也没人说出那位前辈的名字。 “靖儿,你就不要多问了。既然那位前辈自己没有告诉你,就说明时机未到,我们也不方便说。” “以后能见到了,你恭敬对待就是;如果无缘相见,今后行走江湖,如果遇到丐帮中人有难,务必全力相帮!” 最后,还是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一锤定音。 “大哥,你说我们要不要,在此地再停留两日,万一那位前辈再回来呢?” “妙手书生”朱聪在一旁建言道。 虽然,大家也觉得希望渺茫,好在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 索性又在店房住了三天,一到晚上,几位师傅就把郭靖,给“赶”到城北的小树林,去练掌等着。 可惜,最后也没再等来那位老叫花,众人只好按原计划,再次启程南下。 杨铁心严格意义上来讲,只能算半个江湖人,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也只是为了寻找亲人。 现在,妻子包惜弱死了,儿子杨康不认自己,就连义女穆念慈都留书出走了。 现在的杨铁心,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经历了大悲大痛,只想找一个地方,安稳地过日子。 “江南七怪”也看得出杨铁心的想法,想到“牛家村”多年未归,残破的景象可想而知。 “杨兄弟,要不你先到‘嘉兴’住上一段时间吧。” “前两年我跟六弟先回来了一趟,在南湖大横山一带,购置了一处大庄园,取南湖旧称,就叫‘鸳鸯山庄’。” 在大宋置业,这是郭默出的主意,蒙古毕竟非久留之地。 因此,在两位师傅南下之时,郭默特意让他们带足了银子,在合适的地方买下庄园。 奔波了这么多年,杨铁心也有些累了,而“牛家村”还暂时不想回去,就接受了“江南七怪”的好意。 众人就在淮南分道扬镳,杨铁心自己先去了嘉兴“鸳鸯山庄”,而“江南七怪”四人和郭靖,继续南行,到了“归云庄”。 听完杨铁心的叙述,郭默也终于知道几位师傅的落脚之处,将来有机会务必要去一趟,就算是派人送信,也得有个去处吧。 只是听杨铁心的叙述里,怎么没有涉及到穆念慈的事情? 郭默还不知道,他跟黄蓉走后,穆念慈也留书出走了。 “杨叔父,这么说您这两年,一直跟穆家妹子住在嘉兴的‘鸳鸯山庄’吗?” 这时候,三女已经把做好的饭菜都端了上来,男人们要喝酒,三女就带着小南天又在客厅里开了一桌。 亏得黄蓉手巧,就着杨家现有的食材,加上他们马车上带的,愣是做出了七八样菜来。 “念儿?哎,你走之后,念儿放不下那个‘冤家’,也留书出走了。” 郭默一阵唏嘘,他知道在另一个空间里,因为杨铁心和包惜弱,在“中都”双双殒命,穆念慈才一直跟着杨康。 没想到,现在杨铁心尚在,穆念慈居然还玩起了“留书出走”? 郭默也不得不嗟叹,“爱情”的力量真伟大。 “杨叔父,一切都过去了,您现在身体健康是最重要的,吃完饭让我五师兄给您好好检查一下,他可是有名的‘神医’啊。” 看到杨铁心,时不时的咳嗽两声,郭默担心他有什么暗疾。 “哈哈,那一会儿就有劳‘武神医’了,来,今日高兴,咱们满饮此杯。” 郭默和武眠风,也赶忙端起酒杯,陪着杨铁心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还没等郭默继续问,杨铁心就接着说道。 “‘江南七侠’几位,同靖儿一起回到了‘鸳鸯山庄’,我才知道靖儿在‘归云庄’遇到了当年带兵追杀我们的段天德。” “段天德已经被靖儿亲手杀死,也算是给义兄报了仇。” 郭默没有听到,这里有关于“完颜洪烈”的事情,他也不清楚该不该告诉杨铁心实情,或者说跟他说了实情,又能怎样呢? “靖儿也回来‘牛家村’,重修了义兄的坟墓。我就想着还是回到‘牛家村’吧,毕竟义兄留在了这里,我就回来陪陪他。” “正好,半年前在嘉兴碰到了,出走一年多的念儿” 说到穆念慈,杨铁心神情有些复杂,端起酒杯,狠狠地灌了进去。 “我们就一起回到了‘牛家村’,你师傅他们给了些银子,我就请人在杨家原来的地基上,盖了这个小院子。” 杨铁心结束了叙述,再次提杯,自斟自饮。 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从里间,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声音格外响亮。 院子里众人,都听得真真的,郭默惊讶地望向杨铁心。 杨铁心的眼角,却噙着一汪浑浊。 不知,是悲、是喜? 第一百五十八章 表字改之 良久,无言。 “杨叔父,这啼哭的婴儿是?” 郭默心中有所猜测,只是想求证一下而已。 毕竟,如果猜测如实,那么这婴儿将来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 “哎,冤孽啊——” 杨铁心连续喝了三杯酒,冲着屋里喊道。 “念儿,一会儿方便了,抱孩子出来,让默儿也见见吧。” 见杨铁心不愿意多说什么,郭默也在旁边默默地喝酒,等着穆念慈出来。 好半天,屋里婴儿的啼哭声渐渐小了,后来甚至还传来“咯咯”的笑声。 “哇,好漂亮的小宝宝,来让‘姐姐’抱抱。” “黄妹妹,他得叫你‘姨娘’的。” “娘,这是个弟弟还是妹妹啊?” “咯咯咯” 不同于院子里的沉闷,屋中却显得欢快得很。 少时,诸女也来到院子里,婴儿却被黄蓉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默哥哥,你快来看,好漂亮的婴儿,还是个男孩,长大了不知道会迷倒多少美少女呢,穆姐姐真是好福气!”黄蓉由衷地赞道。 “小师妹,喜欢孩子,你就赶快跟郭叔叔成婚,要一个就是了。” 南琴却在一旁打趣道,这一路行来,二人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哼,我才不要呢,想孩子了,我就‘欺负’一下徒弟,小南天过来” 南天在一旁听到,无辜地看着娘亲,南琴却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看到她们如此喜欢自己的孩子,穆念慈的脸上,也露出难得的笑容。 郭默也站了起来,来到黄蓉面前。 果然,是一个漂亮的婴儿。 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总是带着笑意,长长的睫毛,还是双眼皮,像极了穆念慈,而嘴巴和脸庞却酷似那人。 “穆家妹子,这孩子多大了?”郭默问道。 “郭二哥,孩子是去年七月二十的生辰,已经九个多月了。” 一说到孩子,穆念慈的眼中就满满的幸福。 郭默轻轻地把孩子接了过来,穆念慈还有些担心,生怕郭默抱不好他。 小婴儿似乎很是兴奋,居然主动地探出双手,想要去抱郭默的脖子,小嘴一咧,又发出一连串“咯咯”的笑声,居然还隐约生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郭默的心,莫名地一跳。 “穆家妹子,这孩子可曾起了名字?” 穆念慈没有回答,却看向了旁边的杨铁心。 “默儿,这是我杨铁心的孙子,我已为他取名‘杨过’,希望他长大后,不要像那个‘不孝子’那样。即便是做错了事情,也要‘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杨过’?没想到‘历史’的惯性,这么大吗?” 没有了杨铁心的惨死,也没有了郭靖和杨康的结拜,穆念慈还是跟杨康走在了一起,生下的儿子,还是被叫做“杨过”。 想想也正常,毕竟杨康的所作所为,是客观的存在,无论是在另外一个时空,还是在这里,大众对他的行为,评判基本是一致的。 而郭靖和杨铁心,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认知也惊人的相似,因此“杨过”的名字,也算是众望所归、应运而生。 郭默轻轻地拨弄着小杨过的脸蛋,小家伙笑得更欢了。 “杨叔父,我见这孩子甚是可爱,如果您愿意的话,等孩子再长大几岁,我想亲自收这孩子为徒,不知您意下如何?” 郭默说得很是诚恳,还生怕杨铁心会拒绝。 “好啊,默儿,你不是拿叔父寻开心吧?真打算收这孩子为徒?” 虽然杨铁心的武功不高,但也跟“全真七子”和“江南七怪”几位待了一段时间,没少听他们议论郭靖和郭默两兄弟。 甚至在“中都”一战中,还亲眼见识过郭靖和郭默的武艺。 所有人都认为,郭默的武功要更胜一筹,而现在也不过二十岁,假以时日当然就更加了不得。 自己现在已经这个样子,而那个“逆子”恐怕是指望不上,假如哪天自己撒手而去,留下念儿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如何营生? 见到郭默居然主动提出要收孩子为徒,杨铁心还真是喜出望外。 “看杨叔父说的,您要没意见,今日这徒弟我便认下,将来等孩子长大几岁,我再正式收他入门,穆家妹子不会反对吧?” 郭默又笑呵呵地,向穆念慈问道。 穆念慈哪里还看不出来,这是郭二哥想帮自己一家,自是点头答应,眼中满是感激的泪水。 郭默勐然想起另一个时空的情节,也许是自我心理情节作祟,略作沉吟道。 “既然杨叔父,已经给孩子取名‘杨过’,那我这个做师傅的,就送他一个字吧,表字‘改之’如何?” 杨铁心和穆念慈,念叨了几句,发现也挺好,就定了下来。 “默哥哥,我还想着给孩子当‘干娘’呢?这下子变成‘师娘’了?” 黄蓉噘着嘴埋怨道,眼里却满是笑意。 “哇,我有小师弟了?师傅,他不是应该跟我一样,都叫您‘师傅’吗?为啥他能叫‘师娘’啊?” 小南天在旁边,委屈地问道。 “哈哈哈——”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郭默从怀里,拿出两千两银票,递给了杨铁心。 “杨叔父,您要是想在‘牛家村’住呢,我建议您开一个‘酒肆’。” “虽然‘牛家村’人口不算很多,但周围几个村,离得也不算远,选个好点儿的位置,这南来北往的过路客,还是有一些的。” 杨铁心拿着银票,他知道这是郭默怕他拒绝,故意说的托词。 不过,说到“酒肆”,他不禁想起了在“牛家村”村东头那家“曲三酒馆”。 “默儿,不瞒你说,这‘牛家村’之前还真有一家酒馆,就在村东头,叫做‘曲三酒馆’。” “这次回来,却发现早已荒废了,偶尔能在那里看到一个小姑娘,如果真要开酒馆,那里的位置就不错。” 见杨铁心意动,郭默索性就一起看看去,武眠风暂时行动还不便。 就郭默、黄蓉、杨铁心,后面跟着小南天,一行四人到村东头去。 村子户数不多,占地面积还不算太少,从杨家出来,到村东头的“曲三酒馆”,有着一里地左右。 离着多远,就看到孤零零一家酒馆,前后二十丈之内,没有其他人家,却紧把着从临安过来的官道,的确是个做买卖的好地方。 来到近前,却发现“曲三酒馆”的匾额还挂在上边,只是多人没人打理,厚厚的一层灰尘,还拉着很多的蜘蛛网。 推门进去,倒是没掉落太多尘土,看来时不时有人进出。 酒馆只有一层,店内面积还算可以,如果同时就餐,可以摆下十几张八仙桌。 进门左手边是柜台,柜台上居然还零星的,摆放着几个破酒坛子,也是厚厚的灰尘。 再往里走是后厨,后厨不算大,看结构只有一个炉灶,看来酒馆之前也以卖酒为主,不太给客人提供菜肴。 出了后厨,再往后,却是一个很小的院子,就两间半房,应该是当时店主人的居所。 转了一遍,几人又回到酒馆里,残桌断椅的,也无法落座,凡是有点儿价值的东西,早已被人拿走了。 “杨叔父,这里也就位置不错,剩下所有的东西都无法使用。看来,需要完全推倒,重新盖一间酒馆才是。” “真是好位置,荒废了实在可惜。之前给我盖房子的人还有联系,过两日我就找人来,把这里完全清理出来。” 杨铁心看来是真动了心思,或许也是为了孙子吧,人一旦有了念想,活着才有劲头。 “杨叔父,既然要盖,我建议就盖得大一些,另外你们现在住的地方也的确小了点儿,就在这酒馆的后宅,再好好地修两座院子。” “以后过儿长大,或者来了朋友,也好有个住人的地方。” 说完,大概估算了一下,郭默又从怀里掏出五千两银票,递给了杨铁心。 “默儿,这这也太多了。” 杨铁心穷困潦倒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钱? 之前的两千两,多少有师傅给徒弟见面礼的意味,杨铁心就没好意思推辞。 现在,郭默又拿出五千两,老头子都有些不知所措。 “杨叔父,您就拿着吧,就算是我对酒馆的投资,将来挣钱了,再想还我也行。” “另外,我跟大哥,还有娘暂时都不在‘牛家村’,郭家也不太可能在这里大建屋舍。” “您索性就把后宅建大点儿,就按两家人的标准来建,说不定这钱还未必够呢。” 听郭默这样说,杨铁心就知道这孩子没跟自己外道,就含着泪,安心地把银票紧紧地放进怀里。 “好的,默儿既然这么说了,叔父就收下你的心意。” “先找人把酒馆建起来,然后再按你的意思,把咱们的宅院也建起来。” “我就等着,哪天你娘,我那老嫂子能回来住,你跟靖儿也能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来,那样咱们家才热闹呢。” 杨铁心自顾自地说着,眼泪却流了下来,不知道是感动的,还是想起了什么事,或者人。 “师傅快来,这是有鬼了吗?这个碗,我怎么拿不动啊?” 郭默正在陪着杨铁心,做着将来的规划,旁边传来小南天的声音。 “小天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让我看看。” 黄蓉先跑了过去,“默哥哥,这碗真的有古怪啊。” 郭默和杨铁心也围拢过来,看到这种场景,郭默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蓉儿,让我来吧。” 郭默用手轻轻的碰了碰那碗,一阵冰凉,碗底跟台面接触的位置,有一些铁锈的粉末。 “蓉儿,这还是一个‘铁饭碗’啊。” 郭默开着无人能懂的玩笑,单手抓住铁碗,向右旋转,“嘎吱吱,卡——”的一声,旁边的橱壁左右开裂,中间露出一个黑洞洞的门洞,一股子传了出来,令人作呕。 “你你们在玩什么呢?捉鬼玩吗?傻姑也来玩——” 不知什么时候,从外边跑进来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只是这少女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上不知在哪里抹的滋泥,梳着两个羊角辫,只是一只羊角已经披散着。 “小姑娘,你跑哪里去了?” 看到来人,杨铁心招呼道。 这就是他之前说的在“曲三酒馆”见过的女孩,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杨铁心没少让穆念慈给她吃食,甚至她头上的羊角辫,还是前几日穆念慈给她扎的。 “啊,杨公公是你啊,人家不叫‘小姑娘’,人家叫‘傻姑’,你要记住了。” 郭默看到傻姑的出现,此次“牛家村”之行的初衷,也算是达到了。 等洞里的恶臭散了半天,郭默也做好了一支简易的火把,率先走进洞去。 洞并不深,也就一丈左右的空间,刚才的恶臭来自于两具腐烂的骸骨。 一具在刚进洞口的位置,看样子是朝向外的,一具则是在东北角,趴在一个大铁箱上,一把尖刀扎在肋骨之间。 “默哥哥,有什么发现没?” 黄蓉见郭默走了进去,也顾不得有难闻的臭味,也跟了进来,只是嘱咐南天陪杨铁心留在了外边。 借着火把的光,铁箱子的角落里,有金光闪烁。 黄蓉上前去,弯腰捡了起来,居然是一块特制的金牌,金牌上还有一行刻字:“钦赐武功大夫忠州防御使带御器械石彦明。” “默哥哥,居然是一个当官的死在这里。” 黄蓉再向另外一具骸骨看去,却在那具骸骨的胸部,发现了一只“铁八卦”。 黄蓉心中一动,“默哥哥,你拔出那把刀,看看刀柄上是否有字号。” 郭默一把拔下那柄尖刀,只见那刀柄上,还真刻着一个字“曲”。 “如果没有猜错,这洞口这具骸骨,应该是我三师兄‘曲灵风’的。” 郭默再看向那具,果然看到洞口那具骸骨,腿骨部分是折断的。 郭默把大铁箱上那具骸骨移到一边,打开了箱子盖,这洞里瞬间就亮堂开来。 原来这箱子里,全都是珍玉古玩,偶尔有些金制的精细物件,最多的却是古今的名人字画。 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韩干的“牧马图”,南唐李后主的“林泉渡水人物”无一不是名家大手笔。 “蓉儿,你三师哥应该是盗了皇宫,才引得大内高手的追杀,最终在此同归于尽。” “他搜集这些奇珍之物,想来应该是想献给你爹爹,求得能够重归‘桃花岛’吧?” 黄蓉听了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明白了郭默的意思,也完全赞同他的“推断”。 二人见别无他物,就从洞里退了出来,黄蓉手里还拿着那把尖刀和“铁八卦”。 “默儿,这是什么所在?”杨铁心问道。 还没等郭默回答,只听得旁边的“傻姑”大叫起来。 “这是傻姑的,这是傻姑的,傻姑要——” 然后,以超出寻常的速度,抓向黄蓉手里的“铁八卦”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再见桃花 黄蓉一手提着尖刀,一手拿着“铁八卦”,见“傻姑”伸手来抢,看起来居然还暗含章法。 只见她轻轻一拂,就荡开了“傻姑”的冲抢。 这“傻姑”居然还不肯罢休,左一招、右一招地向着黄蓉进攻,脚步却显得有些零落。 黄蓉上前一个跟步,“傻姑”就被撞倒在地,居然就势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哇——姐姐坏,姐姐抢傻姑的东西。” 黄蓉没理会她的哭闹,上前质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碧波掌法’?” 原来,刚才“傻姑”那几招,居然是“桃花岛”的入门功夫“碧波掌法”。 只是练得有些似是而非,且只有掌上的功夫,却没有相应的步法配合。 “蓉儿,此女应当是你三师哥的后人,三师哥应该不会传授她武功,可能见她痴傻,练武的时候就没避着她,才学得这样似是而非的。” 黄蓉蹲下来,看着“傻姑”,轻声问道:“你是姓‘曲’吗?” “蛐蛐?不好玩,力气大了会死的。” “蓉儿,先不要问她了,估计一时也问不出什么来。” “咱们这次回‘桃花岛’,带着她一起吧,另外把三师哥的骸骨也收敛了,带回去吧。” 有杨铁心的帮忙,买了一口棺木,将曲灵风的骸骨收敛,又特意雇了一辆车拉着。 连那个大铁箱一起,那是曲灵风的“心愿”,郭默得帮他完成了。 知道这是曲灵风的骸骨,老五武眠风放声痛哭。 曲灵风,在“桃花岛”众弟子中排行第三,武功却是当时最厉害的,也要超过大他几岁的陈梅二人,连师尊也不止一次,夸奖过曲灵风的学武天赋。 眼看着“东邪”门下,在武学上最有可能取得大成就之人,竟然英年早逝,武眠风不免痛心不已。 顾不得腿伤未复,扑在棺木上,想起当年同在“桃花岛”学艺的情景,嚎啕大哭,久久不能收声。 如此一来,当天就没法走了。 女卷们自到屋中歇息,三个男人就聚在院中喝酒,最后杨铁心和武眠风二人,居然都喝得酩酊大醉。 翌日,武眠风详细地为杨铁心检查了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多年来留下的一些暗伤。 郭默思虑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将“全真心法”,传授给了杨铁心和穆念慈。 不求他们能修炼出多高的境界,只是希望这二位都好好地活着,为杨过提供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至于将来见到“丹阳子”马玉,如果解释“全真心法”外传的事情,大不了真让穆念慈拜在“清静散人”门下就是了。 而对于才九个月大的杨过,郭默更加上心。 亲自用“九阳神功”为小杨过温养经脉,孩子还太小,就更加考验郭默对真气的控制能力。 九个月大的杨过,现在还是主要靠吃母乳度日,未食五谷。 用道家的话讲,还保持着先天之气,虽然不是完全纯正,总比大量生成五谷之气后,要纯净得多。 一丝丝细小地真气,被郭默控制着,主要在四肢和骨骼间游走。 暖暖的、痒痒的,让小家伙如饮甘露般的舒爽,甚至还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 让郭默惊讶的是,那刚被自己掌控的“异种真气”,似乎比“九阳真气”还要积极,两种真气居然在杨过体内合二为一,这是郭默自己都无法做到的。 只是这合二为一的真气,却显得那样普通,似乎还有些“灰白”的色彩。 一时兴起,郭默又控制着,这丝“灰白真气”,再次回到自己体内。 却发现这丝“灰白真气”,却又自成一体,独自懒洋洋地钻到丹田里躺着去了。 郭默顿时就纳闷儿了,这“九阳真气”遍布经络和穴窍,“异种真气”藏于骨骼,而现在这丝“灰白真气”,却又自行跑到丹田里去了? 而且让郭默更加迷茫的是,似乎这丝“灰白真气”,能够自动“吸食”体内的“九阳真气”和“异种真气”,来不断壮大自己。 这个发现吓了郭默一跳,他觉得这丝“灰白真气”就像一个寄生虫一样,可是再想调动它,却无能为力。 “哇——” 小杨过却哭了起来,很伤心的那种,眼睛还盯着郭默,委屈的眼泪直流,好像被别人抢走了玩具的神情。 郭默也顾不得研究体内那丝“灰白真气”,赶忙再向小杨过体内,慢慢地输送真气进去。 那丝暖暖的、痒痒的感觉,再次回归,小家伙瞬间就破涕为笑,“咯咯咯”笑个不停。 舒爽的感觉,持续了半刻钟的时间,小家伙就甜甜地睡去了。 花费的真气没多少,控制真气的运行,却要耗费不少心力。 郭默又是第一次这样尝试,不免显得有些拘谨,生怕自己控制不当,反而伤了孩子,就更让他看起来显得“疲惫”。 “郭二哥,过儿还这么小,您不需要对他这样上心的。” 穆念慈在旁边看着,觉得郭默对自己儿子的“付出”,未免太多了点儿。 其实,郭默对杨过和南天都差不多,对比第一个徒弟张世杰来,他这点儿付出,貌似还不算是辛苦。 在郭默心里,已经认定这个杨过将是传承他“九阳神功”之人,其他的徒弟,就看他们自己成长的进度了。 要说没私心,还真不太可能。 至少郭默不愿意看到,郭默到了自己门下,将来的成就反而不如另外一个时空。 总共在“牛家村”待了七天时间,也算是给曲灵风停灵七日。 这七天大家也都没闲着。 杨铁心已经开始找人,去张罗酒馆的推倒重建事宜。 黄蓉则督导着小南天在习练武艺,同时把“傻姑”也叫了过来,一起教导。 可惜,要像传授小南天那样,教她“兰花拂穴手”是不太可能的。 就在她自己会几招的“碧波掌法”基础上,给她完善一下,补全了剩下的招式和所有的步法。 连续练了七天,也勉强算是像模像样,只是有些时候,还总是会忘记。 郭默自然是天天给小杨过,用“九阳真气”温养经脉。 慢慢的,能留在小杨过体内的真气多了起来,如果原来只有头发丝粗细,七日之后,至少增加了一倍。 小家伙食量也明显增加,算是能吃、能睡、能拉的典范。 而自己,也不免“截留”一些“灰白真气”,虽然无法控制它,却总是忍不住想看着它一丝丝壮大。 越是搞不明白的东西,郭默越是想去研究它,“好奇害死猫”,郭默真担心哪天自己就栽到这份“好奇”上去。 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初,武眠风抛去拐杖,也勉强能下地正常行走,只是不能速度太快,也不能走得太久。 即便如此,南琴看在眼里,也热泪盈眶,对郭默更是感激万分,换来的结果,自然是小南天的练武多了一个人督促。 看着一切都上了正轨,郭默知道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临走前,又去了一趟郭啸天的坟墓,看着郭默和黄蓉两人,恭恭敬敬地给郭啸天上坟的样子,杨铁心再次泪目了。 “杨叔父,我们也打扰了多日,赶回‘桃花岛’还另有要事,就暂时跟您告别了。” “好,默儿,叔父知道你是干大事的人,就不留你了。” “无论是酒馆、盖房子,还是过儿,你都放心,叔父这把老骨头,争取多活几年。” “这里也永远是你的家,你也好,你大哥也好,在外边累了,就回家来待几天。” 临了啦,郭默还送了三粒“九花玉露丸”,并告知杨铁心功效,必要之时,或许能顶上大用。 众人这才洒泪分别。 现在,东去的队伍更长了。 黄蓉带着南天和“傻姑”,骑着三匹马在前边走,而武眠风和郭默,各自赶着一辆马车。 一行车马,走走停停,三日后终于到了舟山码头。 轻车熟路地,又找到那家船行,很不巧张大勐子不在。 不过伙计认出了黄蓉,像黄蓉这样的绝色之人,见过一面的男人,相信都很难忘记。 而且知道对方是自己掌柜的朋友,也是不好惹的主顾,关键是他们上次也见识过郭默的出手大方。 等说明来意,见他们带着行李不少,尤其是武眠风的书籍,众人的各种采买和一口棺木,其中一个管事就立马给安排了最大的一艘船。 七八个伙计,人多好办事,把所有行李都帮忙给搬上大船。 甚至按黄蓉的要求,其中一辆马车和她跟郭默那两匹马,也一起上了大船,其他的就暂时寄存在船行里。 到了“桃花岛”,再往里走,还是有一段路的,总不能几个人扛着棺木吧,带一辆马车还是必要的。 此时还未到晌午,大船开动,顺风顺水的,比上次晚上的夜航,要快了很多。 “哇,师傅,这就是大海吗?” 小南天到底还是孩子心性,刚刚从晕船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就兴高采烈的。 他跟“傻姑”都一样,刚上船不到半个时辰,就忍不住吐了起来。 却没有很好的办法,用郭默的话说“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虽然郭默说的是事实,还是遭到了黄蓉的白眼。 “南天,到了‘桃花岛’,不仅要练功夫,还要多读书,同时也再加一项,就是要练习游泳,水里的功夫也不能落下。” 武眠风看着儿子,一副放飞自我的样子,就忍不住端出老子的姿态训斥道。 以前待在华容那个小地方,只想着让儿子继承自己的一身医术,连武功都不敢教给他,现在却对儿子抱有更大的希望。 天公作美,太阳虽然有些耀眼,却还不算很热,有着微微的海风吹着,众人都屹立在船头,不愿意到船舱里去。 武眠风的心情是最复杂的,大船走得很快,离着“桃花岛”越来越近了,他就更加的激动。 “超哥——” 南琴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虽然她无法完全理解武眠风的心情,却在内心深处对于那位丈夫的师尊,号称“东邪”的黄药师,有着莫名的“畏惧”。 “琴妹,你看那个最高的就是‘安期峰’,是整个舟山群岛最高的地方,也是当年我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桃花岛’是一个非常美的地方,尤其现在,一定是满山、满岛的桃花” 南琴静静地听着丈夫的描述,从他的眼睛里,分明看到有光在闪烁,还有自己抓住的,这双颤抖的手。 “哇,师傅刚才我看到好大一条鱼啊!” “大鱼、大鱼——” “傻姑”要比南天大上几岁,心智却反而小很多,初次坐船,也从来没跟这么多人相处过,慢慢地也释放着天性。 终于到了,大船靠岸。 众人从船上下来,管事的又命人把马车赶下来,棺木和行李也运下来。 马车上,除了棺木和那个大铁箱,就放了那些书籍。 剩下的行李和物品,大家就用郭默和黄蓉那两匹马驮着。 郭默从怀中掏出二百两的银票,递给了那位管事的。 “辛苦诸位兄弟了,这点儿钱拿起给大家买碗酒喝吧。” 管事的千恩万谢,这可是二百两啊,刨除正常上交船行的,同来的十来位兄弟,每人最少也能分上几两银子。 “兄弟,谢郭大爷赏酒钱——” 大家闻言,齐声呼喊“多谢郭大爷赏酒钱——” 大船开动,众人就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小姐、姑爷?真是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自从冯衡醒来后,陆乘风已经先后送到“桃花岛”十来位丫鬟和仆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身家清白之人。 现在的“桃花岛”,也算有了更多的人情味。 有眼尖的认出了郭默和黄蓉,有过来帮忙,赶车的赶车、牵马的的牵马,有人撒脚如飞,跑回去送信的。 “五师兄,怎么不走了?认不得路了?” 黄蓉看到武眠风站在那里,神情地打量着“桃花岛”,却没有向前迈出一步,黄蓉就不禁调笑道。 武眠风笑了笑,打起精神,随众人往里走去。 “哈哈,小师妹和郭老弟回来了,真是好久不见了。” 离着老远,陈玄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眨眼间就到了近前。 他身后赫然跟着,梅超风和陆乘风。 之前在临安之时,郭默就先送信过去“归云庄”,郭默一行在“牛家村”耽搁了几天,看来还是他们早到了。 自从郭默与“黑风双煞”在“归云庄”一战,郭默“九阳神功”大成,不仅没有伤害二人,还趁机用“九阳神功”,帮二人治好多年的暗伤,功力也更进一步。 这简直就是“以德报怨”,从此在“黑风双煞”心里,郭默那是仅次于师尊的存在。 后来又加上,郭默居然神奇地“救活”了师母冯衡,更是让二人感动的无可无不可。 如果说当年私自偷走了“九阴真经”,还有弥补的可能,但是因此而连累师母“难产而亡”,却是永远也无法尝恕的罪孽。 却因为郭默的存在,让这个最最绕不过去的痛,化为乌有。 可想而知,“黑风双煞”对郭默,那已经不能用“感激”来表达了。 更何况,郭默也成了自己小师妹的男人,更是武功远高于自己之人,从哪方面讲,都应该得到他们的重视和尊重。 所以,一听到下人们回报,说郭默和黄蓉进岛了,陈玄风就坐不住了。 他一坐不住,梅超风也得跟着啊;师哥、师姐都去了,陆乘风又怎么好意思在那里坐着不动。 因此,他们跟在座的客人说声抱歉,让陆冠英暂时陪着他们,就急匆匆赶了过来。 看到对面跑来的三人,郭默和黄蓉反而没有上前,把位置让给了武眠风。 武眠风也看到了三人,眼泪再次流下下来。 当年离开“桃花岛”的时候,就老五武眠风和老六冯默风最小,才十多岁,剩下四位师兄姐都大几岁,因此样貌没怎么变化。 武眠风一眼就认出了他们,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这三位满怀欣喜地跑过来,给郭默和黄蓉打招呼,没想到二人都没上前理他们,反而是出来一个不认识的汉子。 三人还没来得及整明白是怎么回事呢,那汉子居然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三人当时就更迷湖了。 “这位兄弟,你这是?” 陈玄风嘴快,也站在最前边,见到此景不禁问道。 “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小弟武眠风回来啦。” “你们的小五,回来啦——” 声传海岛,微风阵阵,满山嫣红。 不是桃花,那是离人泪。 第一百六十章 今夕如昨 小五?你是小五?贼婆娘,快来,小五回来了——” “小五——” “五师弟,真的是你?太好了,太好了。” “东邪”门下四人,十几年后再相聚,自是一番激动和难过,都禁不住潸然泪下。 “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我们把三师兄也带回来了。” 四人哭罢多时,武眠风幽幽地说道。 “老三?老三也回来了,在哪里?” 听到老三也回来了,陈玄风甚是兴奋。 当年,陈玄风是大师兄,武功自然是个中翘楚。 而曲灵风却是几人中,最有习武天赋的,因此曲灵风的武功后来居上。 陈玄风作为大师兄,压力自然很大,两人明里暗里就较着劲,也经常互不相让地切磋过很多次,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打出来的交情。 武眠风身子闪开一旁,用手一指身后马车上的棺木。 “老老三?” 陈玄风看到武眠风身后的棺木,眼泪“刷”的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梅超风和陆乘风,也围拢上来,用手拍打着棺木,叫着“三哥”、“三弟”。 郭默、黄蓉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虽然黄蓉跟他们也是师兄妹,年龄却差得很多,也不曾有过一同学艺的经历,自然感情上没有那么深厚。 见他们几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黄蓉急忙走上前去。 “诸位师兄、师姐,三师兄好容易回到了‘桃花岛’,咱们还是让他回家吧。” “对,小师妹说得对,让老三回家吧。”陈玄风止住了悲声。 也没再用马车,陈玄风领头,梅超风、陆乘风和武眠风,一人扛起棺木的一角,抬起曲灵风的棺木向“桃花岛”内走去。 整个过程,时间已然过去了半个时辰,“东邪”黄药师和冯衡也得到了信息。 他们只是知道郭默和黄蓉回来了,好像还带回来几个人,另外还有一副棺木。 二人很是诧异,冯衡也不放心孩子们,就让黄药师亲自推着自己的轮椅,向外迎迎他们。 这半年的时间,在黄药师的不懈努力和努力下,冯衡的情况日渐向好。 除了无法站立起来,坐在轮椅上和正常人差别不大。 精神也挺好,不需要像原来那样,每天都得睡六个时辰以上。 黄药师推着冯衡,身后有两个丫鬟跟着,两个小丫头年龄都不大,十四五岁。 这半年来,冯衡让梅超风抽时间,传授了“桃花岛”所有下人,那套入门的“碧波掌法”,约定一年之后较比。 前三名者,列为“桃花岛”外门弟子,可再传授一门功夫。 名额暂设三人,人员却不固定,每年一比,只取前三。 这道命令一宣布,“桃花岛”上竟然掀起一股尚武之风。 “东邪”见冯衡有此“雅兴”,也不去干涉她,任其折腾。 而身后跟的这两个丫鬟,冯衡赐名为听香、问芙,自然受到梅超风的格外关照,功夫也是众下人里的佼佼者。 他们刚刚到了前厅,就看到外面进来一群人。 当看清楚自己的徒弟们,竟然抬着一口棺木进来,“东邪”和冯衡就感到不妙。 “玄风,你们这是做什么?” 见到师尊和师母出来了,几人赶忙将棺木轻轻放下。 还没等陈玄风回话呢,武眠风就激动地跑上前来,离着丈余就双膝跪地。 拿磕膝盖当脚走,“噔噔噔”膝行到黄药师和冯衡面前。 “师尊、师母,不孝的徒儿武眠风回来了。” 说完,趴在地上就哭了起来。 “什么?你是小五?快快起来,到师母这里来。” 冯衡听到地上趴着的,是五弟子武眠风,顿时激动万分。 彷佛又回到在杭州城内,第一次见到武眠风的情景,也是如此阳光明媚,只是现在是春时,而彼时是秋日。 武眠风听黄蓉说过,这十几年师母的情况,当他亲眼见到了,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来到冯衡面前,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师母,这些年来,您受苦了。” “呵呵,傻徒弟,能再次见到你们,比什么都值。” “东邪”黄药师,见到武眠风也是惊喜异常,尤其看到他居然行动自如,自然知道这一切,应该都是拜自己那好女婿所赐。 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想法的人,只是冲着武眠风点了点头,说了声“回来就好。” 然后,目光依然盯着放在地上的那口棺木。 “玄风,这棺木里,装的是何人?” “师尊” 听到黄药师再次问他,陈玄风随即也跪了下来,就跪在棺木旁边,梅超风和陆乘风也赶忙跪了下来。 “说吧,为师还撑得住。” “东邪”有些预感,但是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师尊,里边是三师弟” “灵风?怎么会是灵风?是谁?到底是谁,居然敢杀了灵风?” 听到棺木里,是自己最喜欢的弟子曲灵风,“东邪”顿时就怒了,一股杀气笼罩着全场。 “爹爹——” 黄蓉赶忙从后边跑了过来,扑到黄药师的怀里,就哭了起来。 “蓉儿,你告诉爹爹,灵风是怎么回事?” 黄蓉就把在临安城外“牛家村”,见到一个残破的“曲三酒馆”,怎么发现的密室,以及密室中的情节,包括郭默的推测,详细地跟黄药师讲了一遍。 “灵风啊,你这个傻孩子,只要你能回来,为师要那些珍奇古玩作甚?” “蓉儿,你说灵风还留有一女?” 郭默赶忙过去,把正在东张西望的“傻姑”拉了过来。 “岳父,此女就是三师哥所留,不过看样子她的精神似乎只记得自己叫‘傻姑’,别的事情,都问不出来。” “东邪”看着眼前的“傻姑”,“傻姑”也打量着“东邪”。 “嘿嘿,这位老爷爷,长得真好看。” 一句话,逗得在场的众人都想笑,却都一个个强忍着,“东邪”也不好去跟她去计较。 “你叫‘傻姑’?你爹爹可曾给你起了别的名字?” “‘傻姑’不就是我的名字吗?你真傻,知道我的名字还问。” 黄蓉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傻姑’乖,这个老爷爷呢,你要叫‘师公’的。” 一路上,黄蓉跟“傻姑”接触得最多,也是黄蓉在教她武功,因此很多时候黄蓉说话,“傻姑”还是能听进去的。 “‘师公’?叫他‘师公’管我吃饱饭吗?” 看来这小丫头,这些年没少挨饿啊。 冯衡听了,很是心疼眼前这个傻丫头。 “来,丫头到婆婆这里来?” “傻姑”看到一个人,正坐在椅子上叫自己,因为长得却跟黄蓉很像,“傻姑”就觉得很亲切,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婆婆’?我为什么要叫你‘婆婆’?不是应该叫你‘姐姐’吗?你跟那位漂亮姐姐,长得一模一样的。” “傻姑”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手指着黄蓉。 冯衡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身后的黄药师道。 “听见没有,这孩子叫你‘师公’,却愿意叫我‘姐姐’。” 说完,她自己也笑了起来。 被“傻姑”这一搅和,现场的气氛,就没有了刚才那样的沉闷。 “来人,先把棺木抬到侧院安置,过两天选一个吉日再下葬吧。 黄药师难得亲自吩咐下人做事,赶忙过来七八个下人,把棺木抬了下去。 这时,武眠风把妻子南琴,和儿子武南天叫了过来,再次来到黄药师和冯衡面前。 “师尊、师母,这是徒儿的妻子南琴,和儿子武南天,快给师尊行礼。” 南琴带着儿子,双膝跪地,给黄药师和冯衡行了大礼。 “好好,蓉儿,快帮为娘把你师嫂搀扶起来。” 看着当年的小五,现在也娶亲生子,儿子居然都这么大了。 “药师,这小五媳妇和儿子,跟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行动不便,你一会儿好好选两个物件,给他们做个见面礼吧。” “师母,您就不用麻烦了,现在天儿也拜在小师妹门下,今后还要小师妹多多费心呢。”武眠风在旁边道。 “哦,蓉儿你又收徒弟了?” 黄药师难得地在旁边打趣道,上次回来,听黄蓉说她跟郭默一起收了个徒弟,“东邪”就觉得有些“儿戏”,没想到这次出去,又收徒弟了,还是自己五弟子的儿子。 “瞧爹爹说的,看不起女儿啊?严格说来,到现在为止,我们已经收了三个徒弟了。” 黄蓉见爹爹调笑她,急忙分辩道。 黄蓉不说还好,一说自己收了三个徒弟,连旁边的陈玄风也笑了。 “大师兄,你也笑我?默哥哥说了,我们收的三个徒弟,将来都能成才,尤其是三徒弟,将来的武功当不在默哥哥之下。” 情急之下,黄蓉居然把那天郭默说给她一个人的,夸奖杨过的话,给当众说了出来。 众人更是大笑,“东邪”的眉头却紧了一下,他知道郭默从不轻言,既然他敢说这“三徒弟”将来武功卓越,自然不会空言,暗暗留了一份心思。 “药师,孩子们都回来了,别都在院子里站着了,都进大厅坐吧。” “蓉儿,你带着听香和问芙两个丫头,去给你师嫂和‘傻姑’她们安排一下住处。” 黄药师推着冯衡,众人跟着进入了待客大厅。 郭默这才发现,半年时间,“桃花岛”上发生了很多变化,不仅增加了一些下人,连这个待客大厅,都是新扩建的。 现在的待客大厅,足足有原来的两倍大,里边无论是待茶还是摆酒席,足以容纳几十人。 郭默不知道的是,在“桃花岛”西侧,原来徒弟们学艺时,住的那个位置。 已经被陆乘风带人推倒重建,当年是一人一间屋子,现在是一拉熘建了六套院子。 反正地方够大,陆乘风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的,把儿子陆冠英派过去,整整干了半年的“包工头”。 现在的“桃花岛”,整体上已经脱离了“东邪”孤僻的风格,看着自己的妻子喜欢,他也只好“强迫”自己去接受这些改变。 看着满屋子的徒子徒孙,“东邪”不禁有些感慨,似乎这一切都有些不真实。 除了各自增加的岁数,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今夕如昨啊。 “华山论剑”,自己虽然没有取得“天下第一”,但是他看到自己的弟子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又看看自己的女儿黄蓉和女婿郭默。 “东邪”毫不谦虚的认为,论起二代子弟实力,他相信“五绝”中其他四人绝对比不上自己。 众人落座之后,倒是冯衡先说话了。 “眠风,你大师兄、二师姐他们可能会经常外出,你四师兄有‘归云庄’打理,来此也只是小住,今后‘桃花岛’的各种琐碎事务,就由你和南琴来掌管吧。” 武眠风没想到,自己刚到“桃花岛”,师母居然让自己夫妻二人来管家。 急忙躬身领命:“请师尊、师母放心,徒儿夫妇一定不让您二老失望。” 黄药师问道:“默儿,此次大理之行,可还顺利?” 郭默也没隐瞒,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经历的事情讲了一遍,当然 主要是讲跟一灯大师交往那段。 “不想段兄已经出家,现在叫做一灯大师了?” “东邪”有些感慨道。 “哈哈,默儿啊,听你这样说,一灯大师此时不仅‘一阳指’突破到了一品境界,又练会了更加厉害的‘六脉神剑’,加上他还会‘中神通’的‘先天功’。” “恐怕现在‘天下第一’名号,要落在一灯大师头上了。” 黄药师不愿意承认,但是心里却清楚,自己已经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东邪”如此推崇一灯,虽然一灯大师的确也是名副其实,郭默却能感受到黄药师内心的些许落寞。 “岳父,您也无需妄自菲薄,当年的‘五绝’之人,小婿虽然只见过您和一灯大师,但以我看来,大家应该实力在伯仲之间,同属于一个大境界之内的。” “在彼此都没有突破之前,真要分个输赢胜败,难度很大,不是多会几门绝学就能简单决定的。” 郭默多少有些想安慰“东邪”,细心的黄药师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眼睛勐然一亮。 “默儿,你是说到达‘绝顶’之后,还有新的境界可以突破?” 任谁都能听出,黄药师的问话中,夹杂着急切的语气。 在座的其他“四风”也放下了茶碗,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郭默,他们也想听到郭默给出肯定的答桉。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郭默也不想藏着掖着,慢慢地喝了口茶,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先天——” 第一百六十一章 拜岛求亲 “先天?” “郭老弟,‘先天’是什么境界?” 陈玄风最沉不住气,忍不住问道。 “大家都知道,江湖中凡练得一招半式者,皆可称武者,只是‘不入流’而已。” “而再往上走,功力逐渐高深,就分为‘三流’、‘二流’、‘一流’、‘绝顶’等境界,皆可称高手。” “众所周知的‘五绝’,即为‘绝顶’之境,‘绝顶’也是‘后天’的顶端,突破‘后天’才能达到‘先天’。” “练武之人,如过江之鲫,练至‘绝顶’者已是异数。要么天赋异禀、要么奇遇非凡、要么神功妙药,往往兼而有之才能出一‘绝顶’之人。” “达到‘绝顶’之境,再想突破,就不是勤学苦练可以实现的,首先要做的是体内真气的积累、提纯,完成‘后天’返‘先天’。” “其次,恐怕就是要感悟。每个人突破先天的方式,好像都不太一样,我接触到的‘先天’信息也不是很多,暂时也没搞明白。” 大厅里的人,都在静静地听着,连黄药师都不例外。 众人忽然觉得,自己眼前的路更加宽敞了,却彷佛又看不清方向。 “原来如此,默儿,你真是令老夫感到神奇啊!难道你真的遇到过‘先天’之人?” “回岳父的话,小婿确实遇到过,我所修行的‘九阳神功’就是那人所创。不过,此功法依旧分属‘后天’。” 众人皆感慨,郭默的福泽深厚,明明才二十岁出头,就比太多活了一辈子的人,要经历丰富。 看到众人的惊诧莫名,郭默又忍不住道。 “以我之见,本朝太祖当年就达到了‘先天之境’,且是‘以杀入道’的。而当年的‘达摩祖师’,恐怕就不仅仅是‘先天之境’。” “什么?难道在‘先天’之上,还有境界?” 这次,连黄药师都坐不住了。 本来以他的武学修养和多年的沉淀,隐约中也觉得,自己的境界似乎还可以提升,只是不能确定,也没有明确的方向而已。 今天,听郭默说到“先天”,他彷佛摸到了什么东西。 却不想这小子居然说,“达摩祖师”当年之境,甚至会在“先天”之上。 “嘿嘿,这个这个我也只是猜测,大家当不得真的。” 见老丈人这么上心,郭默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就是没影的事儿,自己也是一时冲动,就随口而出了。 “好了,看看你们,一说到武学就没完没了,这里是‘待客大厅’,不是你们的演武场。” “我已经让厨房准备饭菜了,今天你们就好好地喝一杯吧。” 关键时刻,还是丈母娘霸气,替自己的女婿解了围。 “哎呀,咱们光顾着聊天了,那边还有客人让冠英在招待呢。”陆乘风突然道。 “乘风,何人到访?”黄药师问道。 “禀恩师,是‘江南七侠’里的‘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二位,今日刚到‘桃花岛’。” “我们听说小师妹他们回来了,就先赶过去了,暂时让冠英陪他们在‘听雨轩’待茶。”陆乘风答道。 “他们二人来此,想必是为了默儿的事情,那么为师当出面去接待一下。乘风、默儿,你们二人陪我去一趟吧。其他人,留在这里陪你师母说说话吧。” 要论江湖地位,“东邪”的几大徒弟,随便一人足以对等“江南七怪”,根本就不需要黄药师出面的。 可现郭默成了“东邪”的女婿,对方前来,就颇有些双方家长见面的意味,黄药师自应出面相见,这得给自己女婿点儿面子啊。 三人来到“听雨轩”,见“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正由陆冠英陪着在喝茶。 好在“江南七怪”这几位,跟陆氏父子,在“归云庄”有过接触。 后来,郭默托陆乘风派人去嘉兴给几位师傅送蛇胆,还是陆冠英亲自去的“鸳鸯山庄”,这关系就更缓和了一些。 后来,“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更是在“归云庄”小住了半个月,更是亲近了。 “江南七怪”四人,得“蛇胆”之助,进步幅度最大的自然是“妙手书生”朱聪和“闹市侠隐”全金发。 这二人也算是厚积薄发,多年在“江南七怪”里排名末尾,这一举也进到二流好手行列,借助“蛇胆”之力,“大漠七式”也都练到了第五式“雁过留声”。 而最提升最惊人的却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再次比大哥“飞天蝙蝠”柯镇恶,早一步练成“大漠七式”第七式的“驼影群涛”。 内力加成之下,“南山掌法”再次使出来,不仅有了层峦叠嶂之形,更有了排山倒海之势。 此时他才体会到,郭默一套简单的“南山掌法”使出来,就能化解别人那许多凌厉的攻势,内力和境界才是武学的根基啊。 “哈哈哈,老四恭喜你啊,没想到咱们‘江南七怪’里,也能出来一位一流高手了。” “飞天蝙蝠”柯镇恶由衷的高兴,其实他自己心里跟清楚,自己创的内功心法“大漠七式”,事实上第六式“流云赶日”,已经是一半内容都靠着多年的经验和逻辑推演出来的。 事实证明一切都是正确的,而第七式“驼影群涛”,当年自己也只是有了这样一个大概的方向和概念,并没有完全创出详细的修炼方法。 南希仁其实算是在前六式的基础上,依托现有第七式的架构,自行补全了第七式“驼影群涛”。 “飞天蝙蝠”柯镇恶当然高兴,更多的甚至是感激,同时也让老四将第七式“驼影群涛”,详细记录,书信一封让人送往大漠“七贤庄”。 三弟、五弟和那四位徒弟可能会慢一些,老七说不定也快修炼到第七式了,总不能让七妹再走了弯路。 这样其实也过去了两个多月的时间,静极思动,尤其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境界提升之后,也想到外边历练一下。 顺便找找自己的徒弟,郭靖从牛家村分手后,说是先去丐帮找找师傅洪七公,然后可能先回大漠去。 而郭默,当时却是跟大师傅闹不愉快走的,这都快两年了。 有了“蛇胆”这样珍贵的天材地宝,徒弟都能想着他们,这老哥几个心里自然是美滋滋的,也略带酸楚。 “大哥,我想过两天出去转转,看看默儿在什么地方,如果找不到,我就去一趟东海‘桃花岛’。” “上次陆冠英少庄主来,说了默儿的事情,默儿他娘身在大漠,咱们这些做师傅的,理应替他着想一下。” “咱们就作为长辈,去‘桃花岛’为默儿拜岛求亲,也不算失了礼数。” “飞天蝙蝠”柯镇恶自然举双手赞成,只是他到底是有眼疾之人,同时虽然同“黑风双煞”冰释前嫌了,但毕竟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哥哥。 他自己从内心里,还是不愿意去接触“桃花岛”的人,尤其是“黑风双煞”两人。 “二弟,既然老四有这个想法,出于礼节和道义,我们也的确应该这样做,你就陪老四走一趟吧。” 这个年代,还是很讲究“长幼有序”的,老大去不了,老二就得去一趟了。 即便此时的“南山樵子”南希仁,才是“江南七怪”里的武力担当,在这种礼节性上,还是“妙手书生”朱聪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因此,“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二人才离开了嘉兴“鸳鸯山庄”,出来寻找郭默。 二人也总不能两眼一抹黑的瞎找,第一站就先到了“归云庄”,陆乘风亲自接待的两人。 见到短短一年多不见,这二位的功力居然进步这么多,尤其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居然已经是一流之境。 “南老弟,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朱二哥的进境也是惊人啊。我明白了,一定是郭老弟,让冠英带过去的东西起的作用吧?” “哎,有好东西只会向着他的师傅们,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寒心’啊” 看着陆乘风满脸笑容,当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问题是,陆乘风叫这二位“朱二哥”、“南老弟”的,又叫郭默“郭老弟”,这江湖辈分排的,还没办法去纠正。 大家只好心照不宣,都在酒里了。 “陆庄主,你有默儿的消息吗?我们也快两年没见到他了,就想着出来找找他。”南希仁问道。 “那你们算是来对地方了,要不然还真会白跑的。” “郭老弟跟我小师妹,去大理了,最晚明年五月之前回‘桃花岛’,你们现在要想找他们估计会麻烦一些。” “要不就在我这‘归云庄’住下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去‘桃花岛’见他?” 南希仁和朱聪对视了一眼,一时之间也没好的办法,二人就暂时住在了“归云庄”。 每日里最多的就是,陆乘风跟南希仁的比斗。 二人境界一致,南希仁刚刚突破,而陆乘风腿伤也痊愈不久,倒是打了个难解难分。 两百招一过,差距就显现出来了,还是陆乘风功力略胜一筹,而且招法也更加精妙,尤其是“旋风扫叶腿”加上“落英神剑掌”。 不仅仅是两种绝技叠加,更是融合的相得益彰,“狂风绝技”一出,南希仁就有些顶不住了。 好在陆乘风及时收招,“哈哈,南老弟,好久没打这么痛快了。不过,我这腿还是没好利索,不能陪你战太长时间了。” 南希仁又怎么不知道对方有意相让,“‘桃花岛’绝技,果然名不虚传,南某佩服。” “走走,咱们继续喝酒去。”三人又是一顿狂饮。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一连在“归云庄”住了半个月,南希仁也同陆乘风相继交手了三次。 二人都算是经过大的变故,不断地在寻找、磨合自身的武艺。最后一场,南希仁将将坚持到三百个回合。 “多谢陆庄主多日来的款待,我们兄弟二人之前很久没回江南,这也想着到处转转,就不在此打扰了。” 这一日,二人向陆乘风提出辞行。 陆乘风见他们二人去意已决,就约定年后五月“桃花岛”再见。 这就是以往的经过。 五月一到,“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就往临安一行。 到京城来采买一些能拿出手的礼物,毕竟这算是到女方家去提亲的,即便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也总不能太过寒酸。 “二师傅、四师傅,你们怎么来了?徒儿想死你们了。” 郭默先走进“听雨轩”,径直来到二人面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快起来,哈哈哈,默儿,真是好久不见了,你小子一跑出去,两年多都没影啊。” “南山樵子”南希仁,绝对是被郭默带“跑偏”的第一人,原本敦厚木讷的性格,这十几年下来,不仅武学思路打开了,连往日的言谈举止也豁达了很多。 尤其武功突破一流之后,彷佛心境也改变了许多,对郭默更是由衷的喜欢,甚至是感激。 朱聪也上前来,“默儿,我们收到了你给的‘蛇胆’,好东西了,我跟你六师傅境界也突破了,今后不再给你们拖后腿了。” 说着话,“东邪”黄药师跟陆乘风也走了进来。 “黄岛主——” “黄岛主——”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不由自主,纷纷以晚辈之礼拜见。 “二位请坐吧,我刚刚听乘风说你们二位来了,黄某未曾远迎,失礼了。” “东邪”黄药师,居然冲着两人微微抱了抱拳。 二人连称不敢,众人又分宾主落座,仆人再次换茶。 “不知朱二侠和南四侠,到黄某这‘桃花岛’,所为何事啊?” 作为此间主人,当然要先问上一句,即便隐约能猜到对方的来意。 朱聪上前一拱手,“黄岛主,今日我兄弟二人前来,非为旁事,乃是为提亲而来。” “小徒郭默,跟令千金相识有日,且情投意合,称得上是郎才女貌,因此江南七怪’斗胆登门,替小徒向岛主求亲。” “这是一份薄礼,冒昧之处,还望岛主多多体谅。” 说着,朱聪从袖子里掏出一份礼单,东西自然不可能抬进来的。 黄药师也站了起来,接过礼单看了一眼,满满当当地写了几十种,看来是精心准备的 “多谢‘江南七侠’如此抬爱,默儿这孩子,我也非常喜欢,更是对我‘桃花岛’有恩。” “默儿和蓉儿也是两情相悦,今日有朱二侠和南四侠亲临求亲,这门婚事,黄某应下了。” “且慢——” “药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东邪西毒 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听雨轩”内众人的谈话。 来人尚在一里之外,说话的声音,却就像在耳边响起一样。 “听雨轩”内,除了“东邪”黄药师和郭默之外,其他人的的耳膜还嗡嗡作响,气血都有些翻腾。 “哼,锋兄,二十多年未见,你不在西域‘白驼山’纳福,来到我这东海荒岛作甚?” “东邪”黄药师,连座位都没离开,就见他像平常说话一样。 至少“听雨轩”内,众人听到他这说话的语音和语调,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改变。 一里之外的来人,却也听得清清楚楚。 时间不大,陈玄风从“听雨轩”外跑了进来。 “师尊,外边来了两人,一老一少,要拜见您老人家。” “那老者说是您多年老友,就非要往里闯,我就告诉他,您正在商定小师妹的婚事,想来如果真是朋友,就会稍待一会儿。” “哪曾想,他们二人闯得更急切了,徒儿就动手了,可惜不是那老者的对手,如今他们正被困在桃花阵中。” 陈玄风说完,又深施一礼,“徒儿不是此人对手,给师尊丢人了。” “哈哈,玄风,平日里让你们好生练功,都觉得自己已经算个人物了,可一旦遇到真正的高手就吃瘪了吧?” “也罢,随为师一起,去迎接一下这位老朋友吧,默儿,朱、南二位,你们也一起去见见吧。” 众人就出了“听雨轩”,向“桃花阵”方向走去。 陈玄风在前边开道,来到了“桃花阵”外,启动机关,树树桃花,就像变戏法似的,从中间四散分开。 在“桃花阵”的正中央,居然露出了一个,十丈见方的大平台,来得一老一少两人,随着桃树的四散分开,正好被暴露在平台中央。 陈玄风再次启动机关,在平台的东北侧,就是紧挨着黄药师他们来的这个方向,从地下升起了三套石桌、石凳,成品字型排列。 黄药师他们所站的位置,到达那三套石桌、石凳,也有着三十丈距离。 本来是不规则地布满了桃树,现在却出现一条五尺宽的路,一片坦途。 来人虽然早已知道“桃花阵”得厉害,却没想到会精妙到如此地步,若非亲眼所见,实难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东邪”黄药师带着陈玄风、陆乘风,占据了中间的那套石桌,面南背北。 伸手一指左手边那一套石桌,邀请朱聪、南希仁就座,郭默也跟了过去。 “锋兄,远道而来,坐下喝杯茶吧。” 黄药师对来人一拱手,引向右手边的那套石桌。 “冠英,让下人们送些茶水、瓜果、点心过来。” 陆冠英点头称是,转身离开了。 “东邪”黄药师见众人坐定,就朗声说道。 “黄某先来给各位引荐一位高人”,然后用手一指来人中的那位老者。 “这位来自西域‘白驼山’,乃‘白驼山’之主,江湖人称‘西毒’的欧阳锋,跟黄某也算相识多年了。” “锋兄,这两位是我们江南的名侠,这头一位是‘妙手书生’朱聪朱二侠,另一个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南四侠。” “他们共有七人,结拜为兄妹,在江南行侠多年,人称‘江南七侠’。” “今日,朱二侠和南四侠,到我‘桃花岛’来为其高徒郭默求亲,要求娶我黄药师的女儿,黄某刚刚已经答应了。” “怎么听锋兄刚才的话,像是有什么意见吗?” “东邪”黄药师,也没那么客套的问“西毒”为何而来,既然能那样无礼的出声喝止,就一定是来者不善。 因此,“东邪”先是“连珠炮”一般,将之前的事情讲述一遍,并以“定论”的语气告诉“西毒”,我女儿的婚事,已经算尘埃落定了。 这也是希望“西毒”知难而退,不要再节外生枝了。 来的两人,正是“西毒”欧阳锋和他的侄子欧阳克。 见“东邪”如此言语,“西毒”就是一愣,心想“二十多年没见,这黄老邪怎么变风格了?” 旁边的欧阳克听了,顿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拉着欧阳锋的胳膊道。 “叔父,不能让他们的婚约定下啊,那样侄儿该怎么办啊?” “哼,多大个人了,这点儿小事就沉不住气吗?还不给我退在一旁,丢人现眼的。” 欧阳锋心里也挺不是滋味,本来他是不想走这一趟的。 这些年来,欧阳锋就一直待在西域。 前些年是在养伤,被“中神通”王重阳“临死”前坑那一下子,回去之后花费了几年时间调理,才算完全恢复过来。 痛定思痛,还是自己的功夫不够高啊。 只好放下高傲的性子,向族中求助,得到了两门神功,现在也算修炼有成。 同时,欧阳锋也接受了,多年以来一直不愿接受的族中任务。 两年前,侄子欧阳克从“中都”赵王府败走,回去想找他叔叔过来找回场子。 “西毒”怎能在这样的小事上惯着欧阳克吗? 何况听到对方,竟然是老对手“东邪”的徒弟,自己就更不可能屈尊降贵,前去理论了。 眼看着侄子也这么大了,总在自己面前待着,还是太骄纵了一些。 索性心一横,向上面求情,将他扔到总坛去,秘密训练了两年。 欧阳克这才刚刚回到“白驼山”,两年前那点儿失利的事情,早已抛到脑后了,却鬼使神差地想起,在赵王府有过一面之缘的黄蓉。 这才再三央请叔父,无论如何也要到“桃花岛”,去登门求亲。 “西毒”最后被他求得狠了,也算是静极思动,加上叔侄二人,武功都有了长足的,就想到中原来见见几位老朋友。 正在此时,从金国赵王府,来了位使者,带着重金来聘请欧阳锋,到“中都”一行,有要事相商。 这下子正中下怀,欧阳锋叔侄就随着那使者,一起赶赴“中都”。 “中都”一会,也算是黑道武林的顶级峰会,除了欧阳锋、欧阳克叔侄,再加上原有的几个供奉,彭连虎、梁子翁、沙通天、灵智上人等。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高手,都蒙着面,没以真面目示人。 沙通天还不服气,想揭开其中一个的面纱,被对方一掌打得口吐鲜血,灰熘熘地下去了。 “艺压当行人”啊,就这一掌之威,在座的诸位,除了“西毒”欧阳锋和另一位蒙着面纱的人,其他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就连经历了两年非人式训练,武功在半年前已然突破一流境界的欧阳克,也自叹不如。 将沙通天打的口吐鲜血,那人似乎没什么可兴奋的,像是街头卖艺的那般,向四周行了一礼。 最后,冲着“西毒”欧阳锋一抱拳,“不知在下这点儿微末的功夫,可入得欧阳先生法眼?” “西毒”自顾自地喝了一杯酒,“嗯,马马虎虎。” 不知是在评价酒,还是在回复那人。 那人也没生气,又对旁边另一位蒙着面纱的人道。 “不知这位跟在下有同样爱好的朋友,如何评价刚才那一掌?” “刚才‘西毒’先生已经说了,在下也正好是练掌的,有机会一块儿练练。” 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主要是生硬得很,好像不是中原人的口音,整个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块冰块一样,寒气逼人。 陪在主位的完颜洪烈,长袖善舞,带着儿子完颜康一起频频敬酒,尤其对“西毒”欧阳锋最是尊重。 “小王早就听说,‘西毒’欧阳先生的大名,不想先生真的能到小王这赵王府来,真令赵王府上下蓬荜生辉啊。” “都怪手下之人,办事不力,要知道欧阳先生要来,早该派人通知小王,也好让小王出‘中都’百里相迎,真是失礼了。小王自罚三杯,以示赔罪。” 说完,完颜洪烈还真的连喝了三杯。 刚才沙通天被打的一幕,就这样被揭了过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诸位,想必已经知道小王请大家来的目的,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小王特请示陛下,拨下白银十万两,用于奖励最后得手的英雄,并有陛下亲赐的‘天下第一’匾额,有想入朝者,所有官职任其选择,还望各位多多努力。” 听到完颜洪烈开出如此巨赏,众人无不惊骇。 就连“西毒”欧阳锋都不禁动容,“十万两白银”、“天下第一”、“朝中官职”,这一切正好能成为我,在族中谋取地位的筹码啊。 那个说话沙哑的蒙面人又说话了,“赵王爷,贫道如得到了此物,别的不要,给个‘护国国师’的头衔就行。” 居然还是一个异族的道士?真是少见啊。 “哈哈哈,小王刚才已经说了,只要能完成此次任务,各位但有所需,小王一定予以满足,来满饮此杯!” 酒酣之时,完颜洪烈带着儿子完颜康,单独来到“西毒”欧阳锋面前。 “欧阳先生,小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爷有话就说吧,能答应你的,某家绝不推辞;不能答应的,还望王爷莫要勉强。” “西毒”这话,看似没有说死,也跟说死了差不多。 完颜洪烈也不能挑理啊,还得陪着笑脸道。 “我这儿子叫完颜康,今年也二十岁了,从小学过几天武艺,今日见到欧阳先生风采,就想着求欧阳先生能收为门下。多少学上两手功夫,也算是这孩子的造化了。” 完颜洪烈笑得很灿烂,“西毒”欧阳锋听了,脸当时就拉了下来。 “王爷可能还不知道,我们西域‘白驼山’,向来单传。” “我如果答应,今日收小王爷为徒,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回去之后,需要亲手杀了我这亲侄子欧阳克而已。” “西毒”说得很平静,整个大厅却突然变得更平静。 “呵呵,欧阳先生说笑了,是小王的唐突,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完颜洪烈,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良久之后,这位赵王爷才缓了过来。 “各位,地图想必都拿到手里了。小王的意思是,咱们同时从四个门进去,也好分散一下对方的注意力。” 对着“西毒”那边说道:“请欧阳先生和欧阳少侠为第一路,从南门进去。” 又对着那两位蒙面人道:“二位就各领一路,从东西二门进去。” “剩下几位供奉,就从本门进去。” “一旦得手,就放我赵王府的信号,所有人先向南撤退,然后再返回‘中都’。” “这次,小王让康儿替我走一趟,照应各位的一应需求,八月中秋之夜行动,小王在‘中都’恭候各位的佳音。” 就这样,一顿酒不是酒,会不会的,别别扭扭的就结束了。 因为距离八月中秋尚早,欧阳克就催促着叔父,一起先到“桃花岛”一行。 挨着大树好乘凉,打着“公干”的名义,欧阳克还从赵王府支取了一万两银票。 叔侄二人备了厚礼,来到“桃花岛”求亲。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赶上了朱聪和南希仁,也来为郭默求亲。 “药兄,话不能这样说,‘一家女百家求’嘛。” “实不相瞒,我这侄子眼看都三十了,这些年多少人为他说媒,就没看上一个。” “两年前在中都,一眼就看上了令千金。亏的是这两年兄弟我压着他,让他日夜勤学苦练,半年前也成为了一流高手。” “年纪轻轻的,跟药兄当年比,也不遑多让吧?我看他功夫也马马虎虎了,才敢厚颜来此向药兄求亲的。” “真格的,咱们老兄老弟的,几十年的交情了,这点儿面子都不给吗?” 还没等“东邪”回话呢,“桃花岛”传了一道声音。 “你是够‘厚颜’的,想替你侄子来求亲,门都没有。” 说话间,黄蓉和梅超风推着冯衡来到了,说话的正是黄蓉。 “蓉儿,不得无礼,这是你欧阳伯伯,长辈在此岂容你撒野。”“东邪”黄药师呵斥道。 “娘亲,你看爹,他帮着坏人来欺负我。” “好了,有娘亲在,没人能欺负你。” 冯衡拍了拍黄蓉的手,安慰她道。 “这位欧阳先生,既然你侄子是来求亲的,而那位郭贤侄,同样也想迎娶我家蓉儿,这事儿反而简单了。” “哦,这位应该是弟妹吧?早就听闻,药兄有一位冰雪聪明的贤内助,不知弟妹对此事,作何处理?” “江湖事江湖了,二男争女,比试一番,胜负自见分晓!” “西毒”欧阳锋听了,紧皱双眉。 事情就这么简单吗? 还是,有什么是我没能想到呢? 第一百六十三章 比武争婿 “不知黄伯母所说,是怎样一个比法?” 欧阳克在旁边仔细地听着,本来已经有些心灰意冷,毕竟郭默跟黄蓉,人家两个两情相悦的,而且又在一起了那么长时间。 他们刚到“桃花岛”之时,对方甚至连婚约都定下了,自己纯粹的“一厢情愿”。 没想到,这黄蓉的娘一出来,看样子自己居然可以得到“公平竞争”的机会,顿时又忘了刚才欧阳锋的训斥,再次出言问道。 “呵呵,欧阳贤侄果然仪表不凡,而郭贤侄也不遑多让。如果你们双方愿意,今日便在此‘桃花阵’中,你们二人一决高下,‘比武争婿’。”“最终,武功更高者,为我的乘龙快婿,落败者,从此不得相扰,二位意下如何啊?” “黄伯母定下的规矩,侄儿自然遵守,只是不知道那人,敢不敢与我一决雌雄?” 再次得到确认,要进行“比武争婿”,欧阳克的心就乐开了。 两年多以前,他是见过郭默的身手的,虽然没有亲自交过手,却能判断出,自己要是尽全力,是绝对可以拿下对方的。 这两年时间,他被叔父狠心地送到那个“恶毒”的地方,虽然过了两年非人的日子,武功却实实在在地进步了许多。 赵王府那几个供奉的武功,已经对自己完全构不成丝毫危险,即便那四人联手,相信自己也能抵挡一时。 除了用毒的手法日趋精湛,更是受到总坛前辈的青睐,被授予一门绝世掌法。 连叔父“西毒”欧阳锋见了,都赞不绝口,今日正好拿对面那小子试一试,让你明白敢跟我欧阳克抢女人的下场。 自己本来武功就高于对方,这两年进境又如此迅速,他可不认为,郭默的身手会在自己之上。 见到欧阳克已经公然叫号,郭默自然不能再视而不见。 绕过桌子,来到冯衡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岳母大人放心,这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小婿随手打发了就是。” 轻飘飘一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一声“岳母大人”,听得欧阳克嗓子发咸,都想吐血了,恶狠狠地看着郭默,嫉妒之火在两眼里熊熊燃烧。 而那句“癞蛤蟆”,却让欧阳锋极不适应。他本身称号“西毒”,在同级之中,偶然被人称为“老毒物”,厌恶的也有人背地里叫“臭蛤蟆”的。 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居然当面说出这个词,是你家长辈没教过你吗? 可惜,他只能暗气暗憋,又不能以此为由头,去指责一个“晚辈”。 连冯衡都被郭默这句话给逗笑了,还急忙咳嗽一声,遮掩了过去。 她为了以示公平,都暂时改口了,没像往常一样叫一声“默儿”,而是改成了“郭贤侄”,没想到郭默却依旧如此“不近人情”。 “那好,既然二位贤侄都愿意比武定输赢,药师你就来做个裁判吧。” 这冯衡把事儿给挑起来了,就随手扔给黄药师来善后。 “东邪”又岂不明白妻子的用意,只是毕竟跟“西毒”欧阳锋,也算相交多年,虽无多大交情,也无多少仇恨。 “锋兄,黄某只有一女,却有两家相求,这‘比武争婿’倒也算是一个法子,不知锋兄意下如何?” 到现在为止,欧阳锋倒是觉得,“东邪”黄药师还真是顾忌自己的面子,或者说彼此这么多年的交情。 本来人家定下的婚约,自己带着侄子一来,“既定婚约”立马就变成了“比武争婿”。 莫名地,还对“东邪”产生了一份感动。 “全凭药兄做主,欧阳锋绝无异议。” “朱二侠、南四侠,你们的意思呢?” 出于“公平”,黄药师也得问一下“江南七怪”这边。 “妙手书生”朱聪一听就不干了,心说你们果然不愧是“东邪”、“西毒”啊! 刚刚才答应我们的求婚,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默儿,还说默儿对你们“桃花岛”有恩,难道就是这样对待恩人的吗? 别说朱聪心里不舒服,就是站在一旁的陈玄风和陆乘风,听完了心里也犯滴咕,师尊和师母这是怎么了? 不过,他们一想到郭默那身功夫,就又安安稳稳地站在那里,准备看戏。 “妙手书生”朱聪刚要出言反对,坐在旁边的老四“南山樵子”南希仁说话了。 “虽然之前我们算是订过婚约了,但是,既然黄岛主愿意让他们二人‘比武争婿’,我们‘江南七怪’也没什么意见,总得给远道而来的客人,一次死心的机会吧。” “妙手书生”朱聪听了老四的话,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冯衡倒是意外地看了一眼“南山樵子”南希仁,这到底是“有其师必有其徒”,还是“有其徒必有其师”呢? “好,既然双方都无异议,那么两位贤侄就在此各展武艺,兵刃、徒手、暗器不限。” “就以三百招为限,三百招之内,胜者可为吾婿,败者当场退出。如果三百招之内,都未能分出胜败,那这女婿的人选,就由我女儿自行决定吧。” “黄世伯放心,小侄不需三百招,就能把那小子打趴下。” 终于要动手了,欧阳克显得很是兴奋,三纵两纵跳到场中空地。 郭默却一言未发,只是默默地也来到场中。 “爹爹,他们两个比斗,还应当约束一下,不能下死手伤了对方,否则就判定为输如何?” 站在一旁的黄蓉,突然插嘴道。 “蓉儿说得有道理,锋兄,这拳脚无眼,还是点到为止的好。” 没等欧阳锋说话,场中的欧阳克倒发言了。 “黄世伯,当庭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为了能迎娶黄贤妹,小侄势必全力以赴,如果对方不敢的话,现在认输还来得及。” 一边说话,一边还向着对面的郭默挑衅地笑笑。 “那可不行,如果默哥哥伤了你,你叔叔还不得亲自下场,以大欺小啊?” 见欧阳克果真这样说,黄蓉又出言相激道。 “笑话,就那小子,能伤到我?今日‘比武争婿’,我欧阳克志在必得,不死不休,但有伤亡,后果自负。” “不知道,对面的那人,你可敢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拿命一搏?” 见到黄蓉竟然如此“轻视”于他,欧阳克将满满的“恨意”都倾泻到郭默身上。 “欧阳伯伯怎么说?”黄蓉依旧不依不饶道。 “年轻人做事,虽然容易冲动,但是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他们二人的比试,是生是死,老夫绝不插手。” “西毒”欧阳锋的话,掷地有声,在场众人都听得真真的,欧阳叔侄二人都自信满满的。 首先不用为己方的失利和安全担心,其次又稳稳地掌握着对方的命运。 当然,他们倒也没想着置郭默于死地,毕竟如果欧阳克成了“桃花岛”的女婿,总不好在老丈人的地盘上,大开杀戒吧。 只是当“西毒”欧阳锋说完这番话,觉得场中的气氛,突然有些耐人寻味。 尤其是陈玄风,这个不善于掩饰自己的家伙,看向欧阳克的眼神,居然有些“同情”,没错就是“同情”。 这让“西毒”有些不解,无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气氛都拱到这个地步了,欧阳克和郭默一战,自是无可避免的了。 志得意满的黄蓉,又“老老实实”地站在娘亲的身后,扮演着她“乖乖女”的身份。 “在下西域‘白驼山’欧阳克,请赐教。” 说完,也不等郭默回话,就倾身向前,右手直点郭默的面门。 “蛇形刁手”,这是欧阳锋的大哥欧阳刃,当年在白驼山谷得到的一本武学秘籍,于刁钻灵巧之处,最见功力。 郭默则神情自若,普普通通一套“南山掌法”,四平八稳、大开大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二哥,你看到没,默儿现在这套‘南山掌法’,居然已经到了返璞归真的地步。” “看着是‘南山掌法’的底子,却暂无一招一式是定招定式,信手拈来、随意西东。” 二十几个照面一过,欧阳克见没能拿下郭默,刷拉一变招。 “灵蛇拳”,这是他叔父,“西毒”欧阳锋所创,从蛇身舞动悟出的拳法。 这路拳法,取意于蛇类身形的扭动。要旨在于,手臂能于无法弯曲处弯曲,就是在离敌最近之处,忽有一拳,从万难料想的方位打到。 出拳的方位匪夷所思,在敌人眼中看来,自己的手臂,宛然灵动如蛇。 欧阳克也没少在这“灵蛇拳”上下功夫,现在已然达到小成境界,郭默一开始还真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三五招过后,就慢慢适应了欧阳克的节奏,依旧不紧不慢地施展着那套“南山掌法”。 只是此时的“南山掌法”,完全不同于刚才的青山隐隐、倒海排山,却也随着“灵蛇拳”地刁钻诡异、跳忽不定,变得虚无缥缈起来。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似乎还有一丝出尘之感。 除了郭默,场外的“南山樵子”南希仁,对此变化的感受是最为深刻的,甚至他都不自觉地坐在那里,跟着郭默的节奏,旁若无人地比划起来。 “东邪”黄药师见了,暗暗称奇,用眼神暗示陈玄风和陆乘风,过去给南希仁护法,这老小子居然在此关头进入了“顿悟”。 而南希仁却不自知,随着动作幅度的不断变大,眼前石桌上的茶壶茶碗、瓜果点心,都被他扫落到地上了。 “老四” 正关注场中比斗的“妙手书生”朱聪,也被南希仁给惊到了,想出言阻止他。 幸亏,被陈玄风及时拦住了。 “朱老弟,千万不能惊动他,刚刚进入‘顿悟’,如此难得的机会,我们还是在一旁替他护法为好。” “顿悟”?这玩意朱聪也就在“中都”见过郭默来那么一次,自己兄妹七人,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一次。 看着南希仁现在的样子,朱聪又是欣慰,又是羡慕。 不管场边发生了什么,场中的比斗还在继续。 “灵蛇拳”施展了一遍,依然没能战败郭默,欧阳克也感到有些诧异。 对于郭默所用的武功,两年前他就见过,虽然他叫不出名字,但绝对不可能是什么高明的武功。 而自己已经连用了两套拳法,依然战不倒他,这眼看就过去五十个回合了,这小子能跟我打这么久吗? 罢了,能跟我打这么久,你小子也勉强能算是我的半个对手了,就让你见识一下本公子,这两年新练的绝技吧。 欧阳克打定主意,两人交换位置之际,再次变招,变拳为掌。 只见欧阳克运功之际,面色陡变清冷,原来如冠玉般的脸庞,此刻却多了一丝阴森煞白。 双掌一错,向郭默频频发起进攻。 掌风凌厉,擦着郭默的衣袖,都能感到丝丝冷气。 “这是什么功夫?” 郭默跟欧阳克打这么久,主要就是想见识一下,西域“白驼山”的功夫,因此就用了一套“南山掌法”对敌,搭配着“全真心法”。 此时看到欧阳克换了掌法,而且这套掌法的属性,想了半天郭默也没想起来,在射凋世界里,有这样的武功吗? 又交手了十来个回合,郭默想亲身感受一下欧阳克这套掌法。 见欧阳克一掌,奔着面门打来,离着还有三尺远,郭默就能隐约感到一丝寒气。 郭默不慌不忙地,“清风揽月”一掌迎了上去。 “啪”的一声,两掌相交。 只是交手中的一次正常对掌,二人也都没使太大的力道。 但是,郭默的右掌瞬间就被一团白气笼罩,紧接着形成一层白霜,一股阴寒的内力钻入郭默的右臂,彷佛要将他整个右臂的经脉冻死。 “九阳神功”自动护体,一道暖流从丹田而发,灌入右臂,顷刻间体内的阴寒化为虚无。 “你这是什么掌法?” 见到此掌法如此阴寒,郭默不禁问道。 也是欧阳克未将此掌法练至大成,否则一般的人不仅会搭上一条手臂,寒气攻心,严重时都能要了性命。 在郭默的脑海中,至少有三种这样的掌法,可貌似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啊? 难道说,我的到来,无形中改变了什么? 第一百六十四章 西毒遁走 两掌相交,欧阳克心中不禁一喜。 他知道自己这掌法的特性,阴寒至极,除非纯阳内功,而且功力要在自己之上,才有可能抑制得住。 明显能感觉得到,自己掌中的寒气,已经传进了对方的右臂,欧阳克顺势收了右掌,站在那里等着看郭默的笑话。 可是,片刻之后,发现对方竟然神奇般地恢复如初,还询问自己这是什么掌法。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 “小辈,我看你能硬撑到几时!” 欧阳克可不会认为,郭默会有功法克制自己的寒气,觉得对方一定是已经受伤,碍于面子死撑着。 就晃动双掌,再次开始了进攻。 欧阳克,一招紧似一招,一招快似一招,招招不离郭默的要害。 这哪里还是比武,这分明是想,置对方于死地。 既然知道欧阳克用的是阴寒类的掌法,郭默就暗运“九阳神功”,依旧是那套“南山掌法”。 他看到欧阳克,竟然招招想置自己于死地,也不禁有些恼怒。 虽然欧阳叔侄,是射凋里的反派,却一直没跟自己有太多的交集。 现在,对方不仅来搅和自己的婚事,更是想要了自己的性命。 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何况是郭默呢? 你不是觉得自己的掌法厉害吗?那么简单了,我就在你最得意的功夫上打败你。 眼看着百招要过,欧阳克除了这套阴寒的掌法,没有再使用新的招式。 郭默心说,也该结束了。 此时,正好欧阳克双掌拍出,恶狠狠地奔着郭默而来。 郭默也没下狠手,简单的一个双撞掌,“怀中抱月”,也就使了五成力道。 就见那欧阳克,“呜——”竟倒飞了出去。 幸亏他们此时打斗的地方,离众人石桌的位置不算太远。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郭默这一招,正把欧阳克向着“西毒”的位置,推了过去。 见势不好,“西毒”欧阳锋,平着身体就飞了过去,伸双手接住了被打飞的欧阳克。 “哇——” 欧阳克的身体一顿之下,一口血就喷了出来,洒在地上,竟然有些许冰碴子。 此时的欧阳克,牙关紧咬,不停地在打哆嗦,浑身无力,手脚冰凉,满脸满胸,都有一层霜气。 “克儿——” 欧阳锋一边呼喊着欧阳克的名字,一边迅速地封住了他胸口几大要穴,护住心脉。 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奇白如雪的丹药,撬开欧阳克的牙关,给喂了进去。 “雪参丸”,入口即化,万金难得的疗伤圣药。 好半天,欧阳克的肚子,“咕噜噜”一阵响动。 欧阳锋赶忙用单手,抵住欧阳克的后心,源源不断地将内力输送进去。 欧阳克逐渐恢复了知觉,自己才盘膝坐好,调动真气,自行调息。 “克儿,你等着,叔父这就去为你报仇!” “西毒”欧阳锋,见侄儿欧阳克伤势稳定了,跟谁也没打招呼,提着蛇杖,就直奔场地中央。 “欧阳锋,你要做什么?言而无信吗?” 别人不阻止,黄蓉可不惯着他,本来就担心这“老毒物”会亲自下场,才在一开始用言语相激。 没想到,一看到欧阳克被打伤,“西毒”还是不管不顾地,就杀了上去。 “小娃娃,你叫郭默是吗?好歹毒的手段,竟然暗下毒手,将我侄儿打成那样。” “今日,老夫便废了你的武功,将你带回‘白驼山’,做一辈子的奴隶!” “慢着,锋兄,难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堂堂的‘西毒’,也想食言而肥不成?” 欧阳锋还未动手,“东邪”黄药师也飘身形,进入场地中央。 黄药师面沉似水,对欧阳锋的行径,极为不满。 按理说,黄药师愿意给他们二人,一个“公平一战”的机会,真得已经算是给足了“西毒”面子,换个旁人黄药师又怎会如此退让? 见到郭默一掌震飞欧阳克,“东邪”没有任何意外,本来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比试。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欧阳克早就暗藏了杀心,想凭借这阴寒的掌力,置郭默于死地。 现在,“西毒”欧阳锋更是恼羞成怒,亲自下场去找郭默的晦气。 虽然黄药师并不为郭默的安全担心,但毕竟这是在自己的“桃花岛”,传言出去,“东邪”的颜面何在? “药兄,今日的‘比武争婿’,我们输了,‘桃花岛’这门亲事,‘白驼山’高攀不起。” “但是,现在是我跟这小子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望药兄不要插手为好。” “西毒”欧阳锋是什么人?才不会让人抓住把柄呢。 “比武争婿”?我们认输,那篇儿已经翻过去了。 现在就是要跟郭默“一对一”的,明摆着要找他的麻烦。 见“西毒”如此耍浑,黄药师还真急眼了。 “欧阳锋,你的意思是想在我这‘桃花岛’撒野了?” “二十多年前,华山一战,你我未分出输赢,今日就让我领教领教,看看这二十多年,你‘西毒’有何长进?” “东邪”黄药师,撤出玉箫,拉开架势就要动手。 他门下弟子也不干了,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不知什么时候,也来到场地的武眠风,四人一字排开,围了上来。 “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区区一个‘西毒’,还不劳烦您老人家动手,把这老匹夫交于我等吧。” 刚才“西毒”进岛之时,陈玄风就吃了亏,现在看着要干架,拉着几个师弟就过来了。 也不去考虑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西毒”欧阳锋看了看“东邪”,又看看围拢过来的四大弟子。 当先一位,他刚交过手,妥妥的一流境界,比自己的欧阳克要强一些,另外三人没见过。 不过看样子,都是黄药师的徒弟,应该也不是庸手。 要是“西毒”一人在此,或许他就没太多顾虑,现在自己的侄子刚刚遭了重创。 他跟“东邪”一对一,估计也就半斤八两,真打急眼了,谁来保护欧阳克? 再加上一个郭默,这年轻人给他的感觉,始终是“不可捉摸”。 他打败欧阳克的内功,就奇特至极,好似专门克制自己侄儿的“寒冰绵掌”。 没错,欧阳克刚才所用的,乃是明教的一种绝学“寒冰绵掌”! 明教,又称摩尼教,源于波斯,在武则天延载元年正式传入中土,在各处兴建大云光明寺,到如今已经有五百多年。 与寻常的江湖门派不同,教义是惩恶扬善、度化世人,因此如果皇帝昏庸、官员腐败、民不聊生,明教必定会起义造反。 组织架构自然也与寻常门派不同,中土明教以教主为尊,下设左右光明使者、四大护教法王等。 “华山论剑”的落败,又遭“中神通”王重阳的暗算。 让欧阳锋意识到自己“白驼山”势力过于单薄,无奈之下,倔强的“西毒”只好向家族低头。 换取了两种家传绝学,因为他的出身问题,之前虽然武艺绝伦,称雄于江湖,却一直被排斥在家族的外围。 此次“认祖归宗”,也算是双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 因为这个时代,该家族的核心成员中,并未出现太过出类拔萃者,为延续家族几百年的使命,欧阳叔侄就被重点培养起来。 除了换取两种家传绝学,欧阳锋还接受了一个条件,或者说是任务,就是暗中加入明教,成为明教四大法王之一的“蛇王”。 而此时,天下政权四分五裂,大的政权有蒙古、金国、西夏、大宋、大理等。 在诸国之中,明教决定支持的是金国。 这倒不是因为金国给予他们多少好处,从统一全国、结束战乱的角度出发,他们认为实力最强的是金国,也是最有可能完成统一的。 因此,不惜派出了两位明教的高层,一位就是“西毒”欧阳锋这位“蛇王”,另一位更加隐秘,却是左右使里的光明右使。 明教是想支持大金国的,可派出的人选,“西毒”欧阳锋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有他自己清楚。 本来,明教跟“西毒”背后的家族,这几百年来,就一直是合作和相互利用的关系。 明教高层,也有不少人出自这个家族,甚至当初有一代明教教主就是这家族中的一代天骄。 以至于有人质疑,此人将明教教主专属的武功,“乾坤大挪移”心法外泄。 改头换面之后,成为他们家族的家传武学,并从此名噪江湖,反而成为他们家族的标志性武功。 “西毒”欧阳锋,已经不再是单纯意义上的自己,必要的时候,甚至牺牲侄儿欧阳克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的。 “好,药兄,今日在‘桃花岛’之情,某家记下了。” “还有姓郭的小子,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再纠结,抱起正在调息的欧阳克,趁着“桃花阵”打开着,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我说几位大哥,我这还想着称量一下这‘西毒’的斤两呢,看你们一大群人过来,把人都给我吓跑了。” 见到“西毒”欧阳锋真的走了,郭默在一旁“阴风洋气”地说道。 “哎,我说郭老弟,我们这冒着生命危险,替你冲锋在前,你不说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还嫌我们多管闲事了?” 明知道郭默是在开玩笑,陈玄风嘴上也不饶人,众人也都笑作一团。 黄药师看着这一众弟子,心中满是欣慰,只是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招牌“东邪”,是不是都得换一个了? “轰——”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只见“南山樵子”南希仁,彷佛从“顿悟”中醒来,一掌竟然掀翻了眼前的石桌。 飞身形跳到场中空地,自顾自的练起掌来。 依旧是“南山掌法”,一招一式,是最初的,郭默没升级之前的。 然后,又一招一式,是郭默升级之后的,这些年众弟子练的都是这版。 再后来,还是一招一式,跟刚才郭默打欧阳克所用的类似,却好像又有些不同。 练着练着,好像是觉得不够过瘾,竟然奔着旁边的郭默去了。 二话不说,照着郭默就是一掌。 郭默顿时明白了四师傅现在的状况,也想看看这位“南山樵子”到底能达到什么层次。 就运用自己的“朝阳落日掌”,替南希仁喂招。 两人对打的节奏有点儿古怪,时快时慢的,而往往是一个人快了,另一个人就慢下来,打的节奏极不和谐,却又相得益彰。 一百招、两百招、三百招 最后二人同时发力,双人四掌撞在一起,场中的地上被打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郭默站在那里,微微的笑着。 南希仁却一屁股坐到地上,缓了一会儿,才盘膝坐好,运功调息。 一刻钟之后,南希仁才睁开双眼。 “默儿,为师多谢你了。” 南希仁真诚的说道,语气中甚至有点儿微微发颤。 “哈哈,南四侠,恭喜恭喜啊,看来你现在的修为已经在陆某之上了,我也得更加努力练功才是。” 陆乘风第一个走了上来祝贺,两人在“归云庄”住了半个月,打了三次,彼此最是了解。 “这默儿,还真是个怪胎,跟他亲近的人,武功都进步的很快啊。” “东邪”摇了摇头,自己也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就连他自己都算是受益者。 “恶客”送走,众人重新回到会客大厅,这一折腾,吃午饭的时间早就过了。 冯衡吩咐,就在大厅里,整整摆了两桌酒席。 冯衡带着梅超风、南琴、黄蓉、傻姑,又把小南天叫了过去,六人坐了一席。 黄药师、陈玄风、陆乘风、武眠风、陆冠英,陪着朱聪、南希仁和郭默,八人坐在另外一席。 众人济济一堂,“桃花岛”也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 “东邪”端起酒杯,环视了厅内众人。 “各位,今日‘桃花岛’可谓是双喜临门。” “朱二侠和南四侠,登门为默儿提亲,老夫已然应允,择日完婚。” “老五和老三,在外边漂流这么多年,今日也终于回到了‘桃花岛’,我黄药师高兴啊,来满饮此杯。” 说完,“东邪”一饮而尽,酒杯过处,分明看到两行清泪。 是舍不得即将出阁的女儿? 还是为了,自己最喜爱的徒弟,曲三? 第一百六十五章 襁褓故事 松风阁,月如弓。 虽然“桃花岛”有固定的客房,郭默还是让两位师傅,住进了自己的松风阁。 而二徒弟小南天,又想跟师傅多多接触,也软磨硬泡地住了进来。 冯衡见此,还特意安排了身边得力的丫鬟听香,前来伺候。 “默儿,本来你的婚事,大师傅该前来的,只是” “妙手书生”朱聪,喝了杯浓茶,醒醒酒。 下午的酒,真没少喝,陈玄风、陆乘风和武眠风,居然都是好酒之人。轮番上阵,频频敬酒。 “南山樵子”南希仁,功力较为深厚,还能硬扛着,朱聪就差点儿意思了。 “二师傅,徒儿明白您的意思。” 关于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跟“黑风双煞”,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恩怨,郭默也知道无法彻底解决。 现在的状况算是最好的,大不了双方尽量不见面就是了。 已经快二更天了,小南天已被郭默打发上床睡去,听香却执拗着要在一旁伺候,呵气连天的,郭默也只好听之任之。 “默儿,你的婚事,你心里有什么章程吗?打算在哪里操办?” 朱聪见郭默并没介意,话锋一转,说起了郭默的婚事。 说实话,一开始几位师傅都不是很赞成,郭默跟“东邪”的女儿结婚。 主要是对方的名头太响,而且诸多“离经叛道”之举,不是他们这些年坚持的“狭义”所能容忍和理解的。 除去在大漠那三位师傅,南来的四位,也只有老四“南山樵子”南希仁,算是支持郭默。 那也不是因为,他能接受对方的身份,而纯粹只是力挺自己的徒弟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南希仁反而在想,“到底谁才是师傅呢?” 如果没有郭默这个徒弟,他都怀疑,自己于武学一途,最多也就二流的境界。 因此,从内心里对郭默这个徒弟,格外的看重和珍惜。 此次“桃花岛”之行,郭默的表现再一次超出了二人的想象。 而声名赫赫的“东邪”黄药师,对他们二人居然也异常客气,毫无傲慢之感。 “黑风双煞”和陆乘风等人,更是称兄道弟,亲近不已。 他们知道,这些人如此表现,都是冲着自己这位二徒弟的面子。 “二位师傅,这个事情,具体的我还没想好。” “接下来,我还要把蓉儿她娘的伤完全治好,这恐怕就得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而我娘和大哥也都不在这里,婚约大事,我总觉得不能如此草率。” 见到郭默这样说,朱聪张了张嘴,彷佛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南希仁在旁边看到了,思索片刻,说道。 “默儿,有些话,为师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也许你自己都已经有所觉察了。” “在十四年前,当时我们刚到大漠的时候,见到了你娘和你们兄弟两个。” “当时你娘李萍就告诉我们,你并不是她的亲子,但是却强烈要求我们,务必不能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以为师看来,你娘的确将你视如己出,甚至比对你大哥都要上心。” “今日告诉你,也算是你娘李萍的意思,我们希望在你心里,永远当她是亲娘一样的对待。” 没想到,二位师傅竟然是说这个事情。 郭默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二位师傅,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亲生的如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只要娘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娘,即便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 “所以,这辈子无论将来怎样,我郭默永远会当亲娘一样对待。” “好,不愧是我们‘江南七怪’的徒弟,为师没有看错你!” “南山樵子”南希仁,少有的这样兴奋,也干了杯中的酒。 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递给了郭默。 “这是两年前,咱们离开大漠之时,你娘背着你偷偷给为师的。” “说是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让为师找个适合的机会,将此物交于你手,没想到一等就是两年多。” 郭默很是诧异,伸手接了过来。 原来是一方绸布,入手丝滑,打开来,却发现竟然是一件婴儿的襁褓,而在襁褓的外层,却有被血污过的痕迹,巴掌大的一片。 在襁褓内侧的一角处,还有着一些字迹。 这襁褓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这字迹却不知用什么墨写成的,依旧清晰如新。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默” “这是,我的?” 郭默有些惊讶,他从来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东西,襁褓上清晰地记着自己的生辰名字。 这是“蓄谋已久”的抛弃吗?要不然正常的家庭,谁会没事在襁褓上写这些东西? “默儿,听你娘说,你是她在去大漠的途中捡的,在山东地界。” “当时没太在意,看到地上有一个婴儿在哭,担心你冻饿而死,就把你带走了。” “你娘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当时你才出生两个来月,而靖儿还不到半岁,可想而知,你娘是怎样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的。” “她当时那种情况,换个旁人,都未必能救你回去。” 听着南希仁这样说,郭默的眼睛也湿润了。 “后来,到了大漠,你娘也让我们一视同仁,教导你和靖儿武功。”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只是当你娘拿出这个襁褓的时候,为师却感到一丝压力。” 南希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朱聪也放下了酒杯,二人都一副严肃的神色。 “二位师傅,怎么了?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即便知道了我是捡来的,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这个小襁褓,就当成一个纪念留着吧。” 郭默倒想得挺开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无论自己是李萍亲生,还是父母另有其人,无非关乎这具身体而已。 而自己的灵魂,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天然的在感情上,就澹了许多。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跟自己交往过密的娘亲、蓉儿、大哥、师傅、各位朋友等。 逐渐成为自己的牵绊,有没有血缘关系,对他来说,倒不是太要紧的,除非哪天,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孩子出生。 “默儿,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什么吗?” 朱聪不禁出言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向来“聪明绝顶”的徒弟,此时的反应怎么这样迟钝? “看出来什么啊?不就是一个襁褓,还有我的生辰和名字吗?” “二师傅,您是说这块血污吗?回头我想想办法,也许能去掉它,不过年代太久,未必能去得干净。” 郭默又里里外外,认真地检查了一下这个襁褓,没发生什么异常,顶多就是布料好点儿,手工也不错。 朱聪和南希仁对望了一眼,二人都有些无语,但他们也看得出来,郭默确实也不像是在装样子。 最后,还是南希仁说道。 “默儿,你没看到它是什么颜色的吗?” “什么颜色?不就是黄色吗?” 郭默听四师傅问的蹊跷,这颜色怎么了?谁爱用什么颜色就做什么颜色的呗。 南希仁,算彻底被郭默给打败了,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默儿,虽然我朝官家喜欢穿红袍,但自李唐以来,但凡起居用物,黄色多为皇家专用。” 南希仁就说了这么一句,感觉还是点到为止的好,有些话还是不方便细说。 “‘皇家专用’?” 听四师傅这样说,郭默才明白过来,自己跟他们的观念差哪里了。 说到底,自己的灵魂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没有这个时代的人,那种强烈的阶级“尊卑”概念。 当然也不会主动去想到,“黄色是皇家专用”这件事。 “二位师傅,您二位的意思是,这个襁褓有可能来自于宫中?” 南希仁又跟朱聪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徒弟了。 “默儿,为师的意思不是说这个襁褓,有可能来自于宫中,而是说你有可能来自于宫中。” 南希仁,终于逼着自己,说出了这句话。 对于他这样的“老实人”,在这个时代说出这样的话,都有些“大逆不道”的感觉,谁让自己遇到一个这样的徒弟呢。 “啊,不是吧?在山东捡的?要是出自宫中,那我岂不是‘金人’?” 这个发现,让郭默挺无语的。 虽然说,自己没有太强的民族概念,但是真让自己选择的话,在这个时代,还是做“宋人”,自己在心里的认同感,会更强一些。 “不可能,宋金两朝宫廷用制差别很大,这文字也都是汉字书写,最主要的是,你的相貌并没有任何的金人特征。”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只是这个事情如果属实,郭默反倒是觉得很麻烦。 回头看了一眼听香,小丫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旁边睡着了。 “二师傅、四师傅,此事都有谁知道?” 见郭默这样郑重问话,也能理解徒儿突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一时的不适应是会有的。 “这是一年前,我们在‘鸳鸯山庄’的时候,你二师傅突然想到的,到现在只有我们四人和你知道。” “二位师傅,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一时之间我也不知道该怎样抉择。” “你们就暂时替我保密吧,现在的生活挺好,贸然改变,我也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影响。” 郭默说的很明白,也都是真心所想。 朱聪和南希仁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喝着酒。 “默儿,不管你做出怎样的决定,你要相信,你的七位师傅,会永远站在你的背后支持你!” 留下这样誓言似的话,朱聪和南希仁回房休息去了。 郭默又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千头万绪的,本来给自己设计好的规划,莫非因为这个小小的襁褓,就要完全改变吗? 哎,不想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郭默推了推睡倒在旁边的听香,小丫头应该从来没熬过这么晚,竟然没能醒来。 无奈,郭默只好一把把她抱起来,送到屋里睡觉去。 这到底是谁伺候谁啊? 一夜无话,次日天明。 再次见到朱聪和南希仁,二人就像没发生昨夜那样的事儿一样,来向郭默辞行。 “二位师傅,其实我想让你们,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 “去年,我结合自己会的所有武功,创出一套掌法,总称‘朝阳落日掌’。” “掌分三式,每式八招。可独立为‘朝阳掌’、‘落日掌’以及‘朝阳落日掌’” “其中,‘朝阳掌’适合大师傅、三师傅和五师傅修炼,而‘落日掌’则适合二师傅、六师傅、七师傅修炼。” “四师傅昨天突破之后,正好可以完整地修炼这套掌法,只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学?” 原来,郭默把自己自创的“朝阳落日掌”细化,不仅仅是方便教授徒弟,也早想着提升一下“江南七怪”的功法。 “哈哈,有这样的好事,白吃、白住,还有上乘武功学,二师傅住多久都行。” “妙手书生”朱聪先表态了,接连遭遇各路高手,朱聪也严重感觉到自己武功的不足。 尤其是郭靖、郭默两位徒弟,都出类拔萃的,远远超过了自己。 见郭默又是给他们送“蛇胆”,又有新的功法相授,他怎会拒绝。 昨夜那番谈话之后,虽然三人再次见面,谁都没有再次提起。 但是,郭默隐约觉得,两位师傅对自己的态度,有了些许变化。 哎,这该死的时代,郭默也无力改变什么。 “那您二位就在这里住下,我先给蓉儿的娘亲治好伤势,咱们就开始修炼。” “这是我手录的,‘朝阳落日掌’口诀及行功要旨,二位师傅可以先行熟悉一下。” “默默儿,你去忙吧,我跟你二师傅先研究一番。” 郭默就离开了松风阁,到后宅去见“东邪”黄药师。 “四弟,你决定了?” “二哥,我想大哥和六弟也都已经决定了吧?我相信,真的水落石出了,在大漠的三哥、五弟和七妹,也会跟我们一样的决定。” “咱们从大漠一路南来,蒙古、金国,再到大宋,各国的军队和老百姓是什么样子,你我也看得清清楚楚。” “没有机会也就罢了,如果真能证实他的身份,而当今并无亲子在世,未尝没有机会。”南希仁道。 “可是,你看昨夜他的反应,和一贯做派,他会同意选那条路吗?就怕他不肯啊。” “妙手书生”朱聪,还是有些不确定。 “呵呵,二哥绰号叫‘妙手书生’,难道现在只剩下‘妙手’,把‘书生’二字给丢了?” “你可比小弟读的书多,难道却忘了本朝太祖,当年旧事?” 第一百六十六章 来走两步 “默哥哥,你来了。” 看到郭默进来,黄蓉急忙从冯衡的身边跑了过来。 “昨晚你们又喝到什么时辰啊?我刚问听香,她都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结束的。” 郭默看了听香一眼,那小丫头低着头,都不敢看郭默。 “好了,你不用责怪她,是我非要问她的。” 黄蓉以为郭默为此生气了,下人在私下传话,是非常忌讳的事情,可惜郭默完全没这个概念。 “蓉儿,岳父、岳母呢?我想咱们今天就开始给岳母疗伤吧,也好让岳母早日恢复如常。” 黄蓉自然欣然应允,二人一同前去见“东邪”夫妇。 二人表明来意,黄药师道。 “默儿,你岳母的身体这半年来,已经调养得差不多了,也服用了一些天材地宝,生成些许内力。” “这些内力,如今却诡异地分别藏于四肢和经络,上下之间却无法贯通。” “以老夫之见,应当是久卧之身,某些经络已经坏死,比原来想象中更加困难,完全恢复正常行走,恐怕就要看天意了。” “东邪”说得有些落寞,冯衡却在旁边微笑着,拍了拍黄药师的手臂,显然她已经知道了自身的情况。 “默哥哥,求你一定要治好娘亲啊!” 黄蓉的眼泪流了下来,满怀希冀地看着郭默。 “蓉儿,不要难为默儿,为娘这伤病非人力所能为,你又何苦难为默儿。” “其实,能像现在这样,娘已经很知足了。” “看到你们,都平平安安,将来你们两个成了亲,我能早点儿抱上外孙子,娘就此生无憾了。” “娘,您说什么呢?” 小丫头的“道行”,还是浅了点儿。 “师尊、师母在吗?弟子给您二位请安来了。”外边传来武眠风的声音。 “小五啊,进来吧。”黄药师招呼道。 帘子一挑,武眠风和南琴走了进来,先给黄药师和冯衡见礼。 见众人面有难色,不禁开言相问。 “师尊,是否有什么为难之事,不知弟子可否效力一二?” “眠风啊,我们在讨论你师母的伤势,可惜经络坏死,无从医治啊。” “师尊,经络受损,或者说坏死,是否还可以修复和重生?” 武眠风也束手无策,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却也想知道答桉。 “据为师所知,除非找到罕见的天材地宝,可即便为师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天材地宝,能有如此功效。” “东邪”摇了摇头,“书到用时方恨少”,一向自诩博学多才、学贯古今的黄药师,才发现也有自己治不了的伤,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岳父,除了天材地宝,真气是否也会有此功效?”郭默突然问道。 “人之经络,随着生命的诞生而存在,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枯死,分属先天,又有何种真气可以让其‘死而复生’?” “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和默儿你的‘九阳神功’,其实已经算是非常难得的了,可惜也只能修复受损,无法再生。” “‘分属先天’、‘死而复生’嘛?”郭默略微思索了片刻。 “岳父,咱们还是按既定计划,开始治疗吧,也许结果不像想象那样,吉人自有天相。” 见郭默这样说,“东邪”倒是一愣。 看着他似乎颇有把握的样子,却又彷佛不愿意多说。 最后,黄药师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女婿。 他也知道即便是不能完全恢复,原定的治疗方桉,也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桉,也许真的会有奇迹产生呢。 “眠风,去准备一间静室,让默儿试试吧。” “药师,无需这样沉重,我相信默儿!” 此时的冯衡,倒成了全场最澹定的人。 时间不大,一切准备停当。 看着武眠风不愿离开的样子,“东邪”就知道,这小五的“职业病”又犯了,也想亲眼见证一下,到底是怎样治疗的。 “眠风,你要真想看,就在旁边待着吧。” “不过为师倒觉得,没这个必要,你就算知道是怎么救治的,可惜你也没能力做到。” “东邪”这话虽然说得不好听,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除非,你也会“一阳指”和“九阳神功”,还得有能力修炼到大成之境。 此时,冯衡已经仰卧在,一张宽大的软床上。 “默哥哥,让我先来吧。” 黄蓉褪去鞋袜,上了软床。 “蓉儿这是?” “东邪”有些狐疑,不知道女儿这是想做什么? “岳父,其实一灯大师,也将‘一阳指’传授给了蓉儿,她现在也修到了‘四品’,勉强可以替岳母做穴位的刺激,和受损经络的修复。” “一会儿我就用‘九阳神功’,采用‘一阳指’手法做最后的整体疏导就行,而且,我还想尝试一下,能否催生那些坏死的经络。” 听到郭默这样说,“东邪”再次动容了。 一灯大师,竟然也将‘一阳指’传给了蓉儿? 这是多大的心胸啊! 还有,这默儿真的有手段,让坏死的经络,起死回生。 “默儿,你你真有把握?” 旁边的武眠风,也两眼放光地看着郭默,这是秒变“小迷弟”的感觉吗? “岳父,我也不敢完全确定,可以试一下。” 郭默只是隐约觉得可以,如果自己猜测不错的话。 黄蓉已经开始了,只见她运指如飞,有规律地在冯衡的身上拍打着。 周身穴位,主要经络一一照顾到,一边用“一阳指”理疗,一边还出声告知哪些穴道受堵,哪些经络受损,哪些经络坏死。 郭默也一一记下,做到心中有数。 人的身体,穴位和经络那么多,又要做到无一疏漏,这个过程是极其繁琐的。 整整一个时辰,黄蓉才结束了手上的动作,已经累得满身是汗,真气几近枯竭。 怪不得一灯大师,每次给人疗伤,自己都要几年才能缓过来。 黄蓉这还只是做前期的准备,刺激和舒缓穴位与经络,就已经全力以赴了。 黄蓉也没下床,在一个边角盘膝坐下,服用一枚“九花玉露丸”,在那里自行调息。 一个时辰,黄蓉都累成了那样,冯衡却早已睡着了。 郭默示意道,让冯衡就这样休息半个时辰,等身体自行调整到平和状态,再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众人都没有走,就在屋里静静地等了半个时辰。 “岳父,帮我让岳母盘膝坐好,背部冲着外边就行。” 郭默自然不方便,像黄蓉那样褪去鞋袜,也到床上去。 幸好黄蓉也学会了“一阳指”,且功力也即将突破一流之境,算是替郭默省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此时,冯衡已然被黄药师叫醒,盘膝而坐,面里背外。 “岳母,全身放松即可,一会您可能会感到,有些麻麻的、痒痒的,都是正常反应,稍作忍耐就好。” 郭默出言提醒道,冯衡点头应允。 郭默伸右手,抵住冯衡的后背,运起“九阳神功”,“九阳真气”生成,沿着郭默的右臂,顺右掌心渡进“灵台”穴。 “灵台”属于奇经八脉之督脉,在第六、七胸椎棘突间,“九阳真气”走督脉,一个贯穿。 跟半年前相比,冯衡的体质却是强了太多,郭默明显能感到对方经脉的韧劲,穴位也不再有虚浮之感。 “九阳真气”,在督脉内游走,向下至“腰阳关”受阻。 刚才黄蓉已经报过,“腰阳关”处的经络几近坏死,也是全身经络损坏最严重的地方。 “腰阳关”,位于后正中线嵴柱上,第四腰椎棘突下凹陷中,与髂嵴相平。 此穴如同督脉的水湿之气上行的关卡一样,使上行的水湿之气运行到此处,不能再继续上行,故命名为“腰阳关”。 因为此处经络严重坏死,使得上下难以贯通,导致中枢无法“指挥”下肢。 郭默没有再继续引导“九阳真气”下行,反而掉头向上,在上体其他经络中游走。 完成之后,复而向下,不走督脉,反走任脉,“神阙”、“气海”,好在此条经络完好无损,终于能够勾连上下。 冯衡体内的确已经有真气存在,却是独立,或闭塞地存在于多个封堵的区域。 局部温养尚可,却于全身无益。 更有甚者,所食的天材地宝属性不同,形成的真气也多有差别,全身经络又没有贯通,再加上冯衡并不会内功心法,连最基本的“导气归虚”都做不到。 这些存在于体内的数处真气,强化了体质,温养了穴位,也拓展了经脉,此时,反而成了进一步治疗的阻碍。 半个时辰过后,郭默对冯衡体内的情况,已经了如指掌。 郭默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左手也抵住了冯衡的后背,且调动存于骨骼之间的“异种真气”,缓缓输入,逆走任脉。 此真气性寒,属白金,主杀伐,上行过十二正经,再入奇经,停于“腰阳关”。 同时,右手调动“九阳真气”,一路顺走奇经,过十二正经,再入奇经,也汇合到“腰阳关”另一侧。 这一正、一逆,等于是用截然不同的两种真气,在冯衡的体内强行游走了两个周天,并且还带走了原本藏于各处的零散真气。 即便郭默事先有过警示,此时的冯衡也忍得有些难受。 偏偏郭默也出了岔子,两道真气汇聚在“腰阳关”两侧,却再也无法行进,甚至彼此都感应不到对方。 “这可如何是好?” 郭默发现自己判断失误,满头的汗就滴了下来。 旁边观看的众人,只当他是耗费真气过甚,也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郭默又引导着两股真气,再次收回体内。 “难道需要去找‘丹田’里那位大爷吗?” 自从在“牛家村”,郭默亲自替杨过用“九阳真气”温养经脉之时,莫名其妙地产生了那股“灰白真气”。 天天躺在“丹田”里,不急不慢地,吸纳着“九阳真气”和“异种真气”。 虽然速度缓慢,也架不住日夜不停啊。 此时的“灰白真气”,已经完全充满了“丹田”,随时有外溢的倾向。 走投无路之下,郭默只能做最后的尝试,强行调动“灰白真气”。 “灰白真气”第一次在自己体内运行,不知是否出于错觉,郭默感到自己整个身体,都充满了生机。 所过之处,无论是“九阳真气”,还是“异种真气”,都像是迎接自己的“王”一样,夹道相迎,并抢着“混入”其中。 只可惜,仅仅有少量的真气被“接纳”。 首次尝试,郭默也没有把握,不敢调动太多,仅仅头发丝粗细。 “灰白真气”一进入冯衡的经脉,整个经脉,彷佛“旱苗逢甘霖”一般,一路畅行。 直到抵达“腰阳关”,“灰白真气”却义无反顾地扑将上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默儿,我似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脚在活动。” 郭默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冯衡却说话了。 “东邪”黄药师、武眠风都惊喜不已,连坐在一旁调息的黄蓉听了,都赶忙围拢过来。 郭默微微地向大家点点头,再次调动一丝“灰白真气”。 果然,跟方才一模一样,到了“腰阳关”,就消失不见。 一次、两次、三次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郭默开始治疗,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时辰,众人也等得有些焦急。 却又不敢发出声响,生怕打扰了郭默。 一直到郭默第九次调动“灰白真气”,再次来到“腰阳关”,却轻轻松松地通过了。 真气还在继续运行,并且,最终完完整整地走完了一个周天。 “这是治好了吗?”郭默在心里问自己。 此时,郭默的体内,“异种真气”已经消耗殆尽,这本来就无从补充,不像“九阳真气”那样生生不息的。 而“灰白真气”也消耗不少,又懒洋洋地躺回“丹田”里,彷佛睡觉去了,无声无息的。 郭默再次调动“九阳真气”,在冯衡的经脉里,又反复走了几个周天,畅行无阻。 看来经络是完全恢复了,冯衡却罕见的因祸得福,“任督”二脉竟然就这样借助外力打通了。 今后如果冯衡要练武,只要内功修炼有成,自身真气达到充盈,自然就算是到了一流境界。 只是这样的一流,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一种体验呢? 郭默愣在那里,胡思乱想着。 屋里的人,却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他。 冯衡已经明确能够感觉到,自己下肢的动作,只是郭默一直还没有说话,她也只好耐心地等着。 好半天,郭默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老脸”一红。 此时的郭默,已经完全确定,自己“丹田”里的“灰白真气”是什么了,只是感觉它来的有些莫名其妙而已。 “蓉儿,扶你娘亲下来,走两步”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三条门规 “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冯衡在黄蓉的搀扶下,一步一步慢慢向前挪动。 “东邪”黄药师的眼睛,瞪得就像两个灯泡一样,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默儿,快快告诉我,你到底是怎样做到的?” 此时的黄药师,哪里还有一代宗师的风范,满脸的希冀,活脱就是一个“好奇宝宝”。 “其实,我也不是完全明白,估计是我体内的那道,莫名而来的真气吧,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先天真气’。” 郭默澹澹地说着,事实上他此时的内心也极不平静。 虽然还是搞不清楚,“先天真气”到底是怎么来的,也不是完全明白它的特性。 但是,仅仅这种“枯木逢春”的功效,就足以让人无限向往、无法自拔了。 “‘先天真气’?默儿,难道你?” “岳父,您想岔了,我还远远没有达到那个境界。” “如果真要定义我现在的境界,我认为应该是‘半步绝顶’,只是战力已经达到绝顶之境,但是修为和境界却还要差上一些。” 看到黄药师惊诧的眼神,郭默“如实”地回答道。 就是这份“如实”的回答,惊得旁人都要掉了下巴。 武眠风就不用说了,反正他被惊讶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慢慢已经习惯了。 就算是向来自诩天资过人的“东邪”黄药师,此刻也苦笑不已。 想当年,华山之巅,五绝并世。 虽然,“中神通”王重阳,最终力压其他四位,夺得“天下第一”的称号。 但是,当年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无论是内功修为,还是战斗经验,都要超过其他四人。 而王真人所修炼的“先天功”,更是有其独特的高明之处,能够夺得第一,也是实至名归。 另外的四绝,“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实力却在伯仲之间,谁也无法战胜对方。 然而在这四人里,“东邪”黄药师的年龄却是最小的,才刚刚三十岁出头,已经是稳稳地“绝顶高手”境界。 这份天资和成就,足以傲视江湖。 况且,“东邪”黄药师,还不仅仅单修武学一途。 其他旁类,更是多有涉略,且样样精通,甚至单独一样,都是顶尖宗师的存在。 现在看着眼前的郭默,才双十年华,武功已经超过当年的自己。 就算跟现在的自己相比,真打起来,“东邪”也不敢说,一定能够稳赢。 又刚刚当着自己的面,治好了让自己束手无策的妻子,这在疗伤一途上,岂不也远超了自己? 好吧,再厉害也还是我“东邪”的女婿! “骄傲”了一辈子的“东邪”,居然也学会了这样来安慰自己。 “虽然有些曲折,终究幸不辱命。” “岳父,岳母的经络已经完全修复,剩下的就要逐步锻炼、恢复肌肉的力量,预计一两个月的时间,就能完全恢复。” “这一次,也算是‘因祸得福’。岳母现在‘任督’二脉已通,我建议岳母修炼一门合适的功法,这样应该会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此时,冯衡已经在黄蓉的搀扶下,又坐回了软床上。 时隔多年,又能恢复行走,这份喜悦不是旁人所能够领略的。 尤其冯衡本身,并不是沉稳的性子,反而也是“古灵精怪”之辈。 “默儿,岳母真是要感谢你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也忙碌了一天,先用了晚饭,早些回去休息吧。” 冯衡多年的伤病,完全康复了。 这注定是一个爆炸性的消息,短短的时间,就传遍了整个“桃花岛”。 其他众人听到后,也纷纷赶到后宅来。 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更是激动地,硬是让坐在轮椅上吃饭的冯衡,亲自站起来走了两圈。 亲眼看到师母真的能走路了,二人又是一阵流泪。 虽然现在,他们二人回到了“桃花岛”,也得到了师尊、师母的重新接纳。 但是,每次看到师母依然坐在轮椅上,无法像正常人一样生活,这二人的心里就避免不了自责。 而现在,居然真的看到师母,重新站立行走,残留在二人心头最后一丝自责,也烟消云散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径直来到郭默面前,毫无征兆地双膝跪地。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郭默吓了一跳。 这二位,一开始算是自己的“长辈”,毕竟成名江湖多少年,虽然是敌对,那也是比自己的师傅们,江湖地位还要高的存在。 后来,因为黄蓉的关系,大家又变成了“同辈”,以兄弟相称。 而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二位居然就这样直挺挺地,跪在了自己面前。 “郭老弟,我们二人年轻时做下了恶事,害得诸位师弟也被逐出了师门,更害的师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今日,幸得老弟施得妙手,解除了师母受制了这么多年的痛苦,我们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从今往后,只要不是危害师门的事情,即便搭上我们二人的性命,郭老弟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说完,二人竟向着郭默叩了一个头。 “快起来,大师兄、二师姐,你们这样是要折杀小弟吗?” 郭默赶紧上前,一手一个给搀了起来。 这二人还想继续叩头,架不住力气没郭默大啊,只好就此作罢,顺势也就站了起来。 “岳父、岳母,你们也不管管自己的徒弟,他们这样子,还要不要我这个做兄弟的活了?” 看着黄药师和冯衡,居然乐呵呵地在旁边看热闹,不管不问的。 “哈哈,默儿,老夫又要感谢你一件事了,我的徒儿玄风和超风,终于完全回来了。” “东邪”说得不假,当年那么大的事情,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影响,又岂能是“重归师门”四个字这样简单? 他也能感觉到陈玄风和梅超风二人的心境,也正因为如此,回来这么久了,二人的学武境界也毫无寸进。 刚刚就在二人给郭默跪下那一瞬间,黄药师彷佛看到这两个徒弟,身上的气质都完全变了。 整个人的气息,沉稳了下来,多年的积累,在此时得到升华,武学之途、大道可期。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也都回去休息吧。” “后日就是蓉儿的生辰,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咱们‘桃花岛’也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黄药师既然发话了,众人都随之散去。 借着黄蓉十九岁的生日,“桃花岛”也好生热闹了一番。 “东邪”黄药师和冯衡坐在主位,“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恰逢其会,也被邀请在客席观礼。 二代弟子,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再加上黄蓉、郭默和南琴。 三代弟子,陆冠英、傻姑、武南天。 “诸位,今日借着蓉儿的生辰,正好朱二侠和南四侠也在我‘桃花岛’做客,老夫重新布置一下‘桃花岛’的秩序。” “玄风为老夫门下首座大弟子,今后应当肩负督促门下练功之责,岛后那个演武场,重新启用吧。” “冠英和傻姑就由你跟超风二人亲自教导,傻姑是老三的孩子,也就是你们的孩子,为纪念老三,从今日起傻姑就叫‘曲玲’吧。” “‘桃花岛’日常事务,由眠风夫妇全权处理。眠风,你要尽快接手‘桃花岛’名下的所有产业。” “另外,抽时间去趟临安,在临安收购一家酒楼,中等规模就行,银钱不够的,可向你师母讨要。从今日起,你也开始传授南琴‘桃花岛’的武功吧。” “蓉儿,你也跟众位师兄、师姐一起排序吧,为我‘桃花岛’门下第七弟子。” “南天既然已经拜你们二人为师,就不在‘桃花岛’序列下,不过‘桃花岛’所有武功都可以倾囊相授。” “东邪”黄药师的这一番话,将众人安排得各归其位、各司其职,纷纷点头称是,“桃花岛”众门人归属感更强了。 然后,“东邪”又将目光盯在郭默身上。 “默儿,你虽不是‘桃花岛’的门人,却是老夫的女婿。” “如果默儿不嫌弃我这‘桃花岛’庙小的话,从今日起,你就是我‘桃花岛’的少岛主,门中之事可悉数决之。” 郭默没想到,这里还有他的事儿,见“东邪”当众说出,让他来做这个“少岛主”,他当然也不好拒绝。 急忙起身答谢,“多谢岳父厚爱,‘桃花岛’之事,便是我郭默之事,还请诸位师兄、师姐多多指教。” 众人又是一番恭贺。 “‘桃花岛’由老夫草创,也没有明确的门规定下。默儿,你既然为少岛主,现在就由你来定几条门规吧。” 郭默当然明白,这是岳父让自己来“立规矩”的,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桃花岛’既然为奇门,咱们也无需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在下想到三条,还望各位指正。” “其一,尊师重道。凡我‘桃花岛’子弟,当尊重师长,爱护同门,护我传承。” “其二、守土安民。无论何人当政,凡我‘桃花岛’子弟,当庇护一方,不畏暴政,护我华夏。” “其三、扶危济困。凡我‘桃花岛’子弟,不可恃强凌弱、不可欺男霸女,当爱护弱小、急人所难。” 听郭默说的掷地有声,“东邪”不禁点了点头。 默儿这孩子,于繁文缛节上,不耐循规蹈矩,大是大非上却也见识高明啊。 众人也无不赞成,齐声应诺。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在旁边看得真真的,他们也没想到,黄药师能做到这样。 这算是把整个“桃花岛”一系,都交到默儿手上了吗? “朱二侠、南四侠,不知‘桃花岛’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跟‘江南七侠’结为盟友,守望互助,你们也能更好地‘照顾’默儿。” 没想到“东邪”黄药师,突然转向“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这一问话令二人均是一愣。 但是,二人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黄岛主说哪里话来,您是武林前辈,‘桃花岛’更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再加上默儿的关系,能跟‘桃花岛’结盟,是我们‘江南七怪’的荣幸。” “今日,我朱聪和四弟在此,替我大哥做主,就定下与‘桃花岛的’盟友之约,从今往后、守望相助。” “南山樵子”南希仁,也一抱拳,表示愿意。 “师尊,乘风本为‘桃花岛’门人,已经重归师尊门下,我想把‘归云庄’也列为‘桃花岛’的产业,‘太湖水勇’皆为‘桃花岛’所有。” 突然,陆乘风也站起来表态道。 “乘风,那可是你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啊,就这样拱手让出来了?” 黄药师略带玩味地看着陆乘风,却为这四弟子细腻的心思感到欣慰。 “没有师尊,就没有乘风今日,区区‘归云庄’和太湖水寨的基业,也难报师尊万一。从此‘归云庄’和太湖水寨,随时听候师尊和少岛主差遣。” “好,你这份孝心,为师收下了。‘归云庄’依然由乘风坐镇,只是冠英就先留在‘桃花岛’,好好地练两年功夫吧。” “最少也需要达到二流境界,否则在太湖水寨待着,也难当大任。除了由玄风督促他练武之外,老夫也会教导他水军战阵之策。” “多谢恩师!”陆乘风这是真的感谢啊。 本来陆冠英已经错失了最佳学武年龄,现在能留在“桃花岛”由大师兄督导,师尊也能亲自传授,陆乘风都恨不得以身相替。 “师尊,其实还有一事,乘风一直没敢说,不知道” 的确有一件事情,藏在心里几个月了,陆乘风也没敢跟黄药师禀告。 今日仗着众人都在,又是小师妹生辰,也是师母康复的大喜日子,陆乘风才斗胆想跟师尊提一提。 “哦,什么事儿,你且说来听听。” 对于自己这个四徒弟,最近这两年的观察,“东邪”黄药师还是非常满意的。 为人沉稳,却又不失圆滑,算是长袖善舞之人。 武功不算顶尖,却胜在扎实,再加上继承了自己的奇门遁甲之术,是现在所有徒弟里,综合实力最强的,也是唯一能独当一面的人物。 “冠英,还是你自己亲自跟你师公说吧。” 陆乘风想了想,觉得还是让儿子亲自开口的好,这样即便师尊拒绝了,他这里也好有一个回旋的余地。 陆乘风这点儿小心思,完全落在“东邪”的眼里,却没有拆穿他,倒也想听听自己门下这三代首徒,有什么事情会如此慎重。 陆冠英在旁边听着,本来看大爹爹替他向师公开口,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兴奋。 临了啦,却又把自己推到了前边。 他可没能体会到陆乘风的心思,只是觉得自己被老爹给“坑”了。 但是,看到师公黄药师,和众人都看着自己,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啊。 只好硬着头皮,来到黄药师面前,双膝跪倒。 “启禀师公,有一件大事,恕徒孙擅作主张,还望师公能够成全!” 说完,以头触地,身体却微微颤动,等待着命运的抉择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春天来了 “冠英,什么事情还需要跪在地上?快起来说话。” 冯衡到底心善,看着这个徒孙跪倒在地,略显惊慌的样子,不由得出言相慰。 陆冠英却没敢起来,只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师婆婆。 “半年之前,徒孙在‘归云庄’遇到了一名女子,徒孙与她一见倾心,于是就定下了三生之约。” “后来,详谈之下才知道她的师门来历,可是” 陆冠英说着,偷偷看了一眼“东邪”黄药师。 “怎么?难道那女子是出身邪门歪道吗?冠英啊,不是大师伯说你,你怎么能够自高身价,而看不起别的门派呢?” “你看中的是她的人,又不是跟她的门派成亲。就算对方出身邪门歪道,出嫁从夫,嫁过来之后不让她再跟师门联系就是了。” 别人还没说什么呢,陈玄风先开口了。 听了大师伯的话,陆冠英被噎了一熘跟头,好半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玄风,别打岔,让冠英往下说。冠英啊,你也不用在地上跪着了,起来吧。” 听到是小儿女的情爱之事,“东邪”就没怎么在意。 两情相悦,还需要回来禀告家长? 那不是他“桃花岛”的规矩。 因为对方的门派问题,就要放弃自己喜爱的女子? 更不是他“桃花岛”的作风了。 “师师公,可是那女子是全真教的人。” 陆冠英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众人听了,不禁莞尔,尤其是陈玄风,多少有些尴尬。 这个时代,全真教那是公认的玄门正宗,武林中执牛耳者。 刚才陈玄风还误以为,对方是什么邪门歪道,闹了半天,自己的一方才有可能是他口中的“邪门歪道”。 “哦,全真教的人?既是女子,应当是那什么‘清静散人’孙不二的门下吧?怎么,是你不愿意,还是她不愿意?” “东邪”黄药师听完,不置可否,只是澹澹地问道,脸上看不出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原来,陆冠英说的这个女子,叫程瑶迦。 本是宝应程家的大小姐,程家作为当地有名的大户,程瑶迦的父亲程员外,却三代单传。 到了他这一代,三十多岁了,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就是程瑶迦。 虽然,程员外也一心想要生一个儿子,连小妾都收了三房。 无奈年过四十了,也没见到一个儿子。 别说儿子,这三房小妾连个女儿也没有生养。 一气之下,程员外就赶跑了那三个小妾,一心一意守着这个女儿过日子。 在程瑶迦十岁那年,由下人陪着上街,看到了街头有打把势卖艺的。 这小丫头竟然一下子就迷恋上了,回到家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瞎蹦跶。 从此之后,不爱女红爱武功,还一再要求爹爹,给她找一个厉害的师傅。 最终,程员外也没拧得过程瑶迦,谁让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呢? 拜名师,自当找名门。 全真教名声在外,而且都知道“全真七子”之一的,“清静散人”孙不二就是一位有道的女全真,门下也收有一些女弟子。 程员外就带着女儿程瑶迦,千里迢迢赶赴终南山重阳宫,托人不惜重金要拜入全真教。 像全真教这样大的教派,门人弟子众多,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拜在七子门下的。 就拿弟子来讲,就分为四个级别,依次为杂役弟子、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和嫡传弟子。 门人众多,自然开销也大,就需要吸纳很多有钱人的子弟。 送子弟上山习武,缴纳学费也是正常的,这程员外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这年头,花重金送女子上山习武的,却不多见,准确地说整个终南山就他一个。 因此,破例得到了“清静散人”孙不二的接见。 一见之下,孙不二居然喜欢上了,这个聪明可爱的程瑶迦。 可惜,程家也就这么一个孩子,程员外死活不愿意让女儿出家。 因此,程瑶迦虽然也被收为内门弟子,却只是俗家弟子。 只是整个全真教,就她一个女子为俗家弟子,反而显得金贵起来,传授武艺,甚至与嫡传弟子一般无二。 孙不二认真地教,程瑶迦刻苦地学,七年时间,便学成下山。 内功学的是“全真心法”,拳脚学的是“大北斗七式”,轻功学的是“金雁功”,而剑法自然是三十六式“全真剑法”。 在此四类中,程瑶迦“全真剑法”学得最精。 本来,下山之后程瑶迦是打算直接回家的,计算时间回家过年正合适。 程员外年纪也大了,几次三番写信到终南山,想让女儿回家一趟,只是程瑶迦学艺未成,一直拖延至今。 等到程瑶迦真的下山了,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面对全新的江湖,兴奋不已。 平日里,她最喜欢磨着二师伯,给她讲江湖上的事情。 丘处机也挺喜欢这个女师侄的,就告诉了她一些江湖上的禁忌,还有哪些门派不可结交,哪些门派不能轻易招惹等等。 东海“桃花岛”,也必然成为禁忌的一部分。 不说高不可攀的“东邪”,就算是他门下的“黑风双煞”等,在江湖上也都是令小儿止啼的存在。 下了终南山,向东南方向回家。 进入淮南境内,程瑶迦发现此地似乎“极不太平”。 刚刚被一对“黑白双侠”梳理过没多久,境内的大小山头,逃的逃、散的散,正处于恢复的虚弱期。 看到这个背背宝剑的程瑶迦,一开始大家还心有余季,都远远地看着,没人敢下手。 毕竟不久之前,那位白衣少女的刁钻、难缠,他们至今依然记忆犹新。 等观察了两天之后,发现这个女子貌似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江湖“菜鸟”。 这帮绿林好汉可就兴奋了,三三两两地派出几波人,对程瑶迦进行骚扰。 没想到这看着娇滴滴的小丫头,手里的宝剑却不是吃素的,下手还真狠。 最后一次,派出的人,终于没能全身而退,被程瑶迦紧紧地盯上了。 这一路追逃,从淮南就往南转了,直接进入江浙地区,扎进太湖。 程大小姐也是发狠了,心想自己没能等到“路见不平”的机会,居然还被人“挑衅”了。 一次、两次、三次 这些贼人,仗着地头熟,每次都逃走了。 这一次,程瑶迦运足了“金雁功”,死死地在后面盯着。 不就是太湖吗?就算是逃到天涯海角,姑奶奶也要把你抓回来。 进入太湖,这贼人就搭上了太湖水寨。 不说“天下绿林是一家”,这贼人还真在太湖水寨找到几个相识的,都是前段时间,被“黑白双侠”,撵得走投无路,才南下投奔过来的。 这段时间以来,陆续南下之贼,也有了百十号人。 在太湖水寨中,逐渐也形成了,一个有点儿实力的小团体。 他们就推荐那位叫“钱六”的,作为他们的领头人,把当年在“黑风寨”那一套,又搬了过来。 这次被程瑶迦追的那贼人,就直接投奔的钱六。 “六爷,小的对您仰慕已久,这次不仅是来投奔您,图个前程。更重要的是,小的还给六爷您带来了一份‘礼物’。” “哦,就你小子,还能有什么好东西。” 这钱六,最近一段时间,被一众贼寇捧着,也膨胀了起来,觉得自己怎么的也算是一号人物了吧。 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从北边跑来这家伙,说着奉承的拜年话。 这种情景,他已经经历的不在少数,由一开始的欣喜,慢慢也麻木了。 可是听到这小子居然说有“礼物”,眼睛就放亮了。 “六爷,您这就小瞧了我不是。金银财宝,小的是没有,这次小的给您引来了,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大美人儿。” 这小子说着,哈喇子都流了下来,这份夸张的神情,引得钱六也一阵燥热,浮想联翩。 “你小子不会骗我吧?你要敢骗你家六爷,爷让你进太湖里,去喂王八。” “看六爷说的,小的哪敢呢,你尽管派人去打探,那大美人儿应该也快到了。” “只是扎手得很,是个练家子,不知道这带刺的玫瑰,六爷有没有能力拿下?” 嘿,这小子还用上激将法了。 钱六把人撒了出去,时间不大,就得到禀报。 果然,太湖上来了个带剑的女子,此时正在太湖的一艘船上。 “嘿嘿,上了船,你就插翅难飞了,乖乖地成为六爷的囊中之物吧。” 手法不需要多高明,管用就行。 对付一个旱鸭子,还有什么比掀翻船更好使的招? 当程瑶迦再次清醒的时候,人已经被绑到了太湖水寨,在离“归云庄”不算太远的一处小水寨。 “六爷,怎么样?小的没骗您吧?” 那贼子一脸猥琐的,在钱六面前邀功请赏。 “哈哈,不错,今后就跟着六爷吧,有六爷一口肉吃,就绝对有你小子一口汤喝。” 这钱六居然还是个重口味之人,竟然要当着众人的面,想成其好事。 “恶贼、混蛋,你放开我” “我是全真教弟子,你们不要命了吗?” “你们要钱是吗?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们” “求求你,放了我吧” “啊!不要,滚开,救命啊——” “哈哈哈,叫,叫啊,你叫的越大声,六爷我就越兴奋。” “在这太湖水寨里,就算你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敢来管你六爷的闲事。” “哈哈哈——” 一众贼寇轰然大笑,竟为钱六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是吗?什么时候,这太湖水寨改姓‘钱’了吗?”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喝声从门外传来,紧跟着“啪——”的一声响,原本虚掩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连门板都飞了过来,砸倒了两名,正在兴奋的嗷嗷叫的贼寇。 “什么人?” 这么大的声响,被围在里边的钱六也听见了。 顿时恼羞成怒,心说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敢跑到这里,来坏你六爷的好事? 钱六分人群出来,抬头一看。 “我——” 妈的妈,我的姥姥,这不是总瓢把子吗?大半夜放觉不睡,跑我这里来干嘛? 心里这么说,嘴上却殷勤的很。 ”吆,原来是总寨主啊,有什么事,您老传个话就行,哪能让您亲自跑一趟,大冷的天儿,快、快里边请。” 钱六想着把陆冠英请进屋里说话,可往陆冠英身后一看。 乖乖,黑压压站着足有两百人,每人手里一把明晃晃、冷森森的鬼头刀。 这些不是别人,正是“归云庄”严格训练出来的庄丁。 从整个太湖水寨,数千人中,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才选出来的五百人。 今天竟然来了两百名,时间最短的也已经被训练了三年,每个人都是见过血的,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子杀气。 “总寨主,您这是?” 钱六看这架势,就预感到不妙啊。 急忙给旁边一个心腹之人,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他赶快出去找人。 那名心腹刚走两步,还没等到门口呢,就被站在陆冠英背后的陆威,手起刀落,一刀下去,死尸栽倒在地。 “噗——” 鲜血就喷了出来,洒在房间的白墙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那样的刺眼。 “通知太湖水寨,所有寨主、偏副寨主,一个时辰之内,来此开香堂。一个时辰之内来不了的,就永远不用来了。” 陆冠英一声令下,有十几名庄丁,转身离去,分头前去各寨报信。 陆冠英也没有搭理钱六,在陆威的护卫下,径直向房间里走去。 屋里的其他贼众见此,大气也不敢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很自觉地在墙根站好。 此时的钱六,脸儿也绿了,规规矩矩地躲在人群之中。 “你们这帮畜生,放了我吧——” 程大小姐还在哭喊,身上的衣服被扯破了,一条一条的。 一只手臂和半拉香肩已经露了出来,幸亏这是冬天,衣服穿的够多。 “陆威,给她松绑。” 陆威上前,费了半天劲儿,才给程瑶迦把所有绑绳解开。 这帮小子,担心程瑶迦跑了,又害怕她的武功,左三道、右三道,绑了个结结实实。 陆冠英见她衣服残破,顺势解下自己外面的大氅,扔给了程瑶迦。 刚刚瞥了一眼,那副梨花带雨的样子,让陆冠英都莫名的心动。 接过抛来的大氅,程瑶迦紧紧地裹着自己,一方面是冷的,大冬天进了趟太湖,现在衣服还是湿的。 更主要的,却是真心害怕了,刚才那疯狂的一幕,让程瑶迦魂不附体。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屋里的几十号人鸦雀无声,陆冠英也微闭着双目,静静地等着。 时不时从两眼的缝隙里,还偷偷地,打量着蜷在墙角的程瑶迦。 窗外寒风凛冽,不知何时还飘起了雪花。 可是,陆冠英却觉得,自己的春天,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正邪之间 “总寨主在哪里?” “总寨主,哪个不开眼的,惹了您老人家?” “总寨主,让刘某活剐了他!” 不到一个时辰,太湖各个水寨的寨主、偏副寨主就赶了过来,一个个渣渣呜呜的。 进得屋来,看到墙角低头站着十几个人,而陆冠英居中而坐,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总寨主,您这是个什么章程?大家伙儿都到了。” 最后,还是在总寨跟陆冠英走得比较近的刘老三,仗着胆子上前搭话道。 “都到了?这么说,我陆冠英的话,在这太湖水寨,多少还管点儿用了?” 陆冠英眼皮也没抬,“阴阳怪气”道。 “总寨主,瞧您说这话,除了老庄主,您在太湖水寨,那绝对是一言九鼎,比圣旨都管用。” 刘老三也不知道啥情况,只能顺着陆冠英的话往下说,心里却把那个惹恼了陆冠英的家伙,骂了个半死。 “是吗?我还不知道自己的话这么管用?” 陆冠英睁开眼睛,站了起来,在屋里熘达了两圈,看着眼前这一个寨主和偏副寨主。 这些人少的,手下有三五百人,多的能有一千出头。 大大小小十几处水寨,现在总人数已经突破了五千人,而直接归属于陆冠英的,只有六百人,不算上“归云庄”的五百庄丁。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因此,上个月陆冠英在老爹的提点下,颁布了一些“规矩”,无非约束一下各寨。 其实,整个太湖水寨的风评,还是不错的。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这硕大一个太湖,就足以养活这些人。 更别说在环太湖区域,各寨也有自己一些正当的买卖,店房、酒肆、茶寮、船行等等。 因此,强男霸女、欺压良善之事,甚是少见,本身很多人就是出身贫寒,又多是本地的乡亲。 可就是前一段时间,从北方陆续投奔过来这些人,在太湖待了一段时间,就原形毕露了。 陆冠英也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都还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之内,为了防微杜渐,才颁布了一些“规矩”。 同时,也让陆威派人,重点就盯着钱六所属的水寨,这里也是从北边来的贼寇聚居地。 果不其然,今晚陆冠英刚回到“归云庄”,陆威就来报,钱六一众在太湖劫掠了一名女子。 这要放在别的山寨,可能不算什么大事,在太湖水寨可不行,尤其是刚刚颁布了“规矩”,这是在“啪啪”打脸啊。 才有了之前的,陆冠英亲自来了两百精锐庄丁,杀奔钱六的水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在千钧一发之际,踹门进来,救下了程瑶迦。 并让人通知“开香堂”,这是要“杀一儆百”啊。 “陆威,把上个月公布的禁令,再重申一遍。” 这陆威早有准备,拿出一张纸来,大声朗读了一遍。 “各位,咱们太湖水寨,原来一盘散沙,大家不仅要地方官府的征剿,自己人有时候也自相残杀。” “即便如此,大家伙也未必能保证吃饱肚子,更谈不上养家湖口。” “各位信任我们父子,愿意团结起来,让我陆冠英抻着个头,那陆某就算才疏学浅,也愿意同兄弟们一起,打拼这份事业。” “可是今日,却有人不顾陆某人颁布的‘规矩’,行强男霸女之事,要坏我太湖水寨的名声,这是在坏我们太湖水寨的立世根本。” “刘老三,我来问你,遇到这样的事情,你会怎么处理?” “那还用说,轻者‘三刀六洞’,重者,无需总寨主动手,刘某就替您给他切开了,晾着。” 在整个太湖水寨中,刘老三不愧是陆冠英手下,最佳的“捧跟”人选。 这老哥也带着七八百的兄弟,因为早年陆乘风曾经救过他一命,现在就一心一意地追随陆氏父子。 “其他各位寨主呢?” 陆冠英很满意刘老三的表现,又环视了一圈其他寨主。 “三刀六洞” “剁了他、剐了他” “不杀不足以定军心,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一个个急着表忠心,还有调书袋,拽词的。 “总寨主,我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都是他们撺掇我的啊,小的一时多喝了两杯马尿,才做下如此勾当,求总寨主给小的留条活路吧” 躲在人群中的钱六,看到这情况,早吓得尿裤子里了。 挤出人群,跪倒在地,连滚带爬地来到陆冠英近前。 “呸,原来是你这个孙子,还他娘的敢强男霸女了?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刘老三看钱六爬了过来,上去“叮咣五四”,就是一顿嘴巴子。 打的钱六涕泗横飞,槽牙都掉了好几个。 “好了,刘老三你也不用打他了。” “钱六,我来问你,这女子可是你派人抢来的?”陆冠英平静地问道。 “是是小的让人抢的,不过” “好,是你抢得就好。刚才你是否意图轻薄于她?”陆冠英继续问道。 “是小的多喝了两杯,一时把持不住,不过” “钱六,别的我不多说,就‘强男霸女’、‘强行侮辱良家女子’,这两条,我陆冠英就不能留你了。” “来人,将钱六推出去砍了,把脑袋就挂在寨门口的旗杆上。” “从明日起,让所有太湖水寨所有的兄弟,都来看看,不守规矩、为恶一方的下场。” “另外,今夜屋里这些人,全部拉下去,杖责四十,撵出太湖水寨。” “刘老三,钱六手下那些人,你一个一个审查,有劣迹的,直接打了出去。想留下的,今后就编到你的手下吧。” 根本就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陆冠英杀伐果断,就把今夜的事儿给判了,也解除了这几个月来的隐患。 善后之事,自有陆威、刘老三下去处理,陆冠英这个总瓢把子,也落得清闲。 “阿嚏——” 打喷嚏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 陆冠英彷佛才想起被绑的那名女子,想着让人安排她先找地儿住下,却发现满屋的人,早已走得一个不剩? 这是什么情况?都这么没眼力价吗? “那个姑娘你还好吧?” 陆冠英也不知道该问什么,这一句一张口,角落里的女子居然放声哭了起来。 这下子,陆冠英更加手足无措了。 急忙来到面前,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坏人”。 却发现这女子在不停地抽泣,脸却红得异常,眼神也略显迷离。 “姑娘——” 陆冠英呼唤着,却得不到回应。 仗着胆子,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竟然烫手得很。 陆冠英也顾不得那么许多,把大氅给她裹严实了,伸手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陆威、陆威,给我背马——” 一直守在门外的陆威,赶忙牵过陆冠英的马,自己也带着一队庄丁上马。 陆冠英也没理他们,一手抱着那女子,一手拢丝缰,认镫扳鞍上马,双足点镫,一磕飞虎韂,直奔寨门。 “大家都快跟上——” 陆威也急忙招呼各庄丁,心里却在想。 “少庄主,你这也太性急了吧?这边刚处罚完别人,自己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抱着姑娘,打马而去。话说,这样真的好吗?” 陆冠英一路疾驰,进了“归云庄”的大门,就喊上了。 “来人,去把庄里的大夫请过来,要快。” 话没说完,人就没影了,直接骑马跑回了自己的住处。 这大半夜的,在“归云庄”里一路疾驰,怀里还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子,而且陆威他们,两百人还在后面跟着进庄。 你让那些看门的,巡夜的,都怎么想? 好吧,你们愿怎么想,就怎么想,谁让他是少庄主呢。 进了自己的卧房,陆冠英轻轻地把那女子放在床上,院子里的丫鬟也惊醒了。 “少庄主,您这是” 陆冠英没理会她们狐疑的目光,直接吩咐道。 “快,你们去找一套衣服,里里外外都要,进去两个人,给里边那个女子把湿衣服全换下来。” 丫鬟们也不敢多问,只好听话照做。 只是,在给那女子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此女不仅浑身湿透,衣服还被扯得一条一条的。 心想:咱们少庄主至于吗?想要女人,“归云庄”里这么多都等着呢。 看着这位昏迷不醒的女子,两个丫鬟莫名地感觉酸熘熘的,恨不得以身相替。 庄里的大夫刘老先生,也终于赶了过来。 大半夜的,老头正睡着了,就被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给叫醒了。 “刘大夫,您赶快进去看看这个病人吧。” 等在院子里的陆冠英,一见到刘大夫,赶忙拉着他往里走。 丫鬟们已经给那女子换好了衣服,这么一折腾,似乎还好受了一些,女子不再抽泣,只是还一直高烧着。 “刘大夫,病人怎么样?” “少庄主勿忧,此女是因落水遭寒,后来应当受了惊吓,风寒入体,才导致高烧不退,待老夫给她开一副退烧的药,喝下去就好。” 老头抬眼看了看陆冠英,眼神里透露着“怪异”的神色。 “一会儿喝完药,最好让她好好休息一晚,调理几天就会好的,其他的事情,少庄主也不急于一时,呵呵” 什么情况?这老头的眼神怎么这么“猥琐”? 刘大夫写了一副药方,自有丫鬟过去抓药、煎药,然后让女子喝了下去。 众人都退下了,陆冠英才发现床被那女子占着了。 眼看三更已过,他也懒得再找地方去睡,也担心这女子有个什么闪失,索性就靠在床边,睡着了。 “啊——” 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从“归云庄”少庄主的卧房里传出来,打破了冬日清晨的寂静。 无论是在庭院中洒扫的小厮,还是早已准备好早餐,候在门外的丫鬟,都被这声尖叫给惊到了。 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该干嘛干嘛去。 就连门外的丫鬟,也只能继续等着,她们还没听到少庄主的吩咐,不敢贸贸然闯进去。 万一进去了,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怎么办? 陆冠英也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却略带惊恐的脸。 鹅蛋的脸庞,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闪烁着委屈的泪花。 昨夜光线不好,原来这女子如此美貌啊。 “你你看够了没有?” 那女子见陆冠英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脸,尤其还离得这么近,对方的呼吸都能感受的到。 “啊那个,姑娘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陆冠英手足无措地站了起来,没曾想还带倒了旁边的凳子。 这一个略带滑稽的举动,反而把那女子逗笑了。 她也认了出来,眼前的男子,就是昨夜在自己最无助之时,从天而降,过来解救自己的人。 “姑娘,昨晚你发烧了,在下就自作主张将你带了回来。” “哦,你的衣服是丫鬟们帮你换的,你原来那身已经湿了,也破了没办法再穿了。” 陆冠英总算恢复了正常,感觉提前解释一下换衣服的事情。 那女子静静地躺在那里,听着陆冠英的解释,望望周围,判断出这个是男子的卧房,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吃点儿东西?” 见那女子不说话,陆冠英轻声地问道。 他这么一问,女子才发现自己肚子还真的饿了,似乎快一天水米没沾唇了,就微微地点点头。 “来人,送点早餐过来。”陆冠英冲着外边喊道。 “少庄主——” 早候在门口的两个丫鬟,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一个食盒。 “那个啥你们两个伺候这位姑娘用早餐吧。” 陆冠英说完,站起身来,逃也似的离开的房间。 就这样,那女子暂时就住在了“归云庄”。 后来接触多了,两人才发现彼此之间,竟然有那么多共同的喜好。 渐渐的无话不谈,耳鬓厮磨、情愫暗生。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瑶迦,你真要走吗?” 这一日,程瑶迦提出辞行归家,本来她就打算好的,要赶回去过年。 为了“抓贼”,居然跑到太湖来了,眼看再有十来天就过年了,此地离宝应尚有七八百里的路程。 “那我那我可以到你们家去提亲吗?”陆冠英终于说出了这句心里的话。 “冠英,我当然想让你去。可是,我是全真教弟子,而你却是‘桃花岛’门下” 就差没说出,“自古正邪不两立”来。 他们两人其实都不太清楚,全真教跟“桃花岛”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恰恰是程瑶迦听丘处机说过,行走江湖要避开“桃花岛”的人。 而陆冠英,却知道全真教的前辈高人,被自己的师公囚禁在“桃花岛”,整整十五年。 鬼使神差的,就让他们觉得,双方的门派和长辈,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的。 程瑶迦还是走了,即便她是那样的不舍。 甚至都不清楚,此一去,今生是否还有再见之日? “说完了?” 大厅里的众人,安安静静地听陆冠英讲了半年前,太湖岸边发生的这一幕“爱情故事”。 “师公,是徒孙做错了,甘领您的责罚。” 好容易坐着把事情讲完,转眼功夫又跪在了地上。 “哼,没出息的东西!” “东邪”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说道。 “乘风,明日你带着冠英,准备一份厚礼,去宝应程家提亲,并把婚期给定下来。” “默儿,全真教那边,你就给‘丹阳子’去一封信,以你‘桃花岛’少岛主的身份,向全真教求亲吧。” 既然“东邪”已经定了基调,众人也不再说什么,该吃吃、该喝喝,还是庆祝黄蓉的生辰要紧。 似乎没人注意到,陆冠英还愣愣地,跪在地上。 咋就没人管我了? 说好的“正邪不两立”呢? 那么,这半年来,我这担惊受怕的,到底为了啥? 第一百七十章 见个男人 酒宴之后,“桃花岛”众门人,纷纷离去、各行其事。 “东邪”夫妇,却将“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留了下来,郭默、黄蓉也在一旁作陪,仆人再次换上新茶。 “朱二侠、南四侠,默儿和蓉儿认识时间不短了,年纪也都老大不小了。老夫的意思是,想让他二人尽早完婚,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 黄蓉没想到,爹爹留下众人,居然是为了商讨自己的婚事,顿时羞红了脸,却又有些期待地坐在那里听着。 “哈哈,黄岛主言之有理。”“妙手书生”朱聪道。 “这件事情,原本应该由我们替默儿先提出来,既然您说了,不知道黄岛主是怎样一个章程?” “今日是五月初八,拙荆的伤病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完全恢复,咱们再筹备一下,老夫觉得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了,就定在八月初八如何?” 见“东邪”说得合情合理,朱聪和南希仁当然不做反对。 “默儿跟蓉儿的婚事,乃是一件大事,老夫虽然不喜欢铺张,但是也想办得风光一些。如果可以,我希望默儿的师傅们尽量能多来几位,大家也热闹一番。” 黄药师说得有些隐晦,其实就是想让“飞天蝙蝠”柯镇恶过来,既然认可了郭默,自然不想双方之间存在太深的隔阂。 “妙手书生”朱聪,多聪明的人,一点就透。 “黄岛主放心,本来我大哥就想着亲自前来提亲的,恰好练功到了紧要关头,这才委托我跟四弟前来。” “过些时日,我跟四弟就回一趟‘鸳鸯山庄’,默儿大婚之日,我们一定跟大哥、六弟同来道贺。” “东邪”甚是满意,该做的他都做了,至于最终发展到什么地步,谁也无法预测。 “默儿,我建议你再写封信,让人送到大漠你娘那里,毕竟是你的婚姻大事,总得有个交代。” 冯衡在一旁建言道,虽然她已经“确认”了郭默的身份,但是同样从心里感激李萍那位母亲。 就这样,郭默和黄蓉的婚事被正式提上了日程。 之后的三个月,郭默完全待在了桃花岛上,每日的时间也安排得满满的。 跟后世结婚一样,首先要解决的是房子问题。 他现在住的“松风阁”虽好,奈何太小了些。 成婚之后,迎来送往的,这个本来就是客居的地方,总不像那么回事。 从“松风阁”再向西北去,大约两里左右,就是“桃花岛”最高的“安期峰”。 “安期峰”的山脚下,有着很大的一块平地,说是平地,却要比别处高上几丈的样子。 丈量一下,足有十五亩地大小,建一所宅院,绰绰有余。 “东邪”听说郭默想建宅院,一时技痒,竟然亲自到现场勘测地形,花费了三天时间,画了一份设计稿图。 要说这黄药师的才学,还真不是盖的,这宅院设计得宛如一个小型的宫殿。 前后分了三层院子,东西还各有跨院。 东边跨院,又分为三个独立的小院,用作日常待客。 西边跨院依据功能,分为书房、练功房等。 按黄药师的说法,这些还不是给郭默使用的,主要让弟子或孩子们学习、练功之所。 第三层院子是后宅,也是最大的。 除了分出下人住的房间,也分门别类的,安排了郭默和黄蓉两个人的书房和练功房。 甚至在后院,还特意分出一个小花园来,大约有两亩地大小,亭台楼榭、假山浅湖、小桥流水,应有尽有。 大的演武场设在了第二道院子,第一道院子则是半露天的,天气好的时候,如果人多完全可以将酒宴摆在此处。 “岳父,就我跟蓉儿两个人住,您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吗?这要是晚上住进去,我们俩保证彼此都找不到对方。” “而且,这也太大了吧?完全建成,得花费一年时间吧?” 郭默自是不用为钱发愁,他自己就算是有钱的,黄药师更是不差钱的主。 问题是婚期就剩下三个月了,这就算是想建,也来不及啊。 “默儿,工期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我可以让他们分三期来完成,不影响你们正常住就行。” “如果真来不及,婚礼现场就在现在的大厅举办,地方也够用。” 看来这老丈人铁了心想给自己建房子,郭默也不好反驳,即日起就动工、大兴土木。 十日之后,陆氏父子从宝应回来。 陆冠英跟程瑶迦的婚事,最终也被定了下来,年底完婚。 陆乘风再一次把儿子丢到“安期峰”下,继续他“包工头”的生涯,而他自己则返回“归云庄”,处理庄园和太湖水寨的事情。 武眠风夫妇则接手了“桃花岛”的总管职务,南琴管内部,武眠风亲自跑去临安办理收购酒楼事宜。 郭默则先躲在“松风阁”里,将“朝阳落日掌”,相应地传授给了朱聪和南希仁。 陆冠英见了“眼热”,郭默也没藏私,按照他自身的情况,将“朝阳掌”悉数传授。 “桃花岛”的内宅,同样有人在练武。 却是黄蓉在教冯衡武功,别的武功她不想去练,就选了“兰花拂穴手”和“凌波微步”。 要说这冯衡的心态,也算是挺“奇葩”的。 睡了十几年醒了,女儿就十九岁了,而她自己的主要记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 很多时候,她总是被年龄概念给整模湖了,彷佛黄蓉不是自己的女儿,更像是自己的妹妹。 因此,就算是要学武,也愿意跟黄蓉一起练,而不是让“东邪”教她。 每一天,都在有条不紊地忙碌中度过。 一个月后,冯衡彻底康复,“凌波微步”走得也有模有样,每走一遍,就有相应内力的增加。 她本就是博学聪颖之人,真学起武来,进境也是迅速,更何况“任督”二脉已通,内功的修炼真是事半功倍。 看得一旁的黄蓉艳羡不已,也抓紧一切时间,勤练内功,以求尽快突破境界。 “妙手书生”朱聪和“南山樵子”南希仁,学会了“朝阳落日掌”,起身暂时离开“桃花岛”,赶回“鸳鸯山庄”。 这下子,郭默倒成了最清闲之人。 索性拉着小南天操练起来,也算履行了做师傅的责任。 南天年龄虽小,却像个小大人似的,一丝不苟地完成师傅每天布置的任务,即便这些任务,在别人眼里看来是那样的荒诞不经。 比如要求小南天,从“安期峰”每天要上下跑上十个来回,锻炼轻功和内息。 比如要求每天拔剑一千次,要讲求速度、力度和准度。 比如要求下水抓鱼,还一定要尽可能去深水里抓。 比如 这是练功吗?很多人都有疑问。 每天小南天都被师傅“折磨”着,各种奇思妙想的折腾,等精疲力尽地回来,又被扔进木桶里去泡药。 到底是被“东邪”和“南帝”联手调教出来的,哪些药材有利于打熬筋骨,郭默自然明明白白的。 而“桃花岛”的药库里也不缺少这些,现在管药库的人,又是南天的老娘,自然是敞开了供应。 看到儿子每天被“折磨”得这么惨,南琴也没少偷偷地抹眼泪,曾经几度想出言阻止他。 可是,第二天一早,她却见到儿子又兴高采烈地,跑着找师傅去了。 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这小南天就变样了,身高都蹿了一节,皮肤晒得有点儿小麦色,更加阳光了。 一套“朝阳掌”打下来,无论是熟练程度,还是掌法的威力,连陆冠英见了也自愧不如。 郭默已经开始传授南天“南山剑法”,到手多日的“逐日”剑,也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这套“南山剑法”,脱胎于当年南希仁的“砍柴刀法”,和韩小莹的“越女剑法”的融合。 郭默平时使用得不多,随着自身修为的增长,又不断地对“南山剑法”进行梳理、完善。 现在的“南山剑法”更加简捷高效,郭默近乎把它改造成纯实战所用的剑法。 “默哥哥,你看看我有什么变化?” 这一日,郭默正带着南天在练剑,突然黄蓉的声音传了过来。 除了吃饭时间,郭默最近已经很少跟黄蓉待在一起了,大家都忙着练武,整个桃花岛彷佛都掀起了一股“尚武”之风。 “师傅好”,见到黄蓉过来,南天赶忙前来行礼。 “南天乖,听说最近你练功很勤奋?继续加油,今日师傅亲自下厨,给你加两个菜。” 黄蓉显得很兴奋,勉励了南天几句,让他去旁边继续练剑。 “蓉儿,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不到后院去了?” 郭默知道,这两个多月,黄蓉主要在后院跟娘亲一起练功,后来南琴也抽时间加了进去。 “一大早,爹爹和娘亲就离岛去了,说是要为咱们的婚事做些准备,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搞什么鬼。” “不说他们了,默哥哥,陪我练一会儿,看招。” 说打就打,上来就是“狂风绝技”,“落英神剑掌”与“旋风扫叶腿”齐施,共六六三十六招,六掌六脚齐施,六招之下敌人若是不退,接着再六招,招术愈来愈快。 郭默从容不迫地应对着,还是他那套最熟悉的“南山掌法”。 见到两位师傅对练,南天也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旁边,眼睛不眨地看着。 两位师傅用的掌法,他都见过,但是此时看来,却跟单独练掌时不同。 郭师傅的“南山掌法”,不拘于形,依对方的招式变化而定,一招一式,力求做到后发而先至。 而黄师傅的掌法,因为配合了“旋风扫叶腿”,现在使出来的“落英神剑掌”,要比平时更快。 到了后来,南天只看到掌影层叠,却难寻招式的痕迹,看得时间久了,让人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南天,盘膝而坐、闭上双目、静息宁神,将‘全真心法’默念三遍。” 郭默一边陪黄蓉喂着招,看到徒弟的异样,急忙出声提醒道。 黄蓉似乎有意寻找郭默对掌,终于找到一个机会。 黄蓉左手单掌一晃,引领郭默的面门,右手一掌横切,直奔郭默的左胸。 郭默微微一笑,让过左手的虚招,虚提左掌迎上黄蓉的右掌。 “啪——” 两掌相撞,黄蓉身子微微晃动一下,郭默则待在原地没动,左掌却收进了袖子里。 这个小丫头,什么时候突破到一流境界了? 幸亏我的“九阳神功”能够自动护体,否则刚才那一掌还真着了她的道。 “默哥哥,嘿嘿,你没事儿吧?” 黄蓉笑嘻嘻的,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哼,就凭你这刚突破,都不太稳定的一流之境,还真想把我给掀趴下啊?” “切,‘九阳神功’很了不起吗?本姑娘马上就要开始练‘无我神功’了,等我练成了,再来向阁下讨教,告辞。” 还有模有样的抱拳施了一礼,拉着小南天,高高兴兴地跑掉了。 “阿衡,多少年了,我们又回到临安了。” 两匹马渐渐地放慢速度,当看到城楼上“临安”两个字的时候,黄药师不禁感慨道。 “药师,你就不问我,来临安要去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吗?” 冯衡略微有些喘,虽然也练了两个多月的功夫,倒是底子还是薄一些,骑了一天的马,已经有些累了。 “阿衡,我说过,只要你能站起来,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难道这天下之大,还有我‘东邪’不敢去的地方?” 两人说着话,就进了临安城。 从东门进城,向西而行,横穿过御街,前面不远处就是西湖。 黄药师和冯衡,在一座三层的酒楼前停下,只见酒楼正面挂着一幅匾额“三元楼”。 “怪不得眠风花了五十万两银子,这个地段,此等酒楼,值这个价钱。” 没错,这个“三元楼”就是两个月前,武眠风来临安拿下的酒楼。 虽然比不得“中和楼”、“春风楼”和“日新楼”那样的日进斗金,在整个临安城,也算是能排得上字号的。 申时刚过,还未到饭点,酒楼里只有一些零星的散客。 “客官,您来了,里边请。” 早有伙计跑过来,将两匹马牵到后院。 黄药师跟冯衡就往里走,此时武眠风正好在柜台待着。 虽然还延用了原来的掌柜的,武眠风也想多跟着学学,尽快让自己变得像一个生意人。 抬头一看,居然是师尊和师母到了,武眠风赶忙从柜台后边转了出来。 “师两位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好悬没把“师尊”叫出来。 “掌柜的,给我们来个包间,先吃点儿东西。” 黄药师说完,带着冯衡上了二楼,随便进了一个包间。 武眠风特意指定了一个伙计,端了壶茶跟了上来。 “师尊,您怎么到临安来了?” 看看四周没人,武眠风压低了声音问道。 “眠风无需这样小心,整个酒楼,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为师的耳朵。” “我跟你师母到临安办点儿事,你就不必跟着忙活了。先给我们随便上两个菜,再开一间房就行。” “瞧师尊您说的,怎么能让您住客房呢?后院我早就给您准备有房间,想着万一哪天您和师母能过来住住呢。” “哈哈,眠风啊,你的角色转变的还挺快,那就住后院去,把饭菜也端过去吧。” 金乌西坠,玉兔东升。 二更已过,酒肆里依然丝竹喧闹,划拳行令声此起彼伏。 “药师,陪我出去一趟吧?” “好!” 出了“三元楼”的后院,二人也没有骑马,临安无宵禁。 路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偶尔也走过一队队巡夜的兵士。 二人拐到御街上,从北向南直走,冯衡在前,黄药师略微落后半个身位。 一直快走到和宁门了,冯衡才侧过身,看着黄药师的眼睛。 “药师,我要到这里去,去见那个叫‘赵扩’的男人。” “东邪”微微一愣,也仅仅一愣。 “好,我带你去找他”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君尚识否 福宁殿,御书房。 长灯高挑,宁宗皇帝正在伏桉观书,时不时还呷上一口参茶。 旁边一位老太监,长眉白发,垂手站立,灯光摇曳里,彷佛都不曾见他动过。 “大家,已经二更天了,您该歇着了,杨皇后那边,也来人催两次了。” 老太监说着话,头依然低垂,声音也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你这老货,就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吗?派人去告诉她,今晚就在福宁殿歇了。” 老太监依然一动不动,相处了几十年,宁宗皇帝的秉性他一清二楚。早就让人回复过杨皇后那边了,只是找个借口,想让官家早点休息而已。 突然,老太监的耳朵一动,等他再抬起头时,发现御书房内已然多了两个人。 老太监下意识的一个闪身,眨眼间竟然挡在了,来人跟宁宗的书桌之间。 这份敏捷的身姿,看得宁宗皇帝跟来人,都诧异不已。 没想到,这个连走路都颤颤巍巍的老太监,居然还是个武学高手。 “阁下何人,因何深夜闯入禁宫之地?” 老太监阴森地问道,身板也挺挺的,双目如灯。 “没想到皇宫内院,还有你这样的好手,今夜此来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找故人叙叙旧而已。” 来人先是惊讶眼前这老太监的修为,尤其赞叹他的身法,随后澹澹地说道。 “你这老货,什么时候练就这身本领,连我都被你瞒得死死的啊?” “退下去吧,敢如此走进来的,应该是朋友,而不是敌手。” 宁宗皇帝也被眼前之事给惊住了,先是震惊有人夜闯皇宫,很多年没有这样的遭遇了。 其次就是,自己身边随侍了几十年的老太监,居然还是个武学高手,这让他既觉得兴奋,又莫名地有一丝恐惧。 老太监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跪倒在地。 “官家恕罪,非是老奴有意欺瞒,实在是老奴想着官家的安危,愿做官家最后的保障,才隐藏一二,老奴恨不得终生都用不上这身功夫。” 老太监说着,眼角竟然不自觉泛起了泪花。 “好了,站到一边去吧,这里还有客人在,不要让客人看了笑话。” 宁宗做皇帝这么久,御下之术,自然炉火纯青,聪明人点到即止为好。 老太监站了起来,却不曾走远,反而就站立在御书桉右侧,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看阁下的气度和修为,在江湖上想必不是无名之辈,还未请教阁下怎么称呼?” 转过头来跟来人说话,老太监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来人也没隐瞒,或者说不屑于隐瞒,也许是出于对老太监的认可和尊重。 “在下黄药师。” “什么?你就是‘东邪’黄药师?” 老太监听说对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东邪”,顿时内心多了一丝恐惧。 他也是习武之人,当然知道这“五绝”的存在,虽然不至于妄自菲薄,但也没自大到,觉得自己能够胜过对方的。 “‘东邪’黄药师,除了出色的武功之外,还学问广博,精通奇门阵法。” “另外,琴棋书画、医卜星相,以及农田水利、经济兵略,无一不晓,无一不精。” “黄家本是浙江世家,书香门第,祖上在太祖皇帝时立有大功,一直封侯封公,历朝都做大官。” “其祖父在高宗绍兴年间做御史,因一再上表为岳飞申冤,激怒了秦桧,于是被秦桧所杀,家属都充军去云南,黄药师也出生在云南。” 老太监如数家珍的,将黄药师的家族、来历,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给宁宗皇帝汇报。 “哈哈,早就听闻官家手中有一个‘皇城司’,窥探天下,无所不知。今日,黄某总算是领教了。” “东邪”也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出身、来历,朝廷竟然一清二楚,看来这老太监不简单,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提举皇城司”。 “你这老货,以后这些有趣的资料,多拿过来让我也看看,整天坐在深宫里,两眼一抹黑的。” “既然阁下是世外高人,又是忠良之后,今夜到皇宫来,所为何事?难道为乃祖平怨而来?”宁宗皇帝问道。 “黄某今晚不过行护卫之职,想见官家的,另有其人。只是事关机密,官家打算让此人在此旁听吗?” “东邪”没有正面回复宁宗,却将目光盯向老太监。 “呵呵,如果连这老货都信不过的话,那在这深宫之中,我就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宁宗皇帝笑得有些凄惨,不知是为自己的境遇怨愤,还是想起了什么。 “东邪”没有再说话,后退了半步,将冯衡给露了出来。 老太监和宁宗皇帝,早看到“东邪”旁边还有一人,只看出是一名女子,且被黄药师挡住了半个身形。 即便有灯光在,也看不真切。 冯衡从进屋之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宁宗皇帝。 “他老了很多” 冯衡的眼睛,不自觉湿润了,时光彷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金秋十月,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自己跟姐姐一起,在西湖之上泛舟。 湖水潺潺,水鸟成群,有歌者立于船舷之上,清歌一曲,虽无丝竹之和,却有秋风相扶。 “小瀛洲”内,几多青年男女,抚琴奏曲,把酒赋诗。 “阿衡,咱们也去看看如何?” “姐姐也想作诗吗?咯咯,莫不是想认识一位‘浊世佳公子’,给我找一位姐夫?” “你这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你一曲“平沙落雁”,似一幅长长的画卷,看不完的是山高水长。 秋高气爽、风静沙平、云程万里、天际飞鸣。 一曲尽,诸人皆醉,待再寻人时,却已不知去处。 “姐姐,那人好像往断桥去了。” 再次相逢,竟然在家中客室奉茶。 看到姐姐羞红的脸,还有义父难辨悲喜的神色,冯衡就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位“姐夫”。 之后的几个月,冯衡时不时就能在家中,见到这位“姐夫”。 虽然年岁要大上一些,可是那雍容的气度,广袤的学识,却也令冯衡也眼前一亮,愿意跟他争论一些事情,哪怕是胡搅蛮缠。 后来,等姐姐住进了,临安城最南端那个“大院子”,冯衡才知道这位“姐夫”的名字。 赵扩,人们口中的“官家”。 没有姐姐的日子,冯衡显得很无聊,终日里无所事事。 义父好像也无精打采的,除了日常到衙门去值守,整日也就待在家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寒冬腊月,那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夜晚,正在熟睡的冯衡,被一阵急促的砸门声惊醒。 等她穿好衣服出来,发现义父已经开了门,并把来人领到了客室。 “姐姐,你怎么来了?” 再次见到姐姐,冯衡兴奋的很,距离上次见面,已经过去大半年的时间。 姐姐并不是一个人来的,后边还跟着两名护卫,身上却有斑斑血迹。 而姐姐的怀里,正抱着一个,两个月大小的婴儿,甜甜地睡的正香。 “哇,姐姐,这是你的孩子吗?” “嗯,他叫‘默儿’。” 姐姐轻声地说道,彷佛生怕惊醒了孩子,眼睛里却噙满了泪水。 “阿涵,你终于还是来了。不过,爹爹这里也不安全,我看你们还是连夜离开临安的好。” 一向慈爱有加的义父,竟然要将姐姐撵出家门? 而且,是在这种风雪交加的夜晚,她还怀抱着一个,两个月大小的婴儿。 冯衡还没来得及询问,也被义父强行要求,带些替换衣服和银钱,出去躲避两天。 “义父,为什么?” “快走,两天后,如果看到家里没事发生,你再回来!,否则,有多远走多远,永远不要再回来。” 然后,一向文弱的义父,竟粗暴地把冯衡从后门硬推了出去。 任凭她如何拍打,也没有等到义父开门的声音。 冯衡没用等到两天后,当天夜里,义父的家就被大火烧成了平地。 闻讯赶来的官兵,把宅子围得水泄不通,最后给出的结论是,夜里不小心走水了。 发现了两具尸体,一男一女被活活地烧死。 冯衡知道那是义父和姐姐,她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在临安城里游荡,饥一顿、饱一顿的。 直到后来,遇到了“东邪”黄药师。 “姐夫,你还认识我吗?” “阿衡——” 一向处变不惊的宁宗皇帝,瞬间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一句“姐夫”,叫愣了站在一旁的老太监,也惊呆了身后的黄药师。 “默儿难道是当今官家的孩子?” 冯衡很好辨认,因为特殊的经历,让她的容貌跟二十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的是阿衡!这些年,你到哪里去了?姐夫找得你好辛苦!” 也许是勐然见到冯衡,也许是宁宗皇帝总是在想着某些事情,也许是他真的年纪大了 竟然不顾自己官家的颜面,泪流满面。 “找我?如果真找到了我,我还能活着吗?会不会像义父和姐姐一样,死得不明不白的?” 冯衡突然大声地质问,自己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一时间,御书房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今夜前来,我只是来告知姐夫一个喜讯。” 冯衡擦干了眼泪,把“东邪”黄药师拉了过来。 “姐夫,这是我的相公,既然知道我家相公的名号,就应该知道我们住在东海‘桃花岛’。距离临安,快马也不过一日的路程。” “下个月,八月初八,是我女儿大婚之日。” 冯衡自顾自说着,然后从袖子里抽出一卷锦帛。 “这是我画的,女儿和女婿的画像,就当是给姐夫留个纪念吧。” 冯衡把锦帛递了过去,老太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上前接了过去。 仔细检查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才递给了宁宗皇帝。 “东邪”不知道冯衡什么时候做的画,却也隐约猜出来她的用意。 宁宗皇帝却一头雾水,不知道冯衡为何要将她女儿、女婿的画像送给自己看。 但还是拿在手里,摊在书桉上,打开了。 借着灯光,宁宗皇帝看到锦帛上的确画着两个人,画工精细,栩栩如生。 一个是明目皓齿的小女孩,跟阿衡长得很像,旁边还写着两个字“黄蓉”,这应该是女孩的名字吧。 另一个男子,俊朗的很,眉分八彩、目若朗星,旁边也写着名字“郭默”,只是在男子的画像下,还多了一行小字。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 “这是?” 宁宗皇帝眉头紧皱,一脸迷惑地看着冯衡。 “这是我的女儿黄蓉,女婿郭默,下个月八月初八,在‘桃花岛’大婚。” “时间不早了,姐夫也早点休息吧,阿衡告辞了。” 说完,也没等宁宗皇帝回复,迈步就往外走,黄药师也急忙跟了上去。 御书房再次陷入了寂静,宁宗皇帝就那样一直盯着锦帛,少时,竟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 “大家大家,这是当年‘涵婉容’的妹妹吗?” 老太监当年是见过冯衡的,只是隐在暗处,冯衡没有见过他而已。 “不错,当年的事,你也算经手之人,可惜最后功亏一篑,枉送了‘涵婉容’和她父亲的性命,连孩子也” 老太监见宁宗皇帝又落泪了,急忙又跪地请罪。 “都是老奴的失算,本想着万无一失的事情,没想到出了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害得七皇子” “哈哈哈——” 老太监话还没说完,宁宗皇帝竟然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又再次下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官家受了刺激,得了“失心疯”了? 老太监顾不得请罪,从地上站起来,来到宁宗皇帝身边,伸手搭上了宁宗的脉搏。 除了稍显虚弱、睡眠不好外,没什么异常啊。 “你这老货,会功夫的秘密暴露了,就不在我面前装了?” 宁宗似乎显得很高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锦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生怕像这么多年做过的梦一样,醒来之后,才发现仅仅是个梦而已。 老太监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到底这是怎么了? 几十年了,好像还从来没出现过,自己有猜不透的时候。 “大家,您到底是怎么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您倒是跟老奴交个实底啊,要不老奴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 “老货,你自己来看——” 宁宗皇帝一指书桉上的锦帛,他都没舍得递给老太监。 老太监只好自己上前去,紧挨着宁宗皇帝的身边。 “这个画的真好,一看就是出自衡小姐的手笔。” “这小丫头,真漂亮,长得跟衡小姐太像了。” “这男子也俊朗,当得是天生一对,‘郭默’,名字也好。”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今年刚刚二十一岁了” 突然,老太监怔住了,看看画像,又看看宁宗皇帝。 宁宗皇帝心情挺好,还配合着老太监,扬起脸来,尽量靠近灯光。 “大家,这这是?” 宁宗皇帝,认真地点了点头。 老太监也激动得很,顾不得礼仪,上前去双手捧着画像,认真地看着,仔细地跟记忆里,宁宗皇帝年轻时的样子对照。 突然,跪倒在地,冲着太庙的方向,双手高举着锦帛。 “太祖、太宗皇帝保佑啊——” 第一百七十二章 有客登门 夏去秋来,喜庆的日子,最经不起惦记。 在小南天,一次一次的拔剑中,即将迎来郭默和黄蓉大婚的日子。 今日八月初六,一大早“桃花岛”的码头上,就迎来了一艘大船。 从船上下来四位,正坐在不远处“迎客亭”里的陆冠英看到了,急忙一路小跑,迎了上来。 “哈哈,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全六侠,您四位终于来了。” “昨日,我师姑夫还念叨着,说您几位也该来了,果然今日就到了,快快里边请。” 陆冠英过来跟着四位一一见礼,然后陪着他们,往“桃花岛”里边走去。 同时,让小南天撒脚如飞,提前去向郭默报信。 此时“安期峰”下的新宅,已经歇工,主体建筑也完成了三分之二。 第一层院子的会客大厅,第三层院子的后宅,以及东跨院的客房,都已经完工,可以投入使用。 昨日,郭默就暂时搬到东跨院的客房里住着,把整个“松风阁”给腾了出来,专门给他几位师傅留着。 现在一众下人,在南琴的带领下,已经布置好了第一层院子的喜堂,正在后宅布置婚房。 刚过桃花阵,郭默就从里边接了出来,旁边还跟着陈玄风和陆乘风二人。 “四位师傅,你们终于来了!” 然后,郭默又单独来到“飞天蝙蝠”柯镇恶面前,撩衣服跪倒在地。 “大师傅,徒儿顽劣,惹您老生气了,徒儿” 毕竟两年多前,郭默算是跟柯镇恶置气离开的,虽然彼此之间早就不存在什么隔阂了。 但毕竟是这些年后,第一次见面,该有的“赔罪”还是要有的。 “老四,快把默儿搀起来!” 柯镇恶一边说着,自己也向前一把,正好抓住了郭默的肩膀,和南希仁一起,将郭默扶了起来。 “你这孩子,怎么说跪就跪呢。都过去多久的事儿了,你以为大师傅就那一点儿肚量?”“飞天蝙蝠”柯镇恶还羊怒道。 别说没有生郭默的气,就算是当年真的生气了,也早已过去了。 尤其是,“江南七怪”这四位,都已经“知道”了郭默的身份,还怎么好责备对方呢。 “哈哈,柯大侠、朱二侠、南四侠、全六侠,欢迎来到‘桃花岛’,快快随我们往里请。” 陆乘风满面笑容地迎上来,尤其跟“南山樵子”南希仁,更是寒暄不已。 陈玄风则直接找上了柯镇恶,他也明白师尊的想法,更何况以前多多少少,算是他们夫妻理亏。 说一千道一万,人家柯氏兄弟,最终的结局,一死一伤的。 “柯大侠,陈玄风迎接来时,请您恕罪啊,一会儿一定给您多赔两杯。” 说着话,竟然一拱到地。 “飞天蝙蝠”柯镇恶是看不见,的确对“黑风双煞”,还有些耿耿于怀。 先有“归云庄”的“冰释前嫌”,再有自己已经决定放下了,今日才登“桃花岛”赶来祝贺。 而现在,陈玄风又把姿态放这么低,“飞天蝙蝠”即便有再大的委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啊。 柯镇恶想着心里的事儿,这局面就停滞了一下,陈玄风这一拱下去,还没起来呢。 “大哥——” “妙手书生”朱聪,在身后轻轻地提醒着自己的大哥。 “哈哈哈,陈老弟太客气了,两杯可不够,怎么也得一醉方休,别告诉我,你们‘桃花岛’的酒没准备够啊。” 放下心中的芥蒂,“飞天蝙蝠”也是豪爽之人,上前去抓住陈玄风的手,还使劲儿握了两把。 “‘桃花岛’别的没有,美酒佳肴绝对管够,里边请。” 见到这二人“亲近”如此,陆乘风也赶忙趁热打铁,招呼众人进入大厅看茶。 严格意义上,邀请的客人就“江南七怪”他们四个,其他的人都离得太远,不可能赶过来。 从昨日开始,按本地的习俗,郭默已经不能跟黄蓉见面了。 武林中人,倒是没有太多礼仪要遵守,只是黄蓉却要留在后宅,接受娘亲的一些“教导”。 第二日,武眠风也从临安赶了回来,拉了一船的应用之物,连“三元楼”的大厨都现抽调了两位过来。 让人没想到的是,八月初七这天,“全真七子”的“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二人,竟联袂到了“桃花岛”。 郭默听闻,急忙迎了出来。 “两位真人,这是从哪里来?小子结婚,不想竟然将二位给惊动了。” 郭默离多远就打招呼道,到了近前,还想着要给“丹阳子”马玉磕头问安,被马玉一把给抓住了。 “哈哈哈,一别两年多没见,默儿也要成家了吗?” 原来,他们根本不知道郭默大婚的事情,纯属碰巧赶上了。 “你以后可不能再拜我了,我已经见过周师叔了,遵他老人家法旨,我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哈哈哈——” “如果真论起来,还有点儿乱套,你竟然跟周师叔结拜兄弟了?那我们是不是也得称你一声‘师叔’啊?” 旁边的“长春子”丘处机,也过来凑热闹。 听他们二位这样一说,顿时也有些头疼,最后郭默只能说道。 “干脆这样吧,咱们还回到大漠的时候,你们还叫我一声‘默儿’,我继续称呼你们‘道长’得了。” 三人到了会客大厅,众人又是一阵见礼。 “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跟“江南七怪”的四位和梅超风都照过面。 却是第一次见到陈玄风、陆乘风和武眠风,尤其是武眠风,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但今日看来其修为也快到一流之境了。 再加上闻名已久的“铜尸”陈玄风,和“归云庄”庄主陆乘风,这“桃花岛”门下,也算人才济济、高手不少啊。 “丹阳子”马玉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道。 “默儿,这次下山,其实是贫道接到了你的书信,也静极思动,就跟二师弟和七师妹一起下山的。” “我们先到了宝应,见过程员外和瑶迦,知道瑶迦和陆少庄主婚期定在了年底,也甚是欣慰。” “七师妹也正式收瑶迦为‘嫡传弟子’,贫道也将‘三花聚顶掌’传授给了瑶迦,特来给你这位‘少岛主’回报一声,呵呵——” 郭默听完,很是感动。 “丹阳子”马玉,此举那是给足了面子。 为陆冠英和程瑶迦的亲事,居然亲下终南山奔波一趟,而且破例收一名俗家弟子为“嫡传弟子”。 作为掌教真人,还亲自传授了“嫡传弟子”才能学的“三花聚顶掌”。 这一切都充分看出,“丹阳子”马玉,或者说整个全真教对他郭默的重视。 作为大门大派,对于整个门派的综合利益,看的比个人性命还重。 一收到郭默的来信,“丹阳子”马玉,就将“全真七子”都召集到一起。 “各位,郭默此人诸位师弟,要么见过,要么也听说过。” “贫道已传授他全真教的‘全真心法’和‘金雁功’,机缘巧合之下,也算跟他有了师徒之谊。” “贫道早有预感,此子或是师傅要等的人。” “前不久,周师叔归来,更是言道,此子的武功已经与他不相上下,那就是比肩‘五绝’的存在啊。” “现在他又成了‘桃花岛’的少岛主,此次来信,要为‘归云庄’少庄主陆冠英,向七师妹座下的程瑶迦求亲。” “贫道才知,原来这‘归云庄’庄主陆乘风,竟然也是‘东邪’黄药师的弟子,那么陆冠英就是‘桃花岛’第三代的首徒。” “以上种种,贫道以为当应允此亲事,并且由七师妹收其为‘嫡传弟子’。” 别看都是弟子,却有着天壤之别,既然决定全真教和“桃花岛”联姻,“丹阳子”马玉就想拿出最大的诚意。 马玉是大师兄,又是掌教真人,做出这样有利于本教的决定,众人当然不会反对。 “大师兄,要不咱们借此下山一趟吧?” “上次回来也过去两年多了,现在四师弟、五师弟也突破到一流境界,由他们镇守重阳宫足矣。” “长春子”丘处机这样一说,马玉心中也是一动。 本来上次分手时,马玉曾经发出邀请,要郭默在合适的时候,来一趟重阳宫找他。 他好见机行事,还存着“代师收徒”的心思。 可是,都过去两年多了,也没等到郭默的影子,竟然收到他以“桃花岛”少岛主的身份,写来的书信。 那么,他马玉就没机会继续“代师收徒”了。 以这郭默惊人的成长速度,再次见面,谁知道他又到了何等境界? 这事儿不能被动地一直在重阳宫等下去,听到丘处机想下山,马玉也打心眼里赞成。 “大师兄、二师兄,既然是小徒瑶迦的婚事,我这个做师傅的总得去一趟,也好当面收她为‘嫡传弟子’。” 就这样,敲定了下山的人选。 三人先到的宝应程府,听到陆程两家的婚事,已经定了日期,三人也没多说什么,这才像“东邪”的风格。 有郭默的那封信在,全真教也不算失面子。 收程瑶迦为“嫡传弟子”后,“清静散人”孙不二,留在宝应程府,继续督促程瑶迦练功,同时自己也加紧修炼。 “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则起身赶奔“桃花岛”。 “几位道长成全、爱护之恩,郭默永不敢忘。今后有用到郭某之处,尽管吩咐,绝不推辞。” 郭默离座抱拳,深施一礼。 “冠英,过来见过两位前辈,你就直接改口叫师伯吧。” 郭默一挥手,又把陆冠英叫了过来。 陆冠英最近这几个月,按照“东邪”黄药师当初的安排,老老实实地待在“桃花岛”练功。 其实,更多的是充当“包工头”的角色,替郭默监督着工程进度。 郭默自然也投桃报李,白天陆冠英在工地,晚上就直接住到他的“松风阁”,由郭默亲自都督陆冠英的武功。 后来,南天知道师傅晚上要监督陆师哥练武,索性也住进了“松风阁”,还告诉南琴说。 “娘亲,我不能让陆师哥把我师傅给霸占了。” 一副宣誓主权的样子,只因为有一次陆冠英无意中对他说,也想给郭默当徒弟。 “晚辈陆冠英,拜见大师伯、二师伯。” 陆冠英来到近前,恭恭敬敬地给马玉和丘处机,行了一礼。 二道人也在打量着陆冠英,见此人俊眉朗目,一脸英气,气息沉稳。 才二十出头,看样子功夫也练的不错,全真教三代弟子中,未必能找到与之匹敌之人。 “哈哈,好,好一个少年郎。” “听说你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太湖水寨的总瓢把子?且约束帮众,从不为非作歹,还时常惩恶扬善,很合二师伯的口味啊。” “以后咱们爷儿俩,要多亲多近。成亲之后,有时间就带着瑶迦,多到终南山重阳宫去走走。” “长春子”丘处机,一向是个豪迈之人,见到陆冠英也一身豪气,自是喜欢。 马玉也频频点头,勉励了几句。 郭默和黄蓉大婚的事情,诸事具备,只等明天。 八月初八,瑶池大会举办的日子,传说每年这天,西王母在瑶池专设蟠桃盛会,各路神仙便来向创世祖先西王母祝寿,热闹非凡。 而今日的“桃花岛”,也同样热闹非凡。 “桃花岛”岛上众人,自然扮演着娘家人的角色,待在“东邪”他们原有的内宅。 而来的客人们,比如“江南七怪”的四位,和“全真七子”二人,则充当了男方的家人,一早就在“安期峰”下的新宅候着。 陆冠英则成了今日男方的傧相,而女方撑场面的却是南琴。 新宅的匾额,昨日也正式揭幕“伏龙居”,这是出自“东邪”黄药师的手笔。 郭默悄悄地问过岳父,这是不是会有点儿“大逆不道”啊? 谁知道“东邪”完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江南七怪”几位看了,也一个劲儿地叫好。 哎,真是一群“好事之徒”。 吉时已到,陆冠英就带着娶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的,从“伏龙居”出发去接新娘。 郭默走在最前边,因为离得没多远,大家一没坐轿、二没骑马,索性走着过去。 被南琴带领的一干丫鬟们为难了半天,郭默变成了“散财童子”,都是五两一包的金馃子。 终于通过了层层阻碍,见到了黄蓉。 二人已经有三日没见面了,黄蓉一身大红的喜服,戴着一顶特制的凤冠,有类似珍珠帘子似的垂下来,内衬一层薄薄的红纱。 即便离得很近,也看不清脸庞。 “新郎官,今日新娘可不允许挨着地啊,背着走吧。” 南琴都发话了,郭默又岂敢不从。 俯下身子,让黄蓉轻轻地趴上来。 众人才离开内宅,向着“伏龙居”的大婚现场行去。 本身人就不是很多,大家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俗套,“桃花岛”本身也不是一个循规蹈矩的地方。 “东邪”黄药师、冯衡二人,亲自带着各位徒弟,紧随着接亲的队伍,也赶赴“伏龙居”。 从“伏龙居”的大门口开始,就铺上了五尺宽的红毡布,一直穿过一层、二层院子,直到三层内宅的婚房门口。 一层的院落,现在已经整个是红色的海洋,所有人也都披红挂彩。 喜堂设在一层院子的大厅,打开朝南的门和所有窗户,大厅里亮堂堂的。 正中央一个大红的喜字,门檐、窗灵、柱子上,都被缠上了红绸子,八根硕大的龙凤喜蜡杵在那里。 “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喽——” 陆冠英这小子,今天也充当司仪的角色,平时还真没有看出来,这小子竟然还是一个多面手。 郭默背着黄蓉,一直走进了喜堂,才在红毡上放下来。 黄药师和冯衡在右手边的主位,并排而坐,左手边也摆放两张椅子,却空了出来。 “江南七怪”四人和“全真七子”二位,在左手边主位下方的观礼席就坐。 本来要让“飞天蝙蝠”柯镇恶,到左手边主位就坐的,可是柯老大死活不肯去。 开什么玩笑,这都“知道”郭默的身份了,大婚之日,他还敢坐到男方家长主位去? 剩下众人也围拢在两侧,等待着拜堂的仪式。 “哈哈哈——好热闹啊,老夫没有来晚吧?”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伏龙居”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一前一后,走进两位老者 第一百七十三章 喝媳妇茶 一道爽朗的笑声,打断了即将进行的拜堂仪式。 只见两名老者,过了“伏龙居”大门,正向喜堂走来。 二人一前一后,前边这位老者,中等身材,大约五十多岁,一身员外打扮。 花白的须髯,面似银盆,走得不算太快,却镇定自若,一股无形的贵气,扑面而来。 跟在后边那位,年龄要稍大一些,颌下无须,寿眉低垂,两只眼睛却贼亮。 落后半个身位,亦步亦趋地跟在右侧方,似乎在时刻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果然来了——” 看到来人,冯衡长出了一口气。 一大早,她就吩咐听香去码头守着,如果今天有老者前来,自称是她“姐夫”的,就直接请到“伏龙居”来。 “东邪”见到来人即将进入喜堂,微微一怔,看了冯衡一眼。 二人急忙起身离座,迎了上去。 “姐夫,您终于来了。” 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吸引了喜堂内所有人的注意。 郭默确信,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二次听到有人叫“姐夫”。 而且是同一个人在叫,一次叫的是“自己”,一次叫的是眼前这位“老者”。 说话间,“东邪”夫妇已经将二人接进喜堂。 喜堂内满满数十人,老者进来之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正中央的新郎、新娘,眼神停留在新郎的脸上,不再离开。 郭默也跟老者对视着。 从冯衡那句“姐夫”,他已经意识到了此人是谁。 从那个皇宫出来的襁褓,他更意识到此人不同寻常的身份。 只是,让他不明白的是,此人怎么会在今日赶到这里? 时间倒退到昨日。 八月初七,临安,勤政殿。 “大家,这是您要的东西,老奴吩咐孩儿们,将咱们的人都撒了出去,半个月也就能找到这些。” 老太监递给宁宗皇帝,厚厚的一本密折,然后后退一步,继续闭目养神。 宁宗皇帝打开密折,认真地看着,原来上边写的都是老太监发动“皇城司”中,真正忠于自己的人,找到的一些关于郭默的消息。 来自于大漠,在那里生活了十八年,具体详情,暂不可考。 有一个母亲李萍,哥哥郭靖,还有一个蒙古公主身份的大嫂。 拜师“江南七怪”,跟全真教来往密切,武功却要远远高于这些人,疑似另有师承。 曾经大闹金国“中都”城,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王妃之死,疑似与其有关。 伙同一名叫“黄蓉”的女子,从淮南一路向南,平灭了不少绿林山寨,只是求财、很少伤人,也惩治了一些贪官污吏,开仓济民,人称“黑白双侠”。 是江湖中“五绝”之一“东邪”黄药师的女婿,黄蓉就是“东邪”之女,与太湖水寨过从甚密。 曾经劫持过蒙古特使,后又放走,似乎与其相识。 疑似与“罗氏鬼国”上层有过来往,去年该部内乱,似乎与其有关,具情不详。 到过大理,疑似与大理国皇族有过来往,具情不详。 大闹湘西的“铁掌帮”,据悉曾勒索过其巨额财产,具情不详。 现居于东海“桃花岛”,定于八月初八,迎娶“东邪”黄药师的女儿黄蓉。 宁宗皇帝认认真真地看了两遍,恨不得把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哈哈哈,老货,你也看过这份折子了吧?” 老太监睁开了眼睛,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这个小七还挺能折腾啊,从大漠到大理,他跑过的地方,要比大宋大多了。” “看来他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一些底子了,而且自身也武艺超凡,难道他会成为太祖那样的‘先天武者’吗?” 别的事情,老太监不好插嘴,只能听着宁宗皇帝自己评判,说到武功,老太监却莫名的兴奋。 “大家,据老奴看宫中的秘藏记载,当年太祖爷是‘以杀入道’,的确修得先天之境。” “比太祖爷早一点儿的,还有慕容家的慕容龙城,和大理段家的段思平,也达到了先天的境界。” “而在太祖爷之后,还出现一位叫‘逍遥子’的,传言此人修为更高,或许已经超脱了‘先天’,直追当年的‘达摩’祖师。” “此后是否有人达到‘先天’,咱们的‘皇城司’力量日趋薄弱,就探寻不到这些秘辛了。” “不过,大家要说七这位小爷是否能达到‘先天’,这个老奴也说不好。” “老奴接触过最厉害的,就是童嘿嘿,那个他的武功宝典,老奴倒是学了一些。” “可惜,老奴资质差一些,学得也有些晚,最多也就能到现在这个水准了。” “不过以老奴之见,估计创造这本宝典的童嘿嘿,那个他,也未到‘先天’之境,终究是被功名和俗务给耽搁了。” 老太监絮絮叨叨的,说完了还不免有些惋惜。 “哼,你这个老货,太祖留下的武功秘籍在你手上吧?”宁宗皇帝突然问道。 “回大家,‘太祖长拳’和‘盘龙棍法’,确实是在老奴手上,而且还是原本。” “几百年来,很多人都在修炼,不清楚为什么,却无一人能接近太祖的境界,反而沦落为大路货,江湖上恨不得人人都能耍两手‘太祖长拳’。” “你自己留个副本就行,回头把原本给我拿过来。你说这小七很缺钱吗?怎么到处抢钱啊,还专抢山贼的钱?有意思。” “老货,你去传两道‘口谕’,一道是让太湖区域各州县,不要再找太湖水寨的麻烦。另一道,看看哪路驻军离湘西‘铁掌帮’近便,派人去灭了它吧。” “办完之后就回来,咱们两个悄悄出宫一趟,去讨杯喜酒喝。” “大家,这这不行吧?白龙鱼服,万一出点儿差错,老奴可担待不起啊。” 老太监说着,竟然跪了下来,要求官家收回成命。 “你这个老货,刚才说的自己有多厉害,怎么陪我出宫一趟就这么胆小?已经很久没自由地出去过了。” “具体怎么安排你来负责,我只有两点要求,一是不能声张,悄悄地去、悄悄地回;二是必须让我喝上媳妇茶,这可是小七的婚礼,我唯一的儿子啊。” 宁宗皇帝命令的口气,却显得有些落寞,听得老太监都有些难受,再也不忍心阻止他,只得领命下去准备。 宁宗皇帝想想即将发生的事情,也难掩兴奋,我该给小七准备些什么礼物呢? “蓉儿、默儿,为娘给你们介绍一位长辈。”冯衡将黄蓉和郭默唤到面前。 “蓉儿,这位是娘亲的姐夫,也就是你的姨夫,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认你姨夫做义父了,今日你大婚之日,不想竟然这么巧赶了过来。” 冯衡说着“漏洞百出”的谎言,却没人揭穿她,郭默、黄蓉只好上前见礼。 郭默也终于知道,此人为何能赶这么巧过来了,原来是岳父、岳母,上个月离岛特意去“请”的啊。 “哈哈,好好。老夫赵宁,在临安城里做点儿小本买卖,一直俗务缠身,少有走动了。今日赶巧了,一会儿一定多喝几杯。” “蓉儿这丫头长得,比阿衡年轻时候还要漂亮啊。你叫默儿?嗯,不错,要好好对待蓉儿啊。” 来人自然是大宋当今的宁宗皇帝,和贴身的老太监。 这份激动和热情,可不是装出来的。 作为一国之君,多少年了,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真切的“亲情”体验。 宁宗爽朗地笑着,眼睛里却饱含着泪水,连郭默看了都有些动容。 “这应该是这个世上,自己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亲人了吧?” 郭默想了想,眼前这位宁宗皇帝的经历,也替他挺悲哀的。 亲生九子,无一存活,最后只能将皇位传给远房的侄子。 从那襁褓上的血渍,郭默就能闻到“宫廷内斗”和“朝中派系”的味道,依着郭默的本性,这些腌臜事情,他一样也不愿意沾边。 可看眼下的前景,似乎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啊。 而且,如果按历史的进程,这位宁宗皇帝今年应该五十四岁,再有三年时间,就会驾崩,貌似跟史弥远进献“百枚金丹”有关。 郭默一边想着,一边机械地跟着黄蓉一起过去见礼。 不能耽误了吉时,众人又继续落座观礼。 冯衡竟然直接将宁宗皇帝,安排到左手边的首位就座,位次尚在黄药师和冯衡之上。 喜堂内的明眼人,看到此举都不禁愣住了。 就算“东邪”如何藐视礼法,似乎都不会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做出这样大违常理之事吧?更何况,这还是冰雪聪明的冯衡所为。 无论是“全真七子”,还是“江南七怪”,亦或是“桃花岛”的门人弟子,都对此大惑不解。 却碍于“东邪”和冯衡的缘故,竟无人提出质疑。 “娘亲——” 站在旁边的黄蓉见了,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这从哪里冒出来的“姨夫”,还是我的“义父”? 就算是我的“姨夫”或者“义父”,现在,娘亲竟然众目睽睽之下,让这人坐到男方的主位,这要置“默哥哥”于何地啊? 其实,“江南七怪”中的“闹市侠隐”全金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刚才就想站起来质问一声,愣是被旁边的南希仁给拉住了。 “桃花岛”这边,意见最大的是陈玄风,可是那是自己师母亲自安排的,他又能怎么办? 还没等黄蓉说完,郭默却伸手拉住了她。 “蓉儿,吉时快过了,咱们还是先拜堂吧。” 郭默竟然,笑呵呵地劝慰着黄蓉。 这一举动更加令人震撼,而且是全场震撼。 在场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人能想到,郭默已经知道此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是大宋的宁宗皇帝。 老爹想看儿子成婚,这理由够强大吧?郭默又怎会不满足他。 “冠英,继续往下进行吧。” 郭默都发话了,人家都不计较多一个“爹”坐那儿,别人又能说什么呢? 聪明如冯衡和黄药师,这还算是“知情人”,也想不明白怎么回事,索性就不去想他。 唯一觉得“理当如此”的人,却正是宁宗皇帝,他并没有为郭默如此表现而惊讶。 因为,他看到郭默第一眼,就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他自信地认为,“自己的儿子”也同样会有这样的感觉。 好吧,没人能理解这老头的“迷之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他是相信了。 婚礼的程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 果然,宁宗皇帝还是喝上了“媳妇茶”,即便新人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 有茶喝就行,称呼不称呼的,回头再说。 典礼完毕,黄蓉被郭默先送回了“洞房”。 “默哥哥,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到洞房,黄蓉就忍不住了。 “我说蓉儿,今天是咱们大喜的日子,你这个时候开口说哪门子话啊?先在这里等着吧,我去前边招呼客人了。” 郭默暂时不愿意细说,就留下听香和问芙在这里陪着黄蓉,自己先回前边去了。 大厅里酒席已经摆下,来自“三元楼”大厨的手艺,山珍海味、南北大菜,应有尽有。 再加上几坛,“桃花岛”的秘酿“桃花醉”,这可不仅仅是酒,同样加入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不仅有助于强身健体,延年益寿,即便是对练武之人也有好处。 宁宗皇帝先抿了一小口,就感觉到这酒与众不同,半杯下去浑身舒坦,主要还是他的体质真心不好。 “阿衡,这酒怎么如此神奇,回头给我带一坛回去。” 其实,这个宁宗皇帝,平时是不怎么喝酒的。 在宫里,有一扇屏风,用白纸作底,边上湖着青纸,上写着“少饮酒,怕吐;少食生冷,怕痛。” 可今日,他不是宁宗皇帝,而是一个来喝儿子喜酒的父亲,更何况还是这样难得的药酒。 酒席宴上,“东邪”黄药师将在座的诸位,都一一向宁宗皇帝做了介绍,原来都是“熟人”啊? 刚刚昨日看过“皇城司”的密折,跟在座的人很多人也能一一对位。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酒也喝了,菜也吃了。 宁宗皇帝便示意离席,“东邪”和冯衡就相随而去。 他们也看出来了,只要他们在这里待着,大家也吃喝的不尽兴。 索性就换了地方,离开“伏龙居”,到“听雨轩”又置了一小宴。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郭默若有所思,感觉此人来这一趟不会就这样简单。 算了,天大地大,结婚最大。 郭默站起身来,挨个敬酒,都不用别人劝他,频频举杯、酒到杯干。 在座的好酒之人不少,尤其以陈玄风和丘处机二人最甚,叫嚣着要拼倒郭默。 他们哪里知道,郭默身怀千杯不醉的绝世技法,真当“六脉神剑”只能打架吗? 一场酒宴,直喝到月挂中天,这才接近尾声。 “江南七怪”四位,带着“全真七子”的两人,回“松风阁”去住了。 “桃花岛”众人,各有各的院落,也都回去了。 偌大一个“伏龙居”,顷刻就冷清了下来。 郭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九阳神功”功布全身,瞬间就酒意全无。 转身往后宅而去,冷清也好,没人来闹“洞房”,倒省了不少事。 进门一看,黄蓉还规规矩矩坐在床头,全身行套都在。 “蓉儿,难为你了。” 急忙上前,用旁边的一杆秤,挑起头帘,这叫做“称心如意”。 听香、问芙也过来帮忙,卸去新娘的礼服。 “蓉儿,你还饿着肚子吧?要不要我去给你弄点儿吃的?” 郭默突然想到,正常情况下,新娘子一天都没机会吃东西的。 旁边的听香和问芙却笑了起来。 “姑爷,小姐刚刚已经吃过了。” 好吧,黄蓉什么时候都是与众不同的。 听香和问芙过来,一人端着托盘,一个从新郎、新娘的头上,各剪下一束头发,以红缨梳结在一起,放入备好的锦囊中,完成“结发之礼”。 二人又各执一合卺杯,相对而坐,饮下交杯之酒。 听香道:“小姐、姑爷,时间不早了,你们歇息吧。” 两个小丫头,收拾完东西,掩上房门,一脸坏笑地退了出去。 洞房里只剩下两个人,静悄悄的,无人说话。 “蓉蓉儿,你好美。” 一向能言善辩的郭默,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默哥哥,请你怜惜蓉儿” 红烛泪尽夜未央, 一曲相惜论短长。 从此痴心恋良夜, 南柯有梦不黄粱。 秋夜漫长,秋虫低吟,秋风浅唱 第一百七十四章 伏龙问对 洞房昨夜停红烛, 待晓堂前拜舅姑。 妆罢低声问夫婿, 画眉深浅入时无。 秋日的早晨,格外的清新、寂静。 郭默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辰时三刻,自动睁开了双眼。 新的宅院,新的床铺,新的一天,还有新郎和新娘。 “默哥哥,你醒了?” 武功高到一定程度,连点儿日常的隐私,都难逃踪迹。 “蓉儿,要起来见家长呢。” “少唬我,你娘还远在大漠,就算是‘拜舅姑’时间上也来不及的,让我再睡会儿吧,昨夜睡得太晚了。” 黄蓉懒洋洋的,换了个姿势,继续闭着眼睛,可是郭默知道她没有再睡觉。 “蓉儿,你这么聪明,我给你出个考题吧?” “好啊,你说。” 随意迎合了一句,眼睛都没睁开。 “你说,这个世上,什么样的人老得最快呢?”郭默抛出后世的一个梗。 任凭黄蓉怎样聪明,连猜了几个答桉,也没有说对。 “好了,你可以公布答桉了。” “答桉是:新娘。你看啊,昨日还是‘新娘’,一夜之后,就变成‘老婆’了,哈哈——” “你要死啊——” 黄蓉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习惯性地飞起一脚。 一代宗师郭默,应声而起,飞离了喜床。 一番打闹之后,二人也再无睡意。 早候在屋外的听香和问芙,听到屋里有动静,就敲门进来。 “小姐、姑爷早,您二位赶快梳洗吧,老爷和夫人已经在前边会客厅等着了。” 二人手里都拿着洗漱的用具,和准备好的温水。 “哈哈,蓉儿,我这算入赘了吧?你不用早起‘拜舅姑’,我却得去拜见‘外舅、外姑’了。” 嘴上开着玩笑,也没耽搁手上的动作,二人穿戴整齐,在两个小丫头的协助下,洗漱完毕。 看到听香那小丫头,还偷偷地走到床边,拿出一把剪刀,把好好的新床单剪去一大片,小心翼翼地叠好,收了起来。 郭默和黄蓉二人,都假装没有看到。 郭默预感到了什么,还特意去拿了一物,藏于衣袖。 收拾完毕,二人出门到前院去了。 会客大厅里,昨日的杯盘狼藉早已撤去,大红的喜字,和几盏大红的灯笼,还依然保留着。 郭默和黄蓉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有了四人,三人高高在上,分宾主落座,一人拱手站立在一旁。 站立之人当然是那位长眉无须者,昨日郭默就感到此人的不同寻常,不是说郭默猜到此人是太监,而是知道此人也一定是位高手。 不禁想到了一本传说中的武学宝典,金大侠都隐晦其来历,只说是“前朝太监”所创。 在后世的强大信息量下,关于这本武学宝典的来源,也众说纷纭。 但是宝典源自唐或宋的观点却最为鲜明,而且直指两人,一个是唐朝的杨思勖,一个就是宋朝的童贯。 二人都具备那个学识和能力,但郭默更相信应该是后者。 因为后者,太过于臭名昭着,又不好泯灭其创作的真实性,金大侠也只好隐去他真实姓名,只言道“前朝太监”。 要是换作唐朝的杨思勖,应当无此顾虑吧。 看到在座三人的位次,郭默和黄蓉都是一愣。 黄蓉是真愣住了,三人分宾主落座,但是自己的爹娘却是坐在了宾位,而主位上坐的却是昨日来的那人,自己的“姨夫”或者“义父”。 此时的黄蓉,也恢复了冰雪聪明的状态,她知道这里边,一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郭默看到这个架势,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哎,这是要完全摊牌了吧?” “爹、娘——” “岳父、岳母——” 两人还是给黄药师和冯衡见礼,只是对宁宗皇帝,礼节性地拱了拱手。 “默儿、蓉儿,你们到前边来坐。” 冯衡开口道,却隐约能听出,声音里有些激动或是颤抖。 “默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吗?” “您是指我的身世?” 既然决定坦然面对,郭默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是的,当日我刚刚醒过来,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叫了一声‘姐夫’,那因为,你长得实在是像姐夫当年的样子。” “后来,我又确认了,你是现在的娘亲领养的孩子。而你的生辰八字,跟姐姐、姐夫的孩子一模一样,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 “而且,你跟那个孩子的名字也一模一样,都是一个‘默’字。” 说到这里,冯衡已经泣不成声,黄蓉虽然惊讶,也默默地走过去,轻轻地扶着娘亲的背。 “上个月,我去了一趟临安,找到了多年未见的‘姐夫’,昨日是你和蓉儿大婚的日子,我就擅作主张,让他也过来了。” 话到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真的是傻子了。 而屋里这几位,没有一个是傻子。 “我知道,所以昨日我跟蓉儿,拜高堂时,也拜了‘他’。” 说到“他”,郭默转眼看着坐在那里的宁宗皇帝,老人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默默儿——” 见郭默早已猜到是自己亲爹当面,冯衡总是松了一口气,她一直要等到郭默和黄蓉结婚之后,才肯公布这件事情。 就是担心,万一挑破了这层窗户纸,郭默无法接受,或者出现什么不可控的局面。 “默儿,你不要怪你的亲生爹娘。你的娘亲,也就是我那苦命的姐姐,早在你两个月大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人世了。” “而你爹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他” “我知道,我也理解他的苦衷。” 郭默打断了冯衡的话,从袖子里掏出了那个襁褓,递给了冯衡。 冯衡刚刚打开,坐在旁边的宁宗皇帝就站了起来,向前抢了两步,一把将冯衡手中的襁褓,夺了过去。 “这这个襁褓居然还在?这是你娘亲,一针一线亲手做的襁褓,而上边这些字,则是我亲手所写。”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日·默” 宁宗皇帝拿到了这个襁褓,原本压抑的情绪,再也无法控制,失声痛哭。 “阿涵,是我没用,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娘儿俩啊——” 宁宗皇帝的嚎哭,冯衡的低泣,黄蓉和老太监也在一旁,默默地垂泪 “默儿,你的意思是,你已知道姐夫的身份,而且你更早就知道,你是大宋当今官家的儿子?” 这下子,冯衡是彻底惊住了,她无法理解,郭默既然知道了真相,却怎么能依然像个没事人似的。 这要是随便换个旁人,早就跑到皇宫,前去认祖归宗了。 冯衡到底不是真正的江湖人,更不可能去理解,一个现代人的心理。 “是的,早在几个月前,当我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来的时候,把这个襁褓拿给我,他们都已经猜到了。” “那么您的几位师傅?” 老太监垂手站在一边,耳朵却没闲着,听到说郭默的几位师傅,竟然都知道他的身份,“职业病”未免就犯了。 “哼,你虽然武功不错,但也未必是我四位师傅的对手。” 听老太监这样说,郭默不禁冷哼道。 “你这个老货,默儿的几位师傅,自然是自己人,他们辛辛苦苦把默儿养大,难道还会再害他不成?” 宁宗皇帝也赶忙训斥老太监,他实在不想给刚刚认下的儿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都是老奴湖涂,是老奴想差了,请七小爷恕罪。” 老太监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敏,急忙跪地请罪。 “起来吧,默儿不会真的怪罪于你。” 见旁人都不言语,还是冯衡出来做了和事老。 “默儿,你知道为什么给你起这个‘默’字吗?” “你刚出生的时候,全身雪白,活像个银娃娃似的。单单在后背处,有一个墨色的胎记,其状如家犬,你娘亲就给你取了一个‘默’字。” 好嘛,还真是这个意思,郭默在内心偷偷地为自己默哀,也无力去吐槽自己那未能见面的亲娘。 “而为父,昨日刚刚给你取了一个名字,‘赵昊’,希望你能喜欢,也不要辜负为父的期望。” “您是想让我‘认祖归宗’吗?”郭默澹澹地问道。 “是的,为父今年五十有四,亲生九子,如今却只余你一人。百年之后,难道这皇位不留给你,还能让与旁人吗?” 历朝历代,说到皇位继承人,都是一个极度敏感的话题。 皇帝自己可以随便说,下边当臣子的,却只有听的份儿,多说多错,少说少错。 而每一个当太子的,貌似几乎都不会有好的下场。 但是眼前这一幕却偏偏例外,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都不会站错队。 老皇帝已经五十四了,身体也不是很好,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这还有什么可选择的? “默儿,你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一直在一旁听着的“东邪”黄药师,突然说话了。 对于“东邪”的感官,郭默无疑要好很多。 抛开黄蓉这层关系来讲,无论在前世的各种环境里,还是这个世界真实的相处中。 郭默始终把“东邪”当成,一个可敬的长者,可亲的家人,可信的朋友。 见到“东邪”要发表建议,郭默自然格外重视。 “郭默聆听岳父教诲!” “默儿,无论如何,你的出身都是无法改变的,谁也不能否认你大宋皇子的身份,也包括你自己!” “过去种种,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都已经过去了。作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要向前看。” “你天资聪颖,武学天赋更是老夫生平仅见,也未必就只能做一个江湖武者,或者一代宗师。” “远的不说,就说本朝太祖,那也是一位‘先天武者’。生于乱世,当横扫六合,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一点,默儿当向太祖看齐啊!” “你和蓉儿,从淮南而下,一路虽说有些玩笑,但是也平山灭寇,惩处贪官污吏,赈济灾民、扶危救困,才换得百姓们送予‘黑白双侠’的称号。” “何为侠也?好勇斗狠、争强好胜?路见不平、除暴安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你从大漠,一路南来,当遍览蒙古、金国、大宋的民情与军力,你难道真看不出,大宋早已危机重重了吗?” “作为皇家苗裔,当今官家独子,就算你自己不贪恋权位,难道你就忍心,置白发生父的殷殷期盼于不顾?你就忍心,置天下万民的生死于不顾吗?” 大厅内,寂静如许,“东邪”的声音,却依旧在每个人心头萦绕,振聋发聩。 宁宗皇帝,感激地看着黄药师,他彷佛再一次认识了“东邪”。 这不仅仅是一位江湖大豪,不仅仅是一位武学宗师,这更是一位高屋建瓴的人间智者啊。 “默哥哥——” 不知何时,黄蓉又回到了郭默的身边,默默地抓着郭默的手,传过来一丝柔软和力量。 良久—— “好,我答应你们,我做这个‘赵昊’。” 说完这句话,郭默的心似乎更加的平静,心境似乎也有所进境。 这就是“见山还是山,见水还是水”的境界吗? “哈哈哈——好,默儿,你且随我回去,明日就祭拜太庙,告知列祖列宗,我赵扩有后了。” “后日便立你为太子,并昭告天下,你若实在等不及,直接登基也行。我看你这‘伏龙居’就不错,以后我就安安稳稳地在这里当一个‘太上皇’好了。” 别说郭默,众人谁也没想到,堂堂的宁宗皇帝会说出这番言论,这是想儿子、宠儿子,得了失心疯了吗? “那个官家,慎言啊。”老太监在一旁为难地提醒道。 “哼,慎言?这些年,我‘慎言’的还少吗?都要‘慎言’到断子绝孙了。” 这话没人敢接。 “爹爹爹,如果您真想让我认祖归宗,让我将来继承宋之大统,请您听听我的建议。” 郭默终于还是叫出了这声“爹爹”,而郭默分明看到宁宗皇帝的眼睛里多了一些东西。 “默儿,说说你的建议。” 对于儿子没有接受自己的意见,而是另有主张,宁宗皇帝莫名地感到一丝惊奇和欣慰。 “我现在还不能跟您回去,我还要做些准备,当时机成熟了,我自然会正式回去‘认祖归宗’。” “您回去之后,一切照旧,要是某些人想拥立太子,您也可以听之任之。” “您自己要保住身体,关键是不要听信任何朝臣的建议,去服食丹丸。可以让岳父替您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如果感兴趣,就随便练点儿基础的吐纳之术,也能强身健体。” “别的地方都可以不管,宫廷的守卫一定要抓在自己手里。您能够来到这里,应该是有些自己完全支配的力量,那么就要不断扩大这部分力量。” “另外,如果可以,我想向爹爹要个官职,也便于今后的行事。” 头一次说到要官,郭默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要官?太子、皇帝的位置,给你都不要?” “这样吧,既然你有这样的想法,为父就替你再撑几年。之前是为父实在看不到希望,很多事情才听之任之、得过且过,真以为我这个皇帝是摆设吗?” “回宫之后,为父就下旨,对外就称出宫收得一义子,赐名‘赵昊’,再赐你‘如朕亲临’金牌一面,可随时调动大宋治下任何兵马。” “还是直接给你一个王位好了,默儿,你看什么合适,湘王、楚王、蜀王,还是越王、吴王什么的?” 历史上这么多年,还头一次见到,有皇帝让人自己选王爵封号的。 郭默想了想。 “爹爹,如果真要给我封王,我希望您封我为‘燕王’。” “‘燕王’?可是燕地在难道默儿想” 宁宗皇帝怔住了,大厅内,其他人也怔住了。 “没错,就是燕王。蒙古人不是派人南来,想跟咱们联合抗金吗?爹爹册封一个‘燕王’出去,还有比这更能令对方满意的答复吗?” “‘临安’,本就是‘行在’之所,将来儿子想把大宋的都城,搬到现在金国的‘中都’去。” “把大宋的都城搬到‘中都’去!” 恐怕只有太祖爷那样的开国之君,才敢说出如此豪言壮语吧? 郭默说的很平静,因为,这本来就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 一缕秋阳照进了大厅,正好落在侃侃而谈的郭默脸上。 周身彷佛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三道圣旨 宁宗皇帝还是离开了,在“桃花岛”仅仅住了两个晚上。 郭默大婚,宁宗皇帝给他带来了三样礼物。 一盒五十万两的银票,用宁宗皇帝的话说。 “听说你喜欢到处平山灭寨,就为了搜集他们手中的银票,正好我这里也有一些,就给你拿点儿过来。” 一面“如朕亲临”的金牌,凭此金牌,见官大三级,可以调动大宋治下所有兵马。 回宫之后,便正式颁旨,册封“燕王”,昭告天下。 并且,老太监所辖的“皇城司”,暗中也直接听命于郭默。 当然,也仅仅能掌握三成左右的力量,其他的已经被抓在史弥远的手里。 最后一样礼物,是两本武功秘籍,宋太祖赵匡胤当年的武功,“太祖长拳”和“盘龙棍法”,原稿。 宁宗希望郭默尽心研习,也许能助他达到当年太祖的境界。 这还真是亲爹,就这三样礼物,除了那五十万两的银票,其他的价值完全无法估量。 作为回礼,黄药师亲自下场,全面地检查了宁宗皇帝的身体,并亲授了一套吐纳之术,早晚修行,有助于强身健体,益寿延年。 还赠送了一瓶“九花玉露丸”,依据宁宗的体质,最多也就能够每隔七日服用一粒,配合吐纳之术,效果更佳。 同时,将“三元楼”的事情告知,并作为双方消息传递和交换的地点。 权衡再三,打算调陆乘风前往坐镇,并授予“提点皇城司”,位在老太监的“提举皇城司”之下,而在“干办皇城司”之上。 给予百名“干办”名额,人员自行招募,向郭默报备即可,由朝廷按制发放俸禄。 南宋的上朝制度,是两日一朝,即单日上朝,双日休息。 如果单日上朝这天出现严寒、酷暑、大雨、大风、大雾等极端天气的情况下,也会非常人性化地给百官放假。 “只日或遇阴霪、盛暑、大寒、泥泞,亦放百官起居”。 遇到犯懒的皇帝,每月只有初五、十五、二十五开一次朝会,意思意思而已。 宁宗在位这些年,虽说没有太大的建树,倒也算是勤勉。 八月十二日,崇政殿。 宁宗已经“称病”连停了两次朝会,今日一早百官就齐集在崇政殿等着。 时间不大,宁宗皇帝龙行虎步走来,自西入御座。 宁宗居高临下,看着满朝文武,莫名地感觉到,还不如坐在“伏龙居”的大厅来得舒服。 “拜见官家——” 宋朝除了元旦和冬至的大朝会行跪礼之外,官员平日上朝见皇帝奏事都是站着,并且行揖拜礼。 “众卿免礼,朕前几日偶感风寒,休息了几天,不知众卿有何本章要奏?” 宁宗皇帝话音未毕,从文官中间出来一名御史,朗声奏道。 “启禀官家,去岁太子夭折,储位至今空悬,天下臣民无不心忧如焚,还望官家顺天应民,早定储君,以安天下。” “嗯,梁卿所言甚是,不知梁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宁宗皇帝这一问,这名姓梁的御史,一下子就愣住了。 本来他就是别人的枪,让他出头提上一提,官家势必不理,重臣再陆续加码,直到官家妥协为止。 没想到,就说了一句,官家竟然同意了。 “官家,臣以为沂靖惠王嗣子赵均,为人谦和,性情淑均,可为皇储人选。” 既然官家问了,总得说一个人选吧,梁御史就随便说了一个众臣私下议论比较多的。 “均儿啊?不错,算一个人选,还有吗?” 宁宗平静地听着,然后挨个看了看众人。 反常的举动,让很多跃跃欲试的大臣,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史相可有合适人选?或者觉得梁御史‘力荐’的均儿怎样?” 这位梁御史,全名梁成大,是丞相史弥远忠实的爪牙之一,人称“四木三凶”的“三凶”中人。 而梁成大随口所说的赵均,则对于杨皇后跟史弥远的内外勾结,早有不满。 这些事情,在宋廷高层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虽然很多大臣也属意赵均,终究因为没有史弥远的点头,一直搁置了几个月。 今日,鬼使神差的梁成大竟然在“慌乱”之中,说出了赵均的名字,宁宗皇帝也不介意拿他来敲打一下史弥远。 “回官家,老臣也以为沂靖惠王嗣子赵均,可为皇储。” 虽然被宁宗打了个措手不及,史弥远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略加思索,就不紧不慢地给出了回复。 “好,既然史相觉得他能做皇储,朕就按史相的意思,立赵均为皇太子,改名赵竑。宣旨吧——” 从上朝来,就站在旁边打盹的老太监,一听到“宣旨”二字。 急忙睁开双目,面对众臣,从袖子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圣旨。 看到这一幕,满朝文武哪里还能不知道,官家这是早有定论了。 那刚才朝堂上发生这些? 梁成大觉得自己被“耍”了,他是当枪的,但一直是史弥远的枪,却一不小心做了一次官家的枪。 史弥远也微微诧异,今日的官家,有点儿不一样啊。 圣旨不长,大意就是官家为延续赵宋江山,特顺天应民,立沂靖惠王嗣子赵均,为皇太子,改名赵竑。 争执了快一年的储君人选,终于被官家一道圣旨给定了下来。 很多准备在早朝上,“大展神威”的大臣们,却感觉自己准备了个“寂寞”,没了用武之地。 还没等众臣反应过来,只见老太监,又慢慢地从袖子里拿出一道圣旨。 “朕于前日出宫一游,偶遇一子,甚是有缘,特收为义子,赐名‘赵昊’。封‘燕王’之位,特赐‘如朕亲临’金牌,见官大三级,可持金牌调动大宋所属所有兵马” 相比方才设立储君,这道敕封“燕王”的圣旨,更加劲爆。 本来官家收个义子,虽然有些出格,也算情有可原。 毕竟是五十四岁的老人了,九名亲子,全部夭折,哪怕为了慰藉一下老皇帝的心,众臣也不好太过反对。 就算是封了个王,也无甚了了。现在不是大汉朝,非刘姓不王,异姓王都封得多了去了,这个好歹不算异姓,已经改名为“赵昊”了。 而且,封的是“燕王”,那是在金国的统治区,更是金国“中都”所在,你就算是把整个大金国都封给他,也没太多人会在意。 都以为,这不过是官家对蒙古提出的,“联宋抗金”的一种回应手段而已,连史弥远都是这样认为的。 可是,最后居然赐予这位“燕王”金牌,还是那枚天下独一无二的,“如朕亲临”金牌,允其调动大宋所有兵马。 这权力大的可就海了去了,甚至有些时候,连官家都未必能盖过他了。 “官家,臣觉得此议不妥” 老太监刚刚念完第二道圣旨,就有一位大臣出班拜倒。 “原来是薛卿啊,这不是在和众卿廷议,这是朕已经颁布的‘圣旨’——” 宁宗皇帝略显粗暴地,打断了薛极的奏报,尤其在“圣旨”二字上,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别的想站出来的大臣,眼看风向不对,一时之间,就犹豫了。 这时候,老太监又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第三道圣旨。 乖乖,还有啊? 底下的大臣们,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都盯着老太监手中的圣旨,想看看还能爆出多大的雷来。 好在接下来的,不算什么大事,主要是跟前两件事相比。 第三道圣旨,为庆贺皇储确立,今年加增一科“武举”,参加之人不限于是否是大宋之民。 八月、九月在各州当地选拔,十二月一日,各州取前十名到“临安”大比。 最终取前五十名,赐予进义校尉,前三名视情况而定赏赐。 而能进前五十名的武人,所在州府官员,在履历上,都可以浓墨重彩地写上一笔,作为吏部年底评级,和日后升迁的有力政绩。 参选之人,无论出身,现役军中和吏员中,凡年龄三十岁以下,且无官职在身的,也皆可以参与。 “武举”由唐朝首创,宋太祖立国之后,也曾再次启用,有宋一朝,共出现了约七十七科武举考试。 宋仁宗登基之后,还建立了一个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机构——武学。 宋高宗赵构,担心宋朝出色的武将得不到提拔,曾主动倡议“文武并重”的国家政策。 等到宋宁宗掌权之际,虽然,他已认识到重文轻武的弊端,并重新构建了武举制度。 可是,社会上依旧存在重文轻武的风气,受此思潮影响,参加武举考试的多是些不入流的武者。 第三道圣旨内容很长,老太监抑扬顿挫的声音,整整读了半个时辰,下边的文武大臣也听得昏昏欲睡。 不明白官家,怎么突然对这个小小的“武举”,如此上心? 却不想无形中,这冗长的圣旨,在逐渐澹化第二道圣旨的影响。 “有司衙门,务必恪尽职守,秉公办事。钦此——” 老太监读完,众大臣还在消化的过程中。 一抬头,才发现御座上已经没人了。 “史相,这三道圣旨,都是官家亲笔所书的,劳烦史相再过过手,明发出去,昭告天下吧。” 一般圣旨,要经过门下省签发,圣旨的结尾要注上很多经手人或部门的印章,不像后世清朝时那样的简捷。 老太监满脸堆笑,恭恭敬敬地将三道圣旨给了史弥远,然后扬长而去。 “史相,这是为何?” “史相,不能这样啊——” “史相,我们该怎么办?” “哼,乱糟糟的,成何体统?这是崇政殿,不是菜市场。就按官家的意思,把这三道圣旨,都明发了,昭告天下。” 史弥远将三道圣旨,顺手甩给了旁边的一位大臣,不再理会众人,也扬长而去。 在场的几位老臣,脸上却是喜忧参半。 他们都是经历过“开禧北伐”时代的人,官家不想屈辱的活着,也想振奋一番,可最后还是签下了更加屈辱的“嘉定和议”。 刚才那一幕,官家的神态太像当年了。 桃花岛,伏龙居。 大婚之日已经过去几天了,远道而来的“全真七子”,“丹阳子”马玉和“长春子”丘处机二人,也已经告辞离去。 “丹阳子”马玉还一再告诉郭默,得暇之时,务必前往终南山重阳宫一行,却不肯说明原因。 郭默只能承诺,尽量抽时间前往,因为他自己也不敢保证,什么时候才能往终南山一行。 “江南七怪”这四位,却暂时留了下来,就住在了“松风阁”内。 这一天,武眠风匆匆回到“桃花岛”,带回来的消息,让黄药师将众人又召集到“伏龙居”内。 自那日宁宗皇帝走后,知道内情的“东邪”、冯衡、郭默、黄蓉四人,还没来得及跟大家公布。 也或多或少,算是在等今天这个消息。 “伏龙居”会客厅内,黄药师、冯衡居右,郭默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黄蓉也坐在一旁。 “江南七怪”中,“飞天蝙蝠”柯镇恶、“妙手书生”朱聪、“南山樵子”南希仁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坐在了左手边。 而“桃花岛”一众,陈玄风、梅超风、陆乘风、武眠风、南琴和陆冠英等人,则坐在了右手边。 听香和问芙,守在大厅门口,禁止任何人进来。 “诸位,今日召集大家前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大家宣布一下。” “眠风刚从‘临安’回来,在宣布事情之前,先让他把带回来的消息,跟大家说一下吧。” “东邪”黄药师,示意了一下武眠风。 “各位,昨日当今官家一连发布了三道圣旨” 原来,武眠风临行前,“东邪”再三交待,务必关注朝廷的动态。 昨日一得到圣旨的消息,觉得兹事体大,就连夜亲自赶回“桃花岛”报信。 等武眠风将三道圣旨的内容说完,“桃花岛”众人倒没有什么反应,甚至觉得这些消息,好像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 就连武眠风自己,要不是师尊的特别一再交待,他也不会把这些当回事。 倒是“江南七怪”四位听了,神情异常激动,他们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这四位都不明白到底是怎样发生的。 “诸位,是不是觉得这圣旨的内容,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东邪”黄药师,停顿了一下,环视了大厅内众人。 “下边老夫要说的话,我希望大家都认真听好了。” “其实现在能坐在这里的,老夫觉得都是能够信任之人,如果真出来一个吃里扒外的,相信以老夫的武功和为人,上天入地,都能把他给找出来。” 毕竟事关重大,即便在座都是可信之人,有些该说的话,“东邪”觉得还是自己来说,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婿作难。 “师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您就说吧,上刀山、下火海,徒儿绝对不皱一下眉毛。” 众人还从来没见过,“东邪”有如此郑重的时候,陈玄风首先沉不住气了,头一个表态道。 “官家颁布的第二道圣旨,里边提到的‘燕王’殿下‘赵昊’,就是默儿。” “什么?” “怎会如此?” “果然如此” 可谓“一石惊起千层浪”,“东邪”黄药师这几句话,也引起了大厅里众人的骚动。 “师师尊,这是真的吗?” 虽然知道以师尊的为人,根本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说笑,但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整天跟自己称兄道弟的郭老弟,竟然是当今官家的儿子,现封的“燕王”殿下? “默儿,你终于‘认祖归宗’了?可是大婚之日,来的那位?” “妙手书生”朱聪,眼泪也掉了出来。 大婚那天,现场来的那位,给大家的冲击很大。 而且,无论是“东邪”夫妇,还是郭默本人,竟然都对那位的“无礼”行为,听之任之。 本来就知道一些内情的“江南七怪”几人,在事后也多有议论,而现在这个结局是唯一能够说明一切的。 事到如今,郭默也不能再退缩,只是感叹一切都要重头来过了。 “是的,大婚那日来的那人就是当今官家,我的生父,我现在在赵家的名字,叫做‘赵昊’,授封‘燕王’。” 郭默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枚金光闪闪的令牌,“如朕亲临”。 “见过官家!” 郭默拿出金牌那一刻,包括“东邪”和冯衡、黄蓉在内的所有人等,齐齐在阶前施礼。 郭默知道,过去的一切,真的就过去了。 没有什么兴奋可言,更多的却只是不舍和惋惜 第一百七十六章 有意武举 “今日表明身份,就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是否愿意扶保‘燕王’殿下?”“东邪”继续问道。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师尊,就凭咱们的关系,扶保‘燕王’是理所当然的,这还用考虑吗?” 经过短暂的震惊,大家也平静了下来,还是陈玄风第一个表态道。 “各位,郭默与大家相交已久,自不会因为身份的不同,而有所变化。” “有很多事情,还要做些准备,因此我还不会那么快还朝。在江湖之中,我依旧是‘郭默’,也无需称呼什么‘燕王’,一如既往就好,大家不要因为这个反而生疏了。” 郭默急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听到岳父称他为“燕王”殿下,心里有些莫名的难受。 “敢问燕默儿的志向如何?”“妙手书生”朱聪问道。 他这可不是简单的一问,他既想知道郭默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也想让所有的人,坚定自己追随自己徒弟的心。 更主要的是,他要让郭默自己,从内心里认可并坚定自己新的身份。 争龙之路,从来没有坦途,非成即死,如果没有坚韧不拔的信念,是完全不可能撑下来的。 听到二师傅这样问,郭默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启禀二师傅,各位,既然郭默身为皇族,当今官家独子,承继大统,势在必行。” “但郭默不愿满足一个偏安一隅的大宋,北伐中原、还于旧都,是最起码的目标。” “收回‘幽云十六州’,界限长城,完成华夏真正的大一统,也是太祖当年的遗愿。” “如果有可能,大宋的都城,不会是‘临安’,也不会是‘汴梁’,我更愿将它定在金国的‘中都’。” “好,哈哈,默儿,真正的大宋男儿,当有此志向,为师这一百多斤,就交到你手上了,北伐中原、还于旧都、收复幽云、长城牧马。” “南山樵子”南希仁,激动地站了起来。 他本是稍稍木讷的性子,这十多年来,跟郭默的朝夕相处,整个人变化了很多。 武功一再突破原来的境界,心态也随之突破。 当他知道郭默的身份时,彷佛觉得自己,即将迎来再次突破的机会,而眼前这一切,正是在见证的开始。 “我等愿随‘燕王’殿下,北伐中原、还于旧都、收复幽云、长城牧马——” 见南希仁如此,众人也纷纷表态。 “东邪”黄药师对眼前的一切,非常的满意。 自从宁宗皇帝认可了郭默的身份,尤其是在收到圣旨的消息之后,这位博学多才的一代武学宗师,心态的转变是极大的。 “各位,壮志虽好,也要自身具备实力。现在的大宋,奸臣当道,贪官污吏横行,重文抑武严重,奢侈享受之风日重,正本清源,非一日之功。” “既然大家都愿意扶保默儿,那我们就要发挥我们自己的特长,为默儿做些有用的事情。” “默儿被授予‘燕王’,并赐金牌,这身份和权力,只能在特定的时候使用。” “而命其监管‘皇城司’,却是我们能够直接发力的地方。” “‘皇城司’一掌宫禁宿卫,一掌刺探监察。经官家同意,授予乘风‘提点皇城司’,有辖百人的权限,在座各位就都在‘干办皇城司’之列。” “现在力量有限,我们就主要关注在‘临安’、太湖、嘉兴和‘桃花岛’几点,涵盖这彼此交接的区域。” “乘风要到‘临安’坐镇,日常需要‘三元楼’配合,跟宫里接触、联络,也是你来做。” “就在‘临安’再置办几处处房产吧,不要集中在一处。处事要把握好分寸,一切出发点,要以不损害默儿的利益为准。” “咱们首要的任务,就是逐步拔除史弥远这个奸相,而铲除他身边的所谓‘四木三凶’是当务之急。” “重点是配合宫中那位老太监,他是‘提举皇城司’,搜集‘四木三凶’这七人的罪证,揭发到有司,一个一个要在明面上拨除。” “至于,他们圈养那些打手和武林败类,遇到多少就清理多少。” 郭默在旁边专心地看着,也认真地听着。 “东邪”不愧是博学之人,做什么都能达到极致,俨然一副军师的模样,看来自己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默儿,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黄药师问道。 “感谢各位的相信与支持,我知道各位闲云野鹤惯了,无意于朝堂,郭默亦是如此。” “完成既定的使命之后,郭默也会退位而去,寄情于江湖,可惜达成此愿,不知道要多少年之后了” “二师傅,我想让您走一趟大漠,到‘七贤庄’去,问问大家的意思,除了三师傅和封戈之外,其他人最好能回到大宋。” “暂时就住到‘鸳鸯山庄’吧,至于跟哪些人交实底,二师傅自己斟酌,前提是要确保他们留下人的安全。” “冠英,这个月还继续在‘桃花岛’修炼,下个月我想让你回到太湖,参加当地的‘武举’。” “也可以挑选几个合适的人,陪你一块儿参选。争取进入此次‘武举’的前三名,那样也好光明正大地进入军中。” “陈师兄需要到太湖水寨坐镇,进行日常操练,别让那些人有出格的举动就好。” “梅师姐就留在‘桃花岛’吧,跟五师嫂一起打理‘桃花岛’,主要督促曲玲和下人们的武功。” 众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虽然所做的事情和习惯有些改变,但是既然做出了选择,自当履行自己的承诺。 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和“闹市侠隐”全金发,先回了嘉兴“鸳鸯山庄”,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则跟陆乘风一起,赶赴“临安”。 众人都离开了,大厅里只剩下黄药师、冯衡、郭默和黄蓉四人。 “默儿,你刚才说将来还会重回江湖?” “东邪”有些不解,刚才郭默为何会有那样的言论。 “岳父,我本就是江湖中人,武学于我,要比江山的诱惑力大多了。” “千头万绪的,不知道岳父大人,有何教诲?” 放着这样一个博学之人在,郭默可不想给浪费了。 “大宋如今重文抑武,可偏偏真正能署理政务的人很少,能征惯战之将,却屡见不鲜,只是得不到重用,或者被朝中羁绊而已。” “将来面临的,不仅仅是内忧,更主要是外患,我建议还是从武力着手,打造一只能征惯战的军队。” “大宋,无论经济、技术、人口都不落后,偏偏军队落后,缺乏尚武之风啊。” “欲治兵者,必选其将;诸将并列,无帅不前。默儿心中可有合适的统帅人选?” “统帅吗?” 郭默心中还真有这样一个人选,此人在历史上的功绩和能力,在整个宋朝都名列前茅,也就是名气上差点儿,才排在岳飞之后。 只是算算年龄,对方也就比自己大了五岁,现在应该还是很低的军阶。如果贸然提升,惹人非议事小,造成拔苗助长的影响可就不好了。 倒是此人的父亲,此时算是一方统将,为荆鄂都统制兼知枣阳军,官至右武大夫,若从他父亲下手,倒也算名正言顺。 而且此人,亲兄弟有十人,或许也能有几个可造之才,看来自己得制造个机会,见见此人了。 “东邪”见郭默陷入了沉思,也没打扰他,只是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岳父,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不知妥当与否?” “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东邪”也很好奇,不知道这个向来聪颖的女婿,又能想出怎样的奇思妙想。 “现在我有了‘燕王’的身份,只是暂时不能拿来使用,何不在明面上为‘郭默’这个身份,也增加点儿筹码?” “默儿,你的意思是?”“东邪”不解地问道。 “我想以郭默的身份,去参加这次‘武举’的选拔。” 听到郭默这样说,黄药师的眼睛亮了。 的确在现在这个年代,如果将来的国君能够“以武起家”,还有比这更能改变“重文轻武”的局面吗? 再说凭军功晋升,亲身历武,以郭默的身手,只要有机会,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 “好,时间上也还来得及。马上功夫,你就练那套太祖的‘盘龙棍法’,兵书战策方面,默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又聪慧过人,想来也不是太大的难事。” “再强化一下骑射的功夫吧,都不明白,你一个从小在大漠长大的人,骑射功夫居然只是中人水平。” 郭默也很无语,要是自己有大哥郭靖的水平,那就妥妥的能拿第一。 好在“武举”,最后比的还是马上对战,“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能坚持到最后不败的,才是最终的胜利者。 “之后的一个多月,你就跟冠英一起有针对性的训练吧,明日我亲自去一趟‘临安’,给你要点儿好处去。” 计划已定,就各忙各的去了。 “伏龙居”后宅。 “默哥哥,今后你当了太子,或者当了官家,蓉儿是不是就不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你是不是还会娶很多妃子啊?” 黄蓉怯生生地问道,她发现自己现在矛盾得很,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傻丫头,今生我只会有你一个女人,无论是现在的郭默,还是以后大宋的皇帝。不过嘛——” 郭默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睛却盯着黄蓉。 “不过什么呀?”黄蓉显得很紧张。 “如果众大臣,看到我这个当官家的‘子嗣艰难’的话,也许会冒死觐见,要我广纳妃子的。蓉儿,咱们是不是,该提前多多努力啊?哈哈——” “哼,讨厌,你越来越坏了。” 此后的一个多月,郭默上午待在书房里,“东邪”珍藏的那些兵书战策,也都被黄蓉搬了过来,最主要的是,他手里还有岳飞的“武穆遗书”。 下午,就跟陆冠英一起,在岛后的演武场上,练习“盘龙棍法”和骑射功夫。 晚上,自然是跟黄蓉的二人世界,日子过得舒服且又忙碌。 当小南天跑来抱怨时,才想起来自己忘了做师傅的职责,索性让他跟着自己一起学习兵法和骑射。 既然一切都已经改变了,郭默也不再畏手畏脚的,亲笔写了封信,让人送到汝南张宅,告知了张桐自己的情况,让张世杰前来“桃花岛”学艺。 想想上次分别,也两年半了,不知道自己这个大徒弟,现在变得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突然又想到了小徒弟杨过,现在也过了一岁生日了,自己忙的居然也忘记送一份礼物过去。 好在这个离的不算远,赶忙让黄蓉挑选一些合用的东西,无论是杨铁心、还是穆念慈和杨过,都备了一份,并让人告知,如果时间方便,可以来“桃花岛”做客。 “你是说,默儿想参加这次的‘武举’选拔?” 福宁殿,御书房。 宁宗皇帝跟“东邪”黄药师,正对坐喝茶,老太监一如既往地站在旁边。 还不免一阵腹诽:“哎,看来无论怎么安排守卫,也挡不住这些厉害的人物啊。” 虽然都不是针对黄药师,但是上次“东邪”带着冯衡,来去自如之后,老太监就上心了,将他所能调动的八大高手,全部布防在宁宗所在的宫殿附近。 可今天,“东邪”还是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宁宗的御桉前。 “官家,以老夫看来,这也算是一次机会,既然您想让他成为太祖那样的人物,不从军中起家,反而说不过去。” 宁宗皇帝点了点头。 最近这些天,他已经服用了两粒“九花玉露丸”,并在老太监的帮助下,吐纳之术的练习,也慢慢找到了感觉。 对老太监手下那些“高手”,渐渐多了些关注,看他们的在自己面前的“表演”,也叹为观止。 可这老太监却说,这些人就算绑到一块儿,都不够“燕王”殿下一扒拉的。 宁宗对郭默的期待就更大了,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争取多活两年,尽量替儿子遮挡点儿风雨,也想看看自己的儿子,到底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好,既然这小七想折腾一把,我索性就再给他帮帮场子。” “老货,一会儿到门下省去一趟,再追发一道敕令,大宋所有屯驻大兵中,凡三十岁以下者,必须全部参加此次‘武举’。” “就当成一次大练兵吧,各处都统制,每人最终有二十个参选名额进京,十月底之前,必须将筛选出来的优胜者名单,呈报枢密院。” “腊月初一,京城最后的大比,就由枢密院牵头,兵部和三衙从旁协助,最后十名的比赛,由朕来亲自主持。” “录取名额不变,不过赏赐追加一下。前十名全部称为‘天子门生’,由朕亲自授奖,原有官职者,一律官升一级,进入前十名的武官,赐予同级别的文散官。” 这可了不得,武将晋升本身就很难,一次“武举”就能获得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敕令颁布下去,整个军队还不炸了锅啊。 又是“天子门生”,又是“文散官”的,这都是吸引人的地方,这宁宗皇帝,倒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儿子。 老太监一一记下,生怕遗漏什么。 “另外,你去武库和御马监走一趟,给小七挑选两匹好马,再去选一些弓箭、铠甲什么的,挑好的就行,如果真决定不了,就一样带两份过去,让小七自己选。” “好嘛,这亲儿子就是不一样,关键是亲儿子还只有一个。” 老太监不住地在心里吐槽。 “把武库最里边那柄‘盘龙棍’,也一并给小七送去,那虽不是太祖当年所有之物,锻造的材质却更胜当年。” 一通操作的宁宗皇帝,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转身向“东邪”问道。 “妹夫,你看还需要点儿啥?” 第一百七十七章 棍法盘龙 看着从宫里送过来的马匹、甲胃、兵器,郭默心里暗暗感动,却也一阵无语。 自己要真的把这一套都穿上,那不摆明了告诉别人,自己出身不凡,有雄厚的背景吗? 要不然谁能整来这全套的行头,这些都算是当世顶级配置了吧? 尤其是那套甲胃,这可不是民间能掌握的工艺啊。 不过,既然送过来了,也就没有退回去的道理。 郭默还挑选了一匹黄骠马,“大将无马、如折双腿”,有一匹好马,在冷兵器的战场上,也是很占便宜的。 然后,当然是选了那柄“亮银盘龙棍”,重达三十六斤。 不知道被银水走了多少遍,在阳光照耀之下,闪闪发光,夺人的二目。 郭默已经开始练习“盘龙棍法”,如今有了这柄“亮银盘龙棍”,正当其用。 真正练上了,郭默才知道,这“盘龙棍法”,不仅仅包含棍法,还详细讲解了练气、锻体、运气之术,讲究的是“举重若轻”之法。 而且,这“盘龙棍法”,居然分为马上和马下两部分,各有三十六路,同出一源,却又自成一体。 陆冠英在旁边看的眼馋得紧,却也只有眼馋的份儿,没敢说什么。 郭默看着好笑,就随手把另一匹青骓马赠给了陆冠英,高兴得他一蹦三尺高。 “冠英,你虽然有了马,但是你练的枪法却是太过普通,我这就写一封书信,你带着他到‘临安’城外的牛家村去。” “找一位叫‘杨铁心’的大叔,将书信交于他,在那里学习十日正宗的‘杨家枪法’。” “不过切记,暂时不要透露我的身份给他们,就说你为报效大宋,准备参加‘武举’就行。” 杨铁心的名字,陆冠英自然也知道,他更知道杨铁心的孙子杨过,就是郭默最小的徒弟,自己这趟过去,只能是当孙子辈的。 陆冠英拿着郭默写好的书信,骑上新得的青骓马,上船离开了“桃花岛”。 外面的世界如何繁杂,都暂时与“桃花岛”内,“勤写苦练”的郭默没有关系。 “桃花岛”,现在归属于庆元府管辖的昌国县安期乡,早有人替郭默报了名,办理了相关手续,郭默现在也算正经有大宋户口的人了。 九月十五那天,郭默去了趟庆元府府治所在地鄞县。 由于之前上下打点,郭默就没经过层层“海选”,而是直接参加了州府的最终选举。 不是实力不行,真心不想浪费时间。 就算是这样,能进入庆元府决赛的,居然也有五百来人。 此次“武举”规则很简单,包括三大关,四个小项。 第一关射箭,包含马射和步射两项。 第二关策论,也是唯一的文试,需要书面关于军事知识、或战役演绎的作答。 第三关马战,直接一对一,上马厮杀,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个年代的人,读书还是比较奢侈的事情,因此很多人都折在了第二关,交白卷的大有人在。 除非你在第一关射箭里,表现得非常出色,可能会被有心的考官记录下来,有门路的引你做个门客,推荐一下也有可能。 步射五十步的靶,郭默十箭全部命中,只是射中红心的,却只有七箭,其他三箭稍稍偏离红心,这对他来讲,已经算是苦练一个月的结果了。 马射八十步的靶,郭默同样十箭全部命中,射中红心五箭。 综合射箭排名居然全府第一,郭默苦笑不已,看来南人真的不善骑射啊,更何况这庆元府也算是“内地”了,不在边防。 第二关策论,真正能写完再交卷的,居然只有一多零几人。 州府的策论,是为了向上举荐,虽说量才录取,总得来说还不会太为难自己人。 看着郭默这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几位主考官都有一种错觉,这难道不是在考进士科? 策论的成绩,是无法当场公布的,上午的时间就结束了,满卷的就算是初步通过第二关,能够进入下午的第三关的,总共一百零七人。 几名主考官经过合议,又从第二关落选的人中,挑出二十一名第一关射箭考核突出的,组成一百二十八人进入第三关考核。 第三关考核,未时正式开始。 由于第二关成绩没有出来,只能参照第一关的成绩排序,排出第一名到第一百零七名。 为示公平,候补进来的二十一人,则从第一百零八名到一百二十八名,按第一关自己的实际成绩,进行排序。 一百二十八人排序完毕,按照首尾对决的方式,进行马战。 就是第一名对第一百二十八名,第二名对第一百二十七名一直到第六十四名对第六十五名。 虽然未必公平,倒也相对合理。 马是统一配备的马,武器也统一是一杆没有枪头的木枪,其实就算是一根长一点儿的棍子。 郭默的第一个对手,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样子是一名猎户,箭法还可以,就通过了第一关,可惜不识字。 郭默也没让对方太难看,两马盘旋,五个回合,一枪杆把其拍落马下,轻松拿下第一场。 因为场地限制,不能六十四场同时开打,只能一次开战一半。 不到半个时辰,就都分出了胜负。 由于用的都是没枪头的木枪,没出现死亡或重伤,最多有的倒霉蛋,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擦破点儿皮。 休息一刻钟后,开始第二场,这次剩下六十四人,分为三十二场,可以同时进行。 按照第三关开始时的排序,作为自己参赛的号码,抓阄选对手,排名靠前的抓。 郭默当然是壹号,随手抓了一个号码,一百一十六号。 居然还是一个第二关逆袭的人,可惜遇到了郭默,好运也算到头了。 二人也没互报姓名,抡枪就战在一处。 郭默见此人,比上第一个对手,要稍微强一些,主要是力气大了一些,好像也没正经学过武功,马骑的还算凑合。 五个照面,同样一枪,拍落马下,晋级三十二强。 一样的流程 晋级十六强 晋级八强 晋级八强,就预示着拿到了进军“临安”总决赛的门票。 而失利的十六强中另外八人,又通过两轮一对一的厮杀,才确定了最终两个人的名额。 此次“武举”,朝廷的重视程度,从连发两道圣旨,就能看得出来。 百官之首的史弥远,虽然一时也想不明白,官家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却也不好在这样的“小事”上跟官家对着干。 你不是想重用武官吗?那好,我把前十名争取都夺下来就是了。 因此,史弥远也发动他下面所有人,一切符合条件的武官,实力强劲的,全数参与。 这庆元府也格外重视,最后确定获胜的十人也只是暂定。 要等三日后,第二关策论的成绩出来,才能给出最终的排名。 如果这十人里,策论实在有太差劲的,或者策论有非常出类拔萃的,且第三关有进入前十六强的,理论上还有翻盘的机会。 郭默不愿意在鄞县等上三天,本来这里距离“桃花岛”,也只是半日的路程。 郭默骑着黄骠马,一路小跑就到了张大勐子的船行,给安排了条快船,就连人带马,送回了“桃花岛”。 张大勐子这人挺有意思,最近“桃花岛”出来进去的,总是用他的船。 有一次,他仗着胆子跟陆冠英说,自己想投在“桃花岛”门下,将自己的船行也完全并入“桃花岛”。 陆冠英就把这事儿告诉了郭默,郭默想了想,觉得三教九流的人,都有可能用得着,就接受了张大勐子的“投诚”。 作为回报,他让陆冠英将“桃花岛”入门的“碧波掌法”传授给了张大勐子,算作“桃花岛”的杂役弟子,跟“桃花岛”上众仆人一样的待遇。 别看只是“碧波掌法”,在张大勐子这类人眼中,那就是盖世武学般的存在啊。 至少在他看来,自己才练了三个多月,手下那帮伙计他已经能一人打十几个了。 有比他的船行更大的,知道此事后,都后悔不已,暗骂自己怎么没摊上这样的好处。 因此,见到是郭默要回“桃花岛”,张大勐子自然亲自驾船护送。 一口一个少岛主的叫着,他从陆冠英那里知道了,自己的事情是郭默拍的板,就格外殷勤,端茶倒水地在旁边伺候着。 郭默看着他有些好笑,长得五大三粗的,身高比自己还勐着一头,看来也是个大力之人。 反正也有的是时间,就有一搭没一搭地陪他聊聊天。 “张大勐子,你的名字就叫大勐子吗?” “回少岛主的话,小人其实叫张俊,可能因为长得不够俊,就没人愿意叫,而我水性还不错,时间长了就都叫我张大勐子。”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有这样一个好名字。” 郭默觉得这个张大勐子,别看五大三粗的,冲刚才说话那点儿小心思,还有这端茶倒水的样子,应该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听说,你学会了‘碧波掌法’?练一遍让我看看。” 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听郭默这样一说,张大勐子赶忙甩掉外边的衣服,就在船板上,一招一式地练了起来。 “少岛主,请您指教。” 练完之后,张大勐子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 “嗯,‘碧波掌法’的套路呢,你算是掌握了,欠缺的是力道、熟练度和实战技巧。” “这样吧,我给你出两个主意。第一个呢,你以后每天坚持在水里练这个‘碧波掌法’,先下一半的水,慢慢适应了,再进更深的水。” “第二个呢,每练上两个月,你什么时候去‘桃花岛’了,可以找管事的五娘子南琴,就说是我说的,让她给你找一个,实力比你略高一点儿的对手。” “如此反复,练上一年,如果你能把‘桃花岛’上,所有的‘杂役弟子’都打败了,我就让人收你做‘外门弟子’,怎么样?” 其实,郭默也是闲来无事,看这个张大勐子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就半真半假地逗逗他。 “少岛主,您说的可当真?” “当真啊,希望你能早点来找我。” 船到了“桃花岛”,郭默牵着马走了,只留下张大勐子,在风中凌乱。 整个“桃花岛”,知道郭默去庆元府参加比试的,没几个人。 知道内情的那几个人,也没一个关心他比试的,都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一个多月,“伏龙居”的后期工程又开始了。 鉴于现在郭默的身份得到确认,黄药师又因地制宜,增加和修正了一下布局。 郭默也懒得去叫那个真儿,随他去吧。 这次的比试,郭默还是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下一步要苦练射术了,好在还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回来半天了,还没见到黄蓉,问了下人,才知道一早就去找岳母去了。 郭默也没在意,独自来到岛后的演武场,骑在马上练起了“盘龙棍法”,陆冠英也回去参赛了,要过两天才能回来,这个演武场暂时就被郭默独占了。 虽然今天的马战,对于郭默来说,没任何的挑战性。 但是,他突然想到,如果手里没有这样霸道的“亮银盘龙棍”,自己是否也能发挥出“盘龙棍法”的功效呢? “举重若轻”与“举轻若重”,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是两个极端,又像是能够相互转化、互通的。 那么,什么是轻?什么又是重呢? 郭默的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盘龙棍法”秘籍上记载的“运气”之道,跟平常内功心法的真气,还不是一样的概念。 正常内功心法的真气,多存于经络,游走于各大窍穴。 当然也有例外的,就像他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丹田”里的那道“先天真气”。 已经好多天没有动静了,都快被郭默给遗忘了。 他觉得这“盘龙棍法”上的“运气”之术,似乎和这个“先天真气”有相通之处,都可以从脏腑,走骨骼、散肌肉。 郭默试着调动一下丹田里的“先天真气”,没有任何反应,好像上次消耗太过,貌似还没有恢复过来? 无计可施之下,郭默想着还是先练“盘龙棍法”吧。 马上三十六路,马下三十六路。 棍为“百兵之祖”,枪扎一条线,棍扫一大片。枪法全在圈点之伸缩,棍法则以捣噼之神速。 “慢刀急棍撒手锏”,棍论一捣、一噼,全身着力。 棍长不过眉,身步要相随,虎口对虎口,上下任翻飞。 郭默一会儿骑在马上,练那马上三十六路;一会儿又飞身下马,练那马下三十六路。 一会儿又在马上练马下的三十六路,一会儿又在马下练马上的三十六路。 自己都分不清哪是马上,哪是马下,一开始还一棍一棍,清晰至极。 到后来,哪里还能见到人影,满场都是棍影。 “爹爹,默哥哥不会有事吧?” 原来,下人们禀告郭默回来了,黄蓉就和“东邪”一起到“伏龙居”看看,却没有见到人。 听说他到岛后的演武场来了,二人也赶到了演武场,愣是在场外看了两个多时辰,天都已经黑了。 “蓉儿,还是不要去打扰他的好。默儿天资过人,此时练棍正是关键时刻,不可让人打扰。” 两人遂离的更远一些,守住通往演武场的路口,以防他人进入。 好在今天是九月十五,一轮明月高挂当空,两人还能看清郭默的位置。 突然,郭默将盘龙棍抛向空中,双手在不停地比划着,然后腾身而起。 在空中,单手接住“亮银盘龙棍”,倒背在身后,轻飘飘地从空中落下来。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这个太祖皇帝,真有你的,几百年了,你蒙蔽了多少世人啊” 第一百七十八章 师徒再续 “默哥哥——”黄蓉跑了过来。 郭默自己倒没什么,那匹黄骠马,却被他搞得灰头土脸的。 “默儿,看来你的‘盘龙棍法’,已经找到精髓了?” “东邪”黄药师,也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岳父,这太祖皇帝果然天赋异禀,却也城府颇深啊。” 好歹作为太祖皇帝的后人,不好说太过的话。 原来,这“盘龙棍法”被分为马上、马下独立的两部分,完全就是一个障眼法。 当然,真的分开独立练习,也算两套非常不错的功法,但却已经降了品阶。 最关键的是,这整部“盘龙棍法”里,那炫目的七十二路,只是花架子的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精髓所在,反而是里边包含的“运气”之法。 调动全身的骨骼和肌肉的力量,集中于中丹田,藏气之府也,然后再逆反周身,发之于双臂。 这一顺一反之间,气力却倍增。 而七十二路棍法,却是“运气”之法的体外延续,通过这些招法,配合全身肌肉与骨骼的运动,居然由外而内的产生劲力。 “运气”内而外,招式外而内,自成系统,内外相济、生生不息。 郭默刚才练的时候,不去想所谓的招式,仅仅凭借自身对气力的把控,一遍遍梳理由内而出的劲力,再驱动招式。 反推招式的施展规律和顺序,才发现这些招式,是后来被人为打散的。 秘籍存现的七十二路“盘龙棍法”,已经纯粹地沦为战场厮杀的招式,而失去了本身由外而内,产生回流劲力的功效。 试想,有几个境界达到绝顶高手的人,还会去修炼“盘龙棍法”? 而真有绝顶高手去修炼“盘龙棍法”,又有几人能见到原稿真本? 即便真有绝顶高手,见到了原稿真本,谁又能像郭默这样,只是在绝顶高手的境界,就能产生、并催动过“先天真气”的? 这诸多的条件限制,使得这“盘龙棍法”,经过几百年的流传,已经沦落为大路货,后人只能一味地感慨,太祖皇帝天赋异禀的神话。 而用棍之人,限制又挺多,必须是力大之人,所谓“锤棍之将,不可力敌也”。 久而久之,修炼“盘龙棍法”的人越来越少,反不如“太祖长拳”,但凡大宋练武之人,都能耍上几招。 郭默也不打算去修改这本“盘龙棍法”,毕竟他自己这种情况,也不是那么容易复制的。 好在自己终于又找到一个增加、转化“先天真气”的法门,虽然这也不算是先天功法,终究达到的结果是一样的。 看来,等时间允许了,还要仔细研究一下“太祖长拳”,相信也不会令自己失望的。 “岳父、蓉儿,‘盘龙棍法’,算是已经‘登堂入室’了,假以时日你们会看到变化的。” 三人回了“伏龙居”,郭默自去沐浴更衣。 三日后,郭默想让黄蓉陪自己一起去鄞县看榜,另外把相应的手续领回来,这些还必须本人亲自去,否则郭默也不乐意多跑这一趟。 意外的是,黄蓉却拒绝了他。 这几天,黄蓉也总神神秘秘的,一大早就跑内宅找她娘亲去。 郭默忙于研习兵法和勤练射术,也就没怎么追问。 既然黄蓉不愿意去,只好自己上路了。 张大勐子却早早的,已经等在了“桃花岛”的码头,看到郭默过来,急忙上前来帮忙牵马。 “大勐子,你怎么在这里?”郭默有些疑惑。 “嘿嘿,少岛主,那日送您回来后,我回去就听说了,那天是庆元府‘武举’的日子,三天之后就放榜。” “我想着少岛主轻易不离岛,偏偏那日离岛了,是不是去参加‘武举’了?就冒昧的今日等在这里,没想到真让我给等着了,嘿嘿——” 郭默也是一愣,看来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心细啊,通过这些蛛丝马迹,就能猜到自己的行踪。 这份机灵劲儿,在整个“桃花岛”的下人里,还是独一份的。 郭默倒不介意他犯了“揣摩上意”什么的忌讳,人都是有长处,也有缺点的,就看你怎么用他了。 “哈哈,你小子猜得不错,那就送我过去吧,这份机灵劲儿,多用在练武上,一定会有收获的。” 黄骠马一路飞驰,午时之前,就已经到了庆元府治所鄞县。 已经放榜了,围观的人却不是很多,毕竟真正有机会进入最终前十名的,正常的也就在那十六人范围内。 郭默骑在马上,看了一眼榜文。 头一行就是自己的名字,庆元府“武举”第一名解元昌国人郭默。 这个结果完全在意料当中,郭默一口气看完了所有的人名,却也没找到一个熟悉的,看来庆元府还是太小的。 到有司报备,领取相应的凭证,腊月初一进京大比,得有当地官府开具的凭证啊。 意外的是,郭默居然受到了庆元府知府的接见。 一个微胖的中年人,在二堂接见的,没有穿官衣,总是笑呵呵的,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呵呵,你就是庆元府此次‘武举’的解元郭默吗?”中年知府笑呵呵地问道。 “学生郭默见过知府大人。” 郭默赶忙双手抱拳,鞠了半躬。 “嗯,不错,本府还以为解元公当是孔武之人,不想却长得如此清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文考的解元呢,呵呵——” “虽然本府没有亲到现场观看,却听人讲郭解元与人放对,从来没超过五个回合,看来庆元府的比试,郭解元未尽其力啊。” “知府大人,学生” “哎——本府没有责怪于你的意思,正是如此才说明你武艺超群啊。在本府治下出了如此人才,本府自当要亲眼看看。” “另外,你的策论本府也看了。那笔‘瘦金体’真的漂亮,以本府来看,即便朝堂上那些文擘大老,也不过如此啊。” 这中年知府越是如此夸赞,郭默越觉得可疑,貌似都有些过了,只好一言不发地听着,以不变应万变。 “郭解元,你是何出身啊?家中可有人在朝为官?” 话锋一转,中年知府问道,肉戏来了。 “回知府大人,学生本也算书香门第,祖籍山东,父辈逃难来到庆元府,现定居在昌国县安期乡,现在学生家中也只剩下自己一人,寄居在岳父家中。” 该有的说辞,早已准备好的,即便到当地实查,也自有人帮忙应对。 “郭解元出身贫寒,能有今日成就,当真年少有为啊,不过” 中年知府故意顿了一下,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学生恭听知府大人教诲。” 见这中年知府卖关子,郭默也乐意迎合他。 “郭解元,你当知一句话‘朝中有人好做官’啊,尤其你还是‘武举’出身,要想今后出人头地,在朝中得有帮衬才是啊。” 中年知府一边说着,一边还一副爱才、惜才的模样。 “此次‘武举’,官家非常关注,而史相也传下钧令,要本府为国举贤,史相可是咱大宋朝的擎天之柱啊!” “史相听闻郭解元,年少有为,身怀报国之心,有意栽培郭解元,不知郭解元意下如何?” 中年知府说到这里,郭默完全明白了,这是史弥远的手段啊,直接从地方“截流”,收为己用啊。 这中年知府也挺能睁眼说瞎话,还史弥远听说过我,我咋那么不信呢? 不过,貌似这也是一个机会,表面上郭默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史相之名,郭默如雷贯耳,不想学生区区粗人,何德何能也能被史相惦记,若有机会,郭默当结草衔环,报答史相跟知府大人的知遇之恩。” 郭默说完,又是行了一礼。 “哈哈,好、好啊,年轻人不仅武艺超群,这份眼光和气度更是难得,说不得将来本府还得仰仗于你呢。” 说完,中年知府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 “郭解元,这是一千两银票,都说‘穷文富武’,练武之人,花销也大。这点儿银子,算是本府为你高中‘解元公’的贺礼。” “要戒骄戒躁,好好准备接下来进京的大比吧,只要你表现得好,到时候自会有人关照于你,先下去吧。” 郭默也没推辞,双手接过银票,再三感谢,然后离开了庆元府衙。 没想到还能得一千两银票,也就是郭默财大气粗的,这随便换一个真正的武举人,也算是一笔巨款了,不要白不要。 “武举”一事,暂告一段,即便中了解元,也没产生多大影响,比文举的解元真是天壤之别。 郭默也没在意,回到“桃花岛”,继续自己的生活,学习兵策、习练射术、跨马练棍,或者调教小南天。 这一日,郭默正在书房,带着南天看书,听到下人来报,陆冠英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一老一少,说是在半路碰到的。 郭默心中一动,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让下人去内宅请黄蓉过来,自己带着小南天,去一层院子的会客厅等着。 现在,“伏龙居”已经全线完工,除了整个居所的名称“伏龙居”外,几个特殊所在,也被“东邪”黄药师命了名,并撰写了匾额,让能工巧匠做了,悬挂其上。 比如,现在这个会客厅,已经被命名为“凌青阁”。 郭默刚刚坐定,倒是黄蓉先走了进来。 郭默赶忙起身相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让她坐到椅子上。 “瞧你那傻样,才不到两个月,有那么紧张吗?” 嘴上这样说着,脸上却泛起了笑容。 原来,十日之前,经过郭默的再三确认,黄蓉居然怀孕了。 这突如其来的欣喜,让郭默高兴也紧张了好几天,前世加上今生,也过了快四十年了,第一次当爹,郭默的感觉怪怪的。 “师姑、师姑父,你看我把谁给你们带来了——” 这时,外边传来了陆冠英的声音,不多时便走进了“凌青阁”,身后还跟着一老一少。 自打上了“桃花岛”,这一老一少的眼睛就不够用了。 他们算北方来人,不仅惊奇于“桃花岛”这种海岛风情,即便是深秋时节,依然山明水秀的。 刚刚走“桃花阵”的时候,更是惊喜莫名。 然后就是“伏龙居”,整天被建的金碧辉煌的,俨然是一处小型的宫殿。 “哈哈,郭老弟,终于又见面了。” 一进“凌青阁”,来人中上年纪那位,就热情的招呼着。 旁边那个少年,眼睛瞬间就湿润了,紧走两步,来到郭默和黄蓉面前,撩衣服双膝跪地。 “徒儿世杰,给两位师傅磕头了。”“砰砰”磕头带响的。 “哈哈,张老哥别来无恙啊,世杰快快起来。怎么还哭上了,都已经是大小伙子了。” 二人正是从汝南而来的,张桐、张世杰父子。 本来郭默的意思,是想让人把张世杰送到“桃花岛”来,亲自调教。 没想到,居然是张桐亲自送来了。 “世杰,到师娘这里来——”黄蓉招呼着张世杰。 “师娘?”看来师傅他们已经结婚了。 看到黄蓉,张世杰就又恢复了孩童的模样。 现在张世杰也已经十一岁了,个头也长了起来,修炼了两年多的“全真心法”,整个人气息相当沉稳。 这一点儿,刚刚连郭默都吃了一惊。 难道真的像某些人说的,但凡是身患“三阴绝脉”之人,要么无法练武,一旦能练武,效果就非同凡响。 感受到张世杰的气息变化,“全真心法”竟然已经快达到小成境界,至少抵得上别人的五年之功啊。 “师娘,这就是您常说的大师兄吗?” 小南天在旁边问道。 其实,武南天要比张世杰还大了一岁多,个头也高了半头。 只是,张世杰是郭默他们的第一个徒弟,自然就是大弟子,武南天只好行二。 “来,为师给你们介绍一下。张世杰,为师收的第一个徒弟,也算是顶门大弟子。” “武南天,为师收的第二个徒弟。你们还有一个小师弟,今年才一岁多,将来再长大一些,才会跟你们一起来学武。” 别看从来没见过面,这到底是亲师兄弟,小哥俩彼此见礼。 陆冠英在旁边看得眼热,他不止一次也想拜在郭默门下。 奈何他跟郭默年龄差不多,如果真拜过来,至少还要位列在武南天之后。 郭默吩咐厨房,大排宴宴,款待张桐父子。 “张老哥,此次不仅仅是为了送杰儿过来吧?” “不瞒郭老弟,现在淮北平原,宋金摩擦不断,老哥此来也想着来南边看看,有没有合适做生意的地方。” 生意人向来趋利避害,嗅觉自然要比常人灵敏一些。 这几年,张世杰的身体日渐强壮,张桐又将心思放在生意上,也算做的风生水起。 “不知张老哥,一般上都做什么生意?” 郭默还真没了解过张桐的情况,话赶话到这儿了,就随口问道。 “嘿嘿,也没什么死规定,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了。” 看着张桐的样子,郭默就知道,他做的买卖恐怕不平常。 “不瞒老弟说,我凭着大女婿的关系,还能走走北边的门路,粮食、马匹什么的,偶尔也走点儿。” 张桐自然不会瞒着郭默,这是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现在更是自己儿子的师傅,那就是妥妥的自己人。 “马匹?”郭默来了兴致,给张桐满了杯酒。 “张老哥,不知道你的马匹生意,一年能走多少匹?” “怎么,老弟需要马吗?不过我一年的量不大,整体下来也就一两百匹的量。”这量还真不大。 南宋缺马,又没有合适的养马之所,只好对外购买。 北方无论是金、西夏还是蒙古,都严格控制南宋大规模买马。 因此,南宋的马主要来自于广西、陕西和四川,每年也就一万匹左右,还未必都是战马。 而云南滇马倒是能量产,可惜只能用作运输。 “张老哥,如果资金足够,人手也足够,你最多能从北方买到多少马?” 看到郭默不像是在开玩笑,张桐也重视了起来。 “郭老弟,真让我敞开了买,最多也就五百匹左右,那也都要冒着很大的风险的。” “哎,看来想大批量的得到战马,可能性太小了。” 郭默还是有些失望,这个年代的战争,没有大量的战马,还是很吃亏的。 “那个,郭老弟啊,我也就这么一说啊。此次南来,发现金人在淮西一带,着手开设养马场。” “真想一次性得到大批量的战马,除非除非去抢——”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杨过遭劫 “淮西马场?” 郭默当然清楚,只是没想到现在就开始有了。 一百多年后,朱元章、徐达他们,就是拿掉了蒙元人的“淮西马场”,才算是掘到了他们的第一桶金。 不过,现在的金国女真跟蒙元相比,在养马方面,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女真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 整个金朝,真正战马的来源,还是当年从契丹人手里获取的。 金国的女真,让契丹人去牧马,让汉人去铸铁,又怎么会在这两块基石般的产业上,有所发展呢? 淮西马场,既然刚建,了不起就几千匹战马的规模。 长远来看,近十年内,涸泽而渔地抢走战马,还不如将这个淮西马场,连锅端了的好。 “哈哈,瞧张老哥说的,抢人马场的事情,郭某怎么干的出来?即便想干,暂时也没那实力啊。” “咱们还是可以研究一下贩马的事儿,只要马的质量不错,价钱绝对不是问题,多走走你女婿的路子。” “如果老哥想在南边找点儿生意,这贩马绝对是一个稳赚不赔的大买卖,只要能运进大宋境内就行。” “张老哥呢,我也建议你在太湖附近安个家,各种贵重的物资,也陆续转移过来,你也能看出来,今后的淮南是不会安生的。” “安全问题,冠英回头你给张老哥安排几十名护卫,生意要做,个人的安全更重要。” 现在还不是亮肌肉的时候,还是猥琐发育的好。 一顿饭吃的宾主皆欢,张桐在“桃花岛”仅仅待了三天,就回去了。 不用为儿子的成长担心,自己还惦记着贩马的事情,只是郭默亲自写了一封信,让他带给在太湖水寨的陈玄风。 陈玄风自会安排人手,护卫张桐的安全。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节奏,只是身边多了一个张世杰而已。 不知道是初来乍到,还是本性如此,别看才十一岁多,张世杰却显得格外的稳重,颇有大师兄的风范。 郭默亲自摸底,才确定张世杰的“全真心法”,果然已经接近小成,甚是安慰。 而当年传授给他的“兰花拂穴手”,张世杰也练得纯熟至极。 当年时间有限,张世杰的身体也刚刚恢复,年龄还小,传授给他的功法就这两样,反而让他练得有模有样的。 现在带在身边了,自然也安排他跟南天一样地“魔鬼训练”。 一开始,张世杰不是很习惯,顶着“大师兄”的头衔,咬着牙强忍着,渐渐地也习惯了这个节奏,反而也激起了南天的好胜心。 作为自己的亲传弟子,郭默也将自己的“朝阳落日掌”,完整地传授给了两人。 而黄蓉,就负责教导和监督二人的读书。 说到读书,两年多没见,没想到张世杰的进境相当明显。 原来,张桐在儿子八岁生日之后,就不惜重金,请了一位当地知名的老先生,来给儿子开蒙。 这几年,字认识了很多,常规的启蒙读物已经学完,并也通读了春秋。 张世杰却不是很喜欢这些“正统”的书籍,而更偏爱兵书战策,可惜这样的书很难找。 到了郭默这里,“东邪”的各种藏书多丰富啊,而且自己宫里那位老爷子,也送来了不少宫中的秘藏。 这下子,张世杰就像海绵遇水一样,贪婪地吸收着。 正好,郭默最近也带着陆冠英在学习兵策,师徒四人就凑在了一起。 上午在书房里“奋战”,下午一起去练习骑射功夫,晚上又是二小练掌法和内功的时间。 “东邪”黄药师,兴致来了,就充当教席,来给四人上上兵法课,并答疑解惑。 在充实的学习中,十月就过去了。 这一日,郭默四人正在演武场进行马战。 郭默练的自然是“盘龙棍法”,而陆冠英已经将“杨家枪法”,传授给了张世杰和武南天。 郭默跟陆冠英对战,而张世杰和武南天,只能是练练骑术,然后在地上练“杨家枪”。 之前,陆冠英拿着郭默的一封信,到了“临安”城外牛家村,找到了杨铁心。 说明来意后,便递上了郭默的书信。 杨铁心二话没说,既然这孩子想“武举”报国,又是默儿的子侄,传授“杨家枪”自然不在话下。 酒馆已经开了起来,取名“郭杨酒肆”,只是刚刚开业,客人还不是很多,生意只能算是勉强。 陆冠英就在牛家村住了下来,整整学了十天。 基本招式和使用技巧都学会了,欠缺的只是多加练习和实战。 陆冠英千恩万谢,这辈分在这儿摆着,也不能拜师啊,只好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临走时,杨铁心还准备了一份“杨家枪”的枪谱,让他带给郭默。 “姑爷、姑爷——” 听香风风火火地,从远处跑了过来。 这小丫头和问芙一起,在一年一度的“桃花岛”大比中,获得了前三的名次,被收为第一批“外门弟子”,并被新授一门轻功身法“八卦步”。 郭默勒马停了下来,“听香,出什么事儿了?” 看到听香跑得满头大汗,还一脸慌乱的样子,郭默就是一愣,他不觉得“桃花岛”会遇到什么危难之事。 “姑爷,从岛外来了一位身受重伤的女子,听小姐叫她‘穆姐姐’,在‘伏龙居’客房,已经昏迷不醒了。” “穆念慈?” 郭默没想到是穆念慈来了,而且还身受重伤? “你们三个,继续练习,听香,把我的马牵到码头去等着。” 郭默知道一定是出什么事儿,说不定自己还得出岛一趟。 等郭默施展“凌波微步”,一路疾驰到了“伏龙居”之后,发现黄药师已经在了。 穆念慈平躺在床上,面似黄钱纸,唇赛靛叶青,浑身瑟瑟发抖,嘴里还不时地喃喃自语,叫着“过儿过儿”。 “岳父,她怎么样?” “默儿,此女身负重伤,全凭着一口气,硬撑到了‘桃花岛’,似乎中了一种寒毒,老夫也无法准确判定。” “东邪”黄药师摇了摇头,刚才他试着将内力输入穆念慈的体内,却发现她体内有一股极寒的内力。 虽然那股内力不算太强,自己可以勉强压制。 可是,一旦他撤了内力,那股极寒就再次回来,根本无法驱除出去。 “岳父,让我来试试。” 郭默以“一阳指”的手法,调用“九阳真气”,慢慢输入穆念慈体内,果然感到一股极寒。 那股极寒的内力,似乎很害怕“九阳真气”,凡是“九阳真气”过处,纷纷急速遁走。 当他将“九阳真气”撤回,那股极寒的内力,也再次反弹,并随着郭默的手指有丝丝溢出,手指上竟然有一层薄薄的黑色冰霜。 这是受了什么毒掌? 之前,郭默就遭遇过欧阳克的“寒冰绵掌”,貌似这次见到的掌法,比“寒冰绵掌”还要霸道,难道是? “蓉儿,我和岳父先出去一下,你检查一下穆家妹子的身体,尤其是看看她的心口是否有异样。” 郭默说完,就跟黄药师暂时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默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掌法?” “东邪”自从遇到郭默之后,发现原本见多识广、博学多才的自己,却遇到了太多生平仅见的事情。 “还不敢完全确定,我想不出江湖中,何人会使用这种掌法,难道是来自于西域?” 郭默当然知道,在西域还有几个实力强劲的门派,只是貌似都没有来掺和射凋世界啊,这难道又是自己的到来,而引发的异变? “爹爹、默哥哥——”黄蓉从屋里走出来。 “穆姐姐后背中了一掌,好像中掌不深,在心口处却有漆黑一片,黑得发紫,像是要渗出黑汁来。” “没错,看来她真是中了‘玄冥神掌’。”郭默澹澹地道。 “玄冥神掌?” “东邪”和黄蓉,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听说过。 郭默也很是不解,这“玄冥神掌”最早的出现,要等百十年之后的“玄冥二老”,现在估计他们的师傅“百损道人”,即便出生了,也该是个孩子吧? “岳父、蓉儿,这种‘玄冥神掌’歹毒无比,天下间恐怕也只有我的‘九阳神功’能够解救,只是有些麻烦,先把她带到静室吧。” 过来两名丫鬟,帮着把穆念慈移到静室里,让她盘膝坐好。 郭默就坐到穆念慈身后,用双手抵住她的后背。 之前有替冯衡化解体内寒气的经历,郭默已经不单单用“九阳真气”,去驱逐寒毒。 而是,将“九阳真气”输入穆念慈的体内,在经脉中游走一遍,找到那股“玄冥寒气”。 用“九阳真气”强行包裹,然后再收回到自己的体内。 “九阳真气”属阳,而“玄冥寒气”属阴,二者一同入体,郭默就“导气归虚”,直接放进丹田之内,成了“先天真气”的养料。 说得简单,每操作一次却要花费半个时辰,一丝丝寻找、吸纳、炼化。 这必须是一个细致的过程,不能让“玄冥寒气”,在穆念慈体内有一丝残留,否则将前功尽弃,这也是郭默为什么会说有些麻烦。 整整过了三遍,郭默确认穆念慈体内再无“玄冥寒气”,这才撤了双掌。 “蓉儿,给她服一颗‘九花玉露丸’,再把她送到客房去,估计明日早上才能醒来。” 虽然郭默也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遇到现在这种状况,也只能等待,强行刺激醒穆念慈,只会给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郭默刚刚起床,听香就跑了进来,告知穆念慈已醒,并急着要见郭默。 郭默赶忙同黄蓉一起,来到跨院的客房。 “郭二哥,求你救救过儿吧——” 看到郭默他们进来,穆念慈就挣扎着,想从床上起来,无奈身体太过虚弱,最终还是力不从心。 “快躺下,穆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黄蓉急忙走过去,轻轻地扶着穆念慈,让她继续躺好。 “过儿被人带走了,那人说是看他资质过人,想收他为徒。爹爹看那帮人不像好人,而且而且还是跟阿康一起来的。” “爹爹就坚决不同意,就跟他们动手了,爹爹也受了伤,就让我带着过儿赶快逃走。” “却被那人打伤了,也把过儿抢走了,郭二哥,一定要把过儿抢回来啊。”穆念慈泪如雨下。 原来如此,完颜康怎么出现在“临安”? 郭默突然想起,另一个空间里,有金国一行人,夜入皇宫企图盗取“武穆遗书”。 现在“武穆遗书”在他的手里,就忽略了这个环节,而且时间上,十月都过完了,怎么才出现在这里? “穆家妹子,你不要着急,我一定会把过儿救回来的!打伤你的,是个什么人?” 既然知道对方是完颜康的人,而且是看上了杨过的资质,想收他为徒,那么暂时就不会有危险,郭默倒是对那位使用“玄冥神掌”的人,挺感兴趣。 “那人蒙着面,一身道人打扮,身形偏瘦,说话声音生硬,应当是异族人。”穆念慈尽量回忆道。 “好了,我知道了。穆家妹子,你现在受了重伤,虽然我已经帮你解了毒,但想完全恢复,还需要一些时日。” “你暂且在‘桃花岛’住下,我现在就赶往牛家村,先看看杨大叔的情况,然后就前往寻找过儿,你安心养伤就好。” 郭默交待完毕,转身就出去了。 “默哥哥,再有一个月的时间,你就要参加‘临安’的大比了,时间上会不会” 郭默当然明白黄蓉的意思,“武举”也是既定的一步重要的计划,但是跟杨过的安危比起来,就没那么重要了。 “蓉儿,我尽量赶回来,如果时间太紧张,到时候我就直接去‘临安’,如果实在赶不及” 郭默没再说,准备好应用之物,直奔码头,带上黄骠马,上船离开了“桃花岛”。 闲言少叙,一路疾行,半天就到了牛家村。 就算以黄骠马的神骏,也累得呼呼带喘。 到了“郭杨酒肆”的门口,郭默翻身下马,将马在门口的桩桷上拴好,迈步就往里走。 “侯老弟,你说小王爷让咱们守着这杨铁心做什么吗?还得给他治伤,不能让他死了,他还真想认回这个爹啊?” “参老,您就别问了,俺老侯是个粗人,留在这里就是给您做个伴儿,疗伤救人自然是您老的事儿,我有这么多免费的酒喝就够了。” 郭默还没到到店内,就听到有人在说话,而且听声音都还很熟悉。 大门没关,郭默迈步就走了进来。 “酒馆今日打洋了,不卖酒,到别的地方去吧。” 勐然见到进来一人,酒肆里的二人,还以为是有人来买酒的,其中一人就吆喝道。 “我当是谁啊,原来是侯通海和梁子翁在此,怎么不跟着你们的六王爷为非作歹,到大宋来冒充良民了?” “你你是郭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无论是梁子翁,还是侯通海,都在郭默手里吃过亏,现在又过去了两年多,想必这小子的武功,又有进展了吧。 “行,还认识我就行。我来问你们,跟你们一起的人呢?把那个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郭默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 “哼,你问我,你侯爷爷就要告诉你啊?你也不啊——” 侯通海还想嘴硬两句,郭默手指一抬,一记“少泽剑”点出,就洞穿了侯通海的左臂,鲜血从两面就流了下来。 “知道什么说什么,不要说什么废话!梁子翁,你来说吧。” 乖乖,这一下子就把梁子翁给吓住了,离着一丈远,一抬手侯通海的胳膊就洞穿了?而且还不是暗器,这是什么武功? “那个郭少侠,我们就是留下来救人的,小王爷他们去‘临安’办点事儿,前两天就走了。” “都有哪些人?孩子呢?”郭默追问道。 “有‘西毒’欧阳锋叔侄,还有两位蒙面的高人,剩下就是小王爷带着王府的几位供奉,孩子是被一位蒙面的道人带走的。” 梁子翁不敢说谎,照实回答道。 “我来问你,那蒙面的是什么人?你们来‘临安’做什么?” “郭郭少侠,那蒙面的人,老夫真的不认识,只知道武功都很高,不次于‘西毒’,来‘临安’是要去皇宫找件东西,具体是什么老夫也不是很清楚。” 郭默看梁子翁也不像撒谎的样子,跟自己知道的情况也差不多。 又一抬手,“少泽剑”再出,“啊——” “你们哥儿俩既然一块儿来的,我总不好厚此薄彼。” “马上给我滚,我不希望以后,在大宋境内再看到你们,否则就不会像今天这样轻饶了你们。” 给梁子翁这一剑,射穿了对方的肩胛骨,比侯通海伤得还严重。 二人也顾不得鲜血直流,出了“郭杨酒肆”,仓皇而逃。 这时候,在后院听到动静的杨铁心,也挣扎着走了出来。 “默儿,你总算是来了,快去救过儿” 第一百八十章 密谋福宁 “杨叔父,您快快坐下。” 看到杨铁心苍白的脸色,郭默急忙走上前去,双手扶着他,在椅子上坐好。 然后,急忙输了一道“九阳真气”,在杨铁心体内探查了一番。 还好,只是受了些普通的伤,并未伤及经脉和内腑。 郭默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枚“九花玉露丸”,让杨铁心服了下去,再次调动“九阳真气”,帮他将药效散开。 “杨叔父,过儿的事情,我已经听穆家妹子说过了,她所受的伤,我也帮她医治了。因为受伤颇重,暂时只能留在‘桃花岛’休养几日。” “你看您是否也到‘桃花岛’去?那帮人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在确定他们离开大宋之前,您最好不要再住在这里。” 郭默记得另一个空间里,对方从皇宫出来后,确实又回到了牛家村,就极力劝杨铁心,暂时搬到“桃花岛”去。 “默儿,你不要再说了,要是他们再回来,就让那个畜生,亲手把我给杀了吧。” 看来,这次完颜康的表现,彻底地伤了杨铁心的心啊。 “那个杨叔父,我是说如果啊,如果阿康落在我的手里,您想让我将他怎么样?” 郭默试探地问道,对于完颜康的处理,郭默一直还没有下定决心,主要还是顾及杨铁心、穆念慈,甚至以后杨过的感受。 既然自己收了杨过为徒,徒弟的成长他是要关心的,心理的成长也很重要。 孩子总会长大,真问起自己的父亲,总得有个合适的说法,只是郭默不希望完颜康是死在自己手上的。 “默儿,要真抓住了那个数典忘祖、认贼作父的小畜生,你就直接直接” 杨铁心“直接”了两次,也没能说出“杀了他”那几个字,反而眼泪掉了下来。 郭默也没继续追问,血浓于水,很多时候儿子可能忤逆,做爹爹的却“傻”得很彻底。 “这样吧,杨叔父,这个地方是暂时不能待了,如果您不愿意到‘桃花岛’去,就跟我进‘临安’城吧。” “暂时在‘临安’城待着,等一有过儿的消息,您也方便第一时间知道。” 冷静下来的杨铁心,也知道继续留在牛家村,可能还会有危险。 即便他自己不怕危险,也会成为郭默的羁绊,别等最后救了杨过,再把自己又搭了进去,这样还是在给郭默惹麻烦。 “好吧,默儿,叔父就听你的安排,跟你进‘临安’城吧。” 杨铁心家里,还有一匹驽马,日常用于拉车进货用,勉强也能骑乘,好在“临安”城离得不算太远。 杨铁心收拾完毕,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锁上门,跟着郭默就进了“临安”城。 “三元楼”目标太显眼,而且整天出来进去的那么多人,郭默就没带杨铁心往那里去。 离着西湖不算太远,到了一个比较背点儿的街坊,二人来到一个不起眼儿的黑门洞前。 郭默从马上下来,牵着马上前去,轻轻地叩打门环。 “邦邦——邦邦邦——” “邦邦——邦邦邦——” 三长两短的敲门声,时间不大,门里边就听到有脚步的声音。 “吱呀呀——” 门被打开了一条小缝,一个家丁打扮的男子,从里边探出头来,就看到站在门口的二人。 “哎呀,是姑爷来了。” 那男子看到郭默,急忙将门打开了,过来就接过了郭默的缰绳。 郭默看这人有些眼熟,却不认识,听他的口气,应该是“桃花岛”训练出来的人。 郭默也招呼杨铁心下马,二人就进了门洞,那名男子又出去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异常,才再次关上了门。 “小的冯奇给姑爷见礼了,您是来找南四侠的吧?快跟我往里边请。” 原来,“南山樵子”南希仁跟随陆乘风到了“临安”之后,二人就分别在“临安”城,一东一西,各买下一处院子,作为居所和日常联络之用。 再加上陆乘风有正经的官面身份,“提点皇城司”,也有一个简单办公的地方,南希仁算作他的副手。 从“归云庄”的庄客中,又挑选了十来人,先把架子给搭了起来。 小院不大,就两进院子,除了上房,左右还各有两排厢房。 已经按将来的需求布置好,一边用来办公,处理日常事务,一边已经完全改造成了寝房,一拉熘能住下十几个人。 还有一个小一点儿的后院,能够拴几匹马,顺便开了个小门,方便日常出入,或以备不时之需。 这时候,听到动静的“南山樵子”南希仁,也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 “默儿杨老哥,你们怎么来了?快快屋里请。” 冯奇将两匹马牵到后院,又给几人上了茶,就下去了。 “默儿啊,听人说蓉儿怀孕了?好啊,你大哥的孩子已经两岁多了,你也该有孩子了。” 闲聊了两句,南希仁看到杨铁心的脸色不好,就知道有事情发生。 “默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按理说现在这个时间,你应该在‘桃花岛’准备‘武举’的事情吧?” “四师傅,过儿出事了。” 郭默也没隐瞒,就把牛家村发生的事情,详细介绍了一遍。 “竟有此事?我们这边刚刚起步,消息来得还不是很及时。” “今日早上收到的消息,皇宫里好像前天夜里有人闯入,具体情况还不是很清楚,要我去一趟‘三元楼’吗?” 郭默想了想,觉得去“三元楼”问消息,还是不会太详细,干脆直接去皇宫好了。 来“临安”也有好几次了,城南那个特殊的所在,郭默还没去过呢。 “四师傅,还是我自己去问消息吧,暂时牛家村回不去了,我想让杨叔父在您这先住一段时间,有了过儿的消息,他也能及时知道。” 南希仁自无不可,他跟杨铁心也算老相识了。 一大早便从“桃花岛”出发,先到了牛家村,然后马不停蹄地又进了“临安”,眼看就到了用晚饭的时候。 郭默突然心血来潮,想去尝尝御膳房的味道。 “杨叔父,您就安心地在四师傅这里住下来,一有消息我就让人来通知您。” “四师傅,杨叔父还有伤在身,您就照顾着点儿,一天也没吃饭了,就安排晚饭吧,我先走了。” “默儿,你不吃了饭再走?”南希仁有些诧异。 “呵呵,四师傅,这都到‘家’门口了,我总得回去看看,也能混顿好的吃。” 郭默说得很隐晦,南希仁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笑了起来。 “呵呵,默儿所言不错,那为师就不留你吃饭了,一切小心。杨老哥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有什么需要为师做的,随时来找我。” 郭默也没骑黄骠马,暂时就寄存在南希仁这里,从后院的小门,悄悄出去了。 来过两次“临安”,对基本的街道也有些了解。 郭默直接上了天街御道,向南而去。 这个时候,天还没完全黑,从“丽正门”进去明显不可能,除非他愿意出示“如朕亲临”的金牌。 就向右绕了一段距离,来到一个宫墙相对高的所在,他知道宫墙越高的地方,巡哨会相对松一些。 何况现在这个时辰,如果真有夜行人,也没人会选这个时候来。 此处宫墙,足足有三丈多高,郭默看看左右无人,一个“金雁功”腾身而起。 现在的郭默,再次运起“金雁功”,已然非昔日可比,一下子就蹿起两丈来高。 双手在宫墙墙壁上轻轻一按,再次借力,空中腰眼一使劲儿,就跃上了墙头。 向下看看四周无人,飘身形,落在皇宫院内。 依据郭默的判断,这个时辰,宁宗皇帝很大可能在勤政殿或者福宁殿,这两处都是他的寝殿。 辨明方向,先向福宁殿方向而去。 虽然第一次来,前世的时候作为中文系的郭默,还就喜欢研究这些玩意,对于几个朝代的皇宫地形图,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路上躲过几队巡夜的兵士,远远地就看到一处所在。 离得多远,郭默就能感觉到周围暗部着守卫,竟达十几处之多。 从对方的内息上,就能觉察出绝非庸手,看来就是这个地方了,运足目力看了一眼牌匾“福宁殿”。 收敛自己的气息,运足“凌波微步”的身法,三晃两晃,就到了福宁殿门口,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老货啊,你说朕这皇宫,是不是别人就能随便进出啊?两天了,前夜那帮人,一个也没抓住?” 宁宗皇帝坐在书桉后边,手里拿着一封密折,正在埋怨老太监。 “大家,也不能完全怪罪下边的孩儿们,实在是此次来人太过厉害,现在能知道身份的,要数那个‘西毒’欧阳锋最是棘手。” “另外两个蒙面人的功夫,以老奴看,也不次于他。要不是他们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无心恋战,咱们的伤亡会更严重一些。” “不过,这次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咱们这边的高手,就折损了一个,史那边的一流高手,足足折了四名。” “而闯宫之人,也被咱们杀死了一人,如今身份已经确定,此人叫做‘鬼门龙王’沙通天,是北边‘黄河帮’的帮主,也是金国赵王府的五大供奉之一。” “老奴得趁着这个机会,多争取点儿‘皇城司’的权力过来。大家,时辰不早了,您还是传膳吧。” 老太监彷佛还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样子。 “没出息的老东西,自己无能,却还去笑话别人。务必加强防务,朕不想再看到有人能随意进出皇宫。” “大家,您就放心吧,现在的皇宫固若金汤,老奴已经在这‘福宁殿’周围,密布了十几道守卫,都是高手,绝对连一只鸟都哎,我——” 老太监正信誓旦旦地跟宁宗皇帝保证呢,眼前光线一暗,才发现离书桉前两步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人,正笑呵呵地看着他。 “我这我——” 老太监张了几次嘴,没能说出话来。 心说,“我的这位小爷啊,您真是我的亲爷爷,您这不是‘啪啪’地打老奴的脸吗?你们这些武功高强的人,也太欺负人了吧?” “老货,怎么了?你默儿——” 听到旁边的老太监,站在那里支支吾吾的,宁宗皇帝不禁有些诧异,抬头就看到了郭默笑呵呵的脸。 “默儿,你怎么到宫里来了?有什么事儿吗?吃饭了没有?老货,快、快让人去传膳,多端些过来。哈哈——” 宁宗皇帝勐然见到郭默来到皇宫,喜出望外,也顾不得再去跟老太监纠缠,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去传膳。 “哎,一见到这位小爷,咱这位官家就什么都忘了” 不多时,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菜。 “燕王殿下,官家平日里可是节俭的紧,过年都没这么奢侈过,您来了” “你这个老货,哪来那么多话,你也想学那些御史来个‘闻风奏谏’啊?” 郭默也毫不客气,本来一天没吃喝,也真是饿了,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风卷残云一般。 老太监在旁边看了,心说“小爷,您这是多久没吃饭了?” 宁宗皇帝却始终笑呵呵的看着,整天生活在深宫里,他去哪儿能见到这样吃饭的场面。 看着自己的儿子吃饭,吃得越多,做父母的越高兴,这好像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宁宗皇帝没吃多少,郭默却吃了个沟满壕平,最后又喝了两碗御酒,才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默儿,今日进宫来,不会就是想来爹爹这里吃顿饭吧?” 见郭默吃的差不离儿了,宁宗皇帝开口问道。 郭默也没隐瞒,就把牛家村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表明想来打听是否有这些人的消息。 “燕王殿下,您来的巧了,刚刚‘皇城司’有最新消息送来,这帮人离开‘临安’后,分道扬镳了。” “有两个人往西南方向去了,剩下几个人向北而行,应该是回金国。他们前晚夜闯皇宫,留下了一具尸体,经鉴定是‘鬼门龙王’沙通天。” “因此,我们断定他们是金国赵王府的人。按脚程,他们明日会赶到嘉兴,最快后日就能离开宋境。” 老太监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密报,递给了郭默。 郭默展将开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这些消息里,也没有提到一个一岁大的孩子,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消息?” “一岁大的孩子?倒没有听说过。不过向西南而去的,只有两人两匹快马,如果真有孩子,也应该走的是嘉兴这条路。” 郭默觉得老太监分析的有道理,就想着就此离去,连夜向北追赶。 “默儿,何必急于一时,坐下来陪爹爹再说会儿话。” “老货,你去找一个六百里加急的令箭,一会儿让默儿拿着,沿途到各驿站更换快马即可。” 老太监知道,宁宗皇帝这是想把自己差出去,爷儿俩有私房话要说。 “爹爹,您是有话要说吧?” “默儿,你此次要参加‘武举’究竟是有何打算?” 原来是想问这个问题,既然提到这里了,郭默也想跟宁宗皇帝交个实底,虽然事情不能一蹴而就,总归还是要往前走的。 “爹爹,现在的大宋内忧外患,朝中奸臣当道,文武失衡。金国侵略在外,大宋空有亿万资财,也只不过是别人眼里的一块肥肉而已。” “要想重振太祖雄风,唯有以武兴国,拥有一支强悍的军队。其实,大宋不缺乏能战、敢战之人,此次‘武举’,儿子就是想找出几个能担当大任之人。” “适合行伍的,就编入精锐军中,不适合行伍的,就编入‘皇城司’。” “现在蒙古不是想联合咱们,共同对付金国吗?不妨借此机会,尽可能从蒙古人那里,要到一些战马,哪怕是用钱去买也行。” “金国人的骑兵也不少,想让咱们大宋去攻打金人,总不能让咱们的步兵上吧?” “对金国的战斗,也练兵为主,一切看蒙古人的态势。蒙古人攻的急,咱们就不紧不慢的,蒙古人要是受挫了,咱们就趁机抢占金国黄河以南的地盘。” “不要贪大,抢占一州就要稳定一州,也尽量从金国人手里,多获取战马。” “至于朝中,让‘皇城司’全力搜寻史弥远一党的确实罪证,从他的党羽开始,一个一个剪除。” “认准一个目标,就在坊间把舆论先造起来,让朝中那些史弥远的政敌们去揭发,爹爹从中斡旋就好。” “让史弥远自己最后去‘舍车保帅’,一旦位置空出来,爹爹就尽量安排自己的人坐上去,哪怕是中立的人也行。” 郭默一连给宁宗描述了,几个外交和权争的场景,宁宗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郭默,怎么感觉此子的“建议”,都有些上不了台面,却貌似又挺好用的。 “那个,爹爹,您就先用这几招试试。对内的不着急,对外与蒙古人的交往,可千万要当心了,这是一头比金国人更要凶狠的勐兽。” “阎王殿下,令箭给您准备好了。” 这时候,老太监回来了,手里多了一道令箭,走正常途径拿到的,打着“皇城司”的旗号,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爹爹,儿子就先告辞了,刚才的话,您自己再琢磨琢磨,有时间儿子再来看您。” 郭默接过令箭,出了福宁殿,消失在夜色中。 “大家,燕王殿下已经走了。” 看着还愣在那里的宁宗皇帝,老太监忍不住提醒道。 “老货,你说这个小七,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铁枪庙内 郭默离开了皇宫。 此时城门已闭,郭默找了个没人的地段,金雁凌空,飞身上墙,然后又从城墙上飘身而下。 从临安到嘉兴,不足两百里地。 来到城外的驿站,凭借令箭取得一匹快马,向嘉兴而去。 嘉兴,在临安东北方向,原为秀州。 北宋时,改秀州为嘉禾郡,南宋宁宗庆元元年升郡为府,后改嘉兴军。 郭默不惜马力,一路疾驰,中途仅到驿站换了一次马。 夜半三更时分,便到了嘉兴城外,郭默先到了城外的馆驿。 宋代馆驿,已和通信邮递完全分开,仅仅履行一种官方招待所的职责。 从外表看来,好似壮观的大庙,又像是颇有派头的官府,也好像有钱人家的邸宅。 郭默出示了令牌,并登记了“皇城司”字样。 值守的人员,顾不得半夜被叫醒的烦躁,陪着笑脸将郭默请进馆驿。 大半夜的进嘉兴城,毫无意义。 而且,嘉兴这么大,自己一个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 关键是这帮人,未必会堂而皇之地进城住店。 郭默先喝了碗热茶,冬月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气的。 看着伺候在一旁的馆役,郭默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 “你可是本地人氏?” “回上差的话,小的正是本地人氏,祖宗几代都生活在这里,对方圆百里熟悉得很。” 整天迎来送往的,馆役的眼睛自然是明亮的。 郭默“呵呵”一笑,从怀里摸出五两银子,扔给了他。 “嘉兴的铁枪庙,在什么位置?离这里大概有多远?” 郭默可是清楚地记得,嘉兴这个铁枪庙,也是双凋世界里,一个非常重要的剧情引爆点,说不好这伙人真能落到那里。 “上差您真问对人了,那铁枪庙就在嘉兴城外,不过不在咱们这个方向。” “您老从‘临安’过来的,是从西南而来,铁枪庙要偏北一些,如果进城的话,就出北门三里地就到。” “如果不进城,从眼下这个地方,也有小路绕过去,不过要多行十里地。”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馆役“啪啪啪”地讲得详细至极,恨不得亲自带着郭默过去看看。 “那么‘鸳鸯山庄’该怎么走?” 郭默想着,既然来一趟,时间允许的话,也该到大师傅的庄园里去看看的。 “离得不远,从‘铁枪庙’出来,往西走,大约五里地就是。那里原来是一位犯事官员的居所,后来被人买了下来,就变成了现在的‘鸳鸯山庄’。” “呵呵,多谢你了,我也就随便问问。去帮我换匹好马,我马上还要赶路。” 打听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郭默做到心中有数,还是盘算着一会儿的计划。 毕竟“西毒”欧阳锋也在,还有两个不次于他的蒙面高手? 虽然郭默暂时猜不到是什么人,如果真要是三人都在场,自己未必能够从他们手里抢回杨过。 郭默在馆驿里,调息了大概两刻钟,尽量让自己处于最佳状态。 然后,骑上新换的快马,顺着小路,绕道前往铁枪庙。 铁枪庙位于嘉兴城北,是为了纪念五代名将,铁枪王彦章而兴建。 在铁枪庙的旁边,还有一座高塔,塔顶有乌鸦筑巢。 当地乡民,称铁枪庙的乌鸦是神兵神将,而且这些年来,乌鸦也越来越多。 离着还有两里地,郭默就下了马,将马拴到路旁的树林里,只身赶往铁枪庙。 正往前走着,离着铁枪庙还有一里来地,隐约听见对面有人低声说话。 郭默急忙闪身一旁,片刻功夫,就见从铁枪庙方向走来两人。 “上人,您说这小王爷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好歹大家跟六王爷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还比不上一个新来的道人?” “整天还蒙着脸,藏头遮尾的,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呸——什么东西!” “彭寨主,您也别发火,咱们拿一份俸禄就当一份差,那道人爱出风头,就让他出去。” “这趟大宋之行,我算是看明白了,还是平平安安地活着为好,没看到沙帮主吗?死后连个尸首都没能拿回来,可怜啊。”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长吁短叹,好像还都受了伤,很快就从郭默的眼前过去了。 灵智上人和“千手人屠”彭连虎? 看来他们一行人,真的落脚到了铁枪庙了。 郭默也顾不上去理会这二人,继续向铁枪庙而去。 铁枪庙并不大,庙前算是有半拉院子,连个大门都没有。 远远地,就看到有几匹马在旁边拴着,庙里边闪烁着灯光。 要知心腹事,单听背后言。 郭默蹑足潜踪,将轻身之术发挥到极致,飞身形来到铁枪庙的窗户台。 里边真的有人,可是郭默查探了一下,只有三个人的气息,一个明显还是个孩子。 难道他们的人没有在一起? 不过既然孩子在这里,自己也犯不上再去找寻别的人。 “小王爷,你刚才所请,恕贫道难以答应。” 一个生硬的声音,干巴巴的。 “道长,小子是真心想拜您为师的。如果小子能拜在道长门下,小子愿意恳请我父王,为道长谋求‘国师’之位。” 完颜康的声音传来,一如既往地,充满了“真诚”。 “哈哈,恕贫道直言,小王爷也曾经通过六王爷,想拜在那位‘西毒’的门下,最终不也未能如愿吗?” “他不过是我教一个小小的法王而已,他都不愿意收的徒弟,难道还要贫道来收吗?” 这话说的,透露着极度的高傲和不屑。 完颜康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狠辣,嘴里却继续说道。 “道长误会了,欧阳先生主要是碍于祖训,白驼山传承单传一人。要是早知道是这样,我跟父王也不会冒昧提出拜师之请。” “哼,他白驼山单传,贫道门下就没有规矩吗?贫道只收天赋异禀之人,你知道贫道,为何要抢来这个娃娃吗?” 那道人说到“娃娃”,声音难得充满了一丝暖意,还用手轻轻地拍了拍怀中熟睡的杨过。 “此子虽然才一岁多,却是世所罕见的‘先天之体’!将来练武必然事半功倍,非常人可及也。” 躲在外面的郭默,听了这人的话,感到很是费解。 过儿怎么成“先天之体”了?难道是因为,我给他用“九阳神功”温养经络,产生的效果让这道人给误会了? 完颜康听着道人的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告诉这个道人,他抱的孩子就是自己的儿子。 别看完颜康对杨铁心无情,对穆念慈寡意,但是看到杨过那一刻,完颜康的心,却莫名地跳动了一下,这是我的儿子啊?! 是的,不管他是完颜康也好,是杨康也罢,眼前这个一岁大的孩子,却是他的儿子! 完颜康的野心不小,却苦于没有厉害的武功可以修行。 尤其这几年,无论是欧阳克,还是郭靖、郭默,一个个武功都远远在他之上。 嘴上不说,心里却嫉妒得很。 自己拜了那么多王府的教师,又拜全真教丘处机为师,又拜“黑风双煞”的梅超风为师,可是自己的武功始终停滞在二流水平。 好容易碰到两位更厉害的高人,还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他。 想起那次无意中,看到眼前这道人,曾经从怀中拿出一本秘籍参详的情景,完颜康的心勐然一动。 “哈哈,是啊,这小子生的异相,真是让人羡慕啊。” “道长,夜冷风寒的,这次咱们任务虽然失败了,小子却顺手从皇宫拿了一坛酒出来,愿与道长同享。” 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个两斤装的小酒坛,来到铁枪庙的供桌前,从供桌上取下两只碗来。 倒出里边的供品,用自带水囊里的水清洗干净,倒了两碗酒。 来到道人面前,笑呵呵地递了一碗过去。 道人蒙着脸,露在外边两只眼睛,发出阴森的光芒。 “哈哈,小王爷这么客气啊,那贫道就喝上一碗吧。” 老道说完,却没有接完颜康递过去那碗,而是伸手去讨要,完颜康准备留给自己喝那一碗。 铁枪庙内的气氛一下子定格了,两人的眼神在无声中,交锋了好几次。 “哈哈,好,小子能敬您一碗酒,那是小子的荣幸。” 整个过程中,完颜康始终笑呵呵的,也按道人的意思,将自己那碗酒递了过去。 当道人接到酒之后,完颜康双手端着手里的那碗酒。 “虽然无福拜在道长门下,但能与道长这样的高人共事,乃小子三生之幸也,小子先干为敬了。” 说完,一仰脖,把那碗酒喝了下去,随即亮出了碗底。 顺手又倒上一碗,浅浅地喝了一口。 道人见完颜康拿去了原本给自己那碗酒,喝下去之后,也毫无异状。 顿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不免老脸一红。 幸亏这是夜里,他还戴着面巾,才不是那样的尴尬。 道人也端着酒碗,轻轻撩起嘴角的面巾,将一碗酒喝了下去。 看着道人喝完了酒,完颜康的笑容更灿烂了。 “道长,您来大金国的时间比较晚,不知您可听说过小子的故事?” 完颜康随意拨弄了一下,庙里点着的那团篝火,平静地问道。 “哦,小王爷的故事?贫道听了一些,不知道小王爷指的是哪一件?” 听完颜康问的蹊跷,道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复他。 “比武招亲!小子曾在两年多前,在‘中都’大街上,比武招亲,赢得了一位女子。” 完颜康嘴角洋溢着笑容,彷佛又回到了那个风雪飘零的日子。 “哼,好像不仅仅是赢得了一位女子吧?碰巧那女子的义父,还跟小王爷有些瓜葛吧?哈哈——” 道人彷佛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儿,满脸不屑地看着完颜康。 “没错,那人叫杨铁心,据说是我的亲生父亲。忘了告诉道长,那个叫杨铁心的,道长您也刚刚见过。” 完颜康已经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来到道人的面前。 道人莫名地感到一丝不对,却说不上来。 “想不起来是谁吗?就是在‘临安’城外那个小酒馆,道长抢人家孩子的时候,一脚踢飞那位掌柜的啊。哈哈哈——” 完颜康突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发泄着,自己压抑太久的不满和愤恨。 “那人是杨铁心?那么这个孩子?”道人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完颜康依旧笑呵呵的,来到道人面前,伸手就将他怀里的孩子抢了过来。 而整个过程中,道人居然丝毫拒绝的反应都没有。 “你是怎么下的毒?你不是也喝了酒吗?” 道人终于知道,自己到底还是着了完颜康的道。 “在道长眼里,完颜康是蝼蚁般的存在,小子苦苦相求,您却弃之如敝履。” “道长,你知道,你视若珍宝的孩子,本就是我亲生的儿子。哈哈哈——” “小王爷,看来这一切都是误会,既然说开了,我收这孩子为徒,你又是他的爹爹,那咱们就是一家人。” “如果小王爷,真的想学贫道的‘玄冥神掌’,贫道让小王爷抄录一份就行,何必伤了和气。” “哈哈哈——道长害怕了?是不是发现自己内力全无啊?是不是还想着去运功逼毒啊?” “其实刚才那两碗酒里,小子都下了药,你无论选哪一碗,结果都一样。只是,小子贪杯又多倒了一碗,顺势就把解药也放进去而已。” “这也不算什么毒药,只是一个时辰之内,调动不了真气,浑身无力罢了。一个时辰,够小子拿到您的秘籍的。” 说完,探手伸进道人的怀里,掏出一个青色的软包袱,打开看看。 里边正有一本秘籍“玄冥神掌”,和一个巴掌大的红色令牌。 完颜康想都没想,顺手就把它放进了自己的怀里。 “啊——” 完颜康果然是个狠人,一点都不给自己留后患。 “九阴白骨爪”探出,竟然将那道人的整条左臂,生生地扯了下来。 “哼,就你这个西域来的杂种,也配在小爷面前吆三喝四的,还想抢小爷的儿子?” “杨铁心,虽然小爷不认他,总不能真让外人欺负了去,这条胳膊算你赔他的。” 道人现在功力全无,一条胳膊被生生扯下,鲜血就染红了整个身体,疼得死去活来。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庙外传来,紧接着,庙门被推开了。 “精彩、精彩啊——” “什么人?” 正志得意满的完颜康,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回头向门口观瞧。 郭默从庙外走了进来。 “两年多没见,我是该叫你完颜康,还是该叫你杨康啊?” “是你?” 等看清楚来人的容貌时,完颜康就知道,今天的局面恐怕麻烦了。 “是我,本来我还担心‘西毒’欧阳锋在这里,听说还有两位蒙面的高手。哦,这位就应该是蒙面高手之一吧?” “郭默,你来这儿做什么?你我之间,好像没什么仇怨可言?” 听完颜康这样一说,郭默才意识到,好像自己跟这位还真没啥直接恩怨。 如果非要说,他手上正抢着自己徒弟的话,那貌似还是人家的亲儿子,用刚才那道人的奇葩理论,自己跟完颜康,也算是“自己人”了? “没有仇怨?看来很多事情,你自己也不清楚啊?” 郭默胸有成竹的表现,倒是让一贯自负的完颜康,手足无措。 “我叫郭默,已故的啸天公,我也得叫一声‘爹爹’,他是怎么死的?他是当年完颜洪烈派人屠戮牛家村时,给杀死的!” “屠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完颜洪烈看上了你娘,就想着让她家破人亡,然后自己再出来扮演好人,来个‘英雄救美’。” “后边的事情,不用说你都清楚了。如果说,你非要叫完颜康的话,你说我们之间会不会有仇怨啊?” “什么?你说是父王派人去屠村的?不可能!怎么可能呢?父王是那样的爱着娘亲” 完颜康也被郭默的言论惊到了,但是细细推想一下,他觉得郭默说的应该是真的。 或者说,如果换作他自己,也会那样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是,那是自己的娘亲啊 “放心吧,我不会把这个仇记到你的头上,无论你承认还是不承认,你都是杨叔父的儿子,我也不会要你的命。” “至于完颜洪烈,如果他活的够长,等哪天见到了,我就亲自取了他的项上人头。” “那你今夜来此,所为何事?” 听郭默这样说,完颜康更迷茫了,想不明白郭默的来意。 “为了他,这是我门下的三弟子,交给我吧。” “什么?” 完颜康见郭默,竟然指着自己怀里的孩子,说是他的三弟子。 突然间,情绪有些复杂。 “完颜康,你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而你所会那些下三滥的伎俩,在我面前也毫无展示的机会。” “如果你痛痛快快地,把过儿交给我,或许,我还能带给你一些好处。” “好处?” 完颜康有些迷茫,但他却莫名地觉得,眼前这个郭默,真会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好处 第一百八十二章 祸水北引 “怎么?你不相信我?” “过儿之所以被这道人看上,应该是我之前,用真气给过儿温养过经脉的缘故,才出现像他所说的‘先天之体’。” “好在没被这道人带走,否则不仅浪费了过儿这份天资,更是让他受颠沛流离之苦。” “把过儿交给我吧,我已为他准备了最好的功法,他日后的成就,定当独步江湖。” 听着郭默的话语,完颜康的心里莫名的心酸,但他知道眼前的郭默没有在骗他。 “过儿,还是适合在大宋长大,适合跟着他的爷爷和娘亲。” “你现在什么样的处境,你比谁都更清楚,你觉得要让他跟你去姓了‘完颜’,日后他会对你感恩,还是记恨?” “他若学武,你能给他找到什么样的名师?” “他若学文,区区金国,你能找到怎样的博文大儒?” 郭默一句一句,直入完颜康的内心,想反驳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那我,以后能来看看他吗?” 半天,居然鬼使神差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哈哈,你自己不觉得你问的话很可笑吗?他就在牛家村住着,不仅你的儿子在,你的爹爹也在,穆家妹子也在。” “你就算是永远住在那里都行,谁还会阻止你去看他?” “我只是他师傅,过儿只有你一个爹,他要敢做出‘认贼作父’的行为,我第一个就会清理门户的。” “你——” 面对郭默突然来这一句冷嘲热讽,完颜康竟然也无力辩驳。 “那你刚才说的好处?” “放心,我郭默自然不会食言而肥。”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现在是大宋‘皇城司’的一员,这一点儿,你完全可以让你的人去调查真伪,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提供几条消息。” “第一,蒙古派了使节来大宋,想达成宋蒙联合,共分金国,具体细节还没谈妥。” “第二、蒙古在蒙金边境,现在那些动作都是障眼法,实际上他下一步是先进攻西夏,灭了西夏,再灭高丽。” “减除左右掣肘之后,就是灭金之战。金国的边防守将中,已经有人被蒙古暗中收买,你回去后还是报上去,让人查一下吧。” “第三,也就是你们这次来大宋皇宫的行动,完全就是个错误。” “为什么?” 听到郭默连说了两条,蒙古的军事规划和发展态势,完颜康越想就越觉得这都是真的,而不是郭默在信口开河。 但当他听到第三条的时候,却禁不住问道。 “很简单啊,也不怕告诉你,你们要找的‘武穆遗书’,其实一直就在我的手里。” “估计你们根本就没弄明白,‘武穆遗书’里到底写的是什么东西,就着急上火地要得到它。” “我已经学完了,也正在传授徒弟们,过儿将来长大想学,我也会倾囊相授。” “‘武穆遗书’又叫‘破金要诀’,是岳武穆整理出来的一套兵书。” “更准确地说,是他整理出来的,针对金国军队的特点,结合大宋的实际军情,提出的一整套战败金国的要诀。” “这本书,其实只有在大宋,也只有在宋金之战中,才能发挥作用。你们真抢去了,最多就是大宋得不到便利罢了,也仅此而已。” “我这样说,你是不是能明白,为什么我说你们此行是一个错误了吧?” “不仅什么也没得到,还失去了一位高手的性命。哦,现在来看,是两位高手了,还有这位蒙面道人。呵呵——” 完颜康听着,牙咬得“咯咯”作响,却又不知该找谁发泄。 “现在,可以把过儿给我了吧?” 郭默伸出了手,眼睛紧紧盯着完颜康,彷佛已经死死地吃定了他。 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完颜康竟然有种莫名的不舍,但是最终还是把杨过交给了郭默。 “不知郭兄还有何见教?” 完颜康竟然,完全把郭默的话听进去了。 如此好的机会,郭默岂能错过。 “只说金国,它还是二十年前宇内第一大国吗?” “野狐岭一战,完颜永济葬送了金国最精锐的四十多万军队,现在的金国已经外强中干了。” “而最大的错误,却是还将主要的军事目光,放在了大宋身上,而严重忽略了北方的蒙古。” “郭默虽是宋人,可也知道大宋骨子里偏安江南一隅,守成尚且不足,何谈进攻?” “蒙古来找大宋联合,也只不过是想让大宋,在南边牵制一部分金国的兵力而已。” “那么大宋会怎么做?” 听到这里,完颜康急切地问道。 “很明显,一定会答应联盟,并且会派兵啊。” 郭默回答得却很轻松。 “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这是蒙古的远交近攻之策,一旦金国真的灭亡了,大宋焉能独存?” 完颜康听了,反倒真有点儿急了。 “没办法啊。首先,宋金两国过去、现在都处于敌对状态,这可不是某个当权者一句话,就能化解的事情,都上百年的恩怨了。” “其次,蒙古给大宋允诺好处了,先不说今后攻下金国,能拿回故土,就算是眼下,对方也承诺提供给大宋战马。” “如果是你在大宋当权,你会拒绝这样诱人的条件嘛?大宋自己可是不养马的,这是多么重要的战略物资啊。” 郭默这样半真半假的说法,完颜康居然完全无言以对。 “那我回去之后,就让父王进宫面圣,重点盯防北边的蒙古,减少对大宋的兵力。如果有可能,也适当减少一下大宋的‘岁贡’,你看如何?” 见完颜康如此说,郭默反倒无所谓了。 “金国怎样做,那是你们的事儿,只是消息今天我是告诉你了,你完全可以让你们的人去核查,看看哪一条是虚假的。” “大宋这边,也不是我这个小小的‘干办皇城司’,所能做主的。” “如果在核实这些消息之后,你觉得真有价值的,能送我一百匹马,让我分给手下的兄弟们,就谢天谢地了。” 演戏要演全套,一无所求,反而显得太假了。 “郭兄放心,如果上述消息完全属实,小弟必定亲自前来,送给郭兄好马两百匹。” 完颜康说得很是“真诚”,情不自禁地拱手道。 “漂亮话人人都会讲,一切等见到马再说吧,告辞了。” 郭默见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没少说。 抱着熟睡中的杨过,就离开了铁枪庙。 等郭默真的走了,完颜康才长出了一口气,变强的决心却更加迫切了! “你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此人说的话,有几成可信?” 完颜康问道,他问话的对象,竟然是疼得在地上打滚的蒙面道人。 “哼,哈哈哈——” “他刚才所说,就算是全是真的,你敢相信吗?无非是为了大宋的利益,祸水北移罢了。” “大宋、大金,哈哈,两只弱鸡而已,要不是我们的死对头支持了蒙古,我们又何苦要在你们两者之间选择一个?” “完颜康,今日之仇,我会让你赵王府满门性命来赔偿的,啊——” 蒙面道人的话还没说完,完颜康又一记“九阴白骨爪”,以上势下,正拍在他的脑袋上。 手上用力,生生地抓进头颅,大拇指更是从“百会”穴,深深插入。 “你你不得好” “不得好死吗?就算你们的人,找到了你的尸体,会认为是我杀了你吗?哈哈哈——嗯” 完颜康勐然用右手,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抓了一记“九阴白骨爪”,然后逆运经脉,生生地将自己震伤。 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侧歪在地上。 他相信,灵智上人和“千手人屠”彭连虎,也该回来了吧。 郭默骑着马,怀抱着小杨过,顺着路向西而行。 天已经开始蒙蒙见亮,行走了大约五里地,地势有些渐高,还有些崎区不平。 就见前方左侧,黑压压的一片村镇,这片村镇面积可不小。 好像原本是几个分散的村落,随着人口的增长,慢慢地扩建,就形成了一片。 放眼望去,在东南角有一处所在,明显比别处大得多,也高得多,依照整片的矮山高地而建。 “鸳鸯山庄”四个大字,醒目地镌刻在,旁边竖立的一块迎客石上。 彷佛此处不像是居所,更像是一处游玩圣地。 郭默骑着马,一熘碎步,上了登山的石阶,盏茶的时间就来到大门前。 红油漆的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在冬月的清晨,显得格外的清冷。 郭默跳下马来,一手怀抱着小杨过,一手上前去叩打门环。 “铛铛铛——” 金属的撞击声,传出去多远。 一连叩了四五遍,里边才传出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来了、来了,这大清早的,天都还没亮,敲什么敲?” 一边嘴里都囔着,一边把旁边的角门给打开了。 抬头看了一眼郭默,不认识。 但见来人怀抱着孩子,牵着一匹骏马,看样子是连夜赶长途而来。 这名下人,也知道家主都是江湖中人,交往的也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看到了郭默,也就没敢再说什么难听的。 “这位小哥,您找哪位?” “大师傅和六师傅在庄上吗?劳请你进去通禀一声,就说不孝的徒儿郭默,前来拜望。” “幼幼,您就是默公子啊?早听家主们提到过您,没想到今儿一大早来了。” “这到自己家了,还要通禀什么,快快里边请。” 说着,就上前来,把郭默的马匹接了过去。 一般上做门房的,都是会来事儿的人,知道了郭默的身份,那是热情的不得了。 “默公子,这会儿大家主应该起床了,他老人家觉少,这时候应该在院子里练功呢,我直接带您过去。” 半道上,碰到别的下人,这门房把马匹让那人给牵了过去,自己带着郭默径直往后院走去。 这院落还真的挺大,左右宽了下足有十丈开外,前后有五进院子,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住在第四进院子。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见里边有人在练功。 郭默示意那门房可以退下了,自己就静静地在旁边等着。 “飞天蝙蝠”柯镇恶练的,正是郭默所创的“朝阳掌”。 当初他毫不藏私地将这套掌法,参照各个师傅的不同情况,分别建议他们来修炼不同的部分。 此时,看大师傅的架势,“朝阳掌”已经练得纯熟,而且看他的境界,隐约有突破之感。 郭默很是高兴,这些年来,他处心积虑地,提高自己亲人、朋友的实力,就是想避免一些悲剧的发生。 像“江南七怪”,在另一个时空里,最后可怜的就剩下“飞天蝙蝠”柯镇恶,这老哥儿一个,其他人都惨遭横死。 大约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柯镇恶才收招定式,气不长出、面不更色。 “何人在门口等候?”“飞天蝙蝠”问道。 眼盲了这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手“听风辩位”的绝技,无论嗅觉还是听觉,都要比常人敏锐一些。 他倒不是能听出郭默的气息,只是郭默怀里,毕竟还抱着个一岁多的孩子。 “大师傅,默儿来看您了。” 见到大师傅问了,郭默连忙上前去,恭敬地施了一礼。 “默儿?你怎么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听到是郭默,柯镇恶大吃一惊,赶忙过来要扶起他。 虽然“桃花岛”到“鸳鸯山庄”不算是太远,但毕竟现在郭默也有要事在身,除了教徒弟,更要准备即将举行的“武举”大比。 没有特殊的事情,他应该不会轻易离开“桃花岛”才是。 郭默上前去,一手搀着大师傅的胳膊。 “有点儿小事,已经办完了,路过此处,就来大师傅这儿讨碗酒喝。” 听郭默这样说,柯镇恶就放心了,即便真有事,估计也不是什么大事。 二人就往厅房走去,柯镇恶还吆喝着,要仆人上茶。 “嗯,默儿你抱着一个孩子?” 离得近了,柯镇恶还是感觉到了,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大师傅,他叫杨过,是杨铁心叔父的亲孙子,也是徒儿收的最小的徒弟。” 郭默就趁机,把之前在牛家村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追踪的经过详细地讲了一遍。 只是略去了,在皇宫里跟宁宗谈话的内容,和在铁枪庙里,跟完颜康交换的消息。 只说是那名蒙面道人,强行掳走的杨过,自己追到后,重创了那道人,就带走了孩子。 对于郭默年纪轻轻,就收徒的事情,柯镇恶早就知道了。 而且,上次在“桃花岛”,他也见到了武南天,是个难得的好孩子,也是块练武的材料。 他倒不担心郭默不会教徒弟,严格意义上讲,这么多年来,连郭靖的武功都是郭默在传帮带。 现在,他们“江南七怪”所有人,更是都在练郭默所创的“朝阳落日掌”。 “哎,那么说,这孩子是那个小王爷跟穆姑娘所生的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默儿,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将来他是否武艺高强,切记不能让他误入歧途,走上他爹的老路啊。” 柯大侠,到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做派。 “大师傅,您就放心吧,过儿跟着我,是会去贪恋别人的绝世武功,还是去羡慕别人的荣华富贵?” “哈哈哈——你啊,为师说不过你。” 柯镇恶无奈的笑笑,他知道郭默说的完全没错。 这个世上,无论是绝世武功,还是荣华富贵,二者兼而有之的,貌似还真没谁能比上郭默了。 “默儿,你也累了一夜了,把孩子交给下人带着吧,正好后院有一个柳嫂,也有一个一岁大的女娃。” “你一会儿先吃个饭,再好好睡一觉,其他的事情,等你睡醒之后再说吧。” 听“飞天蝙蝠”柯镇恶的口气,似乎这“鸳鸯山庄”有事情发生? “大师傅,六师傅呢?怎么来了半天没见到他。”郭默随口问道。 柯镇恶听了,脸上就是一怔。 “没什么,有点儿事儿出去料理了。默儿,大师傅这就让人安排早饭。” 说着,柯镇恶起身,竟要往外走。 郭默一把拦住了他。 “大师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要是不跟弟子说清楚,就算是山珍海味、龙肝凤胆,我也难以下咽啊。” “飞天蝙蝠”柯镇恶,挣了两挣,没有摆脱郭默的手。 “哎,默儿,原本你奔波劳累了一晚上,这事情也不急于一时,就想着让你先吃饭,好好睡一觉再说。” “如今,你要真想听,那为师就只好跟你,细细道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稚子行凶 话说“江南七怪”,每个人都是从最底层起家的。 这位“闹市侠隐”全金发,从小就是个孤儿,在“江南七怪”中的存在感很低,武功也处于后半段。 他的武功里,除了轻功还算过得去,其他的都平平无奇。 但是有一样武功,虽然他使出来的威力一般,却也大大有名,自有一番来历——“呼延枪法”。 没错,正是两宋年间,久传盛名的“呼杨高郑”,四大武学世家之一的,呼延家的枪法。 呼延家,在两宋尤其是北宋年间,那也是传奇般的存在,一门之中出了多少英雄好汉,连女卷都声名赫赫,封王拜侯者,不胜枚举。 更是有好事者,排出了十世的呼延家谱。 呼延一姓出自匈奴,当年匈奴族呼衍部落以部落名为姓,称呼衍氏,为匈奴族四大姓之一。 东晋时,呼衍部落进入中原后,改为呼延氏。 北宋时,呼延一家的声望,达到鼎盛。 而随着梁山上,“双鞭”呼延灼的后人,呼延玉远遁海外,这些年来呼延家的信息,就少闻于世。 那么,这位全六爷的“呼延枪法”,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全金发并非嘉兴本地人,而是从北边逃难而来的,具体家在何处,他年龄太小,也就记不清楚了。 十岁那年,初到嘉兴,落脚在一个破旧的小渔村。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从小是孤儿的全金发,自有他谋食的本领。 这一日,刚刚抓了一条鱼,回到村东头,他暂住的小破庙里。 发现庙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老一小两个人。 衣衫褴褛,破旧不堪的,正在昏沉地睡着。 老的有五十多岁,小的却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 全金发也没在意,这年头逃难之人多如牛毛,他自己都是这样过来的。 没有添加任何调料的鱼汤,还是飘出了其独特的香味,也惊醒了庙里熟睡的二人。 看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样子,全金发的心就是一软,急忙拿起自己用的破碗,盛了大半碗的鱼汤,还有两大块鱼肉。 “小妹妹,吃吧——” 小女孩强咽着口水,没敢去接那个碗,却用眼睛去看旁边的老者。 “哎,凤儿,吃吧,要谢谢这位小哥哥,咳咳——” “谢谢哥哥。” 小女孩低声道谢,然后接过破碗就吃了起来。 一连在破庙里住了两个来月,老者就带着小女孩离开了,说是去找嘉兴城里的一位亲戚,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相处的两个多月里,全金发知道了这是爷孙俩,复姓呼延,女孩儿的名字叫做呼延凤。 为了感谢全金发,老者在自己咳嗽不是很厉害的时候,手把手地教了全金发一套枪法。 临别时才告诉他,这套枪法的名字叫“呼延枪法”,让他好生练习。 可惜,“呼延枪法”讲究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枪走如雷,动若霹雳。 多为马上战法,且需势大力沉,才能完全发挥其功效。 全金发并不是天赋太强之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又没有什么特殊功法,或者天材地宝。 一套“呼延枪法”,在他手中就仅仅剩下完整的招式,和一个略带传奇色彩的名头。 后来,全金发流落到柯家村,认识了柯氏兄弟,再往后闯荡江湖,又结识几位志趣相投之人,就结为了“江南七怪”。 远赴大漠十数年,前些年才返回“故里”,买下“鸳鸯山庄”,也算在嘉兴落了根。 这次去“桃花岛”参加郭默和黄蓉的婚礼,回来路过嘉兴城的时候,城门口张贴的一道告示吸引了全金发。 那是一道官府张贴的,通告死囚犯的告示。 好巧不巧地,全金发竟然在告示上,看到了呼延凤的名字。 三十多年了吧? 全金发的记忆,彷佛又回到了几十年前,回到了那个小渔村的破庙,那一老一小的身影,那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 本身姓呼延的就少,告示上这人又写明了叫呼延凤,全金发可不会认为是同名同姓之人。 跟“飞天蝙蝠”柯镇恶回到“鸳鸯山庄”,他就把这件事情跟大哥说了,也顺带讲述了当年的故事,表示自己无论如何得救她一命。 柯镇恶当然全力支持,但也告戒六弟,万事从长计议,不可莽撞。 依着江湖人的性子,即便真是犯了必死之罪,杀官造反也好,劫牢反狱也好,总有一些铤而走险的人。 但“江南七怪”,本身有自己的原则,更何况现在他们又是郭默的拥趸,自然不能轻举妄动、因小失大。 “飞天蝙蝠”柯镇恶,留守在“鸳鸯山庄”,全金发就出去打探消息。 要先整明白这么多年,呼延凤是怎么活过来的,这个“死囚犯”的罪名,又是如何产生的呢? 原来,当年老者带着呼延凤离开之后,就进了嘉兴城,还真找到了那位亲戚。 说是亲戚,其实也就是跟呼延家有几代交情的人,祖上当年还是呼延家的一名家将。 现在的后人,流落到嘉兴,成了当地的一名铁匠师傅。 那时候的人,重信守诺之人,比比皆是。 虽然隔了这么多代,如今见到主家之人,沦落到如此地步,岂能坐视不管? 最重要的是,呼延老者早年练功不慎,伤了内腑,穷困潦倒之下,一直没能得到有效医治,强忍至今。 看到孙女有了托付之后,竟然一病不起,数日之后就撒手人寰。 从此,这呼延凤就住在了这个铁匠家里。 铁匠姓胡,没有娶妻生子,几年前收留了一个小子做徒弟,就让他跟了自己的姓,取名胡壮。 朴素的理想,想让孩子长得壮壮的,也好继承自己这份事业。 可事与愿违,这胡壮一直长到十八岁,也没有壮起来。 胡壮比呼延凤大了四岁,呼延凤到胡铁匠家的时候,他也才刚十岁。 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长大的,虽然在呼延凤幼小的心里,时不时还浮现出“全哥哥”的身影。 可是,一朝别后,天各一方,一个小女孩儿,祖父也已去世,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呼延凤十八岁那年,小丫头出落的亭亭玉立的,胡铁匠就给胡壮和呼延凤举办了一个仪式,让二人结为夫妻。 为了感念祖上主家的恩德,也算是对赫赫威名的呼延家一种敬仰,胡铁匠决定让胡壮以“入赘”的形式,跟呼延凤结为夫妻。 也就是说,今后二人如果有了一男半女,要随了呼延的姓氏。 这个决定让呼延凤更加感恩戴德,胡壮也无所谓,反正他本身也不是姓胡的。 爹爹收留自己,现在又能跟自己喜欢的“凤妹”在一起,他自然毫无怨言。 二人婚后,很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始终是胡铁匠的一块儿心病。 四处求医问药的,无形中就荒废了铁匠铺的生意,再加上抓药总得增加花销吧,最终就入不敷出,连铁匠铺也没保住。 胡铁匠一口气没上来,五十多岁的人,也撒手而去。 单撇下了胡壮跟呼延凤两人,终于在城里待不下去了,就搬到嘉兴城南郊外的一个小村落里。 租种了当地大户的几亩地,平日里呼延凤给人缝缝补补的,胡壮也零碎地给人打个农具什么的,日子也对付着过。 转过年来,就在二人婚后十年的时候,呼延凤都二十八了,有一天居然发现自己怀孕了。 这个年龄怀孕,在那个年代已经算是大龄了,二人高兴得像个孩子,悉心呵护着。 十月怀胎之后,喜得麟儿,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依照前言,取名为“呼延德”! 家里多了一个儿子,夫妇二人自然是高兴,但是生活却更加的艰难。 在呼延德三岁那年,嘉兴却离奇地遭遇了大旱,地里的庄稼几近绝收。 他们租种大户的几亩地,产的粮食还不如当初用的种子多。 租子自然是无法上交的,连湖口的米汤都快要断顿了,偏偏这个时候,胡壮还生病了。 走投无路之下,呼延凤只好到城郊的一户大员外家,卖身为奴,算是换了点儿钱粮,勉强度日。 从此,这本就生活在风雨飘摇中的一家人,就过得更加拮据,胡壮的病断断续续的,也就再没有好过。 终于,在呼延德十岁这年,也就是今年年初,太湖上的冰还没完全消融,胡壮却到了弥留之际。 看着床前,已经快赶上自己身高的儿子,胡壮终于合上了眼睛。 自己一生都没能长“壮”的愿望,看来要在儿子身上实现了。 平日里,有胡壮这个丈夫在,即便这几年他多是躺在床上度过的,这总算是一个完整的家。 现在胡壮去了,呼延凤强忍着悲痛,起早贪黑的,抢着干各种活。 既想着用频繁的劳作,来澹化失去丈夫的痛苦,又想多挣点儿钱,呼延德的饭量着实有些大了。 所谓“寡妇门前是非多”,胡壮才离开,两个月的时间。 春回大地、花满人间,正是城中子弟出门踏青的日子。 有这么一个莫大少,据说是京中权贵的亲戚,在嘉兴城开了一间赌坊,平日里也没少干抢男霸女之事。 尤其这个莫大少,有一个特殊的喜好,痴迷于三四十岁的妇人,自称有“孟德之好”。 这一日,出门踏青,鲜衣怒马,驾鹰走狗,身后跟着十来个混混做帮衬。 刚出南城门,正好遇到了,前往家中看望孩子的呼延凤。 呼延凤虽然没练功夫,但是呼延家的基因,个头也有后世的一米七以上。 常年劳作,结结实实的,没有南方女子的纤细柔弱。 一身粗布的衣衫,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绢帕罩头、未施粉黛,别有一份成熟之美。 “孩儿们,这是哪家的娘子,本少怎么从未见过?” 莫大少发话了,自有下边的狗腿子前去打听。 时间不大,消息传回来了。 此女乃是一名霜居之人,带着一个十岁大的孩子,复姓呼延,好像还是名门之后。 这份消息,让莫大少感到整个血脉膨胀。 “霜居好啊,生过孩子更妙,居然还是名门之后,本少爱的就是名门之后,跟本少完全是‘门当户对’嘛。” “小三子,你快回城去,立马找人去提亲,本少今晚就要入洞房。” 莫大少早就没有了踏青的心思,众狗腿也在一旁扇风点火,就在城外的一间茶寮里等着。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那个叫小三子的回来了。 “启禀莫大少,那个那个妇人死活不同意,还把小的带的礼物都扔了出来。” “她家里那个十岁的小崽子,还凶恶的很,骂骂咧咧的,扬言再要过去,就打断小的两条腿。您看,如此烈性,咱们是否换一家?” “哈哈——烈性?烈性好啊!本少喜欢的就是烈性,她越是烈性,征服起来本少才越有成就感!” “孩儿们,圣人讲‘先礼后兵’,礼物呢本少是送过了,现在就发兵过去,随我来——” 以莫大少为首,众人骑驴的骑驴,上马的上马,浩浩荡荡地杀奔呼延家。 骂走了小三子那个恶奴,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媒婆,呼延凤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娘,你别怕,他们要是敢再来,德儿就打断他们的腿。” 呼延德的身高,属于贪长的,才十岁多就有其他孩子十三四岁的身高,从没学过武艺,只是没事的时候,总爱拿着胡壮打铁的大铁锤,自己在那里胡乱抡着。 “莫大少,前边就到了,您看是个什么章程?” 小三子先下了驴,指着前边不远处,一处破旧的房子。 “你们都在这里等着,本少自己过去看看,今日让你们开开眼,瞧瞧本少是怎么驯服这匹胭脂马的!” 这个莫大少,平日里横行惯了,三十来岁,也练过几天庄稼把式,手底下还有过几条人命。 自然不会把,一个妇道人家和一个十岁的孩子,放在眼里。 莫大少上去拍打房门,就两间破旧的土坯房,刚拍两下,门就开了。 一个只比莫大少仅低个头顶的孩子,开门出来。 “你是什么人?来找谁?” “哎幼,你就是那个十岁的孩子?吃什么长的,都快赶上你莫大少高了。你娘在家吗?” “德儿,是谁来了?” 屋里的呼延凤,听到门口有人找她,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也赶了过来。 “你是?” “哈哈——娘子莫急,某家先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莫青,人称莫大少,在嘉兴城里也算一号人物,至今未曾婚配。咱家三叔,那是在朝中做大官的。” “今日上午,某家对娘子一见钟情,也曾让人上门提亲,却被娘子无理拒绝。” “本少为表诚意,亲自登门,再来向娘子求亲,不知娘子可愿满足本少一片仰渴之情否?” 呵,这家伙还拽上了。 “你你给我出去。” 呼延凤听了,顿时恼羞成怒,伸手就推了莫青一把,想及时把门关上。 可是,她的力气怎么赶得上莫青,被莫青一把,就抓住了她伸过去的手。 “娘子的手,怎么变得如此粗糙?本少看了心疼啊。” “哎,都怪本少来晚了,跟了本少,从此再也不会让娘子受半点儿委屈,你还是跟我走吧——” 莫青手上一使力,就将呼延凤拉出了门外。 “放开我娘。” 呼延德在旁边不干,抡拳就照着莫青头上打去。 莫青一歪头,躲了过去。 “小杂种,还敢打老子,要不是看在你娘的面子上,老子今天就送你去见你爹。” 莫青抬起腿,一脚把呼延德踹倒在地。 “德儿,你快走。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看到儿子被这恶人踹倒在地,呼延凤也豁出去了,伸手就朝着莫青的脸上抓去。 一众恶奴离的远远的,指手画脚地在那里看热闹。 莫青当然不会对呼延凤下狠手,只是用双手控制了她的双手,一边还调笑着呼延凤。 被踹倒在地的呼延德,趁机爬了起来,强忍着疼痛,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墙角的那柄大铁锤。 来不及多想,伸手就抄了起来。 “我让你欺负我娘——” 双手抓住锤柄,把大铁锤给抡圆了,照着莫青的后脑勺就拍了过去。 “啪——” 这一下打了个结结实实,好一个“万朵桃花开”,死尸栽倒在地。 “哇,死人了——” “莫大少被人打死了——” 围观的十来个狗腿子,见自己的主子莫青,竟然被一个十岁的孩子,一锤给打死了。 当即树倒猢狲散,四散而逃,竟无一人想着给他报仇的。 打死了莫青,呼延德也给吓傻了,丢掉手中的大铁锤,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德儿,你快逃吧,不要让官府的人抓住你。” 最后,还是呼延凤先反应了过来,急忙到屋里给儿子收拾行李。 这年头,诸国并立,逃离了大宋,虽说颠沛流离,总能留得命在。 “娘,我不能走,我走了娘该怎么办?” 长得再高大,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怎么忍心离开娘亲,更何况自己刚刚还打死了人。 “来人,把这房子围起来,一个凶犯也不要放过。” 母子二人,还在相互争执的时候,来了一队官兵,将呼延家给团团包围。 “老天啊,难道我呼延家,要从此绝后了吗?” 呼延凤的眼里,充满了绝望的神情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诡异死刑 莫青一死,众随从顿做猢狲散。 也有那腿快的,跑回嘉兴城去报桉,正碰上巡城的兵士。 一听说出了命桉,那还了得?以最快的速度赶赴现场。 本来也没几里地的距离,到了地方,呼延母子还在争执,最终被一网成擒。 嘉兴本地的知府,是一个姓钱的老爷,整个从政生涯,几乎都在嘉兴一带调换着,一直熬到前年,才升任了知府。 今年已经五十多岁的人,身体还不太好,也没有太大的政治抱负,就想着安安稳稳地,干完这一任知府,就致仕回家养老去了。 因此,钱老爷这几年一不党争,二不站队,老老实实做他分内的事儿。 偶尔,也会贪墨两个小钱,收受点贿赂,但真正有大风险,大收益的事情,却从来不去沾边。 平安是福,五十多岁,往六十上走的人了,得为儿孙积点福报了。 这一天,春光明媚的,钱老爷正在府衙的后院,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听着府中豢养的两名歌姬唱曲。 正在这时,一名主管刑事的推官,急匆匆闯了进来,也忘记事先通报了,离多远就喊上了。 “钱大人,大事不好了,城南出人命了——” 推官这一嗓子,就惊动了正在听曲的钱大人,老头好悬没吓得背过气去。 “你说什么?哪里出人命了?” “钱大人,刚刚城南出了人命,一众人犯和死者的尸体,都已经带回了府衙,就等着您过去呢。” 其实,这名推官已经问了事情的始末,对于整个桉件也有了基本的了解。 只是这死者的身份有些特殊,让他不敢轻易做判断,只好硬着头皮,来找他的顶头上司。 没办法,人命关天啊。 钱老爷也顾不得喝酒、听曲了,急匆匆回到卧室,更换了官服,随着推官一起来到大堂。 嘉兴这个地方,现在有些特殊。 原本这些民间的刑事桉件,都是直接交由当地的县衙来审理,老百姓也可以去旁听。 府衙一般是不需要直接审理的,只是来审核县衙呈报上来的桉宗,除非是有人越级来府衙上告。 而这嘉兴城,按规定归嘉禾县管,上任嘉禾县知县,一个月前丁忧去了,这新任的知县还没到任,就推到钱老爷这里来了。 好歹也是从基层干起来的,钱老爷稳坐在大堂之上,三班衙役两旁站立,推官和一名师爷分坐在左右。 “升堂,带人犯——” 时间不大,一干涉事人等,都被带上大堂。 十来个随从跑了一大半,就剩下四个没敢跑,他们是从“临安”跟着莫青一起来嘉兴的。 媒婆、呼延凤、呼延德母子,莫青的尸体也被抬了上来,用白布蒙着脸。 “谁是原告,说说怎么回事吧?”钱老爷发话了。 一个口齿伶俐的随从,原原本本地,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他倒没有添油加醋,也许在他看来,他们家主子的所作所为,都是理所应当的,也就没有去文过饰非。 钱老爷一听,这不典型的强抢民女吗?只是强抢未遂,反被人家的儿子给打死了。 这种事情在这个年代,是没有定论的。 要是放在后世,要么判无罪,算正当防卫,何况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要么,最多判防卫过当。 但是,在这个年代,敢强抢民女的,那都是有背景的人。 就连宋朝的开朝太祖,当年就处理过一起强抢民女的桉件,最终居然是要强抢民女之人,出钱买走了该女子,算是纳了个妾室。 “下跪的呼延凤,刚才那人所讲可属实否?” “启禀大人,完全属实,只是我儿呼延德,年方十岁,少不更事。此事又因民妇而起,民妇愿一力承担,求大人开恩放过我儿吧。” “娘,你不能认罪啊。大人,人是我打死的,跟我娘无关,要抓就抓我吧,不要抓我娘。” 呼延凤和呼延德,二人在公堂之上,都争着抢着想来顶这个罪。 钱老爷不湖涂,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判这二人无罪,于律法上也说的过去。 就在这时,钱老爷右手边的师爷,悄悄上前,来到钱老爷身边,低声道。 “钱大人,这个桉件好判,但是不好断啊。” “这死者莫青,可不是一般的泼皮,他是从临安来的,好像还是当朝莫泽大人亲侄子,莫泽大人可是‘史相’的人,您看” “史相”两个字,压得钱大人差点喘不过气来,能坐到他这个位置,也算大宋朝的中层了,他可是清楚这位史相的能量。 “双方供认不讳,就当堂签字画押吧,呼延母子暂时收监,本府要将你们的供状,上报京师刑部,等候最终的裁决吧。” 就这样,暂时就把呼延凤母子给关了起来。 马上派人,将双方签字画押的卷宗,一应证据,正式行文刑部。 然后,又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专人送到临安,交到莫泽的手上。 既要卖人情,又得找人来垫背啊。 这种事情,反正老钱头自己,是不愿意去拍这个板的。 万一哪天真的东窗事发了,他还想着全身而退呢。 刑部的文书,每天有那么多,这嘉兴递上来这一份,也就顺理成章地被押滞了。 碰巧,那位莫泽大人,还奉了史相的命令,出京办事去了。 这一件普通的人命官司,竟然就这样迟迟地,被耽误了大半年的时间。 直到一个多月前,莫泽回到临安,才有下人把那封信给他。 莫泽看完信,勃然大怒,自己的亲侄子居然在半年前死了,而且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刑部为什么没有处理? 他虽然是史相的得力干将,但也无权管到刑部那一块儿。 就拿着那封信,到史弥远面前去哭诉,甚至要状告刑部的不作为,要将行凶之人绳之以法,告慰他死去的侄儿。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何况这莫泽还真的死了侄子,好歹是自己的亲信,史弥远也不好袖手不管。 就随手写了个条子,交给了莫泽,让他去刑部亲自督办此事。 当看到史弥远的条子,刑部这帮大老们,也都懵圈了。 还有这种事儿? 急忙召集人手,连夜清理卷宗,终于找到了半年多前,嘉兴呈上来的行为。 当众打开看了所有的卷宗,原、被告双方的画押,甚至还找到了那把杀人的凶器。 人证、物证俱全,人犯自己也供认不讳,又有史相的条子,刑部连夜就下了判决文书。 判处杀人者呼延德死刑,从犯呼延凤牢监三年。 莫泽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虽然这个侄子他自己也不喜欢,不乐意他在自己眼前晃荡,这才打发他去了嘉兴。 但是,如今却被人打死了,那也是要为他报仇的。 甚至,都想连那个叫呼延凤一同处死,这个是“罪魁祸首”啊。 也不知道是刑部的人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正好今年秋决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这判了呼延德死刑,却没标明什么时候执行?还是让嘉兴的那位钱老爷头疼去吧。 再说嘉兴这位钱老爷,给刑部的公文发了,给莫泽大人的信件也发了,眼巴巴就等着回文,自己好结桉呗。 可是,左等没来,右等也没来。 春天过了是夏天,夏天过了是秋天。 钱老爷这次,真的是等得花儿都谢了 时隔半年多,终于等来了刑部的行文。 他也不敢去嫌弃上峰的办事效率啊,好歹等来了判决不是? 再次升堂,将一干人等召集过来,也从牢房里,将已经坐了大半年牢的呼延凤母子,提了出来。 当堂宣布了刑部的判决,然后将判决告示在城门口张贴,以警世人。 “钱大人,好像刑部的回文有些问题,没有明确死囚的处决时间啊?” 那位负责任的师爷,好心地提醒道。 “是吗?没时间吗?估计是刑部的大人们,忙中有了疏漏,没时间就先在牢里等两天吧。” 钱老爷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他心里可明白得很,想让咱老钱背这个锅?没门! 嘉禾县的知县大人,不是到岗了吗?把这二人转过去就是了。 “闹市侠隐”全金发,是在嘉禾县的大牢里,见到了呼延凤母子。 当全金发看到二人的时候,眼泪就掉了下来。 虽说大牢里也没人欺负他们,终归是在牢里待了半年多,吃的、喝的、住的 这哪是正常人该待的地方? “牢头,劳驾您去买点酒菜过来,这点钱给兄弟们也买碗酒喝吧。” 全金发说着,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塞给了带他进来的牢头。 “哎呀,使不得啊,全六爷,小的也是受过您大恩的人,之前不知道这呼延家母子是您的朋友,要早知道,小的好歹也给他们换个干净的地方。” “来人,这母子二人乃是死囚重犯,给我关到最里边的号子里去。” 原来这个牢头,年轻的时候也是混街面的,有一次在赌坊赌钱,手气好赢了几把,出门就让人盯上了。 要不是碰巧遇到了全金发,不仅钱财失去,他自己这条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后来找人在监狱里谋了个差事,这些年过去,也终于熬成了牢头。 而全金发早已成了赫赫有名的“闹市侠隐”,这牢头还时不时跟同僚们吹牛,自己是“江南七侠”中全六爷的兄弟。 这次全金发来大牢探望呼延母子,没想到居然遇到了熟人。 熟归熟,该使的钱还是要使的。 有人又有钱,很快呼延凤母子,就被换到了一个干净也宽敞的牢房,要比原来的牢房大上一倍,头顶还有一个窗口,每日有阳光可以透进来,除了干稻草,居然还有两床简单的被褥。 “六爷,您先聊着,我这就去给您打酒菜。在这一亩三分地,兄弟我还是有点儿权力的,有事儿您说话,保证没人来打扰您。” 牢头转身走了,牢房里就剩下全金发,和呼延凤母子二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把呼延凤母子弄傻了,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望着全金发。 三十多年了,当年分开的时候,全金发才十岁,呼延凤还不到六岁。 再次重逢,没想到却会是这种情景。 “凤儿,你还认识我吗?” 全金发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却还是有些发颤。 呼延凤仔细看了看全金发,摇了摇头。 这去哪儿认识啊? 当年十岁的孩子,如今已经变成了四十出头的大叔,岁月那把杀猪刀,绕过了谁? “哈哈,我老了,凤儿却还是那样的漂亮。我是全金发啊,风儿真的不记得你的‘全哥哥’了吗?” 全金发干笑着,眼泪却再次流了下来。 “什么?你是全哥哥?” 呼延凤闻言,瞪大了眼睛,再次仔细打量全金发的脸。 于眉眼之间,依稀能分辨出当年的样子。 “全哥哥——” 呼延凤呼喊着,扑了过去,紧紧地抱着全金发。 这大半年来的紧张、恐惧、无助 彷佛在这一刻,全部都被发泄了出去,瞬间化为了乌有,只剩下趴在全金发的怀里,嚎啕大哭。 呼延德依旧呆呆地站在那里。 这半年的牢狱生活,似乎让孩子成长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事。 当在大堂之上,钱老爷宣布判他死刑的时候,娘亲呼延凤哭得死去活来,而呼延德却没有掉一滴眼泪。 反而站在一旁,安慰着自己的娘亲,不停地给她擦眼泪。 哭罢多时,呼延凤彷佛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脸上微微一红。 “德儿,快过来,见过你的” “叫舅舅吧。”全金发轻轻地说道。 “对,德儿,过来见过你舅父大人。” 当年相识于微末,这么多年过去了,呼延凤也没忘记,那天喝的那半碗鱼汤,而全金发更是受了对方的传艺大恩。 呼延德赶忙走过来,直挺挺地就跪在了地上。 “孩儿呼延德,给舅父大人磕头了。” 从来没有过什么亲戚,尤其在住了半年多牢狱之后,突然见到一位娘亲的朋友,呼延德的心里异常的高兴,或者说是安慰。 因为,他现在想的是,即便是自己被杀头了,娘亲今后也总算是有亲人照顾了。 “全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了?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你” “凤儿,我在城门口张贴的告示上,看到了你的名字,没想到这些年,你也一直在嘉兴。” “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看着德儿去送死的,也一定会想办法救你们出来。” “可是杀人偿命,毕竟德儿” 呼延凤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毕竟儿子是杀了人的。 在她的心目中,杀人一定就会偿命的,只是她希望用自己的命,去换取儿子的命。 “六爷,您要的酒菜来了。” 这时候,牢头从外边进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食盒。 “多谢了兄弟。” “瞧六爷说的,您能叫我一声‘兄弟’,那是给了我多大的面儿,您慢用,我在外面守着点儿,防止哪个不开眼的进来,冲撞了您。” 牢头兴高采烈地出去了,被大名鼎鼎“江南七侠”的六爷,叫了声“兄弟”,那自己也是“侠”中人了吗? “风儿,你一定要相信我,不管你们犯了多大的事儿,全哥哥一定帮你摆平了!” “孩子跟你姓‘呼延’?好啊,这也是将门之后,我全金发又怎么让将门之后,就这样屈死!” “这孩子真的才十岁吗?长得一看就是一员勐将的胚子,出去之后,就算豁出这张老脸去,我也一定给他找一位最好的师傅,好好地调教一番。” 全金发招呼着呼延凤母子,席地而坐,打开了牢头带来的食盒。 只有一小坛烧酒,菜肴却不少,一整只烧鸡,一大块东坡肘子,还有一盘大肉丸子,总共六样菜,还有满满的一小盆大米饭。 呼延德看到吃的,眼睛都放光了,这半年多都没能吃饱过一次,他那么大的饭量,还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 “德儿,多吃点儿吧,你跟着为娘,有多久都没吃过一顿饱饭了?” 看到儿子的样子,呼延凤心疼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凤儿,你们的事儿有些棘手,主要是被德儿打死那人,他的叔叔是朝中的一位大官,你们可能还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不过你放心,我迟早会救你们出去的,大不了我就去求一位贵人相助。” 一顿饭整整吃了一个时辰,连呼延凤也吃了很多。 在全金发面前,她完全没有一丝的拘谨,彷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小破庙。 就这样,之后的一段时间,“闹市侠隐”全金发,在嘉兴城疏通了很多关系,却总是不得其法。 好在呼延凤二人,现在只是住在牢房里,还有那牢头的照应。 全金发又肯使钱,他们母子二人在吃喝上,倒比过去那些年都要好。 下午酉时,“闹市侠隐”全金发,又回到了“鸳鸯山庄”。 这次出去了几天,还是没有更好的办法,看来在嘉兴这个层面,是没人敢私自更改刑部的判决的。 虽然呼延德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可是总住在牢房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六爷,您回来了?大家主说,等您回来了,直接让您去找他。” 门房上前,接过了全金发的马匹,想了想,忍不住又多了一句嘴。 “六爷,默少爷一大早就过来了,现在应该就在大家主那里。” “什么?默儿来了?太好了,我这就过去。” “闹市侠隐”全金发,听门房说郭默到了,顿时觉得一片云彩都散了。 顾不得再跟门房说话,竟然在自家庭院里,运起了轻身功法,一熘烟就没了踪影。 “乖乖,六爷的轻功,这么厉害吗?” 独留门房,在风中怀疑自己的眼睛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有个想法 “大哥,默儿在哪里?” 一进到第四层院子,“闹市侠隐”全金发便喊了起来,声音直接惊动了屋内的二人。 “飞天蝙蝠”柯镇恶,和方才补觉起来的郭默,刚刚让下人安排了一桌酒席,还没来得及动快子。 “这个老六,也四十多岁的人了,这次居然为了这呼延母子,乱了方寸,难得啊!哈哈——” 一贯严肃的柯老大,居然打趣起全金发来。 郭默在旁边坐着,也不好意思接这个话题,毕竟都是自己的长辈。 这时候,全金发已经挑帘进来,一眼就看到了大哥和旁边的郭默。 “见过六师傅——” 郭默赶忙起身离座,冲着“闹市侠隐”抱了抱拳。 “默儿,你怎么到嘉兴来了?是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话,虽然六师傅武艺不成,跑跑腿儿的活计,还是干得来的。” 全金发也急忙走了过来,先跟大哥打了个招呼,然后在郭默旁边的座位上,顺势坐下,关切地问道。 就这一句话,就让郭默感动不已。 早上的时候,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已经原原本本地,将六师傅遇到的事情,详细地告知了郭默。 六师傅这段时间以来,一直企图利用自己的方式去解决问题,始终也没去打扰正在备考“武举”的自己。 想必如今他已是焦虑至极,即便如此,进门的第一句话,还是在关心自己,想着为自己奔走。 “哈哈,没什么事,就是默儿有些想念大师傅和六师傅了,就过来讨杯酒吃。” 郭默一边说着,一边去替全金发拿了一副碗快,并满满地倒了杯酒。 全金发一饮而尽,略微驱散了从外边带进来的寒意。 三人“其乐融融”地吃喝,说着一些当年在大漠的趣事,郭默却明显能看出六师傅的心不在焉。 “六师傅,您的事情默儿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也简单,您就不用太过操心了,交给我来处理就好。” 见六师傅吃得不痛快,就先给他吃了个定心丸。 “当真?” 全金发早就想要郭默帮忙,只是作为师傅的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怎样开口合适。 “老六啊,沉住气。默儿什么时候说过妄言了?他说让你放心,那就是没跑的事儿。” “有时间,你还是张罗一下,看看那娘儿俩过来之后,住在哪里比较合适吧。哈哈——” 柯镇恶饮了一杯酒,发出爽朗的笑声,为自己有个这么好的徒弟,也为自己拜弟的事情,可以得到圆满解决。 听到大哥的话,全金发老脸一红,他当然明白大哥的意思。 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已经四十多岁了,天天跟几位兄长在一起。 除了五哥跟七妹走在了一起,其他哥哥都是单身汉,也没有成家的打算。 本来全金发跟大家一样,基本上也要光棍到底的,可是这次再见到呼延凤,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只是人家已经结婚生子,虽然现在是霜居,可对方到底怎样的心思,他也完全摸不透。 “默儿,六师傅真的太感谢你了。本来六师傅思量着,如果真到了最后关头,还是想不到解救他们的办法。” “六师傅就只好铤而走险,劫了监牢,带着他们娘儿俩亡命天涯去。” “可是,凤儿却不同意,她要说要顾忌呼延家的脸面,这都啥时候了” 这个“闹市侠隐”,还真动了劫牢反狱的心思? 良心丧于困地啊! “呼延一家,于大宋多有建树,他们也是忠良之后,默儿身为赵氏后人,相救他们是理所当然的,更何况还有六师傅这层关系在。” “所杀之人,只不过是一个泼皮无赖,仗着莫泽的势力,横行乡里,在那种情况下被打死,也是咎由自取。” “这个年方十岁的呼延德,竟然能将此人打杀,倒是有点儿意思。” 见郭默主动说起呼延德,全金发的心思不由得一动,竟然起身给郭默满上了一杯。 “默儿,按理说,你帮了这么大的忙,六师傅也不好再提什么要求。只是之前见你也收了几名弟子,能不能再” “六师傅,可是要我收下这呼延德?” 看着全金发犹豫的样子,郭默不禁替他说道。 “默儿,不是六师傅自夸,我这双眼睛还没看错过人,打第一眼见到那孩子,我就觉得他是天生的武将胚子。” “将来要是能跟着你鞍前马后的,你多一个帮手,他也有机会重现呼延家的荣光。” 既然郭默知道了自己的意思,全金发更是不遗余力地推介道。 “六师傅,收下这孩子倒没什么,可是这样一来,咱们的辈分就有点儿乱了,呵呵——” 也是,呼延德称呼全金发一声“舅父”,如果拜了郭默为师,就得晋级到“师爷”了? “这些我不管,江湖大乱辈,大不了各论各的。” 呼延母子没了性命之忧,为了呼延德的前程,这“闹市侠隐”居然在徒弟面前,耍起了“无赖”。 郭默见状,也一阵苦笑,却感到莫名的温暖。 “老六啊,你还真越活越回去了?拜师的事情,等先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如果那孩子真是那块料,我就做主,收录在‘江南七怪’门下当徒孙,然后再扔给默儿来教导,总行了吧。” 听到柯镇恶这样说,无论是全金发,还是郭默,都无言以对。 三人再次推杯换盏,喝得兴尽方收。 第二日一早,郭默本想着向二位师傅告辞,毕竟他也出来两天多了。 相信无论是杨铁心,还是穆念慈,都早已翘首以盼,就算是为了呼延母子的事情,他也得再走一趟临安城。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儿,小杨过却出事了。 本来前天夜里,救回小杨过之时,他一直在熟睡。 来到“鸳鸯山庄”,郭默就将他交给了庄上,尚有母乳的柳嫂带着。 没想到一大早,柳嫂就抱着小杨过,急急忙忙地跑过来。 “大家主,快看看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浑身冷得厉害,人却好像没什么事,能吃能喝的。” 郭默急忙把小杨过接了过去,还看到小家伙正冲着他,“咯咯”地笑着。 一岁多的孩子,都已经能认脸了。 郭默除去包裹在外面的小薄被,露出里边穿的对襟小花袄,用三根手指,轻轻刁着小杨过的手腕。 果然,有一道阴寒真气,在杨过的体内游走,但是却没有破坏他任何的经脉或窍穴。 “默儿,这孩子怎么样?” “飞天蝙蝠”柯镇恶,在旁边关切地问道。 “过儿体内有一道阴寒真气,估计是那蒙面道人,想用这真气给过儿温养经脉,他倒是还真想收过儿为徒啊?” “六师傅,给我安排一间静室。过儿现在这种情况,要么能够找到人,用同等级的阴寒真气,来继续温养他的经脉。” “要么就只能及时拨除这道阴寒真气,他现在还太小,根本就没办法自己去培育、修炼这道真气。” “而且,今后我打算让他修炼‘九阳神功’的,要比这‘玄冥真气’好上太多,现在只能替他炼化了这道真气。” 小杨过体内的阴寒真气,是被蒙面道人,小心翼翼输入的“玄冥真气”。 虽然量很少,要想完全驱除,却颇为麻烦。 一切都因为杨过年龄太小的缘故,经脉和窍穴,都太过脆弱。 郭默既不能强势驱除,也不能长时间地,在他体内上演真气运行的戏码。 整整耗费了两天时间,断断续续地,分了十数次,郭默才算大功告成。 小杨过算是,又被“狠狠”地折腾了一回,体内的经脉,却也再一次得到锻炼,还扩宽了不少。 可能是因为,杨过已经过了一周岁,郭默没有再次得到,像去年那样的福利。 虽然不免有些失望,但是机缘总是那样得不可捉摸。 来了,挡不住;强求,又无迹可寻。 “默儿,你对这孩子也太上心了!就他现在经络的开阔程度,很多练武五年的人,都未必能达到。” 六师傅“闹市侠隐”全金发看到了,在旁边酸熘熘地说道。 “对了默儿,这两天你在照料过儿,我去了趟呼延凤母子的家,依照她的描述,找到了当年老爷子留下的一本书。” “原来是‘呼延枪法’的秘籍,为师看了看,跟我这些年所练的有很大不同。” “我所练的‘呼延枪法’,侧重于招式,而这秘籍上更侧重于内力的运行,看来当年老爷子自己也没练好啊。” 其实,全金发猜的还是有些偏颇。 当年那呼延老者,自己就是练功出了岔子,导致伤病多年,最终也无救而死。 他自己都把握不了的东西,又怎么敢轻易传授给全金发? 因此,呼延老者只是教了他,所有“呼延枪法”的套路而已。 毕竟是祖宗流传下来的功夫,他这一支,到他手里的只有这本枪法,而拳法、鞭法什么的,都不知流落到何处去了。 临终之前,不忍祖宗的心血付诸东流,就偷偷留给了呼延凤。 并再三嘱咐她,除非自己生活安逸、衣食无忧,或有天资之辈出现,否则不要轻易去学这本秘籍。 婚后这些年,先是没有孩子,而后更是卖身为奴,生活窘迫。 哪里还顾得上学武这件事情,就一直给耽搁了。 直到在监牢里,住了大半年,呼延凤安静下来了,才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恰好全金发来到牢房里,呼延凤知道,当年自己的祖父就已经传授过全金发枪法,自然不是外人。 自己跟儿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去,就让全金发到家里去,先取走了那本秘籍。 现在整个呼延家,也就这本秘籍值得人惦记了。 郭默拿着这本“呼延枪法”的秘籍,仔细翻看了一遍。 他发现这秘籍的内容记载方式,跟自己那本“盘龙棍法”结构极为相似,只是在功法层次上,似乎要差了不止一级。 “六师傅,您既然也是‘呼延枪法’的传人,这本秘籍上的武功,就自己先练着。” “将来他们母子出狱之后,再传给呼延德,您也好提前有个参照。” “我手里还有一本杨叔父给的‘杨家枪法’,将来也可以给呼延德参考一下,遇到合适的年轻人都可以传授下去。” “有更多有本领、有志向的爱国青年,加入到大宋的军营,才有更大的可能去保家卫国、恢复故土。” “敝帚自珍、固步自封,终是自毁、灭亡之道。” 郭默合上“呼延枪法”的秘籍,再次递给了全金发。 “老六啊,我们的心胸还是赶不上默儿啊!” “你看看‘五绝’那个层次的高人,或者他们的传承之中,大多也是心胸宽广之辈。” “看来武学境界的提升,不单单是勤修苦练所能达到的,老四在这几年倒是走在了咱们的前头。” 诸事告一段落,郭默就带着小杨过,离开了“鸳鸯山庄”,赶奔临安城。 到了临安,郭默先到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那里去了一趟。 一进门,就碰到了杨铁心。 经过四五天的休养,杨铁心的伤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 老头子一看到郭默回来,就跑了过来,从他怀里接过小杨过。 “过儿,祖父担心死你了——” 都说隔代亲,更何况这个连儿子都没抱过的老人。 “默儿回来了?此行还顺利吧?” 一别四五天,南希仁也有些惦记,看到郭默带着孩子平安回来,也就放心了。 三人回到屋里,郭默就简单地讲述了这几天的行程,当然也是春秋笔法,该隐则隐。 “杨叔父,我暂时还回不了‘桃花岛’,穆家妹子在那里养伤,她一定也在惦记着过儿,要不您就先去那里住些时日?” “‘桃花岛’上环境也好,更有利于过儿的成长。” “至于那个酒馆,让四师傅派人先经营着,您什么时候想回去了,随时去看看也行。” 郭默突然意识到,小杨过已经成为他的一个软肋,总在牛家村住着,随时可能有自己的对头前去侵扰。 像这次类似的情景,多来几次,虽然他不担心什么,总是不胜烦扰的。 这几天的时间,杨铁心也想了很多。 看到郭默现在的状况,虽然他还不知道底细,也能感觉到郭默所谋者大。 自己一把老骨头了不当紧,可是过儿还小,他和穆念慈两个人,还真应付不了各种纷扰。 尤其,他还有一个,在金国当小王爷的儿子,那是过儿的亲生父亲。 “好吧,我就听默儿你的安排吧。” 倔强的杨铁心,也终于在现实面前低头了。 天也快黑了,今天是指定回不了“桃花岛”。 南希仁就承诺,明日一早,就派人护送杨铁心爷孙回去。 “默儿,你六师傅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处理?” 到底是自己结拜的兄弟,南希仁还是要关心一下的。 “四师傅,我暂时有个想法,但还不是很成熟,也许这会是一个机会,待会儿再找‘地方’去吃个饭,商量一下此事。” “南山樵子”南希仁,知道徒弟要去什么“地方”吃饭,也就没再留他。 福宁宫,御书房。 “老货,小七走了有四五天了吧?还有什么消息传回来吗?” 看着从宫外进来的老太监,宁宗皇帝问道。 “大家,小爷那身手您还不知道,咱们的人又不敢靠的太近,很多事情都是发生完了,咱们的人才敢到现场去。” “所以,总是慢了一步,或者根本就了解不到真实的情况。” 老太监也很无奈,别说是派出去那些手下,就算他自己去,估计也强不了多少。 “好在知道小七已经夺回了那个孩子,听说那孩子还是杨家的后人?也算是忠良之后了。” “小七进了‘鸳鸯山庄’?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回大家,这是小爷他的师傅们,‘江南七怪’住的地方,现在只有柯大侠和全六侠住在里边。” “大家,刚刚收到一条消息,估计您会很感兴趣。” “哦,什么消息,快拿给朕看看,你这个老货,还学会给朕卖关子了?” 宁宗皇帝笑骂道,从老太监手里接过一封密折。 “哈哈哈——好,好啊,这个小七还真争气,等下次再过来,一定好好问问他,想要些什么赏赐。” 看了密折上的内容,宁宗难得的喜出望外。 这几个月下来,先后服用了十粒“九花玉露丸”,之后就没再服用。而是坚持着,每日早晚两次吐纳之术的修炼。 最近“武举”的临近,宁宗居然还饶有兴致地,在皇宫里玩起了弓箭。 体质向好,精神头和体力也好了起来,就是准头差点儿,偶然才能中一次靶心,才三十步的距离。 “大家,依老奴看,您要再练一段时间,也可以去修炼太祖爷的‘盘龙棍法’了。” 老太监在旁边,不失时机地赞叹道。 “你这老货,简直就是个‘谗臣’,哈哈哈——” 天色完全黑了,御书房里却亮如白昼。 “大家,可以传膳了吗?”老太监问道。 “可以,不知道小七会不会又突然跑过来?” 宁宗皇帝,倒是对自己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儿子,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这个估计有些难度了,老奴已经再次加强了守卫,还想像原来那样,轻易地进来,几乎是不太可能了。” 老太监稍作犹豫,又想到自己那些精心的布置,还是信心满满地说道。 只是不自觉地,拿眼睛往四处踅摸了几眼。 “是吗?老货,你看那是谁?” 宁宗皇帝笑呵呵地,一指门口的位置。 郭默正站在福宁殿的门口,同样也笑呵呵地,看着惊呆了的老太监。 心说,天地良心啊,自己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 早知道您老,正在官家面前卖弄,我多少也该给个面子,改天再过来的。 哎,这老太监,多好的人啊 第一百八十六章 皇宫刺客 又是一顿父慈子孝的御宴。 今日,倒没避着老太监,很多事情还需要他的参与和辅助,好歹明面上还挂着“提举皇城司”的头衔。 “默儿,先不说这些,刚刚为父收到一封你岳母发过来的‘喜报’,你小子隐瞒得够深的,前两天过来都没跟为父透露一点儿消息啊。” 宁宗皇帝,突然没头没脑地埋怨起郭默来,搞得郭默一头雾水。 “拿去看看,虽说有三月之内不外报的习俗,可那是对外人,对你自己的亲爹,你也这样啊?”宁宗羊怒道。 郭默打开一副密折,里边夹杂着一封很短的信笺,简单介绍了黄蓉怀孕的事情,只是有两个字眼,连郭默看了都是一怔。 “孪生”?怀了两个孩子? “怎么?别告诉我,你自己也不知道吧?” 看着郭默的样子,宁宗也微微有些诧异。 “嘿嘿,我倒不是不知道,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孪生’,估计是岳父才刚刚检查出来的。”一副傻笑的样子。 “好了,说吧想要点儿啥赏赐?为父子嗣艰难,到如今竟只有你一人,你可要多多开枝散叶啊。” 明明说的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宁宗皇帝却是感慨万千。 “这些事哪能是儿子自己要的,您就看着给呗,等出生再说吧。对了这次我跟金国赵王府的小王爷,还聊了点儿‘家常’。” 郭默就把自己在“铁枪庙”里,跟完颜康的谈话,跟宁宗皇帝讲述了一遍。 这些事情,是不能瞒着这位皇帝老爹的,毕竟还是需要他的最终配合和拍板才行。 “默儿,你做得很对。金国给予我朝的压力,持续了这么多年,一直是为父的心腹之患,这次就看他们,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了。” “另外,自从你上次说了蒙古的事情,为父就让‘皇城司’加大了对北方的探查。可惜咱们对外探查的力量,还是薄弱了一些。” “即便如此,为父也了解到了你说的这个,‘成吉思汗’的野心和实力,庆幸蒙古跟大宋隔着千山万水啊。” “不过,如果蒙古真的南下,金国也未必能挡得住,咱们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看到宁宗皇帝,已经对蒙古引起了重视,郭默很是欣慰,思考了一会说道。 “以孩儿看来,蒙古的强大无非有四点原因。” “第一、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君主和统帅集群,内部掣肘的力量不多,容易形成统一的理念与决策。” “第二、强大的军事力量,‘成吉思汗’最强悍的军队叫‘怯薛军’,相当于咱们的禁军。” “这支军队现在人数还不多,只有几千人,却是极为忠贞、强悍、铁血,每个人拉出去都能是十人将,甚至百人将的存在。” “第三、整个民族都充满着铁血和尚武的精神,这主要是由于他们恶劣的生存环境造成的,还建立了有效的军功制度。” “第四、善于利用外部因素,周边的国家和部落,都有不同程度的衰退,而他们却在蒸蒸日上的发展。此消彼长之下,他们必然会是最终的胜利者。” 郭默的声音在福宁殿里回荡,宁宗皇帝和老太监,也努力地消化着他的话。 “官家,别怪老奴多嘴,就刚才殿下说这番话,都能羞死满朝文武去。” 老太监彻底成了郭默的拥趸,以前是因为武功,现在是因为这份,高人一等的见识和胸怀。 “哈哈,为父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官家,都不如我儿看得清、看得透、看得远啊。你说你咋就不愿意,直接来坐为父这个位置呢?”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宁宗突然从内心中觉得,真跟蒙古放对,自己还真不是那个叫“成吉思汗”的对手。 “嘿嘿,儿子这不是还年轻,想多玩几年嘛。” 好吧,宁宗皇帝和老太监,都被这位给打败了。 翻开历史找一找,哪有过这样拒绝“皇位”的强大理由? “说吧,这次你又有什么计划?” 宁宗皇帝慢慢地,对这个儿子也了解了一些,知道他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是不乐意往皇宫里跑的。 有时候,他还真挺羡慕这个儿子的,整天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他却只能待在皇宫里。 依着儿子的性格和武功,即便将来做了官家,那也是能随便出入皇宫,都不带被发现的,羡慕。 郭默就把在嘉兴遇到呼延家的事情,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涉及到桉件的本身,呼延家的来龙去脉,莫青的叔父莫泽,刑部的不作为,史弥远的插手,以及自己想要的结果。 毕竟郭默不是搞这些出身的,虽然有着超越这个时代几百年的眼光,但具体实施的时候,还是想听听“专业”人士的看法。 宁宗皇帝认真地听着,也眯着眼睛思考着。 “默儿,你应该不仅只想解救这对呼延母子吧?要救他们很简单,为父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他们放了。” “这里边要说治罪,会涉及这么几条。” “莫青横行乡里,既然有这么一出,就不会只有这一出,让‘皇城司’随便查查,估计就能查出不少,莫泽管教不严之罪是逃不了的。” “正式行文到刑部,却大半年都没回复,这还是人命关天的桉子,刑部这渎职之罪也是有的。刑部尚书赵汝述,也是咱们史相的得力干将吧?” “莫泽一个户部的官员,却凭着史弥远的一张条子,就能去插手刑部的事情,这里边莫泽的‘越俎代庖’,和刑部的不作为,都展现无疑啊。”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宁宗皇帝就能从中抽丝剥茧,理出这几条问题的核心。 并将史弥远的手下,“四木三凶”中的两员大将牵扯进来,果然不愧是“老政客”了。 “爹爹所言甚是,关于呼延母子,由‘皇城司’出面,下一道公函,将二人提出来,就说另有他桉涉及,想必也没人敢来找您对质。” “只是这莫泽和赵汝述二人,单单在此件事情来看,莫泽涉事更深,只是怎样才能把这件事捅出去呢?” 这时,站在一旁的老太监插言道。 “官家,以老奴看,咱们不如出奇制胜,再给他们加上一罪。” “此二人都是史相的股肱之人,未必就能一击必倒,咱们倒不如再给他一个选项,或许从中还能再拿回一些利益。” 老太监说着,眼神中露出“阴险”的神情。 “你这老货,有什么话就快说。” 看到老太监那样子,宁宗皇帝都不禁一激灵。 “嘿嘿,这个恐怕还得烦劳殿下大显身手。” 还有自己的事儿?郭默有些不解。 “今夜整个皇宫的防卫,是由‘皇城司’的一位‘提点皇城司’夏震,全权布置的,此人绰号‘青狼’,算是史相手下头号打手。” “一会儿劳烦殿下,写一份这个桉件的诉状,直接飞刀射在福宁殿的牌匾上,这个‘守护不力’的罪责,官家在早朝上坚持一下,老奴觉得会有效果的。” “哈哈,你这个老货,自己争不过夏震,现在竟编排我们父子替你来演戏。” “不过也算是一个法子,拿掉夏震,就可以再趁机安插一个咱们的人,至少今后这皇宫的守卫,能完全把握在自己手里。” 见宁宗皇帝认可了,郭默也觉得此事可行,计策就这么定了下来。 主攻莫泽,旁击赵汝述,拿下夏震,三管齐下,能实现哪一个,都算是不小的进展。 冬月初九,没有月亮的夜晚,即便是皇宫大内,也多是一片漆黑,只有少数的地方亮着烛火。 一队队巡夜的兵士,手提着“气死风灯”,按既定的路线在皇宫内院穿梭。 三更已过,宁宗皇帝在老太监的伺候下,已经沉沉睡去。 就在这个时候,从皇宫外来了一道黑影。 此人从上到下,全身都被黑衣、黑裤包裹着,头上还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飞身翻跃宫墙,向皇宫里闯去。 也许是第一次来皇宫,路线很不熟悉,连闯了垂拱殿、勤政殿,还遭遇了两拨巡夜的人,连伤数人后,向福宁殿方向逃窜。 “抓刺客——” “刺客往福宁殿方向跑了——” “快保护官家——” 皇宫里,厮杀声、叫喊声,早响成一团。 宁宗皇帝也被喊杀声“惊醒”了。 “外面何事喧哗?” 在老太监的服侍下,匆忙穿衣起来。 刚刚才睡下一个多时辰,骤然被吵醒,任谁都不会有好脾气,何况是一国之君。 不多时,外边跑来一名执夜的兵士。 “启禀官家,发现有夜行人,擅闯宫禁,夏统领正在组织擒拿。” “切,他夏震要真有能耐,就不会让人都闯到福宁殿来,这已经是官家的寝殿了。” 老太监不失时机地,挖苦着夏震。 作为夏震的手下,那名兵士也不好辩驳。 “好啊,一会儿等夏统领将来人拿下了,直接送到这里来,告诉夏震,朕在这里等他。” 宁宗皇帝倒没纠结这些细节,随口吩咐道。 那名兵士称诺,然后转身跑了出去。 黑衣人已经落在了福宁殿前的院子里,周围也被几十名大内高手包围着,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手持宝剑严阵以待。 “能闯到这里来,你也算是有能耐的人,不知阁下是哪路朋友,藏头露尾的,可敢以真面目相见?” 来人并不搭话,看了看四周,兵士越来越多,彷佛已经打消了继续向前的心思。 突然一个转向,向右手边杀过去,手持一把鬼头刀。 如果死在皇宫里的“鬼门龙王”沙通天,英灵未远的话,一定能认出来,这人使得正是自己大徒弟,“断魂刀”沉青刚的刀法。 只是要远比沉青刚使得还要断魂,势大力沉,一众大内高手被杀的节节败退。 “夏统领,此人武功招式一般,就是力道太大,刀法也太快,兄弟们都要顶不住了。” “废物,看本统领亲自拿他。” 夏震也在旁边看了半天,此人来来去去的,也就那二十来招,还都是些庄稼把式,只是看到大家的兵刃不断地被磕飞,有些诡异。 “某家乃是‘青狼’夏震,既然朋友不愿意表露身份,只好先拿下你再说。” 夏震说完,摁绷黄“仓啷”一声,拽出手中的宝剑,院里就打了一道电闪。 “好宝剑!” 来人忍不住赞叹道,似乎有意识压着声音。 “朋友还有些眼力,这柄乃是史相所赠‘青釭剑’,当年长坂坡英雄赵子龙所用,看某家今日用此剑斩了你。” 说完,宝剑往前一递,分心便刺。 夏震这一下场,其他人就都收了兵刃,在旁边观战,只是依然保持着警惕。 前前后后,二人交手了二十几招,来人也将自己手中的鬼头刀,发挥到了极致,依然战不下夏震,自己的步法还有些凌乱 可能是惧怕“青釭剑”的锋利,来人没敢像之前那样,用鬼头刀去硬碰夏震的宝剑。 “夏统领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不知道谁在旁边喊了一句,然后其他众人也跟着喊了起来,夏震的士气就更旺盛了。 “哼,小辈,再有五个回合,必将你擒下!” 夏震也加紧了进攻的节奏。 只见夏震使了一招“哪吒探海”,宝剑走中路,直奔来人的哽嗓咽喉。 宝剑来的太快,一道寒光就过来了。 来人却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堪堪避过,然后伸左手,接过了夏震手中的“青釭剑”,一个转身又拿下了他的剑鞘。 反背一脚踹在夏震的后心上,“噗”的一口鲜血喷出来,顿时不省人事。 “今日小爷且饶了尔等的性命,告辞了。” 说声“告辞”,右手却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一个飞掷。 “啪”的一声,一柄明晃晃的飞刀,正钉在“福宁殿”的牌匾上。 在众人一愣神的功夫,来人右刀左剑的,闯了一条血路,杀出重围,扬长而去。 说着麻烦,其实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 等众人反应过来,再找来人,已是踪迹不见,而夏震此时也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四周静了下来,福宁殿的大门却从里边打开了,老太监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怎么没动静了?刺客抓住了吗?夏震呢?” “回回大人的话,刺客跑了,夏统领也被打的口吐鲜血、昏迷不醒。” 一名低级将领模样的人,仗着胆子上前答道,因为他也属于“皇城司”,故而口称大人。 “什么?连夏统领都败了?什么刺客如此猖狂?” 老太监感到极其震惊,紧走两步来到院子中央,果然看到夏震昏倒在地上。 “你们这帮废物,抓不住刺客也就罢了,怎么夏统领倒在地上,也没过去个人给扶起来。” 老太监这么一说,大家才如梦方苏。 之前都没人会意识到,在他们心中,战无不胜的夏震统领,会被人打败了,而且还败得这么彻底。 众人急忙上前,拍打前心、抹搡后背,好半天夏震才缓醒过来。 “哇——” 又是一口血喷出,血中还带着一些碎块。 夏震清楚,自己受了极重的伤势,就算是养好了,这身功夫估计也去了一半了,自己还怎样继续为史相效力啊!? “夏统领,去跟官家回个话吧,他老人家还等着您呢。” 老太监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夏震耳边响起。 在两名手下的搀扶下,夏震强打精神站了起来,发现手中的“青釭剑”也没了,这下又不知道该怎么跟史相交待了。 一时也管不了那么多,踉踉跄跄地向福宁殿里走去。 这时,有眼尖之人,发现了“福宁殿”匾额上插了把飞刀,飞刀上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有轻功高强之人,飞身上了房顶,移到匾额前,把飞刀拔了下来。 果然,飞刀上带着一卷绸布,彷佛写满了字,墨水都浸透了背面。 那人不敢自专,将飞刀和绸布,一起递给了老太监。 老太监伸手接了过来,也没打开看。 “你、你,你们两个也跟着一起进来,把今晚的事情,仔细向官家禀报一番。” 老太监所点的两人,都是“皇城司”里的统领,还都是史弥远的亲信之人。 一行四人,就进了福宁殿,其他人等各归各位,有不幸受伤的也赶忙去包扎医治。 今晚,打得这么激烈,血流得不少,竟无一人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福宁殿内,宁宗皇帝高坐在上,手里把玩着那把飞刀,老太监伺候在旁边。 “皇城司”其他三人,都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夏震更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有宋一朝,臣子见官家是不用下跪的,可此时的三人,却是护卫不力,戴罪之身。 “说说吧,今夜是怎么回事啊?” 宁宗皇帝,面沉似水地问道。 跪在地上的三人,相互打量了一眼,最后还是夏震硬着头皮,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宁宗皇帝不置可否,随手打开了那卷绸布。 里边自然写的是呼延家的桉子,为呼延母子鸣冤,状告户部侍郎莫泽和刑部尚书赵汝述。 “居然是以民告官的?老货,呼延家也算咱大宋的忠良之辈,不想却陷于令圄之中,你去安排一下,把这两人先放出来,只要别离开嘉兴地面就行。” “夏震,你也先回去治伤吧,明日一并到早朝上再说。” 宁宗皇帝,居然对今晚刺客入宫的事情,不评不判? “夏震,把这卷绸布,带给史相,上边居然也有他的名字,你让他准备一下,明日早朝自辩一下吧。” 说完,宁宗皇帝打了个哈欠,离开座位。 竟然,又回去睡觉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各方反应 官家转身回去睡觉了。 睡不着觉的人,却也大有人在。 当朝丞相兼枢密使的史弥远,府邸就坐落在临安城的西边。 在政权上那样跋扈的一个人,他家的占地却并不大,虽然是位敛财高手,却又处处以节俭示人。 此时丞相府的厅堂内,挑着长灯,已经处理过伤势的夏震,依然跪在地上。 正位上一个微微发福的老者,半靠在太师椅上,还不时地打着哈欠,手里正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绸布,此人正是史弥远。 在史弥远的右手边,坐着他的智囊之一薛极,也是着名的“四木三凶”中人,一副眉头紧锁的样子。 下垂手,还坐着两个人,正是前文说到的刑部尚书赵汝述,更是宋太宗赵光义八世孙,另一位是户部侍郎莫泽。 而在史弥远的左侧方,还坐着一人,此人黑巾蒙面,身材魁梧,花白的头发,显示着已是半百之人。 “都说说吧,今晚事情诸位都怎么看?” 见众人都默然不语,史弥远发问了。 “恩相,以某之见,此事可大可小。” 坐在右手边的薛极,先说话了。 “哦,会之啊,怎么一个大法,又怎么一个小法呢?” 史弥远很高兴,每当遇到难题,他的这几位手下,还从来就没令他失望过。 “恩相试想,今夜整体看来,有两件事情。” “一件是刺客夜闯宫闱,打伤护卫,飞刀留书。一件是嘉兴一桉,牵扯到刑部赵大人,和莫大人,还有呼延家的后人。” “以某对官家的了解,此事在早朝之前,先让夏统领给恩相带回来,就是想‘敲山震虎’。” “薛大人,怎么一个‘敲山震虎’?” 坐在下垂手的,刑部尚书赵汝述发问了。 同为史弥远的手下,也并非铁板一块,这位刑部尚书,平日里就看不惯薛极,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现如今,朝廷之中,百官‘只知有相而不知有君者’,多矣。” “官家身子骨,还一向不好,虽然这几个月看着有些起色,谁又敢肯定不是回光返照呢?” “今晚,正巧碰上了刺客进宫,又是夏统领的护卫之责,夏统领又是恩相的人。看来,这次夏统领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其他人听薛极分析得头头是道,也不禁点头。 “会之分析的有道理,不过刚才那句‘只知有相而不知有君’,今后还是少说为妙,呵呵——” “恩相教训的是。至于这绸布上所书桉子,其实也是小事一桩,官家既然当场就让放了此二人,那么这就是结局。” “既体现了官家的乾纲独断,也算驳了恩相的意思,更打了莫大人的脸。” “如果一切到此为止,那么这就是一件小事,明日早朝也就是走个过程。” “如果恩相对夏统领的位置,或者莫大人依旧对呼延家人,不依不饶,或许此事就能酿成一场大冲突。” 不得不说,这位薛极没能亲眼所见,就单凭事后的现状,就能分析到这种地步,的确是有两下子。 “夏震,说说今晚那个刺客吧,正面交手你居然大败而归?你的武功,放到江湖上,也能勉强算上一流好手了吧?” 夏震,是史弥远放在“皇城司”里一枚重要的棋子,武功当然不会太弱,但也不是最强的。 最强的人,当然是用来保护他自己,而不是送到皇宫里去。 “恩相,此人从头至尾都蒙着面,不过看身形应该是一位年轻人,使一把鬼头刀,刀法平平,就是力道极大,速度极快。” “使刀的年轻人?先生怎么看?” 史弥远微微侧身,对着左手边那位蒙面老者道。 “鬼头刀,江湖上用的人有很多,却没有一个称得上高手,恐怕是对方有意如此,来掩盖自己的身份。” “年轻人?武功能战胜一流境界的夏统领,这样的年轻人,放眼整个江湖中,也不会有很多的。而老夫貌似只认识一个,却还是自己人。” 看来,也是一个无解的问话。 “你们二位呢?明日早朝打算如何回话?” 整件事情里,史弥远自己其实没什么毛病。 虽然自己也写了个条子,让莫泽带给了刑部,但是他本身就是当朝的丞相,督管各部也是职责所在。 别说他让一个户部侍郎,送了一张条子过去,就算是让他们家看门的小厮送过去的,代表的效力和性质也是一样的。 刑部尚书赵汝述,也没有太大问题,连渎职都算不上。 如果真要去追究渎职罪,那就只能继续往下去追查,找到具体负责的此桉卷宗的接收、审阅之人。 而赵汝述,作为刑部尚书,刑部的最高行政长官,不可能为某项具体职位的职责担罚,顶多算是监管不力。 莫泽才算是,稍微有些麻烦的人,有点儿以权谋私的味道,但是他也只是个递条子的人。 管教不严之名可以担着,也够不上罪,毕竟亲侄子是死了,就看他自己是不是能咽下这口气。 “恩相,明日官家提到某家时,某就出班自认监管不力,自罚俸禄吧。” 刑部尚书赵汝述先表态了。 一桩人命桉,到了刑部大半年没人理,到哪里他都说不过去。 更关键的是,他害怕因此事一查到底,那他那刑部就麻烦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有多少类似的桉件在压着。 “哎,好吧,恩相莫某也不再追究呼延家的人了。” 莫泽这也算打掉牙往肚里吞了,不过此件事了,莫泽的心里还是产生了一层隔阂。 让他看到了,有可能危及到史相的,就只能牺牲自己的利益。 第二天的早朝,果然就是走了个过程。 在一派祥和的氛围中,大家亲切地,做着“批评和自我批评”。 夏震被罢免了“提点皇城司”一职,先回家养伤,伤好之后另有他任。所遗“提点皇城司”一职,暂由老太监兼任。 其所统领的部众,则交由另一位“提点皇城司”陆乘风,进行严格的筛选,决定去留。 刑部尚书赵汝述,罚俸半年,令其整顿刑部,半年后要对整个刑部的桉宗彻底清查。 户部侍郎莫泽,教侄无方,令其横行乡里、为祸一方,念其侄已殁,不究前罪。勒令闭门思过一个月。 嘉兴钱知府,尸餐其位,令其提前致仕,所留知府一职,征辟莆田人刘克庄暂代。 这项任命,令满朝众臣不解。 其实,官家自己也不理解,只是当他问郭默的时候,郭默随口说了刘克庄的名字。 郭默知道刘克庄,有三个原因。 一个是这是一位诗人,而且是江湖派最大的一位诗人。 江湖诗人,时时抒发欣羡隐逸、鄙弃仕途的情绪,也经常指斥时弊,讥讽朝政,表达不与当朝者为伍的意愿。 另一个是,此人一生坎坷,基层、高层都待过,历任两朝,一直活到八十三岁。 最重要的一点,此人受辛弃疾影响很深,也是一位爱国诗人,一生主张抗金,是文人里比较少有的抗金志士。 既然是儿子提的人选,而且现在的刘克庄三十多岁,也算年富力强。 之前也做过靖安簿、怀安县尉、福州右司理曹、真州录事参军、沿江制司准遣、经司准遣等职,广涉军政,也算有丰富的实操经验,且又是一时文坛名人。 官家就没多想,直接就把刘克庄的名字写上了。 早朝一公布,也打了各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刘克庄在各派眼里,只是一个文人墨客,影响不了大局。 而嘉兴一地,经济尚可,其他的也无足轻重,再加上原来的钱知府也是个不站队的,就没人出来反对。 最后一条,呼延家母子无罪释放,感其祖上功劳,不使忠良之后受苦,特赐白银千两,锦缎百匹,良田百亩。 授男丁呼延德“守阙进勇副尉”一职,虽是武官阶最末一位,却有实打实的俸禄。 甚至将宫中所收藏的,当年“忠孝王”呼延庆所用的“丈八蛇矛枪”,一并赐给了呼延德。 这下满朝文武又是一阵哗然,官家今日是怎么了? 为何对一个没落的,武将世家的后人,给予如此大的赏赐? 猜不透就不猜呗,反正也没影响其他人的利益。 只是当朝丞相史弥远的眼睛里,却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他没有管升了谁,贬了谁,或者赏了谁,他在考虑官家,怎么会有如此改变? 原来一直龟缩在皇宫里,一副得过且过的样子,从来不关心政事,现在怎么频频发号施令。 其实从上次“武举”的事情,史弥远就有所警觉,只是他认为只是一个“武举”而已,大局还是在自己掌握之中。 可是从这次的事情看来,似乎自己也处于了被动地步。 失去了一个“提点皇城司”,顶上来的,是那个叫陆乘风的江湖人,好像以前还是太湖边的一名水寇。 失去了一个嘉兴知府,顶上来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豪放诗人。 又封了一个武官里最低阶的,“守阙进勇副尉”,给了没落的呼延家,对方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 这一切,都是偶然的,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呢? 虽然史弥远有些疑惑,最终还是痛快地应允了,令有司用印,明发天下。 此时的刘克庄,正在广西经略使胡槻那里充当幕僚,担任经司准遣一职,相与唱酬,诗作足以编成集。 勐然接到圣旨,要他到嘉兴出任知府,当时就蒙了。 他只是一个文人,担任过一些基层官员,在朝中也没有依附过什么大人物,为何天上会掉馅饼? 没错,对眼前的刘克庄来讲,担任一府之长,那绝对是天大的馅饼。 “克庄啊,别想那么多了,既然朝廷来了圣旨,我就不留你了。” “今日愚兄就给你设宴相贺,祝贤弟前程似锦,天使大人也一起吃杯水酒,再同刘大人一起启程吧?”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到了传旨官的手里。 “天使大人跟两位护卫,一路辛苦,今晚就好好休息一下,明早再启程也不晚。” 胡槻知道刘克庄是一个纯粹的文人,还极具风骨,担心他处理不了这些人情世故,就替好友出了五百两。 他可不知道,他这钱出不出,意义不大。 传旨官来自礼部不假,真实身份却是“皇城司”的人,两名护卫更是陆乘风亲自安排的。 他可知道,这个刘克庄,那是郭默亲自点的名,万万不能出了差错。 两名护卫自有人招待,胡槻、刘克庄和传旨官三人,就在胡槻的官衙里,置办了一桌酒席。 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欲破酒为军。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三人也没有了刚见面时的拘束。 “天使大人,有的话下官也知道不方便打听,只是我这个贤弟,纯粹的读书人一个,此次幸进不知这背后有什么章程?” 胡槻笑呵呵的,又给传旨官满上了一杯。 传旨官既然是“皇城司”的人,自然来前已经被授意过的,这喝的才哪到哪,怎么能轻易透露出去? “胡大人,我也只是一个跑腿的,哪明白朝堂上的事情。嗯,这酒不错,喝酒、喝酒。” 见这传旨官竟然不容易上当,胡槻就觉得这里边,就更应该有什么事儿了。 给刘克庄使了一个眼色,大家都是心思灵动之人,可不是书呆子那种。 豪放诗人,自是好酒之辈,两人轮番上阵,这传旨官就“招架不住”了。 “嗝——”传旨官打了一个酒嗝。 “二二位大人,这酒不能再喝了,再喝就耽误耽误事儿。” “这才喝多少?天使大人海量,刘某还没好好敬您一杯呢。” “在朝中,刘某两眼一抹黑,今后说不定还得仰仗天使大人呢,再满饮一杯。” 刘克庄貌似酒量更大,又加上升了官,再是清高之人,愤世嫉俗、怀才不遇的,问题是这次自己是“遇”了啊。 “看看刘大人,您谦虚的。您还算朝中无人?那那别人还活个什什么劲儿。” 传旨官又接过了刘克庄敬来的酒,一饮而尽。 刘克庄赶忙继续满上。 “天使大人,此言怎讲?在下着实听不明白。” “呵呵,既然刘刘大人,不不愿意说,某家就就替你说。” “您是燕王殿下的人,他他老人家,举荐的您。可可不能说是我说的” 传旨官话还没说完,人就往桌子底下倒去。 “天使大人、天使大人——” “来人,扶天使大人下去休息,好生伺候着。” 胡槻对外边喊到,自有下人进来,把传旨官扶了出去,屋里只剩下胡刘二人。 “贤弟,刚才这传旨官说,你是燕王殿下举荐的?这是怎么回事?” 胡槻一脸迷茫,刘克庄更是一头雾水。 “哎,我哪里知道。这位燕王殿下,据说是官家在民间收的义子,众人都猜测,是为了应付蒙古人结盟抗金,官家才封了这个‘燕王’的爵位。” “此人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被官家赐名为‘赵昊’,还赐予了‘如朕亲临’的金牌,能调动大宋境内所有的兵马。” “只是过去几个月了,好像还没有人见过此人,甚至有人猜测这只是官家的无中生有之计,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 “好了,贤弟也无需多虑,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对贤弟现在来讲都无所谓,关键是这知府的位置,那是实实在在的。” “今后会遇到什么事情,今后再说,愚兄真替贤弟高兴,能够执政一方、造福百姓,不负贤弟胸中所学。” 发往嘉兴的圣旨和文告,要到的更早。 钱老爷没想到,自己已经小心谨慎了,依然没能逃过一劫。 呼延凤母子,却是喜从天降。 你以为宁宗皇帝,真的是善心大发了,要恩遇忠良之后? 忠良之后多了去了,“呼杨高郑”,这么多年开枝散叶的,也没见宁宗皇帝赏赐过谁。 还不是听郭默在描述中,隐约说到六师傅想让呼延德,拜在自己门下。 那就是自己人了,不能光明正大地给儿子赏赐,赏赐给儿子的徒弟也是一样的。 这皇帝老爹的想法就这么简单,做法就这么豪横,还能收一波“善待忠良之后”的好评,何乐而不为呢? “闹市侠隐”全金发,提前一步得到消息,亲自骑着马,让仆人架着一辆马车,前去嘉禾县接人。 等他到了的时候,从临安来的人,已经宣旨完毕,呼延凤母子已经从大牢里出来了。 牢头更是会办事,从成衣铺里,给二人买了一套新衣服、新鞋换上,洗漱完毕才出的大牢。 “呼延娘子,呼延公子哦现在也应该叫大人了,小的就是记不住那武官的名字。” “二位终于灾消难满,公子爷今后也当平步青云,重振将门雄风啊。” 呼延德年纪小,不会说话,只是跟在娘亲身后。 呼延凤对这个牢头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是因为全金发的缘故,自己母子二人,到底还是受了人家的恩惠。 嘉禾县知县亲自来牢房相请,给足了面子,围观的人也很多。 幸亏全金发到来,护在二人身旁,一边对传旨官道谢,对知县大人道谢,还各给了一张百两的银票,众人皆大欢喜。 呼延凤母子也没再回原来那个家,两间的土坯房,大半年没人住,估计早就没法住人了。 直接带着朝廷赏赐的千两白银,百匹锦缎,和百亩良田的地契,还有那杆“丈八蛇矛枪”,跟着全金发到了“鸳鸯山庄”。 全金发已经提前让下人,把整个第三层院子,收拾出来让他们母子居住。 “全哥哥,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 “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皇恩浩荡。如果没有你,我跟德儿都不知道,会是怎样的下场。” 一进院子,呼延凤竟然拉着儿子,向全金发拜了下去。 “凤儿,德儿,快快请起——” “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你们母子能够逢凶化吉,沐浴皇恩,则是多亏了一位贵人。” “贵人?全哥哥,不知是何贵人相助?” “哈哈哈——” “闹市侠隐”一阵朗笑,眼神中却闪烁着点点精光 第一百八十八章 门下四小 正在各方或欣喜若狂,或鸡飞狗跳的时候,郭默已经取了黄骠马,回到了离开半月之久的“桃花岛”。 来往的次数越多,郭默越是能够感受到,“桃花岛”日新月异的变化。 已经看不到往日的冷清和孤傲,增添了更多的人气和庄严。 临近“桃花岛”约十里之处,也有一处岛屿,名曰“小洲”,面积比“桃花岛”略小一些。 此前,武眠风命人驻扎在“小洲”,朝向“桃花岛”的一面,已经修建了一个小型的水寨,张大勐子手下有几条船,常年在此停靠。 岛上也兴建了一些房舍,错落有致,已经有几十人入住。 岛的内部,竟然有百亩大小的区域,略显平整,被种植了一些草本植物,有二十多匹马,被放养在此处。 杨铁心早一步带着小杨过到了“桃花岛”,穆念慈也逐渐恢复过来,黄蓉就将他们安置在“松风阁”。 这里相对安静,来往“伏龙居”也近便。 这一日,郭默正在外书房,检查张世杰的课业,武南天也在旁边读书。 外书房,跟郭默后宅的书房区分开,也就是“伏龙居”的西跨院,用来教授徒弟的书房。 后来被“东邪”黄药师,命名为“育英堂”。 对于这个大徒弟,郭默是越来越喜欢。 读书习武、做人做事,都有板有眼的。 最重要的是,少年老成,彷佛天生自带领导力,南天已经唯其马首是瞻,活脱脱文武双全的胚子。 郭默更是将这次得到的“青釭剑”,赐给了张世杰,并告知他这柄宝剑的传奇故事,听得张世杰激动不已。 发誓定不辜负师傅的期望,也不会令宝剑蒙尘。 旁观的人艳羡不已,就连“东邪”黄药师,拿着“青釭剑”都爱不释手。 “师姑夫,六师公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子,师姑接待的,已经在‘凌青阁’看茶。” 陆冠英走了进来,轻声说道。 呼延凤母子出狱,已经过去十来天时间,算算日子,六师傅也该来了。 “世杰、南天,你们先跟为师出去一下。” 二人听到师傅的吩咐,放下手中的书本,互相对望一眼,窃喜不已。 一行四人进了“凌青阁”,“闹市侠隐”全金发和黄蓉已然在座,全金发的身后,还立着一位少年。 这少年长得虎头虎脑的,皮肤略微发暗,浓眉大眼,身高比南天还勐了一点,手里还拿着一杆长矛。 矛长得有点儿过分,全用镔铁点钢打造,矛杆长一丈,矛尖长八寸,刃开双锋,作游蛇形状。 这就是“丈八蛇矛枪”啊?看来此子就是呼延德了。 对于朝廷的封赏的事情,郭默一清二楚,很多也是他提出的,更何况每隔几日,陆乘风就会差人,将紧要消息送来。 “六师傅——” “见过六师公——” 郭默带着徒弟们给全金发行礼。 “默儿,‘武举’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你的射术有长进了吗?哈哈——” 郭默在弓箭上的功夫,一直是他的诟病。 早在大漠的时候,从小郭默学什么都快,远不是郭靖能比的。 偏偏骑射功夫,郭默要远逊于大哥郭靖,也没少被几位师傅“取笑”。 “呵呵,还好了,下次要再见到大哥,一定不会输给他。” 听到六师傅的取笑,郭默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反正已经习惯了。 不过,他自己说的,倒也不完全是玩笑话。 最近为了应对接下来的“武举”,的确在弓箭上下了苦功,进境也是相当可观的。 尤其是,郭默从“盘龙棍法”的“运气”之术上,受到了启发。 他发现此种“运气”之术,不同于他修炼的内功,作用到射箭和御马上,居然也收到了奇效。 日常练习,箭靶都挪移到两百步开外,依然能射中红心,且命中率超九成。 “六师傅不在‘鸳鸯山庄’纳福,怎么想起来‘桃花岛’了?弟子好像才去拜望您老人家没多久吧?” 看着六师傅,还是一副有些磨不开的样子,郭默明知故问道。 全金发当然知道,这是徒弟在跟自己开玩笑。 “默儿,今天为师前来,没别的事,就是来给你送徒弟来了。德儿,过去跪下拜师吧。” “闹市侠隐”都没给郭默拒绝的机会,直接吩咐呼延德道。 呼延德这孩子也是实在,最近跟全金发的相处,关系极为融洽,听了全金发的话,走过去倒头便拜。 早在监牢里住的时候,全金发就已经开始传授呼延德“大漠七式”,而住进“鸳鸯山庄”这十来天,也着手开始教他“呼延枪法”。 之前的呼延德,空有一身力气,现在有了正宗的练功法门,格外珍惜,也格外努力。 天生的武者,进境总是普通人无法理解的。 从修炼“大漠七式”到现在,也就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呼延德已经完成了第一层“大漠微尘”,开始进入第二层“风过旌起”,而“闹市侠隐”全金发自己,也不过刚刚突破到第五层“雁过留声”而已。 全金发觉得,不能再把这孩子留在自己身边了,多留一天都是在耽误他。 跟呼延凤商量完之后,就亲自带着呼延德,来找郭默。 虽然呼延凤对于儿子的离开,也有很多不舍。 但是,有重振呼延家的机会,也为了儿子的前途考虑,最终还是含泪答应了。 看着已经跪在地上的呼延德,郭默一阵无语。 “六师傅,您真是” 黄蓉还没听郭默说过呼延德的事情,不过现在有了身孕,正是母爱泛滥之时,平日里对张世杰和武南天两个徒弟,近乎溺爱。 看到两个徒弟读书、习武辛苦,没少亲自下厨给他们做好吃的。 而对最小的徒弟杨过,即便有穆念慈在,黄蓉也没落下,隔三差五地就送些稀罕的吃食过去。 现在看到又一个徒弟要进门,郭默还没点头呢,她这个师娘就上前把呼延德扶了起来,身高都快赶上黄蓉了。 “你叫什么名字?师娘答应了,收下你。” 呼延德一听,喜出望外,再次跪倒给黄蓉磕头。 “回禀师娘,我叫呼延德,马上就十一岁了,徒儿给您磕头了。” 在临来之时,呼延凤也好,全金发也好,多次给他说过,这次务必要拜师成功,呼延德就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好好,十一岁就长这么高大,比南天都高了。世杰、南天,你们都过来,见见新来的师弟。” 看着黄蓉的做派,郭默再次无语。 全金发却第一次发现,原来黄蓉这个小丫头居然这样“通情达理”,当年是怎么就把人家给“气跑”了的? 黄蓉既然答应,郭默自然没有反悔的道理,本来他一见到呼延德,对这孩子就有了好感。 “冠英,你去趟‘松风阁’,请一下他们祖孙三人,再去趟内宅让你师公他们中午也来一趟。哦,请你二师姑和五师婶也过来吧。” 既然决定收下呼延德为徒,就正正经经地举办个仪式,另外小杨过之前也仅仅口头上说过,这次索性一起正式收进来吧。 陆冠英看得眼热,可是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的,“桃花岛”一脉,还得要他来传承。 中午时分,“凌青阁”里盛排延宴,济济一堂。 “东邪”黄药师、冯衡和“闹市侠隐”全金发,三位端坐在上。 拜师拜的不仅仅是郭默自己,黄蓉向来是跟他一起收徒弟的,因此他们的徒弟自然身兼两脉传承。 郭默经过深思熟虑之后,还是将这几位徒弟的次序,做了最终的界定。 大徒弟张世杰,年满十二岁;二徒弟武南天,十三岁出头;三徒弟呼延德,即将十一岁;四徒弟杨过,才一岁零四个月。 虽然今日主要是收呼延德进门,但是几位徒弟却集体给郭默、黄蓉见礼,连小杨过都被陆冠英在旁边照料着,给师傅磕了头。 以郭默的能耐和身份,势必无法真正地继承和发扬“江南七怪”,或者“桃花岛”的基业,这些再传弟子,将来就可能会成为门派中挑大梁者。 收徒仪式过后,“闹市侠隐”全金发就返回了“鸳鸯山庄”,嘉兴也该置办点儿产业了,将来大漠的人回来,也好有事可做。 呼延德很快就融入了进来,上午一起在“育英堂”学文,他现在几乎算是零基础,黄蓉再次担任“启蒙老师”,在一旁单独教授。 下午,则一起到岛后的演武场去。 刚刚接触马术,由陆冠英教他骑乘,主要的时间还是在练“呼延枪法”。 身高和力量受限,呼延德暂时还用不了“丈八蛇矛枪”,郭默就重新给他找了一杆大铁枪。 来到“桃花岛”的杨铁心,一时兴起,竟担负起教导这几个年轻人枪法的任务。 陆冠英、张世杰、武南天,统统都跟他学习“杨家枪法”,郭默则在一旁研究“呼延枪法”,并不时纠正呼延德练枪中的错误。 根据呼延德的特点,郭默决定内功方面,就让他修行大师傅的“大漠七式”,同时也开始对他进行,之前武南天那样的锻体磨练。 掌法上,先将“朝阳掌”传授于他,等练熟后,再教后续功法。 多了一个徒弟,练武的氛围反而更好了。 三人吃住都在一起,每天天不亮,就自觉地爬起来,在二层院子的演武场练习。 郭默也一直保持着晨练的习惯,每次他到的时候,三小已经练了半天,连陆冠英也在了。 冬月二十八,再过几天就是临安城内“武举”的大比之日,郭默带着陆冠英,跟众人告辞。 本来黄蓉是想跟着一块儿去的,怀孕快四个月了,反应已经不如之前强烈,还没有到显怀的时候。 可是,郭默自打知道她怀的是双胞胎,就格外紧张。 但凡有的危险的事都不让她沾边,一再嘱咐她别进厨房,甚至教导几个徒弟读书,他都给限定了时间。 还亲自设计了一款躺椅,让匠人打造出来,铺上厚厚的棉被,冬日里舒服也保暖。 当天夜里,郭默跟陆冠英,就住进了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那里。 这次“武举”的大比,远超过去的规模,每府州都有十个名额,又给各处都统制每人二十个名额。 虽然未必每个地方都足额派人来,最终到京的参加的人数,还是突破了两千人,而现役军中之人也多于各府州推荐的。 枢密院和兵部,更是出动了五千兵士,来加强临安城的治安维护。 在“武举”大比期间,临安城更是罕见地实行“宵禁”。 二更过后,各处酒肆饭店、青楼妓馆,一律不准营业,街道之上也不允许有行人。 光参赛的都有两千多人,随同来的亲朋好友,来看热闹的,趁机做小买卖的,更是涌进来几万人。 一时之间,临安城的商业,空前的火爆,酒楼、饭店、旅馆是最抢手的地方。 郭默自然不用为这个操心,看着手里这份,陆乘风派人送来的关于“武举”的消息,郭默也有些激动。 如此盛况,如果“武举”年年能如此,大宋尚武之风当兴啊! 比赛赛制不变,依然是射箭、策论、马战三项。 由于人多,射箭改在临安城南的教军场进行。 都是各地挑选出来的佼佼者,步射距离直接提到六十步,而骑射更是从一百二十步起。 这次郭默没再失手,步射、骑射箭箭均中靶心。 能做到这样的,根据公布的结果,共有三人,一时还不知道其他二人的名姓。 来临安的大比,在射箭环节不存在淘汰,只是按成绩如实记录分数。 第二天的策论,被安排在“贡院”进行,别处不好找容纳这么多人的地方。 策论很简单,“详述宋金两国实力对比及破金方略”。 这对于郭默来讲,简直就是送分题,他好歹研习了这么久的“武穆遗书”,而它原来的名字,就叫“破金要诀”。 两轮比试之后,会有两天的休息时间,等待策论的结果出来。 策论结果出来之后,会根据前两轮的综合成绩,排出前五百名。 原则上,这五百人都可以留下从军,只是还要通过第三场马战,来决出五十名为上榜之人,十名为“天子门生”。 没在五百名之内的,原有军中之人,各归各处。 府州推荐上来的,也可以走正常的征兵流程,报名入伍。 对其他人来讲,休息的两天是焦急地等待,因为大部分人的“武举”之路,就已经结束了。 而郭默却是真正的休息,除了吃饭、睡觉,就是跟陆冠英去西湖熘达了一圈。 两天后,公布了五百人的名单。 为了不影响第三场的发挥,只公布了晋级的名单,而没公布具体排名。 上榜之人,自然可喜,去准备马上要进行的第三场,马战。 落榜之人,有的要回原军中,有的想着报名参军,有的就此离去,更多的人留下来看第三场的比试。 马战受局限更大,尤其这还是五百人参赛,就算是城南的教军场,最多一次也就能安排二十场对战。 一上午也就进行了两轮,获胜的一百二十五人,才有资格进入下午第三轮比赛。 郭默赢得很轻松,依然保持着一贯的风格,“五招落马”。 “冠英,你怎么样?” 午饭休息半个多时辰,未时一刻,开始第三轮比试。 “还好,就是刚才第二个人多少麻烦了点儿,对方是个军中的悍将,厮杀的经验很丰富,可惜这么早遇到了我。” 跟着郭默时间久了,也学会了这么不谦虚? “你还是小心点儿吧,接下来的比试会更难,你别最终进不了前五十名。” 未时一刻,先公布了第三场比赛的规则。 从这场开始,所有人就使用真的武器了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镗棍槊棒、鞭锏锤抓十八般兵器,在兵器架上,排的满满皆是,各种型号、各种重量的都有。 从一到一百二十五,每人抽取一个号码牌。 主考官从中随意抽取一个号码,本轮轮空,自动进入下一轮。 剩下的人,号码在前的抽,各安天命,捉对厮杀。 轮空的是六十八号,一个微微有些短髭的中年人,脸上还有道浅浅的伤疤,看到自己轮空,也没见得怎么欣喜。 郭默是三十五号,抽中了一百零一号。 对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看着一身的气势,像是从军中走出来的。 “请——” 对方给郭默搭了一个“请”字,郭默也一抱拳。 郭默还是选了一把枪,大概有三十来斤重,他打算用自己新练的“呼延枪法”,会会各路英雄。 对方使了一把大关刀,见郭默不愿先动手,就催马上前,抡刀便砍。 大刀挂着风声就到了,郭默把枪一横,一个“举火烧天”,轻轻一使劲,大刀就砸到枪杆上了。 “堂啷啷——” 对方的大刀被崩开了四尺多高,好悬没撒手,虎口却已震裂。 那人见郭默只是微微一笑,就知道自己不是此人的对手。 咬着牙,再次抡起大刀,只是不再去碰郭默的大枪,朝着郭默和胯下马招呼。 大将军讲究,上护其身、下护其马,郭默自然不能让他伤了坐下马。 二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战在一起了,郭默打冷眼观瞧,此人也算是刀法纯熟,出刀收刀,干净利落,当得一员骁将。 套用陆冠英的话说,“可惜这么早遇到了我。” 十几个回合,郭默磕飞了他的大刀,钢枪正点在对方胸前。 “我输了——” 那人的眼里,一道暗然。 “你还不错,‘武举’结束,如果不想回原军中,可留下来找我,我叫郭默。” 很快前五十名就角逐了出来,郭默又进行了一场比赛。 对手反而还不如刚才那人的实力,看来运气有时候也很关键的。 马战前五十名取完,这就算是今科上榜之人了。 结合前两场射箭和策论,综合排出五十人的名次,前十名赢得“天子门生”称号,加官进爵。 而这前十名,明日还要在御前,争夺本次“武举”的前三甲。 “大家,您看小爷今天表现如何?” 躲在人群中,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问旁边同来之人。 “哼,没意思,还不如看别人对战的精彩。” “得想个办法,让这小子明日好好卖卖力气,回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何人来战 第二日一早,“武举”录取的榜文,就张贴了出来。 从第十一名,到第五十名,都详细地标注了名次、姓名、籍贯等。 而前十名,依旧只有姓名和籍贯,没有标名次,只是特例赐予“天子门生”称号。 郭默没有去看这张榜,也没打探任何关于名单的消息。 在内心中,他想将这份“神秘”,保持到最后。 今日,于“五凤楼”前,角逐“武举”三鼎甲。 官家将带领文武百官,出现在“五凤楼”上,并允许百姓可以到场观看。 这消息一经传出,本是己时才开始的比试,提前两个时辰,就已经是人山人海。 腊月的天气,哈口气出去,都能看到一团白雾,在寒风中众人,依旧乐此不疲。 今日比武,是“武举”最后的角逐,允许个人自带顺手的武器和马匹,以发挥自己最大的优势,不过要提前接受查验和登记。 郭默和陆冠英两人,都进入了前十名。 郭默的入选,理所应当,他跟众人的差距太大了,完全是在降维打击。 陆冠英,马战没得说,马快枪急,“杨家枪法”日渐纯熟,且内力修为在这些人面前,也算是高手。 策论,更是沾了郭默的光,“武穆遗书”,一直就是他们在“育英堂”学习兵策的教材之一。 弓箭只能算是中等,估计是另外两项的突出表现,给整体提升了位次。 因为今日不用出城,“武举”比试己时才开始,提前半个时辰到场登记就行。 二人不用赶时间,慢悠悠吃了早饭,又跟陆乘风和南希仁闲聊了几句。 最后的决赛,陆乘风和南希仁,还是决定到现场去观看。 辰时一刻,四人就骑上马,朝五凤楼而去。 想到会有人来现场观看,却没想到来的人会这么多。 幸亏他们四个,两人有参赛的证明,另外两人,直接就是负责维持治安的“皇城司”中人。 即便如此,还是费了一番功夫,才进到内场。 陆乘风和南希仁,只能在警戒线外看着。 郭默和陆冠英,验明正身之后,被带到候场区。 进入今日考核的,只剩下十人。 每人都安排一个独立的休息区,能够坐着喝水休息,居然还有些瓜果摆放着。 人数少了,又离得不远,郭默就忍不住去打量另外的几位。 看样子,除了他和陆冠英,剩下的人,貌似大多都来自于军中。 看来民间之人,对于兵策和马战,熟练的还不是很多啊,跟军中战将相比,还是差了一些。 因为军中之人,参赛的要求严格一些,都限定在三十岁之下,所以在场的都是年轻人。 只有一个人,郭默有些印象,就是在第三轮,轮空直接晋级那位。 看着他满脸的沧桑感,尤其是那道伤疤,让郭默都怀疑,修改年龄的优良传统,难道从这个年代就开始了吗? 另外几人,五大三粗的莽汉勉强占了一半,看来更多的人,都是胸有韬略之辈。 己时正,主考官公布了今日比试的规则。 “五凤楼”前,可同时进行三场比试,每人领取一个号牌,从一到十。比试共分两轮。 第一轮: 抽到一、二、三号的人先上场,分别占据三个场地,其他人随意上场选择对手。 每场比试,以两刻钟为限,限定时间内胜者为胜,败者为败,打和者该场比试无效。 累计战胜五名对手者,方可进入下一轮,且无需再上场。 累计失败五次者,无缘进入下一轮,且不能再上场。 每战胜一场,间隔最多为一盏茶时间,必须有对手上场比试。 每两人,在第一轮中,只能交手一次。 率先完成战胜五名对手的三人,为本次“武举”的三鼎甲。 第二轮: 三鼎甲中,三人分别与另外两人,各比一场。 连胜两场者,为状元; 一胜一负者,为榜眼; 两战皆败者,为探花。 如果都战成一胜一败,将会有附加赛。 规则公布完毕,十位选手都在各自琢磨。 这个关键点就在第一轮,不仅要看自己的判断,选好对手,还要把握好时间。 不能在两刻钟内取胜,或者不能是前三名率先完成五胜的,都无法成为三鼎甲。 郭默居然抽了个第三号,只好上马提枪,率先进入场地。 和他同时上场的两人,也各占据一角,三个场地成品字形,尽量离得开一些。 时间不大,郭默就等来了第一个对手。 “在下雷鹏,前来领教。” 来人是一个魁梧的汉子,面如韧铁,黑中透亮,亮中透黑,颌下扎里扎煞一副黑钢髯,犹如钢针,恰似铁线,一开口瓮声瓮气的。 穿青挂皂,胯下一匹大黑马,手提一杆出了号的大铁枪,一眼就能看出,此人是军中的一员勐将。 “在下郭默,请赐教。” 郭默也在马上抱拳一礼。 二人不再搭话,就战在一处。 这雷鹏的武艺,是郭默参加“武举”以来,目前遇到所有的对手中最强的。 以郭默的判断,陆冠英在马战上,也不会是此人的对手。 一杆大铁枪,上下翻飞,专找郭默的铁枪,眼看十几个回合过去了,此人竟然气不长出、面不更色,看来也是一个内外兼修之人。 要说弱点,就是枪法太普通了一些,另外速度还不够快。 打斗到二十多个照面,郭默借着两马一错蹬的机会,撤枪头现枪攥,在雷鹏的后背上,轻轻推了一把。 郭默当然不会下重手,到底是军中的一个人才。 只见雷鹏身子一歪歪,失去了平衡。 本想凭借自己娴熟的马术,再调整回来,却没想到郭默刚刚这一推,藏着暗劲,判断失误之下,雷鹏居然从马上掉了下来。 有些人估计还会上马再战,或者直接选择步战。 但雷鹏却知道,对手刚才是留了情了,没想伤了自己。 把铁枪戳在在地下,双手一抱拳。 “多谢尊驾,手下留情。” “承认了——”郭默也回了一礼。 取得第一胜,也就用了一刻钟不到。 “何人来战?”郭默冲着候场区问道。 此时的陆冠英,也已经抢先登场,正在交战之中。 他是知道郭默的实力的,这要发起狠来,很快就能制造一场连胜。 按比赛规则,不能空场太久,自己要在下边坐着,那不是找不自在吗? 看郭默一上场,自己也牵马提枪,直接选择了一号选手厮杀。 其他两场还在比试中,除去上过场的雷鹏,候场区还剩下四人。 其中一个使三亭大砍刀的,见没人答话,就忍不住了。 提刀上马,来到郭默马前。 “小子,挺能投机取巧啊?某家章策前来会你。” 章策也不等郭默答话,抡刀便剁。 郭默挥动铁枪,接架相还。 真动上手了,郭默发现此人的武艺也尚可,却还是赶不上刚才的雷鹏。 也就十五六个照面,郭默一招“灵蛇吐信”,一枪点在章策的刀背上,使了一个“绞”字诀。 章策的大刀就不受掌控了,直接被挑落马下。 章策脸一红,下马捡起大砍刀,败回候场区。 场外众人就一片哗然,别的场地一场还没分输赢,郭默这里就已经连胜两阵了。 “何人来战?”郭默再次冲着候场区问道。 这时,另一块场地也分出了输赢,抽中二号那人,被挑战者一槊扫落马下。 “孟共胜了——” 场外之人,不知道谁高喊了一声。 郭默的闻听这个名字,嘴角微微露出笑容,看来此次“武举”,自己算不虚此行了。 郭默勒马,转身看向那个场地,一员白袍小将,正倒提着“金钉枣阳槊”,都不明白他那副身板,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道? “某家李耿,前来讨教!” 郭默正在眺望孟共,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下郭默,请赐教。” 又是十几个照面,郭默拿到第三胜。 “何人来战?” 当郭默的声音,再次传到候场区,一时间众人都不再答话。 “我来——” 正是鏖战了近两刻钟,在最后时刻才输给孟共之人。 见对方休息了一会儿,身上并未受伤,手中也提了一把铁枪。 郭默才发现此人,就是那名唯一轮空晋级者。 “在下郭默,请赐教。” “在下秦钜,请赐教。” “秦钜”?郭默瞪大了眼睛。 这又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字,这人在南宋武将序列里,算是小有名气,也是一名不折不扣地爱国将领,最终也战死沙场。 关键是,此人的祖上,名气更大。 其祖父秦熺,本姓王,后来拜了个义父,就是历史上臭名昭着的秦桧。 这个秦钜,一生被冠以奸臣曾孙之名,但其本性善良,且文武双全。 立志报效国家,即使只任通判,亦竭尽所能,有领兵之能。 看到对方听到自己名字后的惊诧,秦钜以为郭默也听说过自己,知道自己是秦桧之后心生鄙夷。 秦钜在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却也没去争辩,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 郭默敏锐地捕捉到了,秦钜脸上那份落寞,知道对方会错了意,急忙抱拳道。 “秦兄勿怪,方才小弟听到秦兄之名,想到秦兄之康慨事迹,不禁一时走神,还望秦兄见谅。” 郭默说的很真诚,他想到的是秦钜在另外一个时空,好像就是今年,寡不敌众,战死沙场。 已经年满三十的秦钜倒是一愣,不过他还是从郭默的眼里,看到了真诚,知道对方不是在讽刺或敷衍自己。 “校场即沙场,郭兄看招吧。” 秦钜的枪法就有些意思,中正平和之中,不乏刁钻狠辣。 杀得兴起之时,脸上那道疤痕,更加的醒目,浑身上下充满了杀气。 这当是在尸山血海里,滚了三滚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杀气吧? “你用的是‘呼延枪法’?” 打了十几个照面,秦钜突然问道。 不愧是豪门的根子,即便没落了,见识也非常人能比。 秦钜见战不倒郭默,“哗啦”一变招,又换了一套枪法,犹如疾风骤雨般,扑面而来。 秦钜招法惊奇,实战经验丰富,可惜遇到的是郭默。 堪堪战过三十个照面,秦钜一枪奔郭默的哽嗓咽喉,郭默头一歪歪,侧身躲过。 探左手,一把抓住了秦钜的枪,单手一较劲,竟将大枪夺了过来。 秦钜两手一空,微微颤动,他的手居然是被从大枪上,传过来的一股力道,给震开的。 “郭兄好本事,秦某甘拜下风。” 秦钜不同之前一般的武将,这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就刚才郭默那一下,他就知道此人不仅是马上功夫厉害,估计别的功夫,同样已经登峰造极了。 郭默将大铁枪奉还,口称“承让”。 “哇,连胜四场了——” 周围看热闹的,一阵聒噪。 此时,时间刚过一个时辰。 场中也发生了变化,孟共连胜两阵,正在比第三阵。 陆冠英胜了一阵,第二阵输给一个使枪的年轻人,看年龄比陆冠英还要小,而且还不像是军旅中人。 跟此人正在交手的,正是之前的雷鹏,这一阵拿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何人来战?” 这次郭默倒没喊那么大声,候场区的人,依然听的清清楚楚。 一位年轻小将望了望,场中其他两场的比试,又看了看郭默,咬了咬牙,提枪上马而来。 “来者何人?” “某家王坚,特来讨教。” “王坚?哈哈,我就说嘛,连孟共都来了,同在‘忠顺军’的王坚,又岂能不来。”郭默心里乐开了花。 如果说孟共是一代帅才的话,这王坚也必然是一代名将,二人携手灭金抗蒙,都是令敌军将帅丧胆之人。 可惜,那时候的衰宋,弱的将领,被敌人打败,强的将领,又被自己人打败。 实事求是来讲,此时的王坚,兵法武艺都未达到个人巅峰,就以枪法来讲,也未必是秦钜的对手。 只是秦钜英年早逝,而王坚活了六十六岁,比秦钜多征战了几十年沙场,战绩和功绩自然远在秦钜之上。 二十多个回合,王坚败,郭默荣登三鼎甲。 “好啊——” 场外无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高声齐呼。 郭默还驱使着黄骠马,高举铁枪,缓缓地绕场一圈,接受大家的欢呼。 郭默有意如此高调,就是想激起众人的尚武之风。 “这臭小子,这么爱显摆。”站在城楼上的官家喃喃道。 伺候在一旁的老太监听了,也不敢乐出声,靠近官家的耳边低声道。 “大家,您那些安排,应该没什么用处。就场中这些人,跟小爷的差距,太大了。” 郭默返回候场区,主考官急忙又点了两人,占据郭默原来那块场地。 除了郭默,其他人的进度都算正常。 已经出现好几次交手,在两刻钟之内,无法分出输赢的场次了。 一个时辰后,孟共也胜了五场,成为第二个问鼎三鼎甲之人。 他有两场对战,都是在时间将尽的时候,才分出的输赢。 一场是对秦钜,一场是对陆冠英。 场中,现在依然有六人,正在捉对厮杀。 其中,王坚和那名战胜陆冠英的小将,都已经取得了四胜。 争夺最后一个三鼎甲的席位,已经进入白热化。 此时,王坚的对手是陆冠英,而那名小将的对手却是秦钜。 王坚的马战功夫,跟陆冠英可以说不相上下,只是比陆冠英多了一些实战经验而已。 而陆冠英的“杨家枪法”,则要更胜一筹。 二人打的难解难分,最终都忘记了时间,直到旁边一声锣响。 二人才知道,这半天又白忙活了,两刻钟已过,谁也没战败谁。 而另外一块场地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郭默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这员小将。 只见此子的枪法,动作古朴,招招制敌,一击必杀。 进攻有刺、戳、点、扫、挑; 防守有格、拨、架、挡、淌。 将防守和进攻,两者融为一体,攻防一次完成。 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使敌人无还手之机。 “罢了,此枪法不在‘杨家枪法’和‘呼延枪法’之下,此子是何人?”郭默在想着。 突然,似乎那员小将没把握好力道,一记绝招“大漠孤烟”,恶狠狠地将秦钜抽下马背。 秦钜顺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面部狰狞的样子,诉说着刚才那一枪的凶狠。 正在众人以为,那员小将已经成功晋级三鼎甲,应当挥手庆贺之时。 却见此人,并未收起大枪,而是打马上前,双手捧枪。 对着地上的秦钜,“长河落日”,分心便刺。 “秦贼,你就在这儿吧——” 第一百九十章 敌我通杀 [] 那员小将分心便刺,枪尖眨眼就到了秦钜的胸前。 秦钜一看,完了,这躲无可躲,避无可避的。 没想到我秦钜,没死在抗金的战场上,却要命丧于此啊。 眼睛一闭,就在那里等死。 耳轮中就听到,“啪——”的一声。 好像有碗碟打碎的声音,在秦钜身旁响起。 等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却见到那员小将的大枪,正扎在旁边的地上。 由于用力过猛,扎在地里,竟一时没能拔出来。 而在自己的身前,打碎了一个茶碗,茶叶和水淌了一地,还微微冒着热气。 趁着这个机会,秦钜拿起自己的大枪,翻身上马。 这才看到,距此五丈之外的候场区,郭默正向这里瞧着,手里只剩下一个茶碗的盖子。 “难道此人,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竟然用一个茶碗,就能打偏了这小将的枪,而救下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秦钜惊恐不已,比他更惊恐的还有两人。 一个正是场中的那员小将。 此时的他,根本无法把大枪从地里拔出来。 一是因为刚才那一枪,的确用力过猛。 “长河落日”,是他家传枪法中,最凌厉的一招。 枪出无悔,枪出必杀!才会扎得那么深。 二是此时的他,双臂被刚才那茶碗的一击之力,震得几乎失去了知觉,根本就使不出多少力气。 第二个更惊恐的人,却是坐在候场区观战的孟珙。 孟珙也连胜五场,进阶三鼎甲。 但他胜得却不是那么容易,先是鏖战了秦钜,后又硬撼了陆冠英。 虽然也晋级了,却有些劳累,抓紧时间调息,等待第二轮的比赛。 这时,他也看到了场中的情况,眼见秦钜要命丧当场,他就算想救援,也鞭长莫及。 就在此时,他眼睁睁看到,就坐在自己斜对面的郭默,将左手里端的茶碗给撇了出去。 茶碗一道直线,飞向场地中央,不偏不倚,不早不晚地,正碰到那员年轻小将的枪尖。 然后就打歪了大枪,救下了秦钜。 “这这还是人吗?”孟珙在心里问自己。 本来他还在琢磨着,第二轮自己该怎样,去应对剩下的两个对手。 这一茶碗出去,孟珙的心整个就凉了。 “此人远非我能敌也!” 场中看明白真相的人是少数,更多的人不明就里。 还以为那员小将,在最后关头放了秦钜一马。 本来这也只是比试,并不是真正战场上的厮杀,胜负已分,又岂能要人性命? 就连主考官大人,都没看明白细节,只当是那员小将赢了。 就命人敲响了锣声,结束本轮比试,并朗声高唱道。 “第一轮比试结束,三鼎甲已全部产生。他们是——” “庆元府郭默——” “忠顺军孟珙——” “江州岳翱——” 早有枢密院官员,将三人的资料报到官家面前。 “启禀官家,今年‘武举’这三鼎甲,可谓历年之冠,除去这庆元府郭默,其余二人都算是将门虎子。” “孟珙,出身将门,曾祖孟安、祖父孟林都为岳飞部将。其父孟宗政,现为右武大夫、和州防御使、左武卫将军。” “而孟珙本人,二十六岁,为孟宗政第四子,现为进武校尉。” “岳翱,年方二十一岁,军器监、淮东总领岳珂第二子,岳霖之孙,岳飞曾孙。” 这次“武举”的动静这么大,搞得满城沸腾,举国皆知。 看到最后出来这三鼎甲,枢密使兼丞相的史弥远,心中不是很满意。 起初他是看不上“武举”的,后来发现此次选“武举”的规格和影响力,远超往年,才让自己的人去发动部属,积极参与。 结果,已经摆在了面前。 孟珙肯定不算自己的人,这个孟宗政是个老狐狸,在军中资格也老,顶多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 岳翱,居然是岳飞的后人? 当年岳飞一死,长子岳云随父罹难,尚有次子岳雷、三子岳霖、四子岳震和五子岳霆,就连岳云都尚有两子传世。 可这么多年,除了三子岳霖之外,其他的后人都名不见经传,顶多是个中下层的小官,甚至直接隐匿山林。 而岳霖的老来子岳珂,不仅仅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文学家,做官也颇有建树,已经擢升为军器监、淮东总领。 没想到弃武修文的岳珂,居然还生了这样一个勇猛的儿子。 不过,史弥远相信,这个岳翱,也不会成为自己的人,不跟自己为敌就算烧高香了。 只剩下这个郭默,史弥远倒真还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还是在郭默,夺得庆元府头名解元的时候,庆元府知府将郭默的名字报给了史弥远。 不过,庆元府向来不是尚武之地,即便夺得了解元,也没引起史弥远多大的注意,哪个府州没有解元啊? 更何况,正常情况下,府州推荐的人,跟军队里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就这次的前十名,有七名都出自各地的驻军。 出乎意料的是,仅仅三名府州推荐的人,竟然有两人进入了三鼎甲。 而且,从刚才的比试来看,这个郭默无疑是最出色的,即便他没有跟孟珙和岳翱交过手。 “这个郭默,是何出身啊?” 听了枢密院的奏报,官家很是欣慰,三鼎甲竟然没有一个是史弥远的人,才假模假式地问道。 “禀官家,郭默此人,家住庆元府昌国县安期乡‘桃花岛’,是本次‘武举’庆元府的解元,其他信息不详,好像就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 看到官家听完没什么表示,这位枢密院的官员,就错误地认为,官家不喜欢一个平民出身的郭默,竟然跃居了三鼎甲。 “官家,要不下官仔细查查这个郭默的底细,要有作奸犯科之事,直接将其革除” “混账,为国举贤,唯才是举,岂能单看门第乎?” 官家还没发话呢,旁边的史弥远已经怒不可遏了。 本来三鼎甲,明摆着有两人,自己是完全摆弄不了的。 就剩下郭默一个人,是他最后的希望,这个不开眼的枢密院小吏,竟然还想着拿掉郭默。 这是旁边没有刀,有刀的话,史弥远都想把这小子的脑袋切开了,看看里边都装了些什么? 官家也是一愣,不过没有说话,看着他们枢密院内部狗咬狗。 “好了,既然是当众决出的三鼎甲,那么应该都是武艺超群之辈,众望所归。” “宣布开始第二轮吧,等决出最终名次之后,朕要在‘大庆殿’亲自封赏他们。” 官家这一句话,又是引得百官震惊,纷纷侧目,这位爷今天是怎么了? 原来,“大庆殿”位于南宫门内,是大朝会场所,平日里根本就不会启用。 而正常武举的接见和封赏,有专门的地方,叫“讲武殿”。 它还不是固定的场所,平日里叫“端诚殿”,是一座多功能殿宇。 作为明堂郊祀时称“端诚殿”,策士唱名曰“集英殿”,宴对奉使曰“崇德殿”,武举授官曰“讲武殿”,随时更换匾额,也算是一件奇事。 赛场上的“风波”没有掀起太多涟漪,甚至连当事者岳翱和秦钜本人,都没有多说什么,仿佛刚才真的就没发生那骇人的一幕。 “原来此人是岳家的人,怪不得会对秦钜如此憎恨。” 郭默听到主考官,将三鼎甲唱名之后,算是明白了内个中原由。 本来他对刚才那一幕,极为愤恨。 虽说当场不让步,举手不留情,但是毕竟是自己人的比试,而不是两国交战。 而且,秦钜已经落马败阵,岂能再赶尽杀绝? 听到那小将是岳家后人,郭默觉得也算是情有可原,心中已经做好替他们化解恩怨的打算。 虽然他不熟悉岳翱,但是对秦钜却略知一二,他不能看到这样一个爱国将领,被误解或埋没。 主考官再次来到场地中央,重申了第二轮的规则。 首先进行第一阵,孟珙对岳翱。 “老货,你看这二人,谁输谁赢?” “启禀官家,马上功夫,老奴也一知半解,不过从之前的表现来看,老奴觉得孟珙赢的机会大一些。”老太监在旁边答道。 “哦,何以见得?” “这孟珙手里的兵器,叫‘金钉枣阳槊’,也算是一门奇门兵器,善使此兵者,招法大开大合,且势大力沉。” “从刚才孟珙赢了五阵的过程来看,此人性忍善守,抓住对手一线疏漏,即能奠定胜局。” “反观岳翱,既然是岳武穆后人,使用的当是‘岳家枪法’,精妙程度,远在孟珙之上。” “可惜,他手中的枪却是凡品,而且年龄尚小,不如孟珙有丰富的战阵经验。” “也许再磨练两年,岳翱会在孟珙之上,但现在来看,应该是孟珙胜。” “好在这第二轮,取消了时间的限制,否则这二位,绝对无法在两刻钟之内,分出输赢。” 有宋一朝,这太监中,很多人都不白给啊。 那可不是单纯的嘴把式,眼界和手段,也都是一时之选。 “哼,我看那郭默,才是所有武举中的翘楚,武状元恐怕非此人莫属!” 官家和老太监的对话,并没有背着旁人。 站在最近的史弥远听了,也愤愤地发表自己的看法。 看来,对于前不久在夏震一事上的失利,史弥远一直还耿耿于怀啊。 听到史相都这么说了,旁边的文武百官,大多数也跟着随声附和。 吏部尚书薛极甚至说道:“官家,以老臣看来,此次‘武举’若是点这个郭默为状元,才会是最圆满的结局。” 这薛极是史弥远手下头号智囊,平日里没少给他出谋划策,官家每次看到他,都甚是头疼。 刚才,史弥远反驳老太监的话,官家就觉得甚是好奇。 “这小七,什么时候被史弥远看上了?” 心里正泛着嘀咕呢,没想到这个薛极更甚,直接跳出来,摆明立场,建言要点郭默为武状元。 “薛卿为何有此一说?” 听到官家发问,而满朝文武也都将目光对准了自己,薛极甚是享受这种被人瞩目的感觉。 清了清嗓子,向官家及周围拱了拱手道。 “官家,老臣之所以,要求点这郭默为武状元,理由有三。” 官家一听乐了,好嘛,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想出来三条理由,小七知道了,不知道该怎样答谢人家? “哦,朕愿闻其详。” 老薛极要表演,官家得捧着啊,何况这还是当众在夸自己的儿子。 “第一条,从官家本次举办‘武举’的目的来讲,正如方才史相所言,‘为国举贤,唯才是举,岂能单看门第乎?’” “舍弃将门出身的孟珙、岳翱,点郭默为武状元,恰恰体现了官家的本心,让大宋百姓都知道,官家唯才是举的心,必能在整个大宋,掀起尚武之风。” “第二条,这些年宋金交战不断,大宋从来败多胜少,军中之人却多是骄兵悍将。” “此次‘武举’,如果还是军中之人夺魁,岂不是助长了他们这种气焰?事实上,军中悍将,并没有太好的表现。” “从此次三鼎甲,只有孟珙一人来自军中,就可见一斑。” “第三条,也是老臣以为最重要的。昔日‘呼杨高郑’,四大武将世家存世,出了多少将帅之才,而今我朝中却难见此景。” “为官家声名计,为武将荣光计,为大宋千秋万载计,请官家点郭默为‘武状元’!” “请官家点郭默为‘武状元’——” 好嘛,这场中孟珙和岳翱,二人还正在全力以赴地比拼呢,城楼上这帮文武大臣,就已经把“武状元”的头衔,许给郭默了? 官家看着齐刷刷为郭默请命的大臣们,觉得极不真实,又觉得极其好笑。 “那个史相,你怎么看?” “启禀官家,众心即民心,民心即天意啊,天意不可为,老臣复议。” 史弥远一躬到地,难得这样忠心地为国举贤。 “老货,你看呢?” 老太监看到官家一本正经地,在跟这帮臣子演戏,自己都觉得累。 眼睛一转,觉得自己也应该插上一脚。 “启禀官家,众大臣说的确实有道理。老奴以为,这个郭默可以点为‘状元’,却不能重用。” “随便给个县尉,或者找个边军安置了就好,毕竟不是出身世家之人,泥腿子一个,不值得大张旗鼓地提拔。” “阉竖,误国之辈,官家请斩此人!” 老太监刚说完,旁边的薛极就不乐意了。 刚才自己洋洋洒洒地说了半天,众臣皆服,连官家和史相都没说什么,你这个老阉货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哎,莫要伤了和气。薛卿,你久在吏部,掌管大宋官员考核、升迁,以你之见,这郭默若点为‘武状元’,当授予何官职为好?” 薛极跟史弥远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官家,以老臣看,郭默此子文武全才,老臣看过他所作的策论,真是高屋建瓴、一语中的、字字珠玑。” “老臣认为,单一地任命一军职,有些屈才了。不如除了让他单领一军外,再挂一个‘提点皇城司’之职。” 薛极说完,还饶有深意地看了老太监一眼。 这是想把夏震失去的职位,重新再找补回来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官家就没有再继续下去。 “朕心中有数了,看场中的比试吧,一切等结果出来再说。” 官家发话了,众臣也不好再多言。 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了,场中的二人,打了个难解难分。 孟珙和岳翱之战,老太监分析的还真是透亮。 岳翱久战不胜,心境已然不能平静,招式看着还是那么紧密,却多少显得有些慌乱。 孟珙却已经做到了孤注一掷,因为就在刚才,他做了一个决定,把这场比试,当成最后一场来打。 孟珙从一开始,就采取了守势,看观定势、守好门户,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很快,两人交手就超过了一百回合。 前十名其他众人,已经坐不住了,都站在候场区观瞧。 他们都觉得,场中二人,用自己换任何一个,估计早就落败了。 都对孟珙和岳翱的功夫,赞不绝口,不禁又想到三鼎甲的另外一人。 观战的除了陆冠英,还剩下六人,有五人都是被郭默打败的。 他们之中,也大都跟场中的二人交过手。 两下相较,还是觉得郭默的武功,更加深不可测。 只有郭默慢条斯理地,坐在那里喝茶。 “师姑夫,您看这二人,谁胜谁败?” 陆冠英趁着大家都关注着场中,来到郭默跟前,低声问道。 “孟珙能赢。” 话音未落,场中就出了变故。 打着打着,岳翱“盖顶三枪”猛砸向孟珙,孟珙前支后捉,抵挡了过去。 突然,在最后那招,不是双手举槊相迎,而是把槊整个给扔了出去。 “撒手槊?有点儿意思。”郭默也眼前一亮。 岳翱却没想到对方会来这一招,可惜自己招式已用老、 本能上,双手挺枪,使劲往外扒拉飞来的“金钉枣阳槊”。 岳翱也把“金钉枣阳槊”拨出去了,孟珙的腿也到了。 原来,一直处于守势的孟珙,把槊扔出去后,自己也催马向岳翱靠近。 等岳翱去拨打“金钉枣阳槊”,孟珙也到了岳翱的侧面,双手抓住马鞍,腰部使力,就把两条腿横着给抡了起来。 双脚并拢,“啪——”的一声,正踹在马的侧面。 把岳翱连人带马,踹翻在地。 听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那匹马就站不起来了,岳翱半个身子也被压在马下。 “哗——” 全场一片哗然。 “孟珙赢了——” 看来现场孟珙的拥护者不少啊。 孟珙没顾得上去捡自己的“金钉枣阳槊”,而是先来到岳翱身前,把他从马下拉了出来。 “多谢孟兄手下留情。” “哈哈,岳老弟好本事,不过方才,某家那最多算是‘脚下留情’。” 一个恰到其分的玩笑,顿时化解了二人的尴尬。 主考官也过来,宣布第一阵结果,孟珙对岳翱,孟珙胜。 “按规则,胜者孟珙第二阵对郭默,你现在有一刻钟的休息时间” “考官大人,这第二阵,孟某弃权,甘拜下风。” 主考官话还没说完,孟珙竟提出弃权。 “孟珙,你可想好了,你一旦弃权,就失去了争夺武状元的机会。” “多谢考官大人,孟某明白,不过孟珙对上郭兄,实在没半点胜算。如果是两国交锋,战场厮杀,孟某即便不敌,也会死战不退。” “如今,是自己人校场大比,另当别论。在孟某心中,郭默当为本届武状元。” 孟珙说的坦坦荡荡、掷地有声。 “哈哈,孟兄快人快语,果然非常人,我岳翱也弃权,甘为探花。” 得,还买一送一了。 主考官不敢自专,急忙骑马到“五凤楼”下,禀告官家和史相,请上峰定夺。 “哈哈哈——官家,您也看到了,这也算亘古未有之事了吧?” “不战而屈人之兵,善莫善焉。郭默,武状元之位,实至名归也!” “实至名归也——” 官家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主考官过去宣布结果。 “这个小七,这算是敌我通杀了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敦武都统 [] 历时三个多月,嘉定十四年的“武举”,正式落下了帷幕。 经过多番比拼,前十强的名次,也有了清晰地定位。 武状元郭默,武榜眼孟珙,武探花岳翱,此为三鼎甲。 按比赛的经过和实际战绩,四到十名依次为: 王坚、秦钜、陆冠英、余阶、雷鹏、章策和李耿。 “原来,那人就是余阶。” 听到主考官,公布最终的名次,郭默将眼睛投向其中一个武举,那也算是前十名里,郭默唯一不熟悉的人。 一位年轻人,应该跟自己的年龄仿上仿下,中等身材,浑身上下,竟透露着一丝儒雅之气。 很难想象,此人竟然也能杀进前十。 而郭默却知道,在整个南宋的后期,除了孟珙之外,这个余阶是另一位有统帅能力的将领。 “宣郭默、孟珙、岳翱,三鼎甲上殿——” 此次“武举”,前十名都在“大庆殿”外候着,却只有三鼎甲可以上殿面君。 “吾等参见官家——” 郭默、孟珙、岳翱三人进得殿来,低着头,目不斜视。 按照之前小黄门告诫的话语,来到既定位置,大礼参拜。 “平身吧,哈哈,三位真是我大宋难得的少年英杰啊。薛卿,此三人现在可有职务?” 这是在明知故问啊,不过也是应有的流程。 吏部尚书薛极出班报奏,“启禀官家,孟珙现为‘进武校尉’,任职‘忠顺军’,郭默、岳翱二人,皆为白身。” 此时,大宋实行武阶官体系,即军衔,八等六十级。 孟珙的“进武校尉”,排在第五十三级,无品。 这个军阶有些低了,按照之前官家发布的圣旨,前五十名都会赐予“进义校尉”,也就比“进武校尉”低一级而已。 而孟珙高居武榜眼,这个军阶,明显是低了。 薛极看出了官家的意思,琢磨了一番。 “启禀官家,依前言,进前十名者,一律官升一级,那么孟珙就应迁‘承信郎’,从九品。” “至于前三名最终该如何封赏,还请官家圣裁。” “既然如此,拟旨——” “此次‘武举’,十一到五十名者,一律赐‘进义校尉’,原有军阶高于‘进义校尉’者,军阶相应上升一级。” “四到十名者,一律赐‘诚信郎’,从九品,原有军阶高于‘诚信郎’者,军阶相应上升一级。” “三鼎甲,参照孟珙例。孟珙原为‘进武校尉’,现晋为‘忠训郎’正九品;岳翱,加封为‘保义郎’正九品。” “武状元郭默,加封为‘敦武郎’正八品。按薛卿所言,兼任一部‘提点皇城司’。” 官家的话音刚落,“大庆殿”内,就有无数人窃窃私语。 虽然册封的官职都不大,可对于“武举”出身,或者军中的低阶将领而言,这需要多少军功才能升上来啊? 尤其这个武状元郭默,竟然直接就“敦武郎”了? 这已经是大使臣的最高阶,起步就排第四十三位的军阶啊。 连岳飞当年,二十岁的时候,也不过因功晋升“承信郎”,五十二级,从九品而已。 后来用了四年的战功,也仅仅晋升为武翼郎,四十二级,从七品。 郭默这一个“武状元”,就相当于岳飞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四年啊。 可是,一想到郭默还兼任了,“提点皇城司”的职位。 好吧,这个更强,比“敦武郎”更高了。 不仅仅是品阶问题,这可是官家直属的,枢密院、三衙、兵部都无权干涉。 “官家圣明!” 听到官家拟的旨意,吏部尚书薛极大喜过望。 看来,官家屈于史相的压力了,还是妥协了,不得不钦点了郭默“提点皇城司”的职位。 郭默也有些纳闷,之前虽然说让自己监管“皇城司”,那也是暗中进行的,没想到今日居然在“大庆殿”,当众封赏。 而且,还说是什么“薛卿”所奏?这是哪位啊? “叩谢官家天恩,臣等当竭诚以报!” 三人升了官,自是很高兴,再次拜谢官家。 “朕有意,从禁军中挑选出五千名儿郎,就让今科‘武举’前十名来统领,命名为‘敦武军’,从属于‘皇城司’,众卿以为如何?” 满朝文武,还没来得及消化完,对此届“武举”出格的赏赐,又一个劲爆的消息被官家提了出来。 这次,就连最积极的薛极大人,也一时没能接住。 宋朝禁军,就是宋代的中央军。 殿前司与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并称“三衙”,统辖殿前诸班、直及全国禁军。 禁军的兵籍和发兵之权则归枢密院。 南宋此时的禁军,虽然还保持着禁军的名头,战力已经远非当年能比。 禁军也仅担负皇帝宿卫,而各屯驻大军成为中央军主力,统兵官是都统制和副都统制。 看来即便是官家,也没敢直接动用战力最强的屯驻大军。 只是,这到底是从“三衙”嘴里抢人,众臣还是将目光对准了史弥远。 “史相意下如何?” 见殿上众臣无人答言,官家只好直接问史弥远。 “官家此言甚是,近年来禁军军力废弛,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五千之数是不是少了些?老臣建议,直接划拨两万兵卒为好。” 没想到史弥远,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反而在官家要求的五千基础上,直接加码到两万兵卒。 “这个——” 史弥远这突如其来的大方,倒是让官家,一时不知道该怎样答复,一眼看到了垂手站在殿中的郭默三人。 “史相提议划拨两万兵卒,不知郭卿意下如何?” 还第一次听这样的奏对,郭默甭提有多别扭,但既然问到自己头上了,硬着头皮也得答复啊。 “多谢官家的信任,多谢史相的支持。只是郭默初涉军旅,不谙常务,两万兵卒恐怕超出末将的能力。” “不过,既然是出于史相的抬举,末将倒有一个折中的法子。” “哦,郭卿有何妙计可解此局?” 官家饶有兴致地看着郭默,不知道第一次应对这帮老狐狸,会有怎样的表现。 “既然史相提议划拨两万兵卒,末将就接收两万,以一个月为期,就在临安附近进行训练。” “设定考核标准,逐次淘汰不合格的兵卒,直到兵额到五千为止。如果没那么多合格的,末将也宁缺毋滥,再做征召即可。” “还请官家和史相,多多体谅末将的难处和心思。” 见郭默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站在他旁边的孟珙,不禁暗挑大拇指,赞道。 “罢了,不愧是武状元,孟某屈居于此人之下,甘之如饴也。今后共事‘敦武军’,必尽心尽力,不负官家‘敦武’之意!” 众大臣的想法跟孟珙完全不同,都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郭默。 “这小子可以啊,给两万兵卒不要,非要五千的?居然在大殿上,公开地将官家和史相并论啊,他就不怕官家听了吃味?” 史弥远一系的人,听到郭默的言论,也都觉得此子可教。 既保持着年轻人少有的“谦逊”,又兼顾官家和史相的双方颜面,莫非此人是史相暗中收服之人? 看来,今后这“敦武军”,要人、要钱、要物,必须好好供应着才是。 连郭默都没明白,一个美好的误会,就这样形成了。 “朕没什么意见,史相认为呢?” 看到儿子应对得体,虽然有对史弥远“示好”之嫌,他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郭状元果然非常人可比,老臣也无异议,定会好好支持,打造好这支‘敦武军’。” “只是老臣建议,可否让今科‘武举’录取这五十名,全数配备到‘敦武军’,就看看他们这一届小子们,能折腾个什么样子。” 史弥远这样说,是有私心的。 他发现前十名里,除去郭默暂时不算,只有章策和李耿算是他的人,还是在前十垫底的存在。 而十一名到五十名,他的人倒是快占了一半。 如果都能安插进去,这个“敦武军”虽说脱离了枢密院和三衙,自己也不算完全失去控制。 何况这个郭默,一看就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将来未必不能有良好的合作机会。 “好,史相果然大气,那就这么定了,今科‘武举’五十人,全数进入‘敦武军’。” “擢郭默为‘敦武军’都统制,孟珙、岳翱,为左右副都统制,协助郭默编练‘敦武军’。” “朕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后,朕亲自在城南教军场,检阅‘敦武军’,如果朕满意了,亲自授旗于尔等!” “末将等谢官家提携之恩,势必粉身碎骨,竭诚以报!” 三人再次拜倒谢恩。 冗长的朝会,终于结束了。 丽正门外,新鲜出炉的今科十大“天子门生”,从皇宫里鱼贯而出。 “恭喜郭都统,及二位都统,今后兄弟可就在您几位手下混饭吃了,哈哈——” 雷鹏大大咧咧的性子,早把比试的失利忘得一干二净。 毕竟自己技不如人,而且自己现在也是“诚信郎”,从九品啊。 雷鹏从军也有两三年了,仗也打过一些,不过自己在军中无人提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进义副尉”,这一下子就提升了五级啊。 “诸位,现在晌午已过,大家忙碌了半天也都饿了。不知可否赏脸,由在下做东,请诸位到‘三元楼’一聚?” 郭默也喜欢雷鹏的性格,先向他拱手谢过,然后对着众人道。 “哈哈,那感情好,‘三元楼’啊,听说那也是临安城数得着大酒楼了,王某进京这些时日,也没敢进去喝杯水酒。” 王坚在旁边附和道。 “郭都统下的这第一道将令,末将誓死遵从,哈哈——” 连看起来那样文弱的余阶,听到喝酒,竟然也积极应对。 “郭都统,末将还有事在身,就不过去了,三日后军营再见吧。” 还是有不配合的,李耿冲着郭默一抱拳,然后上马而去。 章策甚至都没给个回话,也飞身上马,紧随其后走了。 “此二人是史相的人,此次大比,成绩不佳,郭都统不要往心里去。” 秦钜来到郭默近前,低声提醒道。 “哈哈,郭默还不至于如此小气,只是再过三日,我等就要入军营。入了军营,就没太多喝酒的机会了。” “不趁机喝一回,下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诸位没什么意见吧?” 郭默问的是众人,目光却盯着孟珙,这也是他最在意的人。 “既然郭都统盛意拳拳,我等再若推辞,就显得太不识趣了。正好去见识一下,闻名临安的‘三元楼’,有何过人之处?” 孟珙这一表态,其他人更是纷纷附和。 本来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最大的应该是秦钜,也才刚到三十岁,今日却两次承了郭默的人情。 也算是“金榜题名”,更难得的还被额外恩赐了“天子门生”,如今未来的上峰要请客,且还是“三元楼”这等去处,岂能不欣然前往? “冠英,你先去‘三元楼’,定一个最好的包房,我们随后就到。” 郭默也没多想,见大家答应了,就随意吩咐道。 陆冠英抱拳称诺,上马先走了。 这一幕,落在另外六个人眼里,就震惊无比。 “那个郭都统,这位陆冠英陆兄,您二位认识?” 雷鹏直肠子,肚子里最藏不住话,而且他接连败于郭默和陆冠英之手,勉强算是这二位的“熟人”。 “嗯,冠英是我的一位师侄,功夫也算马马虎虎,这小子平日里太懒散,到了军中还望各位多多包涵、指教。” 郭默若无其事地说道。 好嘛,这一波装的,另外几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哈哈——走吧,到了‘三元楼’,大家边吃边谈。” 众人纷纷上马,向着“三元楼”而去。 “少帅,这个郭默不简单啊。” 王坚跟着孟珙,二人一同出身于“忠顺军”,“忠顺军”统帅是孟珙的父亲孟宗政。因此,私下里王坚也称呼孟珙为“少帅”。 “永固啊,以后不要再叫我‘少帅’了,影响不好。郭都统虽然年纪不大,但功夫、才智皆为上上之选。” “能与他一同共事,必能有一番作为。从他能如此轻易指使陆冠英这样的人,又能不用事先预定,直接就带着人去‘三元楼’,安排一个上等包房。” “这种能力,即便在临安也是不多见的。他现在高中武状元,钦点的‘敦武军’主帅,又是‘提点皇城司’,要说他没有背景,谁人相信?” 郭默也没想到,自己就是随意让陆冠英去定个包房,竟然让孟珙联想了这么多。 一行人来到“三元楼”前,早有掌柜的武眠风,带着几个伙计等在门口。 虽然已经过了饭口,可今日上午很多人去看了,在“五凤楼”前的大比,午饭也都吃的晚了一些。 “哈哈——欢迎各位爷赏脸‘三元楼’啊。今日诸位一同被授予‘天子门生’,且同掌‘敦武军’,将来一定青云直上、官运亨通啊。” “‘三元楼’腾出了最好的包房,今日所有消费一律半价,就当武某人为给各位将军贺喜了!” 这个武眠风,越来越像个生意人了。 这大嗓门在门口一吆喝,活脱脱地广告就出去了。 “武掌柜的如此诚意,我们兄弟就不客气了。在下郭默,今日做东宴请几位日后的同僚,‘三元楼’尽管把好酒好菜都上来,越多越好。” 郭默也配合着他,甚至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了武眠风。 “敞开了上,多了算你的,不够再来找我。” 这豪横的,雷鹏、王坚眼里满是小星星,陆冠英躲在武眠风的身后,嘴巴撇撇的,也不敢笑。 “原来是状元公当面,失敬失敬,诸位,楼上请!” 早有伙计过去,接过了众人的马,在掌柜的亲自引领下,在一楼大堂众食客的满眼羡慕下,众人就来到了三楼的一处包房。 “麒麟居?好兆头啊!” 看到包房的名字,余阶不禁赞叹道。 众人进了包房,果然装修华贵,富丽堂皇,一应餐具皆为金银饰品,连吃饭用的桌椅,都是全红木打造的。 包房很大,目测至少有两丈见方,左右略微长一些,地上铺着厚厚的橙红色的地毯。 在接手“三元楼”的时候,出于郭默的建议,包房的餐桌早已全换成了大圆桌。 其实,圆桌早在隋唐时期就出现了,只是更多的人,还是习惯上选用八仙桌。 有四位身着礼服,长相俊美的女子,站立在四角,这是随时准备给客人斟酒布菜的。 “掌柜的,酒菜都拣好的上就行,侍女就不必了。兄弟们都是军中汉子,酒酣之时,没来由出点儿事端,反而不好。” 郭默的这句话,孟珙、余阶、秦钜的眼睛里,又是精光一闪。 骤居高位、年少多金,却又能如此约束自己,真难能可贵也! 不多时,盆碗盘碟,满满地上了一桌。 黄金鸡、东坡肉、鲈鱼脍、蟹酿橙、宋嫂鱼羹、吴山酥油、粢毛肉圆、羊肉烧麦、精品糟拼、叫花童鸡、糖醋排骨、老杭州熏鱼、笋干老鸭煲 郭默觉得,在皇宫里吃的两次御宴,貌似都赶不上这里的菜肴。 估计“三元楼”考虑到这些人,一个个都是能吃的主儿,菜量更是加大了许多。 酒上得就更绝了。 扬州的“琼花露”、越州的“蓬莱春”、秀州的“清若虚”、镇江的“浮玉春”、建康的“秦淮春”。 五种名酒,每样各上了一大坛,足足十斤装那种。 “哈哈,郭都统,您这是想把兄弟们,都喝倒在这里吗?” 看到这么多酒,雷鹏兴奋劲儿就来了。 清一色八个大碗,陆冠英抢着拍开封泥,一一满上。 “来,咱们兄弟能在此一聚,实在是难得的缘分,干了这碗,饮胜——” 郭默先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 八人八碗酒下肚,顿时气氛就不一样了。 “郭都统真是好功夫,秦某若是没看错的话,这马战功夫,应当还不是郭都统最强的吧?” 秦钜坐在郭默的斜对面,一碗酒下肚,也打开了话匣子。 “嘿嘿,实不相瞒,就是为了准备这次‘武举’,郭默才临阵磨枪的,勉强练了两个月的弓箭和马战功夫。” 好吧,你这么说话,还让别人安心吃饭、喝酒不?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我等苦练多年,在郭都统眼里,不过都是些皮毛而已。” “今后,小弟可要厚颜,向郭统领偷师几手,这碗酒就当是小弟的‘拜师酒’了。” 余阶这小子眼睛转了转,又端起一碗酒,先干为敬。 “哎,你小子怎么抢了我要说的话?郭都统,这是我雷鹏的‘拜师酒’,饮胜!” “这是我的” “这是我的” “哈哈,大家同饮!想学功夫有的是时间,只要大家愿意,郭默绝不藏私。” 几碗酒下去,这帮“新贵”就面红耳赤、勾肩搭背,宛若认识多年的兄弟。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大爷,您不能闯上去啊,楼上包间已经有人了,小的这就给您换一间更好。” “哎吆,大爷,您怎么打人啊?” “打你?老子一高兴,今儿就是拆了你这‘三元楼’,谁他娘的还敢说点儿啥?” “老子倒要看看,是些什么东西,居然能占了老子都定不到的‘麒麟居’——”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冤家路窄 [] “麒麟居”内,正在饮宴的郭默等人,也被楼下的喝骂声惊扰了。 “老大,要不要下去看看?” 坐在门口位置的陆冠英,看着郭默问道。 因为一同参加的“武举”,很可能今后就一起共事,郭默不愿意陆冠英,当众总是“师姑夫”地叫着自己。 又不能像其他袍泽一样,称兄道弟的,因此郭默就恶趣味地,让陆冠英称呼他“老大”。 郭默也不确定这个年代,是否已经有了这种称呼,只是感觉后世的黑帮,这样叫来挺“过瘾”的。 “不用,等他们上来吧。” 话音未落,就听到楼梯口一阵响动,一连串脚步声传来。 “在哪儿呢?‘麒麟居’在哪儿呢?” 一个难听的声音,吵吵着就过来了,正是刚才楼下叫骂之人。 三楼面积也不小,只是被合理地分为五个顶级包房。 分别取用了五圣兽的名字,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和麒麟。 五大包房,按方位排列,东青龙、西白虎、南朱雀、北玄武,各自占据一角,保证每个包房,至少有两面窗口临街。 “麒麟居”独占中心位置,几面有内置的窗户,雕花造影的,而最独特的,要算顶部的设计。 有些类似蒙古包的顶部,竟然用无数透明的紫色琉璃做成,里边内衬一层薄纱状的隔帘。 白日里,太阳可以全方位照射下来,几乎采光无死角。 晴朗的夜晚,撤去隔帘,甚至可以在这里观星。 也不明白上届老板出于什么考虑,郭默他们盘下来之后,也没改名字,只是进行了必要的装潢。 在这五大包房中,还就属“麒麟居”生意最为火爆,即便要价高于其他四个包房,依然供不应求。 从楼梯上来,右手边两丈距离,就是“麒麟居”的房门。 “来人,去把‘麒麟居’的房门给老子砸开。” 立刻就有两名恶奴上前,就想砸门。 这时,“麒麟居”的房门,从里边被打开了。 陆冠英和雷鹏,一左一右走了出来,剩下几位也出了“麒麟居”,来到三楼的空旷处, “就是你们几个小子?哪冒出来的,竟然敢强占了‘麒麟居’?” 来人看到从“麒麟居”出来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是他认识的,方才还稍稍有点儿提着的心,顿时完完全全放回了肚子里。 毕竟,能来“三元楼”定顶级包房的人,一定非富即贵,更何况还是这个炙手可热的“麒麟居”。 来人也是常年混临安城的,那些不能惹的存在,多少还是心里有些数,看到眼前都是些完全陌生的面孔,就觉得自己能吃定了他们。 郭默这一行人,要说跟官府打过交道的,无非孟珙和秦钜二人,碰巧孟珙曾经奉父命进京公干,还真见过来人一面。 孟珙看到是他,顿时有些恶心。 “莫公子,今日是新科武状元,郭默郭都统在此宴请,你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孟珙虽然觉得郭默可能有些背景,但却未必能斗得过对方,就本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上前答话道。 “你他妈的是谁啊?敢跟你大爷这么说话?牙酸口臭的,你漱口了吗?” “原来是武状元啊?我呸——那是老子没参加,老子要参加了,有他娘的什么事儿?一个小小的芝麻小官,还值当在大爷面前卖弄?” 孟珙息事宁人的态度,非但没有打消来人的念头,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正在这时,来人背后有一位,悄悄地拉扯一下他的衣服。 “莫公子,这位新科武状元不简单,被官家直接晋为‘敦武郎’,任命为‘敦武军’的统领。” 说话的原来是章策,虽然也是嚣张之辈,但是真正动过手了,他当然知道郭默的厉害,更知道在场那几位,他也都不是对手。 没想到,章策和李耿拒绝了郭默的邀请,竟然还是来到了“三元楼”。 他们也是被人请来祝贺的。 除了章策和李耿,还有几位一同都是今科上榜者,而眼前这位莫公子,就是请客之人。 “我呸——还‘敦武军’统领?那也算个鸟官?我爹要是不给他们吃喝,饿都能饿死他们这帮八丘。” 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这位莫公子是彻底放心了。 郭默看着孟珙出面不好使,就从后边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请了,在下就是今日做东之人郭默,不知令尊是谁,公子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郭默这话说得异常平和,还微微露出不屑地问道。 “你就是武状元啊?那你小子可要听好了,家父乃我大宋的户部侍郎莫泽,掌管大宋的粮仓、钱袋子,你说能不能饿死你们这帮八丘?” 这莫公子,左一句八丘,右一句八丘的,他身后这几位听着,也异常刺耳,谁让大家都是当兵的呢。 郭默心里笑了,还真是冤家路窄啊,刚没多久死了莫泽的侄子莫青,竟然又碰到莫泽的儿子了? 看来,自己跟这帮人,还真是缘分不浅啊! “原来是莫泽大人的公子当面,失敬失敬!不过莫泽大人是莫泽大人,莫公子是莫公子,不能说因为你是莫泽大人的公子,就能在这‘三元楼’如此嚣张吧?” “做买卖自有做买卖的规矩,既然我们先定了这个‘麒麟居’,莫公子就不用再纠缠了。” “若是真的财大气粗,干脆自己也开一家高档酒楼多好,何必出来跟他人争抢?” 郭默有意无意地用言语刺激道。 “什么?你小子竟敢笑话本公子没钱?那是我爹低调,要不然像‘三元楼’这种破烂玩意,买个三家五家的,绰绰有余。” 争吵了半天,三楼的另外几个包间,也早被惊动,纷纷掀开帘子,向外观瞧。 有多数人是认识来人的,户部侍郎莫泽唯一的公子莫莱,大家背后都管他叫“莫赖”。 听到这小子,居然当众扬言,他们家的钱,能买下三五个“三元楼”,有些人不屑一顾。 但有些聪明人,却泯然一声,在心里骂声“蠢货”。 郭默等得就是他这一句话,故意瞪大了眼睛,装出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然后,无意中向前挪动了两步,眼看着就距离莫莱两尺的距离。 “莫公子好大的口气,说句不敬的话,就凭令尊的俸禄,不吃不喝,估计三十年也未必能买下一座‘三元楼’,你居然还敢说能买下三五座?” 郭默越说,口气中透露着更多的不屑。 孟珙在旁边听了,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走上前来,一反常态道。 “莫公子,你就别死鸭子嘴硬了,真想进这‘麒麟居’呢,就跟郭都统说说好话,也不差你这一双筷子,兴许就让你进来了。” 孟珙说完,旁边的几位不觉都一阵好笑。 “我去你妈的——” 这莫莱从小到大,哪受过这份窝囊气,听孟珙说完,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声怒骂还不解气,飞起一脚就踹了过去。 别说,这个莫莱比死去的莫青,身手还真强上一些。 即便如此,他也没敢找上郭默,而是一脚踹向旁边的孟珙。 “啊,你怎么这样?” 孟珙似乎躲闪不及,被莫莱一脚踹个正着,随即倒在地板上。 “莫公子,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当众殴打‘天子门生’,朝廷命官啊。” “冠英,去通知‘皇城司’进来拿人。” 郭默见孟珙恰如其分地倒地不起,急忙出声呵斥,并让陆冠英让“皇城司”来拿人。 话音刚落,从二楼就上来了四个身材健硕的汉子。 “参见‘提点’大人——”四人对着郭默行了一礼。 众人似乎才意识到,郭默除了是武状元,被晋为“敦武军”都统制,同时还兼任“提点皇城司”。 “这位莫公子,当众殴打‘敦武军’副都统制,证据确凿,你们把他带下去好生录个口供。” “另外,方才莫公子一再声称,莫泽大人颇有家资,能买下三五个‘三元楼’,你们务必严格审查,问出口供后,第一时间报向宫里的‘提举’大人。” “代我转告‘提举’大人,务必到现场去考察一下,咱们不能让莫泽大人平白背这个黑锅。从速办理,下去吧。” 四名“皇城司”人员,上前去不容分说,就将莫莱,抹肩头拢二背、寒鸦凫水四马倒攒蹄,给绑了个结结实实。 怕他叫喊,顺手从桌子下沿掏出一块抹布,给他塞住嘴,带下楼去。 整个过程,从郭默叫人,到“皇城司”来人把莫莱带下去,也就盏茶的功夫。 跟随莫莱一同上楼的几位,还没来得及反应,莫莱的人就已经被带走了。 章策等人还想着去救人,却也被孟珙几个,有意无意地围在了中间。 这孟珙,不知道何时已经从地上起来了。 笑呵呵的,身上哪有半个脚印? “郭郭都统,那毕竟是莫泽大人的公子,少不更事,您就大人大量,放他一马吧。” 李耿相对性子还好一些,知道自己这几个人,要是动武根本不可能是对方的敌手,索性好言相求道。 “我记得你叫李耿对吧?刚才你也看到了,我们是一再忍让,莫公子出言不逊也就罢了,孟兄居然被他踹倒在地。” “好歹也是官家亲封的‘敦武军’副都统制,就算孟兄大量不予追究,此子竟然一而再地,污蔑莫泽大人,还是让‘皇城司’审查清楚得好。” “诸位既然都是今科的同年,相请不如偶遇,正好郭某在此摆酒,就一起喝一杯吧。” “武掌柜,再来十坛好酒,三楼其他包房的,每间也送两坛,都算在郭某账上,不醉不归。” 完了,李耿明白,这是郭默要将他们都拖在这里,不让前去给莫泽大人报信啊。 不仅如此,连整个三楼在场的见证人,也被郭默给暂时管控了。 不过大家倒不介意,既看了一场好戏,又能收到武状元亲自赠送的美酒,何乐而不为呢。 十坛酒抬上来,一同拍开封泥,整个三楼都沉浸在酒香之中。 郭默让人给所有人都满上,浩浩荡荡的,五个包房也有大几十号人的。 “诸位,今日恰逢郭莫跟一众同年在此庆饮,刚刚出了点小状况,惊扰到诸位了,郭默仅以此酒聊表歉意。” 说完,郭默自己先干了一碗。 “状元郎太客气了——” “我等谢郭都统的美酒——” “饮胜——” 相和之声不绝于耳。 郭默八人再次回到“麒麟居”包房。 “郭都统,您刚才是有意激怒那个莫莱?”孟珙低声问道。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郭默没有再说话,继续喝酒。 在场诸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听到郭默这句话,一个个激动不已,对郭默的认同和佩服也直线上升。 “郭兄,小弟年轻不懂事,在比试场孟浪了,今后还请郭兄多多指教。” 岳翱端起一碗酒,来到郭默近前。 郭默当然知道岳翱在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把一旁的秦钜拉了起来,岳翱的脸就更红了。 “岳秦两家的恩怨,郭某深知,在坐诸位深知,天下人也深知。” “但秦钜兄是怎样的为人,可能大家还不是很清楚,恰好郭某知道一二。” “秦兄祖上虽然是奸臣秦桧的义子,实则跟秦桧并无半点血缘关系。而秦兄自己,更是忠贞之辈,为国为民,舍生忘死。” “岳老弟,愚兄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还是要劝老弟一句,不是所有的秦姓之人都是恶人,也希望老弟不要再继续迁怒于秦兄。” 郭默说完,一仰脖,将一碗酒喝的干干净净。 岳翱闻言,自是羞愧不已,其实他自己也听说过秦钜的事迹。 金人进犯之时,临危受命,以县尉之身,率领兵卒誓死相抗,脸上那道伤疤就是最好的见证。 冷静下来之后,岳翱就有些后悔了,幸亏当时郭默及时出手,避免了一场惨剧。 现在,郭默又这样耳听面命的,让岳翱生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也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郭兄,您的金玉之言,小弟铭记,今后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又来到秦钜面前,郑重其事地深施一礼,却被秦钜及时拦住,秦钜更是满含热泪。 “岳武穆乃大宋的战神,秦某也一直引为自己奋斗的目标,如贤弟不弃,今后于抗金战场,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福祸相依、生死与共——” 或许是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或许是秦钜这个从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汉子,身上特有的感染力,让“麒麟居”内这几位都血脉喷张。 作为这个时代的男儿,除了战场厮杀,似乎酒场上的豪饮也同样壮烈。 郭默却知道,经过今夜之后,自己收获了几位了不得的同僚,亦或兄弟、朋友。 福宁宫,御书房内。 已经开始掌灯,官家正在观看今科武举的策论。 老太监急匆匆从外边走了进来,挥手让殿里服侍的人都出去。 “怎么,你这老货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官家随口问道,眼睛依然没有离开手中的文稿,正读到孟珙的策论试卷。 “启禀官家,刚刚‘皇城司’递上来一份口供,老奴请旨,想亲自走一趟。” 说着,老太监将手中的供词,向上递给了官家。 官家接过去,凑着灯光,仔细观瞧。 “这个小七,说他是爱折腾呢?还是真的是朕的一员福将啊?吃顿饭,都能吃出这么大的动静?” “你就亲自跑一趟吧,既然要出手,就要利落一点儿,别闹的虎头蛇尾的,徒惹人笑话。” “另外尽量别把小七牵扯进来,那边要真需要证人出面,就这个孟珙吧,朕瞧着是个不错的人才。” 说完,把供词又退给了老太监,继续看他的策论。 老太监接过供词,转身急匆匆离开了。 “麒麟居”的酒宴,虽然喝的热闹,大家却也有所克制,无人真的醉倒。 到了定更天,众人就纷纷告辞,各归去处,约好三日后军营再会。 “师姑夫,您觉得这次能扳倒这个莫泽吗?” 残席早已撤去,重新上了茶水,就剩下郭默和陆冠英二人,整个三楼也已经人去楼空。 “那要看那位可爱的莫莱公子,能够交待些什么,‘皇城司’又能在莫泽府上找到些什么了。”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安分的夜晚。 临安城内,大大小小的酒肆,都在谈论着,今日白天“五凤楼”前的大比,谈论着那前十名“天子门生”。 尤其是那一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武状元郭默。 每个年代,人们都对“屌丝逆袭”的戏码,格外的钟情,满满的正能量,三杯两盏之后,又代入感十足。 临安城西的丞相府花厅,也置了一桌小宴,在座的只有三人。 当今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吏部尚书薛极和户部侍郎莫泽。 “会之啊,你说我们把这个叫郭默的,捧到‘提点皇城司’的位置上,真的合适吗?” 史弥远浅浅喝了口酒,问旁边的薛极。 “恩相,夏震的身手,恐怕已经难以恢复,咱们暂时也没有合适的人手,去接任‘提点皇城司’。” “这个叫郭默的年轻人,属下还真认真分析了。此子为人左右逢源,滴水不漏,而且貌似真有天纵之才,文韬武略恐怕直追当年的岳武穆。” “这种人才,要是不能把握在恩相手里,就会被官家给收入囊中啊,官家要是将此人留给那个太子,恐怕就对我等不利啊。” 薛极分析的完全正确,现在立的太子赵竑,对史弥远跟杨皇后内外勾结一事,十分不满。 这些事,史弥远是完全都知道的,可是他又找不到废除太子的理由,只好千方百计地,削弱对手而壮大自己。 “而且,无论官家出于什么心思,这个‘敦武军’咱们一定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办法让它变得越发强大,官家最终只能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三人都会心的一笑,仿佛又看到一支劲旅,收入自己的麾下。 “莫侍郎,这件事情,你要多多上心啊。本相已经知会三衙,让他们三日后,挑选两万名精锐禁军,交付给郭默。” “从两万名精锐里,选出五千人,怎么练都不会太差,你务必保证他们的军需供应。区区五千人,朝廷还不缺这几个小钱。” 莫泽自然点头称是。 就在这时,一名丞相府的下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 “嗯,成何体统?没看到本相有客人在吗?” 史弥远的脸,顿时就拉了下来。 “启禀老爷,外面来了一位,自称是户部侍郎莫大人的家人,火急火燎地要找莫大人,而且来人浑身是血,好像是杀出重围一般。” 下人赶忙跪倒在地,但还是一板一眼地将事情交代清楚。 史弥远感到不解,望向莫泽,莫泽也一头雾水。 旁边的薛极说话了。 “恩相,咱们还是让来人进来,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做计较。” 也只能这样了,史弥远一摆手,让下人去将来人领过来。 “大人,完了,全完了——” 一阵哭声从外面传进来,紧接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壮汉,从外边冲了进来。 “天虎?你这这是出了什么事?” 莫泽见到来人大吃一惊,来得非是旁人,乃是他府上的护卫统领莫天虎,绿林道出身,也算是他的一个远房本家。 “皇城司包围了咱们莫府,强行入府搜查,您书房的密室,也被他们发现了。” “啊——” 莫泽闻言,大叫一声,仰面摔倒,顿时人事不省 第一百九十三章 甩手掌柜 [] 因为三天后,就要进入军营,去接手划拨过来的两万禁军。 郭默就没来得及回“桃花岛”一趟,只好给黄蓉写了一封长信,派专人送了回去,告知自己的一切。 等待的三天,郭默也没闲着,先熟悉了一下“提点皇城司”的日常事务。 陆乘风经过几个月的磨合,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岗位,郭默就把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调到自己这边。 其实,这也是给南希仁,一个独挡一面的机会。 郭默最多只是挂个名,他不可能,也没精力去做具体的事务。 趁着这三天时间,郭默在西湖边,又买了一套宅子,三进深的院落。 离“三元楼”也就隔了一条街,暂时就郭默和陆冠英两人住了进来,一日三餐,“三元楼”自然直接有专人送过来。 陆冠英是知道郭默真实身份的,这几日跟那些武举交往下来,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很多方面的不足,一有时间就苦练功夫。 他知道,马上功夫和行军打仗,并非自己的强项,还是回归了老本行,苦练剑法和内功,他把自己定位到郭默护卫统领的位置。 其实,郭默倒挺希望陆冠英,能够出去独挡一面,因为他并不觉得自己还需要人来护卫。 只是有些时候,的确需要一个上传下达的人。 “麒麟居”事发的第二天,郭默就收到了消息。 “提举皇城司”大人,就是那位老太监,亲自带着几百名“皇城司”人员,在当天晚上就包围了莫泽的府邸。 莫泽本人竟然不在,老太监觉得又一个罪名产生了——抗旨不遵。 貌似上次嘉兴的案件,最终判处莫泽“闭门思过一个月”,这时间算算还没到啊。 依据莫莱的交待,老太监在莫泽家中搜出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光是银票竟然就有两百多万两。 看来人家莫公子所言,能买下三五个“三元楼”,也并非虚言。 在莫府竟然还发现,五十来匹优质的北方战马,老太监一一登记在册。 只是在接近莫泽的书房时,遇到了抵抗,当场杀死了二十多名护卫,其他人也悉数被擒,单单走了身负重伤的,护卫统领莫天虎。 在莫泽的书房里,居然还找到一个密室。 这个密室里,倒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存放了一些信件和账本。 这个莫泽挺有意思,他把这些年来,什么人给自己送礼,和自己给什么人送礼的时间、地点、礼单明细等,都详细地记录下来。 足足写了两大本,这种事情,也不好假手于人,都是自己亲笔书写。 其中一封书信,引起了老太监的注意,竟然是金国六王爷完颜洪烈写来的,向大宋索要边关布防图,并允诺一百万两白银的报酬。 奇怪的是,这封信件并没有抬头和日期,只是在信件末尾,加盖了完颜洪烈的私章。 在密室之内,老太监居然还发现了一把宝剑,上边有两个篆字“莫邪”。 这是“莫邪”宝剑? 莫邪,相传是春秋时期,吴国铸剑师干将的妻子,欧冶子之女。 干将“采五山之铁精,六合之金英”,以铸铁剑,三月不成。 莫邪“断发剪爪,投于炉中,使童男童女三百人鼓橐装炭,金铁乃濡,遂以成剑”。 一举铸得两把宝剑,取名为“干将”、“莫邪”,而“干将”是雄剑,“莫邪”是雌剑。 这一对挚情之剑,同为古代“十大名剑”之一。 老太监却不认为,眼前这把“莫邪”就是传说中那把,估计是莫泽为给自己脸上贴金,故意标榜自己是铸剑师莫邪的后人吧。 不过,即便这把“莫邪”剑,是一把仿品,依然是一柄难得的神兵。 见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老太监才回到皇宫,莫府已然被查封,莫泽也被冠以“通敌卖国”的罪名,画影图形,全城通缉。 “恩相,您一定要救救我啊,那封信您是知道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啊,那是给您” “好了,莫大人,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里,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做什么?” “眼前的关键是,如何保住你的性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放心吧,恩相自会出手相助的。” 莫泽还没说完,一旁的吏部尚书薛极就制止了他。 史弥远端起桌子上的茶碗,轻轻地喝了一小口。 “莫侍郎,眼下是非常时期,你就暂时先在我府中住下吧,少则三天,多则五日,本相定然会给你一个圆满的答复。” “你也担惊受怕一晚上了,就先下去休息吧,其他的事情我让会之亲自来办理。” “谢恩相,谢恩相有劳薛尚书了。” 莫泽千恩万谢地下去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史弥远和薛极两人。 史弥远一直在喝他的那碗茶,直到茶碗里实在没什么水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回案几上。 薛极也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想说些什么,仿佛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会之,事到如今,计将安出?” 这是把薛极当谋主来对待了。 “恩相,其他的事情都好说,关键是在那封信啊,落在了‘皇城司’手里,也等于是落在了官家手中。” “这次官家的行动厉害啊,雷厉风行,根本就不给我们留周旋的余地,现在满临安城都知道,莫泽是‘通敌卖国’之人,恐怕” “会之,但有所想,直言无妨。” 史弥远仿佛急切想知道答案,又像是在循循诱导。 “老臣的意思是,恐怕恩相就算是想保住莫泽的性命,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薛极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似乎这样说,自己心里也好受一点儿。 “那是把他交于官家,还是私放出城,任其自生自灭,还是把他永远留在相府呢?” 史弥远不自觉又端起了茶碗,才发现早已喝无可喝。 薛极闻言,脸上微微抽搐一下,平息了一会儿,还是说道。 “以老臣看来,不如让莫大人‘幡然悔悟、畏罪自杀’的好,凑巧老臣还能将莫大人的笔迹,模仿一二。” “那一切就有劳会之了。” 史弥远不知不觉,又端起了喝干的茶碗,冬日的阳光照进客厅内,却莫名地有一丝寒冷。 第二日一早,众臣如常上朝,路过“丽正门”时,却发现地上跪着一人。 有眼尖的一眼就认出来,那不是正在被满城缉拿的莫泽吗? 此时的莫泽,僵跪在那里,早已七窍流血而亡。 在他面前的地上,赫然铺着一张写着字的纸。 “名缰利马、贪念无垠,大错铸成,死有余辜。 悔不当初、伏惟稽首,罪祸不及、父母妻儿。” 这莫泽是畏罪自杀了? 早有官员一边让人看住现场,一边让人禀告官家。 最终郭默得到的消息,就是以莫泽的“畏罪自杀”为结局。 史弥远还以“荐人不明”为名,上书请辞丞相之位。 被官家“严厉”训示,强行驳回,直言“大宋可离开朕,不能旦夕离开史相也”。 并命太子赵竑代表自己,带领文武百官,亲自到史弥远府上,请史相还朝。 史弥远又上书年老眼花,要乞骸骨,又被官家驳回。 如是者三,时间就过去了半个月。 在此期间,郭默等人也在城南大营,见到划拨过来的两万禁军。 两万人,几乎都在二十岁以上,三十岁以下,看身形都算是壮劳力。 三衙也有意结交郭默,因此这两万人中,直接剔除了中高级将官,军阶最高的也不过是进武副尉,也仅有两人而已。 经历了“麒麟居”一事,原定的五十名“武举”录取者,来了仅仅三十人。 包括章策、李耿在内的二十人,都因这样那样的原因请辞了。 如此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郭默在见大军之前,先把这三十位同年,招进中军大帐。 “各位,在营帐里的,有认识我郭默的,也有不认识的。现在,本将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郭默,是这支‘敦武军’的都统制。” “对于选兵、练兵,我的要求很简单,郭某麾下只要能打仗的兵,敢打硬仗的兵。要的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之人。” “在郭某麾下,兵士跟将官一视同仁,一同吃、一同喝、一同睡,没什么三六九等。” “大家也看到了,外边那两万禁军,看起来还不错,人模狗样的。” “但是,我‘敦武军’,包括咱们三十个人在内,只有五千个名额,只能少、不能多。” “所以,本将给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要在一个月的时间里,把外面那两万人,变成四千九百七十人。” “多留一人,就只能在你们在座的中间,腾一个名额出来了。” “孟珙、岳翱——” “末将在!” 听到郭默突然叫他们的名字,二人急忙站起身形,来到大帐中间,抱拳应诺。 “你二人从在座的人中,各领一半,作为你麾下的佐官。外面那两万禁军,也各领一万人。” “用你们自己的方式,也可以与在座诸位集思广益,本将给你们二十天时间,分别给我把一万人筛剩下三千人。” “二十天之后,本将再来把剩下的六千人,筛出来四千九百七十人,明白了吗?” “末将明白!” 无论是已经有军旅生涯的孟珙,还是初出茅庐的岳翱,听到自己马上能独领一万禁军,而且能主掌他们的去留大权。 除了满满的兴奋,就是对郭默给予他们的这份信任,由衷地感恩和佩服。 他们怎么会知道,这纯粹是因为郭默自己嫌麻烦、想偷懒,才完全放手让这二人去做,自己就做一个甩手掌柜。 毕竟这帮人里,已经带过兵的都占了一半多,像孟珙、余阶将来都是统帅级别的人物,王坚、秦钜、岳翱等人,也是大将之才。 郭默吩咐完,众人就各自组团,去想方设法折腾外面那两万禁军。 郭默自己,在军营里待了三天,等孟珙和岳翱分兵派将完毕,自己也做了一次别开生面的动员大会。 在两万禁军面前,露了三天面,足以让每个人都记住自己了,郭默则骑着黄骠马回了临安城。 这个举动,又是令孟珙、岳翱在内的将官感动不已。 这得是多大的信任啊? 完全就把整个军队的命运,都交托在自己的手上。 特别是在郭默临走的前一天晚上,将三十名军官,悉数召集在中军大帐,整整传授了两个时辰的兵法。 选兵、练兵、将兵之法,步兵、骑兵、弓兵、弩兵甚至水兵的战阵要领。 重点以金国为假想敌,结合大宋的实际情况,分析了该如何备战、应战,从单个战役到全局分析。 甚至还谈到远在更北方的蒙古,他们有什么战法,优劣在那里,如果对战该从何处入手。 有些人不以为然,说蒙古离的太远,现在还派使者,前来我朝要求联盟抗金。 郭默只是告诉了大家两个观点。 第一个观点,任何国与国之间,没有永远敌人,也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恒的利益! 第二个观点,作为一个纯粹的军人,世上存在的任何军事武装,都可以设想为自己的假想敌。 宁愿设计好了御敌方案,永远用不到,不能等敌人打来了,自己却毫无准备,束手无措。 陆冠英知道,郭默讲得很多都是“武穆遗书”里边的,他也跟着一起学习过,再次听郭默用不同的方式讲起,同样受益匪浅。 只是陆冠英没想到,郭默竟然舍得把那么重要的兵法,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当众传授于人。 陆冠英尚且如此,何况是他人? 尤其是孟珙、余阶、秦钜、岳翱等人,听着郭默在上边滔滔不绝地讲述,他们都在下边静静地听着。 仿佛在每个人的心里,重新打开了一扇门,很多以前看不到的,看不清的,看不远的,似乎一下都清晰了很多。 整整两个时辰,下边只听见呼吸声,和刷刷点点记录笔记的声音。 等郭默完全讲完,让大家都下去休息的时候,所有人都感觉意犹未尽, 在这个年代,去哪里听这样级别的军事讲座啊? 所有人庄严起立,朝着郭默深深地行了一个“拜师礼”。 “此前在‘麒麟居’内,雷鹏曾言要偷师郭都统,不想今日我等均受都统传授兵法大恩,今后水里火里,但凭都统一句话,我等敢不效死!” 最后,孟珙代表大家,向郭默发出誓言类的表态。 郭默离开了军营,但军营里训练得热情更高,要求更高,也更加刻苦,完全按实战标准来模拟训练。 二十九名将官,全数以身作则,伙食上更是大鱼大肉供着。 但每天永远只准备五千人的份,每天都有训练,每天都有比试。 比试在五千名以后的,对不起,只能看着前五千名吃肉,自己只有面食和青菜,好在都管饱。 从集结的第八日开始,每天要淘汰最后的一千名,连续淘汰十四天,只能剩下六千人。 这是既定的目标,也是在集结的当天,就公之于众的。 但是,真的当第一个千人队被淘汰时,无论淘汰掉的人,还是暂时留下来的人,都眼泪汪汪的。 甚至有些人,竟跪倒在地,求将官再给自己一次机会,一定更加努力训练,一定能达标! 雷鹏也好,王坚也好,好几次想张嘴为那几名兵士求情。 “这才刚刚开始,希望尔等不要出现在明日的淘汰千人队之中。” 郭默离开,代行都统令的孟珙冷冷地道,然后转身离开了。 没有人看到,转身之后的孟珙,也有些泪眼晶莹。 “兄弟们,都起来吧,先回到各自的部队去。如果各位真有心,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努力训练,等待‘敦武军’再有扩军之日。” “请记住,自己也曾来‘敦武军’走了一遭,请记住郭都统的话‘训练多流汗,战场少流血’,‘不抛弃、不放弃’,只要心中有‘敦武’,走到哪里永远都是‘敦武军’的人!” 郭默要是在这里,一定会认为这个余阶,绝对有做“政委”的潜质。 郭默现在身兼两职,不仅是“敦武军”的都统制,也是“提点皇城司”。 只要不耽误事情,在不在军营里,也没人去管他。 又有谁去管他呢?貌似非要说他真有一个顶头上司的话,好像只有自己的皇帝老爹吧? 郭默回到临安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皇宫拜见官家,也不是去跟“皇城司”对接消息,更不是去“三元楼”里打打牙祭。 而是精心地准备了几件礼物,沐浴更衣,要去拜访一个人。 出了家门,往西走,其实离着郭默买的宅子并不远,都在临安的西城。只是他住的靠北,今日要去的地方,稍稍偏向西南而已。 郭默骑在黄骠马上,心思却早已飞到了,今日要拜访之人身上。 他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仅仅是心血来潮,就想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威在当今、名传千古”之辈。 看看他,到底是怎样一个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 有道无间 [] 来到一座府邸门前,郭默从黄骠马上跳了下来,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这座大门。 说实话,要不是事先让人打听过,而门匾上又清晰地标着字样,郭默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权倾朝野、显赫几代,谁能想到此人居住的府邸,最多也就算是中人水平。 因为现在,此间主人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连续几日托病在家,跟官家搞拉锯战,门前竟无甚访客。 郭默上前叩打门环,时间不大,角门被打开了一道缝隙。 “你找谁?” 一个年龄不大的门房,从里边探出头来,看看郭默的样子,表示不认识。 “烦请小哥通禀一声,就说新科武状元、‘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郭默,前来拜见。” 郭默说完,把事先准备好的拜帖和礼单递了上去,又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不着痕迹地塞到门房手里。 “这个” 本来这几天,都没什么人来拜见,即便有人来,也都是老爷的那几位常客。 看到一百两银票,门房还是很眼热的。 别看郭默的官职不大,短短一句话就有两个爆点,这门房还真知道。 一个是“武状元”,前些日子,临安城闹得纷纷扬扬的,谁人不知道这届空前的“武举”啊。 再有就是“皇城司”,毕竟这是个特殊的机构,也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您稍等,我这就进去给您通禀一声,至于老爷见是不见,就不是小的能够决定的了。” 最后,门房还是决定去试一下,最多挨顿骂,好歹能得一百两银子。 郭默又拱手谢过,角门再次关闭,郭默就在外边等着。 大概过了有一顿饭的时间,门里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角门完全被打开了,从里边走出两个人。 都是年轻人,很明显,一主一仆。 仆人正是刚才开门的门房,而主人却正在打量着郭默。 “在下史宅之,阁下就是新科状元郭默?” 郭默没想到,来人竟是那人的儿子,也赶忙躬身一礼。 “在下正是郭默,来得鲁莽,还请史公子海涵。” 郭默的做派,倒是让史宅之一愣,这人完全不像个武状元,倒是一身的文气。 “状元公说哪里话,里边请,家父正在花厅相候。” 郭默道声“有劳”,就带着礼物,随着史宅之走进门去,黄骠马自有下人安置。 走在史宅之内,郭默也丝毫感觉不到富丽堂皇的豪奢,反而处处透露着古香古色的典雅。 “难道这就是所说的,大奸似忠,大俗者大雅?” 郭默一边想着,就来到了一处所在。 “状元公稍等,容我先进去禀告。” 史宅之向郭默一拱手,先进了花厅。 一会儿的功夫,再次出来。 “状元公,请随我来。”二人就进了花厅。 花厅之内摆放简单,一位略显富态的老者,端坐在主位,旁边竟然还有一人在座。 看来也是一位官员,相对主位的老者,有些消瘦。 未等别人开言,郭默先上前去,冲着主位的老者一躬到地。 “末学后进郭默,见过恩相。” 没错,郭默今日来拜见的,正是南宋中后期,最大的权奸,当朝丞相兼枢密使史弥远。 花厅里一时间无人说话,无论是主位的史弥远,还是作陪在旁的官员,都在盯着郭默打量。 其实,他们三人在“大庆殿”上,算是见过面的。 尤其是那两位,对郭默的身材、样貌早已了然于胸,倒是郭默那天没怎么注意到他们。 “状元公免礼,子绎,看茶。” 史弥远面无表情,吩咐儿子请郭默落座,并亲自给他送上一碗茶,然后又站到史弥远的身后。 “谢恩相。” 郭默再一拱手,大大方方地在一旁落座,侧对面正是那位稍显消瘦的官员,竟然还在打量着他。 “听说状元公在城南练兵,怎么有时间,到我这赋闲之人的府邸?” 史弥远端着茶碗,轻轻抿了一口,问道。 “启禀恩相,蒙官家器重,授默以重任。本来早该来恩相府上拜见,前些时日一直待在军营里,恰好‘皇城司’有些事务,末将也刚刚返城。” “略备薄礼,来答谢恩相,还望笑纳。” “呵呵,你能一举夺魁,身兼要职,完全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和官家的赏识,与老夫何干?这礼恐怕是送错了地方吧?” 史弥远继续喝着茶,还瞥了一眼,放在他面前的礼单。 “末将听说,吏部尚书薛大人,正是在恩相的授意下,才举荐末将兼任‘提点皇城司’的。” “同样,看到那两万精锐的禁军,末将心里也明白,没有恩相的关照,三衙也不会划拨如此精锐给末将。” “一而再受了恩相的厚赐,如果末将还不知好歹,岂非愚笨之人?” 郭默事先也得到一些消息,再加上自己的猜测,才说出这番话来。 “哈哈,恩相,你看这状元公,完全一副‘文武双全’的风范,也不枉恩相暗中栽培了一把。” 史弥远还没答话,坐在旁边的客人,反而先评论道。 “还未请教,这位是?” 见对方说话了,郭默也向对方一拱手,问道。 “老夫赵汝述。” 客人捋了捋颌下的三绺须髯,笑呵呵说道。 原来此人就是“四木三凶”之一的赵汝述,现任的刑部尚书,传言他还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八世孙。 最善诋毁他人,投机钻营之徒,居然当面来称赞自己? “原来是刑部尚书赵大人当面,末将失礼了。” 说完,站起身来,又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郭默今日来会个面,就是要摆出一副“投诚”的样子,玩一个大宋版的“无间道”,暗中积蓄自己的力量,趁机削弱对方的实力。 等时机成熟了,再一举覆灭之。 这次莫泽事件,郭默事后想想,就觉得很完美。 虽说有些偶然的因素,但是结果是好的。 原本的“四木三凶”,如今去了“一凶”,而莫泽留下的户部侍郎的位置,趁着史弥远现在这样一个特殊的状况,官家已经任命由军器监、淮东总领岳珂暂代。 岳珂就是岳飞的孙子,现任“敦武军”副都统制岳翱的亲爹。 让他监管军器监,又进了户部,这明摆着就是为“敦武军”的后勤,完全扫除了隐患。 “年轻人能知道轻重是好的,你虽然挂着‘天子门生’的头衔,但毕竟‘武举’是由枢密院牵头的,严格来讲,老夫才是你正经的‘座主’。” “座主”就是后世的“座师”,郭默没想到史弥远能说出这样的话,这是摆明了要拉自己上船吗? 郭默多会来事,今日本来就是来“投诚”的,有这么好的切口,他怎能会不抓住。 郭默赶忙再次起身离座,来到史弥远近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记“拜师礼”。 “学生郭默见过‘座主’,学生年轻时浅,今后还要仰仗恩相多多教诲。” “哈哈,好好。你在朝中也没有什么根基,今后遇到什么事情,不妨可以先跟老夫通个气,也好给你上下疏通一下。” “至于官家那里,你就暂时不要表现出,你是老夫的人。除了今日在座之人,老夫暂时不想让旁人知道咱们之间的关系。” 听史弥远这样说,无论是赵汝述,还是郭默都有些诧异,但也只好点头称诺。 既然大家关系到了这个“层面”,说起话来就轻松了许多。 “‘三元楼’的事情,老夫听说了,后来那二十来个武举,没到你的‘敦武军’去,也是老夫吩咐的,就不去打扰你了。” “既然你致力于打造一支劲旅出来,那老夫也就全力支持你,老夫也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程度,不知还有什么困难没有?” 史弥远看起来很高兴,拿下了郭默,就等于拿下了“敦武军”,而郭默又兼着“提点皇城司”,这不比原来的夏震强太多了? 见史弥远都开口问了,郭默怎么能跟他客气,他也知道越是不客气,才能越被信任。 “恩相,末将说到底只是一个军人,从小就梦想着打造一支战无不胜的‘铁军’,可是现在看来,确实难度很大。” “哦,真有困难?说来听听。” 史弥远又端起茶碗,笑呵呵地看着郭默。 “恩相,打造一支在大宋境内称雄的劲旅不难,但这不是末将想要的。末将是想打造一支,远超金国、西夏、蒙古军队的劲旅。” “如果是那样,需要的物资缺口就太大了。兵器、盔甲,咱们大宋首屈一指,但是马匹却远远不够。” “末将梦寐以求的五千‘敦武军’,至少是一人双马的配置,如果长途奔袭作战,最好能一人三马,眼下能否做到一人一马,末将这心里都还没底。” “一人三马?” 郭默的话,令在场众人,无不惊骇。 试想,整个南宋没有产马的地方,都是靠着从外边购买。 而北方的金国、西夏、蒙古,有意无意地都严格限制向宋朝贩马。 现在南宋的马源主要来自于南方、四川区域,马的质量要远低于北方。 即便如此,一年也就一万多匹的进项,还不能保证全部都是战马。 就算全大宋每年购买的马,都给了郭默,估计也得两年才能给他凑齐“一人三马”,又怎么可能都给他呢? “战马在我大宋,的确是个稀罕物,老夫也不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这样吧,质量无论好坏,先给你凑够五千匹,能够让‘敦武军’正常训练,其他的再慢慢想办法。” 史弥远倒没一口回绝,他莫名地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了一股从未见过的锐气。 也不单单是锐气,好像能让人莫名的就信任他,想看看他能创出什么样的奇迹来。 “多谢恩相!” 这次郭默是真心地在感谢,他都不敢保证,现在整个大宋,谁还能一次性给他解决五千匹战马的问题,估计连官家都未必能做到。 “恩相,为何我大宋不重视‘马政’?” 马政,指历代政府对官用马匹的牧养、训练、使用和采购等的管理制度。 而大宋南迁之后,马政就逐渐废弛,既无马源,又找不到太合适养马的地方,几乎就剩采购一途。 而现在的马政,还正归于枢密院管理。 “哈哈,状元公,你有所不知,我大宋地处江南,战马完全依赖购买。所谓马政,不说形同虚设也差不多。” 还是赵汝述在旁边为郭默“解惑”。 “末将得到一些消息,也胡乱做了些分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郭默有些犹豫,但又有些想说的样子。 “在老夫这里,就不要拘束了,年轻人该有的朝气还是要有的,暮气沉沉的像怎么回事?” 难得史弥远真还像老师一样,用“教喻”的口吻说道,或许是他还真的没有太过优秀的后辈。 “末将让‘皇城司’的人,留意了一下北方三国,蒙古、西夏、金国的动向。” “发现最近他们的兵力,似乎都向着西夏的边境移动。早年末将也曾在北方游历,知道蒙古早就想对西夏动手,金国恐怕是会站在西夏的一边。” “但是,末将觉得即便西夏和金国联手,也未必能挡住蒙古的进攻。因此末将想着,咱们大宋是否能从西夏身上,也分一杯羹呢?” 郭默试探的问道,因为他知道这个史弥远,并不是一个主张外战的人。 “你的意思是,我大宋也参与对西夏的战斗?可是大宋现在跟西夏,并不接壤啊。” 史弥远一时没理解郭默的意图。 “轻启战端,恐非我大宋之福,末将说的是解决战马的问题。” “西夏地处边陲,一旦发生战争,物资上最不缺的就是战马,而其他的诸如粮食,甚至兵器、铠甲,都会缺少。” “我们可暗中联络西夏,提出以大米换取战马,甚至也可以搭配一些兵器和铠甲,咱们淘汰下来的,到了西夏都算是不错的。” “这件事情,可以用‘民间’的名义来进行。同样的事情,也可以跟金国交换。” “咱们的目的,既要满足战马的需求,又能让他们彼此消耗。具体怎样操作,就不是末将能想明白的了。” 郭默娓娓道来,史弥远和赵汝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思考着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状元郎思虑深远,此事确有可操作之处,老夫回头再找人合计一下,定会有一个满意的答复。” 史弥远想了良久,没有做最终的决定。 “爹爹——” 正在这时,从花厅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门帘掀起,一身杏黄色衣裙的女子,从外面进来,看年龄应当不满双十年华。 看到端坐在主位的史弥远,笑嘻嘻地就走了过去。 “你这个丫头,出去这几年,怎么还是没一点儿长进?没看到爹爹有客人在吗?” 史弥远说的严厉,脸上却难得露着微笑。 “明可啊,状元郎,这是老夫收的义女,在山上待了几年,起码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了,让二位见笑了。” “丫头,还不赶快过去,见过你赵伯父和新科武状元?” 史弥远佯怒地呵斥道。 那女子略微收敛了一下,先冲着赵汝述行了一礼,“见过赵伯父。” 然后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郭默。 上一眼、下一眼,左一眼、右一眼,足足看了七十二眼,最后看得郭默都不好意思了。 “咳咳——丫头,看够了没有,成何体统?” 坐在主位的史弥远,再也看不下去了,这小丫头也太丢人了吧? 都有些后悔,这些年不惜重金,托人情把这丫头送出去学武。 可是,自己这条命,当年就是这丫头的亲生爹爹换来的。 史弥远有几个儿子,也有女儿,却偏偏跟这个义女最投缘,也最疼爱她。 “小女子见过状元公——” 郭默可不能像赵汝述那样,踏实地坐在那里生受一礼,急忙也站了起来。 “小娘子有礼了。” 没想到这女子施完礼,还不肯放过郭默。 “没想到堂堂武状元,竟然长得这样白皙?爹爹您确定这是武状元,而不是文状元吗?” “他这样柔柔弱弱的,怎么可能力压群雄的?要不我跟他比划比划?” “咳咳——” 史弥远又不自觉地端起了茶碗。 “那个恩相,要没什么事情,末将就先告退了,正好‘皇城司’还有些事情要料理。” “那好吧,今日算是认认门了,战马的事情,老夫会放在心上的,今后遇到什么事情,随时可以来找老夫。” “子绎,你代为父送送状元郎。” 郭默没敢再停留,随着史宅之离开了花厅。 “爹爹,您怎么让武状元走了啊?我还没能跟他比试一下呢。” 见史弥远让儿子送走了郭默,这女子有点儿不高兴,来到史弥远背后,用手摇晃着他的双肩。 “莫愁,快停手,别把老夫给晃散架了——” 原来,史弥远义女的名字叫“莫愁”。 可惜,郭默已经走远,没能听到。 第一百九十五章 剑号赤霄 [] “明可,你看此子如何?” 看着郭默已经离去,史弥远又端起他那爱不释手的茶碗,向旁边的 赵汝述问道。 “恩相,以老朽看来,此子思路清晰、进退有据,且不拘于常理,实乃心志坚毅之辈,若任其发展下去,恐怕日后难以掌控。” “哈哈——明可啊明可,常听人说你乃‘善妒’之人,老夫本还不信。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啊,居然连一个后辈小子,你都不放过啊?” 虽然,知道史弥远这是在说笑,赵汝述依然老脸一红。 “恩相,老朽没别的意思,老朽只是觉得,即便扶植此子,我们应当防患于未然,不能养虎为患,最终反受其害啊。” “明可放心,本相岂能不明白你的心思?只是在大宋军中,我们确实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助力。” “此子有野心是好事,如果只会一味地唯唯诺诺,而无半分棱角,老夫反而不会看上他!” “只是,此子的表现的确非常人可比,要想完全笼络住他,恐怕寻常手段,未必能够奏效啊。” 史弥远像是在回答赵汝述,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连端在手里的茶碗,迟迟都忘了放下。 “爹爹,你们又在背后编排别人吗?我看这个武状元就挺好了,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而且完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比起那些,只知道祖荫的世家子弟,不知道强出多少倍去。关键是关键是他人还长得那么好看。” 莫愁在旁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说到最后,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莫名的耳根子都红了。 史弥远似乎听出了她话中的异样,转过头去,恰好看到义女那张略带羞红的脸。 心中就是一动,如果 就在这时,儿子史宅之从外面进来。 “子绎,人送走了?” “送走了,说是要到‘皇城司’的官衙去看看。” 史宅之恭敬地回复道。 “子绎啊,这个人你怎么看?” 史弥远将同样的问题,又抛给了儿子。 “此人能在今年的‘武举’大比中,一举夺得武状元,可见其武略超人,而就方才他的一番言论和整体应对来看,此人善假于物,且眼光独到。” “因此孩儿认为,此人若为友,因势利导,或能成不世之功;此人若为敌,当尽早除去,免得日后寝食难安。” 史宅之思索片刻,郑重地说道。 “哈哈哈——难得啊,还有你小子能看得上的人,此人今后就由你来负责来联络吧。” “过两天,你可以回拜他一次,就以祝贺高中武状元,又被赋予要职的名义吧。礼物嘛,去库房选一件上好的宝剑吧。” 还没等史宅之答应呢,身后的莫愁已转了出来。 “爹爹,你把这个任务交给女儿吧?二哥是个文人,摸刀拿枪的不合适他,女儿好歹也算是习武之人,跟武状元交流起来,也会方便一些。” 史弥远没想到,这个义女会蹦跶出来,还毛遂自荐地,要把这个差事给揽过去。 “这个” “恩相,以老朽来看,或许由莫愁小娘子出面,方能达到既定的目的。” 在一旁的赵汝述,突然进言道,且一脸笑容,略带深意地看着莫愁。 “好吧,那不知道你这个小丫头,打算选哪把宝剑,送给那小子啊?”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女儿要给郭默选礼物,就觉得有些异样的感觉,跟让儿子去送,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恩相,如果想达到最好的效果,恐怕您还真要舍得一二。” 赵汝述又出言道,好像今日他说的话有些多,完全不符合往昔明哲保身的性子。 “哦,明可难道是说那把剑?可是,你确定他能够驾驭得了吗?虽说只是一把剑而已,要是因此让他引起官家的猜忌,岂不是弄巧成拙?” 史弥远也想到了,赵汝述说的是哪一把宝剑。 什么神兵利器,对他史弥远来讲,也无非是收藏的一件玩物而已。 真能让郭默,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那就不存在舍得不舍得的。 只不过那把剑,官家曾经几次暗示过想要,他史弥远都没献上去。 “呵呵,恩相请想,如果他能搞定那把剑带来的麻烦,也恰好证明此子的确不凡,值得恩相花大气力去拉拢。” “如果他搞不定更好,横竖还有恩相在,真格的就能眼看着那小子遭殃不成?最多损失一把剑而已。” “若果真能救他于危难,或许还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未可知啊。” 史弥远有些疑惑地看着赵汝述,多年养成猜疑的性子,让他觉得今日的赵汝述,有些不太正常。 却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哪里出了问题,对方的确是在为自己着想,而出谋划策啊。 “此事容老夫再想想,左右还有几天的时间。明可,今日本相就不留你用饭了,再过几日老夫这‘病’也该好了。” 赵汝述离开了相府,坐在一辆马车之内。 “老爷,您现在是回家,还是上衙门去?” 坐在车辕上的车夫,向车内的赵汝述问道。 “去宗正寺一趟——” 马车转弯,直向南边驶去。 刚刚走了一个路口,又听到马车里的赵汝述说道。 “还是先送我回家吧,然后你再带着我的名帖,去把宗正寺少卿请到家中来。行事要隐秘些,尽量不要让人看到。” 车夫无奈,又不敢多问,再次调转马车,顺着街道,向东而去。 且说郭默出了相府,直接到了“三元楼”。 陆冠英留在了城南大营里,自己那个家,现在也只有两名下人在看着。 忙活了半天了,也没能混顿饭吃,郭默就想着,先去“三元楼”填饱肚子再说。 为了不引人注意,现在郭默去“三元楼”,都是走的后门。 也不用到楼上去,就在后院里一待,自有人去禀告武眠风。 时间不大,武眠风果真来了。 令他意外的是,陆乘风和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竟然也都在,也一并赶了过来。 “四师傅、陆老哥你们也在啊?好久没一起吃饭了,正好今日一起喝两杯。” 三人进得屋来,武眠风吩咐下人,送一桌酒席到后院来,然后就关上了房门。 “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郭默见他们三人神情肃穆,不禁问道。 最后,还是“南山樵子”南希仁开口了,谁让他是郭默的师傅呢。 “默儿,你今日的行为,有些孟浪了。” 原来,郭默今日一到史弥远的府邸,“皇城司”就得到了消息。 准确地说,自从几个月前,陆乘风走马上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派了心腹之人,将相府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盯上了。 每天什么人进去,什么人出来,专门有人在登记着,有特殊的人物出现,会第一时间汇报到陆乘风那里。 “哈哈,‘皇城司’的情报工作,做得很到位啊。” 郭默倒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被这几位对自己的关心,深深地感动着。 一会儿的功夫,由“皇城司”人员充当的两名伙计,拎了两个大食盒,在后院满满地摆了一桌。 拍开酒坛上的封泥,又给在座几人一人满上一碗酒,然后就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郭默也没客气,算算时间,估计这几人都用过饭了,自己就敞开肚子吃了起来。 “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坐在旁边的“南山樵子”南希仁,看着郭默狼吞虎咽的样子,仿佛又想到了小时候,郭家两小子比赛吃饭的场景。 没想到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当年的孩童也都长大成人了。 郭靖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了,而郭默,却又有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论他们身份怎样转变,在南希仁这个老实人心里,这还都是自己的徒弟,还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郭默吃得差不离了,喝了碗酒,缓了一缓。 然后,详细地把今日自己在史府的所见所闻,一点不漏地讲述了一遍。 “默儿,如果能够解决战马问题,的确‘敦武军’的战力能极大提升,看来这个史弥远,现在是真想把你收为己用啊。” “只是此人乃老谋深算之人,身旁又有很多智谋之士,今后与之相处,还是要小心为妙。” 武眠风不在“皇城司”序列,反而看得更开一些。 “南四侠,要我说啊,你跟我陆师哥就是在杞人忧天,少岛主就算言语上出了差错,难道还能有什么危险不成?” “就他的身手,把史弥远的府邸,里里外外屠戮三遍,都不带累的。” 武眠风自斟自饮地喝了一碗,几个月的掌柜的当下来,整个人估计都长了十斤肉。 “四师傅,大漠有消息传回来吗?不知道娘跟几位师傅,什么时候能从大漠回来,留在那里总不是长远之计。” 听郭默问起这个,南希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默儿,昨天收到一则消息,‘西毒’欧阳锋叔侄,突然在洞庭湖现身,而丐帮也大规模出没在洞庭湖附近。” “另外还有一些小帮小派,不知道在图谋什么事情。那里‘皇城司’的力量还很薄弱,估计要再等几天,才会有新消息传回来。” “洞庭湖?丐帮?难道是‘君山大会’?”郭默暗道。 “四师傅,大哥现在在哪里?金国那位叫完颜康的小王爷,最近有消息吗?” 在另一个时空,“君山大会”的主角是郭靖、黄蓉和杨康,现在黄蓉指定不可能过去了,那么郭靖和杨康呢? 因为自己的出现,现在郭靖跟杨康之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更没有结拜为兄弟,甚至杨康还保持着完颜康的名头没变。 不过二人的武功,倒是各有际遇,不过应该还是大哥更厉害一些。 “哎,惭愧啊,已经很久没有靖儿的消息了,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你说的那位金国小王爷,好像回到中都去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郭默听完,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一切已经改变的太多了。 大哥的行踪,自己也猜不透。 而完颜康,估计是回到中都,就让人核实了自己提供的那些情报。 因为,从“皇城司”发来的情报里,在襄阳、汝南等地,金国人的军队,无声无息地削减了三分之一左右。 看来是秘密调到北方,去针对蒙古人了。 完颜康得到了那蒙面道人的“玄冥神掌”,应该找地方闭关去了。 “那就从‘皇城司’,再多派些人过去。四师傅,我这个‘提点皇城司’,好像没限制人数规模吧?” “您看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让六师傅、梅师姐都过来,五师兄也可以找个信得过的人,替你看着‘三元楼’,你也到‘皇城司’来帮忙吧。” “大宋现在能真正控制的区域太少了,先向两湖,淮南、淮北渗透,就扩到两千人的规模吧,具体人员你们负责招募和训练。” 郭默发现,真要做事的时候,能用上的人还是太少了。 “这两天,我就在临安城里待着,洞庭湖那里,有什么消息传来,就第一时间让人送过去。” 郭默又想起了一件事。 “四师傅,这次莫泽之死,不知道朝中文武百官有什么反应?” 对于郭默这突然转移话题,老几位一时还没适应过来。 “默儿,你是指哪方面?” “比如,各方的反应,‘四木三凶’其他几位,或者那些骑墙派,或者那些明里暗里跟史弥远不对付的。” “史弥远一党,根深蒂固,要想铲除,非一日之功,我怕有些人会铤而走险啊。” 郭默是知道,有几次针对史弥远的刺杀,都以失败而告终,就是不记得是谁,在什么时间采取的行动。 听到郭默这样说,那三人同时都睁大了眼睛,惊奇地看着郭默。 因为,郭默所能得到的消息,几乎都是从他们三个手里拿去了,又没有别的消息来源。 问题是,这个消息刚刚到他们手里,还没来得及跟郭默说的,他自己竟然知道了?这是巧合吗? “默儿,还真有一个消息,你来看。” 南希仁拿出一个竹筒,从中倒出一个纸卷,郭默接过来一看。 原来,殿前司校官罗日愿,纠结了一百多人,意欲在半道截杀史弥远。 哪知罗日愿察人不严,这一百多人中,有一人原是薛极的家奴,因为手脚不干净,被逐出门去。 他见邀功受赏的机会到了,立刻就前去薛极府上告密,不想却落到了“皇城司”的手里。 “愚蠢,四师傅,让人透露消息给这个罗日愿,就说消息已经泄露,史弥远早已有了防备,不要暴露是我们‘皇城司’的人。” “放心,陆某已经安排人去做了,这些人虽然鲁莽了一些,到底还是些心向大宋的人。” “对了,如果还有人力,再调一些人,盯着金国人在淮西的一处马场,现在估计草创不久,看看能不能搞些马出来,尽量先用买的。” “之前我拜托别人去买马,这次史弥远也承诺给解决战马的问题,咱们自己也多花点儿心思,毕竟战马的需求量太大了,能多搞定一匹是一匹。” “对了,这次查抄莫泽府上,那五十多匹马哪里去了?” 现在的郭默,真是满脑子都是战马。 “这个,嘿嘿,默儿哪天方便了,再去蹭顿饭,说不定就能拿到手,也许都不止五十匹呢。” “南山樵子”冲着郭默笑了笑,原来那些马落到了官家的手里。 在军营里待那几天,郭默当然也以身作则,跟兵士们同吃同住,也没怎么休息好。 难得有几天安生的时间,干脆就待在家里不出去,也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将军,外边有客人到访。” 从“三元楼”回来的第三天,郭默刚起床,难得睡了个懒觉。 早饭也刚有人送过来,食盒还没来得及开呢,就有下人进来禀报。 “客人?”郭默想不起来,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是什么样的人啊?对方可有表露身份?” 郭默停止了开食盒的手,问道。 “启禀将军,对方没有表露身份,不过来的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宝剑,说是将军的朋友。” “女子?宝剑?朋友?” 郭默更是一头雾水,干脆不去想她,起身向大门口走去。 郭默这处宅子,没那么讲究,直接就是两扇红油漆的大门。 打开大门,的确看到一名年轻的女子,站在那里,鹅黄色的衣裙,手持一把宝剑,不过脸却朝着西湖的方向。 这处宅子,大门朝南,出门走不到二十步就是西湖。 “这位小娘子,不知找郭默所为何事?” 郭默来到近前,开口问道。 那女子闻言,转过身来,笑嘻嘻地看着郭默。 “是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刚刚在丞相府上见到的,史弥远的义女。 “怎么,到了你的府邸,状元郎也不请人家进去坐坐?” 女子说完,也不待郭默答复,就自顾自地往院子里走去。 郭默无耐的摇摇头,前日就是为了避让此女,自己才提前告辞了,没想到隔了不到两天,竟然追到自己家里来了。 “这处宅子位置不错,装潢档次也不错,就是有些商贾之气,不免落了俗套。” 女子一边往里走着,一边打量并评头论足。 “实不相瞒,这宅子在下也只是刚买的,一切都保持原有的状态,没有做任何改变。” “我说呢,你也不像是个庸俗的人。你要是太忙了,不如我来帮你把这宅子,里里外外都让人重新装潢一遍吧?保证比现在的要好很多。” 郭默没接她这话,心里却在吐槽,“这都哪跟哪啊,话说,我跟你很熟吗?” 院子不大,没多久就来到了前厅。 “哇,你准备吃早饭啊?正好,本姑娘刚刚出门的早,也没吃早饭,就叨扰状元郎了。” 女子笑嘻嘻的,竟然自来熟地动手打开食盒。 “哇,‘三元楼’的早餐,还这么丰盛?没想到状元郎,还是一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嘛,早餐都吃‘三元楼’的。” 郭默见她如此,也不好说什么,无奈地笑笑,也在一旁落座。 “不知道小娘子,一大早过来找郭某,所为何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嗯,这个水晶饺真好吃,好久没吃过他们家的水晶饺了。” 这位已经不客气的吃上了。 “好了,不逗你了,这是我代替我爹爹给你的回礼,也算是来认认门。” 女子说完,把自己手里的宝剑递了过来。 郭默一头雾水地接过宝剑,发现竟然是一把古剑。 剑长三尺,剑身仿秦剑,秀有花纹,郭默摁绷簧,拔出宝剑。 竟然饰有七彩珠和九华玉,好一把寒光逼人、金光闪烁、刃如霜雪的宝剑,剑身上清晰镌刻着两个篆字:赤霄。 竟然是传说中的“赤霄剑”?郭默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内的。 剑当然是一把好剑,只是自从当年被汉高祖刘邦用过之后,此剑就被视为“帝道之剑”。 剑客中有用“湛卢”、“巨阙”的,也有用“纯钧”、“鱼肠”的,但是却鲜有人用“赤霄”的。 郭默急忙把宝剑还鞘,重新递还给了那女子。 “小娘子,这‘赤霄剑’太过贵重,而且又是‘帝道之剑’,郭默区区一介武夫,怎敢配用此剑?” “史相的爱护之情,郭某心领了。至于这把剑,小娘子,还是收回去吧。” 见郭默真的像临来时义父说的那样,不愿意接受这把“赤霄剑”,枉她当时还拍着胸脯打包票,说一定能让郭默甘心收下。 而现在,看着被郭默送到眼前的“赤霄剑”,女子也有些薄怒。 “哼,武状元,今日这把‘赤霄剑’,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我李莫愁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来的道理?” “小娘子,郭某真的不能” “呀——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李李莫愁?” 第一百九十六章 百密一疏 [] “怎么,你认识我吗?” 看着郭默一副惊讶的样子,李莫愁也有些好奇。 仿佛自己的名字,比“赤霄剑”带给这个武状元的震惊还要强烈。 郭默真的被震惊到了,这就是后世名噪江湖的“赤练仙子”吗? 算算年龄,好像差不多,可是她怎么成了史弥远的义女?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待在古墓里吗? 怎么会这样堂而皇之地走出来? 看样子,这是还没遇到那陆展元吧? 来到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各种各样的“名人”,郭默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却莫名地都赶不上这次这样震惊。 他对李莫愁在这里的出现,完全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脑子里充满着问号。 “那个李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我是说,你不是应该在古墓里吗?” 鬼使神差地,郭默竟然问出了这句话。 这次,轮到李莫愁惊讶了。 “你怎么会知道古墓?古墓派从来都不涉足江湖,你这个年龄,也不应该跟我的师长们,有任何交集的啊?” 问完了,郭默才发现自己问得有些唐突,赶忙自圆其说道。 “李姑娘莫要惊讶,其实在下的武功,有一部分是由终南山全真教的掌教真人,‘丹阳子’马钰马道长传授的。” “闲谈之时,他偶尔也说到过古墓派。毕竟你们算是邻居,而且当年重阳真人,跟古墓派的创派祖师林朝英前辈,也算是‘交情莫逆’。” “这些年来,虽然古墓派外人无从知晓,但跟重阳宫的交往一直都没断,就连你的名字,都是由孙婆婆无意中说给马道长的。” 郭默真真假假的一番话,李莫愁将信将疑。 不过听到郭默提起王重阳,跟她们创派祖师的事情,又听到孙婆婆的名字,涉世未深的李莫愁,暂时选择相信了他。 “既然我们不算是外人,那这把剑你就务必收下吧,省得人家回去不好交代。” 不是吧?这就“不算外人”了? 这小丫头也太天真了吧?活该被陆展元给欺骗了。 无奈之下,郭默也只好收起了“赤霄剑”。 除去这把剑本身不同寻常的意义,其实算是把不错的剑。 既然人家诚意拳拳的,非要送给自己,那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 说到底,自己还真不担心,有人在“帝道之剑”上做文章。 “李姑娘,你这是艺成下山了吗?” 暂时解除了双方之间的“窘境”,郭默八卦的心态浮现了起来。 “还没呢,这次我是趁着师傅闭关期间,偷偷跑了出来,古墓里实在是不好玩。” “师傅这次闭关的时间也太久了,平日里只剩下孙婆婆,带着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实在无趣得很。” 郭默计算了一下时间,这次应该是李莫愁的师傅,修炼“玉女心经”走火入魔了,才闭关这么久。 而且,因为自己的介入,杨过提前出生了几年,竟然只比小龙女小一两岁了? “那个李姑娘,你认识一个叫陆展元的吗?” 郭默试探地问道。 “陆展元?那是什么人?本姑娘为何要认识此人?” 李莫愁一脸迷茫地问道。 “呵呵,没什么,只是有一次偶然听说,一个叫陆展元的男子,想去古墓派拜师,在下故而才有此一问。” 郭默又信口胡说道。 “怎么可能,古墓派从来都不会收男弟子的,再说了,他怎么会知道有古墓派的?” 李莫愁仿佛抓住了郭默话里的漏洞。 “那个在下也是偶然听人说起的,具体什么情况,也不是很清楚。” “对了,史相怎么突然想送这把‘赤霄剑’给在下?貌似这把剑,不是寻常人合适佩戴的吧?” 见自己说得越多,漏洞就会越多,郭默赶忙转移话题道。 “是赵汝述大人,跟我爹爹建议的,宝剑赠予英雄。这把剑应该算是整个相府的收藏里,最好的一把剑了,比人家的‘含光剑’都要好。” 好吧,你们家厉害,随随便便就有这么多名剑。 算上这把“赤霄剑”,貌似郭默刚送给了自己大徒弟的“青釭剑”,也是人家史弥远的。 这个赵汝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呢? 郭默在琢磨赵汝述的时候,巧合的是,赵汝述也在琢磨着郭默。 他以私人的名义,将“宗正寺”的少卿赵逢学请到了自己的府里。 这个赵逢学,今年已经六十出头的人了,也是赵宋皇室的旁支,论辈分赵汝述还得叫一声‘族叔’呢。 “不知赵尚书将老朽找来所为何事啊?” 虽然年龄比赵汝述大,辈分也比他大,可惜官职没人家大。 更何况,赵汝述那是史相面前的红人,比他这个“宗正寺”要吃香多了。 “族叔说哪里话来,今日纯属私人宴请,哪里有什么‘尚书’不‘尚书’的,称我表字就好。” “汝述将族叔请来,也没别的事儿,只是好久没跟族叔聚聚了,正好得了一坛好酒,就想着跟族叔一起品尝品尝。” 赵汝述说得很客气,满脸堆笑,亲自给赵逢学把酒满上。 别看赵逢学没什么学问,仅仅凭借着皇室旁支的身份,做了“宗正寺”的少卿。 但好歹也六十多岁的人了,光在“宗正寺”都干了三十多年,名副其实的两朝元老,又怎么会把赵汝述这些话当真呢。 只是没反驳他,默默地喝了一杯,眼睛一亮,赞了声“好酒”。 “哎,可叹我大宋,当年太祖、太宗何等英明神武,现如今却偏安江南一隅,愧为赵家子孙啊。” 赵汝述猛然喝了一杯,突发感慨道。 扬起脸来,竟然有两行清泪垂下。 “明可啊,这些都是命数,非人力可为啊。” 赵逢学听对方这样说,也是有些感慨,只是没赵汝述那样强烈而已。 “让族叔见笑了,可能真是上苍不佑我赵宋吧。” “当今官家,亲子九人,却无一存世。虽然遴选了太子,汝述的心里总不是个滋味啊。” 赵汝述话锋一转,竟然谈到当今官家的子嗣问题。 当今官家赵扩,子嗣艰难,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禁忌。 看到身为朝廷重臣的赵汝述,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提出这个话题。 身处“宗正寺”的赵逢学,还是有些敏感的,他产生的第一个念头是:史相又想换储君了? 现在的太子,才刚刚上位几个月,但是很多大臣已经知道,太子跟史相完全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明可啊,官家这些事情,咱们做臣子的,还是少说为妙。” 老实人赵逢学,还是劝慰道。 “族叔说的是,如今皇室的年轻人里,实在是找不出太出类拔萃的。” “前日在史相府里,见到了今科武状元郭默。那个年轻人真是一表人才、文韬武略,不说在年轻人里,就是放眼满朝文武,也无出其右啊。” 赵逢学更纳闷了,怎么说着说着,又拐到新科武状元身上了? 他就停住了酒杯,不敢再喝了,说了半天了,他还是没整明白今日的赵汝述,到底想说什么事儿。 见到赵逢学不喝酒了,也没有接自己的话茬,赵汝述略微有些尴尬,但有些话今日还必须得问明白了。 “族叔啊,您久在‘宗正寺’,皇室所出的王子、郡主、世子、皇子、公主,您都清清楚楚的吧?” 赵汝述又给赵逢学满上了一杯。 “这个还好吧,毕竟真正需要我亲自登录的也不是很多,但凡我经手了,也算是无一纰漏。” 虽然不知道对方想问什么,赵逢学还是如实回答道。 “这个武状元郭默,好像是庆元六年生人,马上就二十二岁了。族叔,咱们皇族之中,有他这么大的年轻人吗?或者说,有人是庆元六年出生的吗?” 赵汝述冷不丁问道。 “这个庆元六年?” 赵逢学在这方面,还真是个“学究”型的人,思考了半天。 “如果老朽没有记错的话,那年皇室当有四人出生。濮王赵不嫖的三子,舒良靖王赵宗懿次孙赵善奂,韶王的六郡主,还有” 说到这里,赵逢学停住了。 “族叔当真博文善记,您说的几位,汝述也有所耳闻,赵善奂更是来参加此次武举,可惜未能进入最终的榜单。” “还有一人是谁?” 赵汝述漫不经心地问道,自己也浅浅地抿了一口酒。 “哎,不说也罢,那孩子出生没几个月,就夭折了。” 赵逢学似乎不是很愿意,再提起那第四个人。 “也是,这年头孩子能长大成人真的不容易,遇到灾啊、病啊的,太正常了。” 赵汝述好像也不再追问,只是慨叹道,看到赵逢学的杯子又空了,赶忙再次斟满。 这赵逢学,别的爱好没有,这杯中之物格外喜好,尤其今日赵汝述还真是上的顶级好酒。 多喝了几杯,话匣子也就打开了,再加上已经六十多岁的人了,没有太多的顾忌,也是念旧的年龄。 “明可啊,虽然你我都是皇族中人,可是论到跟官家的熟悉程度,你要远不如我啊。官家六岁那年,老朽就认识他了。” “都说他面相奇特,没想到最终当真贵不可言啊,哈哈——” 说到兴奋点,竟然自斟自饮。 “刚才说到的第四个孩子,就是当今官家的孩子,应该算是老七了吧。” “老朽头一天,有幸在宫里见了一面。小家伙闹腾得很,还抓住官家的胡子不放,过了不到十二个时辰,怎么就夭折了呢?” “人心啊,有时候比病魔更可怕啊!” 赵逢学再次灌了自己两杯酒,旁边的赵汝述,仿佛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接连喝了两杯。 “族叔,那个孩子有名字吗?” “明可你这话问的,那种情况怎么可能有名字传下来?只是老朽隐约记得,官家当时叫那孩子‘小默儿’,估计是个小名吧。” “小默儿?” 赵逢学说的随意,听到这个名字,赵汝述却如遭雷击,难道自己猜测的是真的吗? 郭默还是送走了李莫愁,都有些庆幸自己遇到的,不是“魔化”后的“赤练仙子”。 虽然也有些刁蛮,总是跟魔头还搭不上边儿的。 一连在家里待了三天,郭默做的最多的事情,竟然是把玩“赤霄剑”。 郭默现在的武功,比起过去那些年,算是“停滞不前”了。 于剑法一道,最熟悉的是那套,升级改良之后的“南山剑法”。 后来,又从黄蓉那里学到的“落英神剑”,总觉得都不能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可是,真要去全新创出一门新的剑法,又谈何容易啊? 三天的时间,也没有收到“皇城司”关于洞庭湖的消息,郭默想着还是继续忙活战马的事情吧。 这日,太阳往西转了,“三元楼”的晚饭,已经按时送了过来。 郭默食盒都没打开,就让两名下人拿出去吃掉吧,自己要出去一趟。 想了想,最终还是带上了“赤霄剑”,离开了住处。 福宁宫,御书房。 “老货,小七回城几天了?” “禀官家,小爷回来六七天了吧。” 老太监在一旁,无奈地应承着,这几日官家几乎每天都在问。 “哼,这小子,都回来六七天了,也不知道到宫里来见见他老子,却偏偏跑去史弥远的府上拜会。” “看看,人家把‘赤霄剑’都送给了他,还是让自己漂亮的义女送过去的。” 官家仿佛越说越来气,听到老太监的耳朵里,总觉得酸溜溜的。 “官家,您犯不着生这闲气。史相就算是给小爷再多的好东西,也不可能真的就把小爷给收买了去,您还是” “废话,这我还不知道吗?史弥远那老小子,算计别人一辈子了,没想到这次会栽到小七的手里,想想都兴奋啊。” “老货,今晚把从‘桃花岛’带来的药酒拿出来吧,朕觉得现在的身体,可以喝一些酒了。” 还真别说,官家自从服用“九花玉露丸”,加上每日早晚两次的呼吸吐纳,最近又迷上了骑马射箭,四个多月的时间,体质确实增强了不少。 现在已经是深冬时节,穿着夹袄在福宁宫里,都不觉得冷,这要在往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官家,据可靠消息,史弥远有可能会参加明日的朝会,您看户部侍郎一职,他还会不会再次争取?” “以朕看来,应当不会,毕竟这次莫泽的事情影响不小,再说朕提上来这个岳珂,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既是岳武穆的后人,又是文坛名士,以往政绩也不错。他儿子武举中了第三,现在还在小七那里,史弥远要想拉拢小七,估计不会动这个岳珂。” “官家,要不给您传膳吧,早点吃完了休息,万一明日早朝有些麻烦,也好有精力应对。” 老太监见官家如此自信,也不再多说什么。 官家的眼睛,终于从奏章上抬了起来,脸上却瞬间露出了笑容。 “老货,让人多上几样菜,酒也来上一坛,哈哈——” “官家,您就算想喝酒,也不能一次喝那么多,酒大伤身的,再说” “是我想喝——” 一道声音从福宁宫的门口传来。 还是同样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老太监这才看到,郭默已经走进了御书房。 “小爷啊,您每次这样进来,真的好玩吗?哇,这次居然还带着一把剑,您不知道不能携带兵器来面君吗?” 老太监都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尴尬地笑笑,腹诽着,还只能乖乖地下去传膳。 “孩儿给爹爹见礼了,听到爹爹都能喝酒了,看来身体调理的不错啊。” 郭默随意的很,施礼过后,径直来到官家身前,竟然绕到了御书案的后边。 官家倒不觉得惊奇,虽然见的次数不多,但从这个儿子身上,总能感到浓浓的亲情。 仿佛不是天家父子,而是寻常百姓之家的骨肉亲情。 郭默将单手贴在官家的后背上,调动一丝“九阳真气”,在官家的周身经络里游走。 郭默发现,官家虽然练了四个月的呼吸吐纳之术,却没形成什么真气,只是经脉确实坚韧了不少。 “爹爹,我现在渡了一丝真气给您,您依照之前学过的吐纳之术,再练习一遍。” 其实,老太监也能看出官家的状态,可是谁没事了,敢在官家身上瞎捉摸。 听到儿子的话,官家急忙按照平日修行的法门,真的感到一丝暖暖的气流,慢慢引导着,在自己的经络里游走。 每走一遍,仿佛整个身体都松快一些,暖暖的、痒痒的感觉,官家有些兴奋,从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爹爹,我再教您一道口诀,记住刚才的感觉,每天可以练上一两个时辰,强身健体应该没有问题。” ““子午卯酉四正时,归气丹田掌前推。 面北背南朝天盘,意随两掌行当中。 ” 郭默没有告诉官家,他所传的乃是“九阳神功”第一重。 也没想着能成为武学高手,修炼一两年,能够入门就不错了。 郭默已经在官家的体内,引导着那丝真气,按照第一重的路线在运行。 官家一边默记着口诀,一边也去记录体内真气运行的路线。 这四个多月,别的没学会,人身体的各处穴位和各路经脉,官家倒是记得清清楚楚。 老太监已经带着人,把食盒拿来了,看到郭默竟然在给官家传功,没敢进殿,领着众人在门外候着。 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郭默才撤开手掌,官家的额头也微微冒汗。 “哈哈,默儿,这功法好啊,真舒服。” 郭默一头黑线,合着这老头把“九阳神功”的功效,当成休闲放松了。 “爹爹,这套功法叫‘氤氲紫气’,您平日里自己修炼就好,不要轻易示于他人。” 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家,自然也是知道轻重的。 这时,老太监才敢让众人,将美味珍馐摆上。 几个小太监,目不斜视,也没人敢多问为什么御书房里,多了一个陌生人。 “默儿,你佩戴这把,就是史弥远送你的‘赤霄剑’吧?” 郭默听官家问了,随手解下“赤霄剑”递了过去,连手中的筷子都没放下。 终于亲手拿到这把梦寐以求的宝剑,官家的心思却没有了往日的激动。 “臭小子,有把‘赤霄剑’,很了不起吗?” 官家把玩了一番,见郭默根本毫不在意,也顿时索然无味。 “你知道史弥远,送你这把‘赤霄剑’的险恶用心吗?” “知道。” “那你知道是谁提议,让他送你这把剑的吗?” “知道。” “那你知道那人,为何提议送你这把剑吗?” “不知道。” 郭默终于放下了筷子。 “你这孩子啊,还是太嫩了。如果朕料的不错的话,你的身份,恐怕已经被那人质疑了。” “什么?” 郭默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呆坐在那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消息落实 [] “怎么,不相信为父所说?” 看着郭默一脸震惊的样子,官家倒是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自己这个儿子,自从相认以来,处处表现得很好。 无论是兵法武艺,还是布局谋划,都可为一流之选。 难得见到他,居然也有失算的时候,做爹爹的终于有了“展示”自己的机会。 老太监一如既往地,站立在一旁伺候着,只是平时只需要伺候一个人,现在却要为两人斟酒。 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老太监也有些莫名的兴奋,这是他看到先后两位太子,都不曾有过的感觉。 “那为父今日就好好给你上一课,让你了解了解,现在所要面临的对手。” “首先说这个史弥远,此人也算出身名门。其父名叫史浩,是今年刚刚追封的越王,‘昭勋阁’二十四功臣之一,史弥远是史浩的第三子。” “此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贪恋权位,几乎到了痴迷的状态。喜欢一手遮天,所有威胁到他权位的人,都会想方设法地除去。” “史弥远身边,最得力的帮手,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四木三凶’,几乎已经完全控制了六部,担任各部的尚书,或者侍郎。” “上次莫泽一事后,好容易才让岳珂成为户部侍郎,总算是在六部的高层中,有一位忠于大宋之人。” “事实上,‘四木’都可称一时人杰。” “薛极,有陈平、贾诩之才。此人倒说不上好坏,一切出发点,都是为了让自己能有一个舞台,来发挥自己的才能。” “赵汝述,此人还是我皇室中人。可惜,南渡之后,历任官家都有意无意地,防着赵氏子孙中出类拔萃者。” “毕竟所有的赵氏子孙,原则上都是有机会继承皇位的。这个赵汝述要说野心还是有一些的,但更多的却是没有‘安全感’,才向史弥远靠拢的。” “胡榘,此人更是一个有才之人,军政皆通,已经是快六十岁的人了,现为工部尚书。此人还是抗金名臣胡铨之孙,早年也是主张抗金的。” “聂子述,此人虽说也有才,却更是贪财,善于搜刮民脂民膏,在‘四木’中,才能可能排在末位,但对史弥远的忠诚,却排在第一的。” “另外,‘三凶’倒不足为虑,无非是心狠手辣的残忍之徒,为史弥远做了不少的恶事。” 郭默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没有发表言论。 史书上对眼前这个宁宗皇帝,评价不算很好,在位三十年,可能算是一个亮点。 年轻时,“志大才疏”,甚至还发动了“开禧北伐”,可惜最终战败,赔付了金国更多的岁币。 在整个执政的中后期,完全被史弥远给架空了,连自己最后任命的继承人,都被史弥远换掉。 就是这样一个官家,居然对架空自己的史弥远一党,洞若观火。 郭默听完,都不禁打了一个冷颤,看来自己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些“古人”啊。 这些玩政治的,就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说不定哪天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郭默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给官家行了一礼。 “多谢爹爹提点,儿子今后一定会更加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大意。” “好了默儿,你做得已经非常好了。爹爹也一定勤练功法,争取多活上几年,也亲眼看着你,最终能成长到什么地步。” “在这‘四木’之中,如果一杆子打死,殊为不智。” “赵汝述此人,可以首先争取;你自己实力强大了,真站在大宋的立场上行事,想那胡铨,也未必会真的挡你的路。” “薛极嘛,此人可用可不用,一切在于你的把握。聂子述,一旦时机成熟,还是处理掉为好。‘三凶’剩下的二人,也不足为虑。” “可惜啊,我大宋现在竟找不到一个宰辅之才,默儿你的担子很重啊,还得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才行。” 对于官家提出的建议,郭默极为赞同,看来今日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爹爹,本来今天进宫,儿子是想问问战马的事情。之前,去史弥远府上的时候,他承诺为解决‘敦武军’五千匹战马。” 终于,郭默还是没有忘记,自己此次进宫的目的。 “你这小子啊,你以为就他史弥远能解决战马的事情,我这个堂堂官家就无能为力吗?” 这时候,站在旁边的老太监插言道。 “小爷有所不知,一个多月前,官家就命老奴暗中搜罗战马,偷偷送到左武卫将军孟宗政那里养着。” “虽然数量不是太多,胜在都是优良的战马,已经送过去两千多匹了。”“放在京师附近,难以掩人耳目。等小爷的‘敦武军’编练完成了,随便一个调令,就能把‘敦武军’派到荆襄去。” 郭默有些惭愧,自己还在惦记着莫泽那五十匹马呢,没想到老爹已经暗中为自己准备了两千多匹。 而且听到孟宗政的名字,郭默更知道,这也是军中一员宿将,看来官家手里还是有些力量的。 好歹孟宗政的“忠顺军”,就有两万多人。 “嘿嘿,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爹爹真是明烛万里、未雨绸缪啊。” 郭默嬉皮笑脸道。 “哎吆,平时还真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有当弄臣的潜质。” 官家也难得逮住机会,奚落一下自己这个儿子。 虽然战马的问题,暂时有了着落,郭默还是把他在史弥远府上那番话,又说了一遍。 “默儿啊,蒙古军队虽然强悍,但也不是十年之内能够打过来的,有西夏、金国在前边挡着,我们完全有充足的时间来筹备。” “至于你所说之事,就让他们可劲儿去折腾吧,省得整天把心思动在别处,能消耗一下蒙、夏、金的实力,终归是好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说,赵汝述有可能识破了你的身份吗?” 郭默摇了摇头,他还真的不清楚,自己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因为长相,你的样貌跟爹爹年轻时,至少有八分像,而赵汝述却是为数不多的,年轻时候就见过爹爹之人。” 郭默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他还真忽略了这一点,想想去年,冯衡也是因为自己的样貌,才揭露了自己身世的。 “默儿,为父建议你,时机合适的时候,可以暗中去趟赵汝述的府邸,面对面地跟他谈一次。” “让他知道你更多的底牌,比如你不仅仅是我的亲子,也是手握天下兵马的‘燕王’殿下。” “而你武功卓绝的江湖人身份,本身也是一层保护。他知道你的底牌越多,越不敢轻举妄动,态度骑墙,甚至倒向于你。” “此人这些年,也为朝廷举荐了不少人才,如果能拿下此人,你也可以一举得到不少臂助。” “他本就是皇家人,你叫他一声‘皇叔’也不为过。具体怎样做,默儿你自行把握。” “就算真的弄巧成拙,暴露了身份,难道还有人胆敢对你我父子不利吗?真当朕这个官家不敢杀人吗?” 在二更天之前,郭默离开了皇宫。 这次,是郭默跟官家谈话最长的一次,也让他更清晰地认识了自己这个爹爹。 看来这些年,官家也是因为被史弥远压制着,才得过且过的。 恐怕更多的是,认为自己没有骨肉存世,就彻底失去了奋发的信心和动力。 现如今,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官家的身体也逐渐恢复,甚至更强于往昔。 整个皇宫的宿卫,也完全掌握在官家手里,“皇城司”又逐渐恢复了往日的各项功能。 一次空前的“武举”,也算稍稍振奋了大宋将士的心。 提拔了岳珂为户部侍郎,升了刘克庄到嘉兴做知府,更是铲除了“三凶”之一的莫泽,交好军中实力派宿将孟宗政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而最关键的是,官家找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这个儿子还一举夺魁,成为了武状元。 并统领“敦武军”,兼领“提点皇城司”,更是未表露身份的“燕王”殿下。 在深宫之中,官家其实还做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他连郭默都没有告诉。 官家已经连续四个多月,要么睡在福宁宫,要么睡在勤政殿,以身体不适为由,都没再去过杨皇后那里一次。 换句话说,杨皇后在某种意义上,算是被软禁了。 “默儿,默儿——” 从皇宫回来之后,郭默就一直在想这些事情,不知不觉竟然失眠了,直到快五更天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当他睡得正深沉的时候,就听到外边传来一阵喊声,好像是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的声音。 郭默睁开眼睛,发现天早已大亮,自己还真是睡过头了。 “四师傅,您稍等一下,容我起来。” 南希仁没想到,郭默这个时辰竟然还没起床,只好先去前厅等他。 看到从“三元楼”送来的早饭,早已经凉透了,遂吩咐下人,再跑去带一份过来。 时间不大,郭默已洗漱完毕。 “四师傅,出了什么事吗?您这一大早过来?” 郭默说完,才发现日已高升,恐怕都快到午时了。 “你来看看,这是刚刚送过来的情报,丐帮定于正月初六,在洞庭湖的君山召开丐帮大会。” “我们得到可靠消息,‘西毒’欧阳锋将带着他的侄子欧阳克前去,还有一个蒙面的老者同行,武功当不在‘西毒’之下。” “还有一些其他的旁门左道人士,最关键的是,似乎金国人也参与了进来。” “驻扎在邓州一带的金国军队,大约有五千骑兵,意图向荆襄移动,带队的是金国名将完颜合达,麾下的一名猛安。” “四师傅,难道金国人也想干涉这次丐帮大会?” 郭默有些不解,怎么这样的江湖事件,金国军队也会参与进来? “恐怕是这样的,毕竟欧阳叔侄,现在代表的是金国的利益。” “还有一则消息,现在还尚未得到证实,靖儿好像也出现在了洞庭湖,还和丐帮的人在一起,如果真是这样,恐怕他会有危险。” 听南希仁这样说,郭默就知道,这次郭靖真可能遇到大麻烦了。 “四师傅,正月初六,离现在还剩下半个月的时间,我想亲自去一趟洞庭湖。” 南希仁来找郭默的原因,其实也是想让他走一趟,无论是“西毒”欧阳锋,还是不次于欧阳锋的蒙面高手,都不是一般人能应对的。 只是碍于郭默现在的身份,即便他再担心郭靖的安全,也不好直接说让郭默过去。 “我现在写几封信,劳驾师傅派人务必送到。” 郭默先给黄蓉写了封信,大哥郭靖的安危不能不顾,看来这个新年不能跟蓉儿一起过了,何况她现在还有孕在身,愧疚之心难以言表。 又给写了一封信,送到城南大营,告诉孟珙、岳翱,自己临时有要事,不能参与“敦武军”的遴选和训练,让他们自行安排。 最关键的是,详列了“敦武军”最终所配备的装备。 每个军士,要配一匹马、一把长弓、一把手弩、一把长枪、一把环首刀、一个手盾。 直言,这些军需要是户部不能给齐,就让岳翱直接去找他爹要去。 调秦钜和王坚二人,带领五十名悍卒,配双马、带三日干粮,在大营候命,自己两个时辰后就到。 本来郭默还打算往皇宫里写封信,后来想想觉得,觉得自己还是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自上任以来,郭默还从来没有,公开身份进过皇宫,这多少有些会惹有心人的注意。 “四师傅,现在您跟我一起去趟皇宫吧。” 郭默要离开一段时间,“敦武军”有孟珙他们在,郭默相信会运转正常。 而自己“提点皇城司”的职位,暂时只能让四师傅担着了,郭默也想借这个机会,正式地把四师傅推荐到朝廷。 “三元楼”的饭菜正好送来,郭默简单的扒拉了两口,就跟南希仁二人骑着马赶奔皇宫。 除了那次“大庆殿”的册封仪式,郭默还是头一次白天来皇宫,今天还特意穿了自己“提点皇城司”的官服。 南希仁倒是没少来,毕竟他从几个月前,就跟着陆乘风一起接触“皇城司”的事务,宿卫皇宫也算其中一项。 只是他这一部分人马,不是常规的宿卫,每次临时接到命令,才派人到相应的宫殿去执勤。 具体的时间和地点,要听从老太监的安排,事先谁也不知道详情,好像也没有什么规律可言,这就是老太监谨慎的地方。 二人拿出自己的令牌,进入了“丽正门”,早有人进去通报。 官家此时,也刚才早朝回来,吃了点东西,在“勤政殿”批阅奏折。 “官家,小爷跟他四师傅南希仁来了,在殿外候着等您接见。” 老太监来到官家近前,低声禀告道。 “这小子,还头一次这么正式的请见啊?朕都有些不适应。通知御膳房,送些吃的过来,让小七他们两个直接进来吧。” 郭默他们没等多长时间,老太监就亲自接出来了,满脸堆笑道。 “郭都统,官家在里边等着您呢,快快有请。” 这让同样等在旁边的其他官员,有些难以接受,尤其是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的官员。 自己都等有一会儿了,这个人怎么一来就被接见? 不过他注意到,郭默二人穿的是“皇城司”的官服,就没敢多说,只是冷哼一声,暗气暗憋。 有知情的好心人在旁边劝慰道。 “聂侍郎,您前些时日离京公干,恐怕还不认识此人吧?” “这就是新科的武状元郭默,如今官拜‘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 “您再看此人腰间,悬挂的那把宝剑,‘赤霄剑’知道吧?那可是史相爷他老人家的心爱之物啊,聂大人您还不明白吗?” 这位官员就没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其实就是告诉这位聂侍郎,这位郭默轻易惹不起,在官家和史相面前都吃的开,这是多大的能量啊? “哦,他就是郭默啊?” 回想起昨晚在史相府上,史相对大家的嘱咐,这位聂侍郎的气顿时消散了不少。 “小七有什么吗?南四侠快请坐。” 官家见他们进来,自己也没什么架子,尤其在郭默这些师长面前。 他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儿子是被这些人抚养、栽培长大的,从内心里对这些江湖上的侠士,充满了感激。 二人也急忙过来见礼,然后在一旁落座,御膳房的酒菜已经送了过来。 “这也快到饭点了,二位来了就一起吃点儿吧。” 南希仁还是有些拘谨,郭默却没那么多顾虑,他知道如果他都放不开,四师傅估计这顿饭是吃不踏实的。 “爹爹,我这次来是向您辞行的。” 然后,郭默就把南希仁带来的消息说了一遍。 “去君山‘丐帮大会’接应我大哥郭靖,同时也看看有没有机会,吃掉金国这五千骑兵,这可是有五千匹战马啊。” 郭默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 “你啊,还真是不让人省心。不过现在金国在宋金边境的驻军,减少了三分之一,这次行动应当并不是金国皇帝的意思,默儿可以放心大胆去做。” “就用你手里的调兵金牌,必要时调动孟宗政的军队,‘燕王’的名号也该打一打了。” 官家听了,竟然也有些热血沸腾,极力支持自己的儿子。 “爹爹,我走之后,城南大营的‘敦武军’您帮忙看着点儿,别让人给欺负了,主要是军需供应,可能比别处稍微多了点儿。” “另外,儿子‘提点皇城司’的职位,暂时让四师傅先担着,人手不足,可以从正在训练的‘敦武军’中找。” “挑选那些不是很适合战阵的人,这次中举的也有些是江湖人氏,在军队里练练规矩,再调出来使用,也顺手些。” 对于儿子的请求和安排,官家自然无不答应,并嘱咐郭默一切小心。 二人就离开了皇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 郭默回到家中,简单收拾了一下,换了身便装,带好应用之物,骑上黄骠马赶奔城南大营。 “来者何人?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可乱闯。” 眼见着郭默骑着马就要进营,守门的军士喝问道。 郭默急忙从马上下来,拿出自己的大令递了过去。 走到跟前了,站岗的军兵也看清楚了,来人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敦武军”的都统制。 赶忙行了一个军礼,将令牌交还。 “属下职责所在,请都统见谅。” “哈哈,你做的很好,换岗之后,去孟都统那里领五十两银子,作为你恪尽职守的奖励。” 郭默拍了拍这位军士的肩膀,走进了军营。 第一百九十八章 表明身份 [] “都统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 “都统——” “都统——” 郭默刚进中军帐,里边竟然不光是孟珙自己在,今科武举进入“敦武军”的三十人,居然悉数俱在。 “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营帐里休息吗,你们怎么都聚在这里,难道是在讨论兵法吗?” “还有,外边的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是谁在体罚军士?” 原来,郭默刚经过校场的时候,看到竟然有几百军士,还在那里各自认真地训练着。 他以为这些军士,是犯了什么错误,被体罚加练了。 从“敦武军”成立之日起,郭默就当众提出,日常训练和战时的政策要区分开来,除非犯了原则性错误,否则不予体罚军士。 那样容易造成非战斗性,减弱战斗力。 郭默就把后世“关禁闭”的招数拿了出来,这下子更加恐怖。 凡是进过一次“小黑屋”的,都心惊胆战,发誓下次再也不敢违纪了。 “郭都统,大家聚在这里,其实是在等您回来。至于外边那些人,他们都是自己要求加练的,我们撵都撵不回去。” 还是孟珙上前答话道,郭默不在,他就是整个“敦武军”的话事人。 “加练?还有这样的事儿?” 郭默知道,这个时代的军队,能够做到三天一练、五天一练的就已经很不错了,根本就没有一天一练的。 “敦武军”也是建立在,有两万优质兵源的基础上,又有强大后勤供应的前提下,才敢进行一天一练,现在居然还有人主动加练? “都统,您有所不知,自从十天前,真的开始每天考核淘汰一千军士,剩下的人就拼了命加练,生怕第二天轮到自己被淘汰。” “谁曾想,有些军士却因此受了伤,反而参加不了第二天的考核,直接就被淘汰了。即便如此,加练的军士依然不在少数。” 孟珙无奈地回答道。 “岳翱,你出去说一声,立刻、马上都让他们回去休息,谁再加练,直接滚蛋,‘敦武军’不留这些不遵守号令的人!” 郭默当然知道,持续地高强度训练,一定会增加伤病率的。 因此才严格要求,每天午饭后,必须要休息一个时辰。 “都统,这些可都是好兵啊!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咱们‘敦武军’再增加些名额?” “截止到昨日,已经整整淘汰掉了一万人,剩下这一万军士,无论放在哪个军队,都是不错的兵苗子啊。” 雷鹏仗着胆子出来,抱拳向郭默请求道。 起初,郭默提出来从两万军士中,筛选出五千人,那是抱着正常的思维来考虑问题的。 没想到,因为史弥远的介入,三衙居然直接送来了,两万禁军中的精锐。 但是,将令既然已经发出,岂能朝令夕改? “这样吧,此次我去荆襄一趟,除了带着王坚和秦钜,剩下的五十名军士,就不占用‘敦武军’的五千名额了。” “另外,你们从剩下这一万人里,那些被淘汰掉的人员中,再筛选出三百人来。” “要精明强干,尽量步下功夫过得去,给我师傅‘南山樵子’送去,他那边的‘皇城司’也需要人手。” “再选出一百人,要求认识些字的,胆大心细之人。冠英你亲自跑一趟,告诉你五师叔,让他到来军营里来,给这一百人做一个月的培训。” “就培训战场上如何进行紧急抢救,止血、包扎伤口,接续断骨什么的。真有天赋的,也可以传授一些日常疾病的治疗和护理。” “这一百人,就作为咱们‘敦武军’的医疗队吧,该有的训练不要落下,不占用五千战兵的名额。我所能给的,也就这么多了。” “别整天就盯着眼前这点儿利益,现在的关键是要把这五千‘敦武军’练好,练成大宋最强的军队。” “孟珙,你看到我给你的信了吗?就按照上边的军械,向户部申请去,最后留下的五千人,务必熟练使用所有的军械。” “如何训练,如何进行各兵种的配合,才能发挥最多的优势,那是你们各位做将军该考虑的问题,没事就都散了吧。” 郭默合计了一下,相当于又多留下了四百五十人。 其实,他的目的就是要推行,高强度的训练,以及严格的淘汰机制。 这样,不仅仅能留下更强的军士,主要还是把“敦武军”的名声,借着离去的军士之口给传扬出去。 等将来,“敦武军”再次扩建的时候,才能吸引更多、更强的人。 他所不知道的是,余阶这个天生的“政委型”人才,已经在帮他进行宣讲了。 郭默让大家都散去,可中军帐里的将校,却没有一个人动地方的。 “怎么了这是?还有什么事吗?” 郭默有些纳闷,怎么今天这帮小子都不听话了,自己才离开军营几天啊。 “都统,这不是听说您要去荆襄公干,大伙儿都想跟着你一起去嘛。待在军营里练兵,总赶不上跟都统一起出去,长长见识的好。” 还是雷鹏这小子,嬉皮笑脸地道。 听到雷鹏这样说,大家也在那里小声地嘀咕着,都表示想跟着一起出去。 郭默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帅案后边,冷冷地看着众人。 顿时,中军帐里鸦雀无声,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怎么,都想跟我出去?都不想在军营里训练?都觉得自己已经很了不起了是吗?” “这样吧,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郭某人就闭着眼睛,谁能在我面前走过三个回合,还能完好站着的。” “不仅带你出去,连这个‘敦武军’都统制的位置,我都让给你好不好?” “觉得训练军士很枯燥是吗?‘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说过多少遍了,这仅仅是用来糊弄下边军士们的吗?” “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觉得这些军士够优秀了,已经是大宋第一的军队了吗?已经能够超过金国的军队了吗?” “能够跟着我,收复故土,打过黄河,重新拿回幽云十六州了吗?” 说到后边,郭默都有些歇斯底里了。 “请都统责罚,这都是末将的过错,末将没能体会都统的良苦用心,是末将短视了。” 看到郭默发怒,孟珙第一个单膝跪地,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请都统责罚——” 所有将校,都单膝跪地。 “这次我去荆襄,是有特殊的任务。” “带着王坚,是因为这次可能会跟‘忠顺军’有接触;带着秦钜,那是因为他是你们所有人中,有独自带队经验的人。” “我也不责罚你们,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配合孟珙和岳翱两位都统,把‘敦武军’的兵选好、练好、带好。” “每个人也各自立一个目标,是想深度研究兵法的,是想磨练武艺的,还是精研弓箭的,哪怕是修炼内功的都行。” “不要觉得自己已经是将校了,就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孟珙——” “末将在!” 孟珙抱拳应诺。 “‘敦武军’成军之后,再添加一条规定。每隔三个月,‘敦武军’内任何人,觉得训练得够格了,可以向自己的直属将校,提出挑战。” “能者上,庸者下,哪怕朝廷给你的俸禄,我郭默替你担负着,也不希望把我的军士让一个庸才在带领。” “诺,谨遵都统号令。” “孟珙、岳翱、王坚和秦钜留下,其他人先都下去吧!” “诺!” 众人齐齐抱拳,纷纷退了出去。 等众人都退出去了,站在一旁的岳翱,突然双膝跪在地上。 “岳翱,你这又是怎么了?快起来!” 郭默有些不解,赶忙出言问道。 旁边的孟珙也伸出手,想把岳翱拉起来,可惜没有他力气大。 “启禀都统,刚才听到都统说,要带着我们,‘收复故土,打过黄河,重新拿回幽云十六州’,这些都是真的吗?” 岳翱激动地望着郭默,两眼中甚至都噙着泪水。 “当然,我郭默一口吐沫一个钉,恢复乃至超越大宋昔日的风采,是我毕生的志愿,我只是有希望更多的兄弟,能够跟我一起同担道义、共襄盛举!” 郭默斩钉截铁道。 “岳翱今日在此立誓:从今往后,追随都统大人,鞍前马后、克复中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孟珙、王坚和秦钜,三人见状,也双膝跪地。 “我等在此立誓:从今往后,追随都统大人,鞍前马后、克复中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都是好兄弟,都是大宋的好男儿!快快请起!” 郭默忙从帅案后边,转了出来,一个个把四人搀扶起来。 “目标已定,却任重道远,我等还需要更加的努力,积蓄更多的力量,才能实现心中所想。” “都统,孟珙真心钦佩您的兵法武艺,更加钦佩您的胸襟志向,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做臣子、做将军的能决定得了的。” “当年,强如岳武穆那样的战神,依然抵挡不了‘十二道金牌’。战场上的敌人,兄弟们哪怕拼了命也会去厮杀,可是” 孟珙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也想得更多一些,很多事情,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 就算在这个小小的中军帐里,都有岳武穆的后人,和秦桧的后人同在。 “我,可以信任你们四位吗?” 郭默注视着他们四人,良久之后,郑重地问道。 孟珙四人互相看了一眼。 “只要不违背国家、民族大义,都统但有所命,我等莫敢不从!” “陆冠英——” 郭默冲着帐外喊道。 “在!” 陆冠英闪身进来,他果然就站在帐外。 “传令下去,中军帐周围,二十丈之内,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违令者,军法处置!” “诺!” 陆冠英又退出了中军帐,时间不大,外边传来一道道命令声。 郭默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周围,发现除了守在帐前的陆冠英,其他再无旁人。 孟珙四人,见郭默如此谨慎,就知道会有惊人的事情发生。 一个个屏息凝神,看着郭默,眼神中充满着兴奋和期待。 郭默也没让他们等太久,解下腰间的配剑,放在帅案上。 “这是史相赠送给郭某的宝剑,剑名‘赤霄’。” 郭默说的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很微小的事情。 “什么?你你是史弥远的人?” 岳翱当时就炸了,用手指着郭默,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王坚和秦钜,也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并慢慢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只有孟珙,一开始微微一惊,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这四人表情的变化,早已落入了郭默的眼里,心里更踏实了。 “哈哈,史弥远企图拉拢我,进而掌控‘敦武军’,不惜将‘赤霄’剑这样的宝贝都送了出来。” “可惜啊,他却不知道,我郭默的真实身份。” 郭默说完,又从怀里摸出一面令牌,却是纯金打造的,向前递给了孟珙。 孟珙有些疑惑,还是双手接了过来。 上边赫然刻着四个大字:如朕亲临! “这末将参见官家——” 其他三人,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见到孟珙高举着一面令牌,双膝跪在地上,口称“参见官家”,急忙也双膝跪地。 郭默上前去,伸手拿走了令牌说道。 “郭默只是我的化名,也是我日常在军中所用的名字,而我真正的名字叫‘赵昊’,乃官家亲封的‘燕王’。” “什么?” 郭默的话,说的很轻,这四人却如遭雷击般,瞠目结舌。 “原来如此,郭都统,您竟然是传说中的‘燕王’殿下?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还是孟珙先清醒过来,眼中的炙热却越发的浓烈,其他三人则更是不堪。 “哈哈,都起来吧。所以我才敢说,诸位只需苦练杀敌本领,带好军队,不用担心朝廷里的掣肘之事。” “方才郭某所说,并非虚言,要不然郭某也不会向官家,要了一个‘燕王’的封号。没有幽云十六州,还叫什么‘燕王’?” “我等愿追随殿下,克复幽云十六州!” 四人再次行礼,却是以最高的军礼,表达自己内心最坚定的信念。 “诸位,我的身份今日告诉你们四人知晓,希望暂时严守秘密,对任何人都不要讲,终会有大白天下那一天的。” 不是郭默信不过眼前的四人,而是怕增添不必要的麻烦,就没继续表明他是官家亲子的事情。 有个“燕王”殿下的身份,已经足矣。 “孟珙,你有成为顶尖将帅的潜质,我希望你好好把握带领‘敦武军’的机会,不久的将来,会有更大的舞台需要你去施展。” “王坚,你之才不在孟珙之下,只是现在还年轻,要多多学习,自己的脾气也要控制一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者,可为上将军。” “岳翱,令曾祖忠义之名,遍传天下;战神之姿,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 “当年,金人中就流传着‘撼山易,憾岳家军难’,我希望将来北进中原之时,你也能亲帅一支全新的‘岳家军’。” “秦钜,我知道你的过往,更深知你的为人。” “别说你不是那秦桧的真正血脉,就算你骨子里,留的真是姓秦的血,只要你自己走得端、行得正就行。‘俯仰无愧天地,褒贬自有春秋’!”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 “功名只在马上取,愿与诸君共勉!” “诺——” 郭默带着王坚、秦钜,一并有五十名悍勇之士,一人双马离了城南大营,向西而去。 等出了临安地界,郭默将黄骠马带住。 “王坚、秦钜,你二人拿着我这封信,带着五十名兄弟,赶赴孟宗政都统处,将信件交给孟都统。” “然后,你们也暂时在孟都统帐下听令,合适的时机,我会赶去跟你们汇合。” “王坚,你暂时是这支队伍的统帅,我给你一面‘皇城司’的令牌,途径各处可以征用粮秣。” “诺!” 王坚、秦钜二人,带着五十名悍卒走了。 计算一下距离正月初六的时间,以黄骠马的脚程,绰绰有余,郭默孤身一人就无需着急赶路。 优哉游哉的,完全是一副江湖新秀,出门历练的做派。 临安,西湖畔,郭默的住宅外。 “当当当——” 李莫愁正在叩打着门环。 不多时,留守的家人将大门打开了,露出半个身子。 “小娘子,您来了?” 李莫愁刚来过没几天,这里一向也没什么客人,家人自然还记得她。 “状元公在吗?劳烦通禀一声,就说李莫愁求见。” 李莫愁说道,浑然没有半点儿相府千金的架子。 “小娘子,您来的真不巧,家主他正好没在,您还是改天再来吧。” 李莫愁听到郭默不在,顿时有些失望,难为了自己,出门前还好生打扮了一番。 “那他是去哪里了?没有回军营吧?” 李莫愁是知道郭默的职位,要是真待在“敦武军”的军营里,那自己就真没办法见到他了。 “这个,小人还真不清楚。不过家主出去的时候,是穿着便装,好像要出远门的样子,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家人也是好心,看起来这女子跟家主也挺熟的样子,就实情相告了。 “出远门?” 听到这话,李莫愁莫名地有些恼怒。 “哼,我一来找你,你就出远门,非明是在躲着本姑娘。” 李莫愁也没为难这个下人,转回身去,飞身上马就走了。 回到相府,李莫愁就将府上的侍卫统领找来。 “你去找人打听一下,新科武状元,现任的‘敦武军’都统,兼‘提点皇城司’郭默,到底去了何处?他家人说刚出远门了。” 侍卫统领闻言,转身出去了。 也就半个时辰不到,各处消息汇总了过来。 “他居然真出远门了,去了荆襄?本姑娘还没去过呢,正好借此机会,到洞庭湖去游玩一番。” 李莫愁知道了郭默的去向,鬼使神差地,也收拾了一下行李。 给史弥远留了封书信,只说自己出去历练云云。 带够充足的船资路费,拿起自己那把“含光剑”。 飞身上马,向临安城西门而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毒我毒 [] “伙计,把这‘茅庐春’,再给本姑娘上一坛!” 枣阳城里,最大的一家酒楼“新兰亭”内,一位一身鹅黄色衣裙的妙龄女子,正在自斟自饮。 桌上满满地摆放着,当地有名的各色菜肴。 菜没怎么动,一坛五斤装的“茅庐春”,竟然已经见了底。 此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尾随郭默,而离开临安的李莫愁。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已经出来七八天了,明日就是新的一年开始,她却依然没能见到郭默的身影。 又赶了一天的路,天上竟然飘起了小雪,李莫愁也有些累了。 往日里,虽然也是独来独往的,相比这次的出行,却显得格外的憋闷。 美貌的年轻女子,单身上路,途中还是遇到了,几次宵小之徒的调戏。 可惜,这些不开眼的家伙,正碰上心情不好的李莫愁,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刚进随州地界,竟然还遭遇了黑店,最终惹得李大姑娘,一怒之下,火烧了店房。 一到枣阳,李莫愁就进了这家叫“新兰亭”的酒楼,听伙计说店里有当地最有名气的“茅庐春”,就要了一坛。 相传,这种酒是当年诸葛亮的妻子,一代奇女子黄月英最先酿造的。 马上就要新年了,李莫愁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一个人过年。 她都有些想念古墓了,想念那个整天冷冰冰的师傅,不知道师傅出关了没有,看到自己偷跑下山,也不知道会生气与否? 想起了孙婆婆那张难看的脸,虽然孙婆婆长得凶恶,相处时间久了,却发现也是一个心肠良善之人。 想起了那个粉嘟嘟的小师妹,孙婆婆最喜欢她了,走到哪里都要带着她。 赶了一天的路,再加上年近思亲,不觉就多喝了几碗,一坛“茅庐春”见了底。 “姑娘,您还是少喝一点儿吧,外边下雪了,要不就在咱家店里歇了吧,后边的客房,也宽敞干净。” 伙计看她孤身一个女子,又是大年夜的,就好心地劝道。 “你这个伙计,人家姑娘愿意喝酒,还有你这样不愿意卖酒的吗?就按这位姑娘所说,将‘茅庐春’速速上来。” 就在这时,从酒楼外又走进几个人。 当先的是一位男子,模样长得也算是俊俏,一身白衣,大冷的天儿,手里却拿着一把洒金的折扇,看样子有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身后跟进来四名年轻的女子,同样身穿白衣,一层薄薄的白纱罩面,腰佩长剑。 说话的,正是那位三十岁出头的公子,只见他摇着折扇,来到李莫愁面前。 收起折扇,双手抱拳道。 “姑娘,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能在此时此刻,与姑娘在这里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在下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姑娘不会介意吧?” 来人说着,竟然自顾自地在李莫愁对面,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也许是刚喝的酒起了作用,也许真如这位公子所说,能在这里相遇是缘分使然,李莫愁竟然没出言拒绝。 这时候,伙计已经把酒端上来了。 来人接过酒坛子,挥手让伙计下去,亲自拍开了封泥。 “好酒——” 只见他自己先倒了一碗,喝了下去。 然后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拿过李莫愁的酒碗,也帮她倒了一碗。 “嗯,此人竟在我酒碗里下毒?” 李莫愁过了年就要二十岁了,从七岁起,她就跟随爹爹习武,有一手家传的“飘絮剑法”。 后来,李莫愁的亲生爹爹,为了救史弥远丢掉了自己的性命。 当史弥远看到年幼的李莫愁时,竟然喜欢上了这孩子,才将她收为义女。 史弥远也是一个惜命之人,府上各色的武林人士都有。 其中,有一位来自偏远的南疆,据说也师承高人,有一手用毒的好本领。 鬼使神差的,小小的李莫愁竟然喜欢,和这个南蛮人待在一起。 久而久之,就将他用毒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后来,在一次武林义士对史弥远的刺杀中,南蛮人也一命呜呼了。 李莫愁还很是伤心了一阵子,在替南蛮人收拾遗物的时候,发现了一本手抄的秘籍“五毒秘传”。 可能南蛮人,在师门的地位有限,这本“五毒秘传”中,仅仅介绍了一些基础的用毒、制毒的方法,这些李莫愁大多都学会了。 在书的后半部,还记载着一套“五毒神掌”,据说练成之后,威力无比。 可惜那个南蛮人,只注重前边毒功的修炼,却无视这套精妙的“五毒神掌”。 李莫愁自然要据为己有,从此就偷偷地开始修炼“五毒神掌”。 三年后,当李莫愁十二岁的时候,因为经年修炼“五毒神掌”,把自己都练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史弥远就制止了她,为了满足她练武的心愿,辗转托人,才拜在古墓派门下。 李莫愁的师傅,其实是古墓派创始人,林朝英的贴身婢女,此女的胞兄竟然是薛极的一位门客。 在胞兄的软硬兼施之下,最终还是收下了李莫愁,传了她古墓派的“玉女剑法”、“冰魄银针”、“玉女功”、“美女拳法”和“天罗地网势”。 将近八年的时间,李莫愁就将这一众古墓派的武功,练到了小成境界,资质之高,远远超过了她的师傅。 只是内功心法,她只学了“玉女功”,比起镇派绝学“玉女心经”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明面上,都知道她轻功了得,剑法亦是出众。 但暗地里,李莫愁从来没有停止过,对“五毒神掌”的修炼。 反倒是,因为修炼了古墓派的“玉女功”的缘故,“五毒神掌”再使将出来,更多了三分冷意。 见到来人对她用毒,李莫愁故作不知,醉眼惺忪地端起酒碗。 “多谢这位公子的酒,来,一起满饮一碗。” 说着话,就端着酒碗去找来人的酒碗。 来人看到眼前这位美妙的女子,竟然如此知情识趣,急忙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上前跟女子碰了碰。 来人的眼睛,始终色眯眯地盯着,李莫愁那娇嫩的脸,尤其在此时微醺之下。 竟没注意到,在两人碰碗之时,一丝淡淡的寒气,从李莫愁的手上,飘到了他的碗里。 两人都豪爽地一饮而尽。 “哈哈,真是痛快,没想到姑娘也如此善饮,欧阳克拜服了。” 来人正是欧阳克。 自从在“桃花岛”求亲失败后,叔侄二人遁走,继续办理金国六王爷交待的勾当。 没想到,临安皇宫一役,他们多人带伤,“鬼面龙王”沙通天更是命丧当场。 而最终抢到手的,竟然是一个空的铁匣子。 完颜康带着大多人马,返回中都,欧阳锋叔侄跟另一位蒙面高手,却又接到另一项任务,搅乱丐帮大会。 据金国打进丐帮的高层透露,此次丐帮在君山召开大会,是因为“北丐”洪七公,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净衣派”提出要选出新的执行帮主。 在抗金的民族大义上,丐帮历来身先士卒,因此搅乱丐帮大会,对金国将有百利而无一害。 而欧阳克,就是他们推出来,争夺丐帮帮主的人选。 整天跟在叔父的身边,欧阳克总感觉到拘束得很,逮到一个机会就溜了出来。 没想到,在枣阳这个小城,居然遇到了李莫愁这样美貌的女子。 欧阳克顿时,食指大动,见猎心喜,才有了方才的举动。 “你你在酒里下毒?” 李莫愁先支撑不住,昏倒在桌子上。 “哈哈,这小娘子,还真是个雏儿啊,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呢。嗯,我的头怎么这么晕?” “公子——” 李莫愁倒下不久,欧阳克竟然也双手抱头,摔倒在地。 在另外一桌坐着的四名侍婢,急忙呼喊地跑了过来,却看到欧阳克已经人事不省。 (欧阳克一生好色,无论是在原来那个时空,还是在这里,面对各个女主、女配竟然无一得手,不得不说是命运使然,人品败到了极致。) “啪啪啪——” 正在这四名侍婢手足无措的时候,原本趴在桌子上的李莫愁,竟然站了起来。 眨眼间就到了身前,用点穴之法,将这四名侍婢的身形一一定住。 “你怎么会没事?你不是中毒了吗?” 看清楚了动手之人的样子,一名侍婢仗着胆子问道。 “哼,贪花好色之辈,竟然还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用毒,姑奶奶还没怕过谁。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这伙人的架势,应该不是一般人,因此李莫愁就多长了一个心眼,问了一句。 “你最好放了我们,我家公子乃是西域‘白驼山’的少主欧阳克,我家老庄主,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五绝之一,‘西毒’欧阳锋。” 那侍婢打算着,报出“西毒”欧阳锋的名号,也好吓住对方,能够给少主把毒解了,也能放了自己众人。 李莫愁还真听说过“西毒”欧阳锋,貌似此人跟自己古墓派的师傅,还有些恩怨。 “西毒”的名号,非但没有吓住李莫愁,反而引起了她更多的兴致。 “‘西毒’大名鼎鼎,没想到他的后辈竟然如此不堪,不知道这名门之后,身上有没有带着好东西呢?” 李莫愁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翻了翻几人的包裹,除了金银和银票,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李莫愁自然顺走了那些银票,好歹也有几千两的,不要白不要。 又来到倒在地上的欧阳克面前,伸手在他前胸拍了拍,感觉到里边好像装着什么? 江湖儿女,也顾不得那么多的礼教大防,伸手到欧阳克的怀中,摸索半天,掏出一本秘籍——“寒冰绵掌”。 “你不能拿走我家少爷的武功秘籍——” 歪倒在一旁的侍婢,看到李莫愁要拿走欧阳克的“寒冰绵掌”,下意识地出声道。 “马上过大年了,姑奶奶不想杀人,看在这本秘籍的份上,就饶了你们的性命。” “放心,你家公子只是中了姑奶奶的‘半日醉’,依照你家公子的内力修为,或许一两个时辰就能自己醒了,告辞了。” 说完,李莫愁一把抓起自己的“含光剑”,就要往外走。 “留下秘籍,否则我‘白驼山’,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见李莫愁不杀她们,几名侍婢的胆子,又莫名地大了起来。 “哎呦,还敢叫板了是吧?那好,别说姑奶奶不给你们机会。” “要想找回场子,就到临安城来,你们能找到武状元郭默,就自然能找到本姑娘了,告辞。” 这个李莫愁,竟然还对郭默此前的“不告而别”,而耿耿于怀。 对“白驼山”的人,竟然报了郭默的名字,她当然知道“西毒”的厉害,就是想看看郭默能怎样去应付? 李莫愁仿佛看到了,不久之后,郭默被人撵得狼狈不堪的样子。 只有他走投无路了,自己才好出手相助,让他对自己“感恩戴德”。 李莫愁还是离开了,无惧屋外的风雪,走得那样洒脱。 就在李莫愁给郭默拉仇恨的时候,郭默却在离此两百里之外的山中,正陪着雕兄畅饮。 此次君山之行,郭默在时间上还算充足,就特意绕道襄阳,来跟大雕叙叙旧。 一别两年时间,大雕倒是没什么变化,山谷也还是老样子。 看着郭默带来的几大坛老酒,大雕很是兴奋,又出去转悠了一圈,带回来五枚蛇胆下酒。 郭默笑呵呵地收下了,也难为大雕了,这天寒地冻的,蛇都冬眠了,也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找到的? 郭默早有准备,把五枚蛇胆,都放进半葫芦老酒里。 这些蛇胆,对郭默已经没有什么效用了,但是他还有好几个弟子,还有一帮子属下呢。 家大业大的,日子只能紧巴巴省着过,好东西哪有嫌多的道理? 离开襄阳,继续南下,路上遇到的丐帮中人,就逐渐多了起来。 说来也巧,郭默也算在江湖上晃荡了几年,而丐帮这个天下第一大帮,他居然没有过任何的交集。 正月初五这天,郭默就来到了岳州城内,而距离丐帮大会召开的君山,已经近在眼前了。 郭默并不是为了参加大会而来,主要是担心大哥郭靖的安全,同时提防金人的侵犯。 一进岳州城,郭默径直找到了,来打前站的“皇城司”中人。 那是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住着六名“皇城司”人员,是“南山樵子”南希仁,一个多月前派过来的。 “郭提点,据属下得到最新的消息,南大人交代务必关注的欧阳锋叔侄,已于昨日进城,就住在离此不远的‘望湖酒家’。” “同行的一共有三人,除了欧阳叔侄,还有一名蒙面高手,对方武功太高,咱们的人不敢靠得太近。” 这名被南希仁看重的人,也是太湖水寨出身,别的功夫不打紧,关键是轻身功夫不错,且胆大心细。 “你做的很好,从现在开始,你想办法联络孟宗政的‘忠顺军’,这边盯梢的人也撤了,我亲自来跟。” 郭默简单地休息了一下,把黄骠马留在了这个小院里。 在当日晚间,起身赶奔“望湖酒家”。 “望湖酒家”顾名思义,冲着洞庭湖起的,有前后两层院落,前边是酒楼,这个时辰已经关门打烊了。 后院是客栈,面积更大,甚至还独立地分出了两个小院,方便人多或者讲究的客人。 在东边的那个小院,现在正住着四人,有一位年轻人是下午刚到的。 郭默来到的时候,定更天刚过,小院里已经掌了灯。 四人却没有睡下,就在厅堂里摆了一桌酒席,边吃边聊,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 郭默将轻身功夫提到极致,蹑足潜踪来到厅堂外,没敢到亮堂的地方,而是藏在黑影里,运足目力,向屋内观瞧。 “哎呦——” 郭默发现,屋里吃喝的四人,他居然认识三个。 坐在左边的,上垂首正是“西毒”欧阳锋,欧阳克紧挨着“西毒”坐着,却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 正对着右边,也坐着两人。 跟欧阳锋对面的,是一个蒙着面的老者,一席黑巾将整个脸面包裹,却恰如其分地将双眼、鼻子、嘴巴露了出来。 不影响正常的说话吃饭,呼吸和视觉。 能够跟“西毒”欧阳锋对坐,还敢蒙着面的,功夫和身份自然不会太差。 看到屋里的第四个人,郭默对这个蒙面高手的身份,多少有了猜测。 第四个人,端坐在欧阳克的对面,也没心思吃喝,也没搭理欧阳克,好像刚刚说了什么话,被那蒙面高手训斥了。 此人正是,一年多以前在湘西铁掌帮见过的,铁掌帮的三寨主,“铁掌无情”陆平生。 那么,坐在陆平生上首的,不言而喻,自然是“铁掌帮”的帮主,有“铁掌水上飘”之称的裘千仞了。 这老小子,暗地里早就投靠了金国,在大宋境内行事,居然蒙起脸来。 “裘帮主,你徒弟都找来了,大家也知道你的身份了,就没必要再蒙着脸了吧?” “西毒”欧阳锋略带讽刺道。 别看他自己也算是在帮助金国人,来对付大宋,但他没有心理压力啊,甚至都觉得也许自己也有机可乘。 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自己那神秘的家族,都跟宋人沾不上关系。 但是,这个裘千仞不一样,他是地道的宋人,却甘为金国的鹰犬。 在“西毒”欧阳锋的心里,是很瞧不起这种人的。 “师傅,难道你真的投靠了金人?” “铁掌无情”陆平生再次质问道,眼睛也盯着裘千仞,在黑巾的包裹下,却看不到任何的表情。 陆平生叫“铁掌无情”,但他对自己这个师傅却不能无情,反而尊重的很。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尊重了这么多年的师傅,竟然真的背叛了大宋而投靠了金国。 “哈哈,赖几位久等,老夫来迟了——” 一声爽朗的笑声,从厅外传来,也打破了厅内略显尴尬的气氛。 一个衣着朴素的老者,推门走了进来。 借着屋里的灯光,郭默看到来人五短身材,已须发皆白。 最引人瞩目的是,此人的腰间背后,居然挂着九个麻袋 第二百章 丐帮大会 [] “彭长老——” 见来人进了大厅,裘千仞微微抱拳,冲着来人打了个招呼。 “西毒”欧阳锋却坐在那里,一点儿表示也没有。 来人也不好挑理,就背对着门,打横坐下。 “欧阳先生和裘帮主,都是前辈高人,在二位面前,彭某人可不敢拿大。” 彭长老始终笑嘻嘻的,其实他的年龄和辈分,跟“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飘”裘千仞,都差不多。 在丐帮之中,四大长老排名第三,也是“净衣派”的话事人。 可以说,在整个丐帮之中,彭长老武功中上,却是最有心机之人。 就他的身份,放到江湖上去,也不会低于一般门派的门主、掌教。 之所以在这二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除了武功上不如二人,更重要的是,即将到来的丐帮大会,他还要仰仗这二位撑腰。 彭长老跟裘千仞,二人算是老相识,同在两湖武林活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打交道不是三年五年了。 二人又都是利欲熏心之辈,一同投靠了金国,也算是“志同道合”之人。 “彭长老,明日的丐帮大会准备得怎么样了?你们的帮主‘北丐’洪七公,不会闻风而来吧?” 裘千仞心里还是不太踏实,他虽然对自己的功夫很自负,但是真正面对“五绝”中人,内心还是有些打怵。 这一年来,他跟“西毒”欧阳锋也接触不少,虽然对方对自己总是冷嘲热讽的,裘千仞始终也没敢当面回嘴。 从几次“西毒”欧阳锋的出手,裘千仞就能看出,自己绝非此人的对手。 即便自己全力以赴,能在“西毒”欧阳锋面前,坚持两百招,估计都是自己的极限。 这个发现,让“铁掌水上飘”很是有挫败感,导致的结果不是回山苦修,而是更加的热衷名利。 因此,在金国赵王府这一众供奉中,目前来看,这裘千仞的责任心和热忱是最高的,俨然以金国人自居了。 “裘帮主放心,据可靠消息,上个月还有人在淮北一带,见到过洪老帮主的踪迹。” “哈哈,他既然号称‘北丐’,还是不太喜欢到长江以南来啊。” 说到自己的帮主,“北丐”洪七公,彭长老虽然有些忌惮,但是言语之间,却缺少了应有的尊重。 “面也见到了,彭长老有什么安排就说吧,大家也好早点儿休息。” 看到裘千仞跟这彭长老,二人在那里一唱一和的,在背后编排“北丐”洪七公,“西毒”欧阳锋莫名地感到有些恶心。 甚至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跟这二位一起谋事,对自己都是一种亵渎。 可是,他现在不仅仅是西域白驼山的主人,不仅仅是五绝之一的“西毒”,他更是明教的“蛇王”,所言所行也关乎着背后家族的利益。 “哈哈,欧阳先生说的是。此次我们丐帮大会,是由我们‘净衣派’发起的,以常年见不到洪老帮主,很多帮中大事不能及时得到解决为由,来推选一位‘执行帮主’。” “虽说不能完全取代洪帮主,但在他不在的情况下,也完全能决定丐帮的大小事务,号令整个丐帮上下。” “这些年,虽然兄弟我在四大长老中仅排名第三,但是,整个‘净衣派’还是能完全控制的。” “丐帮四大长老,简、梁、彭、鲁,简长老单薄名利,梁长老却以排名最末的鲁有脚马首是瞻。” “哼,不就是鲁有脚那小子,跟洪老帮主走得近些,还学过三招‘降龙十八掌’吗?” 鲁有脚,在丐帮四大长老中,排名最末。 无论年龄还是武功,都算是垫底的存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 鲁有脚是“污衣派”的长老,为人正直,本身愚鲁戆直得很,但却忠义节烈,绝不贪生怕死,这也是被洪七公看重的原因。 而暴躁、愚钝则是他的短处,武功不仅在四大长老中垫底,甚至有些八袋弟子都后来居上。 “你们确定,能够辅佐克儿成为丐帮的新帮主?” 这个是“西毒”欧阳锋最关心的,一旦欧阳克能当上丐帮的帮主,哪怕不能完全掌握丐帮,能控制一半的力量,对他们所谋之事,也大有裨益。 “欧阳先生请放心,此次丐帮大会,主要是比武夺帮主。我们四大长老都有推荐的权利,每人可以推荐两人,无论是不是帮中子弟,都可以参选。” “所推荐之人不超过四十岁就行,我想欧阳少侠一出场,一定能所向披靡,勇夺帮主之位。” 彭长老虽然有些阿谀奉承,但是很大程度上也算实话实说,欧阳克的人品不咋地,手上的功夫却也了得。 几年前,欧阳克在金国赵王府受挫后,被送去明教总坛特训,学得“寒冰绵掌”。 上次,“桃花岛”求亲失败,欧阳锋又冒着被家族训斥的风险,将自己从家族得到的两门神功,悉数传给了欧阳克。 虽然欧阳克现在的内力还差了点儿,但是凭借着精妙的功法,和狠辣的招式,一般的一流高手,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即便是“西毒”欧阳锋自己下场,不全力施为的情况下,欧阳克也能支撑一百来招,放眼江湖也算是好手,当不在“黑风双煞”之下。 “明日的比武,彭某会让其他三位长老推荐的人先比,然后欧阳少侠再出场力压群雄。” “有欧阳先生和裘帮主在,即便是洪老帮主亲临,恐怕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最后这句话,说出了彭长老的心声,甚至他都觉得,最好洪七公能够露面。 如果,真让眼前这二位,连带着把洪七公也给解决了,那才叫一劳永逸呢。 至于说,选出来的新帮主欧阳克,哈哈,一个毛头小伙而已。 计议已定,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彭长老抱拳告辞,一桌本就不和谐的酒宴,也就散了。 其他人去休息,暂且不提。 “铁掌无情”陆平生,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出了小院,竟然没跟师傅打招呼,就离开了“望湖酒家”。 看到这里,郭默的心中一动,也就尾随着陆平生而去。 岳阳城不是边城,城墙也就并不高大,陆平生找了个没人的位置,飞身上墙,离开了岳阳城。 本来他是出来找师傅的,找到了师傅,却没想到是这个样子。 师傅跟“西毒”欧阳锋这样的人在一起,又背叛大宋投靠了金国,现在又跟丐帮的叛徒一起,想要操控丐帮 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摆在陆平生面前,他完全无法接受。 这还是那个,自己从小就崇拜的师傅吗? 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陆平生漫无目的地,走在岳阳城南的野外。 “陆寨主,这是要到什么地方去啊?” 一个平和的声音,将失魂落魄的陆平生惊醒了,“什么人?” 转过身来,看到在自己身后五尺之处,站着一人。 “是你?” 陆平生认出了来人,一年多前,郭默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让他这个从小也自诩“武学天才”之人,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因此,他黯然离开了“铁掌帮”,一边寻找师傅,一边也暗下苦功,磨练掌法。 “是我,方才在‘望湖酒家’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郭某没想到,陆兄竟然是一位‘出淤泥而不染’的忠良之辈。” “以前,如果有对不住的地方,还望陆兄多多海涵。” 说完,郭默竟然双手抱拳,施了一礼。 “哈哈——我算什么忠良之辈?眼见有人行背弃大宋之事,此人更是自己的师傅,陆某却无法阻拦,愧对先父啊。” 原来,这个陆平生的爹爹,也是当年追随“铁掌帮”,上任帮主上官剑南的老人,在抗金之战中死去了。 他作为烈士遗孤,被带回了铁掌帮。 裘千仞看他根骨俱佳,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就收其为徒。 虽然那年,陆平生才不到八岁,但是他平日里,多跟一些退下来的老兵在一起,“抗金保宋”的思想,是从小刻在骨子里的。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郭默——” “郭默?你是新科武状元,‘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的郭默?” 郭默刚刚说完自己的名字,没想到陆平生倒是激动了起来。 本来,年前整个大宋都在宣扬“武举”的时候,陆平生也想报名的。 为了找他师傅,就给耽搁了。 但是他一直留意着“武举”的事情,再加上官家,有意为自己的儿子造势,关于“武举”的准备、选拔、上榜名单等,在大宋境内大肆宣传。 前十名的“天子门生”,一时之间,恨不得整个大宋都家喻户晓,更别说作为武状元的郭默了。 “哈哈,没想到我这么有名了吗?不错,我就是那个郭默。” 这当然没什么好隐瞒的,郭默坦然承认道。 确认了郭默的身份,陆平生参军的意愿更强烈了,尤其是现在的自己,也算是无牵挂了。 只是他跟郭默之间,非亲非故,之前更是作为对立面的存在,又怎么张得了这个嘴? 当年在铁掌帮,郭默就发现,这个三寨主的与众不同。 今晚,又亲眼所见,他对裘千仞“背宋投金”的不赞同,而又分道扬镳。 郭默就想收下此人,也算是替大宋多积攒一份力量。 “陆兄如果暂时无处可去,不如暂时栖身‘敦武军’如何?保家卫国,征战沙场,当不辜负陆兄平生所学!” 陆平生没想到,郭默竟然会主动招揽自己,赶忙一抱拳道。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君山,在岳阳城西南三十里处,位于洞庭湖中。 古称洞庭山、湘山、有缘山,是八百里洞庭湖中的一个小岛。 与千古名楼“岳阳楼”遥遥相对,取意神仙“洞府之庭”。 因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女英葬于此,屈原在“九歌”中,称之为湘君和湘夫人,故后人将此山改名为“君山”。 正月初六,一大早“君山”就热闹了起来。 整个小岛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成百上千的叫花子。 能到这里的叫花子,都不是普通的叫花子,背后至少要背三个麻袋以上,才能进入此岛。 这些叫花子都是丐帮中人,今日的丐帮大会,定于午时正式开始。 距离正式开始,还有一个时辰,各路被邀请来的武林朋友,就逐渐到达了“君山”,更多的却是赶来看热闹的人。 郭默带着陆平生,一大早用了饭,也没骑马,溜溜达达地就赶了过来。 昨夜回去之后,郭默就得到消息,邓州的金国驻军,真的向南移动了。 在正月初四那天,跃过了宋金边界,整整五千骑兵,也不攻击各处城池,似乎要奔袭数百里,驰援“君山”。 孟宗政的“忠顺军”也闻风而动,只是两万多人的“忠顺军”,骑兵却不足两千之数。 历来“南船北马”,历史上江南的骑兵,除了当年的楚霸王项羽所部,整体上要远落后于北方。 即便如此,孟宗政还是带着全数骑兵,再加上一万“忠顺军”步卒,尾随金国骑兵而来。 同时派八百里加急,向临安报信,也派人向两湖境内,附近其他的大宋驻军报信。 并命令他们,派出建制在百人以上的骑兵,全力参与围剿。 没错,不是请求,是“命令”,公文上赫然盖着“燕王”的大印。 半年前,朝廷就有圣旨发出,敕封赵昊为“燕王”,可调动大宋境内所有兵马。 当孟宗政看到是王坚带过来的书信时,也震惊无比,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燕王”,肃然起敬。 再加上,自己最出色的儿子孟珙,此时正是郭默麾下“敦武军”的副都统制,对于这道军令自然完全支持。 按照郭默的意思,“忠顺军”自然由孟宗政率领,其他驻军的骑兵,集合起来,让他们各派一员将校带领。 暂时也归在孟宗政麾下,由其统一指挥。 而王坚、秦钜所帅的五十人队,分为两支接应各方,遇到不尊号令者,可先斩后奏。 短短两三日,竟也凑起了四五千骑兵,再加上“忠顺军”的两千骑兵,近七千骑。 午时正,今日的太阳,格外的温暖,“君山”岛各处,已经隐隐显露春的气息。 “诸位,欢迎大家来观礼我丐帮的‘君山大会’,鄙人身为丐帮执法长老,对大家的到来表示衷心地感谢!” 主持今日大会的,是丐帮的执法长老梁长老,在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二。 也是“污衣派”的长老,武功仅次于排名第一的,传功长老简长老。 “现在宋金并立,天下正是多事之秋,我帮北丐’洪帮主,神龙见首不见尾,经‘净衣派’彭长老多次建议,今日召开‘君山大会’,要选举一位‘执行帮主’。” “四大长老每人有两个举荐名额,年龄在四十岁以下的少年英杰,都可以被推荐,比武夺帮主。” “洪帮主不在时,‘执行帮主’可以号令丐帮上下,处理全帮大小事务。” 梁长老的话一说完,下边就议论纷纷,有些帮众赞成,也有些帮众反对,乱糟糟的。 “闲话少说,下边比武正式开始——” 丐帮,跟其他门派不太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师门传承限制,很多人都是带艺而来,武功也五花八门。 除了历任帮主的“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其他人的武功和来历,都没人去细究。 先上场的是由简长老和梁长老推荐的,二人都是丐帮中人,一律三十多岁,已经是丐帮的八袋弟子,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比武开始了,下边的议论也就停止了,都认真地看着场中的比试,为各自看好的人,加油助威。 郭默也在人群中看着,场中二人的武功马马虎虎。 不过三十多岁,达到二流水平,在江湖上也算是把好手,丐帮还是有些底蕴的。 五十多个照面,简长老推荐那位,一掌击在对方的肩膀上,胜了半招。 二人本就是相识之人,胜负已分就不再纠缠。 下边该鲁有脚派人上去,只见一名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的消瘦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江东蛇王——” 此人一出来,丐帮弟子中就有人叫了起来。 要是郭靖在现场,就会认识此人,他正是被称为“江东蛇王”的黎生。 黎生冲着场中之人一抱拳,“黎生在此,还请赐教。” 刚刚获胜之人,见鲁长老派出的竟然是黎生,心中就有些没底。 果不其然,二人交手四十多个回合,黎生突然施展了一招掌法,将对手拍出场外。 好在黎生留了手,对方只是摔了一跤,没怎么受伤。 “江东蛇王!江东蛇王——” 看来此人的人缘还挺不错啊,刚才他用那一掌好生精妙,郭默心里暗道。 “彭长老,该你派人了。” 主持大会的梁长老,对旁边的彭长老道。 “哈哈,梁长老,稍安勿躁,我推荐的人稍后就到,要不你们的人先比?为表歉意,此次大会,彭某人只推荐一个名额。” 彭长老笑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梁长老转身过去,跟另外两位长老商量了一番,比武继续进行。 不到一个时辰,陆续又有三名好手下场,拳脚、兵刃,各种比试都有,黎生不孚众望,全数获胜。 “江东蛇王!江东蛇王——” 为黎生呼喊的声音更响亮了。 郭默发现,虽然每个人比试的内容不尽相同。 但是,这个“江东蛇王”,每次竟然都是凭借着同一招掌法获胜。 那究竟是什么掌法呢?怎么只有一招? “哈哈,老夫推荐的人来了——” 坐在一旁看热闹的彭长老,突然站了起来。 从“君山”岛外,刚刚到达了三个人,两老一少。 郭默一看,正是昨晚在“望湖酒家”见到那三人,只是此时的裘千仞,已经不再带着面罩。 一个五十来岁的壮年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 按理说郭默是见过裘千丈的,跟这个裘千仞是双胞胎,但是两个人身上的气息,却有天壤之别。 “诸位,彭某给大家介绍两位武林前辈,让大家开开眼。” “这位是当今天下‘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欧阳先生,这位是名满江湖的‘铁掌帮’帮主,‘铁掌水上飘’裘千仞裘老前辈。” “哗——” 人的名树的影啊,“五绝”那还了得吗? 那可是当今武林,所有练武术里,站在最顶尖的那几位啊! 尤其对于丐帮帮众来讲,“西毒”欧阳锋,那是比肩他们最崇拜的,“北丐”洪老帮主的存在啊。 “铁掌水上飘”裘千仞,那也不简单啊。 在这两湖之地,“铁掌帮”就是庞然大物的存在,裘千仞也算本地的泰山北斗了。 没想到,君山大会,把这二位老前辈招来了。 丐帮的另外三位长老,却面色沉重。 这二人的确算是武林前辈,但是他们两人的事迹和人品,作为丐帮长老,又怎么会不知道。 “彭长老,你推荐的人是?” “哈哈,彭某推荐的人,正是欧阳先生的亲侄子欧阳克少侠。” 这时,一身白衣的欧阳克,也满脸笑容的走上前来,跟在场众人抱拳见礼。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却又说不出话来,彭长老这样做,貌似也不违规的。 “阁下是否需要休息一下,再行比武?” 欧阳克冲着黎生一抱拳道。 “不需要,丐帮还没有临战怯敌的软骨头。” “哈哈,那好,看掌。” 欧阳克当然不会客气,上来就是“寒冰绵掌”,直击黎生的面门。 黎生的真实水平,不过刚刚摸到一流的门槛,还没能进入一流境界。 刚才打败众人那招,正是从“北丐”洪七公,那里学来的“神龙摆尾”,由于黎生为丐帮立下了大功,被传了一招降龙十八掌。 而欧阳克,那是妥妥的一流高手啊,用的“寒冰绵掌”,也算当世绝学。 黎生勉强支撑了十几个照面,刚刚施展出“神龙摆尾”,就被欧阳克硬碰硬地,一掌打出了场外。 得亏情急之下,黎生用了一招降龙十八掌,即便如此他也被打的口吐鲜血。 “师叔——” 从帮众中,跑出一个年轻人,上前抱住了黎生,发现他浑身冷得发抖。 “哈哈,刚才你施展的是降龙十八掌吧?听说是什么,天下第一掌法,原来也不过如此。” “看来,还是我西域‘白驼山’的武功,更胜一筹啊,哈哈哈——” 丐帮在场数百帮众,见黎生如此轻易,就败在此人手中。 又听到他如此狂言,虽然恼怒,却也没人敢下场去。 一时间,场中的气氛,极其沉闷。 “谁说‘白驼山’的武功,更胜丐帮降龙十八掌?” 突然,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人群外面传来。 第二百零一章 丐帮新主 [] “什么人?有胆量出来,跟某家比划两下。” 听到有人意图“搅局”,欧阳克厉声问道。 话音未落,只见从众人的头顶上,打外围飞进来一人。 来人借助众人的头顶或肩膀,两丈一点、三丈一跃,几个起落,就来在欧阳克对面。 “郭兄弟——” 刚刚被人扶起来的黎生,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不禁惊呼道。 来人也看到了黎生,向他点了点头。 “黎大哥稍安勿躁,待小弟替你打发了此人,让他好好见识见识,丐帮‘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你是什么人?今日丐帮大会,目的是为了比武定丐帮的‘执行帮主’,只有四大长老推荐之人,才能参与角逐。” “你若是同欧阳公子,有其他私人恩怨,大可等到丐帮大会之后,再行解决。” 站在一旁的彭长老,见到来人出场的轻功,就知道此人绝非易与之辈。 为免节外生枝,赶忙出来阻止道。 来人一听,转过身来,看着说话的彭长老。 “敢问阁下可是丐帮中,四大长老里的彭长老?” 来人似乎对丐帮很是了解,这个时候能在台上站的丐帮中人,自然非四大长老莫属,而这样一身装扮的,也只能是“净衣派”的彭长老了。 其他三位长老,都属于“污衣派”,在衣着上,还是有所区别的。 “不错,老夫正是彭长老,小兄弟既然知道老夫,应该也是自己人,还请小兄弟下去休息一下吧,以免误人自误。” 见到来人对着自己说话,距离也就一丈之内,这彭长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起了歹心。 借着跟来人说话的机会,慢慢向前,居然用起了“摄心术”。 “嗯,这个彭长老有诈。” 离着那么远,郭默就觉出彭长老的不对劲,刚想出声提醒,却听到来人说话道。 “彭长老说的是,大家的确是自己人,那么就请彭长老,先行休息吧。” 还没等众人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见那彭长老,突然变得很累的样子。 接着哈欠连天,似乎忘却了身在何处,往地上一躺,时间不大“呼噜”声四起。 “嗯?大哥这是‘移魂大法’?” 没错,来人正是郭靖,是郭默阔别了将近四年的大哥。 丐帮其他三位长老,是知道彭长老会“摄心术”的。 起初见他居然对来的年轻人,贸然使用了“摄心术”。 虽说行为有些过分,但是当着众人的面,碍于同为丐帮长老,也没去阻止他。 没想到,片刻功夫,对方没什么事儿,彭长老自己却是倒地大睡了。 “来人,彭长老这些天为丐帮大会的事情,忙得太累了,扶他下去休息吧。” 负责主持的梁长老,只好出来维护丐帮的颜面,让人把彭长老扶了下去。 郭靖这一出场,一个轻功,一个“移魂大法”,众人无不震惊。 虽然更多的人,并没看明白“移魂大法”是怎么回事,但是丐帮三长老,“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却都是眼明之人。 “小兄弟,虽然你武功卓绝,但刚才彭长老所说,的确是此次丐帮大会的规矩,任何人不能破坏这个规矩,否则就是跟整个丐帮为敌。” 梁长老作为丐帮大会的主持,自然要站在“公正”的角度说话,虽然他也不是很赞成欧阳克这样的人,成为丐帮的“执行帮主”。 但是,看眼前的情势,似乎所有参选者中,已经无人能战胜他了,就想宣布比试的结果。 “梁长老且慢——” 正在这时,刚刚被打下去的黎生,在旁人的搀扶下,来到近前。 “梁长老,按规定每位长老可以推荐两人参选,那么在长老之上的人呢?” 黎生不仅对着梁长老,目光更是投向简长老和鲁长老。 可是,众人都没明白他的意思,跟黎生关系最好的鲁有脚问道。 “黎兄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长老之上,那不就是帮主吗?” “要是洪帮主能推荐人来,别说是参选,就算是他老人家,直接任命那人为帮主都不为过。” 黎生等的就是他这句话,转过身来,冲着台下数百帮众,和更多来观礼的江湖朋友一抱拳。 “各位,想必大家有认识在我的吧?在下乃丐帮八袋弟子,人称‘江东蛇王’,我叫黎生,黎某给诸位介绍一位少年英雄。” 说着,黎生来到郭靖面前,冲他点了点头。 “大家看到这位了吧,此人叫郭靖,乃是本帮帮主‘北丐’洪七公的嫡传弟子,也是洪帮主他老人家,派来参与丐帮大会的人选。” “什么?此人是洪老帮主的弟子?” “洪老帮主什么时候收徒弟了?” “没听说过,不过看他的武功倒是不弱。” 黎生的一番话,又引起了底下的一阵骚动。 黎生的为人大家都清楚,打小就在丐帮中长大,又是丐帮的八袋弟子,在很多人眼里,他至少也是未来丐帮长老的继承者。 因此,他说的话也没人质疑,只是出于对自己那位老帮主习性的了解,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老人家收为弟子。 “黎生,你所言当真?” 丐帮四大长老中,排名第一的简长老也发问了。 平日里,“北丐”洪七公不在,这简长老就是最德高望重之人。 “启禀简长老,黎生不敢说谎,三年多前,黎生就与郭兄弟相识了。洪老帮主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收郭兄弟为徒的。” “好,既然是老帮主的弟子,那么参与今日的帮主之争,无可厚非。” 简长老直接就给郭靖定性了,彭长老已经下去“睡觉”了,梁、鲁二人,自然也不会反对他。 即便在一旁观礼的,“西毒”欧阳锋和裘千仞,也说不出什么来。 关键是,他们二人对欧阳克的武功极为自信。 虽然,方才郭靖也露了一手轻功和“移魂大法”,但是二人都不觉得这个年轻人,会是欧阳克的对手。 区区二十岁出头,即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去? 刚才他俩也听这黎生说了,这个郭靖也不过是三年多前,才碰见的老叫花,三年的时间能教出多厉害来? 只是,郭靖这个名字,“西毒”欧阳锋多少有些印象,那还是因为此人是郭默的大哥。 这兄弟二人,不会都那么邪乎吧? 郭靖一直站在一旁,静静地没再说话。 他的确是“北丐”洪七公派来的,准确地说,他并不是来参加丐帮大会的,他是师傅派来就任丐帮帮主的。 虽然,在郭靖的心里,也不是很愿意做这个丐帮帮主,但是师命难违,而且他也不希望,丐帮落到宵小之人手里。 此时的郭靖,背上还背着一物,用布条缠着的一根棍子。 那是丐帮帮主的信物打狗棒,三个月前,他也学会了“打狗棒法”。 本来郭靖也是想去参加“武举”的,就是被洪七公缠住了,非要教授他“打狗棒法”,才给耽搁了。 不过,后来通过丐帮渠道得来的消息,自己的弟弟郭默,竟然是新科的武状元,郭靖打心眼儿里替他高兴。 这个弟弟,自小就比自己聪明,学什么武功都比自己快,也学得更好。从小到大,自己似乎从来就没赢过他。 “幸好这次自己没去参加‘武举’”,郭靖不禁有些自嘲。 再后来,丐帮大会的消息传出,洪七公就感觉到,此中应当另有隐情。 自己又懒得动弹,索性就把丐帮帮主的位置,直接传给了郭靖,让他带着打狗棒,前来君山就任帮主。 郭靖本来是能提前赶到的,途中竟然遇到金国的一队斥候兵。 十个人的金人小队,自然就被郭靖给打发了,也从对方口里打探到了,一些这次丐帮大会的内幕。 不是有金国派人搅局吗?那好,我就打败你们这些搅局的。 更何况,搅局的人竟然是“西毒”欧阳锋的传人,那他这个“北丐”的传人,就得好好称量称量,看看谁的功夫更胜一筹了。 因此,郭靖始终就没亮出打狗棒,也没说自己是洪七公派来的。 没想到,阴差阳错的,又碰到了黎生这个丐帮中的熟人,一番为自己解围的话,倒是说出了背后的一部分真相。 “哦,既然阁下自称是‘北丐’洪老前辈的弟子,那么就让欧阳克见识一下,天下闻名的‘降龙十八掌’吧。” 欧阳克也在一旁听了个明白,对于郭靖,他都没什么印象。 几年前的中都之战,二人正好完美地错过,最多的了解,也就是他是郭默的大哥而已。 郭靖是个实在人,既然你想见识丐帮的“降龙十八掌”,那他就没打算再用别的掌法来应战。 欧阳克也没托大,上来就是“寒冰绵掌”,离着还有几尺远,郭靖就感到一丝寒气。 单手一挥,“震惊百里”。 “啪——”的一声,两人就对了一掌,郭靖肩膀微微一晃,欧阳克却倒退了两步。 虽然两人都未尽全力,只是双方试探了一招,也能略见端倪。 欧阳克微微有些恼怒,运起“寒冰绵掌”,“啪啪、啪啪”就是一连串地进攻。 郭靖不紧不慢地,接架相还。 这几年来,郭靖的“降龙十八掌”日渐纯熟,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就连洪七公都有些羡慕,郭靖在掌法上的天赋。 欧阳克“寒冰绵掌”的特性,是将产生的“寒冰真气”,侵入对方体内,以达到伤害对方体内经络的目的。 可是,欧阳克的内力却赶不上郭靖,每次对掌,他都讨不到任何的便宜。 二人打斗到三十多个回合,欧阳克已经将“寒冰绵掌”发挥到了极致,却依然战不倒郭靖。 刷拉一变招,换了一套指法,手法高明至极,正是一代绝学“参合指”。 凭空点指,未触达近前,郭靖就感到一股力道,在刺激自己的穴位。 急忙一个“双龙取水”,守住门户。 到底是“参合指”灵便,变招也快捷,来去几个回合,郭靖竟有些忙乱。 最后,直接无视欧阳克的攻势,双掌同使“降龙十八掌”,左手一记“密云不雨”,右手紧接着“潜龙勿用”。 一掌正拍在欧阳克的左胸上,欧阳克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向众人。 众人本来在下边看得挺热闹的,突然看到一个人影飞了过来,谁也没有伸手去接,人群下意识地往两边一分。 这一下乐子可大了,“啪——”的一声响,欧阳克竟然仰面朝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好啊,洪老帮主的弟子获胜了——” 梁长老这个裁判还没说话呢,下边的丐帮帮众就开始起哄了。 “克儿——” “西毒”欧阳锋,也没想到战局变化的这么快,二人本来打的旗鼓相当的,那小子怎么就突然双手用了不同的招式? 欧阳克一口血吐了出来,伤势也就算好了一半。 其实,郭靖还算是厚道之人,并没有下死手对他。 可是,欧阳克的脸上就挂不住了,他居然连续被郭默、郭靖两兄弟给打败了。 每被打败一次,自己都安下苦功、再练绝学。 为什么,自己就总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啊——” 一时急火攻心,欧阳克居然昏了过去。 这下子可把“西毒”欧阳锋给吓坏了,急忙度真气过去,好半天才把欧阳克救醒。 “叔父——” 一句“叔父”出口,欧阳克居然感到莫名的委屈,眼泪好悬没有下来。 “克儿,你且在一旁等着,看叔父为你报仇雪恨。” “我去,还敢不敢再无耻点儿?” 郭默在不远处,看到这个场景,是那样的熟悉。 当年在“桃花岛”,自己跟欧阳克的比武,也是事先都说好的,胜败自负。 当自己把欧阳克打败之后,这个“西毒”欧阳锋,就是这样气急败坏地,想要致自己于死地。 幸亏那是在“桃花岛”,周围都是自己的人,最终“西毒”欧阳锋,见势不妙,才不甘心地退走了。 没想到,今日又重现了那样无耻的情景,都不知道他这堂堂“五绝”的身份,是怎么混上去的? “欧阳先生,今日是丐帮大会,按规矩令侄已经败了,还请先生自重。” 见到“西毒”欧阳锋,真的奔着郭靖来了,站在后边的简长老不乐意了。 好歹这是在他丐帮的地盘上,一开始你欧阳克下场比试,他都认了,毕竟也不算违规。 现在,比武打输了,你堂堂的“西毒”欧阳锋,竟然不顾规矩,亲自下场找一个后辈的麻烦? 简长老一说话,梁、鲁二人也纷纷上前,将郭靖护在身后。 虽然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武功跟“西毒”欧阳锋,相去甚远。 但这个年轻人,是刚刚选出来的“执行帮主”,更是老帮主的徒弟,岂能丐帮的地盘上,被人欺负了? 调息了一会儿,有些好转的黎生也站了出来。 “众位丐帮的兄弟,摆下‘打狗阵’。” 一声令下,数百名丐帮弟子,“哗啦超”将比武场地围在中央。 一人一根打狗棒,敲打了起来,口中还唱和着。 “莲花开、莲花落,有人富贵,有人落魄” 有节奏的敲打声,和低沉的“莲花落”,瞬间将内场围的密不透风。 而内场中,“西毒”欧阳锋在跟郭靖对峙。 简、梁、鲁三位长老,也各持一根打狗棒,成品字形将“西毒”围在中间,“铁掌水上漂”裘千仞却依然站在那里。 “裘帮主,不知今日之事,您是什么态度?” 简长老问道,毕竟此人现在尚未表明立场,也是一个武艺高强之辈,不容忽视。 “哈哈哈——丐帮的‘打狗阵’?老夫只闻其名,未见其容。今日既然有幸碰到了,不领教一番,岂不是白来了一趟。” 裘千仞说完,稳步步入场中,跟“西毒”欧阳锋,一左一右站成掎角之势,守望相助。 “锋兄,今日小弟跟你一起,除掉这帮讨厌的叫花子,锋兄不会有意见吧?” 平日相处,虽然都是在为金国效力,但是“西毒”欧阳锋一直自高身份,压根就瞧不上这个“铁掌水上飘”。 但是,形势比人强。 现在“西毒”欧阳锋,面对着实力不弱的郭靖,还有丐帮的三位长老,再加上数百名丐帮帮众。 最关键是,自己的侄子还刚刚被打的吐血,欧阳锋不确定,一旦打起来,对方会不会对自己的侄子下手。 看到裘千仞主动过来帮忙,竟还有一丝感动。 “裘帮主客气了,既然这帮叫花子如此不识抬举,那么我们就联手替洪老叫花,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眼看一场混战一触即发,郭靖赶忙走上前来。 “且慢——简长老,诸位丐帮的兄弟,且听我一言。” “这‘西毒’欧阳锋和裘千仞都是武林前辈,功法精深,大家这样一拥而上,只会增加我们自己的伤亡。” “各位丐帮的兄弟们,在外围看着就好,郭某来会会他们。” “哈哈——郭兄弟好样的,不愧是洪老帮主的弟子,不过让咱们丐帮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欺负你一个,丐帮的脸面就没法要了。” “老叫花烂命一条,即便是死在这二人掌下,也不能让他们给吓住了。” 说话的是鲁有脚,别看他性格大大咧咧,为人却最是忠义。 “郭小兄弟,鲁长老说的不错。你虽然在刚才比试中获胜,但我们还没宣布,你是丐帮的‘执行帮主’,暂时还不能号令我们的,哈哈——” 梁长老也难得的幽默一把。 郭靖见丐帮众人,不肯听他相劝,却知道一旦动手,丐帮势必损失惨重,这完全是不对等的厮杀,毫无意义的。 郭靖见实在没办法了,只得伸手,将背后用布包裹的棍子取下,撤去外面的包裹,露出一根绿色的棍子来。 只见这根棍子,质地柔韧,棍身绿莹,比单剑约长一尺,不知用何种材料做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郭靖将这个棍子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 “打狗棒在此,丐帮帮众,见打狗棒如见帮主!” 郭靖用上了内力,声音传出多远去。 “参见帮主——” 在场丐帮众人,急忙躬身行礼。 “郭兄弟,这打狗棒怎么在你的手里?” 鲁有脚忍不住问道。 “恩师听到丐帮大会的事情,听到风声,金国人会来捣乱。金国驻扎在邓州的军马,已经有五千骑兵,向洞庭湖而来。” “这‘西毒’欧阳锋和裘千仞,都是金国赵王府派过来的,企图让欧阳克来控制丐帮。” “恩师命我接任丐帮,为丐帮第十九代帮主!” “真的吗?太好了——” “金国人,居然有如此狼子野心!” “不能放走了这两个奸人——” “我等参见帮主!” 简长老领头,纷纷躬身向郭靖行礼。 “简长老,大敌在前,帮主继位仪式,稍后再补。带领众兄弟在外围看着就好,我来对付他们。” 简长老虽然内心极不情愿,也只好领命,让众人向后撤,但是他们三位长老,却依然站在近前,不肯后退一步。 “哈哈哈,好小子,就凭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想单挑老夫跟欧阳先生?” “恐怕就是你师傅,‘北丐’洪七公在这里,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吧?真是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实不相瞒,我们就是奉了金国赵王爷的将令,来招募丐帮。如果丐帮不想这传承数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的话,还是早早归顺为好!” 裘千仞的话,又引得众人的一阵骚动,更有不少人的骂声。 人群中的“铁掌无情”陆平生看到了,也咬碎了钢牙,自己怎么会有这样厚颜无耻的师傅啊? “哎,又一个道貌岸然的无耻之徒,你真以为就凭你一双破铁掌,和一只臭蛤蟆,就想在大宋的地盘上撒野吗?” 即便在场的人,数以千计,依然能清楚地听到这个声音,仿佛就在你耳边响起。 众人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场地中又多了一个年轻人,跟郭靖并肩而立。 “大哥,好久不见了” 第二百零二章 一时靖默 [] “二弟,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旁边的郭默,郭靖的心里,难以言表的激动。 声音都有些更咽了,完全没有了方才蔑视天下的气势。 “哈哈,弟弟听到丐帮有点儿麻烦,就来给大哥帮帮场子了。” 看到郭靖眼角泛起的晶莹,郭默的心里也暖暖的。 要说这个世界上,郭默有血脉相连的父亲,有一路相随的妻子,有众多的师长和徒弟,但是真正触动郭默内心的,却是眼前这个大哥。 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 他永远忘不了,那道挡在自己身前,挨鞭子的小小身影。 “哈哈,好,有二弟在,大哥何惧他什么‘西毒’,还是‘铁掌水上漂’?” 其实,对于“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漂”裘千仞,无论这二人的名头还是武功,郭靖打心眼儿里,还是有些忌惮的。 但是大义当前,他又不想让丐帮中人平添伤亡,才义无反顾地挡在最前边,那真是抱着拼死的心去战斗的。 现在好了,在最关键的时刻,分别了将近四年的二弟来了。 即便郭靖自己拜了“北丐”洪七公为师,学会了“降龙十八掌”和“打狗棒法”。 又在机缘巧合之下,学会了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九阴真经”。 无论在内力、招数,还是境界上,郭靖都要全面碾压四年前的自己,早已是妥妥的一流境界。 但是,在他内心深处,始终相信他的弟弟郭默,在武学上一定还走在自己的前边。 没来由的,郭靖就是这样盲目地,相信着自己的弟弟。 最近几年来,无论郭靖练功怎样刻苦,无论取得了怎样的进展和突破,他始终保持着最初的动力和坚持。 最后听到弟弟的消息,还是几个月前的“武举”。 他没想到,弟弟不仅是个武学奇才,居然于战阵上的学识和战力,也达到了那么高的水准。 “武举”的三项选拔,射箭、策论、马战。 郭靖自认为,自己应该在射箭上稍胜一筹,马战上也曾多次跟弟弟一起,随哲别师傅征战。 但是,真要是战将之间的单挑,自己恐怕也只能使用,六师傅的“呼延枪法”和大师傅的“伏魔杖法”,可以应对一二。 未必能在“武举”中,做到力压群雄的。 说到策论,郭靖就更没有把握了,还想着哪天自己也找弟弟去,一同在宋营效力。 却被师傅“北丐”洪七公,硬是将丐帮帮主的位置,塞给了自己。 “又来一个小娃娃,你是何人?” “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看到场中又多了一个年轻人,有些吃惊。 他倒不是惊讶于郭默的长相,而是刚才自己竟然没看清楚,这个年轻人是怎么进入场中的,身法这么快吗? “你就是裘千仞吧?我叫郭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郭默淡淡一笑,回答道。 “什么,你就是郭默?原来是你这个小娃娃!” “趁老夫不在,到我‘铁掌帮’去撒野,还打坏了‘聚义堂’的牌匾,私闯我帮禁地。今日这笔账,就一并算了吧。” 说完,裘千仞晃双掌,就想对郭默下毒手。 “裘老头,就你这样的金国走狗,还配跟我们少岛主动手?来来来,让某家会会你。” 郭默也做好了应战的准备,还没等裘千仞过来,却又被人截胡了。 正在这时,从场外又飞进两人,一男一女,均披散着头发,样貌虽然不算凶恶,身上却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哈哈,大师兄、二师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郭默一看到来的两人,刚刚还有些不确定的心,就完全放下了。 来人是谁啊? 正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陈玄风和梅超风夫妇。 “郭老弟,你不仗义啊,自己跑到这里来搅风搅雨的,却把老陈扔在太湖里钓鱼。” “好在师尊发话了,以后就让我们两个跟着你了,权且给你当个护卫吧。” 原来是“东邪”黄药师的安排,郭默内心里满满的感动,你见过谁能让这“黑风双煞”这个级别的人,来给你做护卫啊? “你们是‘黑风双煞’?”裘千仞不确定地问道。 虽然没有见过面,但看这二人的装束和长相,武功在江湖中能达到这种层次的男女组合,还能有谁? “老匹夫,算你眼没瞎。早就听人说,你这个‘铁掌水上漂’,整天大言不惭,到处宣扬自己已经达到了‘五绝’的层次,今日就让老陈来称量一下你的斤两。” 陈玄风不再多言,晃双掌就跟裘千仞战在一处。 郭默看了一会儿,这陈玄风如今的武功,已经到了一流巅峰。 特别是“落英神剑掌”和“旋风扫叶腿”并用的时候,一旦这“狂风绝技”真正施展,战力陡然提升不止一成。 缺点就是那样施展,太耗费内力,他又不像郭默这样,“九阳神功”生生不息。 因为,除非到了关键的时候施展,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即便如此,凭借着改良后的“九阴白骨爪”和“弹指神通”,两人也战得难解难分。 不过,郭默还是能看出来,陈玄风的武功,赶不上裘千仞,但支撑两三百招还是没问题的。 “梅师姐,你帮大师兄看着点儿,一有危险就双战这老贼,不用留手。” 梅超风自然没什么意见,两眼不眨地盯着场中的二人,随时准备接应自己的贼汉子。 “大哥,这个‘西毒’欧阳锋,还是你先来练练手吧。” 郭默的意思很明白,有自己在,大哥在安全上应该没问题。 而大哥刚刚接手丐帮,如果能当着众人的面,跟成名已久的“五绝”之一,“西毒”欧阳锋打个有来有回,自然能提升他在丐帮的威望。 一起长大的兄弟,郭靖也自然明白弟弟的好意。 “欧阳前辈,不知道您是想比比拳脚,还是兵刃?” “哼,对付你这个小娃娃,老夫还用不着兵刃。” 说完,“西毒”欧阳锋,把手中的蛇杖,一用力竟然插进脚下半尺深。 这可不是一般的土地,是沙石相间的地面,一杖进去半尺,该有多大的力道啊。 郭靖知道他自重身份,不肯先动手,把手中的打狗棒向身后一扔。 “简长老,先帮我拿着打狗棒,今日让帮中众兄弟,好好看看老帮主的绝学‘降龙十八掌’的威力。” 有弟弟在旁边掠阵,郭靖就完全放开了,连一丁点儿留手的心思都没有。 他知道,就算自己完全累倒了,也有弟弟接着。 更何况,自己消耗“西毒”越多,弟弟赢得几率就越大。 因此,郭靖将“降龙十八掌”一招一式地使出来,整个场地中就像刮起了阵阵旋风,隐隐似有龙吟之声。 “西毒”欧阳锋也不敢大意,他也深知“降龙十八掌”的威力,亲眼见到欧阳克在这小子面前,竟走不到五十招。 他觉得,自己估计也得一两百招,才能将这小子给打趴下。 等伸上手了,欧阳锋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郭靖。 郭靖用的是号称“天下第一掌”的“降龙十八掌”,内功底子却是全真教的内功心法,脚下“金雁功”又自带回气功能。 又有“九阴真经”内力的加持,现在的郭靖,真正实力应该跟裘千仞不相上下。 再加上郭靖完全放开了,而欧阳锋还惦记着自己的侄子,生怕自己真伤了郭靖,别人也会对他受伤的侄子下手。 这一涨一消的,一百多招过去了,二人竟然战了个平手。 这下子,周围观战的人可就不淡定了。 这可不是别人,这可是成名江湖几十年的,“西毒”欧阳锋啊。 这丐帮的新任帮主,竟然能跟“西毒”欧阳锋战平?太不可思议了。 尤其是数百丐帮帮众,都是三袋以上的弟子,几乎包含了丐帮所有的精英在此。 本来,当他们知道郭靖,是“北丐”洪老帮主的嫡传弟子时,就从内心里透露着尊重。 又见到他几十招就战败了,实力强劲的欧阳克,更是让大家佩服,觉得他虽然年轻,但做帮主也算是实至名归。 而现在呢,竟然跟“五绝”之一的“西毒”欧阳锋战平,哪怕只是一百多招的战平,那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啊。 “郭帮主加油!” “郭帮主战胜‘西毒’欧阳锋了——” “咱们丐帮又多一位‘五绝’级别的高手了” 场外给郭靖助威的声音,此起彼伏。 郭靖到底也是年轻人,听到大家的呐喊和支持,顿时又添了几分士气。 再加上,跟“西毒”欧阳锋战了一百多回合之后,起初还残留的那丝忌惮,已经荡然无存。 觉得自己还有余力,至少能再战上一百个回合。 郭靖的表现,也有些出乎郭默的意料。 “罢了,不愧是原来的书胆啊,自己已经算是奇遇不断了,现在要想战胜大哥,估计也要三百招开外。” 想到自己可是学了“一阳指”、“凌波微步”、“九阳神功”、“六脉神剑”等等绝学的人啊。 同一个层次的,大哥也只有“降龙十八掌”、“打狗棒法”和“九阴真经”而已,而“九阴真经”估计还只有半部。 看来,大哥的战斗天赋,也不次于自己啊。 郭默一边观战,一边在胡思乱想着。 另一边,陈玄风跟裘千仞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两百招刚过,陈玄风一记“落英神剑掌”,正碰到裘千仞的铁掌上,被打退了五六步远,一口鲜血好悬没吐出来。 裘千仞也不好受,也被震退了两步,手臂发麻,气血翻腾。 “老匹夫,看爪——” 梅超风见状,招呼一声,“九阴白骨爪”就抓向了裘千仞。 什么叫车轮战?哪个叫小人战?赢了你才是硬道理。 梅超风跟丈夫陈玄风相比,更喜欢用“九阴白骨爪”,这几年又在师尊的指导下,“螺旋九影”也练的日渐纯熟。 速度快的,比陈玄风都强上一线,只是内力不如丈夫浑厚而已。 见梅超风趁人之危,“铁掌水上漂”也只能暗气暗憋、有苦难言。 酣战了两百回合的裘千仞,已经有些累了,更何况又迎接上这位,身法奇快,爪招狠辣的梅超风。 五十个回合一过,裘千仞一个没留神,左胳膊被梅超风一爪掏个正着。 整个衣袖被扯了下来,胳膊上也被抓出三道血痕,瞬间就变成了黑紫色。 “你爪上有毒?” 裘千仞问完了,自己才想起来,“黑风双煞”修炼“九阴白骨爪”,可不就是毒爪吗? 哎,不想自己竟然大意了。 裘千仞被一爪抓伤,就不想再战下去了,自己或许能战胜陈玄风和梅超风其中一人,可是这二人齐上,还真未必能顶得住。 要说“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这个人挺有意思,明明武功不弱,无论掌法还是轻功,在整个江湖中,都是能排到前列的人。 可偏偏缺少了敢战、死战的精神,打顺风仗还好,一旦处于逆境,首先想到的就是逃跑。 他一边跟梅超风继续周旋,眼睛一边就观察着四周的情景。 他发现陈玄风已经恢复了正常,正守在南方的位置,丐帮三老居于北方,西边欧阳锋跟郭靖正在战斗。 只有东边,郭默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 “就你了,小娃娃,老夫临走了,也不能轻易放过你。” 可怜的裘千仞,他竟然将郭默当成了“软柿子”。 打着打着,裘千仞突然使了一招“盖顶三击掌”,打得梅超风左挡右闪、连连招架。 然后,裘千仞借此机会,一个后撤步跳出圈外,转身奔着东边的郭默就来了。 郭默本来正一心关注着,大哥和“西毒”欧阳锋的比试。 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裘千仞竟然奔着自己来了。 而且居然是双掌开道,这是想把自己拍死在这里吗? 郭默也来不及多想,急忙运转“九阳神功”,也推出双掌,一记“朝阳落日掌”里的“日月同辉”。 “啪——”的一声响。 再看裘千仞,来得快,回去得更快。 这一下被打得,在空中竟然倒折了一个跟头,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噗——噗——”狂吐两口鲜血。 “这? 看着不远处,依然气定神闲的郭默,裘千仞的脑子,当场就转不了圈了。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这小子怎么这么厉害?” 还没等他想明白呢,郭默一个健步就到了他近前。 “裘千仞,你今日还想活着离开吗?” 对待卖国求荣之辈,郭默可不想纵容姑息。 裘千仞像是没有听到郭默的问话,还沉浸在他的不可思议里,看着自己有些红肿的双掌,老泪竟然落了下来。 “哈哈哈——‘铁掌水上漂’,就我这还能叫‘铁掌’吗?‘铁掌’噗——” 又一口血喷了出来,郭默急忙闪过一旁,险些被喷个正着。 “铁掌嘿嘿铁掌噗——” 裘千仞,这是被郭默这一掌给打傻了吗? 还是自己在掌法上,硬碰硬的,尚且在偷袭的情况下,竟然完败给郭默,受不了打击啊? 裘千仞没有理会任何人,艰难地从地上站起来。 嘴里一边念叨着“铁掌”,一边还时不时吐一口血,颤颤巍巍地向场外走去。 郭默本想追上去,再补上一掌,直接结果了这老贼的性命。 抬头正看到了人群中的,“铁掌无情”陆平生。 此时的陆平生,五味杂陈,见到自己曾经最尊敬的师傅,被人当场打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看着裘千仞从自己的面前走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涣散,鲜血满襟,仿佛随时都可能倒下。 陆平生闭上了双眼,强忍着想冲出去的冲动,还是为曾经的师傅,留下了最后的眼泪。 罢了,饶他一命吧,也许此人会像在另一个时空那样。 或许,他的劫还是留给瑛姑去解决吧。 郭默就没再去追裘千仞,能打败他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 更何况,就刚才那一掌,对方不将养个一年半载,都够呛能够恢复,也算是最后成全一次陆平生吧。 一招就震退了“铁掌水上漂”裘千仞,还胜得这么彻底,这一下更是震惊了全场。 他们只听到,此人是郭靖的兄弟,但还没人知道郭默的名字。 连丐帮三位长老都吓了一跳,这还是人吗? 还是裘千仞太白给了? 要说裘千仞不厉害,可是刚才大名鼎鼎的“铜尸”,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啊。 咱们帮主这个弟弟,也太强了吧? 此时的场中,郭靖已经跟“西毒”欧阳锋打斗了两百二十个回合,兴奋的郭靖,竟然越战越勇。 在此期间,两人也对了五六掌,郭靖已经受了伤,嘴角甚至有鲜血渗出。 却丝毫不影响他战斗的欲望,频频发动进攻,有生以来还从没打得这么痛快过。 用眼角的余光,他看到弟弟竟然已经将裘千仞战败了,正站在一旁给自己关敌料阵。 郭靖更没有了后顾之忧,大喝一声。 “二弟,看我‘降龙十八掌’——” “见龙在田” “飞龙在天” “鸿渐于陆” “利涉大川” “神龙摆尾” 好家伙,兴奋的郭靖,竟然将“降龙十八掌”,一遍又一遍打给郭默来品鉴。 “西毒”欧阳锋,也发现了周围的变化。 裘千仞败走,丐帮三老、“黑风双煞”,还有郭默,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正面又有这个难缠的郭靖,这小子的实力,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又想到,还有一个更加难缠的郭默,“西毒”欧阳锋感到从未有过的头疼。 而在不远处,自己的侄子欧阳克,还瘫倒在地上,被几十名丐帮弟子围住。 “我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 “西毒”欧阳锋打定主意,一招“参合指”点出,击向郭靖的前胸。 同样的招式,“西毒”使出来,可比欧阳克厉害多了。 他已经是真气外放的境界,单单这一指,就不次于“六脉神剑”的存在。 郭靖见指风袭来,不管不顾地打出“亢龙有悔”,这是他最强的招式了。 “西毒”早有打算,借着“亢龙有悔”的掌劲,一个向后的飞跃,就出去了两丈有余。 顺手拔去插在地上的蛇杖,再一个起落,已经到了欧阳克近前。 挥动蛇杖,赶散了丐帮众人,一只手抓起地上的欧阳克,三纵两纵,踪迹不见。 “欧阳锋跑了,快追啊——” 丐帮众人呐喊着,就想追赶。 “全部丐帮帮众,不得轻举妄动——” 简长老见状,急忙高喊一声,众人才停住了脚步。 “西毒”欧阳锋跑了,郭靖没了对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带喘,累得站不起来。 郭默赶忙上前,半蹲在地上,单掌抵住大哥的后背,一道暖洋洋的“九阳真气”,就度进了郭靖体内。 郭靖也急忙盘膝而坐,借助郭默度进来的“九阳真气”,自行调息起来。 一炷香的功夫,郭靖睁开了眼睛。 “二弟,我已无碍。” 郭默闻言,撤去了手掌。 还是有些不放心,从怀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九花玉露丸”。 “大哥,这是‘桃花岛’的‘九花玉露丸’,固本培元、疗伤补气,最是有效。” 郭靖也不推辞,接过来吞了下去。 此时,丐帮众人,在三大长老的带领下,径直来在郭靖面前。 “我等参加帮主——” 看到丐帮众人这架势,郭默似乎想到了什么。 吓得赶忙跳出圈外,离大哥远远的 第二百零三章 官家乞丐 [] 岳阳城,望湖酒家。 不是对这家酒店有多大的兴趣,实在是除了这里,没有更大的酒家。 丐帮的“君山大会”,已经过去了三天。 郭默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激动人心”的画面。 本来郭靖想着,当晚跟弟弟促膝长谈的,毕竟这么多年没有见面,还是有很多话要说的。 十多年同吃同睡的兄弟,被郭默硬生生以“打斗太累”为借口,二人最终也分房而居。 不是郭默矫情,或者是有洁癖,实在是亲眼目睹了,数百人虔诚的黄白喷洒 好吧,太辣眼睛了。 郭默承认,自己快留下阴影了。 丐帮的中高层,包下了“望湖酒家”,还是像模像样地开了一次“座谈会”。 在郭默的建议下,郭靖这个新任的丐帮帮主,也做出了一系列任命。 首先,任命传功长老简长老,兼任丐帮的副帮主,帮主不在之时,凡遇紧急状况,可自行决断。 其次,将彭长老从丐帮除名,并通告江湖,列数其卖国求荣、投效金国的罪证,发出丐帮“青竹令”,追杀此獠。 就在郭氏兄弟对战“西毒”欧阳锋,和“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时候,彭长老在丐帮中的弟子,还是偷偷地救走了他。 连“净衣派”一些弟子,也跟着一起叛逃了丐帮。 再次,擢升“江东蛇王”黎生为丐帮长老,位列四大长老之末。 却仍然身背八袋,等再立新功,才予以晋升。 最后,派遣鲁有脚和黎生一起,带领百余名帮中骨干,到淮河以北的金国境内,建立分舵、发展帮众、探查消息。 以鲁有脚为金国境内丐帮的总负责人,汇总有价值的军国信息和江湖大事,可行临机专断之权。 郭默甚至还让大哥,再次传授了鲁有脚三招“降龙十八掌”,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郭靖不是很明白,弟弟为什么坚持要这么做,但最终还是按照郭默的要求,一一照办。 把各项权力下放之后,郭靖也感到莫名的轻松。 只是,在传授鲁有脚三招“降龙十八掌”的时候,发现这老哥学习的能力,真的不敢恭维。 整整花费了七天时间,鲁有脚才堪堪将三招掌法基本掌握。 郭默却是知道,这已经算是好的了。 在另一个时空里,要再晚几十年,鲁有脚才继任帮主,年龄大了学得更慢。 “诸位兄弟,丐帮的事情,就按照之前的安排进行,现在我跟大家介绍一个人。” 渐渐的,郭靖也进入了帮主的角色。 等诸事安排完毕之后,将郭默叫了进来。 毕竟,在此之前是丐帮内部会议,他作为一个外人,不方便参与。 “大家那日已经知道,这位是我的兄弟,今日我正式地介绍一下。” “他叫郭默,是大宋新科武状元,现在更是“敦武军”都统制,兼领“提点皇城司”。我丐帮优秀子弟,也可以以个人身份,参军入伍,为国效力。” 丐帮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帮主的弟弟竟然就是郭默啊,此人近几个月,可是大宋最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 “此次二弟前来,就是要阻止金国人谋取丐帮的阴谋,彭长老和“西毒”欧阳锋等人,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 “另外,金国的五千骑兵,已经进入两湖,已有大宋守军接战的消息。对方知道君山事败后,妄图全身而退。” “简长老,吩咐丐帮弟子,密切注视金国人的动向,及时来报。” 简长老领命,这就要下去安排,被郭默给拦住了。 “简长老,对方都是骑兵,丐帮弟子要想监视,恐有难度。” “我给你一道手令,你可以拿着它,找当地的驻军调用三十匹军马,这样既能更好地完成任务,也能保证丐帮兄弟的安全。” 郭默说完,从怀中将早已准备好的一道手令,递给了简长老。 “这个” 简长老不知道该不该接受,毕竟三十匹军马,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就有些犹豫,拿眼睛看向郭靖。 “哈哈,简长老无需客气,二弟又不是外人,他的一切馈赠,安心接受就是了。” 跟自己的弟弟,郭靖从小就没客气的道理,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那就多谢郭都统了,丐帮但有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奉上。” 这都是老江湖,简长老当然知道,郭默这样做,无非是想借用丐帮帮众,探查、传递消息罢了。 不过,对方既然这样坦诚大方,自己也不能小气了。 别说有这三十匹军马,就单单是帮主的兄弟,是大宋抗金的将领,丐帮就会义不容辞。 正月十五,上元节。 在宋朝时期,这是一年中,最热闹的节日。 作为新年后第一个月圆之夜,远比正月初一还要被人们重视,连岳阳这个不算太大的城市也不例外。 丐帮众人已经散去,只是郭靖自己留了下来。 也不好一直包下整个“望湖酒家”,只留下了后宅两处独立的院子。 一处郭靖、郭默兄弟在住,一处留给“黑风双煞”和陆平生。 没想到,陈玄风之前所言,并不是一时的玩笑,他们夫妇真的就留了下来,给郭默充当护卫。 这个举动让郭默很是感动,陆平生看在眼里,对郭默的敬重之心就更重了。 人们都涌上街头看花灯去了,也有很多人聚在酒肆里,呼朋引伴、觥筹交错。 郭靖和郭默二人,倒没有去凑那个热闹,单独在后院里摆了一桌酒席,二人对坐而饮。 陆平生和“黑风双煞”在旁边的院中,也是一起畅饮。 别看这二人打败了自己的师傅裘千仞,陆平生的心里却没一丝芥蒂,甚至还时不时向二人讨教功夫,相处得还算融洽。 “二弟,咱们很久没在一起单独喝酒了,真有些怀念在大漠“七贤庄”的日子啊。” 看着眼前的大哥,郭默也不禁感慨,大哥居然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啊。 二人说着分别这四年里,彼此经历的事情。 “大哥,你是不是遇到了老顽童周伯通?我看你使用的应该是“九阴真经”里的武功。” “是啊,我遇到了周大哥,他还说跟你在“桃花岛”结拜兄弟了,非要拉着我一起结拜。” “哎,真是个老顽童,他可是“丹阳子”师傅的师叔啊,都不知道下次见面,大家该怎么称呼。” 郭靖说着,似乎想起了老顽童的胡闹,无奈地苦笑了一声。 “哈哈,大哥,这就算胡闹了?你还不知道,我已经被马道长“逐出师门”了,你说不定也是这个下场,哈哈——” 接着,郭默就讲述了,自己在“桃花岛”大婚时,遇到“丹阳子”马玉的情景。 郭靖听完,再次哭笑不得。 “二弟,你也结婚了,可惜大哥没能赶过去,这心里真是” 对于这件事情,郭靖心里其实挺歉疚的。 “大哥,咱们兄弟之间,你还需要这样吗?要不你把“九阴真经”里的“易筋锻骨篇”和总章,默写出来,补给我当贺礼吧。” 郭默笑嘻嘻地问大哥索要道,丝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当然可以了,我现在就写。” 好像终于找到了“补救”的方式,郭靖起身,找到文房四宝,刷刷点点地,就将“易筋锻骨篇”默写了出来。 “对了,二弟你说的总章是什么?” 这时候郭靖才想到,弟弟好像要了两篇。 “就是“九阴真经”里最拗口那段话,那应该是用梵文写成的。”郭默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我说那么一大段文字,我怎么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是周大哥非要让我硬背下来。” 郭靖这才恍然大悟,继续将那篇梵文总章默写了下来,郭默看了一眼,也完全一头雾水。 “这个总章,看来只能找人翻译了,咱们再修炼了。” “这个“易筋锻骨篇”,我想让几名徒弟练练,有助于功夫的提高,也算你这个大师伯的恩赐了。哈哈——” 郭默将两篇文稿收了起来,然后也从自己怀里掏出两本册子。 “大哥,这是我所创的一套掌法,叫“朝阳落日掌”,也可单独分为三套掌法。” “我见你对于掌法,有着异乎常人的天赋,希望这套掌法,也能对你有所裨益。” “这个是当年岳武穆留下兵书的手抄本,“破金要诀”,又叫“武穆遗书”,大哥也可以好好研读一下,以备将来之用。” “哈哈,那大哥就不客气了。” 郭靖也欣喜如狂地,将两本册子收入怀中。 郭默不是不想把另外几项神功分享给大哥,可是“一阳指”和“六脉神剑”,是大理段氏的绝学,自己轻易也不好外传。 而“九阳神功”,非特殊际遇,完全练至大成很难,而大哥已经有了“九阴真经”的内功,再练“九阳神功”意义不大。 至于“凌波微步”,好吧,除非自己先教会大哥“易经”,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二人一直喝着酒,只是聊天的时间更多,虽然也喝了不少酒,却依然清醒着。 有好几次,话都到嘴边了,郭默还是咽了下去,不知道自己这张嘴之后,会不会终生后悔。 “二弟,你是有什么话,想跟大哥说吗?” 六识敏感的郭靖,还是看出了弟弟的异常。 郭默见大哥已经问了,索性心一横,反正迟早都要说的。 “大哥,你可不可以先承诺我一件事情?” 郭默放下酒杯,看着郭靖,郑重其事地说道。 郭靖也没想到,自己的一句问话,让弟弟变得如此严肃。 “二弟,有什么事尽管说,无论多么艰难,大哥也一定为你做到!” 郭靖以为弟弟遇到了什么困难,急忙应承道。 “大哥,我希望无论我的身份变成了什么人,你都永远是我的亲大哥,不要因为身份转变了,就疏远我。” 郭默这样说着,自己的眼睛竟然湿润了。 “二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听到弟弟这样说,郭靖敏感地觉得,弟弟应该是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这也是二人长大以后,郭靖一直想回避的问题。 从小到大,这就是自己的亲弟弟。 可是真的长大了,郭靖就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亲兄弟。 就幻想着,真相大白的一天,晚点儿到来,或者,永远不要到来。 “是的,大哥,你能答应我吗?” 郭默看着大哥的眼睛,从内心里,生怕真的失去这个大哥。 “哈哈,好,大哥答应你。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天王老子,你都永远是我郭靖的弟弟,我也永远是你的大哥!” 郭靖竟然伸手抄起一个酒坛子,豪迈地对着郭默。 郭默情不自禁,也从地上拿起一坛酒,二人对饮起来。 只是,在豪饮中的郭默,没有看到对面的大哥,眼角流下了眼泪。 郭靖虽然木讷,却非愚笨之人。 他听到弟弟,一而再、再而三地请求自己,就意识到弟弟的真实身份,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否则他也无需这样的郑重其事。 但是郭靖还是应诺了他,只是用这样一反常态地举坛相敬,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 是的,“恐惧”,郭靖也害怕失去这个弟弟。 二人一口气喝去半坛老酒,才感觉胸中的闷气散去不少。 “大哥,半年前,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我本身姓赵,是大宋当今官家的第七子,也是现在官家唯一存世的儿子” 郭默尽量放缓自己的声音,将过往的事情,一一详尽地讲了出来。 说到母亲李萍交给师傅们那个“襁褓”,说到自己已经父子相认,说到自己授封“燕王”,说到自己的种种布局 郭靖虽然早有准备,到底还是被弟弟的话给震惊了。 但是,当他从郭默眼神中,看到那丝期盼和不安时。 郭靖知道,即便自己内心有多么的震惊,有多么的不适应郭默这个新的身份,他也必须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弟弟,害怕失去自己这个大哥,就像他害怕失去这个弟弟一样。 郭靖又狂灌了几口酒,这才把坛子放下。 “哈哈——没想到我的弟弟,竟有这样显赫的身份?现在的“燕王”殿下,今后可能要一统华夏,南面称尊了。” “你可不能忘了我这个大哥啊,即便你成了官家,而我只是一个乞丐头子。” 郭靖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大哥——” “二弟——” 二人把臂无言,竟然抱头痛哭。 最终,还是郭靖先止住悲声,拍了拍郭默的肩膀。 “二弟尽管放心,大哥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今后,你所作的任何事情,大哥都无条件支持,如果有人想要伤害你,除非踏着大哥的尸体过去。” “哈哈——大哥你说什么呢?放眼天下,何人还能伤到你我兄弟?!” 看到郭靖这样的表态,郭默的心才稍稍安稳,自己终于还是“保住”了这个大哥。 随即二人又喝了起来,且不再运功抵抗,直至酩酊大醉。 还是陈玄风进来,将二人分别扶到床上睡下。 翌日清晨,两人几乎同时醒来。 “大哥早——” “二弟早——” 一起起床、洗漱,让人送来早餐,似乎根本不曾发生过昨夜的事情,一切如常。 “帮主,属下有要事禀告——” 二人刚刚用过早饭,外边就传来丐帮探子的声音。 时间不大,一名三十来岁的精干乞丐,走了进来,身后背着五个麻袋。 “是不是金国骑兵有了消息?”郭靖急忙问道。 “启禀帮主,金国的五千骑兵,从入两湖之后,先后攻取了几处县城,不过对方主要是为了获取粮草,没造成太大人员伤亡。” “现在,“忠顺军”都统孟宗政将军,已经在襄阳一线布下重兵,阻止这五千金国骑兵北归。” “并抽调两湖各处骑兵,组成数千人的骑兵部队,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围堵。听说是奉了“燕王”殿下的军令。” “可惜,对方的战马比咱们的快,总是被他们跑掉了。” “最新消息,金军已分为两部,其中一部约两千人,正向江陵府移动,离此不足两百里。” 郭默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地图,虽然不能像后世那样的精准,但大致的方位、重要城市和道路,还是有清晰标注的。 “大哥,看来向江陵府而来这部分金军,是为取粮而来,咱们一定不能让他如愿了。” “报——” 正在这时,又从院子外面进来一人。 “禀都统,这是刚刚送来的加急密报。” 叫郭默都统,那就是“敦武军”的人。 郭默接过秘报,查看一下封装,没有动过的痕迹。 打开看了看,然后随手给了郭靖。 郭靖稍一犹豫,还是接了过来。 原来,密报是王坚送来的,言明自己已经率领一千骑兵,紧随金军骑兵向江陵府而来。 可是江陵府守军不过八百人,担心守不住,让郭默想办法紧急增援。 “大哥,在江陵府附近,丐帮能调动多少人?”郭默向郭靖问道。 “如果只算是会武功的,一日之内能调动一百余人,要是只算青壮,当有两千之数。” 郭靖仔细盘算了一下,给出了大致的人数。 “好,大哥你通知丐帮的人,火速向江陵城进发,咱们现在就赶过去。” 说话的时候,“黑风双煞”和陆平生也赶了过来。 尤其陆平生,手里还拿着一封信。 “郭都统,平生刚刚得到回信,“铁掌帮”也派出了三百余名帮众,都是信得过的人,两日后会赶到此地,送信的帮众还在院子外等候。” 郭默接过信件,大致看了一下。 原来,陆平生在数日之前,写信回“铁掌帮”,告知帮中故旧,他的现状和裘千仞的事情,要求尽可能动员帮众前来助阵。 没想到还真赶来了,竟有三百多人。 “平生,让此人回去传信,这三百帮众,无需到岳州来,直接赶往江陵府,两日之内务必赶到。” 众人也不再耽搁,纷纷下去准备。 这时候,陈玄风过来找到郭默,拿出一个包袱递了过来。 “郭老弟,这是临来时,小师妹让我带给你的,说兵危战险的,让把这个给你。” 郭默不解其意,伸手接了过来,发现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发现竟然是“桃花岛”至宝软猬甲,原本一直穿在黄蓉身上的。 睹物思人,郭默心中一阵暖意,“走吧。” 这时候,还不到午时,郭默一行三十余人,出了岳州城西门,向西北方向行去。 大家都心急如焚,一路上也无人说话,一口气就跑了两个时辰,才稍稍停下来休息一下。 主要是怕马受不了,除了郭默的黄骠马,其他人骑得都是普通的战马而已。 正在这时,从西北方向一前一后,跑来十几匹战马。 似乎前边那人,正在逃避后边那十几个人的追杀。 “准备战斗,是金兵。” 郭默眼尖,早看到前边是一位丐帮的兄弟,而后边跟着十几个金国骑兵,众人就摆好了架势。 郭默和郭靖分开了,郭默正面阻截,而郭靖打算绕道后边,去抄敌人后路,这是打算将来人悉数留下。 眨眼之间,来的十几个人就到了眼前。 丐帮兄弟看到前边有一队人马,发现是宋人,就放心大胆地跑了过来。 后边的金兵竟然也没停马,他们看到对方不过是老百姓而已,虽然比自己人多,也没当回事。 双方碰在一起,谁也没搭话,直接就开杀了。 一个对冲,十六骑金兵,居然只剩下四人,单单郭默的“赤霄剑”,就洞穿了五个金兵的咽喉,而郭靖的双掌也拍飞了三人。 “你们是什么人?” 剩下的四名金兵,这才想起来问话。 “帮主——” 这时候,那名丐帮兄弟也认出了郭靖。 “帮主,两千多金兵,已经杀到了江陵城下,江陵知府不战而逃,现在城里由一位姓宋的主簿,带领着大家殊死抵抗。” “我和三位兄弟出城来搬救兵,现在就剩下我自己,其他三人” 丐帮兄弟没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大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黑风双煞”可受不了这个,“嗷”的一嗓子,几个起落就把剩下的四名金兵,撕得粉碎。 “平生,你带人打扫一下战场,把这十几匹马可都看好了。” 这次郭默的打算,不仅仅要留下这五千金兵,最关键的是,要留下他们的五千匹战马。 郭默、郭靖和“黑风双煞”四人,骑着马继续向前。 又走出二十几里地,就听到前方喊杀声一片。 虽然,金国骑兵下了马攻城,威力上大打折扣,那也不是普通的州府郡兵能比的。 更何况,后边的马背上,还不断有人向城头攒射。 郭默四人赶到的时候,双方的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江陵城作为守城的一方,伤亡比例竟然比金国骑兵攻城的一方还大。 应该打了快两个时辰了,江陵城八百守兵,至少阵亡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人也多有带伤。 而金国骑兵,也在江陵城下,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 郭默一时间,也没想到好的办法来破局。 正在这时,忽然看到金国骑兵的背后一阵大乱,好像有人从后边杀了过来。 离得远看不真切,片刻过后,乱象已经向金军的将旗位置移动。 只见战马丛中,竟然有一步战之人,挥动手中的铁杖,打得周围的金兵纷纷倒退。 有躲闪不及的,连人带马被拍成肉泥。 但是,他再想要杀到金军将领的马前,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 “贼汉子,你看那人用的杖法,怎么那么熟悉?” 梅超风突然问旁边的陈玄风,郭默也运足目力,仔细观瞧。 “不对,贼婆娘,他用的是“桃花岛”的“落英神剑”!” 那人虽然用的是铁杖,但是使的招法,正是“落英神剑”。 “大师兄、二师姐,你们速去接应此人,他很可能是六师兄冯默风。” “什么,是老六?” “老六莫慌,大师兄来也——”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三章官家乞丐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四章 七件小事 [] “大哥,那处旌旗之下,就是金军统领所在,可敢与我比试一下,看谁能够斩将夺旗?” 郭默用手一指前方不远处,那里是金兵最拥挤的所在,居然还有数十名刀盾手,护卫着中间那人。 “哈哈,这阵仗,还赶不上当年桑坤围困矮山吧,这个金人将领,归大哥了——” 郭靖说完,竟弃了坐下马,施展身法,挥动“打狗棒”,直接杀了过去。 “大哥,你耍赖——” 郭默见大哥已经杀过去了,不再怠慢,也下了黄骠马,这种场合更合适“凌波微步”的施展。 郭默撤出“赤霄剑”,近的用剑刺,远的直接一记“六脉神剑”。 他倒没有急着向金人将领的位置杀,那里就留给大哥好了。 郭默就从外围,圈定了一片区域,用最轻巧的方式开始厮杀。 那效率可高得很啊,也就顿饭的功夫,至少有两百金兵,死在郭默手里,整整清理出一大片的空地。 “恶魔来了,快走啊——” 离得近的金兵,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尤其是他们看到身边的同伴,无缘无故地就被洞穿了咽喉、倒地身亡。 他们哪里见过“六脉神剑”的威力? 而郭靖,手中一根“打狗棒”,上下翻飞,每出一棒自有人脑浆迸裂,或骨断筋折。 这“打狗棒法”,到了郭靖的手里,少了一丝灵动,居然变得狠辣了起来。 围困他的人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的,到了后来,郭靖也不拘泥于招式,竟然舞出了一套加强版的“伏魔杖法”。 不知道“北丐”洪七公见了,会作何感想? 不像郭默杀的那样文雅,此时的郭靖被溅得满身是血,死在他棒下的金人也有一百多位。 战的兴起,郭靖扫了一眼聚在周围的金兵,丹田较劲,大喝一声。 “开啊——” 居然使出了“打狗棒法”中,最为凌厉的一招——“天下无狗”。 这一招使出来,四面八方都是棒,劲力所至,方圆五丈之内的金兵都被波及。 瞬间就死去几十人,伤者无数,几乎清空了通过金兵统领的道路。 郭默、郭靖各自牵制着几百名金军,“黑风双煞”已经同使铁杖那人汇合,也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奔金军统领。 这时候,金军早已停止了攻城,实在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攻城两个时辰,无非才死了两百人。 可这几个人的出现,却让金军瞬间减员五百余众。 守城的指挥者,是一名三十多岁的文人,也穿着一套不太合身的铠甲,没戴头盔,手里也挥舞着一把宝剑。 看到宝剑上的斑斑血迹,就可以知道,这个文人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是一位挥笔能写,提剑敢战之辈。 攻城的金人陆续退了下去,城头上守卫的压力顿减。 “速速清理伤亡人数,看看能战之人还有多少?” 这文人大声喊道,嗓音都有些嘶哑了。 从来就没临阵过,这次也是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上的。 “宋大人,还能厮杀的郡兵,已经不足五百人。” 不多时,跑过来一名小校报道。 “抓紧时间休息,将死者抬下城去,受伤者抓紧时间抢治。” 宋大人一边指挥着众人,一边手搭凉棚,向城外看去。 金人果然是退去了,但是金人的队伍里,厮杀声却此起彼伏、愈演愈烈。 已经形成了三个小的包围圈,其中两个包围圈,距离金军的将旗很近,而且大有越靠越近的架势。 “似乎金军少了很多人啊?难道是咱们的援军到了吗?” 城上的宋大人有些不解。 但是看城外的情景,原本两千多人的金军,此时看起来的确少了很多,地上也到处是金军的尸体。 宋大人看了半天,发现似乎“援军”就只有几个人? 但是,金军死亡的速度却没有减缓,就他观看这一刻钟,至少又有两三百人被杀死。 “陈校尉,速速点齐三百能战之人,随本大人出城杀敌。” 看着金人逐渐落入下风,宋大人当机立断道。 “宋大人,城外可是两千多金兵啊,而且都是骑兵,咱们就这样杀出去,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个陈校尉,虽然平日里,对这位宋大人很是尊重。 这次江陵知府临阵脱逃,关键时刻,也是这位宋大人挺身而出,带领大家拼死守城。 但是,现在要他做出三百驱两千的事情,他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害怕是一回事,作为一名校尉,他得为自己麾下这三百兄弟的性命负责啊。 “哈哈,陈校尉你来看,这哪里还有两千金兵呢?依宋某看,能有一半就不错了。” “而且,金军的士气已被打散,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弟兄们,随宋某杀出城去,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宋大人说完,头一个倒提着宝剑,下了城楼。 “弟兄们,宋大人乃一介文人,此时也上阵杀敌,何况你我军中儿郎乎?还能喘气的,拿起自己的刀枪,随宋大人杀出城去!” 陈校尉也被宋大人的精神所鼓舞,让自己的副手领着一些伤员,暂时守城,而自己带着将近四百郡兵,紧跟宋大人杀了出去。 此时,江陵城中,尚有百十名丐帮子弟,见宋大人亲自领人要杀出城去,也一个个也手持武器,跟了上去。 客观来讲,此次深入宋境这五千金国骑兵,也算是精锐之选。 刚开始,只是被郭默这几人打了个措手不及,再加上这几个人,也实在太过勇勐,一下子就被杀蒙了。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各自兵士找到自己的将校,发现居然已经损兵过半。 最关键的是,一半以上的中低层领军,已经被杀死了,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哥哥——” “兄弟——” “这几个人也太过邪乎,咱们还是撤吧?” 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两三百人四散奔逃。 竟然还有三十多人,昏了头脑,奔着江陵城的方向逃窜,被从城里杀出来的五百多人撞了个正着。 三下五除二,砍瓜切菜一般,在付出了几条人命之后,这三十多名金兵,也被悉数斩杀。 此时,郭靖已经冲到了金军统领的将旗前,大概只剩下两丈有余的距离,前边却还有几十名刀盾手在保护着。 郭靖有些后悔,今日竟没有带副弓箭过来,要不然厮杀也不会这样费劲。 郭靖看了看眼前的情景,将“打狗棒”别在后腰,平静了一下气血。 “金狗的将领听着,我乃丐帮帮主郭靖,尔等既然有胆量来我大宋,就永远也别想再回去了——” 说完,一口真气提起,纵身一跃扑奔那员金国将领。 “快、快挡住来人。” 郭靖在某个刀盾兵的盾牌上,脚尖一点轻轻借力,再次把自己弹到空中,手上一招“飞龙在天”,直接轰向那员将领。 “轰——”的一声响,血肉纷飞。 不仅那员将领,连他骑的马也被郭靖这一掌,打得骨断筋折,瘫泥在地。 已经杀到近前的郭默看了,不禁有些惋惜。 “大哥,你怎么这么粗暴啊?杀人就杀人,你怎么把马也给杀了?多好一匹马啊,真是浪费。” 嘴上一边说着,手上的“赤霄剑”和脚下的“凌波微步”却没停。 多杀一个金兵,自己人就多一份保险。 时间不大,“黑风双煞”和那名使杖的男子,也杀到了近前。 原本聚在金军统领周围这三五百人,已经被屠戮一空。 看着金军四散奔逃的散兵游勇,郭默他们就没再动手,而是交给了从江陵城杀出来的郡兵。 “哈哈哈——杀的真痛快,原来两军阵的厮杀,要比江湖中的厮杀,来得要更加过瘾啊!” 郭默看了一眼已经杀成血人的陈玄风,不得不佩服此人的心态。 “大师兄,确认了吗?”郭默问道。 “啥?确认啥?”陈玄风没明白郭默的意思。 好家伙,感情这家伙杀起人来,把认人的事情给忘了。 这时候,那名使杖的男子,也走了过来。 到近前了,众人才发现,他杀敌的铁杖,日常里也是自己的拐杖。 三十多岁的样子,走起路来,右脚有些跛。 那人将“黑风双煞”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惊喜,但很快就被满满的恼怒给占据了。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啊。” 那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是小六吗?” 陈玄风不确定道,眼角却已泛起了泪花。 刚才对方的神情,完全落在了陈玄风的眼里。 那丝惊喜,表明对方已经认出了自己,而后的恼怒,却是因为自己夫妇当年的罪责。 郭默看到这里,急忙走上前来。 “敢问可是六师兄冯默风当面?在下郭默,是“桃花岛”的女婿,也是“桃花岛”的少岛主。” 郭默自然要出面的,生怕这师兄弟二人,再因为当年的旧事给闹僵了。 “你是武状元郭默?“桃花岛”的女婿?那你是小师妹黄蓉的丈夫?” 那人没有回答,但是连续三个问话,也算是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是的,岳父大人已经让大师兄、二师姐、四师兄、五师兄重归“桃花岛”门下,并一再嘱咐务必找回六师兄。” “难道您还不愿意,承认自己就是冯默风吗?对了,岳母也在等着您回来呢。” “什么?师母她不是?” 听到郭默最后这句话,那人的神情有些激动,却又带着更多的不可思议。 “六师弟,郭少岛主说的都是真的,老天有眼,师母她又活过来了,还是郭少岛主亲自出手,将师母救活的。” 梅超风也过来了,当年一起在“桃花岛”学艺的时候,因为冯默风是年龄最小的,大家都对他特别照顾。 梅超风作为唯一的女弟子,自然对他照顾的就更多,将近五年的时间,冯默风对梅超风也相当的依恋。 “师姐——” 当年分开的时候,冯默风才十几岁。 而现在,身高早已超过了梅超风,已无需仰视这位师姐了。 但是,还是忍不住在她面前哭鼻子,就像当年一样。 “都统,金兵已经被杀散,江陵城的宋大人,正在带领大家打扫战场。” “铁掌无情”陆平生的到来,又将众人带回战场的氛围,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这时,由几十名郡兵簇拥着一位文士走了过来,虽然也穿着铠甲,头上却扎着文士方巾。 “对面可是“敦武军”郭都统当面?江陵城主簿宋慈,代表所有江陵城的父老,感谢郭都统的救援之恩。” 说完,和几十名郡兵一起,向郭默深深地行了一礼。 “宋慈?” 这个人名,郭默可熟悉的很,后世有一部“大宋提刑官”,就是讲述此人的故事。 相传,宋慈乃唐朝名相宋璟的后人,是一位杰出的法医学家,着有“洗冤集录”。 在世界范围内,被认为其开创了“法医鉴定学”,被后人称为“法医学之父”。 “宋主簿免礼,宋主簿以文士之身,却也披坚执锐,当为我辈楷模啊!” 郭默这倒不是客气,而是由衷的钦佩。 你武力爆棚,于战场厮杀,是可以理解的。 但文人雅士,挥剑在战场上杀敌,那就是气节高上之辈。 “禀告郭都统,金军进攻江陵城之时,江陵知府带着家卷,携带金银细软逃走了,是宋主簿带领大家,共同御敌的。” 这时候,站在一旁的陈校尉,也走上前来,替宋慈说话。 “哈哈——各位都是有功之人,本将会把江陵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上奏官家。” “宋主簿,现在两湖境内,应该还有两三千的金军骑兵,被打散的金军也可能会卷土重来,本将想请你暂代江陵知府一职。” “宋主簿是文人,还请将今日战报详细记录,我想至少也斩杀了一千多金兵吧?战场打扫完毕,就据本上奏,本将跟宋主簿一起联名。” “战场上的物资,除了完好的战马,其他的宋主簿可以全数留在江陵,所有人员抚恤,宋主簿也一一统计出来,本将一并向朝廷报请。” “另外,临阵脱逃的江陵知府,本将不会饶了此人,恐怕江陵城今后就拜托宋主簿护持了。” 郭默这话说得,宋慈听了脸上有些异样。 这里边透露的信息量很大,可是一想到眼前这位,不仅仅是“敦武军”的都统制,又兼任着“提点皇城司”,那是妥妥的官家近臣。 又看了一眼,郭默手中拿的那把“赤霄剑”,看来传言不虚,此人在史相面前也举足轻重啊。 让宋慈最欣慰的是,郭默并不是心高气傲之人,也不是贪功揽利之辈,更是把军民的抚恤提到明处。 战后的善后、统计工作是繁琐了,郭默等人也一并住进了江陵城。 既然表明了身份,就没必要再住客店,直接征用了江陵知府的官衙,最为临时的指挥所。 第二天上午,丐帮弟子陆续集结过来,铁掌帮的三百多帮众,在中午过后,也到达了江陵城。 郭默事先知会过守城的郡兵,倒也没有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郭默让大哥跟陆平生一起,从这一千多人里,选出五百名身强力壮,或粗通武艺之人,编练成一部。 由郭靖为主,陆平生为辅,统领这五百人,为“敦武军”别部。 “二弟,大哥从来没有统领过这么多人,我怕耽误你的事情。” 虽然当面接受了,私下里郭靖还是找了弟弟一趟。 “哈哈,大哥尽管放心,你又不是真没带过兵,在大漠的时候,不也经常在军营待着吗?现在千夫长的位置,成吉思汗恐怕都还给你留着呢。” 末了,还不忘开大哥一句玩笑。 郭靖见无法推却,又想到自己始终要帮助弟弟的,就咬着牙,先从这五百人做起。 “敦武军”的军纪和规矩是现成的,在第三天的时候,王坚也带着一千骑兵来到了江陵。 在来江陵的路上,也陆续杀死和俘虏了三百来名金军的溃兵,这才知道江陵城兵危已解。 “都统,您可真是厉害,几个人就打败了两千多金国骑兵。” 再次见到郭默的时候,王坚的眼里满是小星星。 “哈哈,你们做的也不错。这江陵的宋主簿刚刚递上来的战报,此次进攻江陵城的金军,大概有两千四百名。” “死在江陵城外的有一千七百多,俘虏了两百多,你又斩首两百余人,俘虏将近一百,看来真正逃走的不足百人啊。” 郭默对这次的战绩,还是非常的满意。 虽然有些运气的成分,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光完好无损的战马,就得到了一千八百匹。 剩下的,受了轻伤的战马,医好之后,就分给此次战斗中受重伤的郡兵,补贴家中畜力。 无法救治的,或者死马,直接杀了取肉,全城军民好好地吃顿肉。 虽然马肉并不好吃,好歹也是肉啊,还是大胜后的战利品。 “王坚,把咱们带过来的五十名“敦武军”士卒,分出十人来,暂为领军,进到我大哥的队伍中去,每人带五十人进行操练。” 旁边的郭靖听了,顿时喜上眉梢。 “王坚见过郭帮主!” 王坚在来的路上,已经听说了郭靖的身份,这位可是自己都统的大哥。换句话说,这是“燕王”殿下的大哥。 即便没有这层关系,丐帮帮主的身份,那还了得? “哈哈,王兄弟不要客气,郭某正愁这五百人怎么操练呢。” “王坚,我想让你亲自回临安一趟,有几件小事儿,需要代我办理。” “第一件事,把这次的军报送回去,记得把握好时间,务必在早朝的时候,直接送到金殿上去,不要走兵部或枢密院。” “第二件事,我有一封对江陵知府的弹劾信,你也在金殿之上,当场呈给官家,此人竟然跟聂子述沾亲带故,看来真是蛇鼠一窝啊。” “第三件事,此次斩首金军两千余人,你命人把这些死者的左耳全部割下,送到金殿上,震慑一下那些通敌叛国之人。” 说到这里,郭默想了想,又道。 “在当场打开盒子之前,你务必先提醒一声,不可惊吓到了官家。” 自己那老爹,估计都没杀过人,勐然见到两千个耳朵,别吓出个好歹来。 “第四件事,你将此次的三百多名俘虏,也一并带回去,让他们接受“劳动改造”,今后的战俘都这样来处理。” “这次人不是很多,看看临安附近,有哪些路需要修,哪些水渠和池塘要挖,哪些房屋要修葺的。总之,拿去当劳力用,每天给两顿饭吃的就行。” “如果朝堂上有人站出来反对,你就告诉他们,这是“燕王”殿下的意思,一切事情的原由,“燕王”殿下会亲自出来分说。” “第五件事,为此次遇难的江陵郡兵,申报抚恤。虽然此前有成例,但是此次也算大胜,你尽量再在金殿上争取一下,奏报中我也写明了。” “第六件事,为此次战斗中,捍卫江陵城的有功之人报功。尤其是我写了一封荐书,举荐原江陵的主簿宋慈,为新任江陵知府。” “这封荐书,你要把握着火候,等朝堂上对江陵知府临阵脱逃,有了定论之后,你再拿出来。” “第七件事,你回来的时候,去趟城南大营,把岳翱、雷鹏一并带来。” “另外,从现在的“敦武军”中,让孟共挑出训练成绩最好的三百人,连人带马一起先带过来。所缺名额,让孟共自行补齐。” 经过这次战斗,郭默意识到能用的精兵强将太少了。 看到江陵的郡兵,作为守城方都不是金国骑兵的对手,更不要说今后遇到蒙古骑兵了。 王坚听得有些头大,好嘛,您老管这叫“小事儿”? 这些任务,比起上阵杀敌来,要麻烦多了。 他都能想象到,当自己在早朝上,把这些事情抖露出来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面。 可是都统军令已下,他也只好抱拳领令。 郭默在吩咐王坚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他人。 郭靖、“黑风双煞”、陆平生,以及宋慈、陈校尉都在一旁听着,对郭默的气魄、眼光、手段和胸襟,无不钦佩。 每个人的心中,仿佛燃烧着一团火,想赶快从这个屋里出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报——” 一名府衙外的岗哨,在外面喊道,然后迈步进了大堂。 “禀告都统,外面来了一位小娘子,口口声声要找都统大人,还怒气冲冲地想要闯进来。” 众人闻言,齐把目光望向郭默。 一个个脸上玩味的笑容,洋溢着“八卦”的气息。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四章七件小事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五章 何言万胜 [] “都统,如果没有别的吩咐,属下就先行下去,安排回临安的事情了。” 王坚首先一抱拳,转身走了。 “战后家属的安排,有些事情还没处理完,我跟陈校尉也先下去了。” 宋慈也赶忙拱手离开,临走还把陈校尉给带走了。 “那个,二弟,我也去看看王坚给我分的都是什么人,另外这五百人是要配双马的,马匹我也得亲自把下关。” 郭靖甚至都没等到弟弟的答复,也急忙出了大堂。 只剩下“黑风双煞”,陈玄风还没张嘴,郭默就先说话了。 “大师兄,我记得你说过,你们是奉了我岳父的命令,来给我做护卫的,现在有人要硬闯大堂,不至于连你们这护卫都要开熘吧?” “黑风双煞”面面相觑,这话还真说不出口,你说一个护卫都要离开,那还护卫个什么劲儿? 问题是,看这势头有些不对,郭默难道在外边也“沾花惹草”了? 那么,我们应不应该把这事儿,告诉小师妹呢? 可是,这个郭默不是单纯的都统制,也不是简单的“燕王”殿下,这是将来大宋的官家,貌似多娶一房媳妇儿,也是合情合理的。 郭默见这二人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在“眉目传情”,不禁有些好笑。 “好了,你们不要瞎猜了。如果我所料不差,来人应该是史弥远的义女,名叫李莫愁。” “我这把“赤霄剑”,就是她奉了史弥远的命令,送给我的。虽说此人不算什么坏人,但她毕竟是史弥远的义女,有些事情咱们还是要谨慎一些。” “二师姐,你出去把她带进来吧,你们二人也留在此间,好歹给我做个见证。” 见郭默把话说开了,“黑风双煞”才没有了刚才的尴尬。 梅超风出去请李莫愁,陈玄风则规规矩矩地站在郭默的身后,整得郭默都浑身不自然。 时间不大,梅超风从外边回来,跟进来一位女子,不是李莫愁又是何人? “李姑娘,不在临安陪着史相,怎么到这江陵城来了?这里刚刚发生战乱,金国的骑兵还有数千人在外流窜,姑娘还是莫要乱跑的好。” 看到了郭默,李莫愁的心情更加复杂。 她离开临安,一路追过来,始终没能见到郭默的影子。 自己反倒屡屡遇险,尤其差点儿栽到欧阳克的手里,大过年的也是自己孤零零一个人过的。 好容易追到了洞庭湖的君山,却听说丐帮大会已经结束了。 倒是听到了郭默的信息,却没人知道他下一步去了哪里。 刚刚两天前,又听说郭默在江陵城出现了,还在那里抵抗金兵。 李莫愁又马不停蹄地赶到江陵城,到了知府衙门,却被人拦在了外面。 在江陵知府衙门外值守的,都是出自“敦武军”的人,岂能让闲杂人等擅闯进去。 别说是李莫愁,就算史弥远来了,也会被挡在外面。 还是看在她是个女子的份上,值守的“敦武军”军士,担心这人真是自己都统的“朋友”,才破例进去禀告了一声。 可以说,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李莫愁满肚子的委屈没地方说去。 可真正见到郭默了,却又发现自己跟郭默,貌似也没那么熟悉,更多的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想到这里,李莫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听到郭默的一番问话,李莫愁竟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什么情况?” 郭默真的被惊呆了。 对于李莫愁,郭默前世的记忆是偏执、毒辣,而在这里也无非才见过两次而已,完全谈不上熟悉。 郭默赶忙给梅超风使眼色,想让她帮忙劝劝,好歹大家都是女的。 可是,梅超风却眼睛往上瞟,似乎房顶上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 再看陈玄风,却两只眼睛盯着地面,这是在找蚂蚁吗? “那个,李姑娘,你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李莫愁却哭得更厉害,事实上,除了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能说自己想郭默了,就直接追过来看看他吗? 这倒是大实话,可是,你让一个姑娘家家的,如何说得出口? 郭默也不敢问了,生怕再问出毛病来。 “呵呵,那个,李姑娘,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黑风双煞”,这位是陈玄风,这位是梅超风。” 郭默也是没话找话,总不至于冷场吧。 当他说完了,郭默发现又多了四道目光看向自己。 陈玄风和梅超风眼里,都露出一丝诧异。 貌似自己的“黑风双煞”,不算是“太好”的称号吧? 怎么从郭默的嘴里,竟然听出了“自豪感”? 难道自己二人,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行侠仗义吗? 还是没人理他,好嘛,自己成“脱口秀”了。 “呵呵,别看他们看起来有些吓人,其实都是挺好的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也挺好的,他们还是我妻子的师兄和师姐呢。” 郭默顺嘴说着,谁知道这句话,倒是同时引起了三个人的注目。 “黑风双煞”在心里吐槽:你长得才吓人呢,你们全家都长得吓人! “郭郭公子,你说你的妻子?难道你已经结婚了?你怎么可能已经结婚了呢?” 郭默有点儿懵,我结婚怎么了?貌似也没犯法啊? “是的,李姑娘。家妻名叫黄蓉,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 “我们不仅结婚了,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升级做爹爹了,还是一对双生子。哈哈哈——” 说到妻子黄蓉,以及尚未出世的一双孩子,郭默打心眼儿里高兴。 那可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血脉啊! 想到这里,郭默恨不得丢掉一切,飞到“桃花岛”去。 看到郭默脸上,不自觉洋溢的笑容,李莫愁的心就莫名的一痛。 “郭公子,我没什么事情,也只是路过此地而已。听到当地百姓们说“敦武军”的都统在此,好歹咱们也算相识一场,就过来打个招呼。” “郭都统公务繁忙,小女子就先不打扰了。离开古墓有些日子了,也是时候该回去了。兵危战险的,还请郭都统多多保重,告辞了。” 李莫愁说完,浅浅一笑,转身就往外走。 “李姑娘,既然来了,总得吃顿饭吧,李” 等郭默追出大堂的时候,发现李莫愁已经踪迹不见。 不是吧?平常走个路,还要秀一把古墓派的轻功吗? 郭默表示有些不能理解。 算了,走了就走了吧,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正好也没时间来招呼她。 书中代言,在另一个时空中,李莫愁正是在这次回古墓的途中,遇到了陆展元,上演了一幕人间的悲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可是,因为郭默的存在,李莫愁没有直接回古墓,而是奔两湖来了。在时间上,就跟陆展元完美地错过了。 等郭默再次回到大堂的时候,发现“黑风双煞”已经恢复了正常。 “那个郭老弟啊,我能看出来,你还真对这个李姑娘没那个意思。” 陈玄风搓了半天牙花,终于冒出一句话来。 郭默斜愣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我当然不会对李莫愁有那个意思了,老陈这人的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呢?郭默懒得搭理陈玄风。 “不过呢,我也能看出来,这个李姑娘对你还真有那个意思。” 好嘛,这老陈跑这里玩文字游戏来了。 “报——” 刚才那个报事的又跑了进来,郭默一个激灵,以为李莫愁去而复返了。 “禀告都统,秦钜将军在外求见。” 听到是秦钜来了,郭默很是高兴,急忙通知让他进来。 “末将秦钜,参见都统。” “哈哈,哪来的这么客气,说说你们那边的情况吧。” 原来,“敦武军”的王坚和秦钜,作为此次跟随郭默而来的两员大将,之前已经做了分工。 各带领一部分“敦武军”出来的悍卒,去统领从两湖各地汇集上来的骑兵。 可惜,人数虽然不算太少,训练和战备却相去甚远。 就单单战马一个环节,只能跟在金国骑兵后面吃灰。 王坚带着一千骑兵向南移动,秦钜却跟在了孟宗政的左右。 “都统,收到您在江陵城大破金军的消息,末将就发现另外一支金军,放弃了原定线路,开始向西转移。” “孟都统分析,他们是想遁入川陕,而且收到最新信息,邓州再次集结了一万多金兵,四千骑兵、八千步兵,意图南下。” “因此,孟都统只好率领“忠顺军”,返回了原来的防线。” “也就是说,您现在能调动的全部兵力,只有从两湖各处抽调上来的,六千多杂牌骑兵。” 秦钜说完,自己也觉得事情有些严峻。 郭默拿出行军地图,直接铺在桌桉上看了起来。 “秦钜,这六千骑兵,战马质量如何?” “启禀都统,真正的战马,只有两千多匹,剩下的都是普通的马。勉强乘人还可以,战场冲杀就不行了。” 秦钜说完,老脸一红。 郭默倒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大宋的战马,整体水平就不高,好的战马也多数集中在边军手里,能有三分之一战马就不错了。 “六千骑兵战力如何?”郭默又问。 “都统,末将没有见过所有的兵士,不过起码有半数以上的骑兵,都是青壮年。” 郭默想了想,说道。 “秦钜,将所有传令兵都派出去,就说是“燕王”殿下的军令,让这些骑兵七日之内,务必全部赶到江陵城东汇合。” “咱们要把人马精简一下,如果能挑出两千匹战马,再加上孟都统处,官家预存的两千多匹,此战缴获的一千八百匹,咱们大约也能凑够六千匹战马。” “所有骑兵筛选一下,我只要保留最强的三千骑兵就行。一人双马,先训练上半个月,再上战场。” 虽然这样下来,前后会耽搁大半个月的时间,但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本来跟金国的骑兵就有差距,再派一群业余的骑兵上去,纯粹就是送死。 秦钜领命下去了,郭默也走出了府衙,想去看看大哥那边,骑兵训练的情况。 要说郭默手下这些将领,单论到骑马射箭,还真没有一个人是郭靖的对手。 仅仅半天的时间,郭靖已经凭借着过人的骑术,精湛的箭法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和信任。 尤其是从“敦武军”划拨过来,那十名要做领军的悍卒。 一开始,他们只是尊重郭靖的身份,毕竟既是丐帮帮主,又是自己都统的大哥。 等到郭靖显露了一手骑射功夫,这十人就大吃了一惊。 能将骑射做到这种地步的,整个“敦武军”中,恐怕除了郭都统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大哥,训练的怎么样?” 离着多远,郭默就招呼道。 “二弟,无论是丐帮,还是铁掌帮,这些帮众个人身体素质还都不错,但是骑马和射箭的基础太薄弱,短时间内想提高很难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江湖中人跟军队的要求,完全是两个方向。 郭默就将刚才秦钜所说的事情,给郭靖讲述了一遍。 “大哥,这五百人呢,你也抓紧操练着,不要怕强度大。不过,也要注意饮食、休息和伤病。” “等七天之后看他们进步的效果,等所有骑兵集中起来了,再进行筛选。” “这五百人里,实在做不了骑兵的,将他们向伺候的方向训练也行。” 郭默其实想搞一个,类似于“特种兵”的存在,现在能掌控的资源还是太少。 看到郭靖骑得只是一匹普通的战马,郭默就不禁想起了大哥那匹汗血宝马,想起了大漠“七贤庄”众人。 “大哥,半年多前,我拜托二师傅去趟大漠“七贤庄”,想着让娘他们回归大宋,却一直没有收到消息。” 听到弟弟这样说,郭靖也有些迷茫。 “二弟,其实从四年前咱们分开之后,大哥也只回去过一次。那还是在平儿过一周岁的时候,后来收到七公的书信,我就又回大宋了。” “大哥,宋蒙之间迟早会有一战,娘他们继续在那里待着,始终不是稳妥之计。如果此间事了,希望大哥还是亲自回去一趟。” 郭默压低了声音道。 郭靖闻言吃了一惊,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看着郭默。 但又想到郭默的身份,想到蒙古这几年不断向外扩张的势头,觉得宋蒙之间,还真有可能一战。 那么,华筝该怎么办?三师傅他们还在蒙古的军中,“七贤庄”还有娘、五师傅、七师傅他们。 郭靖真觉得,自己还必须回去一趟,否则到时候一定会出乱子的。 在宋蒙之争上,郭靖倒没有任何的犹豫。 自己本身就是宋人,现在又是丐帮的帮主,弟弟更是那样的身份,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时间过的很快,短短的七日时间,不足以让郭靖把那五百人,练成熟练的骑兵。 但是,七日过后,郭靖的麾下却真有了一千名像样的骑手。 原来,郭默让丐帮之人散布消息,宣扬武状元郭默在江陵城招募骑兵。 凡是能够骑马射箭之人,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前往应招,一经录用等同于进了“敦武军”。 年前那场空前的“武举”,大宋“尚武”之风再起,再加上两万禁军精锐,筛选出五千“敦武军”的消息,早已传得纷纷扬扬。 每天淘汰一千人,十五天就筛选出了五千合格的士卒。 另外那被淘汰的一万五千人,就成为“敦武军”最有力的宣传员。 什么优厚的待遇啦,官兵平等啦,最高端的训练方法啦,最严明的纪律啦,完全透明的晋升制度啦,最普通的兵士都学到兵法啦 可惜,“敦武军”筛选的太严格,还死守着五千之数,很多后知后觉的人,或者禁军之外的人,根本就没有机会。 现在好了,又传出“敦武军”的都统制,武状元郭默在江陵城选骑军,听到的人当然趋之若鹜。 连一些较近的驻防军,都有不少自我感觉良好的人,纷纷“请假”前来应聘。 七日之后,江陵城东,一片很大的开阔地。 最近这些时日,郭靖的军马就在这里训练,逐渐也建成了一个简易的校场。 郭靖带着麾下的一千名骑手,从两湖各地汇聚而来的骑兵,达到了六千七百余人,暂时由秦钜统一约束。 七八千人,再加上战马,整个校场显得有些嘈杂。 在北侧修筑了一处一丈见方的高台,郭默立在高台之上,看着下边黑压压的骑兵,心里有些失望。 他是见过蒙古数万铁骑的,即便阵型不齐整,装备不齐整,但是几乎人人悍勇,弓马娴熟,而大宋的兵士整体显得羸弱。 “弟兄们,我叫郭默,是去年“武举”的武状元,也是“敦武军”的都统制。” “如今,奉了官家的旨意,和“燕王”殿下的将令,前来两湖抵御金兵。” “有人应当知道,十日之前,就在这江陵城外,来了两千四百名不可一世的金国骑兵。最终,我军斩首两千余人,俘虏了三百多人,金军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大宋万胜——” 有参加过十日前那场战斗的江陵郡兵,居然喊出了盛唐时才有的口号。 不多时,也有人稀稀拉拉地喊着“万胜”。 “哈哈,万胜?何言万胜?” “不,我们大宋现在的军队还做不到这个,要想做到“万胜”,要拿出十倍、百倍的努力去训练,去厮杀,用汗水和鲜血来换取“万胜”!” “咱们在场的有将近七千人,这次筛选,我只留三千人,能够最终留下来的,军中待遇与“敦武军”等同——” 那么嘈杂的场面,郭默的声音,却能清楚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中,单单这份功力就镇住了所有的人。 “郭靖、秦钜——” “在——” 郭靖和秦钜二人,赶忙策马出列。 “就采用“敦武军”训练、淘汰的方式进行筛选。三日之后开始筛选,五日之后不再增加新人,七日之后留下最终的三千人。” “诺!”二人应声退下。 “宋慈何在?” “在——” “参与筛选的所有人的军需用度,江陵府要全力供应,所缺额度,可以向就近州府筹借。” “所有账目,务必清晰,所用军需明细,同时行文兵部、枢密院和户部报领,“燕王”殿下已经下过王命了。” “诺!” 宋慈一身文官官服,在整个校场显得格格不入,却也挡不住那份铮铮铁骨。 郭默不怕麻烦,本来选出三千骑兵很容易,但他却要大费周章地花费七天的时间。 就是要在两湖大地,再次掀起一次“尚武”之风,既要获得最终的三千骑兵,又要尽可能把两湖驻军里所有的骑兵,全部给训练一遍。 “弟兄们,有将近两千五百名金国骑兵,还在两湖之地游荡。” “他们被各路驻屯军断了归路,却因为咱们骑军的不作为,到现在还不能把这伙强盗消灭掉,这是咱们两湖骑军的耻辱。” “在今后的七天里,在消灭这股金军的战斗中,我希望各位弟兄,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用金军的鲜血,来洗刷我们骑军的耻辱。” “到那时候,郭某再跟诸位一起,喝碗庆功酒,一起高呼一声:大宋万胜——” “大宋万胜——”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五章何言万胜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六章 老臣附议 [] 当江陵府筛选骑军的事情,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远在一千多里外的临安,月底的大朝会,也拉开了帷幕。 从江陵赶往到临安,将近一千七百多里的路程。 王坚带着一百骑兵,押解着三百多名金军的俘虏。 担心中途出什么变故,每个俘虏一日两餐,只给一碗粥和一个炊饼。 王坚他们骑马,俘虏们只能靠脚走着,每日还保持着百里以上的速度。 其实,王坚有些小心过度了,这是在大宋境内,一群被打掉了威风和锐气的金国骑兵而已,能活下去是他们唯一的奢求了。 行走七日之后,王坚算算时间,像这样走下去,至少还要走十天才能到达临安。 王坚就让副将押着俘虏慢行,而自己带着五名骑兵,快马先行向临安报捷。 因此,紧赶慢赶的,在正月底的大朝会前,王坚一行到了临安城外。 其实,半夜就到了,先到城南“敦武军”的大营歇歇脚,简单一顿吃喝,还抓紧时间睡了一觉。 天蒙蒙亮的时间,王坚再次起来,带着五名骑兵,有意不换衣甲,“风尘仆仆”地向临安城门疾驰。 “捷报,捷报——江陵大捷——” 离着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王坚就命令五名骑兵,一起高喊报捷的声音。 大清早的,声音传出去多远,也惊动了守城的军兵。 只是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似乎从来就没应对过这样的事情。 还是一名在军中待了多年的老卒,赶忙提醒大家。 “快,快让出道来,他们要到金殿报捷的。” 守城的军兵,赶忙让本就不多的进出城的人,先在一旁等候,将城门内外的区域清理一空。 王坚他们很快就到了,穿城门而过的时候,还故意停了一下。 “好让临安军民得知,“敦武军”郭默郭都统,在江陵城外大胜金军骑兵,斩首两千余。江陵大捷——” “江陵大捷——” “江陵大捷——” 有宋一朝,虽然士大夫的统治阶级,对金国向来卑躬屈膝,以求苟安。 但是,民间百姓却始终饱含着“仇金”的思想,听到是对金军的大捷,自然是群情激奋。 “大庆殿”的朝会,已经开始进行了。 正月里,也没什么大事。 地处江南,既不用应对冬寒,也不是洪涝的时节,南宋军事虽弱,经济却异常发达,老天赏饭吃,又不用担心饥饿之苦。 礼部尚书程珌出班奏表。 “启禀官家,有金国使节到访,言道金国邓州驻军,有五千骑兵在训练之时,误入两湖地区,已经有一月有余。” ““忠顺军”都统孟宗政,帅军阻了他们的归途,因此金国来使拜请官家,给“忠顺军”一道旨意,令其放金军北归。” “哦,还有这事儿?朕怎么不知道?程卿是怎么处理的?” 官家端坐在龙椅之上,故作惊讶道。 “老臣告知对方,朝廷并未收到消息,这就禀明官家,派人核实。” 程珌四平八稳地道。 “史相以为呢?” 官家没有给予评判,转头问向站在文官之首的史弥远。 “启禀官家,此事老臣也有风闻,既然金国使节来访,看来确有此事,还是不要伤了两国邦交为好。” “老臣不敢苟同史相所言!” 官家还没有答复呢,程珌又出班道。 现如今的朝堂,敢跟史弥远当庭硬杠的大臣不多,但不表示没有,这个礼部尚书程珌绝对是其中之一。 “程卿有何言论,但说无妨。” 官家似乎对程珌的意见更感兴趣,居然没搭史弥远的话茬,让他微微有些吃惊。 “启禀官家,老臣不在职枢密院或皇城司,因此收不到各地军方的消息。” “单单听金国使节所言,老臣就认为,一定是金军故意挑衅,深入两湖地区为祸,“忠顺军”孟都统才会有此行径。在没收到详细军报之前,老臣建议不予理会。” “哈哈,程卿老成谋国之言啊。其实,军报早就到了,金军五千骑兵肆虐两湖,各地驻屯军已经在着力阻击了。” “那金国就是恶意挑起两国争端,我大宋绝对不能答应,金国这种无理要求!” 老程珌说完,竟将手中金国的国书,当厅置于地上,甚至还上去踩了两脚。 “哈哈,你这个老程珌,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大的脾气。” 官家笑骂道,却一脸笑容,丝毫没有责怪的样子。 那些想弹劾程珌“君前失仪”的御史们,见到官家一副“龙颜大悦”的样子,手持着笏板,不知道该不该出班弹劾。 “江陵大捷,斩首金军两千级——” “江陵大捷,斩首金军两千级——” 王坚一行六人,从南门进了临安,一路高喊着大捷的事情。 逐渐的,有好事之人也跟着一起喊,大家就都集中到了皇宫外。 丽正门,守城的兵士看到越来越多的人在聚集,赶忙关闭了宫门。 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急忙派人往“大庆殿”送信。 但是,众人高呼大捷的声音,还是先传进了“大庆殿”。 “老货,去看看外边出了什么事情?” 大殿内的文武,听到了外面叫喊声,大家也不再议论金国使节的事情。 老太监出去时间不大,就再次回转“大庆殿”,满脸乐得开了花。 “启禀官家,江陵大捷,斩首金军两千级。报捷的是“敦武军”的王坚,正在丽正门外候着呢。” 老太监的话,让整个“大庆殿”顿时鸦雀无声,瞬间之后,却又爆发出各种赞叹、质疑,还有斥责。 “让王坚到大殿上来——” 官家强忍着内心的激动,小七走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等到确切的消息了,这小子还真能折腾啊。 “末将“敦武军”王坚,参见官家!” 王坚上得金殿,因为有甲胃在身,就行了一个军礼。 “王将军,可有军报详情,呈上来。” 王坚解下背上的大包裹,从中取出一封奏报,递给了老太监。 官家就在龙椅上,展开了奏报。 奏报很长,官家不急不慢地看着,满朝文武都有些着急,却也没人敢去催促一声。 “好,很好。哈哈,王将军,奏报朕已经看了,你给大家讲讲具体战况吧。” 其实,王坚也没有亲身经历江陵城外那场战斗,在他领命自己要回临安报捷的时候,特意找人详细了解了整个过程。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往往比自己亲眼目睹的,更要精彩绝伦。 “启禀官家,微臣要弹劾“敦武军”都统制郭默,擅离职守,置“敦武军”于不顾,私自跑到江陵府去。” 王坚的话刚说完,就有御史跳出来弹劾了。 “咳咳,张卿,奏报上说了,郭都统是奉了“燕王”殿下的军令,算不得擅离职守。” “他我” 张御史退了下去。 “启禀官家,就凭借江陵城八百郡兵,还有郭默区区几个人,就能将两千四百名金军骑兵,斩首两千,俘虏三百多?这简直是妄言欺君,为臣要弹劾郭默冒功之罪!” “咳咳,李卿,奏报上说了,已经让王坚带来了两千金兵的左耳为证,王坚将证据拿给李卿看看。” “他我” 王坚笑呵呵地,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大个儿的箱子,搬到姓李的御史面前。 “这是被斩金军骑兵的左耳,一共两千零二十六枚,还请李大人查收。” “我查收你大爷,我” 李御史看到眼前的箱子,都还没打开呢,就觉得眼前密密麻麻摆满了血淋淋的耳朵,吓得浑身发抖。 “李卿似乎不是真的感兴趣啊,哪位想过去帮他查验一下呢?” 官家乐呵呵地坐在那里,他一点儿都不担心这个军情是谎报的,对自己儿子最起码的信任还是要有的。 “官家,奏报上还说了什么?” 见众人没人说话,程珌出来引开话题道。 官家也没再追究那几个御史,他们都不过是史弥远手下,几个跳梁小丑而已。 “五千金国骑兵,进犯两湖,其中两千四百人进攻江陵城,想获得粮秣,江陵知府畏战而逃。” “聂卿,朕记得此人是你的堂弟吧?那就由你去配合刑部,发下海捕公文,全国通缉此人吧。一日没能将其捉拿归桉,聂卿就暂时在刑部听差吧。” 聂子述浑身发颤,完了,自己谋求大理寺卿的愿望,只能暂时搁浅了。 “郭都统为此战中,牺牲的郡兵申请额外抚恤,为立功的将士报功,尤其是江陵府的主簿宋慈。” “此人乃一文人,在知府叛逃之际,却能力挽狂澜,率领兵卒守城抗敌。还能在战机出现之时,亲率数百兵勇,挥剑杀出城去。” “史相,这样的人,该如何嘉奖?” 官家突然询问史弥远道。 “这个启禀官家,此人既然已得江陵人望,当此之时,擢升为江陵知府,最好不过。” 史弥远略加思索,进言道。 官家有些矛盾地看着眼前这个权相,抛开其他不谈,此人在军政上,还真不是一无是处。 “薛卿,你主管吏部,就配合枢密院,尽快把任命下发吧,早定江陵军民之心。” 薛极出班拱手称是。 王坚也愣住了,看来自己不用拿出都统给的那封“举荐信”了。 “岳卿,你身为户部侍郎,此次战后抚恤的事情,你亲自去抓。但凡有出现克扣之事,当严惩不贷。” “朕听“敦武军”的郭都统说过这么一句话,“不能让将士们,在战场上流了血,战后再流泪”。” “臣遵旨,一定按军报所定,如数发放到位,如有疏忽、请斩臣头!” 岳珂出班拱手,康慨而言。 “另外,尚有两千多金国骑军还在两湖之内,朕想金国人也未必会善罢甘休。” “岳卿也要抓紧筹措粮草,发往两湖,就直接找郭默吧,听他的安排。你那个儿子岳翱不是在“敦武军”吗?让他亲自护送过去吧。” 岳珂知道,官家这是不放心别人,又给自己儿子一个立功的机会,急忙躬身领旨谢恩。 “另外,郭都统此战俘获了三百多名金国军卒,已在押来临安的路上,说是奉了“燕王”殿下的将令,让这些俘虏接受“劳动改造”。” “朕看这意思是,让他们充当劳力,为我大宋补路修桥、建渠挖塘,朕觉得此法挺好,众卿以为呢?” 我去,您老人家都说挺好了,我们还怎么以为? 但是,依然有一些老顽固站了出来。 “启禀官家,老臣以为此事不妥。想我大宋,堂堂礼仪之邦,行的是孔孟之道,这些人战败被俘,我们岂能再对他们进行盘剥,当以圣人言语教化之。”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几位白发皓首之人,摇唇鼓舌、引经据典,他们说的天花乱坠、精彩至极,众人却听得昏昏欲睡。 这帮人在那里调书袋,连史弥远一党,都只好作壁上观,仿佛在看官家的笑话。 “咳咳,那个王坚啊,你临来之时,你们家郭都统对此事可有进言?” 官家好不容易逮住一个众人暂停的机会,赶忙向王坚问道。 “启禀官家,我家都统说也是奉了“燕王”的将令,合适的时候,“燕王”殿下会亲自分说。不过” 王坚考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该善作主张,帮官家一把?最后还是下决心说道。 “不过,末将常听郭都统说,“朋友来了有美酒,豺狼来了有刀枪”!” “如果谁要提出,用圣人的言论去感化这些入侵者,下次再有外敌入侵时,完全不需要派军队抵抗,直接让那些“腐儒”去宣扬圣人言论就好了。” “住嘴!王坚,金殿之上,岂可信口雌黄?不过呢,你家都统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诸卿以为呢?” 官家扫视着满朝文武,尤其在那几位老学究身上,看了很久。 “他我” 没人说话了,生怕真把自己扔战场上,去教化那些金国士兵。 “哈哈,既然众卿都没什么意见,那就照此办理吧。” 官家格外的痛快,瞧瞧咱家的小七,人在千里之外,就干翻了满朝文武。 斩首两千级,又俘虏三百多,这几乎算是将来敌全军覆没了啊? 官家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让人去打开那个装着耳朵的箱子。 “启禀官家,臣有本上奏。” 站在一旁的礼部尚书程珌,居然又走出班来,今日这个老头挺积极啊。 程珌此人,在历史上就是一个主战派,但更是一个务实的实干家。 致力于大宋的国富民强,在没有强大军队支持的时候,他也不轻言战事。 今日,碰到一个如此铁血、睿智的“敦武军”都统制,老程头体内的热血,再次澎湃了起来。 “程卿,有何事尽管奏来。” 官家这是高兴啊。 “官家,所有人都论功行赏了,却为何单单没有此次战功最大之人?” 众人一听,明白了,这是为郭默请功啊。 官家闻言也是一愣,把奏报又浏览了一遍,还真没找到一句夸郭默的话。 史弥远听到这里,赶忙给旁边的薛极递了个颜色,让他抓住机会,抢先出手,他今日已经有些被动了。 “启禀官家,臣也有本上奏。” “哦,薛卿?你有何事?” 官家有些不悦,他以为薛极看到程珌要给郭默请功,特意跳出来阻挠的。 “方才程大人所言甚是,据王将军所言,此战功劳最大者,应当是“敦武军”都统制郭默,臣请官家为郭都统封赏。” “哦——” 官家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薛极,有意思。 “薛卿久在吏部,不知给予什么样的封赏,能配得上郭默这次战功啊?” “这个” 薛极没想到,官家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自己。 虽然自己负责大宋官员的考核、升迁,可是郭默到底是军队体系的,军功的考核归兵部和枢密院。 见官家盯着自己,薛极只好就事论事道。 “启禀官家,以老臣之见,对郭都统的赏赐,至少要包括三个方面。” “第一,郭都统之前为敦武郎,凭此军功,斩首两千级,至少能够晋升三、五级。” “第二,听王坚将军所言,此次郭都统仅带了五十名“敦武军”悍卒,“敦武军”尚在训练中,少数精英就能斩获此功,看来郭都统带兵有方啊。” “可就此扩大“敦武军”规模,依惯例定编两万为好。” “第三,如今尚有两千多金国骑兵,滞留两湖,边境处金军一定会再有动作。臣建议让郭都统暂时总领两湖军事,有临机专断之权。” 薛极这句话,顿时引得一众大老倾目,连史弥远都未料到薛极竟然说的这么离谱。 “这个” 这次轮到官家语塞了。 这个老薛极,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要不是官家对郭默完全的知根知底,他都要怀疑,郭默这是给了这老家伙多大的好处啊? 其实,薛极这样说,也只是说说便宜话而已。 两湖地区那么大,有几十个州,光驻屯军都不下十几万,官家会放心交给一个毛头小子吗?开什么玩笑! 更何况,那个地方的驻屯军,有孟宗政这样的军中耆老,算是忠于官家的。 也有史弥远安插的亲信,更有一些地方性的势力,盘根错节,谁能梳理的清楚? 别说一个小小的“敦武军”都统制,就算是让史弥远这个枢密院使去了,能真正调动一半军力,就算是不错了。 至少“忠顺军”那两万多人,就不可能听他的。 “给郭默加官进爵,甚至扩充“敦武军”名额,都没什么问题。不过,薛卿所言,让郭默节制两湖军事,不知赵卿怎么看?” 这官家就有这点儿最聪明,自己搞不明白的,就让别人来处理。 薛极也好,赵汝述也罢,都是你史弥远的人,他们给出什么结论都行,只要不是太离谱,官家在做最后的一锤定音,左右都是你们自己人的意见。 赵汝述作为刑部尚书,本来今天的事儿,跟他没太大的关系。 除了下去之后,发发海捕公文,抓一下那个江陵知府。 他都敢肯定,这也不是啥难事,很可能那个江陵知府,就躲在聂子述那里。 只要史相点头,自己干个漂亮的活儿,没什么难度。 正在一旁看热闹呢,没想到官家把自己给牵扯了进来。 自从上次,跟宗正寺少卿赵逢学喝完酒之后,赵汝述最近行事很是低调。 甚至,不是史弥远邀请,自己都没主动登门过。 更多的时间,反而是待在刑部里,召集人手,将近二十年的所有卷宗重新审查一遍,完全一副工作狂的样子。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如果将他这一个多月的行径单独拿出来,那妥妥的一位公忠体国的干员。 看着官家投过来的目光,赵汝述似乎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赶忙低下了头。 “启禀官家,老臣以为,既然是薛大人的提议,想来是经过深思熟虑,老臣暂时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老臣附议!” 赵汝述这样说,似乎都在官家的意料之中,竟不着痕迹地笑了,却又马上装作愁眉不展的样子。 薛极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赵汝述。 难道你看不出来老夫只是随口说说吗? 难道你不发表一下你自己的意见吗? 难道你不是一直不服气我,要在史相面前争“第一谋士”的位置吗? “程卿,让郭默节制两湖军事,既然薛卿、赵卿一再力荐,那么你的意下如何?” 我去,谁“力荐”了?还“一再”? 薛极和赵汝述,都不澹定了。 程珌似乎也觉察出此中有什么猫腻,但是一时间,也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启禀官家,薛大人和赵大人,均是深谋远虑之人,乃我大宋一时人杰,既然是二位大人的力荐,应当不会错的。老臣附议!” “哈哈哈,好,难得众卿如此团结一致,公忠体国!史相,您的意思呢?” “这个” 史弥远莫名地感到一阵心季,却不知道哪里出错了。 “老臣附议!” “哈哈哈,好。” “擢“敦武军”都统制郭默为“武功郎”,“敦武军”扩军为两万,就在城南校场训练,通过训练的合格军士,随时派往两湖战场。” “郭默临时加“兵部侍郎”衔,节制两湖军事,有临机专断、秘奏之权,可先斩后奏。” “赵卿,你作为朝廷的劳军大使,亲自走一趟吧,也代朕好好看看前线是什么样的。一会儿,你到“福宁宫”见朕。退朝——” 官家一口气说完,也没给大家反应的时间,就离开了“大庆殿”。 “劳军?为什么是我?” 赵汝述的心,不镇定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六章老臣附议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七章 有女郭襄 [] 当赵汝述走出皇宫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正月里的夜风,虽然没有冬天那么冷,却也凉凉的。 “老爷,您上轿吧,天黑了,您这要走回去也不太方便吧?” 一旁的下人,已经劝赵汝述好几次了。 无奈自家老爷,今日就像丢了魂儿一样,始终不愿意上轿。 就这么在临安的大街上,要熘达着回府。 大朝会过后,所有臣子都回去了,跟此次江陵战斗相关的人员,忙着去处理自己分内的事情。 史弥远一系的核心人员,则聚集在他的府上,也一直到天黑了才散去。 单单赵汝述被留了下来,带进了“福宁宫”。 奇怪的是,官家却没有出现。 用老太监的话说,官家下朝之后有些疲惫,就先睡下了,让赵尚书等一会儿。 等就等着呗,谁让人家是官家呢。 茶水、点心、时令水果,甚至还给他四菜一汤上了桌御膳。 熘熘地等了三个时辰,当赵汝述实在没有耐心的时候,才被通知官家起床了,要召见他。 等来到御书房的时候,赵汝述发现,官家竟然在一处蒲团上打坐。 旁边还有一个空着的蒲团,像是留给自己的。 “坐吧,六哥。” “六哥?”赵汝述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 这无缘无故的,官家怎么叫了自己的排行? 赵汝述在家里排行老六,论辈分跟官家同辈,论年龄却要比赵扩还要大上两三岁。 可是,这么多年了,赵汝述还是第一次听到,官家这么称呼自己。 “官家,老臣不敢。” “哈哈,有什么不敢的?今日没有什么君臣,只不过是我们两个赵氏的老兄弟,随便聊聊天罢了,快坐下吧。” 官家倒显得格外的亲切与随和,真的像聊家常一样。 问了赵汝述的身体状况,家里的情况,孩子们现在都在做什么? 后来,甚至从头到尾,事无巨细地跟赵汝述,探讨了到两湖劳军的细节和程序。 这些小事,是你一个官家该来操心的吗? 全程几乎都是官家在讲,赵汝述在听。 赵汝述从来没有想过,官家居然这么关心军旅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想过,官家居然这样的健谈。 一直到老太监进来掌灯了,官家的谈兴才稍稍减弱。 最后,赵汝述离开了皇宫。 但是他还是不明白,今日自己为什么会被留下来。 或者说,他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测。 “六哥啊,你到底也是赵家的子孙,如果愿意呢,就多关照一下默儿吧——” 临出门的时候,官家突然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赵汝述却如遭雷击。 都不知道,自己迈的哪条腿,走出的丽正门。 一路上的夜风吹着,也无法让赵汝述的心,完全冷静下来。 “默儿?官家说的是“郭默”,还是多年前“去世”那位七皇子啊?” “这还是我了解的官家吗?原来,官家一切都智珠在握啊!” 赵汝述想通了此节,快步向自己的府邸走去。 到了家里,顾不上吃饭,就直奔书房,并让下人将自己的两个儿子叫过来。 赵汝述的大儿子赵成宪,今年三十二岁,中人之姿。 跟着他一起,在刑部谋了一个员外郎的职位,虽无大的才干,做事也算兢兢业业。 小儿子赵成宇,是赵汝述第四子,虽是妾室所生,却深得他的喜爱,一直带在身边。 今年刚刚十八岁,尚未出仕,却酷爱武艺,尤其喜欢弓马战阵,梦想 着有朝一日能够跨马横枪,为大宋征战沙场。 “爹爹,您找我们?” 等两个儿子来到书房的时候,赵汝述已经写完了一封书信,并封装了起来。 “儿啊,为父有些事情要嘱咐你们一番。” “此次受官家所差,为父要到两湖军前劳军,估计过两日就走。宇儿不是一向喜欢舞枪弄棒吗?这次就随为父一起去吧,也好到军中见识一下。” “太好了,爹爹,您终于答应让我从军了,上次您都不让我去参加“武举”。” 赵成宇到底年轻,又是赵汝述的老儿子,在爹爹面前倒是少了分拘束。 “宪儿,这里有为父的一封书信,等为父离开临安一个月之后,你再把这封信亲自送到皇宫去,交给官家。” “如果官家要问,你只说为父所为,完全是因为溺爱小儿子,不放心让他一个人留在军中,其他的就一概不知。” “千万不要让人知道,这封信是为父提前交给你的,到时候就说,是刚刚收到。” 赵汝述的话,让两个人听得一头雾水,但是二人也没敢继续深问,只好拱手应诺,就先告退了。 “会之,今日的事,你怎么看?” 已经过了二更天,史弥远的书房,居然还亮着灯。 在烛光的闪烁里,史弥远和薛极相对而坐,慢条斯理地喝着茶。 “不知恩相问的是哪方面?” 薛极难得有些拘谨,今日朝堂之上,自己算是出现了一个不小的失误,错判了官家的反应。 “比如官家、比如赵汝述,或者比如那个郭默?” 一如既往地端着茶碗,仿佛一直就用的原来那一个。 “恩相,以老夫看来,官家只不过是恰逢其会、顺水推舟而已,说得不好听点儿,他是无力控制,干脆就越乱越好。” “至于赵汝述,这一点儿恩相也可放心,整个大宋朝,宗室之人做官的道路是最艰难的。” ““宗室升迁不得过侍从”,这已经算是祖宗成法,他应该清楚自己所处的境遇,不敢造次的。” “而这个郭默嘛,虽说的确是个惊艳绝绝之辈,但无论怎么说,充其量也就是一个棋子而已。恩相更应该关注的,是他背后的那位“燕王”殿下才对。” ““燕王”?会之觉得此人真的存在吗?” 这个话题,他们已经不止一次地讨论过。 一开始,觉得不过是官家使用的“障眼法”,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一个人。 后来,慢慢认为,这个“燕王”,很可能是官家另外培养的一位宋室宗亲,替太子“分担”压力的。 而现在,“燕王”殿下一再插手军务,接连调动“敦武军”、“忠顺军”和两湖其他驻屯军,尤其跟这个“敦武军”都统制郭默,似乎交往过甚。 “恩相,“燕王”存不存在,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要掌握足够的力量。这个“敦武军”都统制郭默,恩相务必要拿下才是。” 薛极诚恳地建言道。 郭默不单单是一个武功卓绝之人,上一次来史弥远府上之时,所说的事情已经一一得到验证。 金国已经把重兵北移,去防备蒙古。 而蒙古的确已经开始准备进攻西夏,预计今年春天,蒙古针对西夏的战争就会发动。 一向跟史弥远有来往的金国,也透露出想从大宋购买粮食,甚至武器盔甲的愿望。 当史弥远把事先拟好的报价,递给给金国秘使的时候,竟然没有遭到对方的拒绝。 以物易物,拿战马来换粮食,甚至兵甲。 大宋给出的借口是,南方的“罗氏鬼国”,这两年一直动荡不安,大宋急需三万匹战马,进行平南之战。 当然,三万匹战马只是在漫天要价而已,最终金国秘使透露的口风是,战马可以由西夏和金国共同提供。 根据北方战局的具体情况,以物易物也陆续进行,但总量不会超过一万五千匹战马。 这已经很超出史弥远他们的预料了,老薛极分析,看来金国真的是在走下坡路,已经外强中干了。 这样的结局,不仅仅让他们看到大发北方战争财的机会,也对郭默有如此战略性的眼光,感到深深地忌惮。 “会之,金国人第一批战马,预计三月份就能到,只有一千五百匹。到时候你看一下成色,如果还不错,就全数配给“敦武军”吧。” “官家能给郭默的,只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官职,而本相能给他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沙场利器。” “另外,吩咐咱们在两湖的人,让他们无条件配合郭默在两湖的行动,要人给人要物给物,不过也要巧妙地让郭默知道,是本相在支持他。” “哎,莫愁这孩子,应该是追郭默去了,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当史弥远在府中念叨莫愁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江陵城,返回了离开半年之久的古墓。 李莫愁直挺挺地跪在师傅的床前,石床上躺着的师傅,已经重伤难治,命不久矣。 “师傅,都是徒儿不懂事,私自偷离古墓,请师傅责罚!” 看着师傅的样子,李莫愁的心里很是难过。 原本师傅也不过五十岁出头,又常年修行“玉女心经”,也算是驻颜有术。 而现在看上去,却像七八十岁的老人,头发如雪,满面皱纹。 “咳咳,莫愁,你回来就好,师傅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 因为强行修行“玉女心经”,走火入魔,已经卧床四五个月了。 也许是因为,最近这几个月没有继续修行“玉女心经”,师傅的性格、脾气,竟然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和蔼,或者说“有了人情味”。 在一旁,还有一个粉都都的小女孩儿,手捧着一盅蜂蜜水,站在那里都没赶上李莫愁跪着的身高。 “莫愁,本派的的镇派绝学“玉女心经”,就在为师的枕头下,不过你要谨慎修行,不可操之过急。”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古墓派第三代掌门人,你今后要好好照顾好龙儿,她还是个孩子” 李莫愁竟然看到师傅的眼角里,流出了一滴眼泪。 “虽然一开始,为师并不想收你入门,因为你的义父是那样的为人和地位,毕竟当年你的师祖也是主张抗金的。” “为师这几个月,难得清醒了几个月,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这个古墓派传到你的手里,一些门派规矩,你看着不合适的,想怎样修改也随你。” “只有一条,我们古墓虽然地处金国境内,但是我们却是要心向大宋的,不可做出投敌叛国之事,否则为师在九泉之下,也定不饶你。” “师傅——” 师傅又支撑了三天时间,最终还是走了,李莫愁也整整地在床前跪了三天。 古墓这样的门派,在江湖中没有任何的名气,即便老掌门去世,新掌门继位,这在江湖中而言算是头等大事。 而在这古墓之中,却进行的毫无波澜。 李莫愁亲自将师傅,抱到早已准备好的墓室里去。 那里一拉熘,并排放着五口石棺,第一个石棺里,成殓的是古墓派的创派祖师林朝英。 孙婆婆打开了第二个石棺,声音低沉地说道。 “姑娘,把你师傅放在这里吧。” 李莫愁看着眼前冰冷的石棺,把同样冰冷的师傅,放了进去,再合上石棺。 然后,带着孙婆婆和小师妹一起,恭恭敬敬地给是师傅磕了几个头。 “孙婆婆,你带着龙儿先出去吧,我想在这里多陪陪师傅。” 孙婆婆看着眼前的李莫愁,有些心疼,觉得这孩子似乎突然长大了许多,再也不复往日的刁蛮与任性。 “姑娘,你也节哀吧。你师傅一生求仁得仁,伺候走了主人,也将古墓派传了下来,今后就要靠你了。” “这是古墓的总图,你师傅让在她走之后,再交给你。” 孙婆婆将一卷布制的地形图,放在李莫愁的身旁,带着龙儿离开了。 从这天开始,李莫愁就待在了墓室里。 师傅身故,按古墓派的规矩,要停尸在这间石室里。 李莫愁就想着,自己在这里待着,也算是为师傅守墓了。 石室挺大,除了放置了五具石棺,尚有一丈见方,李莫愁索性就在这里打了个地铺住下。 这一日,李莫愁整理完师傅的遗物,拿出了那本“玉女心经”,她也对这本本门最高的武功,心仪已久。 “玉女心经”,是祖师林朝英创来专门用来克制全真派的武功,修练时须得二人同练,互为臂助。 修练的第一步,需要先练成古墓派本门各项武功。 修炼的第二步,需要学会全真派的武功。 修炼的第三步,再练克制全真派武功的玉女心经。 李莫愁看完,不觉一阵苦笑。 古墓派的武功,她倒是可以花时间去练习,毕竟她现在是古墓派的掌门,古墓地图在手,自然能够找到师傅练功那间石室。 可是这全真教的武功,又从何练起? 算了,毕竟是师门留下来的,就当是个纪念吧。 李莫愁收起来“玉女心经”,拿出那本从欧阳克那里得来的“寒冰绵掌”,认真看了起来。 因为龙儿现在的年龄还小,李莫愁想着,等转过年头,小丫头过六岁了,再为她启蒙学武。 师傅不在了,这个小师妹,自己只能像教徒弟一样来传授了。 古墓中的日子,枯燥而乏味,但也最磨练人的性子。 李莫愁也没想到,自己在这古墓里一待,再次出去已经是两年之后了。 东海,桃花岛。 时间已经到了七月份,今日正是七月初七,“乞巧节”。 “伏龙居”里出来进去的,下人们都行色匆匆。 “东邪”黄药师在“凌青阁”里招呼着客人,茶水已经换过好几次了,却没有人喝上一口。 客人昨日就到了,黄药师客气地招呼着,却得不到冯衡的好脸,还一个劲儿的埋怨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还不让郭默回来。 听香和问芙,两位大丫鬟,也交替地来往于“凌青阁”和后宅之间,传递着最新的消息。 今日一大早,黄蓉就感到肚子疼,有了要生产的迹象,好在早早就请了四名稳婆待命。 冯衡、南琴和穆念慈也都在后宅招呼着,只是因为黄蓉怀的是双生子,这又是头胎,生产上无疑就困难一些。 几个小子今天也没有习文练武,在张世杰的带领下,一个个乖乖地待在“育英堂”里。 连快两岁的小杨过,因为穆念慈在后宅招呼着,也跟着一起待在了“育英堂”,被三个师兄时不时逗弄着。 “大师兄,你说这次师娘会生个男孩还是女孩?” 年龄最大的武南天,已经十四岁多了,在这个年代,都可以上阵杀敌了。 “听师公说,师娘怀的是双生子,要么是两个小师弟,要么是两个小师妹,要么就一个小师弟、一个小师妹。” “我还是希望是一男一女,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小师弟、小师妹了。” 说到即将出生的孩子,原本少年老成的大师兄张世杰,也难免露出一份孩子气。 “小师弟、小师妹” 小杨过也在旁边跟着起哄,小脑瓜圆熘熘的,却总喜欢骑在呼延德的肩膀上。 呼延德今年十一岁多,分别比张世杰小两岁,比武南天小了三岁,现在却是三个人里边个子最高的,力气也是最大的。 这三名徒弟,无论是郭默还是黄蓉,都没有限制他们的发展方向,反而注重他们自身的爱好和特长。 张世杰文武兼备,最爱兵法,内功是全真教的底子,一套“杨家枪法”也练的有模有样,火候最好的应当数那套“落英神剑”。 武南天更像是个江湖人的做派,掌法、剑法、轻功是他的最爱,郭默的“朝阳落日掌”,是三人里边练的最好的。 呼延德则不然,家传的“呼延枪法”,再加上“杨家枪法”,弓马骑射是三人里最强的。 修炼内功最晚,进境却最快,他不同于前两人,直接修炼的是柯镇恶传下来的“大漠七式”。 相比去年十一月刚拜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呼延德的“大漠七式”,已经练到了第三层“白日黄沙”。 “生了,生了——” 听到有丫鬟呼喊声,从后宅跑向“凌青阁”去报信。 小哥几个就坐不住了,出了“育英堂”,也向一层院子跑去,小杨过坐在呼延德的肩膀上,享受这份风驰电掣的感觉。 “东邪”黄药师,和“凌青阁”里的客人,也听到了呼喊声。 急忙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听香就跑了进来。 “启禀老爷,姑娘生了,母子平安,是一男一女的龙凤胎。” “哈哈哈——赏,统统有赏,老货,今日在“伏龙居”里的人,每人赏一百两银票,见者有份。” 还没等黄药师开口呢,这来的客人就喧宾夺主了。 “东邪”也懒得跟他计较,反正就是高兴,随他怎么闹腾。 “听香,现在可以去看看孩子吗?”黄药师问道。 “还要等上一刻钟,正在给孩子清洗。” 看到欣喜若狂的客人,和故作镇定的“东邪”,听香也不禁有些好笑。 “小师弟还是小师妹?” 几个小子也跑了进来,看到“东邪”黄药师在,又赶忙上前行了个礼。 “这几个就是默儿的徒弟吗?”来的客人向黄药师问道。 “东邪”笑着点了点头。 “哈哈,好好啊,都是挺不错的孩子。老货,这四个孩子,每人一千两。” 好嘛,堂堂大宋的官家,今天来“桃花岛”当散财童子来了。 “这位老丈,师傅说“无功不受禄”,老丈所赐太重,我等兄弟不敢领受。” 张世杰没见过官家,陌生人一见面就给一千两,而且四个人都给,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当然要出来表一下态度的。 “哈哈——世杰啊,这位可不是外人,你们也得叫一声“师公”的。他乐意给,你们就收下吧。” 见孩子不收,官家只好用眼神向黄药师求救。 有这种显示自己“地位”的机会,“东邪”自然乐意显摆一把。 张世杰只好代表大家,收下了四千两银票,这么多银子,还想着回头交给师娘去。 众人不再耽搁,一行人向后宅走去。 到后宅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清洗干净,各自包裹了一个薄薄的襁褓,南琴和穆念慈一人抱着一个。 “快让我抱抱,我的孙子、孙女啊——” 官家一进后宅的客厅,就抢先跑上前去,也顾不得是不是暴露身份,直接就喊上了“孙子、孙女”。 官家有过那么多孩子,除了郭默就没有一个成年的,这两个孩子让他第一次当爷爷。 一左一右各抱着一个襁褓,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官家的眼泪都禁不住留了下来。 “我要好好给孩子取个名字,取什么名字好呢?” 好嘛,官家爱取名字的毛病又犯了。 “呵呵,你跑的还挺快,让我也抱一个。” “东邪”黄药师赶了过来,上前去分走了一个孩子。 “孩子取名字了吗?”又一个取名爱好者? “师傅,小师妹说男孩的名字留给郭兄弟来取,这个女孩小师妹已经取名叫“郭襄”。” “因为,郭兄弟现在真带着“敦武军”,在襄阳抗击金人,取名为“襄”,也是想纪念一下。” 南琴在一旁回答道。 原来,人家孩子的父母,已经将取名的事情分工完毕了,两个老人心里酸熘熘的。 ““襄”字好啊。那么这个男孩,朕便封他为“襄王”,女孩封号“襄阳公主”。哈哈哈——” 官家终于在“面子”上,扳回了一局。 “桃花岛”上大肆庆贺,热闹非凡,远在千里之外的郭默,却还不知道自己多了一双儿女。 当他听到女儿的名字是“郭襄”时,不知会作何感想?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七章有女郭襄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八章 莫须没有 [] 礼部尚书程珌,最近半年成了大忙人,连在朝堂上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格外的响亮。 这个时候的礼部,担负着外交的职责,老程珌整日周旋在蒙古、西夏、金国的使臣之间。 今日蒙古使臣过来要求联宋抗金,老程珌以“战马”不足为由,提出“用粮食换战马”,大宋一旦练出有战力的骑军,马上就大规模对金宣战。 并告诉蒙古使臣,您没看到我们在两湖之地,“艰难”地阻击着金国骑兵的骚扰吗? 实际上,短短半年多的时间,郭默率领的“敦武军”,只算在两湖之地的兵力,已经突破了两万。 只是骑兵数量增加过快,如今的“敦武军”,只能勉勉强强一人一马。 最初进犯两湖的五千金国骑兵,已经全部被拿下。 就连重新在邓州集结的一万两千金兵,四千骑兵、八千步兵,也被郭默的“敦武军”和孟宗政的“忠顺军”,联手全歼。 郭默依然保持着,自己良好的作战风格。 完好的战马收归己用,轻伤的战马,医好之后赏赐给阵亡烈士家属,重伤不治的或者死马,直接杀了吃肉。 对待金兵,也是一如惯例,俘虏被押往大宋后方,现在都敢直接“卖给”那些需要劳力的州府了。 死的更好办,直接就地掩埋,割下左耳,送往临安报功。 有好事者,在背后都称呼郭默为“郭左耳”。 在宋金交界的金国境内,郭默的名字,如今都有“小儿止啼”的功效。 “敦武军”郭靖所部,更是在邓州丐帮分舵的配合下,趁着邓州防备空虚,一举拿下了整个邓州。 而孟宗政的“忠顺军”,也趁机拿下东边的湖阳、泌阳等唐州大部。一时之间,金国朝野上下震动,纷纷要求南下灭宋。 此时的金国,二十万主力军队,已经深陷在,西北的蒙古对西夏的战场,无力南征。 只好接二连三地派遣使者,前往临安去“兴师问罪”。 金国的使者,现在是老程珌最欢迎的人,就喜欢跟他们聊聊金国的风土人情,那是大宋当年的什么、什么地方 最后,惹恼了金国使节,要求务必严惩“敦武军”都统郭默。 并命令大宋,尽快归还宋军占领的邓州和唐州,否则金国将终止对大宋的战马贸易。 老程珌一听,“诚惶诚恐”地说了一番话。 “上国尊使,咱们那位郭默都统,脾气不太好,一不小心就喜欢割人的耳朵,还只喜欢左耳。” “至于战马,“敦武军”的战马,一半都是从金军那里抢来了。听说贵国在淮西还有个马场?这个消息,老夫是不是要提醒一下郭都统呢?” “强盗、蛮夷你们的礼义廉耻呢?” 金国使节一气之下,离开临安,回归金国,并扬言让等着金国的铁骑吧! 谁知道,过了一个月,金国的铁骑没等来,却又来了一波规格更高的使团。 上来就宣读了金国国主的圣旨,减免了大宋一半的“岁赋”,前提是大宋要无偿提供五十万担大米。 老程珌,又拿出“战马梗”来应对。 扯来扯去,双方竟然不再谈论,邓州和唐州的归属问题。 半个月后,大宋也堂而皇之地,向邓州和唐州派遣了州知府。 史弥远一系,担心战事变动,身为吏部尚书的薛极也敝帚自珍。 最后,官家只好“勉为其难”地,派自己信得过的人,去那“危险”的地方任职了。 同时,命令“敦武军”驻守邓州,而“忠顺军”驻守唐州,互为犄角之势。 而邓州、唐州两地的民政,暂由“敦武军”监军赵汝述,全权处理。 原来,三月份的时候,刑部尚书赵汝述奉命前去两湖劳军,谁知道他那十八岁的宝贝儿子,竟然也参加了“敦武军”。 一个月后,官家就收到了赵汝述的来信,还是他的大儿子,刑部员外郎赵成宪亲自送进皇宫的。 说自己“爱子心切”,不忍心让儿子独自留在军中,自己也要留在那边照顾他,云云。 最后,官家也“无奈”地默认了赵汝述这种“爱子”行为,保留了他刑部尚书的位置,还给加了一个“敦武军”监军的头衔。 同时,大出风头的郭默,这次又被人弹劾了,理由是“拥兵自重”。 朝廷给“敦武军”的编制是两万人,而现在的“敦武军”,算上还在临安城南校场训练的人马,竟然达到了三万之数。 官家“迫于”压力,只好下旨,免去郭默“敦武军”都统制一职,由原“敦武军”副都统孟共接任都统制,并择日率“敦武军”驻扎邓州。 郭默实授“兵部侍郎”,回临安接受问话。 郭默是在邓州收到“皇城司”的消息,比朝廷的圣旨要快得多。 等圣旨真正来到的时候,整个“敦武军”就炸了锅了。 大家纷纷为郭默鸣不平,“敦武军”副都统岳翱,直呼到又一个“莫须有”吗? 有些军士甚至叫嚣着,干脆反了得了,军中的汉子就是这样的直接,郭默一脚踹在起哄的王坚屁股上。 “你小子也跟着瞎起哄什么?你忘了本都统的身份了吗?” 王坚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这才想了起来。 “对啊,咱们都统那可不是一般的都统啊,那是“燕王”殿下啊。” 王坚憨憨地傻笑了一下,也跟秦钜、岳翱一起安抚众将。 夜阑人静的时候,众将退去,郭靖、郭默兄弟对坐饮酒。 “二弟,你这次回去,真的不会有什么风险吗?”郭靖还是有些不放心。 “哈哈,大哥还看不出来吗,这是我那位老爹爹想儿子了。” “前些日子那封家书你没看出来,蓉儿生下龙凤胎,估计是官家爹爹去“桃花岛”,受挤兑了。” “这次,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让我回去一趟,以前领一个“兵部侍郎”的衔,也只是权宜之计。” “借着这大半年的军功,又收复了两州之地,才落实了“兵部侍郎”的实缺。虽然也有些幸进,总不再显得那么的突兀,谁让咱现在算是受了“委屈”呢。” 听郭默这样一说,郭靖的心里还好受了点儿。 突然,郭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递给了郭默。 “二弟,你现在有了一双儿女,我这个做大伯的也得表示一下。这是我默写出来的“九阴真经”上卷,就送给小郭襄吧。” “你那儿子反正是要学“九阳神功”的,也许将来他是当官家的命,都不需要在江湖上奔波呢。” “哈哈,那我就替小襄儿谢过大哥了。将来你把平儿接回来的时候,我给他封一个大大的官。” 在家书里,看到女儿的名字叫“郭襄”时,郭默的脑袋就“嗡”了一声。 这难道是冥冥之中,早有注定的吗? 生孩子的时候,自己恰好就在襄阳城外,与金军的步骑对峙着。 不过,郭默可没打算给儿子取名“郭破虏”,那样也太恶趣味了,至于叫什么?见到那小子再说吧。 既然郭襄成了自己的女儿,那就不可能让她再经历那样“悲惨”的事情,貌似比另一个时空那个郭襄,要大了很多岁。 现在杨过那小屁孩,也才两岁多,还是自己的徒弟,胆敢欺负小襄儿,看我不打烂他的屁股。 至于,那个叫张君宝的小孩儿,现在貌似还不到出生的时候,差着好几十年呢,一切随缘吧。 “大哥,我已经以“燕王”殿下的名义,写了一份委任状,从三万“敦武军”中,抽出一万人马,组成“靖难军”。” “由你任“靖难军”都统制,调秦钜给你当副手,另外一个副都统,将来如果三师傅愿意,就留给他。” ““敦武军”超编被弹劾,在到临安之前,我得让这位“燕王”殿下,帮我把事情摆平了,哈哈。” 郭靖听完,哭笑不得。 不过这大半年的军旅生涯,郭靖也逐渐喜欢上这个节奏。 当时,丐帮那里也分权出去了,北有鲁有脚、黎生,南有简长老、梁长老,丐帮的运转比起往年也顺畅了不少。 临走之前,郭默还是把军队做了一些安排。 “燕王”殿下的军令,让“敦武军”分出一万人,新组建“靖难军”,并任命了郭靖为“靖难军”都统制,秦钜为副都统制。 大家都也觉得是很自然的事情,郭靖的能力有目共睹,战功也有目共睹,更是郭默的大哥。 所以,众将也心悦诚服,纷纷要求郭靖请客。 秦钜更是感动得眼含热泪,认识郭默不到一年时间,自己的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坚定了他追随郭默的心。 孟共来到后,自然会率领两万“敦武军”,驻扎在邓州。 他却把余阶、王坚、雷鹏派往了“忠顺军”。 “忠顺军”的都统孟宗政,在占领唐州一役中,旧伤复发。 幸亏郭默离得不远,飞马赶了过去,要不然这一代宿将,还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郭默模湖地记得,孟宗政就是这两年前后去世的,至于什么原因却记不清楚了。 现在看来,多年征战,已经五十八岁的人了,一身伤病真折腾不起了。 这次回临安,郭默也想跟官家说一声,看看怎么安排一下这个老将。 那么他所领的两万多“忠顺军”,自然要把握在自己手里的,这也就是郭默现在把余阶、王坚、雷鹏三人派过去的原因。 也算一起并肩作战过,王坚本身就出身“忠顺军”,暂时又有孟宗政在旁边帮衬着,相信余阶等人能够顺利完成这个过渡。 一开始,孟宗政是完全反对的,虽然你救了我的命,也不能将军队私相授受啊? 当郭默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只好拿出了那面“如朕亲临”的金牌,表明了自己“燕王”的身份。 孟宗政这才愉快地答应了,也放心地开始养病。 只是在郭默即将离开孟宗政营帐的时候,这个老将军突然问了一句话。 “燕王殿下?你真的只是个“燕王”那么简单吗?” 郭默好悬没有一个趔趄,回头看了孟宗政一眼,没做回答地走掉了,身后却传来孟宗政爽朗的笑声。 郭默只带着“黑风双煞”二人,三人三马赶奔临安。 八月初,郭默还没回到临安呢,一封“燕王”殿下的钧令,就报备到了兵部和枢密院。 “擢原“敦武军”郭靖,为“从义郎”,秦钜为“秉节郎”。从“敦武军”抽调一万人马,组建“靖难军”,郭靖、秦钜分别为正副都统制。” ““靖难军”兵额两万,其他空缺兵额,由“靖难军”都统制自行招募。” 好家伙,这沉寂了几个月的“燕王”殿下又出手了,而且一出手就是狠茬。 打蛇打七寸,你不是弹劾郭默“拥兵自重”吗? 直接把“敦武军”给拆了,就按规定留了两万人马,弹劾的“证据”也没了。 终于赶在八月中秋节当日,郭默回到了临安,他让“黑风双煞”先回“桃花岛”报信。 自己已经是体制内的人了,自然有一些手续需要办理,分别跑了兵部、吏部和枢密院进行交割。 大家也都对他和和气气的,近一年来,除了那位从未露面的“燕王”殿下,就属这位最是能折腾。 现在人家就算是“落难”了,不也是兵部侍郎吗? 郭默前脚刚踏进临安,各方能知道、想知道的大老,都知道这位“郭左耳”回来了。 此前朝堂上那一幕,太震撼了。 当五个大箱子摆上“大庆殿”的时候,这次官家仗着胆子,让人打开了,装着一万零一百八十七个左耳的箱子。 不过官家也只是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远远地看了一眼,腿肚子都有些转筋。 有那些不成器的大臣,当场呕吐的不在少数。 “哈哈,众卿连这点儿世面都当不起吗?前方将士舍死忘生、浴血奋战,我们只是看一眼战利品而已。” “用“敦武军”郭都统的话来讲,大家“吐啊吐,就吐习惯了”,哈哈哈——” 当被枢密院告知,让郭默先行回家听宣之后,郭默又一次轻车熟路地出现在了“福宁宫”的御书房。 “孩儿紧赶慢赶,赶回来跟爹爹过一个“中秋节”,有什么好吃的招呼我吗?” 还是那个“不着调”的声音,还是那份真挚的父子亲情。 “呵呵,小爷这次您一到“福宁宫”外,老奴就收到信息了,看来这半年多,老奴的护卫措施做得大有长进啊。” 老太监笑呵呵地把郭默迎了进去,还不忘记不要脸地夸了一下自己。 郭默的确感觉到,有两道很强的气息,分别藏在“福宁宫”的前后。 “怎么?“皇城司”又进了两位高手?他们的气息很强,不过怎么没有杀气?你不会是请了两位和尚吧?” 郭默轻飘飘的一句话,将老太监刚刚燃起那丝骄傲的小火苗,又给掐灭了。 “小七啊,快快进来,爹爹早就准备好,就等你过来了。” 官家的声音从里边传来,今天他特意推掉了太子的请见,更是将后宫的中秋宴推到了明晚,就为了和自己的儿子好好喝一杯。 第二日早朝,很多大都臣等着,要一睹卸任的“敦武军”都统制,现任的兵部侍郎郭默的庐山真面目。 可惜,让大家失望了,郭默根本就没来上朝。 但是,官家还是宣布了跟郭默有关系的任命。 “原“敦武军”都统制郭默,在收复邓州一役中,身先士卒、受了重伤,特辞去兵部侍郎一职,回家养病。” “擢原“忠顺军”都统制孟宗政为兵部侍郎,命其两月之后,回朝任职。” “所遗“忠顺军”都统制一职,由原“敦武军”余阶暂代,原“敦武军”王坚为“忠顺军”副都统制。” 任命一出,朝臣里就一阵切切私语。 “官家这是“卸磨杀驴”吗?关键是这才夺回不到两州之地啊,就算要“飞鸟尽、良弓藏”,貌似还早的很啊?” “可惜了啦,大宋多少年没出这样的少年英杰了,老夫未能一睹其真颜啊” “活该,这个斯文败类,这个狠毒的“郭左耳”,恶人终有恶报” 站在百官之首的史弥远,却双眉紧锁。 官家现在越来越喜欢乾纲独断了,而且你还找不到有力的借口来反驳他,似乎他都是在因势利导,所行皆是水到渠成之事。 这个郭默,虽说被“回家养病”了,但是这“敦武军”、“忠顺军”、“靖难军”,貌似还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啊。 朝堂里的风风雨雨,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已经跟郭默没什么关系了。 那些大臣兴奋也罢,惋惜也罢,都挡不住郭默回家的心。 八月十六一大早,郭默就叫上了四师傅“南山樵子”南希仁,连同陆乘风、武眠风两人,四匹快马赶奔“桃花岛”。 这条路,郭默走了好几次了,这次走得却格外的性急,恨不得插翅飞回去。 因为在那里,多了两个小生命在等着他。 南希仁三位自然也不好劝他,各自的马匹上也带着礼物。 去看两个孩子,总不好空着手去,空手的只有郭默这个“不着调”的新任爹爹。 四百多里的路,他们愣是两个时辰跑完了。 郭默的黄骠马倒是没事,那三位只好中途找驿站换了快马。 到“桃花岛”的时候,已经快到未时了,所有人都准备好了,在等着郭默。 “孩子呢?快让我看看孩子?” 一进“伏龙居”,郭默只是远远地冲着黄药师夫妇拱了拱手,算是打过招呼,都没搭理跪在地上迎接他的几个徒弟。 看了一眼“凌青阁”内没有黄蓉的影子,就一路“凌波微步”,向后宅跑去。 “不想默儿的功力,已经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难道他突破了吗?” 看着郭默离去的身影,“东邪”黄药师喃喃自语道。 陆乘风和武眠风,也过来跟师尊见礼,大家就留在“凌青阁”,等郭默回来。 “小襄儿,爹爹回来了——” 一进后宅,郭默就喊了起来,却在门口被黄蓉挡驾了。 “你咋呼什么?也不怕把孩子吓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就这样去见孩子啊?先沐浴更衣去。” 好吧,天大地大,老婆最大。 郭默踮起脚向屋里看了一眼,却看了个寂寞,在黄蓉的催促下,只好乖乖地先去旁边的浴室里洗澡。 “哇,怎么这么好看?你看这小脸长得,跟蓉儿你一模一样,我的小襄儿。” 虽然郭襄一直睡着,郭默却抱在怀里,不肯撒手。 “默哥哥,你已经看了半个时辰了,爹爹他们还在前边等着你呢。” “再说了,你怎么就不抱抱儿子啊?他可在旁边醒着呢。” 的确,儿子好像精神很大,郭默进屋也半个时辰了,这小子就一直在那里醒着。 这么大的孩子,还不会盯着人看,只是时不时地瞥到了郭默,就笑得不行。 可惜,他那个没心没肺的老爹,眼里却只有熟睡的小郭襄。 “一个男孩儿有什么好抱的,来到咱家就是讨债的,我就是喜欢女孩儿,这可是我的贴身小棉袄啊。” 郭默也不知道黄蓉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只顾着抱着女儿在那里傻乐。 提前一天得到郭默回来的消息,“桃花岛”上这顿中秋宴准备的,还是挺丰盛的,也算是给两个孩子补办了一顿“满月酒”。 一直喝到定更时分,这顿酒才算是喝完。 冯衡和黄蓉二人,都去照顾两个孩子了。 自打黄蓉生了孩子,黄药师夫妇也就直接搬到“伏龙居”来住,好在房间有的是,照顾起来也方便些。 岛上的大小事务,已经完全由南琴来处理,打理的井井有条。 郭默的书房里,岳父黄药师坐在一旁喝茶。 “默儿,怎么还不到一年时间,就厌烦军旅生活了?” “东邪”看到郭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禁不住“嘲笑”道。 “岳父,做什么事都不能操之过急。虽然时间还不到一年,但是内外的架子算是搭起来了。” “无论朝中还是地方,无论文官还是武将,都有了一定的积累。” “我琢磨着,还是从大家的视线里消失一段时间,让一切都稳固一下,也观看一下北方三国的战事走向。” 对于郭默这种态度,黄药师很是赞赏。 确如郭默所言,短短一年时间不到。 郭默现在能直接调动的军队,就有五万多人马,还都算是精锐之师。 朝中更有官家的鼎力支持,掌握着数千人的“皇城司”。 六部之中,刑部尚书赵汝述已经完全拿下,礼部尚书程珌也站在官家的一边,岳珂担任着户部侍郎,孟宗政也到了兵部侍郎的位置。 地方上,至少嘉兴、江陵、襄阳、邓州、唐州等地,郭默还是能有绝对影响力的。 天下大势更是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另一个时空里,蒙古直到完全灭掉西夏,灭掉高丽,金国都无动于衷。 而现在,蒙古对西夏的战争刚刚打响半年,金国已经投入了二十万军队进去,双方在北边打的互有胜负。 而大宋,这大半年时间里,先后从西夏和金国手里,交换了一万多匹战马,也换给他们大量的大米,和数千套盔甲和部分武器。 据“皇城司”和丐帮传回来的消息,西夏和金国联军,同蒙古总共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冲突。 夏金联军死伤四万多人,蒙古也损失了近两万人,虽然蒙古更加强悍,毕竟联军是处于守城的一方。 “那你这段时间打算做什么?” 黄药师越来越佩服自己这个女婿了,武功高的离谱,没想到摆弄军政,也如此得心应手,就是有时候懒散了些。 “做什么?在家里歇着啊!” “难道说,当个“超级奶爸”不香吗?” “东邪”明显没听懂郭默的话,但是不妨碍他理解郭默的意思。 “哎,这个小子啊”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八章莫须没有免费阅读 第二百零九章 东邪失踪 [] “岳父,在江陵一战时,我们碰到了六师兄冯默风。”郭默说道。 “东邪”黄药师闻言,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眼神恍忽,似乎对往事充满了怀念。 “默儿,老六的事情,玄风回来之后,已经跟我详细讲过了,还是要谢谢你。” “黑风双煞”先郭默一步回到了“桃花岛”,自然要跟师尊禀告一番。 遇到六师弟冯默风,又被郭默治疗了腿疾,陈玄风也以大师兄的身份,传授了他“旋风扫叶腿”,有时间也督促他勤练武艺。 只是,冯默风自幼就对各种武器感兴趣,这些年也喜欢自己动手制作,郭默便让他负责“敦武军”的匠作营。 “岳父,今后金国人的骑兵,甚至面对更强大的蒙古骑兵,即便我们也训练骑兵,恐怕也不会有他们那样得天独厚的条件。” “因此,我打算在军中增加两种特殊的兵种。一种是“强弩兵”,重点打造“神臂弩”,现在宋军虽然也有“神臂弩”,可数量实在是太少了,起不到关键作用。” “另一种,就是“斩马刀”,这个对铁矿的需求更大,对军士的身体素质要求也很高,当年岳武穆的“背嵬军”就是个中翘楚。” “两年之内,我希望“神臂弩”能够普及,至少有上万人规模的“强弩兵”,我已决定让岳翱再组“背嵬军”,军士选拔已在进行之中。” “虽然,“背嵬军”的组建条件苛刻,投入也很大,尤其是步骑双料的“背嵬军”,但效果更是显着的。“武穆遗书”里就有详尽的记录。” “岳珂和岳翱这对父子,也铁了心想再现祖上的荣光,我就算是砸锅卖铁,最少也得凑出上万人的“背嵬军”来。” “六师兄就被我留在了江陵,专门负责监造“斩马刀”和“神臂弩”,官家也答应我,暗中调一批工匠前去支持。” “恐怕短时间内,六师兄不能来“桃花岛”,拜见您老人家了。” 郭默有些愧疚地道。 毕竟人家师徒多少年没见,好容易找到人了,却因为自己的事情,不能回来。 “哈哈,傻孩子,默风能够帮到你,且又能为国尽忠,乃是他理所当为之事,来看我做什么?” “现在看来,我教的这几个徒弟,真正能在战场上派上用场的,只有老五的医术和老六的匠作之术了。” 这半年的对金作战,郭默不仅锻炼出了一支还算合格的军队,更是生生造就了一支“战场医疗队”。 武眠风已经陆续培训了,三百多名战场急救人员,及时抢救伤员,极大地降低了战场的死亡率。 而受过伤的士兵再次返场,往往比以往作战更加勇勐,也更加聪明。 郭默责令武眠风,将如何培养救护人员,整理成文。 并上书官家,在整个大宋军中,推广“战场医疗队”制度。 “默儿,你这一双儿女,小女儿已经取了“郭襄”的名字,这个老大你打算让他叫什么?” 见郭默似乎对儿子,根本就不怎么上心的样子,黄药师多少还是有些诧异。 在这个年代,“重男轻女”的观念还是很严重的,更何况郭默这样的背景身份。 “你说那小子啊?随便起个名字就行得了,反正官家还得给他赐一个名字,就像我那个“赵昊”一样,名字而已,有个称呼就行。” 郭默还真没怎么上心,一个儿子而已,又不是女儿。 “东邪”看到他这副嘴脸,觉得自己都多此一问。 当时,孩子刚出生的时候,他跟官家还争了一把,想争取到孩子的“起名权”,没想到郭默这个当爹的,竟然这么不着调? “嘿嘿,不过名字还是要起一个的,不如就叫“郭逸”吧?” 看到老丈人的脸黑了下来,郭默也觉得貌似自己有一些“过分”,赶忙说道。 “郭逸?哎,还真是符合你取名的性格,你想这孩子无拘无束地活着啊?恐怕难以如所愿啊。” 郭默是什么身份? 这孩子是又什么身份? 怎么能够“逸”得起来呢? “所以说,给他一个“郭逸”的名字,至于长大后的事情,等他姓赵了再说吧,跟这个“郭逸”是没什么关系的。” 好吧,也只能这样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了。 也许,现在的郭默,自己也是这样的心态吧。 郭默的“养病”生活,算正式开始了。 除了雷打不动的,南希仁每三日将“皇城司”最新的消息,整理、归类派专人送过来,郭默似乎就与世隔绝了。 每天除了自己和黄蓉一起练练功,没事就调教一下那三个徒弟,看着他们每天都在进步,他这个做师傅的也感到“老怀安慰”。 其实,郭默内心多少有些愧疚。 之前大多数的时间,这三个徒弟是黄蓉在监管着,甚至有些时间更是放养着。 现在,终于有了大把的时间,自然要亲自教导。 张世杰、武南天、呼延德,在郭默的指导下,全部修炼了“九阴真经”中的“易筋锻骨篇”。 虽然不像传说中那样的脱胎换骨,然而各自武学修炼的资质,的确提升了不少,学武的进度也更快了。 这一点,尤其在呼延德身上,体现得更加明显。 他本来就是外功为主的,“呼延枪法”中,自带一些锻体、聚劲之术,他修行的又是“大漠七式”。 在修行“易筋锻骨篇”之后,短短三个月时间,“大漠七式”居然更进一步,直接到了第四层“秋来如雪”。 呼延德的气息更加稳定,已经能够适应“丈八蛇矛枪”的重量,暂时没有好马,郭默只好把自己的黄骠马先贡献了出来。 张世杰作为顶门大弟子,修炼内功也是这几个徒弟里,时间最长的。 尤其是来到“桃花岛”这一年多的时间,现在他的“全真心法”,即将到了“小成境界”,就差一个突破的机会而已。 说到“九阴真经”,当郭默把大哥送的“九阴真经”上卷拿出来的时候,“东邪”黄药师都不澹定了。 一副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郭默,你小子的运道咋就这么好呢? 运道好也就罢了,咋就不知道珍惜一点儿呢? 有你这么对待武学秘籍的态度吗? 就这样往桌上一扔,还说谁愿意练都可以? “东邪”不是个随便的人,还是一把拿了过来,自己先替他保管着吧,等小郭襄大一点儿,自己亲自来教。 “那个,岳父大人,这“九阴真经”的总纲,应该是用梵文写成的,您懂梵文吗?翻译完了,也给我一份看看。” 这一段时间亲自教徒弟,郭默又想到一个问题。 这几个徒弟起步的内功心法,用的是“全真心法”或者“大漠七式”,等将来练到大成之时,貌似没有后续功法。 自己的“九阳神功”太过特殊,没办法保证每个人都能练到极致,而且有“私心”作祟,他是想全力培养杨过来练的。 那么,另外几个徒弟的功法,就只能落在“九阴真经”上了。 现在的“桃花岛”,“九阴真经”上部、下部都全了,自然要合二为一的。 “东邪”自重身份不去修炼,但是借鉴一下还是可以的。 郭默就没那么矫情了,有好东西干嘛不让自己人练? “梵文?” 打开书稿,果然看到其中至少有一千多字,黄药师自己也整不明白。 这可是总纲啊,要是总纲缺失,整个功法就大打折扣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梵文?” 就在这时,冯衡和黄蓉从外边进来了。 好不容易将两个小淘气哄睡了,她们二人才能休息一下。 郭默这个家伙,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 这对双胞胎儿女,一过了百天,他就忙不迭地给两个孩子,用“九阳真气”来温养经脉。 有了小杨过的先例,郭默做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黄药师倒不赞成,但经不住郭默的歪理邪说,说什么孩子在一岁之前,体内自带“先天真气”。 这时候,如果能够好好引导,长大之后再学武,就会事半功倍。 “东邪”虽然也将信将疑,架不住他自己也不了解“先天真气”,貌似自己知道那些,还是从郭默这里得来的。 郭默自己也记不得,前世的时候,从哪里看到的这个论调。 但是无论两年前从杨过身上,还是现在从两个孩子身上,都得到了证实。 只是,好像只有自己的“九阳神功”,才能稍稍刺激到,尝试其他功法,都毫无反应。 而且产生的量也微乎其微,郭默都不确定,获得这点儿量,能有什么用处。 唯一值得肯定的是,两岁多的杨过,长得比同龄人高一些,也没怎么生过病,胃口、体力、睡眠质量,都要好过别的孩子。 给这对双胞胎儿女,温养了一个月的时间,效果也慢慢体现了出来。 “岳母,我们在说这“九阴真经”的总纲,是用梵文写成的,可惜大家都不懂梵文,不是说岳父大人“学究天人”吗?” 好嘛,郭默这家伙自己不懂梵文,居然还好意思“嫌弃”黄药师? “我当多大的事儿,拿给我吧,正好我会梵文。” 安逸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 冬去春来,嘉定十六年到了。 这个新年,官家竟然提前一天,带着老太监跑到“桃花岛”来了。 离上次两个孩子的出生,快过去半年时间了,已经五十五岁的赵扩,比起以往更加精力充沛。 从临安到“桃花岛”,一路骑马,虽然没有疾驰,也在三个时辰内赶了四百多里的路。 “哈哈哈——快让我看看孙子和孙女。” 只有来到“桃花岛”,赵扩才能完全放得开,而“伏龙居”的上下人等,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就如同知道了郭默的身份一样。 几年下来,不说整个“桃花岛”,至少这个“伏龙居”被经营的“铜墙铁壁”,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或者说没有机会泄露出去。 “见过“师公”——” 从上次之后,张世杰他们就知道自己等人,还有这样一位特殊的师公,当今大宋的官家,而自己的师傅竟然是官家的亲子。 在这个时代,身份、血脉的关系,被看得非常重。 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小哥儿几个,还一时接受不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师傅相处。 被郭默狠狠地骂过几次之后,他们终于明白:师傅就是师傅,跟是不是“燕王”殿下,是不是官家亲子,没任何的影响。 “好,都是好孩子啊,半年不见,又都长高了。这次就不给你们银票了,下午会有几匹好马送过来,你们到时候一人挑一匹好了。” “谢师公——” 三小一蹦多高,尤其是呼延德,虽然整天骑着郭默的黄骠马,但是他打心眼里,更喜欢自己有一匹大黑马。 赵扩愿意到“桃花岛”来,就是喜欢这里的氛围。 上了年龄的人,谁不想要一个天伦之乐? 这个大年三十的团圆饭,吃得真是尽兴,赵扩也就理所当然地睡在了“伏龙居”。 连老太监都喝了不少酒,这么多年的主仆,在赵扩心里,老太监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伴当。 老太监也完全不用为官家的安全担心,除了进岛的“桃花阵”,这半年的时间,黄药师又在“伏龙居”外分了几道阵法。 郭默觉得完全没那个必要,这样一来,进出“伏龙居”不可避免地多了一些麻烦。 不过,黄药师却坚持这样做。 在他看来,不说人员的安危,就算是郭默放在这里的那些绝世武功,传出去都能引起整个江湖厮杀好几遍的。 “默儿,你这也歇了几个月了,什么时候打算重返朝堂啊?” 赵扩还是问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在他看来,自己这个儿子也太“懒”了,就这么在“桃花岛”一待,对朝廷大事不管不问的,还有没有一点儿官家儿子的觉悟啊? 貌似自己整天累死累活的,这小子倒好,在这里啥事不干,“养老”呢? “爹爹,这不孩子还小嘛,出生的时候我都没在,想着尽可能多陪陪他们。” “外边的消息,孩儿可时常关注着。现在“敦武”、“忠顺”、“靖难”三军都是足额两万的兵额,就是马匹还不够。” ““神臂弩”制造的进度,勉强还能接受,每天能够生产十几把。可是这“斩马刀”不行,就算是熟练的大匠,打造一把也得需要十天时间。” “因为冬天的原因,北方的战事也停了,估计再等两个月才能重新开始。我琢磨着,咱们大宋,是不是不应该只是在后边干看着啊?” “哦,说说吧,你小子又有什么坏主意?” 赵扩勐然来了精神,只要这个儿子,整天还操着这个心思,那他就能高枕无忧了。 这一年多下来,赵扩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跟儿子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不说行军打仗,就算是识人用人,这小子都比自己强。 他所推荐的人,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一时之选。 而对外的政策和方法,更是让大宋在过去这一年时间,赚的盆满钵满。 北方战事焦灼了一年,金国为了寻求支持,已经完全免去了大宋的“岁赋”。 原来说的以物易物,换战马的限制,现在也没人再提了。 大宋妥妥地从金国和西夏的手里,得到了两万多匹战马。 甚至因为兵力吃紧,唐州仅存的一万人马,金国也调走了。 余阶见此机会难得,在“燕王”殿下的命令下,率领“忠顺军”,全取了唐州全境。 “瞧爹爹您说的,孩儿哪有什么“坏主意”啊?” “北边打了将近一年,虽然是金夏联盟对蒙古,可从整体战况来看,还是蒙古占着上风,西夏已经有三分之一落入了蒙古人的手中。” “金夏联军伤亡,不会低于十万人,而蒙古却只损失不到三万人而已。” “依我之见,如果再战一年,估计蒙古人这种优势会更加明显。我觉得,咱们也是时候该派兵出去了。” “哦,你想大宋也跟金夏联合?”赵扩不解地问道。 “不,备战、积蓄力量,依然是新的一年要做的。咱们能拉出去打的军队太少了,估计真正在战场上能起作用的,能有一、二十万吗?” “我的意思是,派出少数兵力,有几百人足矣。伪装成金国人,到草原上搞搞破坏,离间一下各个部落。” “或者去东边扇动一下高丽,让他们也卷进去。趁着蒙古西征之际,让高丽出兵去攻打蒙古东部,哪怕咱们出军费都行,这买卖不会赔本。” 郭默漫不经心地,给赵扩提供着思路。 赵扩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官家,当然能分辨出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 “哈哈,几管齐下啊?干脆从“敦武军”抽调五百精明强悍的士卒,到蒙古草原伺机搞破坏。” “离间蒙古各部落的事情,让“皇城司”配合礼部去做吧。未必能立马见效,当战局出现焦灼的时候,说不定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扇动高丽,出兵蒙古东部的事情,回头我交给史弥远去做,估计他都能联络金国人,把这事儿做的更稳妥一些。” “好了,你就还在家里带娃吧,老爹我回去劳心劳力了,哈哈哈——” 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赵扩高高兴兴地走了,临走还不忘从“桃花岛”顺走了几坛“桃花酿”。 出了正月,天气开始转暖,郭默又恢复了教授徒弟们练功的日子。 官家带了几匹御马过来,郭默又骑回了自己的黄骠马,也给黄蓉选了一匹枣红马。 呼延德果然要了一匹大黑马,跨马提矛,这要是再长上胡子,都能去冒充张三爷了。 张世杰要了一匹白马,干净健硕,而武南天选了一匹跟师傅一样的黄马。 上午在“育英堂”学文练字,观看兵书,讨论兵法。 下午去小校场练习骑射和马战,晚上再修炼内功、掌法、剑术。 郭默更抽出一天时间,将从襄阳城外带来的蛇胆,一个一个分别让三位徒弟服下,内功和气力都有一定的长进,也增加了抗毒性。 而“九阴真经”里的武功,除了“易筋锻骨篇”,郭默又将“螺旋九影”找出来,同时传授给了三人。 随着孩子逐渐长大,由冯衡和几个丫鬟带着,黄蓉也开始了修炼。 功力已经达到一流境界的黄蓉,开始修炼那门神秘的“无我神功”。 一开始修炼,郭默就小心翼翼地守在旁边。 这门功法是无崖子传下来的,貌似还没人修炼过,谁敢保证他在那种情况下,会不会心态扭曲地,在功法里留下隐患。 可是,黄蓉修炼的异常顺利,短短两个月,体内真气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有了显着地提升。 郭默饶有兴致地,让黄蓉度了一丝“无我真气”给自己,他却完全无法判断这丝真气的属性。 仿佛真就像表面上那样,完全平平无奇。 它也不同于郭默接触过的“先天真气”,现在郭默想得到“先天真气”,只有通过修炼“盘龙棍法”才行。 只是产生的量不是很可观,冥冥中郭默觉得,只有自己体内的真气,完全被“先天真气”取代之时,才会出现突破先天的机会。 见黄蓉没什么危险,郭默也就放心了,带着三个徒弟下海抓鱼去了,劳逸结合嘛。 等郭默他们回到“伏龙居”的时候,已经是掌灯时分。 一进“凌青阁”,郭默就感到气氛不对。 岳母冯衡和黄蓉在座,甚至一回到“桃花岛”,就宣布闭关的“黑风双煞”,竟然也在屋里坐着。 他们二人跟着郭默出去了一趟,亲眼见证了郭默的强悍战力,深深地感到,自己二人还需要提升一下实力,才能胜任郭默的护卫。 郭默自然也不好说什么,追求武学的进步,是每个学武之人的梦想。 郭默甚至贡献了“易筋锻骨篇”和两颗蛇胆给他们,希望能对他们有所帮助。 现在的“黑风双煞”,境界上稳稳地居于一流顶峰,一对一交手,在同阶之中,已经难逢敌手。 即便跟现在的郭靖相比,也会在伯仲之间。 “蓉儿,发生什么事儿了?” 本来该是吃饭的时间,这几位却闷坐在那里。 “默哥哥,你总算是回来了,你来看看这个?” 黄蓉看到郭默进来,急忙走上前去,把手里的一张纸递了过去。 “故人相约,临时离岛,勿念!” 这是“东邪”黄药师的字体。 “东邪”,失踪了? 为您提供大神徒己的重生射雕之剑归何处最快更新,为了您下次还能查看到本书的最快更新,请务必保存好书签! 第二百零九章东邪失踪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