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途渺渺之墨传》 第1章 白家 白圭 说书人一拍板,又开始说起了那人。 “人人皆知,墨家有一不世出的天才。”说书人顿了一声,看听客听的正酣,越发心满意足。“谁人不知这仙途渺渺,求取些许仙缘那都是不可想的福分,传闻那墨公子,在娘胎里就能修行。墨母怀胎仅四月,便时能听得肚中孩儿呓语,隐约似那仙法道音,仆人侍者闻之尽皆跪拜,且迟迟不能起。那墨公子出生之际,更是天动异象,那夜本是雷雨交加,听得墨公子落地时一声啼哭,雷雨声息,有好奇者度门而观,竟是雷云散尽,雨水逆流!” “噗。”一人听到此语,竟是一口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众人皆怒目而视,何人竟如此无礼? 说书那人倒也不恼,看座下那人装束,想必也是哪家富家子弟,看这年轻样貌,估摸着那日奇观现世时,还不知有没有这小娃娃呢,此人不信倒也无可厚非。 “这位爷,想必是头回来小人这听书吧,小人说书却也不编假言,此事但有本地稍年长者尽可为小人作证。言及墨、李、萧、白四门修仙世家,又有何人胆敢虚言半句。”说书人一挥手扇,倒也有些底气。闻得说书人此言,倒是真有零散几人应和,想必那墨、李、萧、白四家当真是雄霸一方。 “在下白家白圭,在下愚资不如先生所言那人,却也自幼跟随仙师,自以为还算习得半角皮毛,听得先生方才所言,若此人有此仙缘,却为何隐世不出,何不择一良师,夺四方机缘,他日功成,独尊天下,岂不快哉!”先前那人,站起身来,赫然一俊朗小生,隐隐间可视见些仙风道骨的意味,定非常人。 此人竟是白家子弟,师从仙门。 说书人闻言,惊掉了手中小扇,一时惶恐不可言。座下众人齐齐拜下。 “我等凡夫俗子不识仙师驾临,请仙师恕罪。” 白圭轻回了一礼,倒也不像那些纨绔子弟做派,“在下方从师门归乡,途经此处见此生趣,进来稍歇歇脚,你等自不必拘谨。继续讲书便是。” 说书人见状忙拜谢仙人雅量,清了清嗓又接着上言。 “说那墨家公子,百日席上,此地四方名贵尽前去送贺,白家也是派了门中供奉前去。”言及白家,说书人忙看了那白仙师一眼,白小仙师正把玩着手中茶盏,倒也似无不悦,说书人松了口气,便继续往下说,“席间众人正给墨老夫人贺喜,却见那襁褓之中的墨公子身上,一道赤光冲天而起,竟隐隐是突破之兆,赤光下隐约可见一金日,我虽无缘仙途,却也知道这修仙一道,分筑基,金丹,元婴,大乘,真仙,五阶。墨公子竟是生而筑基,百日金丹!” “百日凝丹?!”白圭闻言一把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瞳孔一时瞪的睁大,“你莫不是在说玩笑话?” 说书人惊忙跪下,身上早已吓出了一声冷汗,“白仙师恕罪,此事千真万确,当日白家供奉也在场。我燕朝律法,凡金丹大能皆为宫廷供奉,享万民尊仰。此事不日后,墨家上书朝廷,陛下亲派一元婴仙师前来,仙师走时连言三声天佑我朝。全城百姓无不闻得此言。” 白圭想起自己入山那年,墨家不过是堪堪能与其他三家齐名,萧家、李家和白家各有两名元婴老祖,金丹数十,而墨家不过一名元婴,金丹寥寥数人,多靠着与白家有些世交才能排的上四大家族末流,若此事为真,墨家得了陛下的重视,想必终有一朝翻身之日。白圭沉思了一会,叹了口气,想必这凡人也没有欺骗我的胆量,大概是确有此事,想我白圭得师父赏识,自幼收入门中,不得几日清闲,日日修法求道,才在二十四岁得以筑基,辅以家族秘法,如今二十有六才刚刚能触碰到一丝筑基中期的桎梏,如此也被门内称为百年难遇,竟是有此奇人,生而筑基,百日金丹。白圭不禁一阵苦笑。 说书人越发觉得惊吓,久跪不敢起,身下隐约传来一股热意,大概是被吓到已不能自理了。 白圭坐下稍作舒缓,倒也没有过于失态。 “此人后来如何?” 说书人低头不敢直视白圭,生怕他不相信自己后面所言,迟迟不敢言。座下有几人有所见闻的也都相视无言。实在是此事太过诡异,不知如何言明。 白圭见此状,不经疑虑,“你且说,在下绝不怪罪。” “墨公子十六岁做宴时,各方皆备厚礼前来一瞻墨公子的尊容,传言更是有那隐世的修仙门派青山派,派中一长老欲收墨公子为徒。国师竟亲发贺贴,墨家一时风光无限,却不料席上墨公子竟突然口吐黑血,当众昏迷。墨家寻遍名医竟无一人能道出原由,更是无药可医。怪的是三月之后墨公子竟自己醒了,似无事一般,只是全身灵力散尽竟再无一丝仙性,传言墨家老祖曾出手却也无计可施。” 白圭听完不禁哑然,如此仙缘竟一朝散尽,这修仙一途当真不可言说,想到这墨公子的一番际遇,倒真是免不了一阵可惜。在此地已耽搁了一段时间了,想到此行还有些要事,白圭便留下了几吊赏钱,跨出门便准备接着上路。刚走出数米,突然想起来如此奇人竟还不知道姓名,便向着那听书宅方向问了一句此人的姓名。 很快说书人的声音便颤颤传来。 “此人唤,墨氓。” 墨氓?倒不算常见的名儿,白圭暂且将这人记上了。有机会倒真想见见。 第2章 李家 李泽天 仙家曾有一战,隐世门派尽出,天下生灵涂炭,民不聊生。凡人如蝼蚁,仅是稍受波及,便是横尸遍野,遍地亡魂。自那一战以来,仙家避世,制约仙人不得再出手,天下三分。 韩,庄,燕三国鼎立。燕国地处西南,国土宽广,资源丰厚,且地势易守难攻,又在那一战中得了诸多好处,一时正是盛世景象。燕国朝廷之下,则当是萧、白、墨、李四大家族最为势盛。而四大家族中,又以李家为首。 李家宅邸内,尽是仆役们进进出出,多是府中权贵使唤。有一庭落,仆役却远远避开。少主追求仙道,经常在此处修行,曾下过禁令严禁仆从靠近打扰。庭落中心有一茶亭,茶桌是以灵兽的兽骨制成,亭梁则是用名贵的乌龙木搭建。怕是细末边角,都价值连城。女孩一手倚着这名贵茶桌,一边沏茶,一边痴心望着庭院练功那人。茶叶经由澄澈无比的灵水浸泡,再经由女孩灵力催发,隐隐便有了茶香。 庭院里有一清俊青年,正运转周天,灵力顺着他的经脉流淌,汇于指尖,只见他抬手轻指向庭院内的一棵巨树。无丝毫声响,下一瞬那树竟开始寸寸碎裂,树叶来不及落到地上便已化为了尘埃。仅仅是凝聚灵力的一指,便直接击穿了那株百年的涂凌树。 “涂凌树以坚硬难断著称,其树心更是硬如精铁,泽天哥哥,你的功力越发精进了。”女孩莞尔一笑,将刚刚沏好的茶轻轻挥出,那茶杯竟腾空而行,向着李泽天的方向飘去,却一滴未洒。 李泽天闻得茶香,收起了刚刚练功时的那份严谨,望着眼前的女孩,分明是满眼的宠爱,“涵妹的修为也是大有提升,由着你那静不得的性子,有这般进步可是难得啊。”俨然有些打趣的意味。 紫涵听了,佯装嗔怒道:“怎么,只许泽天哥哥努力,我却认真不得吗,前些天李伯见了我还夸我竟吃得了这修行的苦呢。” 李泽天看着紫涵一时有些心疼,紫涵体质特殊,自小便体弱多病,再修炼便更是难上加难。这傻女孩,李泽天又怎见得她吃这般苦呢。但是想到那些家中长辈的蜚语,心中也是一阵烦闷,虽说他李泽天乃是李家少主,但在这偌大家族中,却也有些不得不顾忌的事。 “涵妹,你自小便随我一同长大,紫叔与我父亲早已为我二人定下婚约,紫家与我李家本倒是门当户对,却遭奸人灭门,你这些年在我刘家自是受尽闲言,待他日我踏入金丹,便是在长老堂前也足有一席之地,到时我便明媒正娶,叫你做我李泽天的正统夫人。我看谁敢多言半句。”李泽天越说越有一股豪情万丈的感觉,自觉还是有点小帅,偷偷瞄紫涵妹子想看看反应。 紫涵顿时绯红了脸,一时间话语都变得不太利索,“谁,谁说要做泽天哥哥的夫人了!泽天哥哥可休要调戏小妹了。” “那我可是要娶别人?” “你!你敢!”紫涵一时气急,竟是已有了哭势。语气中也带了些委屈,“泽天哥哥若是要娶别人,紫涵一介孤身女流却也说不上半句,你娶她便是。” 李泽天顿时没了刚刚的豪情,只觉得懊恼,怎么自己这么没有分寸,明知这小丫头喜欢较真还非要多言。 眼看着紫涵就要抹出眼泪,李泽天一把拉过紫涵,将她挽在身前,轻轻贴着紫涵微红的耳朵吐露心声:“紫叔可是早就把你许配给我了,由不得你不做我的夫人。” 紫涵本是紫家幼女,紫李两家世代交好,当今李家势盛,紫家早动了联姻的心思,紫涵之父紫炎与李泽天之父李锦天年轻时是过命的交情,一儿一女更是郎才女貌,也是动了撮合的心思,便将紫涵寄养在李家想着培养培养感情,殊不知此举却为紫家留下了唯一的香火。自紫家覆灭,李锦天虽有意庇护紫涵,但作为一家之主,难免要顾虑更多,倒是那李泽天,小小男孩竟是动了真情,事事护着紫涵看不得她受丝毫委屈。如此日久,隐隐间便成了两情相悦。 紫涵如今已是孤家寡人,最怕的便是李泽天说不要她了,那她又该何去何从? 紫涵被李泽天挽着,轻轻一颤,却没有再回他一句。生怕他又要提要娶别人。她自然是知道李泽天再说玩笑话。可情到深处,这玩笑话却是最听不得。 静了一会,紫涵想起来这回可是有正事来要和泽天哥哥说的,竟差点误了泽天哥哥的正事,真是粗心鬼。于是赶紧从李泽天的怀里跑了出去。 “泽天哥哥,差点忘了,李伯让我问你那墨家次子的及冠礼,你可愿意去?” 李泽天本还在念着刚刚怀里的温软佳人。听得墨家那人不禁严肃起来,轻声问道:“墨氓?他的灵性可有恢复?” 紫涵想起两年前墨家次子十六岁岁宴时,那般天资,也是觉得太过可惜,叹了口气回道:“墨公子想必此生,再难入仙途了。” “我自记事起,便时刻听得这墨氓的名号,涵妹,你可记得,当年父亲就是拿他激我练功,我生具傲骨,父亲每每提起他,我总觉得不服,我想的是有一天要让他看看,纵使天资有别,我李泽天却也不输他许多!踏入筑基的那一天我以为我终于有机会能接近他,我很快有与他一战的资格,却没想到他仙缘止步于此。当真是憋屈。”李泽天说着已经带上了些许怒意。 紫涵只静静望着,没有多言。她犹记得小时候李伯谈及墨公子时,泽天哥哥的那一股干劲横生。她倒真该感谢那墨家公子,让她的泽天哥哥有如今这般成就,二十一岁的筑基巅峰,哪怕是在整个李家史上,也是凤毛麟角。 看泽天哥哥越说越气,紫涵心想还好我刚刚就和李伯说了泽天哥哥肯定要去,不然他这气一时半会难消,让李伯等着回复可不好,心里不禁有些小小的得意。 第3章 萧家 萧潇 萧潇又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那墨氓相遇。 “你,就是墨氓?” 萧潇不敢相信,那个名震燕国,仙资堪称千古一绝,生而筑基,百日金丹的墨氓,竟是眼前这个小不点。 那小个子倒也没有生气,想必经常有人在他面前这般,挠了挠头,倒是没有巡常金丹强者的架子。 “在下墨家次子,墨氓。看姑娘服饰,应该是萧家小姐吧。不知小姐为何不在庭前,却来此处?” “我叫萧潇,庭前人多,太吵了我不喜欢,你这倒是清净。”萧潇又偷偷打量了眼前的少年几眼。 少年身着华服,背负一细剑。虽倒也不难看但是和萧潇想象中的天才形象还是所去甚远。 墨氓看萧潇一阵表情微妙,自然也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今年虽已十六,却身姿娇小,比起眼前这小他一岁的萧潇都要矮上一线,相貌也谈不上英俊,好像上天把他所有的天赋都放在修行上了,其实正是这般年纪,墨氓又何尝不想自己能生得再俊朗些。不禁摸了摸鼻子,有些小小的尴尬。想着萧家的随从何时能来把这小姐带走,却迟迟无人经过此地,只这小小两人相视无语。 “你这剑,看着有些奇异,可否借我看看。”萧潇受不了这氛围,开始找起了话题。 墨氓犹豫了一瞬,此剑有些不可说的隐秘,不知该不该给她一看。但想着自己试了这么多年,根本拔不出此剑,眼前这小女孩若是看了能心满意足离开,倒也无碍。想通了倒也不再犹豫,一把将剑塞在萧潇手中。 萧潇见他这一番思想斗争都快写在了脸上,还是愿意给自己看这一眼,不禁对这天才有了些好感。 好一把奇剑,入手不似铁器般冰凉,倒是更像玉器,细腻油润,色泽柔和。剑鞘通体呈碧绿,隐约可透出剑体的锋芒。萧潇把玩了一会,想着自家藏剑里那些也都是名剑竟是没有一把能与之相比。觉得这剑确实是喜欢的紧,接着就想拔剑。 “别拔!”墨氓本想着这小女孩不会把玩太久,只是过目两眼,不想稍不留神,她竟是想要拔剑。回想起自己金丹的修为,每每试着拔剑都会被其吸尽灵气,昏死过去。眼前这尚未筑基的小姑娘若是遭此反噬后果不堪设想,一时懊恼不已,就要去抢剑,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目瞪口呆。 萧潇一手拿着剑鞘,一手持剑,正欲好好看看剑锋,却被墨氓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剑体都险些没拿稳脱手,一时怒意上头,说道:“不让看我还你便是,何必如此。”正想把这剑扔回给墨氓时却变故横生,一阵剧痛从持剑手心传来。 墨氓本欲解释两句,看萧潇的神情变化,瞬间意识到不对,连忙出手,一时灵气四溢,恍惚间剑就已回到了墨氓的手上,墨氓细看,这剑体竟是染了些红色,剑体轻鸣,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弥漫,观剑柄上似乎粘连着萧潇的血肉!总感觉这剑与此前有所不同,就好像一个饿了许久的人,突然吃到了自己喜欢的食物。 墨氓侧目望着萧潇,小女孩正捂着手心,疼得眼角噙泪。看她这样子应该也不是她刻意所为,莫非是这剑与她有何关联?墨氓一时心有所思,却也不好表现出来。 “你先回庭前吧,不要乱走了,稍后宴会结束我再帮你疗伤。”墨氓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萧潇只觉得委屈,这人怎么好像还要怪我。回到庭前后,一反平日活泼常态,只静坐在萧家的席位上,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想找找那个姓墨的混蛋,四下扫视却没有收获,只好生着闷气,等待宴席开始。 吉时一到,主持人上场寒暄了几句便草草退场,这满场的权贵自然不是为了听他说话而来,自是要尽早给主角腾位置。 墨氓在一众期待下登场,不少第一次见这天才的人都吃了一惊,露出了同萧潇初见那般的差异神情,又想到墨氓那金丹期的修为,赶紧收声,生怕被认为对墨家不敬。 “此番多谢各位捧场,来给小辈捧。。”这一句话还没说完,墨氓一口黑血喷出,似乎受了重创,随即单膝跪地,像是背负了巨大的重量,跪地触及到的地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缝。 台下各座瞬间噤声,院庭各角传来阵阵脚步声,一个个训练有素的墨家卫军迅速包围了主持台,其中有六人身形魁梧,从队伍中跨出,以自己的身体为盾护在墨氓四周。 一道身影从墨府一隐秘处飞出,立于宴席上方,正是那墨家老祖。墨老祖焦急之色溢于言表,眼下并非外敌,而是墨氓自身出了问题,他虽是元婴强者,却也不敢随意插手。座下人皆俯身相拜,只有萧潇仍杵在原地,一时在俯拜的人群中显得异常突出,但她此时却无暇顾及自己无礼,莫老祖倒也未曾怪罪。 萧潇紧盯着墨氓身后那把剑,想起方才自己握住那剑柄得时候,那股噬其骨肉的痛楚,脸色都开始有些苍白。她总觉得这剑似乎,与先前所见又有所不同。众人观此景象,只道是墨氓修行出了岔子,遭其反噬才有此景,她见识过那剑自然明白,那把剑在她手中所吸食的不仅仅是血肉、灵气,隐隐觉得就连生命力都在流逝。 而那时的感觉像是萧潇触发了剑的禁制,剑体本身并无意识,此刻却萧潇分明觉得那把剑,活了! 墨氓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正在以飞快地速度流逝,而自己却完全无法反抗。以他的修为尚且如此,他知道身边这些人一旦触碰到此剑怕是瞬间便会被吸干。此剑背后隐秘不能让人知晓,他用尽自己所剩下的全部灵力,施展出最后的遁术,身形只一霎那便消失在原地,最后一刻无人注意到他望了一眼人群中的萧潇。 众人相觑无语,知道不好再留,纷纷起身向墨老祖行礼致辞。 萧潇望着墨氓消失的地方,心神如同翻江倒海。 是我。 是我叫醒了那把剑。 那把剑想要的是我的血。 他刚刚不是想推开剑柄,他是不让那柄剑来找我。 萧潇想起那家伙先前尴尬的摸着鼻子不知道怎么接话的窘迫样子,不知为何鼻头一酸,竟是仍不住哭了起来。 众人闻声,只当是那小女孩受了惊吓吧。 第4章 墨家 “你叫墨氓,我的主人也叫墨氓,你不就是我的主人?” 墨氓已经听了无数遍这句话了,却还是不知如何反口,只好一阵无语。这剑简直无赖到了极点。 自从他十六岁那年岁宴,这柄剑不知为何突然苏醒已经过了两年。这两年里他未曾和任何人说过此事,倒也不是他刻意隐瞒,而是总觉得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剑是活物,怕不是会被当成犯了失心疯。都说天才和疯子只有一线之隔,若是给人留下了这般印象,怕是就再也掰不回来了。 想到那天被这把剑可是害得不轻,好不容易留着口气,总算是跑了自己院里。刚想把这剑端详一番,这剑却不可控般自己飘了起来。围着院里晃了一圈好像是哪家领导来此视察一般,末了竟然似乎还不满意,墨氓深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听到它叹了口气。一开始只当是自己伤重迷糊了。 这剑飘了一圈飞回了墨氓的面前,开了口:“我说主人啊,咱可是说好了,你得给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就这地儿谁遭的住啊。” 墨氓满头黑线,这玩意是在说话?怎么话里还一股碴子味。还好先前早和老祖传了音,叫他不要让人来打扰自己疗伤,不然这场面被人看到自己可真不知道如何解释。 “谁是你的主人?”墨氓想起自己初次在祖地里找到此剑时,确实冥冥之中有股意志在接引着他,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剑能这么邪乎啊。 “我主人不就你?你不就是我主人?”墨离剑说的一本正经。 一本正经到墨氓觉得自己应该是在被人家用看啥子的眼光注视,额,如果这剑有眼睛的话。 “你只是在我墨家祖地中偶然所得,我连剑都拔不出来,又何来认主这一说。”墨氓强忍着自己想要拍飞这柄剑的欲望,试着和它沟通一下,看能不能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我都听到他们叫你墨氓了,”随后墨氓第一次听到了日后将要常伴耳边的梦魇,“你叫墨氓,我的主人也叫墨氓,你不就是我的主人?” 语气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忍不了了,真忍不了了。 墨氓一挥手就想把这废话的源头拍飞,却是忘记了此剑的厉害。刚一触及到剑身,墨氓又感觉到了如同先前一般的恐怖吸力。自己仅剩的灵力如同泥牛入海,使不出分毫,只能任凭那剑为所欲为。不过这一回却显得温和许多,并没有先前的吞噬血肉那般痛苦。想来这剑确实没有打算加害自己。 “这不是刚吃过嘛,虽说咱知道这许久未见,主人指定是想咱了,也不用这么喂啊,这谁遭得住啊。”剑身像是得了滋润的旱苗,又呈现出了那股赤意。 墨氓只觉得自己好像是餐桌上待食的一道菜肴,回想起刚刚自己的举止,甚至是菜肴把自己端上了餐桌。好一阵吸食过后,墨氓甚至觉得自己听到了一声打嗝。 墨氓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在如同泄流一般消失,只能一阵苦笑,这剑虽然看起来对自己没有什么敌意,可是这剑这般吸食灵力,他怕是再难有所成了。想到此剑的种种诡异,他明白哪怕这剑看起来处于一个非常虚弱的阶段,却也远超墨氓的认知层面,恐怕就是皇宫里那位隐世不出的仙人出面,也动不得这剑分毫,更不用说墨家老祖不过刚入元婴不到百年,想必对此剑也是无计可施。 一顿思绪过后,墨氓索性盘腿坐下,先前遭了这剑一顿猛吸,他的境界早以跌落金丹中期。这又一顿加餐,一顿虚弱感顿时涌现。既然无济于事,墨氓也只好看开,起码坐着被吸能比站着被吸舒服点。坐了一会,又觉得无聊,甚至发起了呆。 那剑看自家主人这般举止,知道是有了默许,吸食的更欢乐了。 嗯,金丹初期了,墨氓想着自己这前十几年的日子,生而筑基,百日金丹。虽说自己这十几年只是从金丹初期提升到了金丹中期,但这其中沟壑,花上个几十上百年的修士倒也大有人在。这些人需要花上几十年的努力,短短半个时辰就被吸食的干干净净。 说起来自己出生就被称为天才,天才倒也不少见,竟还有人封他叫什么千古一墨。 一个人称呼的天才,自然是有所天分,倒也不必是面面俱到。一些人称呼的天才,自然是有常人难及之资,却也不一定是事事冠绝。而世人皆称呼的天才,却未必再是赞赏了,而是已经化为了一种责任,他生来便理所应当是墨家的寄托。母亲的期望,父亲的重视,老祖的倾力培养,这些他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因为他是那个千古一墨。 哼,千古一墨。若非这个千古一墨的名头,兄长又怎么会如此受尽偏见。想到兄长离开那日,望着自己的眼神,无奈、羡慕、苦涩、还带着一丝颓迷,墨离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比不过自己的这个弟弟了,他这一生却又逃不了要和这个弟弟比。他注定是一生的失败者。走了反倒能寻些清净。 墨氓知道兄长其实本无意仙途,是他逼着兄长在往前走,是他欠兄长的。 终于墨氓听到了一声细响,像是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吸力渐渐减弱,最后消失。他感应着自己身体内干涸殆尽的灵力。他知道,他已经不配再承受那些名头了。 他颤巍地站起身,连走上一步都显得艰难无比。眼神里也充满了疲倦,失去了灵力的庇护,先前受的伤也将每一丝痛苦都如实的导入到他的身体上。 任谁看都像是个刚遭了罪的,他试着走了两步,终于还是不支摔了一跤。卧在地上,他突然疯了般的大笑。 像个恶作剧终于得手的孩子。 第5章 练气期的千古一墨 第五章练气初期的千古一墨 和两年前对比,今天倒是显得冷清了许多。倒也怪不得谁,连墨家自己这回的排场也远不及那年。 时隔两年墨家再次筹办岁宴,倒也没有造势,仅仅是邀了同为四大家族的萧、白、李三家。若非墨氓这两年未出面,身上仍然挂着那宫廷供奉的职称,想必墨家也不会开这宴席。 周遭负责接人待物的下人们,也是没什么精神。谁都知道这墨家二公子,早已不是先前那般了。如今不过废人一个,墨家那些权贵是千不愿万不愿丢这个人的,可谁知宫里下了旨意,说是陛下对这墨公子关心的紧,还派了人专程前来道寿。恐怕一会宫里人看见墨公子那般现状,只得煞兴而归了。 墨氓倒是无所谓这些风言风语。旁人对他的评价他早些年已经听了太多了,天才也罢废材也罢,如今他早已看淡。 只是家里人对他的态度,让他稍有些心寒。老祖已有一年多未来看过他了,想前些年,他若是缺些什么物件,只管叫下人去提,老祖从来是一百个乐意。父母今年偶有闲聊,也是念着墨离在外不知过的如何。看着父母对兄长终于也算是有了些念想,墨氓不知是喜是悲。 又是两年前那个主持人开场,却多了些拘谨。言语间隙多是带了些对这些权贵奉承,眼看着下方有人已经听他说的不耐烦了,才堪堪退场,去请得墨氓上台。想必此日过后,墨家再也难得为此子做出这般宴席了。 白圭看着那人总算下台,才稍微缓了口气。这人絮絮叨叨的话也太多了。还不快些让我看看那墨氓是何神圣。不过先前听得那说书人,说这墨氓修为尽失,仙性散尽,却也不敢带有太多期待。 墨氓慢慢迎着众人的期待上台。这是他时隔两年第一次出现在外人面前。 紫涵看见墨氓的瞬间便已催动了她紫家独有的瞳术,紫灵瞳。此瞳术虽能看得虚实真浅,却难对境界高她许多之人产生效用。她本来还怀了侥幸,希望墨氓能有所恢复能有朝一日与泽元哥哥较量一番,圆了泽元哥哥这些年的执念。 瞳术所及,却如催枯拉稀。墨氓的灵识都被看得透彻。 “如何,涵妹?”李泽元早已焦急难耐,这墨氓身上有些墨家的法宝,能隔绝他的探查,他知道这紫灵瞳的厉害,只好寄希望在紫涵身上。 紫涵一时语塞。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泽元哥哥真相,却又看不得泽元哥哥这般焦虑。 “诸位想必来此都只为一睹在下如今的现状,在下也不曾打算有所隐瞒,先前我修为散尽,如今只是堪堪踏入炼气初期。”墨氓看了看宫中来人的方向,“不日在下自将前往京城面圣,叩谢皇恩,请陛下收回供奉一职。” 见这墨氓自己想的倒是透彻,那名供奉倒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点头示意了一番。 李泽元听得此言,顿时大怒。捏碎了手中的茶杯,起身怒喝道: “练气初期?” “你凭什么只是一个练气初期?” “你可知道我为了与你能有一战,付出了多少?” “你可知道他人想与你能有一战的资格,需要付出多少?” “而你如今,却只是一个练气初期?” 四下却无人起身为墨氓说话,就连墨氓的父亲,墨家家主墨殇,也一言未发。李泽元这些话,其实又何尝不是他们想说的呢。 墨氓只是无言望着李泽元。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大概其实也不想回答李泽元的这些问题。 天才非他所愿,废材也非他可控。好像自己单单只是往那一站,便理所当然须承受这些非议。谁在乎他愿不愿意。 李泽元见他缄默,只当是自己的一腔热血喂了狗,想想自己这些年,甚至从来不敢想超过他,仅仅是想与他能有资格并立,拼了命的修行,顿时觉得心灰意冷,一挥手边带着李家的队伍离开了墨家。 墨氓望着李泽元离去的身形,觉得自己曾经对这个人大概真的很重要吧。 他转眼又望到了人群里的萧潇,小姑娘这两年又长高了,面容也越发显得清秀,一身洁白的长裙,最显青春靓丽。 萧潇的目光与墨氓对视一瞬,如同触电般赶忙挪开。她未曾对家里人提及那天的遭遇,却也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墨氓背负着剑单膝跪地,连地面都压碎的场景。心里总是觉得对墨氓有些歉意。若是那天她不拔出那把剑,那人想必,依旧会是那般光彩夺目。又有谁敢如今天这般和他说话。 殿堂供奉见气氛不佳,起身向主座墨殇行了一礼,问道:“我等此行此行前来,还有一事,陛下亲问,今年的四家大比,墨家墨氓,可愿参加?” 四家大比,乃是四大家族为了检验家中弟子修行成果,以及选拔后辈人才的联名竞赛,每十年一次。连陛下也十分重视,奖品更有陛下御赐的封赏做添头。各家小辈自然也是劲头十足。 众人皆望向墨氓,这是陛下亲问墨氓,没有人有资格替他回答。 “这大比,我自会参加。”墨氓淡然回应。 墨殇心头一动,他知道墨氓这是想保全墨家。 眼下墨氓修为全失,且墨家在这四大家族本就势微。燕国人才济济,一流的家族不知道多少正觊觎这四大家族的名头,想方设法的要把墨家踢出去。 想必陛下这番旨意也是想试探墨氓,若是墨氓此刻再失了皇上的看重,怕是离这墨家坍塌之日就不远了。 可这四家大比,从来没有过练气期参加的先例。若是墨氓参加,对手绝不会弱于筑基。这般差距,真是难如登天。 墨殇苦上心头,却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可有把握?”墨殇问道 “儿自当胜,胜必大胜。”墨氓回道。 众人哑然,倒又不觉得太过意外,或许因为他是墨氓吧 第6章 咱就是朱邪剑 “传说,古有三大仙剑。名为朱邪,赤钧,旭涛三剑。一剑可镇诸仙,一剑可分苍穹,一剑可绝万古。 万年前曾有一仙,名讳道极,极为嗜杀好斗。为逼那些深山老怪出手较量,道极连灭三城。所过之处如刀锋过境,无一活口。最后那些名门正派大怒,数十真仙联手围剿,道极真人与这数十真仙连战七天七夜。打到最后数十真仙已是伤亡过半。结果是朱邪剑主出面,只出了一剑,便将那道极真人镇压在剑中万年。 赤钧剑则是最为出名,也是最易考证的剑。当年正是赤钧剑出才引发那仙家一战,那一战惨烈至极,陨落的真仙强者都难以计量,打得世间格局都是改天换地。 而这旭涛剑则是最为神秘,千万年来连传闻都极少,更不用说一睹真容。甚至连它是不是真的存在都无人能说的清。”看着眼前这剑娓娓而谈,墨氓一顿无语,照这语气,这剑接下来该不会要说自己是其中之一了吧。 “咱就是那朱邪剑。”朱邪剑看墨氓不为所动,心想着主人这些年着实是无情了,咱这名头谁听了不得叫声好。 “噗。”墨氓刚想着这剑总不至于这么不要脸,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把剑,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朱邪剑看墨氓这反应,大有恼羞成怒之意,晃荡着就要朝着墨氓飘来,隐隐间还带着些许剑鸣。 墨氓一看这架势,赶紧收了笑意。亏这家伙一口一个主人叫的亲热,这吸起灵气来倒是真不含糊。 “那照你所说,那道极真人,此刻就在你体内?”墨氓问道 “道极?那不过是九牛一毛上那一毛罢了,这万年间凡穷凶恶极,恶念滔天者,尽收于此。”朱邪剑哼哼两声,心想道极那种小角色怎么上得了台面,主人这些年格局可是越来越小了。 小角色?一人独战数十真仙不败,你管这叫小角色?墨氓一时也不知道要回些啥。 那朱邪剑见墨忙不啃声接着自己滔滔不绝说道:“里面还有荒魔老怪,黑风老怪,云岚真人,破云行者,真说起来还得提提那屠灵,就是上十个道极也不够他打的。不过就这些货色,一起上也不过是主人一合之力。” 墨氓极力忍住自己想给这剑一巴掌的冲动,究竟这剑是为何能把这般强者和自己混为一谈。在这等大能面前,生而筑基,百日金丹?怕不过是个笑话罢了。说起来这剑莫非以前也是这般吸食主人的灵力吗,这般吸食之下那人又是如何到达那般境界。“那为什么不诛杀这些人呢?”墨氓顺着问道。 朱邪剑望着眼前这个二百五,第一次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主人。 “这里面都是灭世之罪的恶人,若是杀得了的还需要镇压吗?” 墨氓心想确实如此,一想到自己的灵力被吸食走是为了镇压这些怪物,反倒觉得释然了许多。随即好奇问道:“你既然镇压这么多强者,为什么不从他们身上抽取灵力?” 朱邪剑一愣,莫非此人真不是主人?怎么连契约都忘了? “我本是一魔剑,初代剑主得剑后,曾镇压千万修仙者,吞噬他们的灵力,以供自身修炼,后来被主人击杀后,我落于主人之手,主人与我立下契约,不得主人允许,我不得吸食剑中灵气,而我所需要的灵气主人亲自为我提供。” “这么说,只要我允许,你就可以不用再抽我的灵气了?” “你还有灵气能抽吗?” “。。。。。。” “。。。。。。” “给我往死里吸那些老怪物!反正都是恶徒不抽白不抽。”墨氓一声怒吼。 朱邪剑一愣,随即一阵大笑,多少年了,他早就想将这些人吸食殆尽,如今主人应允,他便无需再忍耐了。 只见朱邪剑褪去原先的碧绿色,通体开始泛红,旋转立于空中,一股肃杀之气顿生,灵气从四面八方涌动而来,顿时狂风大起,剑鸣不断。 很快可以感觉到朱邪剑的气势在不断的上涨,隐约间已有了些许仙剑的架势。朱邪剑倒是知道自己主人如今实力低微,早早布下了禁制,以防被发现自己身份。 禁制内此方天地都变得躁动起来,一股浓郁到近乎凝固的血腥气息从诛仙剑内飘出,随着这股气息而出的还有一阵阵叫骂声。 “墨氓匹夫,你竟敢违反自己定下的契约!” “墨氓!待我能出来,我必噬你血肉,吞你筋骨!” “放我出去!” 墨氓一阵头皮发麻。看来朱邪剑说的不假,但是这些人怎么都在骂我啊。朱邪剑你可得抽狠一点,这要是放跑一个我估计都得生不如死。 突然墨氓发现隐隐有一条丝线从朱邪剑延申到了自己身上,紧接着就是一顿磅礴无比的灵力随着丝线冲击而来。这就是朱邪剑给剑主的反馈?难怪那初代剑主会有那般行径。这般诱惑确实非常人所能抵挡。这朱邪剑倒果真是把魔剑,看来不能太随意将它示人。 只眨眼间墨氓便已再度筑基! 本来想一鼓作气回到金丹,但很快墨氓发现不对劲,这灵力太过庞大,他如今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而且那些怪物或是有所传承或是血脉特殊,吸食的灵气大多暴躁,以他的修为也难加以运用。 墨氓一挥手叫停了朱邪剑,想到先前答应的四家大比,脸上多了些笑意,本来以自己练气期的修为要赢得比赛虽然他也有信心但是少不得要亮几招他的底牌,如今这筑基中期的修为,倒是够用了。同阶之争他自然是有不败的底气。 本来被叫停还有些意犹未尽,见墨氓在那傻笑,诛仙剑叹了口气,挪耶道:“你那什么什么比赛的,当真不要我帮帮你?” 墨氓负手一笑说道:“这小小筑基,还未曾入得了我的眼。” 朱邪剑想了想,这货应该错不了是自己主人。 这般睥睨,确实如那帝君身姿。 第7章 四家大比开启 四家大比总算如期而至。这四家大比是由四大家族轮值举办,今年则是轮到了白家负责。 墨氓随着墨家的参赛队伍来到了白家。白家简单尽过地主之谊后,便安排人带着他们前往比赛的擂台。 比赛的擂台设在了白家势力范围内的一处山头。共有五个擂台,其中四个占据四个方位,而最为大气的主台则居中。眼下比赛即将开始,白家的仆从分别将不同的队伍带向各自的席位。 坐定之后,墨氓环顾四周,看着眼下这般手笔,自觉墨家果然还是差了白家一线。 擂台周边此刻围着的多是四大家族年轻一辈的小生,虽然每家只有四人参加比赛,但是若能让这些小辈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四大家族实力雄厚,小辈众多自然不会放过这般让他们开开眼界的机会。若是稍弱一些的家族则是坐在更佳偏远的地方,而散修得以入场观赛便已经是承了莫大的恩情,更别说想要有专属的座位了。 修仙世界无论何时,自然都是要以强者为尊。 正对着擂台的地方视野最佳有三个最为豪华的席位,坐了三个老头。四大家族虽都各自雄霸一方,对这三个老头却不敢多言分毫。 白家家主白瑾闪现在场地中央,尽显一代宗师风范。各方观众皆起身向白家家主白瑾一拜,唯有其他三大家族的家主仍能稳坐。而白家家主却只是点头试意回应。 身为四大家族,他自然是有这样的资格。但他转向那首座三人时却丝毫不敢托大。 燕国有六殿分别为药殿,武殿,民殿,刑殿,君殿,奇人殿,而这三人,则分别是刑殿,武殿,奇人殿的殿主。而想要成为六殿之主的必要条件,就是修为必须要化神以上。纵观整个燕国也唯有一人能凌驾于这三人之上,那人便是燕帝。 “白瑾,拜见三位殿主。”说着白起弓腰拘礼,尊敬之意行于言表。 其他三大家主也是起身一拜。 “快些开始吧,我那奇人殿里都是些怪才,我若出来的久了怕有变故。”位于三人中间的那老者淡然道,说着还向人群中的墨氓瞟了一眼。 那老者倒是墨氓的老熟人了,先前墨氓在宫中挂有供奉一职时,便是挂在这奇人殿之下。皇帝对墨氓时有召见时,也都是这老者引路。墨氓自然也是深知这老者的恐怖实力。 “咦?这老头有点手段,他藏了一手,这老头怕是早已不是化神了。”朱邪剑传音给墨氓道。 墨氓心中一惊,却未在脸上有所表现。 “不是化神?那岂不是真仙强者?林老头不会认出你吧” 朱邪剑也不敢说的太绝对,但这林老头的气息绝不是寻常化神所能比。 朱邪剑说道:“不是真仙也是半步真仙了,绝非普通化神能及,不过要想看穿咱,这人还差个几千年的功力。” 真能吹牛。墨氓倒是也习惯了这朱邪剑的一贯海口。 想了想这朱邪剑的诡异之处,若他真是那三大仙剑之朱邪,此言倒也不算浮夸。不过想起先前的种种,其实他在心里倒也早就默认了。 “四家大比正式开始。第一场比试为个人战。请各家参赛选手前来抽签,抽的数字相同者为对手。以四场为一轮,分别在这四象台上按顺序进行比试。”白瑾宣布完规则,一挥手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墨盒,盒中想必便是放置了比赛的签号。 白瑾再一挥手,箱内的灵签便自动飘向各个参加比赛的小辈,最后停在这些人上方。 墨氓看了眼刚刚抽到的签上的数字,五号,看样子这第一轮是轮不到他上场了。 突然墨氓感觉到自己似乎在被一道视线盯着,转头看去发现竟是萧潇那小妮子,还是那身白色长裙,在人群中倒是显眼。美人胚子倒是已有了些雏形。 墨氓摸了摸鼻子,怎么才发现这小妮子好像还挺好看的,一时感觉脸上都有些滚烫。 萧潇见墨氓总算注意到自己了,隔着老远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指着自己的签号向墨氓示意,墨氓定睛一看赫然也是五号。 这小妮子眼神也太好了,这么老远都能看见他是五号。墨氓忙转身揉了揉脸,这可不能让她看见脸红。以后这面子往哪搁啊。 “氓儿你可有所把握吗?” 墨氓知道是父亲在问自己,他自然知道这一战对墨家的重要性。不过他还未将自己重新筑基的消息告诉任何人,难免父亲会担心他。 又或者其实只是担心他的胜负吧。 “父亲不用担心,氓儿自有打算。”此刻墨氓也不想提前暴露太多,倒也没和墨殇多说什么。 墨氓从小便被墨家寄予厚望,极少能有清闲的时间,更极少与他这父亲有什么相处的机会。他们之间自然也就不会有太多感情。 其实这又何尝不是墨殇心里的痛,他自然也知道这孩子为墨家付出了太多,可他不能耽搁这孩子分毫,断了墨氓的尘心,他才走得更远。 而只有墨氓越强,墨家才能站的越稳。 可他却没想到,墨氓会有朝一日修为散尽。这又何尝不是墨家的劫难。 这两年他也是逐渐感觉自己心力交瘁,不知道墨家的前路在何方啊。墨殇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 望着场下这些小辈跃跃欲试,想起了十年前上一届四家大比时墨氓那般横扫之态。那年正值墨家轮值,墨氓立于墨家主场单单看着下方各家才俊,竟无人敢上来挑战。 墨殇不免有些唏嘘,当真是今非昔比了。 场上第一轮的四对选手都已经上场准备就绪了,就只待白瑾一声令下。 “比赛开始!”白瑾的声音传遍全场。 双方行礼过后,战意转瞬即发。 场间灵力流转,一道道身影交错。剑鸣声,碰撞声,此消彼长。 各个参赛者都摆出了一幅拼命三郎的架势。他们知道自己身上必是聚焦了不少大角色的目光。而此刻真是能入那些大能眼的最好时机。 若是表现亮眼,被那些仙门收下也不无可能。 毕竟四大家族虽然势力庞大,但也有不少支脉出身的小辈,他们能从家族得到的修为资源可以说是极为有限。 时有人被一击击退,更有甚者,一击便已皮开肉绽。下一刻却又如出弦之箭冲向对手。 大概,是没有人愿意失败吧。 这仙途一路上最不缺的便是失败者。 第8章 白圭 对 李沁 “在下白家白圭,请赐教”白圭一身白衫,身后背了三个剑匣,倒有些风范。 “在下李家支脉,李沁,请赐教。”李沁抱拳,倒也毫无惧意。 白圭行完礼退至场边,倒也不着急,欲要看清对方的动作再做反应。李泽庆倒是一喜,你既然不争先机,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李泽庆出身自李家支脉,所能拥有的修炼资源与墨氓,白圭,李泽元这般宗家不可相提并论。若是寻常家族自然不会太过重视他这般出身,所以这次机会他可是好好表现一番。 一道道紫色的灵气从他的手心流转而出,在他面前开始凝聚。随着灵气输出的越多这团灵气开始幻化成了一张符箓的形状,凝聚得也就越发厚实。同为四大家族,李沁对这白家白圭还算是有所耳闻。知道此人不禁是白家宗脉,更是师从连山剑派,自然不敢小觑,上来便是不敢保留,直接祭出了自己的本命符灵。 “虎麟,现!”李沁一声大喝。那团灵气瞬间凝实,亮出了一阵光泽。下一刻光泽之中竟踏出了一只猛兽。形如猛虎,额前有一独角,通体遍布鳞甲,四肢肌肉分明,四爪修长,若是正面受它一击怕是筑基强者也不会好受。 白圭顿时两眼放光。这玩意也太帅了吧。都说李家灵符术独绝天下,没想到能招出来这么帅的万意。心里暗自考虑日后得空一定要去李家偷师一手。这要是日后宗门比试自己亮这一手,还不得分分钟化身宗门最靓的仔。 白圭缓缓拔出了身后的第一把剑。 “此剑化雨,剑意绵绵,繁若化雨。” 虎麟飞身而出,转瞬便已到了白圭面前,出手便是一击突刺。 化雨剑从白圭手中飞出,与虎麟的利爪相击,撞得一阵轰鸣。双方却也不退一步,连续不断得出手,化作道道光影。李沐不断消耗自己得灵力,为虎麟提升着属性。虎麟尽是金光大作,隐隐间压制住了化雨间。 白圭捏了一个剑指。一道灵气融入化雨剑中。剑身瞬间通体幽蓝。空气中竟是都凝结了一层水汽,眼看着有风雨大作的迹象。虎麟的动作竟然都缓慢了许多。这水汽不光是能对化雨剑有所增幅,同时还能给予敌方如同陷入泥潭般的阻力。若非虎麟实力强劲,怕是连移动都难。 李沐见对方也有所提升,此刻战局又有僵持之势。他的境界不及白圭,不能和他打持久战,必须速战速决。李沐一狠心吐出一口精血与虎麟相融合,瞬间神色苍白。虎麟先前被化雨剑造成的伤势瞬间痊愈。且战斗力与刚刚早已是天差地别。 虎麟一声长啸。后撤至李沐面前。望着化雨剑,在原地踏了几步,而后慢慢向前,接着逐渐加速,转瞬间速度到了极为恐怖的地步。一时间化雨剑凝结出的水汽竟好像被撕裂般,虎麟身体与空气摩擦出暗黑色的火焰。看来这李沐是不打算再给白圭拖下去的机会了。 虎行刺! 这正是李沐和虎麟一起操练多年才创出的一招。这招必须要李沐为虎麟提升属性到极致才能释放,而这场战斗李沐早就知道自己境界不如对方,在一开始就用了全力为虎麟提升属性。甚至还不惜损耗自己的修为,与虎麟融合了一滴精血,这虎行刺威力自然更盛! 化雨剑与虎麟接触的一瞬间,竟然开始隐约有破碎之兆。而那凝结而成的水汽界限,也是瞬间消散。 李沐死死盯着白圭的身影,这一击他若无法化解,这场比试就到此为止了。 白圭见状知道是自己托大了。看来只是这化雨剑还对付不了这虎麟。白圭迅速后撤,站定后白圭挥散了化雨剑。双手结印,与身后的第二把剑产生了共鸣。一声轰鸣声后,断云剑从身后剑匣中飞出。立在了白圭面前。尔后不断的变大,眨眼之间便已化作数百米高的巨剑。 “此剑断云,剑意庞然,重可断云。” 虎麟再度冲出,迎着断云剑而上。 二者碰撞,顿时灵力激荡,烟尘大作。观众一时不知战局如何,站起来瞪着眼睛都想要看清楚这烟尘里的战况。下一瞬只见一道身影倒飞而出,重重撞击在擂台上。连地面都无法承受这般冲击力顿时四分五裂。 李沐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四肢瞬间如同承受了重击,曲折成了诡异的姿势,一时竟是无法站立,倒了下去。他与这虎麟乃是一体。虎麟所受到的伤害也会等同的反馈在他的身上。如此可见那虎麟应该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虎麟发出了一阵哀嚎,挣扎着想要爬到主人面前。在快到李沁身边时却再也支撑不住,身上的光泽也显得是十分暗淡,隐约间竟有些要消散之意。 白圭将那巨剑停在了李沁面前,哪怕此剑尚未触碰到李沁的身体,李沐的脸色也变得愈发苍白,他知道李沁已经败了,这一剑以李沁现在的状态不可能接得下来。白圭本来也无心伤人,只想着李沁能认输他便即刻收手,倒也不至于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观众一阵叫好声,想必此战到此已经是结束了。 李沁一边吐出一口鲜血,靠着光泽黯淡的灵兽,一边一点一点的爬了起来。 这修仙一途,天赋乃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资源也是同为重要。他自然从一开始就知道二人之间的差距,他大概从来也没想过能打过此人。他只是觉得不甘心就此碌碌一生。他只是不甘心自己这一生终被束缚在李家支脉这个身份里。 他想要的是下次再报名号时,不需要将自己的名字与支脉这个前缀绑定在一起。他就是他,他叫李沁。 李沁手上灵力再转,这是他最后的灵力。这微薄的灵力甚至连一招一式都已经放不出来,只是简单的覆盖在手上。 李沁一声大喝,眼里尽是决然,迎着那巨剑冲了上去。 真如飞蛾扑火一般。 第9章 李泽天 对 墨离 “够了!”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擂台之上。 白瑾挥手间便将那巨剑击得粉碎。而此刻李沐发现自己也是动不得分毫。 这就是金丹巅峰强者的实力吗?一瞬间二人都觉得一顿恍惚,下一秒两个人便被传送到了场外。 李沐没有说话,只是向台上白瑾行了一礼,便在李家仆从的搀扶下匆匆退场。白圭看着李沐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傲慢,这样的对手凭什么得不到自己的全力以赴。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想着日后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当面道歉。 白瑾见其他擂台还算打的火热。用灵力包裹着一道传话,响遍全场。“这四家大比,意在切磋,还望各位点到为止。” 这些都是各家的青年才俊,培养不易,若是为了争强好胜折在了这四家大比的擂台上,那才叫一个得不偿失。 墨氓此刻正盯着西北方的擂台上那二人,无暇顾及这边的战况。 那二人中,稍有优势者赫然是那日气急带着李家队伍从墨家离开的李泽天。而他对面那人,一眼望去竟然和墨氓有三分相似。那人正是墨家长子,墨离。 墨氓自觉自己从小便分走了太多兄长也该有一份的关照,心中其实一直对兄长有所亏欠。此刻看到兄长参赛自然是注意力都在此处。眼看着兄长逐渐陷入败势,墨氓也在心里捏了一把汗。这时候倒是全然没有那日不把筑基放在眼里的那份傲然。足见兄长在其心中的地位。 李泽天心里此刻烦燥无比,这人当真是那墨氓的兄长吗。怎么就好像初入仙途一般,连灵力流转都显得这般生疏,招式也是浅显无比。那墨家虽不及李家势盛,却也有几门可圈可点得功法招式。怎么这墨离竟然一个都不会吗。 三只灵鹤俯身在李泽天身前,灵鹤身上均有灵力流转。显然这三只都是李泽天的符灵。那李沐仅仅催化一只符灵便已经有些勉强,而李泽天竟然同时催动了三只! 这三只符灵的灵力强度波动,竟然都不在那虎麟之下,为首的那一只甚至隐隐间更胜那虎麟一筹。足见李泽天的实力强悍! 李泽天一直都没有展开攻势,而是等着墨离出招。他在等着这墨离使出全力,好让他看看在这墨离身上,是否能有当年墨氓的几分风采。 可是这墨离练出数招,皆不入流。一招叶刃诀,竟然连灵鹤的鳞甲都破不开。当真是可笑。 墨离再施一法,幻化出一片青叶。灵力聚集在青叶之上,顿时犹如幻影,绿叶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千百。墨离一挥手青叶便一齐朝着李泽天飞去,如同千百个匕首。 可稍有眼界的人都能看出,这不过是入门级的法术。若是散修便也罢了,这墨家长子怎么会弱成这样? 台下已经逐渐开始有了些议论之声。这墨家墨氓修为散尽,墨离又只是这种程度。当真是青黄不接。看来墨家的时运怕是要到此为止了。 太弱了。太弱了。太弱了。 李泽天冷眼看着眼前飞来的千叶阵,甚至没有采取任何手段。三只灵鹤展翅接下这一击,连丝毫血光都不见,只是击落了几片羽毛。 李泽天顿时怒从心起。为什么这么弱。为什么你们两兄弟现在都是这么弱。 若是你们只是这种程度,那我是为了什么走到现在? 接下来便是最后一招了,墨离心想。 一叶三千里。 墨离双手在胸前捏了一印,那片绿叶直直插入擂台之下,穿过厚实的地基接触到内里的泥土。开始吸收深藏于地底的木系灵气以及生机。很快便有萌芽从擂台裂缝处生长出来。随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成熟,一寸,一丈,一千里。 一时间声势浩大。李泽天见此景总算有了些喜意,终于抬起了手,准备施以招式以作抵抗。 墨氓正看着认真,听到了朱邪剑的传音。 “这招式,你那兄长怕是用不出来啊。他的境界太低了,要想将这叶芽催化成熟,哪怕他透支自己的灵气也做不到,现在这个状态都已经是他勉强催化的结果,怕是很快就要分崩离析了。” 墨氓也不禁为兄长有些着急,不禁有些疑惑为什么兄长如此莽撞,分明墨家功法里面应该有更合适的选择。 这边李泽天的灵鹤光芒更胜,就连身形都壮大了不少,只待墨离这一击催化完成便欲要与之一较高下。 却见那嫩芽成长到一千里便停下了生长,一股绿意笼罩在那嫩芽通体。一道裂痕出现在嫩芽底部,随后紧接着就是第二条,第三条。无数条裂缝争先恐后般出现。正如朱邪剑所言。大厦将倾之势已避无可避。下一秒那萌芽所成便开始分崩离析,最后坍塌殆尽化为尘埃。 这一击,竟是还未出手,便自己消散。这比试看的真是无趣至极。大概是这四个擂台中最没有看点的一场了。 墨离叹了口气,看来这一叶三千里,自己还是差了一些啊。 罢了,自己或许当真不是这块材料吧。 李泽天此刻极度想要爆发,指着墨离喝道:“你墨家兄弟二人,就当真这般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墨离没有在意李泽天的怒意。他这墨氓兄长的身份,早就习惯了自己被人这般指指点点。墨离向前走了两步,对着李泽天抱拳行礼。 “是我输了。” 墨殇看着擂台上那个稍显瘦弱的身影。这场比试墨殇一直都在关注,他知道自己这个长子在这修仙一途上没什么大的志向,当年他选择拜入叶宗门下,恐怕也是因为对家里人的态度多有不喜。 这叶宗虽然看在墨家的面子上收了他,却也不会为一个志不在此的人浪费资源,想必他在叶宗所习也算不得什么高深功法。 可他这整场比试,宁愿被对手打得这般屈辱也不愿意使出墨家的一招一式。 这孩子心里多少是带着恨啊。 第10章 我认输 第一轮的比试很快结束。 胜者分别为:白家白圭,李家李泽天,李家紫涵,萧家萧若绝。 这四人将等待第二轮的胜者出炉,再与之角逐,争夺最后的名次。 墨氓望了望隔着有些距离的萧潇,小妮子不知怎么的看着有些愁容。怎么不会是想着一会要和自己打被吓到了吧。 他这明面上练气期的修为,不知道萧潇还有啥可担心的。不过自己一会上台也不能下手太狠了,别吓着人家。 待白瑾宣布第二轮比赛准备开始,众人有序进场行礼。虽说这第二轮也有不少近来风头正盛的四家子弟。但一旦与那人相比,都如同萤火比之皓月般黯然失色。 虽说那人如今修为尽失,但是生而筑基,百日金丹的传奇可不是这般容易磨灭的。 有些见识过十年前上一届四家大比的观众眼前仍能浮现出,那人年不过十,如一稚童负手立于台上,众人望而生惧的那番身姿。 若是天才,难免遭人嫉妒,而若是传奇,则让人只想看他再续传奇。 就连那三个老头此刻也精神了许多,要知道他们来此,为的就是这小子。 为首的林老头在心里一个劲的犯嘀咕,小子你可得给点力,若是还有恢复的希望老夫自当尽力帮你向陛下善言。若是当真事不可为,老夫也帮不了你了。 这林老头多少还能算是墨氓的半个师傅。以墨氓先前的资质,燕帝自然把他视作珍宝。他在宫里的时间甚至比在墨家的时间都还要长。那墨家老祖区区元婴自然也是没有资格对墨氓进行指导。这老者自小便为墨氓讲解仙道仙机,传授功法秘法。 若非朱邪剑道出这林老头的真实修为,墨氓也一直以为他不过化神左右,现在看来这燕帝倒真是对自己足够重视,竟然派这样一位堪比真仙的强者来指导自己。 “比赛开始!”白瑾再次用灵气包裹着一道雄厚的声音,使其传到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墨氓和萧潇对视了一会,见这小妮子不知还在想些什么,总感觉有些心绪不宁。只好率先抱拳行礼同时传音萧潇提醒她回礼。 萧潇被提醒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比赛已经开始了,赶忙行礼回应。心中那事虽然要紧,但她是萧家小姐,不能在这场面丢了礼数。 刚开场墨氓就迅速坐下假模假样的运行功法,装着自己欲要全力以赴的样子。毕竟自己现在明面上还是练气期的修为,肯定要显得谨慎一些。这后面还有几场比赛,底牌自然是藏得越深越好。 一轮周天运行完毕,灵气很快覆盖了墨氓全身。气息散出,俨然是不过练气期。 “我认输!”萧潇本想传音给墨氓让他假打一番然后自己认输,一看墨氓这架势是准备开打,咬了咬牙,赶紧向白瑾举手示意。这家伙也太心急了,就不能等人家再做会心里斗争吗。 怎么说她也是萧家大小姐,不战而败虽不至于有什么太重的惩罚,但是也免不了一顿臭骂。 萧潇想起那日,墨氓压制着朱邪剑不让它飞向自己的那一幕。算了,反正假打也逃不过那些老家伙的眼睛,还不如直接投降来得痛快。就算她欠他的。 萧潇对墨氓其实一直有些愧疚,她虽然从小在家中长辈的宠溺下长大,却在某些方面执拗地近乎偏执。 她不允许她对别人有所亏欠。 她一直觉得那日若非自己强行拔剑,这一切根本不会发生。墨氓仍是如日月星辰般耀眼的千古一墨,而墨家也自当受着浩荡皇恩,蒸蒸日上,虽然说这一切也并非她故意所为,但是却也与她有着莫大地干系。 此刻练气期的墨氓要与她对战,她反倒还有些庆幸。起码她能亲手送墨氓进入下一轮比赛,虽说远远弥补不了墨氓失去的这一切。但也不至于让他在第一轮就惨败被人沦为笑柄。 “啊我们还没开始打呢” 墨氓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自己还什么都没干啊,他分明只动用了练气期程度的灵力,这小妮子怎么就认输了。。。 萧潇强忍着想上去敲一敲他那木头脑袋的冲动,还打什么打,自己已经认输了不知道嘛。转身就气鼓鼓地跑下擂台。心里已经骂了这个木头脑袋一千遍。 远处李家席位,紫涵正焦急得摇晃着李泽天,本来李泽天正聚精会神的注意着墨氓这擂台上的动静,心里有着期待,想看看墨氓是否有所恢复。看见眼前这一幕,顿时急火攻心,一口气喘不上来晕了过去。 林老头满头黑线看着擂台上这两人,合着这两小家伙是来消遣老夫的。心里刚刚还想着要力保墨氓的想法,顿时出现了一些摇摆。 这瓜娃子若是能恢复修为就算了,若是恢复不了,他定要让奇人殿里墨氓那些师兄师姐好好将他“疼爱”一番。 墨氓仍一头雾水不知所措。一时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要下去。白瑾的声音传来,带有一丝冷意,估计也是被这萧潇此举气得不亲,怎么偏偏到自己白家轮值的时候出这档子事,“还不下去,是等着我请?” 墨氓闻言赶紧下台,先前白瑾那随手一挥他可是见识过了,别说是他隐藏的也不过是筑基实力,就是他真的完全恢复了若是不付出一些代价,也大概率接不下那一下。若是真把白瑾惹毛了,他指定吃不了兜着走。 墨离本来在第一场结束后,便准备回宗门继续修行。 想着自己那个弟弟近些年不知是否有所好转,便留下来准备再看看。 他倒也不恨墨氓,这修仙最是讲天赋,他只恨自己生不逢时,当个寻常人家的寻常孩子,或许更适合他吧。 他站在离擂台极远的地方,望着此刻墨氓贼头贼脑从擂台上下来的模样。倒真像是应该发生在他那传奇弟弟身上的事。没有羡慕也没有惊讶,这两种情感他在墨氓身上早就已经麻木了。 墨离摇了摇头便决定不再停留,逆着人流向外走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里少了个人,大概这才是应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第11章 林老头 初赛总算是顺利结束。第二轮晋级的除了墨家墨氓还有李家李珏,萧家萧伦,萧家萧拓。 这李家向来势盛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反倒是这萧家能有这般战绩,倒真让人意料不到。这萧伦、萧拓两人本没什么名气,能够通过第二轮比试,想必萧家只怕是投了不少本钱在他们身上。 墨氓想起先前直接认输的萧潇,那小妮子的修为也着实是不弱,身上怕是也少不了强力法宝。虽说即使是正面较量一番墨氓倒也不惧,若能萧潇换个对手只怕出线的概率也是极大。 这萧家四人显然都有着出现的实力,隐隐间甚至压了那四大家族之首的李家一头。 而那墨,白两家都各只有一人出线。这两家倒是显得弱上了一筹。 这三天后的第二场比赛与之前不同,并非是擂台战。而是要在四大家族联合准备的一处秘境中角逐出第一名来。 不过既然是混战的机制,自然是进入秘境的人会团队行动。第一轮中出线的同族人数自然也就显得尤为重要。 墨氓心想,这李家三人和萧家三人自然是要抱团行动的了,自己一个人倒是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看来进入秘境之后只能试试和那白圭组队了。白、墨两家还算有些交情,先前那白圭展现出来的实力也是极为强劲,若是能一起行动倒也是一大助力。 这秘境为了防止四大家族中有些老家伙作弊偏袒,特地请了阵法师在这秘境边界上,铭刻了诸多阵法屏蔽外界神识。 倒是给墨氓提供了些便利。先前朱邪剑那一剑之威墨氓记忆深刻,虽然他不打算在与这些同辈的竞争中使用朱邪剑。 不过不用担心使用朱邪剑被人发现,也不至于太过拘束。若有什么异变,倒也算是多了一个保命手段。 “有人来了。”朱邪剑一道传音打破了墨氓的思绪。 本来漆黑的房间中,在某个阴影角落,突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随后越来越多的光点开始汇集,隐约间幻化出一个人形,最后凝实出完整的身影。 正是一个人在向前欲要踏一步的姿势,那道身影下一秒踏出了这一步走出阴影,出现在了墨氓身边,竟是无声无息,毫无预兆。 这一步竟然是直接无视了空间规则。上一秒还不知在何处,一步便踏碎了虚空。 身影完全展现出来,正是白天比试时坐在那首座上的奇人殿殿主,被墨氓称呼为林老头的那名老者。 “你知道我会来?”林老头看着墨氓这一番神情,似乎对他的突然出现并没有太惊讶。 “殿主宅心仁厚,自然不会忘了小辈。小辈在此等候多时了”墨氓可不能说是早在他出现之前朱邪剑便有所感应,只好说些奉承话。 林老头眯眼细瞅了一会墨氓,这小子的性格他再熟悉不过了。这一本正经的模样才最是可疑。墨氓一身的功法十有八九都是他所传授,墨氓的水品他自然了如指掌。 若是两年前的墨氓,他自信这一步遁术绝对能让这小子大吃一惊。 看来自从出现变故后未见的这两年,墨氓身上怕是多了些隐秘。 不过他也没有深究,修仙一途,谁身上都难免有些秘密。何况这小子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事难道还少吗。 墨氓本在床上坐着调息,思考着比赛事宜。林老头走上去一把将墨氓直接提了起来,伸出双指对着墨氓的后颈狠狠的搓了下去。 “真是练气初期?”感受着墨氓体表的灵力流转程度,林老头不禁皱了皱眉问道。 林老头倒是想都没想过墨氓能有什么手段骗过自己,别说墨氓先前也不过只是金丹,就是找遍这燕韩庄三国能骗过自己的眼睛的,不会超过三人。 “我哪敢骗您啊。”墨氓缩着脑袋一顿油腔滑调。 林老头略微有些不满地把墨氓放了回去,说道:“练气初期也算是比起先前有所好转了。这大比完了之后你来奇人殿找我。” “我先前便已经向陛下交了辞呈,这练气期地修为若是再入奇人殿,师兄师姐不说,我怕其他殿里有意见。” “我奇人殿并非是要以修为为尊,陛下既然把你划入奇人殿下,你便永远是我奇人殿弟子。其他殿还没资格对我奇人殿指手画脚。” 墨氓听得心里一暖,他知道那位帝王的脾性,能在那场仙家大战中建立燕朝这硕大的家业,那帝王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善茬。 若是自己当真再无仙途,怕是转瞬间便会被那燕帝抛弃。这一席话,字里行间林老头都是在告诉墨氓,哪怕他真的被燕帝抛弃了,他也可以依赖奇人殿。 林老头见墨氓没有回应,知道他自己心里有数。便也不再多说。 “你师兄师姐都挺想你的,你若是自己不回,指不定哪天就是他们来找你了。”林老头语气一边,说着说着开始一阵邪笑。 “你自己看着办吧。”留下这最后一句话。林老头便不再多言,随即他又是向前踏了一步。 上一秒还在和墨氓说话的身影竟然开始变得虚幻,就好像突然没了支柱的建筑一般,再度化为诸多光点慢慢消散。 待身影完全消失后,原本林老头站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精致的玉瓶。 墨氓忍不住撇了撇嘴,要给东西当面给不就行了,这林老头也当真是个别扭性格。 他挥手将那玉瓶吸附过来。稍一感应到玉瓶内的情景后顿时哭笑不得。 这朱邪剑隐藏气息的能力也太强了,看来这林老头多半是真的没看出来他如今已经恢复筑基了。 瓶子内自成一小片空间,堆将着几座如同小山丘一般高的筑基丹。每一座小山丘上还各自署上了名字,这些名字赫然正是他那些奇人殿的师兄师姐。墨氓只是粗略望了一眼,最起码便能数出数百颗来。 他这些早就筑基金丹的师兄师姐究竟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些筑基丹。 这是要喂猪吧? 第12章 进入秘境 比赛当日清早,白瑾便带着晋级的八人来到了秘境入口处。 这秘境其实是李家的一位前辈在千百年前偶然发现。李家寻遍了此处秘境后,曾有族中长老欲要探索此地,却发现这秘境中似乎是与他们所处的世界构成不完全相同,灵气在这秘境中竟是会被排斥。 修为越是高深,进入这秘境中受到的阻力就会越大。 这李家长老金丹期的修为进入这秘境不过数十分钟便被硬生生弹出。 此后派遣筑基期修为的修士进入倒是未曾遭到反制。 后来纷纷认为此地或许是远古某大能的一处洞府,这般禁制或许便是洞府的自保行为。 此地虽然是李家长老所发现,却是地处四大家族交接处,前人多有探索后未有什么发现,此地倒是没什么危险之处。于是便用做四大家族比试的场地。 众人看着眼前所处之地似乎只是一个普通山头。荒凉的山道上只有零星分散着一些碎石。 白瑾站定了一会看着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施法。 一道流光从白瑾手上飞出,在空中分散为八道,然后巧妙平稳地停留在每个人的指尖,随后光泽褪去幻化成了一枚纹着鹤纹的戒指。 白瑾望着这八人说道:“这秘境外围覆盖了诸多神识阵法,外界对秘境内部无法探查,更无法干预。 在这秘境之中,能够坚持到最后一刻者,便是本届大比第一,而第一自然也将得到不菲的奖励。 如若在秘境内遇到什么危急情况只需要将灵力注入这云鹤戒中,便会将你们传送出来。 比赛虽需尽力,可我们也不愿意看到有人出现意外。 我再强调最后一次。这四家大比,意在切磋,还望各位点到为止。” 八人纷纷答应后,白瑾催动秘法,便就要开启秘境。 原本没有什么奇特之处的山头开始风烟四起,地面的碎石在灵力的裹挟下腾空飞起,组成了一道石门。 那道石门中间有一股能量波动,墨氓望着石门中央,似乎能看到另一个世界。 白瑾一挥手,八人只觉得身后有一股柔和的推力,推动他们向前。虽柔和得仿佛坠入水面时肌肤与水相接一般,却又完全无法反抗。 在接触到那石门中央的一瞬间,他们眼前的景象突然开始得剧烈变化,刺激得他们睁不开眼睛。 等到能再次看清时,俨然已是到了另一方世界。 墨氓此刻身边不见任何一人的踪迹,看来这四大家族为了增加一些大比的难度,在那入口处还设立了一些随机区域的传送阵。 墨氓虽然十年前便已经进入过此地,对这试炼秘境倒也不算陌生。但是当他再次真正的进入秘境后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此地的能量似乎并非来源于灵力,支撑着这个世界的是一种他未曾见过的某种能量。 此地流转的灵力不过是从这许多年来空间坍塌而产生的裂缝中泄露而来。这也就导致了此处空气中可供修士使用的灵力极为有限。灵气是修士一切手段施展的必要基础。这也就导致了进入此处的修士会受到大幅度的削弱。 而墨氓身为唯一一个参加过十年前上一届大比的选手,自然也算是有些门道。 修士灵气消耗之后便需要从天地间进行补给,而这秘境中的灵气显然是不足以支撑这些人完成补给。也就是说一旦花费完自身原有的灵气,再要想恢复,是难上加难。 这秘境中虽然说灵气十分匮乏,但却也不是全都如此。既然灵力是从空间裂缝中流入,那么只要找到这些空间裂缝所在,自然灵气也会浓郁不少。而有了足够的灵气,也就相当于有了无限的补给。 不过这空间裂缝也不是轻易便能找到的。若是对空间法则没有着足够层次的理解,只怕是荒废一生也是毫无所获。 而要理解空间法则,绝非寻常修仙者可以做到。 便是那怕是有着半步真仙的林老头也不过是浅浅踏入了空间大道,才能踏得出那一步遁法。 墨氓自然是没有这个实力。 但朱邪剑有。 墨氓扫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人被传送到自己附近。便唤出了朱邪剑。 朱邪剑刚一出现,竟然是先打了个饱嗝,懒洋洋的说道:“主人你这些师兄师姐的筑基丹质量真是不错,咱才吸食了百来颗都隐约有些小饱了。” 墨氓满头黑线望着眼前这剑。心里直想着让朱邪可多吸点,吸饱了就别打他的主意了。 他可不像隔一段时间就要体验一下修为尽失的感觉。就是有些对不住师兄师姐们的心意了。 可自己这筑了基的,着实也是用不上这数百颗筑基丹,不用白不用啊。 “你能找到此地的空间裂缝吗?”墨氓急问道,眼下可是在比试,没工夫和朱邪剑闲扯。 “诺,就这下面大概三百米就有一处。”朱邪剑斜指着墨氓脚下,墨氓心想难怪自己刚刚进来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压迫力。竟然是刚好被传送到了这空间裂缝的正上方。 可这三百米倒是有些难破开。墨氓十年前便已有所感应,这秘境中的物质与秘境外有些不同,非常力能破,更何况他如今的修为可是比不上十年前。 朱邪剑看墨氓一副为难样,忍不住又要显摆显摆自己,围着墨氓转了几圈,深怕墨氓想不到自己一般。 墨氓看他这动势哪里还不懂,也是配合着说道:“想必这区区三百米对三大仙剑之朱邪来说不算什么难题。” 朱邪剑顿时感觉神清气爽,恨不得能生出一双手来背在身后,作一番高人模样。 墨氓不搭理他那副模样,挥指便灵力运作拔出了朱邪剑。 朱邪剑体上顿时流转着一股赤意。地面感应到都隐隐有些颤抖。 一剑插下地面,便如同火炙插入冰面一般,地面竟然开始有些要融化的样子。 看来这朱邪剑当真是威力非凡。 朱邪剑迅速向下突进,很快便已插入数十米。 三百米转瞬即逝。 墨氓还来不及惊喜,便看见在朱邪剑触碰到空间裂缝的一瞬间,便将此处流转的灵气吸食得丝毫不剩,就连那处空间裂缝都隐隐有些坍塌之势。 隔着三百米,墨氓听到了一声悠长的饱嗝声。 第13章 移动补给包? 墨氓无语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突然发现自己这主人当得可真是没有丝毫权威。 朱邪剑与墨氓形似同体,即便隔着数百米它清晰的感觉到墨氓此刻的情绪。这回它可是把自己这主人惹得有些生气了。 朱邪剑此刻也是无奈。 忍不住啊。 它都多少年没见过这么多灵气了。 对他而言灵气不仅仅是用来维持朱邪狱,同时也是类似于人类与食物关系的存在,虽然朱邪剑无物不可吞噬,灵气对他而言并非是必需品,但对于这世间万物而言,灵气自然算得上食物中的极品。 它可是已经饿了近万年,这回直接把它送到了粮库里,这谁能忍得住不赶紧扒拉两口。这不过就是不小心扒的太用力,两口直接扒干了。大不了它再吐点就是了,至于这么生气吗。 就墨氓身上先前吸的那点,那也就够他塞塞牙缝。更别说先前为了对付那道投影他可是消耗了不少存货。 墨氓挥手将朱邪剑从地底抽出,然后一把将它直接收入了剑鞘之中。 剑鞘上一反以往的通体碧绿色,反而是有些泛出蓝色。 墨氓似乎隐约能感受到,这朱邪剑竟然是有些委屈。 这样可不行,这朱邪剑虽然认墨氓为主,但却也并不算是十分的顺从,若是没有一些牵制手段,若是依着朱邪剑那顽劣性子,日后还不知道要惹什么祸。 可是凭这朱邪剑的威能,他这一个小小筑基又如何能牵制得住呢。墨氓不禁有些苦恼,不禁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朱邪剑自知自己这回理亏,看墨氓半响没有理他,试探性的问道:“要不,咱吐一点出来?” 墨氓听了朱邪剑这话第一反应本来还有些嫌弃,后知后觉问道:“你还能把灵气再吐出来?” 那可是灵气!谁会嫌弃灵气多的,那不是妥妥脑子有病吗。 朱邪剑扭扭捏捏半天,知道自己这事是逃不了了,只好说道:“吐是能吐,就是操作稍微有点麻烦,而且这转换过程会有些损耗。” 墨氓心想,麻烦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自己麻烦。这损耗倒是有些可惜,不过此地也不只是这一处空间裂缝,若是真能吸收释放自如,那自己岂不是随身带着一个移动的补给包? 虽然说正面碰撞墨氓倒也不怕这其他七人,可自己如今毕竟是筑基期,这萧、李两家都是三人一组,若是身上再有些家族给的后手,墨氓也是相当难占到什么便宜。多些手段自然更好。 墨氓大手一挥,顿时一股豪气冲天的样式,说道:“你不是想要吸灵气吗?我们这就去找其他的空间裂缝,让你吸个够。我们就按照三七分成如何?” 朱邪剑看着自己这主人那发光的小眼神,活脱脱是个奸商模样。 不过面对这诸多灵气的诱惑,朱邪剑倒是也难以拒绝。此地岁月悠久,空间裂缝那可是相当不少。而且虽然说是三七分成,若是主人在这比试中用不完的灵气,那还不是最终都要进自己的口中。 这俩一番心机过后,气势足足便要奔向下一处空间裂缝。 当下一人一剑都是干劲十足。 。。。 。。。 一截丛林路段。 李珏在前面探着路,李泽天和紫涵两人走在后面。 李珏也不是什么蠢人,在李家谁人不知,这李泽天和紫涵自小便是娃娃亲,自然是同心。 若非家中长辈早有所交代,怕是这二人早就抛下自己了。如今自己和他们二人同行,自己肯定得学聪明点避避嫌。 但这二人一路游山玩水,吟诗作对,情话绵绵。虽说隔着些距离,但是他好歹也是个筑基期的修为,想听不见都难啊。 这一路李珏都忍不住在想,这二人到底还记得自己是来干嘛的吗? “涵妹,这试炼秘境里面倒是别有一番景色,传言这里曾是远古一修士的洞府,看来那修士倒也算是活的精致。”李泽天望着这身边景色也是心情尚佳,忍不住想要夸赞一番。 这秘境李家刚发现时早就派了不知道多少人进来探查,若是有什么宝物早就被拿走了。 这地方倒也算得上有些广阔,遇不遇得到人多半都得看运气。 既然此地没什么奇遇,眼下又还没遇上其他选手,不如就势欣赏一番这山间美景也好。 若非此处空间破碎稍有些不太稳定,他倒还真想邀涵妹在这小住一阵。 紫涵对这方秘境也是喜欢的紧,不过想着如今的处境还要提醒李泽天一句,说道“这风景确实是看得人赏心悦目,泽天哥哥也莫要大意了,现在可是在比赛呢。” “若是遇上了人,我自会将他们打得嗷嗷叫。涵妹只管专心赏景就是了”李泽天顿时觉得自己真是风度翩翩,不仅能打还颇有一番口才。 紫涵见他这副模样倒也有些忍俊不禁。自己这个泽天哥哥可真是长不大的孩子。 只是苦了那前方探路的李珏,此刻仿佛是个多余的挂件。为了李家能夺下第一,他也只好咬牙忍受了。 “最好是能让我遇上那墨氓,我定要看看他的深浅。墨家那两兄弟轮番戏弄我,真是可气。”李泽天话锋一转,想起先前受那两兄弟的气,真是恨的牙痒痒。 墨氓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墨离也是气人,连功法都运转不开,还要强行运转。搞得好像李泽天逼得他要英勇就义一般。 那墨氓最好是有所保留,若真是个炼气初期让他走运进了这试炼。再凑巧让自己遇到,那自己不往死里揍他一顿,都不好意思出门说自己是李泽天。 周围除了他们几人的说话声还算安静,此刻那静谧被一道突然响起的洪亮剑鸣声彻底打破。 这番声响似乎就在前方不太远处,三人连忙加速向前欲要一探究竟。 那阵剑鸣声虽然只响了一瞬就已经消失,但李泽天确信自己不会听错方向。 穿越一段丛林之后,视野顿时豁然开朗。 只见是一人一剑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李泽天和李珏当下只见得墨氓,顿时剑拔弩张。 紫涵自幼修习紫灵瞳,目力可算得上是极为强劲。 她有一瞬间似乎看见了,墨氓先前那柄剑体上,隐约之间似乎有些血气环绕。 但那血气消散得太快,她也不敢太过笃定,或许是自己先前和泽天哥哥那番赏景,心神放松得太久,眼花了吧。 墨氓看到眼前突然出现的三道身影,已经有些麻木了。 这朱邪剑真的是坑人利器。 你说你吸灵气吸就吸吧,吸得畅快了还非要叫一声,生怕人家听不见吗? 墨氓与朱邪剑直接有些心灵感应,吸食的时候墨氓感应到朱邪剑的情绪就明显是有些不对劲。 那声剑鸣响起的时候墨氓就已经认命了,甚至懒得跑路了。 来吧,都来吧。 反正自己身上带了个喇叭跑到哪里都早晚给报出来。不如一次性来,长痛不如短痛,自己还能少遭几次罪。 眼下只出来了三人,怕是其他人也在来的路上了。 倒也无妨。先前墨氓带着朱邪已经吸食了不少灵气,有这些灵气做底牌,就算打不过,跑路还是不难的。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待看清来的那三人时,墨氓还是叹了口气。 自己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上来遇到的第一个就来了个死磕的。 李泽天看清墨氓的一瞬间便已经召唤出了先前与墨离战斗时出现的那三只灵鹤。 他冲出去的瞬间便传音给身后二人,这是他和墨氓的战斗,让二人不要插手。 什么比试不比试的在他看见墨氓的一瞬间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此刻一人三鹤正朝着墨氓爆冲而来。 今日,李泽天定要看看这墨氓,到底配不配得上自己这些年的那般憧憬。 第14章 李泽天 战 望着那突进而来的一人三鹤。墨氓伸出手,灵气化墨,在空中写下了一个屏字。 那字迅速变成粉末扩散到墨氓周边,幻化成了一个墨色的屏障。 三只灵鹤迎着屏障直接撞了上去,屏障一阵轰鸣,撞落下来一层墨迹。 李泽天紧跟随后双手成指,轻轻点在了屏障之上。那道屏障再撑不住化为一滩墨汁洒落。 墨氓再度灵气化墨,在空中写下了一个界字,随后又写下了一个狱字。 先前洒落的墨汁再度成形,变成了一道厚实的墙壁从四周收缩,将那一人三鹤困于其中。 随后一道法阵从墙壁上方坠落,将那三人拍落,镇压在了墨界之中。 正是墨家的化墨诀。 李泽天双手变换,承载那三只灵鹤的灵符出现在空中,李泽天的灵力不断流入灵符,灵鹤的身姿不断状大。撞击之力也是远胜之前。 灵鹤不断地撞击之下,墨狱和墨界的镇压竟然都开始有了一些松动。 墨氓一挥手,墨界顿时崩塌,化成漫天的墨河朝着李泽天奔流而去。墨狱的镇压之力更盛。 李泽天看着墨氓,喝道:“今日,我定要看清你的真伪。” 那灵鹤灵符光彩流动,三只灵鹤口中各喷出一道暗炎,在空中融合为一,与墨河撞击在一起。 暗炎在不断地消耗着墨河,而墨河又不断地经由洒落地墨汁补充。 一时间竟难分伯仲。 墨氓看着李泽天这番神态。心想到怕是留不了手了。 虽说继续这样打下去,李泽天怕是也难讨什么好,最后比如是可以补充灵力的墨氓获胜。 但是此刻所有人怕是都在往这边赶来,拖得太久必然对自己不利。 虽说李泽天身后二人没有合力朝墨氓出手,但可不代表稍后来的人也只是乖乖看戏。 若是使用那招,应该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李泽天失去战斗能力。 可用了那招,倒真是算有些胜之不武了。墨氓心想。 不过念及此前李泽天的态度,或许自己全力以赴才是他所希望的吧。 思绪过后,墨氓认真的看着李泽天,说道“这招,若接不下,绝不要强撑。” 李泽天从墨氓的眼神能看出来,墨氓这句话绝不是要嘲讽自己,而是在告诉自己不要太过勉强。 他向墨氓招了招手,眼神里尽是如同饿虎得食般的喜悦。他大概就是为了这一天才开始修行的吧。 墨化尘寂。 这是墨氓结合了墨家传承再经由林老头指导改进而成,其间甚至夹杂了林老头对于空间大道的一丝理解,虽说墨氓自然无法将其完整地施展出来,但哪怕是劣化版,也绝不是筑基期修为可以承受的。 墨氓双手一按,先前的墨河便散作漫天的墨滴,那道暗炎在朝着墨氓飞行的途中不断地接触墨滴,每接触一滴墨滴,便会被削弱一分,到了墨氓面前再也坚持不住,化作烟尘消散。 墨氓分摊开双手,手中分别出现了两个细小的黑白光点,随着灵气的调动,漫天的墨河开始凝聚成黑白两色的色团,一股恐怖的威压从墨氓手间开始蔓延。 李泽天能感觉到墨氓此刻正在以一种奇特的手段将灵力压缩,短短一瞬每一个色团中就已经凝聚了堪比墨氓先前那一击十倍量的灵力。 墨氓慢慢地合拢双手,两个色团开始缓慢的飘向李泽天。速度之慢甚至让人感觉残暮老人都能来得及躲避。 但李泽天隐约间有种感觉,这黑白两个色团绝非这么简单,似乎自己无论怎么移动,和这两个色团的距离都只会不断地缩减。若是不在正面硬抗,只怕会是必死无疑。 李泽天败了。从墨氓出手的瞬间,他便知道他败了。 这一击甚至堪比金丹威能。 但他知道凭这一击,墨氓的修为便绝不可能是练气期。这就够了。 李泽天疯狂运转灵气,一瞬间便将自己的灵力施展到了极限。 三只灵鹤身上不断闪现出阵阵流光,此刻它们已经被强化到未曾有过的强度。鹤冠之上燃起了深蓝色的火焰,原本的羽翼在大量灵气的覆盖下甚至产生了一些金属般的光泽。羽翼之下的那双利爪,锋芒如钢刺。 一面龟甲状的盾牌,闪烁出现在李泽天身前。李泽天挥出一滴精血,触及盾牌便立刻被吸收。 盾牌表面开始有些波纹荡漾,随后荡漾得越发剧烈,波纹化作一道巨大的玄龟投影将李泽天笼罩其中。 三只灵鹤一声长鸣,向着那色团爆冲而去。 终于,黑白色团与灵鹤相撞。 只一瞬间三只灵鹤便同时化为了尘埃。李泽天吐出一大口血,再也站不住,跌倒在地。那面旋龟投影的盾牌,坠落在地,隐约可见几处细微的裂纹。 紫涵赶忙上前搀扶着李泽天站起来,她从未见过泽天哥哥这么拼命,一时心疼得有些不知所措。 紫涵催动着紫灵瞳,自然可以看见李泽天此时体内,已经是一片千疮百孔。她不敢相信若非有李伯留给泽天哥哥保命的旋龟灵盾会变成什么样。 没想到她怀中连气息甚至都已经有些颓靡的李泽天突然大笑起来。 他望着墨氓,说道:“畅快!当真是畅快!我确实是不如你,你配得上我这些年的努力了。” 墨氓知道李泽天的这番语气,没有掺杂丝毫虚伪,字字都是真情流露,一时也对眼前这人生了些敬意。墨氓先前一直在观察李泽天的状态,若是他有所不支,既然是顶着灵力反噬墨氓也会及时收手。 李泽天全程都没有流露出过丝毫的惧意,当真是个骄傲的人。 这般骄傲却敢言败的人属实不多。 墨氓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上去和李泽天握个手,或许李泽天倒能成为一个不错的朋友。 突然他感觉到朱邪剑的一股强烈的示警。 朱邪剑在身后的剑鞘中隐隐开始颤栗,只等墨氓拔剑,它就要从剑鞘中冲天而出。替墨氓拦下侧方的那一击。 可墨氓没有。 下一瞬,一道锋利的匕首没入了墨氓的胸口。 墨氓所见的最后一幕是李泽天怒吼要让李珏住手,眼神犹如一头暴怒的雄狮,刚要从紫涵身边冲出,却虚弱到根本站不稳一个趔趄被绊倒在地。 血液迅速将整件衣衫染红,随后墨氓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