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燃传说》 第一章 天盛大陆 卯时刚至,一弯下弦月挂在西边的天空,微光映衬着这个偏远乡村,时而传来虫鸣声、狗吠声、鸟叫声欢呼着新一天的开始。 “星洛,该起床啦”老妇人宠溺地摸了摸床上孩子的额头,温柔地叫着:“今天宗祠给你们行正冠之礼,别迟到啦。” “嗯嗯”。少年揉了揉眼睛,双手伸了个懒腰,认真地答应着。说完麻利地起身、娴熟地穿衣、下床,接着便往屋外走去。 “这会还很凉,加件外套!”老妇人担忧地跟着,顺手拿了件外套追了出去。 少年姓张名星洛,是这家独孙。其父早年遭遇兽乱不幸受伤,其母亦在两月携其父外出求医,起初半年还偶有家书,可后来却是杳无音信。幸得家中祖父祖母还算硬朗,祖孙三人就这样相依为命至今。 “祖父这么早就出门了呀?” “你祖父身为族中长老,虽近些年也不怎么处理理族中事务,但也得到场嘛;况且今日你的正冠之礼,他更加得提前过去看着。” “嗯嗯,还以为今天祖父能跟我一起过去呢。” “哈哈”祖母打开一个玉匣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倒了一小杯液体,而后端给星洛说道:“这个是你祖父早就为你准备的龙涎液,说是待你正冠之礼时候就给你服下,先喝这一小杯,今天的正冠之比肯定会大放异彩!”说完又小心翼翼地收起玉瓶,重归玉匣。 “好香啊,这就是龙涎液啊!” “对啊,这就是你爷爷年轻时候游历时候得来的,当年你父亲正冠时候也服用过一滴,当年可是天资卓绝……”说着说着老妇人想起了许久未见的儿子,眼眶微红。 “祖母,父亲母亲肯定会没事的,你看我今天正冠之礼呢,开心一点嗯。”星洛做了一个鬼脸,安慰祖母道。 “是的是的,今天是我们家小星洛的正冠之礼呢,祖母开心”。擦拭了一下眼角,继续道:“真是岁月如梭啊,一转眼我们家小星洛已经十二岁了!” “人家马上正冠了哦,不能说人家小了。” “好,好,好,不是小星洛,是大星洛。”妇人一脸笑意,收拾着碗碟。 不多时,星洛便收拾完毕,一身劲装,略显稚嫩的脸庞已经有了一些男子汉的坚毅,偶尔微风拂过,一缕发丝飘扬起来,十分英气。祖母给他正了正衣襟:“快去祠堂吧,时间差不多了”。 祠堂在村正中,星洛的家地处偏僻靠近后山,需要走一段才到。哼着小曲,星洛往祠堂方向走去。此时天还没完全放明,虽东方已有些许亮光却也掩饰不了漫天星斗的闪烁,在这山上就更加显眼了。倏地西边貌似有一颗星星落下,带这长长的尾巴,片刻间便消逝。没作他想,以为自己眼花自语道:“星星怎么会掉下来呢?”可没一会儿,一颗接着一颗的星星往下掉着,忽闪忽闪的甚是耀眼。星洛哪见过这番景象,愣了一会儿便抱头飞奔,生怕这星星落下来砸到自己。 眼看马上就要走出这片林地,星洛心里略安。倏地,一抹白光由远而近耀入眼帘,似径直朝他眉心射来,虽一闪而过,但星光太刺眼,他只觉眼前一团漆黑,星洛立刻停了下来,右手遮住眼睛,头顺势朝左躲避。好一会儿眼前才逐渐清晰,看了看天空,已恢复先前的黑暗,再没有星星垂落地景象,再看了看右手,手臂处似有隐隐有星光闪动,但忽地就隐没不见。见无其他异样,一阵后怕地整了整衣襟,便重新上路了。 不一会儿,星洛便到了,看众人似乎对方才后山中星星掉下来之事不知,也并未对此有啥疑问。村子中间一处偌大的广场上已经人头攒动了,广场北面豁然一座庄严祠堂耸立,坐北朝南,门头高足有十丈,两条金龙盘绕在两柱华表上,中间匾额上“张氏宗祠”四个金字赫然在上。 “肃静!”庄严的声音响彻广场,顿时四周安静下来。说话的便是这代族长——张旭东。只见祠堂门坊前,一个挺拔的身影走向前来,来者约莫半百年纪,穿一身玄色长袍,同样一顶玄色发带自玄色武冠后飘然而下:“肃静,诸位族亲,今日乃族中正冠之礼及正冠之比。祖宗庇佑,今年行正冠之礼的足有七人,实乃族中之幸。可能有些族人还不知晓,吾族千年之前因变故自中州迁至茂州这西边不毛之地,历代先祖用大毅力在此为我们拼下一份基业,虽已衣食无忧,但不可安于现状。”略微停顿,他再次说道:“茂州处在这天盛大陆西部,再往西就只有葬日大森林了,传说葬日大森林有大忌讳,非大法力者不可入!而且族中从中州带来的古籍有记载,葬日大森林的大兽潮好几次都掠袭过茂州,在这茂州亦非长久之计,所以祖辈自迁出中州之日起,无不盼着有朝一日我们可以重回中州,重建张氏荣耀!” “大兽潮!”“我们来自中州!”“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下面族人们七嘴八舌起来。 “大家听我说”族长提高了几丝音量,待下面重归安静后继续说道:“吾族来自中州,族中只有历代长老和族长知晓,至于‘大兽潮’也只是历代族长口口相传。至于为何今日告知于众,是因为按照古籍所载,下一次‘大兽潮’很可能会在百年内发生!” 下面又开始躁动不安:百年内”,“百年内”,“百年内”…… “族长,真的是百年内吗?”族中一个星洛唤作“明锋叔”的青年大声问道。 “没错,族中古籍记载,大兽潮约莫三千年一次,如今离下次发生也只有百年左右。只是之前家族虽在中州,离此茂州有不知道多少万里远,但凭借偌大势力,还是有所记载。每次‘大兽潮’过后,和葬日大森林毗邻的山州、茂州、灵州大部都是生灵涂炭、寸草不生。况且十二年前的‘兽乱’,我感觉‘大兽潮’之说并非危言耸听!”族长一脸沉着地说道。 听到“兽乱”,星洛捏了捏拳头,没有人比他听得更多了,他父亲就是因为十二年前那次“兽乱”而受伤,母亲也是因此携父亲求医而杳无音信。那次“兽乱”族中八死十三伤,是很多人的梦魇!如今得知这“兽乱”不过是小儿科,各个族人都一脸懵逼,如坐针毡。 “如今说与诸位知晓,并非是让大家惊恐!”族长叹息一声:“千年之前,吾族于中州势微被迫迁徙至此,如今我们得再考虑迁回中州了,即使回不了中州,也要往东远离这葬日大森林!”下面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也逐渐坚定起来。见此族长继续说道:“族中古籍记载,我们所在这片土地叫天盛大陆,天盛大陆有二十一州、两岛和一个葬日大森林!西北漠州、魇州基本人迹罕至;北边凌州、雪州极寒,少数土著人能忍受外也是少有人烟;再往东就是赫州,此州地广物丰、民风彪悍;东北边则是博州、瀚州,博州物阜民丰,瀚州靠海;此为天盛大陆最北边六州。再往南一点,就是山州,顾名思义,山州多山,而且也是与葬日大森林毗邻,此次‘大兽潮’估计也是自身难保;再往东就是雪州和霸州,雪州常年降雪、霸州尚武、好战;再往东就是中州了,中州为大陆之中,地位超然;再往东就是恒州,实力极强;再往东就是靠海的沽州了。山州再往南就是我们所在的茂州了;茂州北边就是山州和霸州,东边则是镝、铎、镕三州,这三州以冶金锻打出名;镕州再往东就是海州了,想必大家也猜到了,这也是个靠海的地方。茂州南边是灵州,十分神秘;再往东就是煊州、烈州,听说气候热烈一如州名;最后一个州就是最西南边的药州了,说是州其实是葬日大森林延伸之处,所产灵药十分出名。最后就是东边东一岛和南边炙渊岛,这两座岛屿听说都有大法力者坐镇,其他就不得而知了。”族长一口气介绍了如今大陆各州形势,很多还是第一次听说各大州之名,更别说天盛大陆了。 星洛仔细听着族长的介绍,在心中描绘着天盛全貌。 待下面议论之声渐小,族长再道:“如今老族长前些时日已成就丹曦后期之境,料想往东迁徙已无多大难度,即使回不到中州,往东至镝州、铎州或许问题不大!” “老族长修为突破啦!”今天得到的消息着实太多,只有老族长修为突破这个算是个好消息,让众人兴奋了一会儿。 “如今趁着此次正冠之礼,族中决定接下来十年鼎力培养族中杰出小辈,到时为东迁多一分力量!” 星洛听着,眼神更加地坚定起来,这次正冠之比一定要好好表现,为祖父祖母争口气,到时候也可以为举族东迁出份力。 “好啦,我宣布,此次正冠之礼,正式开始”族长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宣布了正冠之礼开始。 第二章 正冠之礼 不多时,东边已出现了一丝绯红,整个天空呈现出了一种很玄妙的靛蓝,月亮逐渐消淡,仅剩北边天空一颗极星还散发着倔强的光辉,似与这初升之日分庭抗礼,威风略带凉意,将众人从先前的震惊中带回这正冠之礼现场来。 只见宗祠正堂之中,正殿之上三排灵牌赫然排列,星落并不陌生,逢年过节祭祖时候祖父带他来过并作了介绍。正对着是硕大的供桌以及一个青铜大鼎,三根手臂粗细的燃香静静地向先祖汇报今日之事,鼎中香灰表达了众人对先祖的崇敬以及敬畏。四对太师椅分立两侧,八人分立椅前,这八人虽有的白发白须、有的发色斑白,可是脸色无一不是神清气爽、矍铄有劲。这八人便是如今张氏族长及七名长老了。星落祖父列于右边末位,肃穆的望向正在行礼敬香的族长。 敬香完毕,族长关切的望向星落这边。七个半大小伙子矗立在侧,个个都是族里的希望。自十二年前“兽乱”过后,也没有哪一年正冠之礼一次七人这么多了。 “想必你们家中长辈都给你们讲解过正冠之礼”族长一脸平和地向星落七人说道:“吾族之人,五岁之时便学文史,得以明事理、辨是非、知善恶。须知大丈夫立于天地间,需修己身更需修己心,心正而后德成,德行无亏才是吾族育人之基。”族长庄重地言辞令星落几人如雷灌顶。而后族长继续道:“至十二岁,行正冠之礼后便涉足修真,修真之途艰辛而漫长,可这天盛大陆强者为尊,只有自强才可护亲族、护家园,甚至可天下、定乾坤!”族长一席话荡气回肠,星落听得热血沸腾。 “现在,大长老为你们举行正冠之礼!” 左侧首位一鹤发童颜老者闻声站了起来:“哈哈哈,来来来,今年这几个娃娃看起来真不错!”爽朗的声音瞬间极具感染力,众人注意力更加集中到星落几人身上。 说着,身旁一人递过一份折子,老者郑重接过、打开折子,润了润嗓子道:“癸巳九月廿六,张氏族人于天盛之西,葬日之侧,为吾族后起之秀凛晔、镇信、进豪、伦学、保康、佳泽、星洛七人行正冠之礼,以慰先祖,望此七子立志高远、勤学勉志、砥砺前行,不负如梦韶华、不负祖辈所望、更可不负苍生之所系……”一番言语,慷慨激昂。 语毕,一人立于大殿右侧,高声道:“着衣、理冠。”只见星洛七人在大殿中一字排开,又六名长老起身,和大长老一样,各立于一名少年身前。立刻有七人有序而至,双手托盘、盘中放一身华服,玄色长衫上缀着祥云图案。长老们双手拿起长衫,分别给各自身前少年披上。星洛看着祖父一脸慈祥地为他披上长衫,心里突突的,没想到今天的正冠之礼竟然是祖父亲手为他正冠。“星洛,今天真帅气,待会儿的正冠之比别紧张。”祖父笑道。“嗯嗯,谢谢祖父”星洛一脸兴奋地回答着。接着,又七人有序而至,托盘上各摆放着一个“缁布冠”冠边用金丝线装饰,十分英气。七人又相应为少年戴上“缁布冠”,各自有所训导,少年们一脸笑意,纷纷俯身相谢,七位长老亦应声回坐。 “祭告先祖!”右侧那人见衣冠已着,便开始了下一个环节。只见又有七人手捧三根食指粗细的燃香,星洛七人双手接住,依次向正殿上方祖宗神主牌拜去,而后将燃香插入鼎中,徐徐烟火带着各自心事飘散开来。 “礼毕,接下来进行正冠之比,有请族长!”这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好了,往年正冠的只有零星几人,这次竟有七人,我和众长老商议了一下,鉴于‘东迁’之行将近,这次我们来一个‘正冠之比’,拔得头筹者将有族中奖励!”众人一阵惊呼,往年正冠之礼后便由长老测其根骨,适才培养。待下面稍安,族长继续笑道:“此次‘正冠之比’拔得头筹者,奖励通脉丹一枚。其余诸子,视其表现,各有不同机缘。”说罢,便拿出一个玉匣,玉匣通体晶莹,半透明的匣子里,一个玉瓶显现出来,想必玉瓶里就是通脉丹了。 “第一轮,文试,请正冠七人前往侧厅。” 七人应声由人带着往东边侧厅走去,族长及七位长老也起身走去,其余围观众人则继续等候在正殿之中。 侧厅比之正殿要小一些,平时是族中高层议事之处,星洛也是第一次来此。只见上座之处一张丈许长的长桌,十分古朴,桌上摆放着笔架、砚台、印鉴,想必是族长之位了。长桌后面一幅大幅水墨,虽只袅袅几笔,却让人感觉山势雄浑,水势汹涌。厅中已备好七张桌椅,桌上已备好笔墨纸砚,七人按要求依次入座。 “文试只有一题,何谓人?你七人请各自作答,限时一炷香时间。”说罢,已有人端上一根小香炉,插上香线接着点上。 七人闻言,都愣住了。何谓人?他们还真没想过!族长几人相觑一笑,看来七人有此反应都在他们预想之内。 不多时,眼看半柱香已过,七人皆在埋头苦思,尚未有一人下笔。张氏一族,五岁起便入塾堂习文史,是为修心养德,可这何谓人,尚未有闻。 倏地,七人之中月份稍长的凛晔当先下笔;不多时诸子亦都开始奋笔疾驰。仅有星洛一人,迟迟不肯落笔。 少顷,诸子渐渐停笔,眼里流露着掩饰不住的自信,反观星洛,竟还未写下一字,祖父见此,眼中一丝焦虑闪过,为了避嫌,也只是眼光从星洛之处一闪而过。眼看香线已近乎燃尽,星洛这才下笔,竟只是大大地似草草写下两笔,一顿即收,而后停笔、摆回笔架,随后香尽。 众人站起,将答卷奉上。 “好、好、好,人为万物之灵,然则万物之灵者,即为人之定义!”三长老拿着凛晔的答卷,不住赞叹道。 “伦学答的也不错,人之所以为人,是为喜怒哀乐,亦是为礼义廉耻!” …… 一直到星落桌前,只见答卷上只一个“人”字,一撇起于中而至左下,一捺起于心而往右下,自然流畅,虽不如文法大家苍劲有力,但却浑然天成、富有生机。 “有趣、有趣。”原来是自正冠之比开始后一直没出声的大长老:“文远,这是空青的孩子吧。”文远是星洛祖父的名字,空青是星洛父亲的名字。其余六子也是转过身来,看着星洛这边,或疑惑、或关切、或暗自哂笑。 “是的。”张文远回身答道。 大长老微微点头,笑道:“你说说看,你写的这个‘人’是什么‘人’?” 星洛望向大长老,躬身道:“回大长老,这个人是最简单的人,一撇一捺;这个人也是头顶青天、脚踏大地的人,这个人更是有担当、心怀天下的人!”星洛徐徐答道。 语毕,一时之间众人竟皆愣住,似沉浸在星洛一番言语中。 “哈哈哈,不愧是空青的儿子,文远,你这孙儿不一般呀!”大长老率先开口:“好一份担当,好一个天下!我们都老啦,接下来的天下是他们的啦” 一番商讨之后,族长开口道:“此次文试,第一名,张星洛;第二名,张凛晔;第三名,张伦学,你们七人稍作休息,待会会有人安排你们进行下一轮比试。”说完,便和七位长老走出侧厅。 “哟、哟、哟,一个‘人’字就拿第一了哟,三岁小孩都会写吧!”眼看族长几人走远,一阵讥讽声音传来。星洛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张进豪。两人虽同年,却打小就不怎么对付。 “第一名应该是凛晔哥才对,星洛这是乔词狡辩!”张进豪又向张凛晔道。张凛晔是他们这七人中月份最大者,而又是族长侄子,私下自居为七人之中大哥。 “闭嘴,族长和长老们定下的你敢有异议?”张凛晔眼角望向张进豪:“好好准备,下一轮比试才是重点。”张进豪闻言,哪敢再作声。 “你们跟我来。”不多时就有人员过来招呼他们去往下一轮比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