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深渊》 第一章前段人生 “快一点，再快一点。” 齐胜轩盯着手中飞快转动的三阶魔方，心里虽然在咆哮着提高手速，呼吸却一如平常没有任何波动。 下一刻他放下还原的魔方，用力的拍停了手边的计时器。 “呼~764秒，还是突破不了75秒大关，今天就到这里吧。” “齐胜轩！还玩魔方？！明天你还有两场考试呢，等高考完了再玩你的魔方行不？高考这么大的事怎么一点也不往心里去，你小姨我辛苦照顾你读书容易吗？要是考不好你对得起我吗？”隔着房门小姨的声音突然如惊雷般响起。 “小姨，我就是今天考数学太累脑子了，玩会儿魔方放松一下。” 齐胜轩下意识的把魔方揣进兜里，立马起身推门走出了自己房间，顺着浓郁的肉香钻进了厨房，看着小姨忙碌的背影，马上很识相的想去帮忙打个下手，手刚一碰到准备切丝的胡萝卜就被小姨一把挡开。 “赶紧出去，用不着你帮忙，说好了后勤这块我负责的，你的任务就是高考。我也知道你压力大，可是玩魔方应该对解压没什么效果吧？你看你拍计时器的声音，我隔着两扇门都听得见。” “嘿嘿，一不小心又差点破了纪录。” 说着齐胜轩伸手从盘子里抓了把红枣，侧身躲过小姨迎面劈来的手刀跑出了厨房。 “你个臭小子就知道偷吃。行啦，估计你现在也确实学的太累了，你也别坐在家里看手机玩魔方，适当的出去走走吧，舒缓一下压力。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绷得太紧，去楼下散散步，溜达溜达。对了，做火烧冰山用的白糖不够了，你溜达回来的时候顺便从超市买一包。” “好嘞。” 见小姨发话，齐胜轩立马拿起手机推门就要出去，可刚到门口就听见小姨又喊道：“不准去打扰佳妮，你小子是踏实不下心来复习，但人家佳妮可是个好学生，你要是敢去打扰她，腿给你打骨折。” “那我不出去了。” “赶紧给我滚蛋，六点半之前必须回来。” 听着小姨的咆哮声，齐胜轩随手拿起垃圾兜果断开门跑了出去，反手关上房门站在楼道看向对门。 正如他预期的那样，透过纱门就看见那个女孩端端正正的坐在客厅里低头刷题，或许是听到了他出门的声音，原本如蚕吃桑叶的沙沙声忽然停顿了一下，接着在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咳之后答卷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齐胜轩听到那声咳嗽后也不再停留，一扫心中的慌乱，吹着口哨蹦蹦哒哒的下了楼。 “火烧冰山，不就是说西红柿拌白糖吗？这名字起的还挺形象。” 虽然嘴上嘀咕着，可齐胜轩的心里还是很高兴，顺着楼梯往下走就看见了一个老太太在垃圾桶旁弯腰整理捡到的瓶子，窗户透进来的阳光照在那头花白的头发上显得十分耀眼。 齐胜轩像往常一样把整理好的那兜只装瓶子的垃圾袋笑着递给对方，对方看了他一眼就点头接了过去，接着就又低头忙碌起来，而齐胜轩也没说话，走过去帮她把地上散落的废纸壳整理捆好，把楼梯口这块打扫干净后就出了楼道，自始至终两人并没有什么语言交流。 走出楼道口时被落日的余晖洒了一身，照在脸上暖洋洋的并不刺眼，微风拂面而过，吹的路边碧绿的树叶哗哗作响。 齐胜轩抄近路走上石子路铺成的林荫路，路的尽头是一个叫不上名字的小凉亭，茂盛的爬山虎顺着柱子爬到上面形成了绿意盎然的顶盖。坐在石凳上看着夕阳西落，他总算舒缓了心中的焦虑。 又是一年六月初，又是一年高考季，齐胜轩，一个普通的应届考生，将满十八岁，未来或可期。 他和小姨住在这个四线小县城里，踩着分数线考进了县城一中，拼搏三年，正处于高考期间，每个他遇到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兴致高亢，开口就是励志口号和心灵鸡汤，不断地向他重复说明着高考的重要性，应该燃起斗志，以笔做刀在考场上奋战。 齐胜轩总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回应给他打鸡血的人，在别人眼里或许他并不足够重视高考，可其实他心里都清楚，正是因为太重视这场考试，所以他才显得这么无所适从，压力或许能提供动力，可不断地施压和强调重要性，反倒让他拼命的想脱离这种环境，在这一刻平常心才是他所需要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很喜欢给回收废品的老太太帮忙，不需要言语交流，不会时刻提醒他要面对高考的压力，不会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这让一直在生活中找不到定位和中心的他很享受和对方相处。 齐胜轩已经八年没有见过爸妈了，要不是小姨银行账户上定期打进的钱和每年六月十五号准时邮寄来的信，他都要怀疑自己的爸妈是不是死在某个他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了。 对于信中时常提到回来探望他的计划，齐胜轩只当作是个空头支票，表面上从来都没有露出期望的表情，毕竟这个计划总会随着下一封信的到来被打破，慢慢的他也就习惯了，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 他并不清楚老爸老妈的具体工作，也不知道具体地址，毕竟每次信件邮寄的地址都不一样。刚开始他一直猜测老爸是个保安，老妈是个厨师，毕竟来信中老爸总是自嘲的说自己是个看大门的，又开玩笑的说老妈做饭的手艺退步了，做的东西能毒死人。 齐胜轩不知道为什么爸妈要把自己扔给小姨，然后背井离乡的去外地找一份看起来很不稳定的工作，连地址都不能确定。还一走就是八年，从没回来看他一眼。 直到升初中他收拾旧物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老爸理学硕士的学位证书，他开始疑惑，到底是什么样的保安工作会需要拥有硕士学位才能担任呢？随后他打开手机想要查询时，一条“十几位博士竞聘北京城管”的新闻打消了他的疑虑。 如果父母拥有北京户口的话，未成年的子女可以跟随父母的户口迁户入京，或许在爸妈心里发达地区的户口值得他们离开自己这个儿子去从事这么多年不符合学历的普通工作吧。 上初中的时候，一开始同学都取笑他没有父母照顾，说他是个孤儿，为了争一口气他索性就把自己的猜测当事实说了出来，为此他特意查阅了不少书籍和资料，努力把爸妈工作的地方说的发达先进一些，巴黎铁塔、罗浮宫、帆船酒店都出现在他爸妈工作的范围里。 这么明显的破绽自然很容易被揭穿，在被同学孤立了半个月后小姨知道了这个情况，当时才毕业刚进入社会工作的她花费半个月工资的巨资用一顿洋快餐摆平了这件事。 俗话说一起干好事的是朋友，一起干坏事的是兄弟。 在齐胜轩同他们一起翘过课打过架之后，他才真正不再被这群人所嘲笑，甚至还有人开始羡慕起了齐胜轩没有父母严厉管教训斥的生活状态。 初二上晚自习时大家经常一起翘课去网吧打游戏，一群把校服系在腰上的初中生叽叽喳喳的从小黑网吧的后门溜进去，占满一排的电脑开始打着眼花缭乱的游戏，负责放风的网管一喊，大家整齐的回头观望，不多时就有一个同学垂头丧气的关掉电脑走到门口，再三确认来人是自己家长后立刻转身向各位同学抱拳致意。 “同学们，我先走一步。” “请了。” 大家齐声抱拳致意，在所有人的目光中，这个同学以英雄就义般刚毅的神情头也不回的出了网吧大门，牺牲自己拦住了手拿七匹狼即将闯进去的家长。破防盗门外传来裤腰带挥动时的破空声和同学撕心裂肺的哀嚎，网吧里剩下的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那扇门仿佛隔开了自由和痛苦。 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有人迈着赴死的步伐豪迈的推门离去，在不断的哀嚎声中，这群翘课的初中生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往往就只剩下齐胜轩一个人奋战在电脑前。每到这个时候，齐胜轩也就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意义，退出游戏摸出书包里的魔方，一边玩一边等网费耗尽。 离去的同学们被家长塞进车里或按在电瓶车后座上，载着他们嘴里骂骂咧咧往家走，同学们忍着屁股上火辣辣的痛感坐在后座上回头望着网吧的窗户，看着齐胜轩安稳坐在那里自由自在的身影心中羡慕不已。 可他们不知道其实坐在那的齐胜轩更羡慕他们，隔着那扇窗户看着被家长们领走的同学们，他手上的魔方总像是要生锈了一般越转越慢。 虽然齐胜轩心里清楚小姨要加班，根本就没有人会来接自己，可他还是坚持要把那三块钱一小时的网费耗完，然后起身穿过烟气缭绕的过道，和哈欠连天的网关打声招呼后就离开网吧。 在路上随便买个手抓饼就徒步走回家，进了家门放下书包拿起素描本就又出了门，闻着楼道里各家传来的饭菜香气，他总是一口气的爬上顶楼，走进那间仿佛孤立在世界之外的杂物间，钻过窗户来到他的秘密基地，一边吃着手抓饼一边看着这个小县城车水马龙的夜景。 第二章二手书店 对于这样的生活状态齐胜轩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偶尔思考今天要在本子上画什么主题的素描时才会有些无聊，想起记忆中那快要模糊的爸妈的长相，以及曾经一起生活时那些琐碎的事情。 不过比起寄养在别人家各种悲惨故事齐胜轩还是很幸运的，小姨虽然工作很忙却很爱他，即便是有时候一连两三个礼拜见不到人，也会准时打电话叮嘱他按时吃饭好好学习，就连找对象也要求他帮忙把关，虽然齐胜轩一直期望小姨能找到属于她的另一半，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这个拖油瓶的原因，年近三十的小姨仍旧单身。 因为爸妈会定期给小姨卡上打钱，所以齐胜轩的经济水平还算可以，滑板、篮球、游戏机这些不同时期流行的东西小姨都会看情况当作奖励买给他，虽然是劣质盗版的，但并不影响他依靠这些东西和那些小伙伴玩到一起，这或许也是小姨对于他半散养生活状态的一种补偿。 齐胜轩对此一直都很感激，即便因为劣质滑板的断裂害他摔了一跤在下巴上缝了两针，但他从没抱怨过这一切，毕竟这些都是他原本不曾期望过的东西，连爸妈都不能在身边照顾他，他还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呢，就这情况了，要啥自行车啊？ 此刻齐胜轩看着夕阳落下被居民楼完全挡住，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走出凉亭刻意忽略了对面的便利店，直接钻进了旁边的二手书店里。 相比于电子书，齐胜轩一直对纸质书有种独特的青睐。尤其是这种有些年月的二手书，总会有很多惊喜藏在里面，泛黄的书页里或许就夹着原主人的小秘密，再不济那些着重勾出来的文字也是对本书精华的提炼。所以齐胜轩从不理会书架上那些精心装订的新书，而是一头扎进墙角那一堆新到的旧书堆里。 “今天是6月7号吧，你小子这两天不是高考吗？你怎么还有闲心来我这翻旧书啊？” “刘叔你不懂，这个时候我来翻旧书才没人和我抢嘛，你也知道我都两个星期没来了，你这里有进到什么好货吗？” “好货？对我来说你看完能买走的旧书就是好货，除了咱俩刚认识的时候你在我这买过书，这么多年你可是一直白嫖来着，我这书店一直不能搞连锁就是你这个白嫖党害的。” 胖乎乎的刘叔穿个白背心坐在柜台后的椅子上拿出馒头，撕开一包榨菜夹在里面，一口咬下一大半，一边含糊不清地抱怨着一边伸手指给齐胜轩几本看起来还不错的旧书，柜台上小风扇不停的摇着脑袋，仿佛在质疑他的眼光。 “你开不了连锁店是因为我白嫖吗？你要是不把钱捐给山区儿童，别说开连锁，老婆孩子都有了。你赞助的那个孩子应该也上大学了吧，大学的费用可不低，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这世上也不是没有，我劝你还是别乱给承诺，更别把你的真实姓名告诉那人，我可不想以后没有书店可以逛。” “他比你大一届，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总把人往坏处想，记住这世上永远是好人多，就比如我容忍你这么多年的白嫖，我是不是个好人啊？” 四口吃完了两个馒头夹榨菜，刘叔拽了拽黏在身上的背心一口干掉半杯茶水，悠闲地靠在了椅子上。 “是是是，刘叔你是大好人，不过你老说我白嫖可不太合适，这么多年我从旧书夹层里可是找到过不少原主人的私房钱，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最多一次在一本《中国哲学简史》里找到过两千五，最少是在精装插图的《金瓶梅》里发现过五十二，这些意外所得可全都上交给你了，你可不能算我白嫖。 话说为啥同样文学性很高的两本书藏钱的差距这么大呀？” “废话，轻易不会翻的书才是藏钱的好地方，那本带插图的肯定经常被翻过，肯定是用来打掩护的呗。” 对于刘叔的回答齐胜轩不由得很是赞同，捡起一本被快翻烂的《身心安顿》，看着里面被用红蓝色线条勾的密密麻麻的内容，齐胜轩下意识的就感觉这是一本好书，不光是因为它被频繁阅读标记的状态，更是因为这本书里写满了各种感想，看着那清秀娟丽的字迹，不难想象这本书的原主人是一个很娴静优雅的姑娘。 字如其人，每每看到自己笔记上那蜘蛛爬般的字迹，齐胜轩都很羡慕和尊敬那些写字好的人，毕竟他们不会对自己记的笔记有阅读障碍，而齐胜轩则要时常复习，免得认不出来自己笔记里写的内容。 “林清萱。和这本书的作者名字同音哎，好名字，就是这本了。” 看着封面上的签名，齐胜轩决定买这本书，不过出于白嫖党的一贯本性，掏钱是不可能的，最终以在共享群里号召群友帮他砍一次拼夕夕的机会成功拿下了这本书。 “臭小子，明天好好考，考不好你连看闲书的时间都没了。” “考不好我就在咱小区附近当个保安，天天下班来你这蹭书看。” “年纪轻轻的就当保安，你这可比别人少走几十年弯路。” 刘叔说着抓起把带壳的花生朝齐胜轩砸去： “滚犊子，没志气的家伙，再贫嘴回头我就跟你小姨打小报告，说你小子对陈佳妮图谋不轨，别以为你这些日子做的准备我不知道。对了，你小姨前些日子谈的对象成了没？” “不知道，一直没再听她提起，我估计是又没成，你打听这个干嘛？” 面对对方的责怪，齐胜轩装作没听见，直接来了个反问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随便问问，对了，明天我有事出门，书店歇业一天。” “我知道，又到了去邮局打钱的日子嘛，这么多年从未间断，他都读大学了你还坚持？” “你懂什么？他是说过不需要了，但是做人要有信誉，说供到大学毕业，一天，一个小时都不能少。” “得，我肤浅了，难怪我小姨每次提起你的时候都忍不住夸你是个好人，有信誉。那我就先走了。” 齐胜轩把那本旧书拿在手里和刘叔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书店。 “呦~这还没高考完呢就跑来翻旧书啦？是觉得考不好就自暴自弃了吗？” 隔壁超市门口一个尖锐的女声响起，齐胜轩听到声音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回头瞥了对方一眼，就看见一个神似包租婆穿着碎花裙的大妈正靠在门框上磕着瓜子鄙夷的看着自己，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什么垃圾一样。 “吴婶有闲心管我还不如对你自己儿子上上心，上次二模的时候他可是考的不如我哦。这次要是考不好，他估计就要上高六了。” “你……” 齐胜轩说完也就不再搭理对方，径直出了小区大门，在站岗保安竖大拇指的鼓励眼神中潇洒的进了街对面的便利店。 “小狐狸精养的小混蛋，哼~儿子，赶紧把我给你炖得猪脑汤喝了，喝完赶紧回屋学习去。” 在升入高中后，因为学习压力骤然增大，没有同学再想翘课上网，齐胜轩也就不需要在可以随大流，除去学习吃饭，齐胜轩每天的乐趣就是在天台上画素描和跟这位吴婶斗嘴，感受一下中年妇女对于生活的满腹牢骚和怨念，听着别人对于生活的抱怨总会让他认识到眼前生活的美好。 齐胜轩就是这么一个很普通的人，在外人眼里是个在学好和学坏边缘反复横跳的留守儿童，在熟悉他的人看来是个没什么斗志努力装作合群的少年，可只有小姨知道他不过是个有些迷茫的小孩而已，像《功夫》里前期的主角一样，既没有做好事的能力，又没有干坏事的决心，说谎的时候爱眨眼睛，犯蠢的时候倔的像头驴。 “胜轩啊，今天有你的快递。” 路过快递站门口，齐胜轩被一把叫住，快递员回身从一大堆快递中抽出了一个拳头大小四四方方的快递盒递给他，齐胜轩接过来发现快递分量不轻，签好名后晃了晃东西也听不出里面是什么，快递上出发的地址是世界的中心——义乌。 “魔方？分量这么足，是什么材质的？不会是不锈钢的吧，可是这东西柔韧性不错啊。” 看着快递盒里的魔方，齐胜轩好奇的拿在手里快速翻转起来，发现这个魔方分量很足，拿在手里跟拿块板砖似的，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普通东西，而且转起来手感出奇的好，特别丝滑。 “谁给我买的？不会是小姨给我买的生日礼物吧？” 齐胜轩嘴上说着，脑子里却想起了另一个人，至于父母送的这种可能性直接被他排除在外，毕竟这八年来除了每年六月十五号准时送达用来说明推迟探望计划的信，再没有来过任何东西。 “咦，还有张字条？‘送给我最珍视的人。—永远支持你的o。’嗯？o？难道是传说中诡计多端的o？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吧？” 对于自己的猜想，齐胜轩心里一阵恶寒，笃定了是哪个同学送给自己当恶作剧的，齐胜轩站在原地转着魔方想了五分钟，愣是猜不出来到底是谁。 就在他拿出自己的魔方和这个魔方做对比的时候，一辆摩托车从自己面前飞驰而过，摩托车后座上的人伸手就抢走了齐胜轩手里旧的那个魔方，留下还没回过神的他站在马路牙子上一脸懵逼。 “谁呀！穷疯了还是怎么着？连玩具魔方都抢。卧槽！怎么又回来了？！” 齐胜轩刚想扯开嗓子开骂，街上的路灯就突然亮起，街道尽头一身黑皮衣戴着头盔的飞车党一按车头，摩托车车尾原地翘起转了一百八十度，车手拧动油门又朝着齐胜轩冲了过来，情急之下齐胜轩把手里的魔方一把扔了出去，魔方的尖角直接砸碎了车手头盔上的护目镜，玻璃渣子立马糊了对方一脸，摩托车失控一头撞到了路灯上。 第三章见义勇为 因为过去的八年里齐胜轩一直处于半散养的生活状态，对于校园霸凌之类的事情也经历不少，所以面对这种突发情况并没有太害怕，看到小区保安上前查看情况，他果断的拿出手机就要报警，结果就被闻声赶来的刘叔给叫停了。 “不用报警了，你看那不是有交警赶过来了吗？” “现在干飞车党这行入门的门槛是已经低到有摩托车就能干了吗？连岗前培训都没有，眼神差的手机和魔方都分不清就敢出来抢东西。” 胖乎乎的刘叔往他跟前一站，齐胜轩的心里不由得踏实了许多，吐槽着两个飞车党不专业的作案手法的同时看向把路灯撞断倒在地上的摩托车，骑车的那人运气不太好，即便有头盔的保护还是撞晕了过去，后座抢到魔方的那人还算清醒，把腿从摩托车下抽了出来踉跄着起身，盯着齐胜轩恶狠狠的把旧硬塑魔方摔个稀碎。 “站住！双手抱头！” 面对交警的呵斥，歹徒不为所动，知道一般交警站岗不会带枪，索性就从口袋里摸出了折叠刀，同时对着昏迷的同伙踢了两脚： “醒醒，再不醒咱俩就要二进宫了。” “哎呦~妈的，我就说出门办事之前应该看黄历吧，第一笔生意就搞成这样。” “还怪我，还不是你个夯货调头才搞成这样的，别磨叽了，趁现在就一个交警，我去缠住他，你把摩托车扶起来，咱俩赶紧溜。” 说完他就拿着折叠刀迎向了交警，另外一个赶紧起身去扶摩托车，可他们骑的是一款野—崎重型摩托车，自重大概在二百公斤，没有力气和技巧一个人根本就扶不起来。 交警也是没想到会碰上这种敢袭警的家伙，用警务通向后台说明了情况，抽出警棍挡住折叠刀，两人就混战了起来。 “遭了，这人敢朝交警动刀，不是普通的飞车党。小轩你赶紧回家。” 刘叔看两个歹徒的举动面色一沉，对着齐胜轩嘱咐了一句从绿化带里抓了把泥土就冲了过去。 出乎齐胜轩的预料，这个平时笑呵呵的胖叔叔身手居然特别好，一把泥土呼在歹徒脸上遮挡视野，然后抽过交警的警绳编了个蛇口，同时一脚踹在对方的胸口，趁机套住歹徒拿刀的右手，踩住绳子从另一端用力拉，歹徒身形不可避免的往前扑，然后刘叔顺势一记膝顶撞在对方胸口，绳尾一甩绕过歹徒的后腰重新握在手里，接着像捆猪似的三两下就把歹徒捆了个结实，然后对着歹徒的右脸颊就是一拳，直接把人给打昏了过去。 刘叔这一手不光是远处观望的齐胜轩，就连身后的交警都给震住了，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每招都在为下一步行动做铺垫，即便是往对方脸上攘泥土这种比较流氓的招式，在他使用时也显得很迅捷，没有一丝猥琐的意味。 剩下的那一个就更好解决了，在他背靠摩托车以脚跟为支点想把它撑起来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另一边已经结束了战斗，交警震惊于刘叔的身手之余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走过去一脚踩在摩托车上就又把歹徒压在车下，立马给对方送上了一副银光闪闪的手镯。 …… 半个小时后，小姨一脸怒气的走出了公安局大门，齐胜轩跟个蔫萝卜似的低着头跟在身后，刘叔则是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在一众警员敬佩的目光中追上了两人。 因为了解到齐胜轩是应届考生，在此次事件中也只是个倒霉的受害者，再加上刘叔这个见义勇为的英雄自告奋勇的帮忙还原事情经过，所以警察只是对他进行了简单的询问做笔录，然后就被赶来的小姨给接走了。 “行啊刘叔，真人不露相啊。” 齐胜轩扫了一眼前面散发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小姨，冲着身旁刚追上来的刘叔挤眉弄眼。 “那是，你刘叔我年轻的时候可是参过军的。” “是吗？以前可从没听你提过，你当的是侦察兵、装甲兵还是特种兵啊？” “看你刘叔我的体型就知道我是军队里最深藏不露的炊事兵啦。” 说着刘叔拍了拍自己被脂肪包裹着的肱二头肌，除非亲眼所见，不然一般人很难想象这家伙居然能一拳把人打成脑震荡，齐胜轩他们路过审讯室的时候，透过单面玻璃可以看到被打晕的那个歹徒正流着口水神智不清的交代着自己的犯案经过。 “向往吗？我巴不得你去当兵呢，把你扔军队里我可是能少操不少心，也不用整天担心没把你照顾好，担心对不起你那不靠谱的爸妈。这么危险的事情都敢掺和，我看你小子是活腻了。” 站在门口看着身后这一大一小挤眉弄眼的样子，小姨越看越生气，说到后边索性冲到齐胜轩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拧成麻花使劲的往上提。 “哎呀！疼疼疼……小姨我错了，耳朵快掉了。” 面对朝自己疯狂使眼色的齐胜轩，刘叔看了一眼对方脸色铁青的小姨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开口帮他说情，刚才那股子见义勇为附加的英雄光环好像从他身上瞬间消失了一样，刘叔又变回了那个平平无奇的二手书店的店长。 “小姨，这个魔方……” “什么魔方，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高考，东西我收了，等明天考完再给你。” 小姨一把夺过魔方塞进了手提包里，随手打了辆车，牵着齐胜轩的手连拉带拽的上了后排，然后看着一脸无措的刘叔问了句“你不回去？” 回到家里看着一桌子已经凉透了的饭菜，小姨一边抱怨着一边把菜放进锅里加热。 “我之前就不应该放你出去，多危险啊，你小子遇到这种情况居然还不跑，万一出点意外你参加不了高考事小，你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跟我姐姐交代？！” “我这不是倒霉催的吗？谁能想到出门压马路会碰上两个眼神不好的飞车党啊？魔方错看成手机，从眼前一过就给抢走了，更没想到对方发现抢错东西后居然猖狂到还敢掉头再抢一次，柿子专挑软的捏也不能逮住我一个不放啊。” 面对今天的事情齐胜轩心里也很不爽，家门口遇抢劫—倒霉到家了。 “还顶嘴，以后遇到这种危险就给我躲远点，实在躲不开就老实把钱交出去。明天还要高考，我就不说你了，让你买的白糖你买了没有？” “在这呢。” 见小姨松了口，齐胜轩立马屁颠屁颠的凑过去把买的白糖撒在切好的西红柿上，转头就看见小姨在每样菜上都拨出来了一点，装了两小盘。 “小姨这是给谁留的？” “还能有谁？人家见义勇为帮你制服了歹徒，本来请人家吃顿饭是应该的，但是他死活不愿意上来，我也没办法，只好去给他送点喽。” 小姨说着把菜装进保温桶里，又盛了一碗汤放进去，看了眼时间又透过窗户看向楼底下书店透出的亮光，收拾利索瞥了一眼饭桌前的齐胜轩，留下句“你先吃。”就推门出去了。 见状齐胜轩赶紧夹了些菜端着饭碗凑到了窗户旁盯着书店的门口，不一会儿就看见小姨提着保温桶走到了店门口，还没说话就看见旁边的便利店拉门突然打开，烫着一头卷敷着面膜的吴婶猛然窜出，靠在门框上不屑的对着小姨倾斜着情绪垃圾。 因为离得太远齐胜轩听不见对方说的是什么，不过通过肢体语言和以往的了解也不难猜测出是一些抢男人时才会说的酸溜溜的废话。齐胜轩清楚小姨向来并不在乎，因为她并不喜欢刘叔。 毕竟一个三十四五的男人不努力上进，整天守着这个小小的二手书店，既没前途又没钱途，很难让人喜欢。哪怕他是一个爱捐钱资助贫困儿童的好人，也掩盖不了他很穷的事实。 这年头善良不能当饭吃，有时候夸别人是个好人或许还不如说他是个混蛋显得更真诚，这很现实，却也真实，所以在刘叔没有见义勇为之前也就守寡多年带着个成年儿子的吴婶才拿刘叔当个宝。 不过看情况今天吴婶说话可能格外的难听，站在窗口的齐胜轩破天荒的看到了小姨撸胳膊挽袖子开始回怼的情景。他可是知道小姨轻易不发火，一旦要是发火，不出十句话绝对是要上手开撕的。 有次小姨工作上提交的方案上司驳回之后，发现上司居然明目张胆的拿来用，还大言不惭的说是自己做的，小姨知道后立马跑去对方办公室大闹了一场，领导头发都被她薅下来一把，最后俩人被全公司通报批评。 眼看情况不妙，齐胜轩赶紧打开窗户，把鸡腿啃光用骨头照着吴婶的脑门就丢了出去。作为一个能打三十多次水漂的高手，齐胜轩的准头和力度一直都很不错，要不然之前也不会用魔方一下击穿歹徒头盔上的护目镜。 接连两次命中之后，齐胜轩顶着吴婶狮吼功般的咆哮总算分散了俩人的注意力，小姨抬头看到自家窗户开着也猜到了砸在对方脸上那两块鸡骨头的来历，瞪了吴婶一眼把保温桶放下转身就进了楼道。 “谁呀！乱扔垃圾还有没有公德心啊！” 而连续被两块鸡骨头爆头的吴婶则火冒三丈，站在楼下对着整片居民楼大声质问是谁扔的骨头。一嗓子之后整个小区楼道里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下一刻所有窗户打开，在一群帮孩子备考家长的怒骂声中，一盆盆凉水泼了下来，顷刻间就把她变成了落汤鸡。 齐胜轩正靠在窗户旁得意的笑着，转头就听见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窜回了桌子旁，小姨进门后则神色如常的坐在了他旁边开始吃饭，然后催促他学习晚早点睡觉，要养足精神为明天的考试做准备。 第四章堕落审判 夜晚一阵“滴答滴答”的钟声响起，猫头鹰那神似婴儿啼哭的声音由远及近的在空中回荡。 “你还记得你的承诺吗？”黑暗中有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谁？谁在说话？” 齐胜轩望着漆黑的四周大声询问，可声音从嘴中发出传进黑暗之后就像水中的涟漪一样快速消散，快到他都怀疑自己有没有说过话。 忽然一道强光照在了他的脸上，齐胜轩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眼睛，耳朵里同时传来了雷鸣般的战鼓声和人群兴奋嘶喊的欢呼声，声音嘈杂纷乱，隐约间可以听到断断续续的歌声。 几番试探后齐胜轩缓缓睁开眼睛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混乱的思绪和隐隐的头疼使他压根就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什么，此刻很突兀的身处在一个巨大的广场里，广场的四周围着一圈直径在两米左右的大鼓，一群赤裸上身肌肉虬扎的壮汉正舞动灰白色兽骨制成的鼓槌敲响战鼓。 广场的正中间是一个祭台，祭台的周围围拢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正身处其中看着周围人群一脸狂热的欢呼呐喊，并开始围绕着祭台跳起原始又古怪的舞蹈，而他就像棵无根的浮萍一样随着人群围着祭台缓缓转动。 因为身处其中，齐胜轩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个人，看清他们那张狂古怪的舞姿和痴迷狂热的神情，这一切奇怪的情况搞得他不寒而栗。 祭台之上是一群身着素白衣裙的孩童在齐声的唱着拗口又神圣的歌谣，稚嫩的童音几乎已经被战鼓声所掩盖，只有悠扬的尾音在空中回响。 而在祭台的半空也就是孩童们头顶正上方的位置，一个有着黑色羽毛翅膀的家伙被金色的锁链贯穿身体悬挂在那里。 齐胜轩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发现那家伙除了有一双翅膀以外，四肢五官什么的几乎和人没什么区别，硬要说还有什么区别的话，那就是这家伙长的异常俊美，几乎到了一种可以模糊性别的地步，美的妖异而神秘。 就在眨眼的功夫里，齐胜轩看到对方头上戴的那个由玫瑰花茎编制的花环快速枯萎，在花朵凋零的同时长着尖刺的枝茎开始疯长，呼吸间就长成了一个荆棘头套把对方的脑袋抱住，只在眼睛的部位留下两个窟窿，齐胜轩他抬头去正看好对视到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像是幽深山洞中的两团跳动的紫色火焰。 “他……” 面对那双眼睛他仿佛有很多话要说，可想要开口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即使从没见过这种生物，但是在看清对方的那一刻，“鸟人”这个名词就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各类神话中都有过类似的生物，虽然各有不同，但大体上都把它们定义为归属神明、代使神权的使者，在神话故事在都享有比较高的地位，被信徒们赋予神圣特殊的荣誉。 不过齐胜轩眼前这个应该是个例外，看对方凄惨的处境，想必只是某个被遗弃的可怜虫而已。 想到神明、宗教之类的东西，齐胜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次眺望环顾四周，感受到空气中冷冽的杀机，他终于明白了眼前的情况，这是一场对异端堕落者的审判，一场早已注定结果无可更改的裁决和杀戮。 颇受震惊的齐胜轩看着眼前这个被无数拇指粗细的赤金色锁链贯穿身体的家伙，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了一种巨大的悲伤，有什么被他遗忘的东西突然找上了他，却在拍过他肩膀之后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就彻底的消散了，他永远的失去了某个被他遗忘的东西。 悲伤如海浪般在心中翻涌，一浪高过一浪的冲击着他脚下名为理智的崖壁。 “许多年以前有个很蠢的家伙听到一个传闻，说在世界某个未知的地方有一座仙境，那里住着可以给人幸福并解答世间所有疑问的神明，这个蠢货信以为真踏上了寻神之旅。一路上他遇到了许多妖魔鬼怪和艰难险阻。 但是因为他是个两位数加减法都不会算的蠢货，所以那些在聪明人眼里的困难，在他眼里反倒变得容易许多，毕竟在他眼里困难和很困难的区别也不大，没有聪明人趋利避凶的远见，这家伙头铁的闭眼拼命撞了过去。” 那个声音又在齐胜轩的耳边响起，此刻的他并没觉得不妥，只是提出质疑： “怎么可能？如果他真的很笨，那有些东西只靠一根筋的硬夯是永远也克服不了的，很多东西不是人努力就能做到的，要不然这世界怎么会有天赋一说呢？” “天赋固然重要，可没有人是全能的，但一个优秀的团队却可以无限接近全能，有时候这种有目标的蠢货身上总会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即便是天赋远高于他的人也会被其所吸引。所以在他寻神的路途中拥有了许多优秀的伙伴，这个蠢货只负责当一个坚定的旗帜，其余的困难在这个团队面前都变得不再困难。” “那他最后见到神了吗？” 这一次对方没有立刻回答，面对齐胜轩的提问，那个声音轻轻的叹了口气，干燥的空气忽然变得湿润起来，凉爽的微风吹过他的面颊，齐胜轩微微抬头看见了朝广场上空聚拢的云团。 “他见到了，但他没进去，越靠近神明的地方越是凶险，妖魔鬼怪的实力越是强大。在他们拼尽一切找到仙境大门的时候，作为领头旗帜的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目光穿过圣洁的大门他看到了里面端坐在宝座上等待信徒朝拜的神明，然后他嘴唇微动的轻声问了一个困扰了他很久的问题，‘991等于多少？’” “100？”等了两秒没听到下文的齐胜轩试探着回答道。 “神明回答的也是100，可那个蠢货却摇头说‘不对。’然后转头就要往回走。在他转头的瞬间，背后的仙境燃起大火，美丽的仙境眨眼间变成了业火熊熊的魔鬼炼狱。所有人再看向宝座上的神明，这时才发现那家伙与他们在路上清除的妖魔鬼怪并无不同，唯一的区别就是这个强大到不可战胜。 你觉得他要是知道是这个结果会不会后悔，人终有一死，是清醒痛苦的过完一生好，还是困惑安稳的度过好？” 齐胜轩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对他这种没什么存在感和认同感的迷茫高中生来说，给他提出这么深刻的哲学问题摆明了就是恶心人嘛。 “不死行不行啊？要是不行我宁愿不出生。” “不出生？还真像是你的回答，不过你已经存在了，你的存在是不能改变的既定事实，但是不死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不过那可能不是你能忍受的结果。真是个死性不改的家伙，哈哈哈。” 随着对方的笑声传开，忽然，一滴雨水砸在了齐胜轩的眼睛上，空中凝聚的乌云终于承受不了水汽的重量开始变成雨滴坠落。 齐胜轩下意识的伸手去揉眼睛，可手指触摸到脸颊的那一刻他呆住了，摸着嘴角那咧开到诡异的弧度，霎那间耳边的笑声突然变大，这时他才意识到发出笑声的竟然是自己，刚才的对话也是他在自问自答。 就在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天空中落下无数雨点，这场积蓄已久的瓢泼大雨骤然降临，雨幕笼罩了他的视野。 站在雨里，任由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滴落，齐胜轩不受控制的继续用力大声笑着，雨水灌进他得嘴里，可他的笑声却更加狂野。 目光死死盯着吊在半空中任风雨吹打的鸟人，齐胜轩伸手指着对方用力狂笑，好像马戏团里的小丑在尽情的嘲笑另一个更倒霉的家伙一样，即便是雨声也掩盖不了他的笑声，恍惚间齐胜轩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真怕自己一口气没上来笑死过去。 突然一道蜿蜒曲折的闪电划过天空，似利刃般剪断了漆黑的雨幕，雷光照射在对方素白的长袍上倒映出缕缕白光，衣领袖口由金色丝线编制的花纹被鲜血浸透，映衬出妖异的红芒。 借着电光看清那双眼睛的那一刻，齐胜轩的笑容戛然而止，霎那间他就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肃穆的神情向着对方深深的鞠了一躬，抬头就看见荆棘头套右眼的窟窿里有一滴漆黑如墨的眼泪顺着枝茎滑落下来，裹挟着雨水坠落到了一个唱歌孩童的眼皮上。 此刻随着暴雨的加剧，四周的鼓声也愈发密集，狂欢的人群却逐渐停下了舞步，全都像提线木偶一样瞪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台上，人群眼底开始闪烁起奇异的金色光点，等到鼓声密集到顶峰的时候，人群眼中闪烁的光点连成一片，原本的圆瞳也在不经意间变成了竖瞳，在漆黑的雨夜里看去就像是成群的冷血动物准备狩猎时对猎物的死亡凝视。 “毁灭即是救赎，死后方可永生，你这个蠢货一点儿都不蠢啊。” 终于等到孩子们最后一句歌谣在空中回荡时，击鼓的壮汉们停下了动作。 鼓声消失，人群像是收到了进攻的命令冲了过去，紧接着雷光一闪，半空中的人影被雷击中似的剧烈抽搐起来，随后像颗流星一般狠狠的砸进了人群，背后翅膀上的羽毛好似黑灰色的花瓣一样在风雨中飘散。 齐胜轩就只是站在人群里任由其他人像流水似的从身边涌过，看着人群扑上去啃食那家伙的身体，看着对方素白的长袍被撕碎，看着对方俊美的脸被荆棘头套刮下血肉，看着对方光秃秃的翅膀被折断拆解，而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看着而已。 第五章散伙晚宴 7月9号凌晨五点，躺在床上的齐胜轩睁开眼睛猛然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脑袋无意识地穿上衣服走进卫生间开始洗漱，然后迈着僵尸般的步伐回屋里收拾书包准备上学，这时他忽然发现书包不见了。 “咦？我书包呢？难道是放沙发上了？” 推开房门客厅里一如往常的安静，齐胜轩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打开冰箱想看一下今天能弄什么早餐，隐隐的头痛仿佛在提醒他忘了什么事情。 “啊~小轩一大早的干什么呢？”小姨扶着门框哈欠连天的看着把头伸进冰箱的外甥。 “弄早饭啊，再晚点就该迟到了。对了，小姨你看见我的书包了吗？” “你睡傻了吧？你昨天高考结束，所有的试卷教材不都装进箱体床里了吗？你还加了把大锁说希望十年之后再打开。” 听了小姨的话齐胜轩愣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揉着脑袋才勉强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自己头疼是因为酒喝多了导致的。 “哦，结束了，那我回去继续睡了。中午再见。” “还是下午见吧，中午我不想做饭了，晚上咱们出去吃顿好的。明天我请的假就到期了，这两天给你干后勤比老娘上班还累。”小姨说完打着哈欠关门接着补觉去了。 高考是一场硬仗，累的不光是学生和老师，还有那些干后勤的家长。 躺在床上的齐胜轩呆呆的盯着天花板，虽然身体和精神都很疲惫，但是脑子却很活跃，完全没有要继续睡下去的打算。 三年的高中奋战已经固定了他的生物钟，习惯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唉，睡不着，想想昨天高考结束都干嘛了吧。”于是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之前的事情。 高中三年是冲刺的阶段，大家为了高考都压制了自己许久，手机不敢碰，游戏不能玩，就连说个八卦的时间都没有，这一切的焦虑紧张都在6月8号下午五点广播响起的那一刻得到了释放。 结束高考的齐胜轩和同学们像是脱了缰的野狗一样冲出考点回到了自己的学校，在高三十七班的教室里他们展开了报复性的狂欢和留影纪念，最后在班主任的带领下五十四个人一起浩浩荡荡的向着早就定好的饭店出发。 一路上充满了考生的欢呼和路人的祝福，时不时有男生或女生在人群里向着自己的暗恋对象大声表白，仿佛要把压抑在心中的情感倾泄出来，这一切被齐胜轩看在眼里既羡慕又焦灼。 散伙饭的饭桌上大家觥筹交错，同学们大声的说着自己对未来三个月长假的安排或是对高中生活的吐槽，但没有人提一嘴考试的事情，仿佛那一刻他们对高考这个名词集体失忆了一样。 “酒是好东西，一杯心胆壮，二杯豪气生，三杯……” “不行，我没酒量，三杯准倒，我一会儿还有事呢。” 齐胜轩面对几个损友的劝酒死命护住酒杯，说什么也不能再喝第三杯，万一醉了那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告白的事情就完犊子了。 像很多人在高考散伙饭上心中曾升起过的念头一样，齐胜轩也想借这个机会表白，毕竟以后可能就天各一方了，死活都要试这一把。 于是他一面挡住劝酒的同学一面用眼睛频繁的看向桌子对面的陈佳妮。 女孩似乎有所感应，正在和周围好友闲聊的时候猛然扭头，正好瞥到齐胜轩看向自己，吓得他赶紧低头夹菜，见状陈佳妮只是微微一笑低头抿了一口汽水就又加入了好友们的闲聊之中。 明明大家都穿着校服，可在齐胜轩眼里对面坐在一群女同学里的陈佳妮是如此耀眼，并非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因为陈佳妮原本就很优秀。 齐胜轩认识陈佳妮是在初中一年级学期过半的时候，在所有同学坐在课堂里吵闹时，离开许久的老师回到了教室，身后跟进来的就是穿着浅蓝色过膝长裙的陈佳妮。 齐胜轩到现在都记得当时的情景，陈佳妮的右胳膊套着固定的护具悬挂在胸前，看起来像是骨折后在进行养护的样子，等她站在讲台上自我介绍的时候四叶草的头绳突然滑落，她那一头细软笔直的长发松散的披在肩膀上，引得全班男生一阵低呼。 因为当时只有齐胜轩的旁边有空位，所以在看到有新同学来的时候，齐胜轩很自觉的开始收拾自己桌子上超过三八线的东西。 可就在陈佳妮自我介绍完之后，齐胜轩忽然听见前桌的孙晓薇冷哼了一声，“一不小心”就把她那个老爸从国外带回来的奢华文具盒碰到了地上，里面的文具洒了一地，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这里。 就在齐胜轩帮忙捡完东西后，突然发现自己身旁刚坐下的不是陈佳妮，而是孙晓薇的同桌，每次想起当时那个男同学攥着一张百元大钞看孙晓薇背影时幽怨的表情，齐胜轩都忍不住想笑。 富家小姐的钞能力果然厉害，于是孙晓薇如愿以偿的和这个可能威胁她最优秀女生地位的转学生坐到了一起。 放学后看着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陈佳妮，齐胜轩心里很是羡慕，对他而言能勉强混进同学中，不因为没有父母照顾被排挤就算不错了，他可从来没想过能像对方一样拥有同学们那么热情的关注，这简直就是个现充的模板。 随着离家距离的缩短，原本一起的同学数量也在逐步递减，到后来就只剩下一直踩着马路牙子瞎溜达的齐胜轩，以及在他身后保持距离不紧不慢跟着的陈佳妮。 起初齐胜轩并不知道，只是清楚小姨今天会加班，所以就没有着急回家，背着书包穿大街过小巷的肆意消磨着放学的时光，他踢着易拉罐哼着路边音响里播放的《三国杀》逛遍了回家路上的犄角旮旯，等傍晚他走到河边捡了颗石子打水漂，无意间回头才注意到身后跟着的陈佳妮。 “你跟着我干嘛？” “看你什么时候回家。”这是陈佳妮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晚上坐在家门口听着对门邻居乱作一团的争吵声，齐胜轩才明白陈佳妮是搬到他家对门的新邻居，她爸工作繁忙同时又想让女儿尽快熟悉新环境，所以就没去接她，而是在知道齐胜轩和他家是对门邻居后，嘱咐女儿放学以后跟着他走就能找到家。 到现在齐胜轩也不理解陈佳妮老爸当时那清奇的脑回路，更不理解冰雪聪明的陈佳妮为什么是一个方向感差到离谱的路痴。 即便有这个坑闺女老爸的嘱托，可刚转学的陈佳妮还是没开口和看起来不合群有些蔫的男生说，最后的结果就是齐胜轩无意中带着她逛遍了这座小城的偏僻角落，等他知道情况带路到家的时候，月亮都已经爬上了树梢。 在找到家门的那一刻，陈佳妮给了守在门口等着自己的老爸一个你摊上事儿的表情，低头开门的齐胜轩忽然感觉背后传来了一阵很幽怨的目光，时至今日他都不清楚那目光是属于陈佳妮还是她老爸的。 初来乍到的小女孩估计对转学第一天的经历充满了阴影吧。 散伙饭饭桌上正当齐胜轩鼓足勇气想走过去和对方说些什么的时候，两个人手同时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别傻愣着了，今天可是为数不多的好机会，咱们说什么也要把班主任灌趴下。” “老班他可是东北的，贼能喝，打头阵的郑子义他们已经快顶不住了，沈星已经喝趴到桌子底下了。咱们可得顶上去。” 章宇和赵辉两人不由分说的把齐胜轩架起来排进了给班主任轮流敬酒的队伍里。望着队伍前面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面对敬酒来者不拒的班主任，齐胜轩很怀疑自己这帮同学能不能赢过他。 “我靠！老班你耍赖，之前吹牛说白的五斤，啤的没数，原来你偷着换汽水了！你要是不能喝就直说，咱们也不会嘲笑你，哈哈哈……” 齐胜轩正在发愁怎么把喝酒这事混过去的时候，就听见队伍前头一阵喧哗，发现是班主任耍赖的事情被揭发了，趁着同学们在人群里起哄，他悄悄的退出了队伍。 鼓足勇气想表白的他找了一圈居然没发现目标，一时有些泄气，转头看到敬酒的队伍又排了起来，为了保持最后的清醒齐胜轩低头躲过同学的召唤藏进了厕所里。 “拿出你的勇气来，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盯着镜子里自己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齐胜轩用手捧了些水拍打在脸上使劲给自己打气，坚定信心后忽然发现镜子里的画面有些不对劲，好像少了点什么。 “嗯？这洗手间怎么没有小便池啊？” 正暗自思索的时候，齐胜轩忽然听到女生嬉笑打闹着推门进来，出于本能的他立刻躲进了最近的厕所隔间里。 “完蛋了，走错厕所了，妈的，饭店老板为啥把厕所的男女标识搞成卡通图案啊，你特么用文字会死啊？” 此刻听到外面两个女生大声闲聊的声音，齐胜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没看仔细标识走错了厕所。 “喂，刚才隔壁班的余亮来和你告白的时候你拒绝的好干脆啊。我们这群吃瓜群众还没反应过来，那家伙就灰溜溜的逃走了。我当时特别注意了他走时的表情，太好笑了。” 孙晓薇特有的笑声在门口响起，作为从幼儿园就认识的发小，齐胜轩立刻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虽然两人平时的交流不多，但好歹认识这么多年了，走错厕所这种乌龙解释一下还是能被放过的，真正让他心慌的是同她一起进来的另一个人，只听脚步齐胜轩就认出了对方。 第六章刘叔档案 齐胜轩躲在厕所隔间的角落里神情迷茫的注视着面前，门上贴满了裸贷、ktv招聘陪酒和治牛皮藓白癜风之类的小广告，更离谱的是还有关于重金求子的内容。 听着外边的声音齐胜轩看着眼前的广告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和那个把重金求子的广告贴进女厕所的家伙比，自己是不是要更蠢一些。 此刻自己躲在女厕所，要表白的对象就站在一墙之隔的洗手池旁闲聊。 在确认陈佳妮的脚步声之后，齐胜轩感觉心都凉透了，这要是被抓住，表白失败是肯定的，到时候或许换个星球居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太尼玛丢人了。”心里忐忑又尴尬的齐胜轩面对一墙垃圾广告，心情紧张下开始不自觉地用指甲去抠那些小广告贴纸，同时又听到外面两人的谈话。 “那种草包的告白有什么好犹豫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名声都臭大街了。我俩本来也不熟，他就突然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向我表白，估计是看我腼腆，想趁机道德绑架。” 陈佳妮并不在意刚才被人当众告白的小插曲，一边在手机上打着字一边在齐胜轩藏身的隔间门口溜达。 “结果他没想到直接撞枪口上了，哈哈。不熟悉你的人都以为你是那种文文静静的女孩，一直把你当竞争对手的我可是很清楚，清纯的娃娃脸下长了颗御姐的心。 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评论，也从不会为了照顾别人的面子而委屈自己，想道德绑架你？门儿也没有。” 孙晓薇说着接了点水把头发刘海儿打湿，借助镜子偷瞄陈佳妮，发现对方一直心不在焉的盯着手机，时不时的舔舔嘴唇使之保持湿润。 “我哪像你说的那样，平时我也很照顾别人面子的好吧，比如……” 躺在床上努力回忆的齐胜轩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宿醉导致的头痛像潮水一般再次袭来，同时一段急促的手机铃声在床头响了起来。 “喂，干嘛呀？” “老齐，你没事吧？新闻上说你们小区昨晚出命案了！现在都上本地热搜了。”手机那头传来章宇很急切的声音。 “假新闻吧？我们小区治安一直很好，慢着。”刚说完他就想到了前天在小区门口遇到的飞车党，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你等等我看下新闻啊。” 打开搜索界面本地热搜前六个都是娱乐八卦，当看到第七个热搜时齐胜轩突然感觉胸口被人捶了一下。 “小区内书店被洗劫，店主身中七刀命丧当场，行凶歹徒仍在逃窜。” 加粗的标题就挂在热搜榜上，封面是一个书店的门脸，一个剪刀手立牌倚靠在门框边上，齐胜轩很不想承认但是事实就摆在面前，那就是刘叔的二手书店。 “不可能，刘叔身手那么好怎么会被歹徒杀害呢？这一定是假新闻。” 齐胜轩一边给刘叔打电话一边随便穿了双拖鞋就要下楼去核实，刚一开门就撞见了正在上楼的小姨，小姨眼睛通红的抬头看他，两人相对无言，可电话里无人接听的回复使齐胜轩的一颗心渐渐沉到了谷底。 两分钟后齐胜轩站在楼道口，看着被警戒线圈起来的书店心中思绪翻滚，可喉咙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嘴唇哆嗦了半天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怎么会呢？不应该呀？你不是炊事班的尖兵吗？怎么会就这么…” 看着里面走进走出搜集证据的警察和地上那摊早就凝固的血迹，齐胜轩神情萎靡的蹲坐在了台阶上，想不明白前天还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两天没见人就没了。 “呜呜呜……警察同志，他真的是一个好人，平时和街坊邻居没有任何矛盾，而且他还经常给山区贫困学生捐款，前天还见义勇为帮你们警察制服歹徒来着，是个十足的好人，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成文老弟你怎么就死了啊？你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吴婶抓住旁边调查现场的警察就是一顿哭诉，声泪俱下的向对方诉说刘叔的英雄事迹，话外意思就好像她是刘叔遗孀似的，搞得正在搜集线索的年轻警察很是无奈，只能努力挣脱被抓住的手腕不断后退。 “这位女士你冷静一点，请远离这里不要妨碍我们搜集线索，您的配合才是对我们破案最大的帮助，要是你有什么线索，一会儿会有专人来给你做笔录。” 被赶走的吴婶瞥见了缩在角落呆呆看着店门的齐胜轩，头一次没有张嘴挑衅，凑到齐胜轩旁边坐了下来，几次想说话可看到齐胜轩阴沉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最后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这都什么事啊？前天关进拘留所的两个飞车党服毒自尽的那个案子刚发生，现在把他们送进去的人又出了这种事，这两个案子之间肯定有联系。” 突然一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男人自言自语的坐在了吴婶刚才的位置，同时顺手把怀里一个已经拆封的档案袋放到了他们两人中间，齐胜轩余光扫到档案封条上写的“机密”两个字微微一怔，随即抬头看向对方。 旁边这人留着一头短碎发，脸上戴着一个黑框眼镜，用来遮住那张很帅气的脸，左耳的耳垂上带着个紫荆花样式的耳钉，看起来像是很潮的摄影青年，可却选了一个浅灰色的衬衫配棕色长裤，脚上穿着一双半新的球鞋，给人一种小报记者的错觉，两种不搭配的气质在他身上同时出现，显得矛盾又迷惑。 见齐胜轩一直盯着自己却又不开口，他知道自己施展的小手段失效了也不气馁，直接开口自我介绍： “齐胜轩你好，我叫顾维心，是一个小报记者，我有点事情想问你。” “没心情。” “别急着拒绝，这份档案可是我花很大力气弄出来的，你看过以后再做决定。” 顾维心笑着把档案袋里的东西掏出来递给了齐胜轩，他很有把握知道对方不会拒绝自己。 “刘成文，1984年2月29号出生，湖南长沙人，2002升入大学，06年毕业参军，12年退伍……” 齐胜轩无视了档案袋上的机密标注，仔细的观看其中的内容，发现档案里虽然对刘叔的记录很详细，却全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上的什么大学，当兵分配到了哪个部队之类的详细信息一概没有，最离谱的是二十多页的文档里愣是没有一张相片。 “这东西也能算是机密档案？” “对吧，我也觉得这事不正常，而且我有内部消息，前天你们两个遇到的飞车党昨晚在拘留所里服毒自尽了。” 顾维心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神中闪烁着激动，仿佛这个事件就是他升官发财的机会一样，而一旁的齐胜轩则眉头紧皱的盯着手里的这份档案。 两个飞车党在拘留所里服毒自尽，三五年的刑期被他们自己搞成了死刑，这事骨子里就透着蹊跷，也不怪顾维心把它当成升官发财的机会。 “另外我查了一下那两个人骑的摩托车档次不低，市值在两百多万，你说他们骑着价值两百多万的摩托车拦路抢劫这事正常吗？” “你想问什么？” 齐胜轩心里清楚这事不简单，侧头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对方，始终不肯轻易开口，想把握住最重要的主动权。 “我看你们当天做的笔录上写着这两个人从你手里抢走了一个魔方，然后还把它摔烂了，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哪知道？估计是眼神不好，抢手机的时候把魔方看错了。” “这不合理，你的手机也不值什么钱，再过些日子汽油涨价，估计连他们烧的油钱都不够，犯罪成本和收入不合理。而且你一个学生手机里又没有什么重要资料，你老实说你手机里有没有什么能够当人财路或威胁到他人的资料视频吧？情侣间那种视频也算。” 顾维心说着突然凑近目光灼灼的的盯着齐胜轩的眼睛，嘴角那一抹八卦气息的微笑不言而喻。 “绝对没有，我没谈过恋爱，手机是那种老款的山寨机，连无视风险下载都会报毒关机，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视频资料。” 齐胜轩义正言辞的说明了情况，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对方同情的眼神。 “那真是可惜，呃不，那就奇怪了。这两个人的作案动机不可能这么随便，不然完全没必要服毒自尽。”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是被自杀的，就像外国那些身中几十枪的自杀者一样？” 齐胜轩试探的提出来自己的假设，可立马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眼神一瞟看到了顾维心用相机带遮挡住的锁骨，原本白皙的皮肤上有一小块的乌黑，像是某种纹身图案的一角。 这让原本就对这人身份有所怀疑的齐胜轩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感觉。 “虽然没有要求记者不可以有纹身，但是这家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记者，那他给的信息和这份档案也不能确定是真的。” 像是察觉到了齐胜轩看向自己纹身的眼神，顾维心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眼手表，打了个哈哈留下个手机号就离开了小区。 第七章面试邀请 “喂，你没事吧？别太难过了。” 正在盯着顾维心离开的背影不知道想什么的齐胜轩忽然被人用鞋尖踢了下小腿，随着熟悉的洗发水味道飘过来，齐胜轩眼睛里满是悲伤的仰头看着站在身旁的陈佳妮，夕阳的余晖照在她的身后发出淡淡的光晕，给他一种对方站在光里看不清相貌的感觉。 之前齐胜轩心理上还没有接受眼前的事实，脑子里一片混沌，现在听到熟悉人的安慰，再也无法回避刘叔惨死的事情，心里的悲伤不可抑制的倾泻出来，抱住陈佳妮的小腿就开始大哭了起来。 “呜呜呜……佳妮，刘叔他……” “小轩你别这样，别哭啦，警察们都看过来了。哎呀！你别往我裤子上抹鼻涕呀！说你还来劲了是不？不许哭了！” 见齐胜轩跟个小孩似的有人哄哭的就更厉害，陈佳妮安慰了几次都不管用，索性一拳砸在了对方的脑瓜顶，直接打断了齐胜轩的哭声，一脸嫌弃的掏出纸巾把裤腿上的被他弄脏的地方擦赶紧。 用力的瞪了一眼旁边盯着自己眼圈通红还在小声抽泣的齐胜轩，随后陈佳妮觉得自己下手重了不由得叹了口气，然后用余光扫了一圈周围，确认安全后拽着齐胜轩就进了楼道。 “跟我来，我有样东西给你看。” “哼哼，什么哼东西啊？呜呜……” “把哭腔收回去，哭的跟个娘们儿似的。很重要的东西，看完你就不哭了。”陈佳妮说完也不等对方回答，加快脚步就往楼上走。 见状齐胜轩只能压下满腹的疑惑抹了把鼻涕快步跟上，两人做邻居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种相处模式，硬要找个比较合适的比喻来形容的话，应该就是大姐头和小弟的关系。 陈佳妮在熟悉的人眼里一直很有大姐风范，但她每次吩咐的事情，齐胜轩都会不由自主的努力去做，至于为什么不拒绝齐胜轩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进来吧。” “陈叔他们都上班去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呀？”齐胜轩站在陈佳妮家的门口探进头去左右观望。 自从升入高中后他就很少在陈佳妮父母在家的时候串门，毕竟没有那个家长乐意自家成绩优秀的女儿在高考冲刺的时候和成绩一般的男同学一起玩，更何况这个男生还是个在大人眼里经常打架的问题少年，还有可能是惦记自家白菜的野猪，这种情况让他们做家长的不得不谨慎。 不过陈佳妮的父母考虑的也没错，齐胜轩确实是一头惦记拱他家白菜的野猪，不过这头猪有贼心没贼胆，这么多年一点进展都没有。 在大姐头和小弟的相处模式下，齐胜轩居然还能喜欢上对方，排除见色起意外，心理上多少有点喜欢被支配的倾向，少动脑子不做主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也不怪他喜欢陈佳妮这种御姐性格。 “都不在，把拖鞋换完就赶紧进来。顺手把门锁上。” 陈佳妮换了双拖鞋立刻跑到窗户前把窗帘拉上，整个屋子里马上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后就拉着齐胜轩快步跑进了自己的卧室，踩着书桌伸手去关上窗户。 “呃，佳妮你要干嘛？这么神神秘秘的？” 站在陈佳妮背后，齐胜轩看着许久没来过的地方，发现东西摆设还是一如往常的简洁整齐，感受着屋子里的光线一点点的暗下来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我还没准备好，要不改天吧。” “这个东西给你，应该是你家的吧？你脸怎么这么红啊？耳朵也红了。” 陈佳妮从床底拿出一个保温桶放在了书桌上，转头就看见齐胜轩在那低头紧张的搓着手掌，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那点小心思，立马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齐胜轩的后脑勺上。 “瞎想什么呢？说了假期结束给你答复，差一天都没有。” “哦，这保温桶怎么在你这？它不是应该……你在哪找到的？” 见期望破灭齐胜轩瘪了瘪嘴看向书桌上的保温桶，联想到这东西本应该在刘叔那里立刻神情一变期待的看向陈佳妮。 “今天早上在门口捡到的，可能是当时你家里人都没睡醒，所以送东西的人就只把它放在了咱两家门口中间。 我上次住院的时候你和你小姨用它来给我送过饭，所以我认得它，想着先帮你收起来免得丢了，然后就知道了刘叔昨晚发生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是刘叔送来的？不可能啊？按照新闻上说的，刘叔昨晚已经……，要说是歹徒送的也不可能啊？不说这上边没有名字，歹徒不可能知道这是我家东西，难不成是刘叔的鬼魂？咦？这里边还有东西。“ 齐胜轩把保温桶拿在手感觉分量不对，保温桶被刷洗的很干净，打开逐层翻找一遍一无所获，回头发现原来多出来的重量在盖子上。 “这是什么？口袋书？” 看着手里只有巴掌大小精包装的黑色硬皮书齐胜轩满脸问号的看向陈佳妮。 “看我干嘛？这明显是给你的，你都不知道我上哪知道去。打开看看啊。” “哦对。” 齐胜轩反应过来立刻把包装拆开，打开一看发现除了扉页以外里面一个字也没有，这时才意识到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个等待被填满的本子。 “行千里知人世，读万卷明古今。而今新的人生已经开始，新的故事将要发生。不要拘泥于过去，不要空想着将来，于你而言着眼于现在先行而后想才会更有利。毕业快乐白嫖客—刘成文。” 看完封面上的字齐胜轩把本子猛然合上又小心的放回保温桶里，努力把一切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转头对陈佳妮说： “这个东西就当你从来没看见过，你没见过，我也没见过。”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傻啊？这种事情我怎么会乱说呢，我把保温桶拿进来的时候连我爸妈都没见到。 不过看来这东西确实是刘叔送来的，时间肯定是在昨晚十一点之后，我和章宇把你这个没酒量的醉鬼扶回家的时候还没看到，就是不知道是在刘叔遇害前还是在那之后？” 陈佳妮坐在床上抱着灰太狼的公仔一脸严肃的仔细分析着现在的情况，说到最后冷不丁的看向齐胜轩。 “你别吓唬我啊！要是遇害之后送过来的那就撞鬼了，我估计这应该是刘叔遇害之前送过来的。” “怕什么？每一个让人害怕的鬼魂都是别人朝思暮想的亲人，别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鬼，就算是真的撞见刘叔的鬼魂，你还能吓死不成？” 陈佳妮虽然是说给齐胜轩听的，可是眼神自始至终都在盯着怀里那个打过不少补丁洗的已经掉色严重的灰太狼公仔。 齐胜轩知道她又在思念自己的奶奶，踟蹰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没敢说话，拿起保温桶打了个招呼就退出了卧室，倒不是齐胜轩冷漠不想安慰对方，只是每次想起他安慰人时因为用词不当而遭受的痛击都会感觉肋骨隐隐作痛。 回到家的齐胜轩确认了小姨不在客厅后，立马拿着保温桶溜回了自己的房间，锁好门窗后取出那个本子逐页仔细检查，出于他和刘叔相熟的基础，齐胜轩肯定这东西里面内有玄机。 半个小时后终于在本子的最后一页发现了一些凹陷下去的纹路，但是因为有本子外层的黑色硬皮包裹那些纹路并不完整。 这个发现更印证了齐胜轩心中的猜测，直接把硬皮扎线的地方用小刀一点点划开，然后发现凹陷下去的纹路居然是一串字母，看起来像是一个网站的网址。 更令齐胜轩诧异的是从被拆开的硬皮本的骨架里抽出了一张黑色面试邀请函，上面用小楷字体写着面试邀请，尤其是“临渊大学”四个字被烫金加粗，在灯光的折射下闪烁出金色的光采。 “亲爱的齐胜轩先生： 从一位友人那里我们得知您现在已经高考结束，正在考虑选择报读哪所大学，本着我校教英育才的原则，我们对友人口中所描述出您这样的青年才俊很感兴趣。 首先自我介绍一下，临渊大学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公立大学，拥有雄厚的师资和教育经费，于世界一流的名校都有深厚交情和学术交流，每年都有大把的名校交换生和保研名额。 经过系统的评估之后，我们认为您已经达到了临渊大学的入学标准，故而向您发出面试邀请。 请您在收到这封面试单的第一时间登录学校官网进行登记，招生部会派李云飞、丁高伟、孔大捷教授中的一位和您联系，并为您规划面试时间和地点。 如果您有任何疑问请登录学校官网自行查询，官网的智能ai苏珊会24小时在线为您解答问题，我们期待您的加入，很高兴认识你。” 看完信齐胜轩挠着脑袋有点发懵，想不明白现在大学校抢生源玩的都这么花吗？发个面试邀请搞得跟侦探解密似的，但凡齐胜轩粗心点，这封面试邀请就可能和硬皮本被塞进书架里再无出头之日。 很明显这是一封专门写给齐胜轩本人的面试邀请函，诡异的不在于这东西出现的方式，而是在于这东西出现的地点。 此刻齐胜轩缓和了原本悲伤的心情，虽然没有完全搞清楚事情的真相，但是依靠这些东西他有理由也有依据相信刘叔没有死，这也是肯定了他之前的猜测。 同样他也知道陈佳妮有相同的预感，可两个人都没有说破，毕竟这事情在明面上牵扯着三条人命，虽然可能是假的，但是这事情却很复杂，搞不好里面有很深的利益纠葛。 按齐胜轩的想法是既然刘叔把东西留给自己，那肯定是表明自己已经被卷了进去，至于陈佳妮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谁知道这是不是一滩淹死人不冒泡的浑水，保护喜欢的姑娘远离危险才是最优选择。 第八章AI苏珊 就在齐胜轩登录这所名为临渊大学的官网后，电脑页面上立刻弹出了一个长发飘飘白衣如雪的虚拟女孩形象。 在女孩用食指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后，齐胜轩所在的小区里出现了15秒的断电现象，头灯的灯泡闪灭又重新亮起的同时，在齐胜轩领口攀附的一只瓢虫突然失去了行动力，闪出一丝火星后掉在了地上。 同一时间在一间小旅馆的房间里顾维心关闭了所有的电脑窗口，摘下耳机后面他无表情地取下磁铁耳钉，用水冲了把脸后再次坐在了电脑前。 不同于之前齐胜轩见到他时那种随和热情的态度，此刻的顾维心脸色冷漠的都有些生硬，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在他登录临渊大学官网输入刘成文的信息被反复告知权限不足之后，顾维心又尝试输入了齐胜轩的名字，下一刻满屏的红色警告出现在眼前，电脑上的摄像头被桌面上的虚拟女孩远程控制着对顾维心的瞳孔进行扫描来识别信息。 “虹膜与本人不符，警告一次，十秒后进行第二次扫描。”接着女孩就表情严肃的开始倒计时。 “唉~这次估计是捅了马蜂窝了。”顾维心叹了口气伸手把眼球上的隐形眼镜取了下来，棕灰色的瞳孔里隐隐有雾气流转，乍一看还以为这人年纪轻轻的就得了白内障。 在把瞳孔重新扫描确认正常后，顾维心和电脑里的女孩同时松了口气，一个保住了五个学分，一个保住了出动外勤组的经费。 “苏姗姐。” “谁让你查齐胜轩的，在确认他平安入学之前，这个人的资料处于封禁状态。我刚才用脉冲清除的侦察装置也是你留的吧？你不好好在学校呆着跑这来干嘛？” 苏珊说着把怀里抱着的蓝白色文件夹打开，随手一划就找到了顾维心的个人资料和出校记录，当搜素到有一个长期资助他上学的人时手上的动作顿时停住。 “奇怪，你的这个名叫刘成文的资助者为什么不在我的信息库里？我这里只有一些零散的信息，但大部分资料都是空白的。” “你那里也没有信息？” 面对苏珊的回答顾维心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次有了诧异的表情，似乎不相信做为临渊大学校长秘书的苏珊居然也有查不到的时候，做为世界上最先进的智能ai之一，苏珊有着世界上最大的信息库，是被认可为最有可能通过庞大信息基数突破界限获得灵魂的存在，可她现在居然说查不到。 “喂，我查不到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吧，你一直这副死人脸的盯着我也没用。我虽然厉害，但是那是对于俗世而言，在面对学校一贯执行的目标面前我也经常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至于这个刘成文搜不到信息的可能性有很多种，他可能是学校针对的目标，也可能是学校里派出执行机密任务的特派员，那种情况我的权限会受限，档案会被我自己封闭甚至清除，这样自然也查不到，另外还有可能是和我同水平的存在替他进行了掩盖，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可能性。 所以你对我抱太大期望是不对的，你苏珊姐姐虽然厉害，但还没有到万能的地步，不然我早就给自己造个合适的躯体卷走校长的小金库跑路了，还能被那帮吸血的资本家压榨到现在？” 相比起不爱说话的顾维心，做为智能ai的校长秘书苏珊今天却表现的格外碎嘴，顾维心好像从对方的表现里感受到了开心的情绪。 “这个齐胜轩……” “别问了，你有这闲心还不如赶紧回学校来补课，马上就到考试周了。你虽然作为大一新生里的佼佼者，但是也不要太飘。再手贱我就扣你学分，让你再念一次大一。 另外灵意会的会长可是已经向我提交由你接任会长的申请了，现在就差校长签字，已经算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虽然这事本不应该现在透露给你，但是考虑到你的哑巴性格，提前告诉你也没事。” 苏珊说完就看见顾维心的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就好像这个事情他早就知道了一样，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 “你这人真没意思，没事我就走了，另外不要再多管闲事，外勤组出动一次很贵的，要是让我发现你找不自在，我就直接扔枚导弹过来，费用才不到外勤组出动的十分之一，相当划算，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被下了禁制令的顾维心合上电脑走到窗口看向外面，街对面就是齐胜轩所在的小区，醒目的警戒条把那个小小的二手书店圈起来，他站在窗前眯着眼睛手指流畅的敲击这桌面，随后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东西微微一怔，接着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微笑。 “念力波动？看来他真的是同族中人，那他资助我上学是随手而为还是另有企图呢？” …… 齐胜轩盯着电脑上的虚拟女孩忽然有些紧张，被眼镜后那双笑盈盈的眼睛注视让他总是会认为对方是个活人，所以在他面对苏珊心里有些焦虑，总怕陈佳妮忽然从背后冒出来质问两人的关系。 其实他也没干什么，即便是他主动登陆网络查询学校资料，可两人交谈的主动权一直都被苏珊牢牢攥在手里，听着对方对于学校环境教育等一系列设施的详细讲解，齐胜轩就只有点头表示赞同的份，就像个跟在导游屁股后边的游客，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不提出质疑也就没有摩擦和冲突。 更奇怪的是他一问食堂，网页下拉就有特别详细的文字记录配以视频介绍。提到住宿就有专门的区域板块展示住宿环境，一度让他怀疑这是对方按照自己的喜好快速制作的网页，可想到实际操作难度又令他放弃了这个猜测。 “所以齐胜轩先生您觉得什么时间面试合适，我会按照各教授的时间表进行调整，另外我推荐您选择丁高伟教授作为面试考官，他比较爱按套路出牌，更好对付一些。” “我还可以自己选择面试官？那另外两个很严肃不好说话吗？面试可能提问哪些方面的东西啊？你这有没有……你懂我意思吧？” 齐胜轩没想到对方针对自己的面试要求这么宽泛，于是立刻蹬鼻子上脸的想搞点小抄以备不时之需。 “确实，相比于丁高伟教授，李云飞教授就显得脾气有些火爆了，前段时间因为学术上的问题和别人切磋了一下，最近才出院，要是他来面试你免不了要被松松筋骨。 至于孔大捷教授不能多说，他这个人有些小心眼，有学生过情人节的时候在宾馆门口和他打了个招呼，结果那个学生大一上了两年，大二上了三年，今年应该是大三第二年了，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平安毕业了。” 就在齐胜轩开始同情那个学生的时候忽然听到苏珊尖叫一声。 “坏了，有人在副机房里拔我情绪卡槽！真是小心眼的家伙，我下线了。答案是没有，我们学校不允许作弊，你自求多福吧，另外毕业快乐，希望你能用你的大学生活把这个本子填满。” 随着对方的声音变弱，苏珊的虚拟形象开始变得透明最后直至消失。 齐胜轩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想问的问题居然一个都没问出口，刷新了几次页面却发现苏珊依旧没有出现，无奈之下齐胜轩拿着那张烫金的邀请函躺在床上仔细观察，搞不懂这个突然找上门的学校究竟对自己有什么图谋。 这时门外小姨敲门，齐胜轩把东西收拾好推开门就看见了一脸憔悴的小姨。 “小轩我知道你和你刘叔叔感情好，但是你也不要太伤心了，毕竟……我打听过他是长沙的老家，家里也没什么人，估计也不会有人来给他办丧事了，他这又是命案，要是凶手一直抓不住估计一时半会儿也不能下葬。” 看小姨如此伤心，齐胜轩有些纠结要不要把这事情告诉她。苦恼了一会儿最终他还是决定先瞒着，毕竟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 就在这时俩人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小姨那边是公司出问题了紧急召她过去，齐胜轩这边是章宇打来的，说是要和他商量一下填报志愿的事情，本来不太想去的他在看到对方发过来的照片后还是决定去看看。 于是他们两人同时出门赶往各自的目的地，却没注意到那个装在小姨手提袋里的魔方在以特定的频率在轻微震动。 “锁定信号源了，看来失联的四域有机会恢复联络了，最近异象频生，不知道和那四域沉睡的东西有没有关系。” “应该不会，那些东西必须要沉睡到世界末日，我们的责任也就在此。另外你干嘛在那小子面前说我坏话？校长亲荐的优秀人才你不分给我还想分给李云飞那两个家伙吗？” 一身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白发老者站在一个蜂巢状的乳白色巨型机房里不顾耳边轰鸣的机器声梗着脖子盯着面前虚拟投影出来的苏珊。 “你也好意思要，我之前在私下里卖给你这个机会你嫌贵，竞标时你个小气鬼不但自己不叫价，还企图联合别人砸我饭碗，我没悬赏找人揍你就不错了。 还有你看你的教育水平，顶尖的苗子送到你手里，这大学都上了六年了还没念到大四，你还有脸跟我要生源？” 苏珊越说越靠前就差伸手揪对方胡子了，可惜她是投影出来的没有实体，要不然单凭他拔自己情绪卡槽这一条就得毒打她一顿。 第九章临渊校徽 面对气势汹汹的苏珊，原本还吹胡子瞪眼的孔大捷突然收敛了气焰，一张满是皱纹的老脸笑得跟朵菊花似的，献媚的看着这个虽然不是人但权力颇大的校长秘书。 “嘿嘿嘿，别生气嘛，咱俩这交情犯不着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我知道最近因为异象频生，学校的经费紧张。这样，你把他留给我，我把我手里两个乙级项目总收益的10%给你，足够填补你挪用公款给自己实验造肉身时剩下的那个窟窿了。” “哦，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在威胁我啊？两千万就想捡这个便宜，你白日梦做多了吧？” 苏珊被这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装大款的行为给气笑了，把手上的文件夹打开，找到校长对于齐胜轩的资质评估和一张彩色的脑波脉冲图在孔大捷的眼前晃了晃。 “特级的资质，从建校到现在这种等级的人才累计也不过双手之数。要不是校长不方便下手，这种好苗子会轮到你们抢？” “就是因为他是好苗子我们才争的啊。 现在李云飞手里有顾维心，丁高伟有古雨，他们一个是号称有史以来魂念最纯的灵意会下任会长，一个是掌管着组织六分之一经费和顶级武器制作工艺的古氏家族长子，被期望为最有希望接任校长的现任学生会会长。 我就只有一个被生活玩废了的宋立辉，齐胜轩要是到别人手里，我还拿什么跟那两个家伙比？” 孔大捷话音刚落一个身形清瘦的灰袍老者推开门，拄着拐杖笑吟吟地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见孔大捷不爽的看向自己也不生气，故作意外的说道： “好巧啊！没想到老孔你也在这，我来这里提交一下写的报告，你带的学生宋立辉最近可是翘了我一堂课，既然你在这我要不要卖你个面子当作没发生呢？” “哼！装模作样，报告哪里不能写，非得跨过半个学校跑这来，肯定是你干的好事吧？” 孔大捷没理会丁高伟，小声嘀咕着质问身旁的苏珊，就看见这个既不是人也不干人事的家伙一脸无辜的在那歪头吹着口哨，一副“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呀！”的贱兮兮的表情。 紧跟着一个身穿白衬衫蓄着大胡子的男人也走了进来，相比于丁高伟而言，来人的身形简直可以用虎背熊腰来形容。休闲气质的白衬衫被那一身肌肉撑起来，就连走路姿势都十分孔武有力，即便是有一头白发可身体素质却要碾压九成八的年轻人。 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头上缠的那圈纱布不太符合他的气质，尤其是结尾处居然扎的是一个蝴蝶结，在这么个肌肉老汉的头上显得十分违和。 “呦，都在啊，看来我老李来得正是时候，你们两个老混蛋还想把我给落下，我告诉你们门儿也没有，今天这事要没我老李一份，别怪我把桌子给掀喽，谁也干不成。” 看见人到齐了，苏珊把上次流产的计划又重新拿了出来，面对齐胜轩这么个香饽饽，三个老头脸红脖子粗的开始争了起来。 而他们争夺的目标此刻正盯着手机去往同学家的路上，要是让齐胜轩知道自己在这群家伙嘴里的起拍价是两千万，估计他都想把自己给卖喽。 之所以让现在脑子混乱的他改变主意决定去章宇家，全都是因为章宇自拍照的一个角落里有一只懒羊羊的公仔，公仔胸前别着一个临渊大学的校徽，齐胜轩在邀请函和学校的官网上都见过这个图案，所以一眼就认了出来。 坐在公交车上，齐胜轩扫了后排乘客一眼，接着随意的找了个座位掏出那封邀请函仔细的观察起这个图案。 校徽图案是以一棵枝杈繁多的古树为中心，大树的上半部分在被熊熊大火焚烧，而古树的根须却深深的往下生长，像触手一样扎根进一个似鲸似鸟的庞大生物的血肉里，大火燃烧的树冠中不时有果实掉落被那庞大生物当作口粮吃进嘴里，双方保持着诡异平衡的同时又在大火中一起逐步走向毁灭。 整幅画面里都充斥着绝望和疯狂，混乱与毁灭。齐胜轩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大学会用这个图案来做校徽。 就在他盯着校徽仔细研究的时候，一对小情侣上车坐到了他的前排，看样子正处于热恋阶段，俩人如胶似漆的打闹说笑，然后男生说了一个半荤的黄段子，女孩一边说着你真坏一边用小拳头锤对方胸口，接着被男生一把抱在怀里搂着脖子就互啃了起来，两人交换口水的吧唧声很响，引得其他乘客一阵瞩目。 齐胜轩离得很近听到了男生讲的黄段子，不过他对男生要吃海鲜象蚌炒面不感兴趣，只是从他的角度看到了女孩听到黄段子时脸上一闪而过的嘲笑，然后又以极快的速度换成了娇羞的表情，这让他大为震惊。 以前听网上说男生喜欢在有看重的姑娘面前讲黄段子，其目的是为了看女孩娇羞的低头说讨厌，不是让姑娘为了攀比而讲一个更黄的段子给大家听，这种行为明显是非常不尊重流氓这个职业的。 可无奈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网络的更新换代，会娇羞的姑娘越来越难找，爱攀比的姑娘却越来越多，偶尔碰见一两个会娇羞的也全都是因为黄段子储量和水平不够，故意装作不好意思，实则以退为进勾起男生的兴趣，等着他们说更刺激的来丰富自己的储备。 作为没有谈过恋爱的纯情少年，齐胜轩一直以为自己内心多少有些闷骚，可在看了眼前这对情侣的操作后，他发现平时还是对自己的道德要求太高，时常因为自己不够变态而显得与世界格格不入。 看着眼前的两人齐胜轩不由得想象着自己和陈佳妮做相同的事情，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在讲黄段子的那个阶段就注定了不可能有后边的操作。 先不说他对于知识的储备，也不提作为大姐头听见小弟讲的黄段子，陈佳妮到底会不会娇羞的笑，就算是他敢说陈佳妮会娇羞，估计他也受不住陈佳妮娇羞的用拳头捶他胸口，三拳准骨折是他对于陈佳妮最基础最原始的认知。 “假期结束给我答复，我花光勇气等来的就是延后回答。” 这种情况完全不在他表白的预期之内，这比判死刑数着日子挨枪子还难受，毕竟那个没有生还的可能，而自己这个则是天堂与地狱的极限差距，这是诚心不想让他踏实过完这三个月暑假啊。 回想当时的情况，陈佳妮没有直接拒绝他就已经算是情深意重了，毕竟在女厕所里和喜欢的女孩表白，换个脑子没坑的家伙都不可能做出这种操作。 当时他迫于无奈躲在女厕所隔间里，就在陈佳妮举例子想证明她也曾照顾过别人的面子时，孙晓薇突然开口说道： “比如帮齐胜轩解围的时候。” 孙晓薇挑着眉毛笑嘻嘻的看着陈佳妮： “我说的对吧？虽然你总是使唤那小子，可每次都特别挑时候，不是他快和人发生争执就是有人找他麻烦。别否认，我对视为对手的家伙可是观察很仔细的，就连你刚转学过来时右臂为什么骨折我都知道。” 陈佳妮看着眼前一脸得意的家伙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虽然这人有时候不太礼貌又没什么距离感，但是并不太惹人讨厌，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富家小姐的傲娇状态，这么多年作为对方莫名其妙的假想敌陈佳妮已经习惯了她的行事风格。 “快说你是不是喜欢他，还是同情他？” 这个问题一出，正在抠小广告的齐胜轩停下动作，心里感动到恨不得抱着孙晓薇的大腿高喊“恩人呐！” 什么是专业的辅助？就是在不恰当的环境局势下依然能够发挥自身优势予以队友最大的帮助，即便是没有天时地利的情况下只凭一击就戳中核心，这个僚机太专业了。 “你真是八婆……好啦，别撒水了。我，我就是缺个带路的，要是他因为打架旷课受伤休假，那谁给我带路啊？” “真的吗？你这个理由很牵强哦。不过也很合理，毕竟在方向感这方面我确实赢过你很多，我从没见过有人会迷路迷到隔壁县城的。” “去你的！我哪有你说的那么离谱。咦？有声音停了。” 正在互相弹水的陈佳妮忽然停下了动作，原本齐胜轩抠小广告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并不明显，但是忽然停下之后却反倒显得更加突兀。 察觉陈佳妮再次向自己这边走来，知道自己干了蠢事的齐胜轩想接着抠广告发出声音掩盖已经来不及了，更要命的是他忽然发现隔间门板下居然有一掌宽的空隙，低头就能看见自己脚上这双小姨送高仿运动鞋。 虽然他自己不在意，可在学生堆里还是免不了被一群爱攀比的家伙当例子嘲笑，更何况面对的是总是一路回家的陈佳妮，齐胜轩百分百肯定对方能认出自己的鞋。 情急之下他悄悄地收腿蹲在了马桶盖上，可他没想到锁着门下边却看不到脚的情况对于门外的陈佳妮而言看起来更加诡异。 第十章校霸找茬 就在陈佳妮想伸手敲齐胜轩厕所隔间的门时，孙晓薇伸手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什么声音停了？你别故意打岔。我也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齐胜轩那家伙，他平时上课时像盆被晒蔫的花儿似的坐在那，成绩一般，下课没人理他就低头玩魔方，有人和他说话就聊两句，很无聊的一个人。 而且更多时候有人找他说话都是来找茬的，一般他都不做理睬，实在烦了就使点儿小损招恶搞一下别人，这也是他少数有趣的时候。” “喂，你是不是有窥探他人生活习惯的癖好啊？我也没见你和他说多少话，你怎么搞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说我喜欢他，我看你才有问题吧？” 听了孙晓薇对齐胜轩的描述陈佳妮有些诧异，也不再理会刚才的声音，用一种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古怪眼神看着对方， “而且你这个比赛狂对人的评价不都是像关二哥一样斜眼蔑视的说一句‘此等小辈，于我眼中不过是插标卖首之徒。’然后狂笑三声吗？” “我才没有！你不知道，齐胜轩爸妈在的时候他不是这种性格的，六年级以前他都是个很活泼的人，幼儿园的时候表现好的老师给发小红花，他从来都只比我少一朵。” “你是有多强的好胜心啊？这种事情你都记得这么清楚，你不会像记日记一样专门整理了一个胜利奖项吧？” “对呀，我爸从小就和我说人这一辈子从来没退路，就像挖煤一样，往下挖才有的赚。想要活得好就只有一路赢下去，所以我从小就自己记录整理一切有排名和胜负的项目。” 面对陈佳妮的质问，孙晓薇一本正经的回答完还要拿出手机里的备忘录炫耀一下，陈佳妮头一次知道了眼前这家伙的胜负欲远超自己想象，而蹲在马桶上的齐胜轩则在心里表示这对孙晓薇而言都是基本操作。 一年级考双百的时候她和许多人并列第一，当时还是小女孩的孙晓薇居然提出了加时赛，在耽误不少小朋友回家看动画之后，作为倒霉蛋的其中一个，从那时起齐胜轩就知道这个梳着傲娇双马尾的女孩他惹不起。 “算了，还是说回齐胜轩吧，就因为他爸妈外出打工，他变成了留守儿童就性情大变？我印象里他可是没少和人打架。” “你还好意思说，虽然咱们学校有不少像我这样有钱有势出身好的学生，可咱学校毕竟不是贵族学校，大部分人都是普通家庭，也有一小撮人和齐胜轩一样父母外出打工不在身边照顾，可你看有几个像齐胜轩那样隔三岔五的被人挑衅欺负？” “你什么意思，他和人打架原因在我？” 陈佳妮刚说完就愣住了，突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一样盯着对方，毫无意外的从孙晓薇眼里看出了肯定的眼神。 “齐胜轩之所以搞到现在这种局面有一半原因是因为你刚转学的时候和不太合群的他走得太近。 当初你刚来的时候超可爱的，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下课的时候那帮男生聊的话题几乎全和你有关。 那么受关注的你冷着脸面无表情的拒绝了很多人放学一起走或者串门做作业的请求，转头跟着看起来蔫蔫的齐胜轩一路回家，你觉得被你拒绝的那群人会怎么看待本就不合群的齐胜轩？” “呃，你这分析好像还挺合理。” “就是嘛，那段时间齐胜轩替你挡了不少事，有人想放学约他想把你俩分开，他当时正因为爸妈回家看望的事推迟被放了鸽子心里难过，再加上他这个人脑子本来就有些轴，一来二去得罪的人就多了。 遭各路校霸记恨还能少得了校园霸凌？从那以后他可没少打架。咱们这县城也不大，升高中以后在新学校里也有不少‘老熟人’，到现在他们都已经习惯针对齐胜轩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蹲在马桶上的齐胜轩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对方分析的确实有道理。 一开始是因为有人想通过自己和陈佳妮套近乎儿，可自从第一次把陈佳妮带偏路以后，只要两人一起走，大部分时间齐胜轩都是老老实实的带路回家，从来不乱改路线。 后来因为他拒绝的人多了，情况就从最初的不合群变成了被针对，稀里糊涂的就和那群所谓的校霸结下了梁子，不过对这种事他倒是也觉得没什么好后悔或委屈的，反而在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守护公主的骑士的错觉，这给他接下来的表白注入了极大的信心。 可是他忘记了童话里守护公主的虽然是骑士，可迎娶公主的却往往是王子，骑士只有站在一旁表达忠诚和祝福的机会，最多就是在遇到危险时挡在心爱的公主面前，耗尽最后一滴鲜血，然后在死前看着心爱的人儿牵着别人的手脱离危险。 此时忽然公交车停下来，一群人陆陆续续的上了车，然后在路过齐胜轩身边时无一例外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系列操作把齐胜轩的回忆打断。 在他无奈的叹息声中最后上车的人一屁股坐到他旁边的位置，很自然地把手搭在齐胜轩的肩膀上笑眯眯的看着他。 “呦！这么巧啊！我还以为高考结束就碰不到你了，怎么刚毕业就不搭理老同学了？” “唉~我看不是巧合吧？看你这一帮人整整齐齐的架势，逃学翘课都没到过这么全乎，你这是故意蹲我呀。话说回来，李浩瀚你觉得就凭咱俩的交情在路上碰见真的有必要打招呼吗？” 齐胜轩很无奈的看着把脸都快凑过来的家伙，心底想否认了之前孙晓薇对自己经常打架原因的分析，就算不是因为陈佳妮，只是面对眼前人这张欠揍的脸他就忍不住想挥动拳头打上去。 “你害我转学以后，我可没少嘱咐那些个兄弟照顾你。可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样子，我很伤心，这世道真是人走茶凉，我这个当大哥才走不久说的话就不好使了。” 李浩瀚说着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公交车过道那边的小弟立马识趣的掏出打火机给烟点上。 “喂，那个人！别低头说的就是你，公交车上禁止吸烟，这么大人了，要有点素质。” “不好意思啊，我马上掐了。“ 被公交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挨了批评，李浩瀚立马把烟掐灭，然后侧身踹了给自己点烟的小弟一脚： “你个笨蛋有没有公德心啊？不知道公交车上不许抽烟啊？我就是叼在嘴里找找感觉，一边呆着去，别耽误我和老同学叙旧。” 在小弟那里恢复了点校霸大哥气势的李浩瀚故作老练的用手指夹着烟，用小拇指摩擦着右眼眶上边一条细长的疤痕，笑里藏刀的问齐胜轩还认不认得这道疤。 齐胜轩当然知道那道疤，那是他用a4纸折叠后划出来的。但他只是扫了一眼笑笑没说话，随手把衬衫往上边撩了撩露出小腹处三个1厘米左右的疤痕，疤痕很浅，看样子都快要痊愈了。 “你少他妈忽悠我，我可从来没拿刀捅过你，你他妈别以为我傻看不出来那是切阑尾时留下的。” “我也没说是你干的呀？我就是想说男子汉大丈夫的，谁身上还没道疤呀，你犯得上跑我这来炫耀吗？” “你小子别给我装糊涂，今天这顿打你肯定是跑不了了，依照我的意思咱俩今天就把以往的事情一次性清空。 识相的城南老河堰下车，咱俩单挑，我不让我这帮弟兄们插手，不识相，我知道你家住哪，也知道你小姨在哪上班。 别看我们有公德心不在公交车上抽烟，就以为我们好说话，就算是杀人放火那些个事我们也不敢做，不过给人门上泼个油漆，在公司门口搞点麻烦那是我家传的手艺。” 面对李浩瀚的威胁齐胜轩倒是已经习惯了，虽然这家伙一直以校霸自居，最风光的时候号称镇城南，南城两所高中和初中的学生没几个敢招惹他的。不过他倒是也对得起“你好汉”这名字，搁在古代也算是个够资格上梁山的好汉，除了喜欢耍耍威风欺负一下个别嚣张的同学，平时连保护费都没收过。 按他的话来讲：“自己以后是要接老爸的班职业要帐，没必要这么早就进入工作模式。该玩的时候就要敞开了玩，打工干兼职这种事以后毕业了有的是机会，想不干都不行。” 作为一个看的如此豁达的校霸实属少见，就连一向对学生要求严格的老教师在李浩瀚面前都放弃了他有教无类的理念，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能忍受学生家长因为孩子教育问题往自家门上泼油漆。 “既然你说要把以前的事情一次性清空，那我要想问问咱俩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齐胜轩想到孙晓薇的分析，想看一看这些个喜欢欺负自己的家伙有几个是因为陈佳妮。 “那可多了，你把我的帐本拿过来。快点，磨磨唧唧的，以后怎么出去跟我收账啊？” 李浩瀚看给自己点烟的小弟动作有些慢一个大巴掌拍在对方后脑勺上，抢过账本就开始翻找。 “别这么看我，我虽然学习不好，可是家族事业不能丢，要是连账本都不记，无凭无据的还怎么去收高利贷，拿不出欠条那不就成抢劫的了。 所以记账可是我为数不多从小就培养，直到现在高中毕业还能坚持下到现在的好习惯。” 第十一章细数恩怨 望着一本正经在翻账本的李浩瀚，齐胜轩突然发现这人在他的生活里居然还充当了一个有原则的反面角色。 “半年前咱俩打架，你用暗器差点给我右眼割了双眼皮，然后还害得我被学校开除，被迫转学。” “喂，什么咱俩打架，分明就是你们一群围殴我一个好吧，要不然学校为啥不把我一块开除了？还有什么暗器？明明就是a4纸叠的信封而已，那只能怪你倒霉。另外那次是你主动挑事的，不谈起因，只谈结果，你这是耍无赖。” 齐胜轩直接挑明了两人上次打架的原因，也不在乎对方围了一圈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小弟。 “那上上次班级里一学期的班费丢了，是不是你向老师诬陷我，说是我偷的。你别想抵赖，方子勇可是亲口跟我说的，而且你也确实去了老师办公室。” 李浩瀚把账本往前翻指着两人结下的梁子，就连24665块的班费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本来还胸有成竹的他就看到齐胜轩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说的不对吗？” “大哥唉，你这账本都不更新的吗？偷班费的就是那个方子勇，他诬陷的你，然后又用咱俩之间的矛盾转移视线，你没发现那小子早就被开除了吗？这事你问你这帮弟兄，他们都知道。” 闻言李浩瀚回头看向一众小弟，大家都是一脸无辜的抬头望天，看大家的反应，李浩瀚就知道了齐胜轩所言不虚，于是老脸一红的赌气接着往后翻。 “那这次呢？我过生日全班同学都给我庆生了，你为啥没去？” “我真服了你了，你再往前翻翻就会知道你生日前一个礼拜，我刚跟你的‘好哥们’方子勇打了一架，当时你在旁边看的可高兴了，另外你生日当天我去医院拆纱布，我心多大给你去庆生啊？” 齐胜轩说完看对方不死心的还要往前翻账本，立马一把抢过来找到陈佳妮转学过来的日期，就看到第二行上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今天转学来的陈佳妮同学可真漂亮，听说当校霸的都要有女朋友，我看她就挺合适，起码比孙晓薇那个刁蛮的臭丫头看起来温柔多了。不过那个叫齐胜轩的小子真是欠收拾，还装做好学生，我让他帮我约一下陈佳妮都不肯，害我在兄弟们面前丢了面子，我记住你了。” 看着蜘蛛爬一般的字迹，齐胜轩不由得感慨幸好自己的字一样烂，要不然还真不一定能认出来。 “没想到你这个人还很恋旧，这么多年过去了，字迹居然一如既往的烂。 首先我更正一下你里面的错误，第一，相信我陈佳妮绝对不比孙晓薇温柔多少，你没多接触不了解。” “真的？我看她平时很文静，不像孙晓薇那个疯丫头似的大呼小叫啊？” “那只是表面，其实，算了，和你多说也没用。” 齐胜轩说着余光扫了一眼车窗外的场景，发现小姨所在的公司居然就在不远处，目光扫过那做大厦，试图找到属于小姨的窗口，突然感觉有些古怪，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我最讨厌别人话说一半了，那第二点呢？” 李浩瀚顺着齐胜轩的目光往外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确认公交车司机没有把车开到派出所门口后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第二点是你的逻辑有问题。城北实验三中的校霸有个非常漂亮的姐姐，听说你曾经追求过对方，然后被她作为校霸的弟弟给打回来了。” “大丈夫敢作敢当，是有这么回事，你还想嘲笑我咋地？” “同样是帮你约女生，人家不但拒绝还打了你，可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再找人麻烦啊？” “那能一样吗？人家是校霸，是坏学生，你是好学生，你凭什么不给我面子啊？” 李浩瀚一副理直气壮的表情看着齐胜轩，就见对方气急反笑，一下把账本扔出车窗。 “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这是什么狗屁逻辑，凭什么好孩子就得为了给你面子委屈自己啊？你谁呀？我凭什么给你面子？” “你有病吧？你说话就说话，扔给我账本干嘛？要不是当时你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拒绝给我帮忙，害我丢了面子，我能记恨你吗？” 李浩瀚把脑袋探出车窗发现自己的账本已经掉到了公路旁的绿化带里，立刻气冲冲的拽着齐胜轩的衣领大声咆哮。 齐胜轩也学着对方伸手揪住李浩瀚的领口直视着他的眼睛，两人就像两只犄角缠在一起的麋鹿，额头相顶的眼对眼互瞪着彼此。 “那你有没有想过面子也是你自己凑上来丢的啊？” “我追人家姐姐，他当弟弟的自然有资格不给我面子，你一个做邻居的凭什么多管闲事啊？” “那我又凭什么把喜欢的姑娘介绍给你认识啊？” 齐胜轩说完，除了某些乘客磕瓜子的声音，整个车厢里都安静了下来。 “你也喜欢……”李浩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看向小弟们，所有人都在低头看自己的鞋带。被瞪久了的点烟小弟灿笑着抬头解释道： “老大，我以为你自己知道呢，他暗恋的可明显了，稍微有点脑子，不对，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出来这小子的心思，这些年你一直针对他，我们还以为你这是在合理的打压情敌。所以……” 就在局势陷入僵持的时候，公交车停车，提示语音响起：“老河堰站到了，请到站的乘客下车。” “大哥到地方了。” “我没聋，用不着你提醒。既然根源找到了，那今天这事齐胜轩你想怎么办？” “我无所谓，今天这场架咱俩要打起来，无关前面的各种恩怨，只能算是两个男生为了同一个女生争风吃醋的行为。” 齐胜轩嘴上回答，可心思却不在这里，满脑子都在回忆刚才看到小姨公司的场景，仔细地寻找着那一丝强烈的违和感，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一众小弟架着胳膊抬下了车。 “你说得对，争风吃醋，动物界也有为了争夺配偶权打架的事情，我感觉这个事情很合理。 虽然我现在已经不想再追求陈佳妮了，但是我觉得这事应该有个了断。你我一对一打一场，无论输赢，从此平安无事，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和小姨。” 对此齐胜轩倒是也没什么意见，自从他向陈佳妮表白之后，对一些事情反倒看得更轻松了，既然起因是追求爱情的公平单挑，那他自然没什么好推脱的。 能当上校霸李浩瀚的体型自然是又高又壮，一米八七的个子，一百八十多斤重，站在河堰上跟尊黑铁塔似的，相比之下一米七二，体重不过一百二的齐胜轩站在对方近前跟个发育不良的孩子似的。 在河岸旁所有人站成一圈，齐胜轩和李浩瀚脱掉上衣光着膀子对面而站，此刻时间临近中午，六月的太阳已经颇具威势，两人的影子被迫缩到了他们的脚下。 随着一声令下，齐胜轩率先出击，因为体型的巨大差距，这场比试本就没有公平可言，齐胜轩套用了之前刘叔制服歹徒的套路，鞋尖抠地猛然一扬，河边松软的沙地被踢起一大块。 趁着遮挡视线一脚就踹向了对方的小腹，之所以没有用更下做的踢档，完全是因为这次是解决问题，不是结下不死不休的梁子。 接下来一顿操作，齐胜轩就和对方抱在一起滚到地上厮打了起来。 没办法，双方的力量和体型差距太大，齐胜轩那踹在小腹上的一脚完全没有获得想要的效果，套路被打断后齐胜轩只能恢复最熟悉的王八拳路数，不过好在多年的挨打经验还在，齐胜轩很清楚哪些地方打上去疼，哪些麻筋戳一下就有效果。 所以即便是实力相差不少，但在僵持了半个小时后，气喘吁吁抱在一起的两人还是选择了平手。 “没想到你小子下手还挺狠，我胳膊上的麻筋你一找一个准，跟点穴似，我这半边身子到现在还是麻的。” “你要连续八年隔三岔五的就被人堵在犄角旮旯打一顿，你也能。” 两人靠在一起坐在河岸边捧了些水把身上的沙土冲洗掉，就在齐胜轩低头捧水洗脸的时候忽然感觉背后有人盯着自己，猛回头就看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坐在不远处的长椅上侧身看向自己。 “哎，李浩瀚，那个人是你的小弟吗？” “那个不是，他是跟咱们一起从公交车上下来的，估计是想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你要是看他不顺眼，我就让人直接赶走他。”李浩瀚扫了一眼那人，套上背心示意一个小弟去撵人。 “公交车？”齐胜轩心里想着忽然拍了下脑门，把手机拿了出来翻出张相片给李浩瀚看：“这个人后来下公交车了吗？” “早下了，在你小姨公司附近的那个站点就下车了，当时你把我的账本从车窗扔出去，没看到他下车。当时车上所有人都等着看热闹没有下车，他是唯一一个下车的，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比较深。” 李浩瀚难得的动用脑子回忆了一下认真回答，同时对于齐胜轩扔掉自己账本的事情耿耿于怀。 不过好在这东西他曾要求小弟给自己抄了好几个备份，按他前些年进局子的老子的说法，作为一个职业放高利贷的人，账本备份这种事是基本的职业素养。 第十二章身陷险境 听了李浩瀚的回答，齐胜轩下意识的转身看那个来凑热闹的人，同时那个正沿着河岸走的人仿佛有所感应，猛然站住脚步回头看向齐胜轩，两人的目光刚好对视在一起。 这一眼令齐胜轩恨恨地打了一个激灵，那人狼顾回眸的眼神十分锐利，充满了侵略性的同时又夹杂着孩童看到新奇玩具时的好奇，就像是一个没有善恶观念的孩子在思考着如何玩弄手中不断扭曲的蚯蚓。 即便孩子本身并没有明确性的恶意，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对于受他支配命运而言的蚯蚓来说都是一场灾难。 漠视生命，没有固定的善恶观念，对齐胜轩的关注不过是在思考这个玩具怎样才能让自己玩得更尽兴，这就是那人给齐胜轩最基础的感觉。 只是这一眼就在齐胜轩的心里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瞬间就想明白了在路过小姨工作的大厦时为什么会有极度的违和感，那是一种被无数目光注视的感觉。 在他明知距离过远看不到小姨的情况下，自作无聊的把头探出车窗试图寻找到自己小姨办公的那扇窗口时，大厦里每个窗口后面都有无数双眼睛透过蓝色的玻璃注视着自己，就像是高考结束那天晚上经历的梦境。 梦醒的他隐约记得梦境中有一个被无数双金色竖瞳注视的场景，所以才会在距离过远看不见被人用目光注视的情况下有所感应，就是刚才那个人的眼神令他想起了那种被冷血动物盯上感觉，也让他意识到了事情的诡异。 “你给我站住！” 想清违和感的所在，齐胜轩的心里并没有任何放松，反倒是被一股深深的寒意从心底爬上了脊梁骨，当他要去追赶那人的时候，却发现对方早已没了踪影。 “齐胜轩你追他干嘛？” “没时间说那么多了，我有急事先走一步。” 来不及解释，也根本解释不了，齐胜轩冲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就朝小姨的公司赶了过去。 “大哥你俩把事情都扯平了，他现在跑什么呀？是不是这小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心虚啊？” “应该不会吧？算了咱们也跟上去瞧瞧，要是没事就顺便把账本捡回来，不然还得让你帮我再抄一份。” “啊？那咱们还是赶紧去吧，别再让清洁工给当垃圾收走。” 小弟立马拦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请李浩瀚上车，同时对司机嘱咐跟着齐胜轩的那辆车，司机看了一眼马路牙子上站着李浩瀚的一排小弟，以为他们是打架寻仇的，犹豫着要不要拉他们。 李浩瀚看司机的表情有些僵硬，也明白了自己这一票兄弟看起来气势十足吓到了对方，于是大手一挥一人发了五十块钱，让他们原地解散，各自回家。 司机看明白情况摇头自言自语： “这年头市场行情越来越差了，我们当初出来打架撑场面的一般没打起来就一人一百，打起来了最起码一人三百，现在这年头混黑都不如短视频里放着毒鸡汤扭大腚的网络主播挣得多，什么世道啊？” …… 十五分钟后齐胜轩赶到了大厦门口，离老远就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顾维心。 “你也在啊？你不是坐公交盯着我来着吗？怎么到这里就半路下车了，你这也太不专业。” “你怎么回来了，赶紧离开这里。” 见到齐胜轩回来，顾维心挑了挑眉毛吐出一句话，神情依旧是那副冷漠，可语气中透着一股子不耐烦。 “你以为你谁呀？神秘兮兮的，我才懒得理你。” “齐胜轩，他不就是照片上的人吗？你们什么关系？这大厦前的广场上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就算现在是饭点也不至于这么空旷吧？” 赶上来的李浩瀚不管帮他付车费的小弟，立刻自来熟的凑到了两人跟前，满是敌意的盯着顾维心这个居然比自己帅这么多的家伙，他最讨厌这种故意装酷耍帅的家伙了，用他的逻辑描述就是“现充都该原地爆炸。” “这里很危险，赶紧离开这里，出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顾维心完全没有理会这个多余的家伙，再次盯着齐胜轩嘱咐了一遍，伸手在胸前临渊大学的校徽上有节奏的抚摸了几下。 站在一旁注意力全在他身上的齐胜轩自然注意到了顾维心的小动作，也注意到了校徽上被树根插入身体且似鲸似鸟的庞大生物的眼睛以一段独特的频率闪烁着红芒。 就在他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忽然听到身侧的大厦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纷乱的鸦鸣声，声音像破碎的铜锣被敲响，极其刺耳的同时形成了一股超大的音浪穿透大厦建筑物的本体向齐胜轩袭来。 齐胜轩清楚的看到了卷着波纹的白色音浪像大厦的虚影一样向自己涌来，本能地抱住旁边的路灯蹲下抵御形似洪水的音浪。 站在一旁的顾维心诧异的齐胜轩的动作，他没听到鸦鸣声，也并没有看到齐胜轩眼中的冲天音浪。 但在下一刻就神情一震闭上眼睛，刹那间再睁开眼时就神色凝重的用一双金色的竖瞳注视着四周的变化，在他的视野里自己周围的空间发生了移位和扭曲，原本面前的麻烦在一瞬间扩大把他们三个包裹了进去。 知晓了情况变化的顾维心不由得看向地上闭着眼睛抱着路灯拼命喊“救命”的齐胜轩，对于他的感受和比自己更早一步发先环境变化的行为感到惊讶。 在场的就只有李浩瀚没有任何察觉，只是看着地上突然发神经的齐胜轩有的纳闷儿，于是伸手去拍背对着自己的顾维心肩膀。 “喂，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对齐胜轩都做了什么？啊！”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到顾维心肩膀的时候，对方条件反射变得伸手格挡，后发先至的抓住李浩瀚的手腕用力一拧，利用柔劲带动对方的身体，脚下伸腿一勾就打偏了李浩瀚的中心，身形一动就把快两百斤的李浩瀚腾空荡起又摔在了地上。 这一下直接把李浩瀚摔了个七荤八素，揉着胸口趴在地上疼倒吸凉气，好一会儿都没敢站起来，而顾维心则是直接无视了对方的哀嚎，快步走过去抓住齐胜轩的衣领，一下子就把他给提了起来。 “别叫了，睁眼看清情况。” “救命，啊？哎，音浪怎么不见了？” 齐胜轩睁眼看着大厦，深深的怀疑自己之前看到的到底是什么，就在他满肚子疑问想开口的时候，忽然发现面前的顾维心好像变了一个人，不单是对方的气场发生了变化，就连眼神都有所改变。 现在的顾维心站在那里就像是一把等待出鞘的魔刀，锋利且凶残，一切阻挡在他面前的事物都将被斩断，没人可以驾驭这样一柄魔刀，它只会依从自身意志斩断世间的一切，直到自己崩碎断裂。 尤其是在看到顾维心的那双眼睛时，齐胜轩简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即便对方带着棕灰色的美瞳也依旧掩饰不住那双散发着威严与冷酷的金色瞳孔。 临渊大学里，李云飞等三个教授的争论已经停止，从他们每个人的郁闷神情来看谁也没捞到好处，就只有作为竞拍发起者的苏珊在投影的虚拟影像里笑得跟朵花似的，看得出来她的收获颇丰。 但这种慵懒平常的氛围在苏珊接到顾维心发送的特定信号后完全结束，所有人立刻回到了工作岗位，苏珊确定求助等级并锁定信号来源后立马控制卫星定位到了顾维心现在的位置，通过卫星图像不断放大，紧盯着屏幕的孔大捷教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不应该啊，这不是齐胜轩所在的城市吗？李云飞你的精英弟子怎么会去那里？我说你怎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是耍赖已经私底下派人物和目标接触了。” “别胡说八道，老子可没有这样做，倒是你个老小子怎么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齐胜轩所在的城市，要是老子没记错的话，现在有关他的个人信息档案应该是在封锁期间吧？你个老混蛋是哪来的资料？” 被诬陷的李云飞直接干脆否认，然后话锋一转把矛头又引向了对方。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废话，四长三短一重击，这是学生在面对绝对不可能一人解决问题时发出的信号。 刨除可能受伤的群众和大面积的恐慌以及事后的修补完善工作，以顾维心现在的能力即便是独自面对一头三代混血大妖也能保持不输吧？” 三人中最稳重的丁高伟打断了两人的争吵，立刻分析现在的情况，并调动苏珊的数据推演功能进行事件的等级划分。 “遭遇三代纯血大妖，顾维心起码可以全身而退，我这个徒弟虽然才上大一，但是执行部的那帮家伙已经带他出过几次外勤了，根据他的表现我可以确定他的个人实力已经可以胜任初级的外勤执行官。” 李云飞直接让苏珊把顾维心几次执行外勤的基础资料调了出来，作为他的导师，李云飞有权仔细分析顾维心值外勤的每次表现，在临渊大学里师徒如父子，他们教的东西从来都事关身家性命，这也意味着彼此要绝对的信任。 就在其他两人以为李云飞在炫耀弟子的时候，对方却长叹一口气原地走了两圈继续说道： “至于他现在的能力上限我不清楚，不是不愿意测试，是我不敢测试，我越是具体的了解他，越是感觉他不像个人，倒更像只妖，但愿事情不要发展到我想像的那一步。” 第十三章重量武器 几人说话间，苏珊调动的卫星图像已经放大到可以看清路人表情的地步，可是在图像上却出现了一大块空白的雪花区域，有什么力量扭曲了卫星观测图像显示功能。 “怎么会？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只有两种，二代以上的纯血凶妖临世，或者是成群的三代混血大妖聚集，其中又必然有一个三代纯血大妖以上实力的家伙作为首领。 苏珊你破解这种因妖性改变环境隔绝空间的情况需要多久？这两种情况哪一种发生在闹市区都是极大的麻烦，很容易造成大量的人员伤亡，以我徒弟顾维心那个小王八蛋的尿性真打起来根本不会在意保密条例，不会刻意避开普通人的视线。” 李云飞一把扯掉头上的纱布，将代表自己学院教授的权限卡插进苏珊操控主机的卡槽里，进行附加指令输入的同时，依靠自己的权限调动齐胜轩所在城市的分部武器库，为了保护爱徒准备空投乙级装备给对方。 可还没等他的指令通过，一条优先级更高的指令率先在苏珊的主脑上运行，等级标注为甲级的装备箱被调动出仓，在印着临渊大学校徽的装备箱的左上角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色水晶。 还在疑惑自己指令被驳回的李云飞看到了苏珊通过的新指令，也看到了那枚红色的水晶，本来十分焦急的表情立刻变得有些不知所措。 “无绝者之石，特级装备中针对初代纯血古妖特制凝练的杀器。这是特级装备中才会有的东西，异常珍贵，那么大一颗怎么会出现在甲级装备箱上？谁下达的指令？” 孔大捷一脸震惊又羡慕的看着最新执行的指令，他很清楚李云飞的权限和自己一样，在没经过审核之前调动乙级装备空投支援已经是最大权限，所以他很好奇是谁的权限如此之大，可以在甲级装备箱上附加特级装杯的无绝者之石。 “我的核心数据推演选择的最优方案，经由校长审批通过，之所以是甲级装备是因为我对顾维心能力进行了评估，他目前还无法驾驭特级装备，最强的并不代表最合适，所以根据具体情况我重新调整个这个甲级装备箱里的武器参数，本配备了一次性的无绝者之石的使用装置。” 苏珊站在一旁解释的同时低头在手里的文件夹上飞速计算，明亮的双瞳之中有狂暴的信息流急速运转，其中的信息量过于庞大，普通人看一眼都会头晕不止。 “校长亲自批准的？鸽子蛋大的无绝者之石几乎可以算是那个地区分部的全部积蓄，古家重新制作最起码也要六七年的时间，这要是让外勤部那帮疯子知道咱们这么奢侈，估计嫉妒的眼珠子都得跳出来。” 丁高伟同样也是一脸羡慕的看着李云飞，这么好的资源配置和机会，又经过校长批准，表明了校长的关注和重视，作为和顾维心同样优秀的古雨的老师，他也很想为自己的弟子争取这么好的机会和资源。 “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次我调动了第四小组前去支援，任务划分为特级，目标定解救人质为最优先任务。” “优先解救人质？”三个教授同时诧异的看向苏珊，他们心里隐约有了个不好的猜测。 “情报显示齐胜轩正和顾维心在一起，他们两个都在这个麻烦里面。” “我还纳闷儿顾维心什么时候被校长如此重视了，原来重点在齐胜轩身上。不过即便是他的资质再好，也用不着调动如此高得权限进行优先救援吧？他现在还不是咱们学校的一分子，你们的重视程度太过火了吧？” 知道是自己的担心多余的丁高伟立刻为自己的弟子古雨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对校方如此重视齐胜轩这个潜在学员的行为感到困惑。 这世上从来都不缺天才，在没有彻底成长起来，再优秀的天才一旦夭折他们也只能感慨一下，然后转身去寻找下一个天才。 面对丁高伟的疑问，苏珊没有回答，而是专心的在破解攻克卫星的图像显示，就在这时她收到一串特定的密匙，在看到这个较量了许多年的信号来源后，苏珊利用密匙破解了远程观测的难题。 “十三术行的丁泽快我一步，看来他们有人在现场，甚至是也在麻烦里面。他们也想派人接触齐胜轩。” 此话一出，三个教授虽然还是不清楚齐胜轩重要在哪里，但是也知道了齐胜轩很重要，毕竟老冤家也瞧上了这个人，那齐胜轩就算是坨屎，他们临渊大学也绝对不能拱手让人。 …… 此刻齐胜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成了等待救援的人质，他正正扶着李浩瀚躲在顾维心的背后，虽然还不明白眼前的情况，但是他清楚自己现在很危险，那种被冷血捕食者注视的感觉无处不在，搞得齐胜轩后背发毛。 “你到底什么意思？” 被摔的头昏脑胀的李浩瀚缓过神来恶狠狠的瞪着顾维心，但是就凭对方刚才的那一下子，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对手。 可是输人不输阵，面子不能丢，他一边叫嚣着一边回头找一起打车来的小弟来助场子，可是一回头就只看见伸手不见五指的迷雾，连打的出租车和小弟的影子也没看到。 “嘿，这帮没义气的家伙，真遇住硬茬子跑得比兔子还快，你小子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摇人，你也叫上你的兄弟，别说我欺负你。”李浩瀚虚张声势的就要往身后的迷雾退。 “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我怎么感觉有很多人在盯着我看，看的我怪不好意思的。” 顾维心没理会齐胜轩而是紧盯着李浩瀚的背后，接下来他猛地睁大眼睛，金色瞳孔里的威严倾泻而出，站在他对面的齐胜轩只是有些诧异的往旁边挪了挪，但是李浩瀚则是承受不住那种气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那是来自灵魂的恐惧和敬畏，是更高层生命对低阶生命的审视。 就在他下跪的一瞬间，一只长满绿毛的爪子从他的后颈处划过，锋利的爪狠把李浩瀚的t恤改成了休闲风。 同一时刻顾维心猛然挥手，喉咙里吐出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音阶，李浩瀚脑袋原本所在位置的空间与他们身处的世界发生了脱节，有一股更高等级的法则力量分割了那个区域的空间，那只爪子被名为空间的利器整齐的切割下来，在落地之前伤口平滑如镜，连一丝鲜血都没有流出。 直到齐胜轩壮着胆子凑近观看，那只爪子才从断裂处渗出鲜血，几乎在同一时刻，迷雾里传来一声痛苦的哀鸣，接着是成片的猿鸣声在迷雾里响起。 渔者歌曰：“巴东三峡巫峡长，袁鸣三声泪沾裳。”可现在在齐胜轩听来完全没有那种所谓的伤感，而是满心的焦虑和愤怒，那些猿鸣声让他心烦意乱暴躁异常。 “堵上耳朵不要听，切记不要冲动的进入迷雾，那群长臂妖猿在试图激怒我们，好引我们上钩。” “什么是长臂妖猿？李浩瀚怎么没事啊？你也没有反应。” 齐胜轩指了指还跪在地上的李浩瀚，又看了看面色如常的顾维心，悲催的发现就自己对那些声音有反应。 面对齐胜轩现在的情况顾维心也很好奇，一般人在他灼目的妖瞳注视下都会像李浩瀚那样顶不住压力跪倒甚至是趴下，但是齐胜轩却并没有反应，即便是那眼神中的畏惧神情也只是因为在面对现在危险环境的本能而已。 原因可能是齐胜轩的实力远超自己，可面前的人像是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顾维心不相信有人会在自己眼前扮猪吃虎还能一点痕迹不露。 排除这个原因就只剩下齐胜轩的血脉等级和魂念纯度比自己的还高，就像自己附带的威压要比那些长臂妖猿乱人心神的精神招数等级要高，所以李浩瀚会优先受自己影响而无视长臂妖猿的心神干扰。 要说齐胜轩真的天赋极高也不是没可能，毕竟顾维心知道自己这个有史以来魂念最纯的称号带有不少水分，甚至可以说一定程度上是李云飞为了给自己造势对抗古雨吹出来的。 所以有人在天赋上赢过他也很合理，但是齐胜轩的表现却很奇怪，没道理一个人可以承受更大的压力却不能忍受较小的压力，他无视了自己金瞳的威压，却对长臂妖猿的小把戏有不小的反应，这就让顾维心有些搞不懂了。 但是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他上下打量了齐胜轩一圈，头也不回的说道： “躲我后边，不要走远。”之后就带头朝着犹如猛兽凶口的大厦门口走去。 “喂，别进去。不对，小姨还在里面，等等我俩。” 本来还有些害怕的齐胜轩在想到小姨后立马改变态度，把跪在地上一脸懵逼的李浩瀚扶起来哆哆嗦嗦的就要跟上去，可在他要追上的时候，就看见前面的顾维心突然停下了脚步，就像是流鼻血的孩子一样猛然抬头定定的看着天上。 不一会儿一个长15米宽40公分的黑色装备箱打着降落伞落了下来，笔直的戳在了齐胜轩的面前半米的地方，如此精准的空投却落在了更靠近齐胜轩的地方，顾维心没时间多想，注意力全在装备箱表面镶嵌的那颗无绝者之石上。 齐胜轩虽然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但是看着顾维心一如往常的冰山脸难得露出惊讶的神情，也心知这必定是个重要的东西，尤其是箱子上面临渊大学的独特校徽，这更加确定了顾维心的身份。 第十四章电梯混战 齐胜轩站在顾维心的身旁好奇的扫了一眼箱子里的东西，突然感觉那些个迷雾中的怪物也不是没那么好接受了。 “呃，大哥我什么都没看见，你放我俩走吧。” “走？去哪？” 顾维心低声说着伸手在武器箱里反找了一圈，修长的指尖划过号称步枪之王的ak—47的枪口，拨开挂着一排手雷的黑色网兜，掀起一件纳米纤维防弹衣后，顾维心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专属武器，不由得微微有些失望，倒不是他不会用学院的统一制式武器，而是面前的情况十分棘手，用自己的武器胜率更高一些。 齐胜轩看了一眼背后的迷雾，又看了看武器箱里泛着奇特金属光泽的各式热武器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三年，七年，十年，完了，这些东西加一块够判无期了。” “知道什么叫紧急避险吗？把这件防弹衣穿上。”顾维心没理会齐胜轩的碎碎念，把唯一的一件防弹衣丢给了他，然后自顾自地往战术背包里装用得着的装备。 “那我呢？”李浩瀚缓过神立马凑了过来，相比于之前没察觉到的危险，他还是对眼前这些枪械更感兴趣，至于刚才跪下的事情等有命活的时候再计较吧。 看李浩瀚两眼放光的样子，顾维心倒是没多说什么，扔了把军用匕首和两颗手雷给对方。然后伸手把箱子上嵌入的红色晶石给扣了下来，用网兜包好神情紧张的放进了贴身口袋里。 齐胜轩对顾维心的反应很好奇，即便是刚才面对迷雾中的怪物，这个年轻人也是神色坦然，没有一丝紧张的神情，可这块鸽子蛋大的石头却被如此重视，等穿好防弹衣后他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没武器。 顾维心看出了齐胜轩的想法，却并没有给他发枪：“没经过训练，有枪更危险。你就老实跟在我身后就行了。” 想到小姨还可能在大厦里边，齐胜轩也不敢在说什么，看着毫无信号的手机，知道联系不上小姨，所以一咬牙就快步跟着顾维心进了大厦。 “你小姨的具体位置你清楚吧？” “十一层左手边第五扇门角落靠窗的位置就是她的办公位，咱们爬楼梯吧？” 齐胜轩快速的报出小姨的位置，此时大厅里的灯光忽明忽暗气氛很是诡异，而不远处的电梯门正在不停的关闭打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挡在门口，不让电梯门合上。 面对这个情况李浩瀚也果断地赞同了齐胜轩的提议，万一坐电梯卡住了那可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还是走楼梯的保险一些。 “十一层？那看来这次的麻烦应该和你小姨有关，咱们坐电梯。” 感受那股奇异的波动，顾维心大致猜测出了这次麻烦的成因，有人在这里放置了一个可以吸引妖类的装置，要不然这些原本破界而入极为分散的妖类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汇集到一起，开启领域的顾维心激活了自己体内的妖类血统，那种只有妖类能感受的吸引也被他所感应到。 齐胜轩两人虽然害怕但还是硬着头皮趁着电梯门打开的时候钻了进去，顾维心看两人的表现不由得感觉到了带着两个拖油瓶深入妖巢的压力，走过去把卡在门缝里的钢棚拿了出来，电梯门立刻恢复正常关闭起来。 “哈哈，钢镚，我好就没看见钢蹦了。” 齐胜轩打着哈哈摁下十一楼的按钮后贴墙站好，和李浩瀚一样紧盯着电梯门上跳动的楼层。 “二楼，三楼，四楼，这电梯怎么走的这么慢啊？哎呀我去！电梯上边有动静！” 头顶突然传来的异响让齐胜轩神情一震，盯着头上大气都不敢喘，额头上的汗珠慢慢滴了下来，而他对面的李浩瀚则是一副哭相的盯着手拿hkp30手枪的顾维心，刚才太紧张浑身一激灵不小心把手榴弹的拉环拔了出来，好在顾维心手疾眼快的一把将他的手攥住，其中的引信没有触发，这才没让手榴弹爆炸。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候，电梯上方传来很明显的喘息声，顾维心用拿枪的手朝两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没然后慢慢调整脚步和姿势，举起手枪对准右上角就是四发子弹，完全没考虑过在密闭空间中跳弹误伤自己人的情况。 随着枪声在电梯里回荡，齐胜轩被震得头晕眼花，完全没有能力去关注子弹打中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缓过神来就看到顾维心已经把拉环插回了手榴弹里。 “你俩站到我身后，一会我先出去，你两就闭上眼紧跟在我身后，什么也不要看，什么也不要想，只要跟紧了就行。就是现在。” 命令下达的同时就开始执行，齐胜轩俩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看到顾维心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造型古朴的折刀猛然弹开，近二十厘米的刀身两侧是一派转为放血而预留的锯齿形血槽，这是一把真正的杀人利器，只追求如何更快速的击杀敌人。 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顾维心左手反手拿着折刀托着持枪的右手，双手交叠成十字状，喉咙处发出一声犹似虎啸的爆喝，快步冲了出去。 “拼了！啊拉嘞嘞嘞！” 下定决心的齐胜轩两人也有样学样的大叫着冲了出去，然后就看到一群上半身是人身下半身是蜘蛛腿的怪物挥动尖锐的八条腿冲了过来，顾维心五枪清理到到挂在天花板上俯冲而下的两只，身形不慌的加速奔跑，然后一个滑铲从这帮怪物的身下划过，同时折刀挥舞，斩断了直线路程上怪物的一般蛛腿。 而紧跟在后面的齐胜轩两人在看清怪物后脑顶着天花板的高大身形和那半人半蜘蛛的诡异形态，已经直接破防，把心底攒的那点勇气全部耗光，在看到顾维心的操作后，两人甚至臣妾做不到。 于是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转头往回跑，经过狂按电梯键后，在为首的一只怪物冲进来的前一刻，电梯门勉强关上，放大好多倍的蜘蛛腿擦着齐胜轩的鼻子尖穿透不锈钢材质的电梯门，笔直的插在了两人之间。 “怎么办？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对怪你，你看你都招惹了什么人？看这架势那个叫顾维心的绝对是职业斩妖的，你说是因为碰上他才遇到妖怪，还是因为遇到妖怪才碰到他的？”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搞逻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冲出去，我小姨还下落不明呢。” 齐胜轩两人说这话像跳舞一样快速的扭动身体，避免和电梯门一样被外面的蜘蛛腿戳成筛子。 “可是……” “可是个屁！这门马上就顶不住了，要是再不找机会冲出去，就真成裤裆里的王八，被动方瓮中捉鳖了。把手雷给我，我数一二三顺着窟窿把手雷扔出去开路，等它一爆炸咱俩就往外边跑。” 看李浩瀚还想犹豫，齐胜轩抢过之前被拔过拉环的那枚手雷，在躲过攻击后瞅准时机顺着蜘蛛腿最新戳出来的窟窿扔了出去，之所以选最新的也是考虑到炮弹不会打在同一个坑的理论，可倒霉的是在手榴弹引信点燃扔出去的时候，突然多了一条腿戳洞，很不幸的就把那枚手雷原路挡了回来。 “卧槽！快出去！快快快！” 看见都掉回电梯内的手雷，齐胜轩俩人吓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就在这时被捅的千疮百孔的电梯门终于抵挡不住，被外面的怪物一头撞破，怪物似人非人的上半身探了进来，齐胜轩应激反应捡起手雷就塞进了怪物满是獠牙的口器里，然后扑在李浩瀚的身上卧倒在地。 “嘭！” 一声巨响过后，被糊了一身血浆的齐胜轩抱着脑袋靠在了墙上，巨大的轰鸣让他耳朵短暂失聪。 第十五章重复击杀 被顾维心的凶悍强大震惊的不光是躲在电梯里偷看的齐胜轩，就连那些嗜血的人面蛛身的怪物也开始产生恐惧，躲在对方刀锋范围之外迟迟不敢上前，可他们用蜘蛛腿不断地敲击地面产生一种诡异的共鸣。 感受到地面的震动，齐胜轩忽然觉得这群怪物里产生了一种焦急和恐惧交织的气氛，有什么东西命令他们攻击顾维心，可对方的恐怖实力却让这些怪物忌惮不已。 正在激战的顾维心也意识到这一点，把折刀掷出扎向了一个跃跃欲试的怪物脑袋，其力道之大使得手中的折刀威力堪比子弹，折刀直接洞穿了怪物的头颅，在它的头盖骨上开了一个大洞。 几乎就在掷出折刀的同一时间，顾维心再一次发出了一种不似人类语言的音阶，这一次齐胜轩清楚的注意到了对方身上蒸腾出的蓝色烟雾，下一刻顾维心所在的区域空间突然发生了扭曲，原本通透笔直的空间泛起了流水般的波纹。 齐胜轩几乎看见了空间的侧面和空气像水流进模具时被迫变成的形状。其中的光影折射美的像梦一样，让视线被鲜血抹红的齐胜轩仿佛看见了彩虹，可本应从怪物后脑中飞出的折刀却诡异的从顾维心身后空间的波纹中冒了出来，那些被割喉断头的怪物眨眼间纷纷倒下，地上像小溪般晚宴流转的血水和顾维心手中滴血的折刀，这一切都在告诉他刚才看到的东西都是真的。 “这里的情况不对。” 顾维心用衣角把折刀上的血迹擦干净，踢了踢被齐胜轩用手雷误打误中炸死的怪物，皱起眉头思考疑点。 “大哥这本来就不对劲吧，不说这些人面蛛身的怪物是哪来的，就刚才你那副神魔尽斩的屠夫模样，估计我凑过去都会被一刀抹了脖子。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人类，刚才那个隔空取刀的招式怎么做到的？好学吗？” 齐胜轩说着有些畏惧的缩了缩脖子，看向顾维心的眼神有些发怵，为了缓和气氛才故意装作玩笑的说些废话，真怕气氛太僵会被对方一个不顺眼弄死。 “我说的情况不对是说这些妖类实力都太弱了，只能算是四代混血种，连神智都没有完全开启。” “啊？大哥你这还嫌弃对手弱啊？我不管你们对这些怪物是怎么划分实力评定等级的，我就想赶紧救出我小姨。” 对于这种实力变态精神可能也不太稳定的变态，齐胜轩真的不想多说什么，架起被震晕的李浩瀚就从电梯里爬了出来。 “不对，就凭这几个小菜鸟绝对不可能有影响空间改变天象的实力，这里绝对有一个实力强大的存在，而且血脉气息一定在我之上，不然它们不会是之前的反应。” 对于自己的分析，顾维心丝毫不会有迟疑，一巴掌扇醒李浩瀚，护着两人往齐胜轩小姨的办公室走去。 天台上，一个浑身长满青色鳞甲的人型生物正跪在地上用力的抠扯着身上的鳞片，在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站在一起静静的看着它身上发生的转变。 “这次的实验数据全都收集全了，相信会对我们的下一步计划很有帮助，真是一次愉快的合作。” 身穿白大褂看起来像个科研人员的男人把手中的实验报告整定排序，然后向旁边一身贴身黑色皮衣的高马尾女人投去了感激的眼神，至于那里面夹杂了多少对眼前这个世间尤物的征服欲就不得而知了。 女人早就习惯了这些臭男人色迷迷的眼神，皮衣下衬托出来的傲人身材对她而言也是一种无奈的负担。 听着男人毫无诚意的感谢，女人把嘴里的泡泡糖吹破，然后回身踢了一下被放干血掏空内脏的妖的尸体，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人形妖怪，不屑的轻笑了一声： “切，我花大力气才弄死的二代纯血凶妖，交给你一顿捣鼓，就做出来这么一个三代混血的小扒鸡？一下子掉了两个等级不说，看起来居然毫无战意，就这水平也好意思出来拉赞助？” “李姑娘请不要太注意实力这种表象的东西，现在他拥有更贴近第三支柱的魂念，虽然不能再进阶，但是这样可以弥补第三支柱拥有魂念者人数的不足。 我看了咱们合作后期的具体项目，我已经猜到了你们要干什么，没有足量相应基础魂念的献祭，那些门是不会轻易打开的。” 男人对于自己的杰作很是满意，为了说服金主接下来更大的投资，与面前这个李姑娘进行更深度的合作和交流，立刻点明了自己这项实验的重要性，甚至不惜略带威胁的告知对方自己已经有所了解。 李姑娘对于对方话里的威胁并没有表达明确的态度，只是吐掉口里的泡泡糖走进实验室细细的打量了一圈，男人见状也赶紧跟了过去，一边讲解着他的实验方法表明自己的重要性，一边很是自然的伸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不断抚摸。 “这种东西可以量产吗？” “这只是我试验阶段的一个半成品，耗能过大，完全没必要量产，不过我实验室里有更详细的数据，我可以稍作调整把它的参数改动一下，相信对于结果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 男人说着原本按在对方肩头的手掌开始抚摸着皮衣往下走，就在这时李姑娘的耳机上闪了两下，联络系统里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这边已经搞定了，动手吧，嗝~” “你个死丫头说了多少遍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许喝酒，你不光喝酒，居然还敢往饱了喝，我在这忍受咸猪手，你却明目张胆的醉酒上岗，小心我告诉老板扣你工资。” 李姑娘嘴上说着，可在听到对方说“开始吧”的时候就已经行动起来，一把抓住男人摸向自己翘臀的咸猪手用力一掰，男人立马疼的蹲了下来，李姑娘抽出插在高马尾上的桃花步摇发簪一下就从男人脖子上的血管扎了下去，转到对方身后一把簪子，男人血管中的血液因为压力喷射出去老远，正好溅了实验品一身。 看着满身鳞甲已经半妖化的实验品闻着血腥味朝还没凉透的男人尸体爬了过来，李姑娘后退一步，掏出绣着鸳鸯的粉色手帕吧簪子上的血迹擦干净，桃花粉色的手帕侵染上暗红的血渍，被李姑娘拿在手里擦汗显出一种别样的风情。 “学院方的人已经快上来了，这里的东西就留给他吧，反正有十三术行的人帮咱们顶锅，接下里的事情就让这两个老冤家撕着玩去吧。” 耳机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同时而来的还有一张投放到手表上的撤退路线图。 “听见你的声音就让人不爽，下次我要让老板给我安排个好活。” “相信我，我这活儿没你想象的那么舒服，如果有的换我早就和你换了，你这到我这边什么情况吗？就这么跟你说，满屋子的石楠花味儿，多呆一会我就要吐了。”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在一个不知名的地下实验室里，一个正泡在充斥着绿色营养溶液的巨型培养皿里浑身赤裸的成年男子忽然睁开眼睛，系统检测到载体激活，立刻排空营养液打开培养皿把男子放了出来。 男人扯下脸上的呼吸面罩跪在地上把灌进胃里的营养液全部呕吐出来，洗了把脸披上白大褂后再抬起头，如果李姑娘在这肯定能一眼认出这就是她刚才杀了，把尸体投喂给实验品的研究员。 “咳咳……妈的，真是个疯婆子，我都已经装成个好利用的老流氓了，居然还是干净利索的把我杀了，看来他们对自己目标的隐秘情况很重视，也对，打开那些门可是禁忌中的紧急，一旦暴露就相当于和全世界为敌，即便是他们这种有理想的恐怖组织也不敢轻易暴露。 那娘们下手真重，要不是老子有保命的手段，今天非得死在那。敢卸磨，不对，干过河拆桥，我要你们后悔！” “嘭！” 一声枪响后，男人再次直挺挺地倒下，难以置信的恐惧感定格在了他失去神采的瞳孔里。 “等你半天了，妈的，这里臭死了，要不是喝了酒我才不敢进来呢。” 躲藏在培养皿阴影里的人把枪收好显出了身形，那是一张和李姑娘一模一样的脸，除了胸前的规模要比对方小一些，就只有眉宇间的那股醉意和厌恶的神情与李姑娘有所不同。 这人走到只披了个白大褂的尸体身边，无意间瞥到了对方的某个位置，突然“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哈哈，这么小的家伙还能把屋子里搞出这么浓的味道，你可真是爱难为自己，既然都可以重新制作身体，为啥不把东西做的大一点呢？这是恋旧还是自卑到觉得自己不配呀？” 和李姑娘样貌极其相似的人提了一脚白大褂把某个不可描述的部位遮住，然后一边嘴上调侃着，一边蹲下身去除了随身的匕首，三下五除二的撬开了对方的天灵盖，抠出一条又白又胖不断扭曲的虫子装进了玻璃瓶里。 接着把所有的试验资料扫劫一空，然后哼着小曲把实验室和那具尸体倒满汽油，一个打火机落地，她在背后冲天而起的熊熊大火的背景里消失不见。 第十六章序列魂念 推开办公室虚掩着的房门，齐胜轩两步冲到了自己小姨的工作区，找了一圈却一个人也没见到，只在小姨的办公桌上看到了被打乱的魔方。 “不在？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 齐胜轩把魔方拿在手里焦急的环视四周，确定一个人影也没有后又仔细地查看了一遍，没有想象中的血迹和混乱，一切都如往常一样整洁。 “看情况这里应该没有受到袭击，现在刚过饭点，你小姨她可能和同事出去吃饭了吧？别太担心，没消息不见的就是坏消息。”李浩瀚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安慰着齐胜轩。 顾维心检查了一下水杯茶水的温度，点了点头算是附和李浩瀚的说法，同时展开领域对之前感受到的异常震波进行搜索，最终将目光锁定到了齐胜轩手里的魔方上。 “这个魔方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有人邮寄给我的，被我小姨没收才带到公司。怎么这个东西有问题吗？” 齐胜轩看顾维心紧盯着自己手里的魔方立马赶紧递给对方，在不能确定眼前这个实力堪比怪物的大哥是否真的会遵守俗世的法律之前，齐胜轩觉得自己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顾维心把魔方拿在手里仔细的观察起来，站在一旁观察他脸色的齐胜轩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表情从万年不化的冰山脸转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神情，最后则表现出了明显的恐惧，就连之前面对红色晶石时表现的紧张也远不能比。 “踏踏踏……” 就在三人围着魔方研究的时候，一种沉重且富有节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的从楼道里响起，伴随着脚步声还夹杂着类似铁皮摩擦后产生的噪音。 靠近门口的李浩瀚浑身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连滚带爬的躲到了齐胜轩的身后，两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门口，而顾维心则神色凝重的把手里的魔方塞给了齐胜轩。 “这东西收好，躲在这里不要出去。” 说完这个男人抽出折刀把胸前的临渊大学的校徽砸碎，以防接下里的战斗被人知道，通过开启领域他很清楚外面的家伙不好对付。 如果是他自己的话是战是退都可以选择，但是现在有两个拖油瓶，情况就不一样了，在不确定对方是否具有大范围攻击的高危魂念前，他必须尽快解决对手，以确定序列表里那些标黑的危险魂念不会在这种闹市区出现。 齐胜轩和李浩瀚躲在办公桌下，两人可以清楚的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痕迹，那密集如子弹出膛般的金戈交击之声听起来就像是两个绝世高手在比剑，齐胜轩几乎能想象到两个高手剑锋对撞时擦出的火星。 可现实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走廊里激烈密集的响声不过是顾维心手中的折刀不断的劈砍在人形怪物体表的青铜鳞甲上，虽然他的攻势比之前对战人面蛛身的怪物还要猛烈几分，可却明显能感受到他处于下风，对方连手都没动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而顾维心手里的折刀却连它的鳞甲都破不开。 “呸！这家伙凭气息判断应该是三代混血种，卡斯居然破不了他的防，现在还不能确定他的魂念是什么，要不要先亮一张底牌？” 顾维心盯着青铜鳞甲下那双和自己一样散发妖性的金色瞳孔，伸手摸了摸那个男人送给自己的折刀，发觉刀刃居然出现了一个米粒大小的缺口，这让他心疼不已，回想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带自己逃出地狱的男人。 “逃出去，逃到天边，离这里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那个男人躺在地上嘴里咳出大量的鲜血，气息逐渐衰弱的他用尽力气把这把折刀交给自己。 “不对！” 就在回忆里男人把刀递给自己的时候，顾维心忽然感受到强大的杀意，身体本能地后退一步举刀格挡，带着千斤重力的拳风猛然砸到折刀的刀刃上，进行格挡的顾维心手臂一震，手中的折刀差点脱力掉落，折刀的刀背被对方的拳头下压嵌进了顾维心左侧的锁骨上。 “这是灵魂类的魂念？” 顾维心的意识一下子从回忆里抽离出来，战斗时分心绝对是兵家大忌，顾维心立刻意识到对方释放了某种干扰意识的魂念，即便他立刻进行格挡却也晚了一步，被对方一击鞭腿打在左臂上飞了出去。 “第三基柱是灵魂，刚才我被直接影响意识，陷入回忆，它的魂念应该是序列162号的浊念。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手段，干扰思绪和修改意识，简直是灵魂污染攻击手段，虽然并不能增强实际战力，但是运用得当在实战中却有奇效。” 粗略分析完敌人的魂念种类和具体效果，虽然并不像高危和极危的那些魂念一样动辄就毁天灭地的大范围攻击，但是顾维心的紧张感却更加强烈。 第三基柱是最神秘的灵魂概念，至今没有人能完全研究透灵魂分化出来的魂念是否隐藏着其他的效果，所以即便他不用看顾那两个拖油瓶，可在这场战斗中却不能有一丝的懈怠。 …… “喂，你打算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这里躲多久啊？” 正在侧耳倾听外面战况的齐胜轩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浑身立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回身寻找就看到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扶着窗台回头看他，男孩把腿伸出窗外很悠闲的晃着脑袋，仿佛外面激烈的战斗声在他耳中只是听起来不错的音乐节奏。 “这个人是哪里冒出来的？难道是怪物？不像啊，不会是鬼吧？” 齐胜轩壮着胆子观察着这个男孩，像顾维心那些不能确定是人还是妖的家伙一样，这个男孩也拥有一双金黄色的瞳孔，区别在于顾维心的眼中是冷漠和掩饰很好的暴虐，那些人面蛛身的怪物眼中则是毫不掩饰的狂暴和渴求。 面前窗台上的男孩回头望向自己，齐胜轩看到男孩的眼中散发着淡淡的上位者独有的威严，但更多的则是忧郁和落寞，像一个文青一样心中满是悲伤。 在注意到齐胜轩正在仔细观察自己后，男孩原本悲伤落寞的神情慢慢褪去，白皙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眼中某个名为渴望的神采被重新点燃。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是在和我说话吗？” “第一个问题哲学性太高了，我是谁？我回答不了，因为我也在找这个问题的答案。不过我之所以在这是因为你在这，如果你不在这，那我也就不会在这，而且我确实在和你说话。你到底还要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这里躲多久？” “什么乱七八糟的。” 齐胜轩听不明白就想不再理他，回身去听楼道里的声音，可奇怪的是原本楼道里激烈的搏斗声却一下子就消失了，不光是楼道里，齐胜轩忽然发现整个世界都变得异常安静，时间仿佛忽然被暂停住。 “时间不多了，你再耗下去就没有什么可以挽回的了。 哎？看来可能真的时机未到吧，既然有人插手，那我就先走了，不过希望你早做决定，下次或许就真的来不及了。” 男孩似乎是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赶过来了，向齐胜轩挥了挥手就从窗口跳了下去。 “我靠！这是11楼啊！” 齐胜轩吓了一跳扑过去就要查看情况，可下一刻他就一头撞在李浩瀚的脑门上醒了过来。 “哎呦去！好疼，齐胜轩我服了你了，这么性命攸关的时候你居然还能睡得着。” 齐胜轩清醒过来就看见李浩瀚捂着脑门疼得蹲在地上倒吸凉气，意识到刚才自己做了个梦，齐胜轩赶紧查看时间，却发现已经过去了近半个小时。 “外面情况怎么样啊？打完没有？谁打赢了？” “我也不知道，刚才乒乒乓乓的一阵巨响，好像楼层塌了一样，那么大的动静你居然睡着了，我真是佩服你，现在外边一点动静也没有，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就在两人小声嘀咕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一只满是血污的手突然伸出抠住了门框。 “那是顾维心的手吗？” “是吧？” “咳咳咳……，过来扶我一把。” 顾维心嘶哑的声音打破了僵局，齐胜轩赶紧过去把受了重伤的顾维心搀扶着坐了下来。 “怎么样？你伤的严不严重？” “你猜呢？” 随着顾维心说话他左手捂住的肋下浸出大量的鲜血。 “最大的敌人已经被我搞定，接下来学校的支援应该也已经快到位。咱们只需要守住这里，防止迷雾里的长臂妖猿走投无路冲进来就行。 放心，最多二十分钟，咱们就能得救。” “二十分钟，大哥你还能打吗？就凭我俩应付那些怪物，二十秒都撑不住啊！ 大哥，别昏啊！你再坚持坚持呗？” 看着歪头陷入昏迷的顾维心，齐胜轩哭的心都有了，就在他和李浩瀚郁闷的时候，一阵刺耳的猿鸣声在大厦里响起，齐胜轩趴在窗口一看，楼下的迷雾已经蔓延到了五楼的高度，放眼望去自己所在的楼层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快，把他往里面拖，我记得那把ak还在楼道里，装武器的战术背包靠在电梯旁的楼梯口了。我现在去取，你看住他。” 齐胜轩说完打开门往楼道里先扫了一圈，发现整层楼的墙皮都被抠下来不少，地上的血污凝固的有些粘脚，齐胜轩一条腿迈出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最离谱的是楼道中间的位置，天花板和地板的楼体好像拼错的积木一样，整个空间都发生了扭曲和破坏。 第十七章楼道激战 看着眼前的场景，齐胜轩完全不能想象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整个区域就像是被炮火轰炸后拼接错乱的积木，每一块地板，每一块墙体的位置都发生了诡异的错乱。 “这个顾维心到底是什么人啊？这个临渊大学又隐藏着怎样的一帮怪物？要是全都有顾维心这个实力的话，这绝对是个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恐怖组织，完全是超自然的力量，那他们又为什么会找上自己呢？” 即便心里满是疑惑，齐胜轩却也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按顾维心说的话外面已经来了支援，迷雾已经包裹了大厦的底部正往上面蔓延，那迷雾里隐藏的长臂妖猿想来也已经渗透进了大厦，当务之急是把武器装备都收好死守办公室等待支援。 齐胜轩蹑手蹑脚的溜过顾维心和怪物战斗最惨烈的区域，生怕走慢一步自己身上的零件也会被重新胡乱拼凑，捡起地上的ak和掉在角落的hkp30手枪，看着手枪的枪口被直接掰弯，他想不明白是怎样的力量可以直接把枪管掰弯，有这力气工地上拧钢筋肯定抢着要。 就在他走到楼梯口快要拿到战术背包的时候，空旷的楼梯下突然传来一阵咳嗽声，这让齐胜轩吓得一个激灵把枪口对准了楼梯口，可是弯曲的枪管使得手枪本身不但没有杀伤力还极容易炸膛，这就有些危险了，好在齐胜轩也不会给枪关保险，所以手枪在他手里就是个摆设。 “小轩？是你在楼上吗？” “小姨？是你吗？” 听见久违的声音齐胜轩扔掉没什么用的手枪，端着ak就顺着楼梯往下张望，就看见小姨穿着出门时的衣服浑身脏兮兮的扶着楼梯跑了上来。 “你没事吧？”两人同时说话，可却隔得老远谁也没主动再进一步，气氛一时有些尴尬的僵在那里。 “你怎么会到这来？你不是去同学家了吗？” “我，我被人跟踪时反向追踪找回了这里，你这么长时间都在哪啊？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 齐胜轩不知道怎么解释顾维心的出现，敷衍过去立刻开始询问小姨是怎么在这个满是怪物的大厦里躲藏到现在的。 “这大厦里有怪物，你是不是也遇见了？你哪来的枪啊？这里怎么跟刚打过仗似的，哎呀！怪物！” 因为小姨所站的位置在楼梯的转弯处，所以一直是抬头仰视齐胜轩的，喘过气来才注意到他手里的枪和脚边人面蛛身怪物的尸体，吓得脸都白了转身就要跑。 齐胜轩想去追忽然注意到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层迷雾，迷雾在快速蔓延把躺在地上的怪物尸体都淹没了。就在他跑下五六个台阶准备抓住小姨肩膀的时候，下层楼道里的迷雾里突然伸出一只长满绿毛的猿爪，眨眼间就洞穿了小姨的身体。 齐胜轩张着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情景，那只长满绿毛的爪子沾满鲜血洞穿了小姨的胸口，同时攥住了她那还在跳动的心脏，速度太快，爪子上的鲜血在惯性的作用下溅了齐胜轩一脸。 “不！” 悲痛欲绝的他扔掉手里的枪不顾一切的冲了过去要托着摇摇欲坠的小姨，他只是一个刚高考完的孩子，不是什么久经沙场的战士，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奇才，枪端在他手里他连上膛关保险都不会，此刻的他除了绝望的哭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他要冲到小姨面前的时候，一双手从身后抱住了他，李浩瀚的破锣嗓子在他耳边拼命的呼喊： “齐胜轩你要干嘛？咱们马上就要得救了，跳楼自杀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你在说什么？我小姨她……” 齐胜轩掰开李浩瀚的手再回头面前是11楼走廊的窗口，窗外是近四十米的高空，哪还有小姨的身影在啊？ “呼~我可能是被那些猿鸣声影响产生幻觉了。你过来的真是时候，要是你来晚一步，我就跳下去摔成烂泥了。” “你还说呢，我左等右等也不见你回来，扒着门缝往外一看就看见你直愣愣的往走廊尽头的窗口走，怎么喊你你都不搭理我，简直就跟梦游了一样，我还以为你小子在这种关键时候又睡着了呢。” 李浩瀚一边抱怨着一边低头收拾着散了一地武器的战术背包。 齐胜轩跟在屁股后边低头收拾，满脑门的冷汗全是被刚才的幻觉吓出来的，此刻的心情还十分紧张，那个场景让他一时半会儿也缓不过劲儿来，回头又望了一眼窗口和那被迷雾笼罩看不见的地面，忽然想到一个问题。 “不对呀？为啥就我出现了幻觉，顾维心和你都听见那些猿声了，他没事可以理解，为啥你也没事啊？之前在楼下的时候你一把跪在顾维心面前也没受到猿鸣声的影响，我当时听到只感觉满腔怒火，恨不得冲进雾里和那帮家伙同归于尽。” 正在低头收拾东西的李浩瀚一听到齐胜轩提起之前自己不受控制给顾维心下跪的事情表情就有些不自然，对于自己为啥突然下跪他也说不清，只感觉当时的顾维心身上散发着一种不能抗拒的压迫感，他膝盖一软就不受控制的跪了下去。 可这种丢人的事情他这个当校霸的怎么能说呢，这要是传出去肯定在小弟面前颜面尽失，那他还怎么当大哥。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我跪下过了，还有谁说我不受猿鸣声的影响了，我现在就产生幻觉了，你身后的窗口爬上来个大猩猩睁着猩红的眼睛瞪着我呢，它尾巴还在动哎。呃，它是幻觉吧？” 正在努力证明自己也受到猿鸣声影响的李浩瀚见面向自己背对猩猩的齐胜轩面色凝重的看着自己不敢回头，冷汗不受控制的从脑门顺着下巴滴到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响声。 对于李浩瀚回答齐胜轩根本就不用回头验证，只看自己地上的影子被什么东西覆盖，他就肯定身后应该不是什么个头比较小的东西，不会开枪的他直接放弃了用枪的想法，摸过腰间李浩瀚之前留给他的手雷，一拉环转身就冲猩猩扔了过去，然后拽着李浩瀚的手撒腿就跑。 刚爬上来的长臂妖猿见猎物扔过来个什么东西就要跑，立马破开窗户冲了进来，被齐胜轩扔过来的手雷被它用尾巴卷住想重新扔回去，可手雷刚被尾巴松开就直接发生了爆炸，专门为这些妖类定制的手雷针对性杀伤力极大，即便已经扔出去了，却还是一下子炸掉了妖猿的尾巴和一半的屁股。 “吼！”妖猿一声长啸发出信号，然后忍着疼痛翘着屁股就朝齐胜轩两人追了过去。 “再跑快点！混蛋，这是什么狗屁的幻觉，再晚一步咱俩就被对方当牙签肉一口一个给活吞了。” “我哪知道啊？我也没经历过幻觉，又不知道这些藏在迷雾里的什么妖猿长什么样。糟了，他要追上来了。” 极限逃命还在抽空互相抱怨的两人回头一看，就看见这个妖猿像走猫步的模特一样恨不得把屁股翘上天，撅着个屁股手脚并用的就朝两人冲了过来。 “战术背包里都有什么？找找看。” 李浩瀚伸手在背包里一阵摸索，拿出一柄雷明顿m870式散弹枪，像电影里一样一甩枪管换好子弹回身就是一枪，巨大的后坐力震得他后退两步，要是换齐胜轩肯定就直接被震趴下了。 “啊！你找死！” 此刻的李浩瀚犹如重案组之虎曹达华附身，见攻击有效把背包丢给齐胜轩，转身一边单手退弹壳换子弹一面骂骂咧咧的一步步朝对方逼近，极端的恐惧变成了无处发泄的愤怒，手中的霰弹枪打的妖猿用胳膊遮挡连连后退。 齐胜轩也来不及观看李浩瀚的神武，从背包里拿出号称芝加哥打字机的汤普森冲锋枪，端在手里笨拙的装好弹夹，这时他才头一次看清顾维心所用的除妖专用子弹。 那是一种浑身通体晶莹其中夹杂着半透明油性液体的特殊子弹，把枪托抵在肩膀上有模有样的扣动扳机，结果就发现枪不响。 “李浩瀚，这枪的保险怎么关啊？” “你看机匣的左侧，在小握把的旁边放有保险杆，向前就可以射击了。” 齐胜轩跟随李浩瀚的指引成功找到了保险杆，并在枪身内侧看到了临渊大学改装版，上面清晰的标注了使用的子弹型号和弹药口径，枪把上还贴心的制作了防滑纹路。 “盖茨波弹？这就是这种子弹的名字吗？” “那玩意儿后坐力很猛的，你开枪的时候要悠着点！”正在处于上风的李浩瀚击退了妖猿回身提醒齐胜轩，很可惜他说晚了一步。 齐胜轩托着冲锋枪对着窗口就是一阵扫射，巨大的后坐力令他压不住枪差点仰面倒下。一连串子弹沿着天花板来到他头顶，要不是他及时松手，头顶这块本就不稳定的天花板非得掉下来不可。 “顾维心说的真没错，不会用枪的人手里有枪更危险。” “别磨叽了，那些猿鸣声越来越近，估计已经到下层楼了。” 李浩瀚还没说完身侧的楼梯里就有一个尾巴勾住楼梯扶手像荡秋千一样冲了出来。 齐胜轩赶紧坐起身举枪一通扫射把妖猿打退了回去。可接下来就有更多的妖猿冲了上来，同时整个楼层的窗户分分破碎，这群面目狰狞的大猩猩像天降伞兵一样冲进楼道，企图攻陷这里。 第十八章魂念屠妖 就在两人举枪压制着这群怪物边打边退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突然打开，一个挂满手榴弹的黑色网兜被扔了出来，穿过两人精准的落到了楼道的入口。 “快进来！” 用不着顾维心提醒，齐胜轩在看到擦肩而过的网兜上挂满手雷的时，就已经拉着拿喷子耍帅的李浩瀚掉头扑进了办公室。 “嘭！”的一声爆炸过后，门外有一瞬间陷入了诡异的寂静，然后就是震透耳膜的猿鸣，他们被堵在了办公室里。 浑身血污的顾维心一手捂着肋下渗血的伤口，一手握着折刀站在门后，很自然的把拿着枪的齐胜轩和李浩瀚挡在了身后。即便是身负重伤，可在他的意识里有枪的这两个人依旧帮不上什么忙，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里，枪械的效果要大打折扣，甚至会给自身造成一定的危险。 似乎外边的怪物察觉到了门背后顾维心所散发的杀气，一时间都犹豫不前，即便对屋里美味的血肉垂涎欲滴，可就是没有妖猿愿意打头阵。 “大哥现在怎么办？咱们怕是守不住这里。” “死守。” 顾维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用那双满是杀意的黄金瞳紧盯着面前的房门，三步之外的门后面是他平时可以轻松干掉的小妖，可现在自己居然被它们给包围变成了牢笼里的困兽。 “外面的声音小了不少，会不会是支援来了，把它们都给吓跑了？” 李浩瀚有些不安的来回踱步，凑到墙角贴上去想听一下外面的动静，可刚把头身过去，门前精神高度集中的顾维心就身形一动来到他的旁边，抬腿就踹在李浩瀚的腰上，很迅猛的把他踹飞出去，同时手中折刀自下而上的贴着墙面反手一挥，一个人头大的猿爪一瞬间击穿了墙壁，就像主动送上门一样挡在了折刀挥舞的轨迹上，被轻易砍断。 在猿爪击穿墙壁伸出来的时候，齐胜轩感觉头皮都麻了，这一幕和他之前看到的幻觉何其相似，猿爪还是一样的恐怖强大，自己还是一样的反应不及，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什么也做不了。 不过好在这次和幻觉里的场景并不完全相同，幻觉里的小姨倒在了他面前，而这次猿爪对李浩瀚的攻击并没有得逞，反而被直接砍断，猿爪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过了两秒后鲜血才从平滑如镜的伤口处喷射而出，刀太快，被斩断爪子的妖猿甚至都没有立刻反应过来。 这一幕强烈的刺激到了齐胜轩的神经，之所以没有发生类似幻觉中的悲剧，全都是因为挡在自己身前这个叫顾维心的神秘男人，他强大的实力让他可以阻止那些不愿看到的事情发生，此刻在齐胜轩的心里这个浑身浴血宛如恶魔的家伙是一个掌握了自己命运的强者。 不等齐胜轩扶起被踹的卡进办公桌的李浩瀚，顾维心大喊了一声：“朝门口开枪！” 这次没有犹豫和疑问，齐胜轩松开捂着胯骨哀嚎的李浩瀚举起冲锋枪，把枪托抵在肩膀上对着房门就是一顿疯狂的倾泻子弹，呼吸之间这扇房门就被打成了筛子，一个满身弹孔被鲜血浸湿毛发的妖猿随着门板的倒落直挺挺的拍在了地上。 “我打死它……哎呀！“ 齐胜轩还没说完就看到顾维心一巴掌呼在自己的后脑勺上，毫无防备之下他被对方强很的力道打的直接原地做了个站立式体前屈，在腰部传来的那声脆响的“激励”下，齐胜轩轻易的摸到了自己的脚尖。 随后他就听到了背后办公室的所有窗户同时炸裂，头朝下的齐胜轩用眼睛从自己的裤裆下往身后瞧去，只看到一群用尾巴做绳索的妖猿像飞虎队一样从窗外一跃而进，翻着跟头平稳的落在了靠近窗口的那排办公桌上。 “退出去！” 顾维心大吼着让他们两个跑，可他自己却脚尖蹬地，在霎那间蓄力之后向着为首的妖猿冲了过去。 此刻他不再理会自己的伤口，而是调整好节奏后调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扬起折刀做出了全力一击，踩着妖猿尸体跑出门口的齐胜轩只是回头匆匆一瞥，就感受到了此刻在顾维心身上释放的强大杀意，刺骨的寒冷顺着齐胜轩的视角从瞳孔爬进了心里，那是所有生物所惧怕的死亡气息，一瞬间齐胜轩忘记了心跳，也忘记了呼吸，只等着这刀落下斩断刀下生命的全部生机。 高高跃起至妖猿头顶的顾维心再也没有改变招式的余地，高速跃起时产生的劲风将他一头的短碎发向后吹起，看起来像是露出脑门儿的海胆刺发型，肆意而张狂。 蓄力跃起时他再一次施展了自己的魂念，这一次他对于这张底牌没有任何保留，淡蓝色的烟从他身体的毛孔中肆意散出，环绕在周身形成好似闪烁的火苗，而他整个人就笼罩在这团烟与火里，齐胜轩又一次感受到了顾维心四周空间的剧烈波动。 在刀落下的那一刻，他仿佛看见了顾维心的四周出现了很多影子。 他的影子，刀的影子，顾维心四周的空间里满是影子，既像是顾维心挥刀过快产生的残影，又像是空间错乱，在那里同时出现了许多个顾维心，每个人都在重复同样挥刀的动作。 “这是什么绝杀？” 齐胜轩张大了嘴巴看着这一切，等待着那把折刀落在妖猿的头上，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顾维心一掌按在了妖猿的天灵盖上。体型几乎是顾维心四倍的长臂妖猿身形一震瘫倒在了办公桌上。 “刀呢？” 此刻齐胜轩和趴在门边等着看结果的李浩瀚心里同时升起了这个疑问，随后那一排倒在地上从中间裂成两半的妖猿给出了答案，顾维心一刀斩出，面前的妖猿看起来并没有受到伤害，反而是身后一排妖猿成了顾维心的攻击目标，毫秒之间被他一刀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变成了尸体。 这就是顾维心序列193号魂念虚域，可以施展一个特定范围内的领域，在这个领域里随意分隔空间移动位置，是非常贴近第一基柱空间概念的魂念，在他的领域范围内几乎可以形成类似瞬移的效果。 之前齐胜轩看到的影子全都是顾维心，只不过是他移动身形过快，导致光影效果折射在视网膜上形成的视觉残留，看似那些妖猿是被一刀劈成两半，其实他手中的折刀只是起到了一个媒介的作用，真正锋利的是他分隔空间时形成的空间裂缝，也只有这把名为空间的刀才能有如此惊人的锋利程度。 之后顾维心喘气如牛的把按在领头妖猿天灵盖的手往下一压，他的手就毫无阻碍的穿过妖猿的脑袋拔掉了钉在办公桌上的折刀，这时齐胜轩才注意到领头妖猿的不同，它的整个身体如一趟烂泥一样特别契合的铺在了办公桌上。 随着顾维心把匕首抽出，妖猿的身体再没有支撑点，松松散散的流淌了一地，正对刀锋的它被顾维心用高速挥动的刀锋切碎，齐胜轩和李浩瀚哪见过这种场景，全都扶着墙狂呕了起来。和这场面相比，人肉叉烧包的作案现场都算是小场面。 “我靠，我咋感觉这家伙比那些怪物还要凶残啊？” 李浩瀚擦干净嘴边的呕吐物小声对齐胜轩嘀咕，话没说完就看见刚才还犹如杀神在世凶威狂涌的顾维心身形一晃就朝那摊血污杂碎里栽倒下去，扶墙呕吐的齐胜轩也顾不上恶心，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方，把他给拖到了办公室唯一的一把老板椅上。 “你怎么样？伤的严重吗？” “死不了。” 顾维心只说了三个字，接着脸色又沉了下来，在他的感知里楼上有一个蛰伏了许久的妖类朝他们这个方向移动了过来，气息也是在三代混血种的程度，可给顾维心的感觉这家伙比之前那个身披青铜鳞甲的妖类还要难对付。 “长臂妖猿有首领，那这些人面魔蛛应该也有首领，看来一直强迫这些人面魔蛛攻击我们的就是它了。可为啥它之前不现身，却要等到现在呢？为了坐收渔翁之利？不对，它之前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说明它根本就不在乎，那是为了什么呢？” 思路急转，电光火石间顾维心把目光转向了齐胜轩。 “魔方呢？” “在这，好烫啊！”齐胜轩把手伸进战术背包想把魔方拿出来，可手指刚一碰到魔方就被狠狠烫了一把。 “丢出去！” 几乎是在顾维心喊出口的同时，之前走廊上拼接错误的天花板突然掉了下来，一只个头要比其他人面魔蛛小很多，身形更接近于人类的家伙从洞里直接跳了下来，随着烟尘散尽，这个一直在暗处窥探的人面魔蛛王显出了身形。 齐胜轩和李浩瀚看的差点鼻血都流出来，这个蛛皇正处于向人形进化的时期，除了一些蛛丝做遮挡外，身上并没有什么布料，面对那张动人心魄的脸，没见过的人都会说她是个“妖精”，毕竟大惊小怪，以她白色蛛丝下包裹的分量来看，怎么算都不能分到妖怪那个行列去。 面前的蛛皇除了腿有点多和身后巨大的丝巢以外，只看前面的话绝对是个九分以上的大美女，不过她张嘴一笑时露出的满口獠牙，一下子把齐胜轩两人拉回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