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入侵赛博朋克》 第一章 赛博世界的异客 “科技改变未来，选择暴风机械，为您的生活增光添彩！” “嘿！让我瞧瞧是谁还没拥有最新型最拉风的机械手臂！快来维恩生物集团装上它，摆脱你枯燥乏味的人生吧！” 路边的广告站牌上，播放着炫目多彩的画面，一名穿着充满科技感的战士，挥舞着夸张的机械臂，一柄巨大的合金斧劈进一头凶猛的猛虎脑中。 装载着巨大播报屏幕的巡逻飞机穿梭在这座五彩斑斓的城市的上空中，宛如漆黑夜空中一颗夺人眼球的流星。 “尊贵的曙光之城居民，现在为您播报一条消息：位于老城区的赛恩街道出现第四序列污染体，请附近的居民注意绕行，车辆请及时转变方向，避免影响执法队执行任务。”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驻足观看着屏幕上的实时消息，原先打算前往赛恩街道的人们纷纷选择绕路或是在原地等待一段时间。 老城区的赛恩街道中，原本热闹非常的夜生活场景在污染体出现并连杀几人后迅速冷寂下来。 白色的蒸汽在管道间弥漫，收集卫星信号的接收锅被放置在天台上，各式各样的电箱运作着，发出噪杂的呜呜声。 头戴暴风集团出产的战斗二级防护头盔，手持新型屠夫战斗冲锋枪，全身穿戴好精良的防护服，十数名执法队成员占据了街道的各个角落。 “队长，目标已经进入包围圈，是否开始进攻？” “先等等，污染体体内疑似藏着高燃材料，用子弹集火会导致整条街的建筑报废，先困住目标，马上申请附近调查员帮忙！” “收到！” 破碎的衣衫，沾满血污的手臂，一个人形生物正藏在管道之间，低头专心地啃噬着什么。 它粗壮的手臂上遍布绿色花纹，本应该是手掌的部位，露出的却是一对锋利的长刀。长刀上插着一只人类大腿，血淋淋的皮肉上全是齿痕。这个人形生物不时抬起头来，警惕地瞪大灰绿色的狭长双眼，环顾着四周变得安静空荡的街道。 忽然，这个长相猎奇的人形生物站了起来，将近三米的身高，细长的双腿上足有三个关节，皮肤上遍布着纤细的绒毛，随着怪物的移动疯狂摆动。它甩开啃得只剩白骨的大腿，抬头看向街道的出口方向，一双长腿就要迈出。 “队长，它要动了！” “所有点做好准备，发射捕捉网！” 一张张柔性材料制成的捕捉网朝着人形生物射去，它弓着腰，手臂上双刀弹出，连着几下挥舞就将数张捕捉网切得粉碎。 “调查员还没到吗？不到万不得已，谁都不准开枪！” 人形生物愤怒地嘶吼着，狰狞的面孔显得极其可怕，奇怪的音调通过空气介质传导，折磨着所有执法队成员的耳朵。 暴风集团的二型战斗头盔在此时恰好发挥了作用，蓝色的冷光流转，耳朵的部位就出现了一块透明胶体，短暂性地阻断了音波通过空气传导入耳的途径。 就在所有人都昏昏沉沉，束手无措时，一道瘦削的身影，如风一般闯入战场。 他穿着黑色的连帽衫，用兜帽遮住了面庞，腰带上悬挂着刀鞘，手中握着一把古朴锋锐的长刀，行进间衣衫猎猎作响，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了人形生物面前。 一抹刀光闪过，人形生物的左手断裂落地，绿色的血液洒落地面，地面上升腾起一阵白烟，发出轻微的声响，斑斑点点的小坑形成。 痛苦的悲鸣自它口中响起，兜帽下的双眼冰冷地注视着面前怪异的生物，右腿后撤，双手紧握刀柄。 人形生物灰绿色的眼眸中迸射出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砍断自己左手的人类。 双腿猛蹬地面，它右手弹出的刀片迅捷挥出，却被这个身材甚至说得上有些贫弱的男人挥刀格挡住。 双方角力下，人形生物这气势凌人的一刀完全没取得它想要的效果。 兜帽男稍一用力，就将对方砸倒在了一旁的铁皮水箱上，水箱出现一个巨大的凹陷，一瞬间，水流向外喷涌而出。 “只是这点力气的话，我就不陪你浪费时间了。” 兜帽男举起长刀，缓缓走到人形怪物的身前，看着对方强撑着水箱想要站起来，右手颤颤巍巍地横在身前，眼中的恐惧不加掩饰地流露。 男人挥刀格开怪物的右手，强有力的一击正蹬腿将其踹倒，紧跟着踏前踩住对方的身躯，脚底传出的巨大力量让怪物无法移动分毫。 怪物惊恐地不断挥舞着右手，哪怕是带出了呼呼风声，也一击都未能击中兜帽男。 路灯照射在长刀银亮的刀身上，倒映出怪物此时恐惧绝望的丑陋面容。兜帽男直接了当地劈开了怪物的头颅，白色的大脑暴露在空气中，此时看上去已经快成了一堆浆糊。 十分钟前还在酒吧里大杀四方的人形怪物就这样被人砍成了一具头颅碎裂的尸体，眼珠子睁大着弹出眼眶，脑浆混合着血液的腥臭气味扑鼻，令人作呕。 战斗爆发的快，结束的也快，从兜帽男出现到他将怪物解决也才不过两分钟，执法小队的成员们此时都还在努力恢复着怪物音波造成的大脑震荡。 “可以出来收工了，酬劳记得尽快打到我的账户上。” “好好的，辛苦你了李秩调查员，酬劳在我们验收污染体后第一时间就给你转过去” 队长的声音传来，被称作李秩的男人头也没有回，朝着正在收拾怪物尸体的小队成员们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队长，他的实力也太夸张了，三下五除二就能把第四序列的污染体砍成这样。”满手血污的执法队成员望着李秩的背影，心中震撼不已。 “我猜他起码有着注射二级基因药剂后的实力，我们要是能有这种实力，也不至于加入执法队来干这脏兮兮的工作了，人家是艺高人胆大，有实力才敢揽这种活。” 行走在喧嚣的街上，黑的、紫的、红的霓虹灯牌将大街装点得妖艳异常，街上的行人穿着大多带着浓烈的颓废气息，经常能够看到带着机械义肢、穿着破洞皮夹克的黑帮成员穿梭在各个商铺间。 穿着打扮极为艳丽的女人们扭动着曼妙的身姿，时不时对着路过的男人吹两声口哨，裸露出自己傲人的身材。也有穿着执事服，外表帅气成熟的男人站在酒吧门口，勾引着想要在今夜一醉方休的寂寞灵魂。 李秩双手插着裤袋，藏在兜帽下的目光不断审视着这让他觉得非常违和的世界，人们不加掩饰的欲望，和浪荡恣意的生活方式无不在强烈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从他在这个地方苏醒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虽说他天性凉薄，对生活的环境不甚在意，但突然之间失去了周遭熟悉的一切，来到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他不得不时刻都保持着对陌生事物的警惕心。 一直在照顾他的老头向李秩说过，他在天台上捡到自己时，自己就处于昏迷的状态，衣服破碎得快要盖不住身体，浑身上下多处骨折，血浆裹满了伤口，估计最少流失了3成的血液。除了胸前挂着的刻有“李秩”二字的木牌以外，就什么也没能找到，自然也没有发现其他可以辨识李秩身份的物品。 老头猜测也许是因为之前李秩的大脑受过重创，又或是他在尝试进行电子脑手术时出了什么岔子，才让他遗忘了关于自己身份的具体信息。 这让李秩感到不可置信，他对眼前的这个城市充满陌生感，能明确感觉自己从未来过这里，他确信自己先前生活的地方要比这里宁静祥和的多。 他还发现了自己在接触到任何武器时都能下意识地使出对应的招式，也许他从前是一名佣兵，而这应该是长久锻炼下产生的肌肉记忆。 正是这样的能力加上出众的身体素质，让他有了在这个城市好好生活下去的信心，还树立了寻找自己身份的目标。 第二章 唐老头维修店 【今天完成了一单污染体肃清任务，可以收入3000块钱，拿一半出来还给唐老头，剩下的先存着吧。】 走到老城区的一处机械维修店铺前，打开通往地下室的大门。 他和唐老头一起生活在这间地下室里，地上的机械维修店铺是唐老头的产业。 “你回来啦小李！今天的工作还顺利吗？” “只是个第四系列的昆虫菜鸡，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打开外表老旧，但制冷能力极强的冰箱，从里面取出一瓶冒着气泡的黑色饮料，李秩坐到沙发上看了眼唐老头，他正在操作台前维修着一台样式古朴的机车。 这两周的时间相处下来，他对老头已经有了初步的信任。如果不是老头一直在花钱照顾他，他可能已经沦为人体实验组织的小白鼠，或者干脆被摘走原生器官，随意丢弃在某个肮脏的垃圾堆里等死。 “这车看起来有点年头了，老唐你是打算修好以后卖掉吗？” “不是噢，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代步工具，有了它，就可以扩大你的任务范围，更快地去到任务地点，完成工作的效率也会越来越快。” “听起来不错，谢谢你了。” “我们之间还谢啥，这台车也算进你欠我的钱里了，只需要付出3万，它就是属于你的专座了！” 听到唐老头果然又提起了钱的事情，李秩灌了一口汽水，目不转睛地看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猛兽科普节目片。 “随你，反正我也不知道要在你这生活多久，哪天债还清了告诉我一声就好了。” “得勒！” 对于李秩这样不计较金钱，又有实力赚钱的房客，来再多唐老头也不会嫌麻烦。 操作台上的物品摆放得整整齐齐，配合台上三条制作精良的机械手臂辅助，老唐修车的动作十分快速，扳手和榔头交替着在机车上操作，一辆老旧的机车很快被拆解成一堆零件。 老唐维修店的宗旨向来是力求做到让客户能最快用上产品，用得舒心，用得放心！ 老式液晶电视上，一位金发碧眼、气质成熟的解说小姐正站在一头被注射了麻醉药，晕倒在地的大型犬科动物前。 “大家好，我是你们最爱的主持人露西，欢迎收看这一期的走进自然！” 俏皮的表情加上活泼的主持风格，露西在一部分观众中人气常年居高不下。 “在我身边的躺着的，是一只成年的灰背狼，体长足有3米，皮毛厚实，它们最引以为豪的武器就是这对前爪，只要用力按下它手掌中的肉球，就像这样，就会duang!弹出50cm的爪子” 说着女解说就弯腰抬起了狼爪，深不见底的峡谷，波澜壮阔的景色比那头皮毛沾满灰尘的凶恶灰背狼更能吸引人的眼球。 迫不及待的观众们马上就沸腾了起来，屏幕上瞬间布满了弹幕。 【摄影师有一手啊！】 【摄影师今晚加餐！】 【摄影师：晚餐怎么全是鸡腿啊？我的饭呢？】 “啧，明明那头灰背狼更吸引人好吧！皮毛油光发亮，獠牙也保养的很好” 猛灌一口汽水，李秩对摄影师抓不准节目重点的行为感到很恼火。 唐老头在一旁看着李秩，一个劲地摇头，遗憾自己虽然救活了李秩，但没能把他的脑子给一起修好。 比起中心区澄澈干净的天空，老城区的上空总是充斥着各种炫光和城市光辉，对于从小只能生活在老城区的孩子来说，夜空中到底有没有星星的存在，那是童话书才能给出答案的问题。 当仿生人驾驶着环卫车到达老城区开始清扫街道时，街边许多卖早点的小店都已经开张了，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早起觅食的野猫野狗，它们成群结队地穿行在狭窄的小巷子里，在大大小小的管道中窜来窜去，不时吓得几个宿醉后睡倒在地上的酒鬼怒骂几句。 在街上嘈杂的汽车轰鸣声响起前，李秩就已经从自己那临时悬在两根钢柱两端的吊床上跳下来了，赤裸着上身，一道道狰狞的伤疤在李秩胸前、背上爬行，中间还夹杂着几颗子弹穿过后留下的吻痕。 径直走到地下室里专门用来锻炼的健身区域，正好看到老唐已经在做热身运动了。 唐老头平时也有健身的习惯，别看他现在胡子花白，年纪一大把了，身上的肌肉还结实的像个三十多岁的小伙子。平时工作室没活的时候，老唐就爱往酒吧里钻，等他早上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带着满脖子的唇印和一股浓烈的香水味。 虽然生性风流，但老唐从不带女人回家，也没有试着撺掇李秩和他一起去寻欢作乐。 自从李秩来了以后，老唐就为这个健身区域添置了许多新的器械，目的是满足李秩锻炼时那夸张的负重需求。 这些器械大多是他在自己的小作坊里用废弃的材料加工出来的精品。 废弃的机甲专用钢材改造成的龙门架，冲压机造出来的大码数杠铃片整齐的排列在两侧，在显示屏上点击选择重量后便会有两条机械臂旋转着，前来协助组装。 先是做了三组两百公斤的卧推，随后又是三百公斤的深蹲。李秩全身的肌肉绷紧，瘦削的身体上肌肉丝丝分明，一呼一吸间，浑身的肌肉都在颤抖发力。配合上那夸张的杠铃片数量，唐老头现在每天都能在晨练的时候欣赏到这样极其具有张力的画面。 “太夸张了小李，我都不敢相信，刚捡到你的时候，你那副快要死掉的样子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救活你，想不到现在竟然就恢复到这样的力量了。” 老唐在旁边做着引体向上，宽大的背肌一展一收，身体上下位移，动作尽显轻松自如，连带着右手臂上纹着的性感女郎都随着肌肉的充血，身材变得更加火辣了。 “但是现在的身体还是太弱了，我总感觉以前的肌肉要比现在要多很多才对。” 捏了捏自己的肱二头肌，李秩对现在这副身体感到非常不满意。身高185cm，体重却只有70公斤，外表看起来十分瘦削，但任谁也想不到，这样的身体下蕴藏着多么狂暴的力量。 “慢慢来吧，两个星期不也恢复得很快吗？凭你这恢复速度，要不是我亲自给你做过检查，打死我都不会相信你没注射过能力药剂。” 完成早上的训练以后，李秩主动到厨房里做起早餐，20个水煮蛋，2公斤的培根，再加上两升牛奶，这就是他和老唐每天早上要消耗掉的食物，为了不吃垮老唐，李秩每天都在认真尽力地工作着。 “今天有什么工作需要我去做吗？” “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想去外面逛逛也行，我给你的那副腕表记得带着，不然被机械义警抓了我可不付钱捞你。” “我才不相信你会舍得放过我这个赚钱工具人。那行吧，我今天就去外面放松一下，晚餐前回家。” “嘿！不回也可以的啊。” 老唐一脸坏笑，他倒是希望李秩能和他有点共同的爱好。 出了地下室，李秩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好，这座城市无论白天或是黑夜，永远也不会缺乏玩乐的场所。 站着思考了一会的李秩，干脆决定到赏金公会去喝杯酒，顺便看看有什么新的任务。 第三章 赏金公会 赏金公会隐藏在老城区黑角酒吧里，并不像很多游戏中描绘得那么高大上，它低调让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完全想不到，在老城区会有着这样的组织在暗中不断满足着人类的欲望。 事实上，就算是一个浑身上下套着麻袋，只能拄着木棍要饭的流浪汉或许都有一张赏金公会的身份卡。 加入门槛低，自然也就不存在什么保密性，李秩在一个星期前揍趴了一个想要抢劫他的莫西干头以后，手段稍微凶暴了一点，就问到了这个地点。 半掩着的木门后，透出扑朔迷离的灯光。 木门被推开发出吱呀一声，风铃遭到撞击，摇晃着发出的清脆铃声。 走进这家装修简朴的酒吧，空气中夹杂着香烟和酒精的气味，上个时代的黑胶唱片机正播放着典雅宁静的钢琴曲。 大清早的就有酒客坐在吧台前聊天，时不时碰杯痛饮，啤酒沫潇洒地溢出玻璃杯。 甚至还有人点了杯92号汽油混80度工业酒精的地狱天使，他八成是接受了大部分身躯的机械改造才能这么生猛。 这样的人并不罕见，许多没钱还想潇洒的浪子们会到维恩生物集团，把自己身上除了能带来快乐的家伙以外，所有能摘掉的器官都摘了还钱，靠着廉价的仿生器官维持生命。 这本来是贫穷的懒人为了放纵生活的无奈选择，可谁又会能想到，在接受机械改造以后，这些人玩得更花了。 李秩坐到吧台的一角以后，美丽的女酒保艾丽娅就扭着丰满的腰肢朝着他走过来。 “李秩哥，怎么一大早就来喝酒了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噢。” “早上好啊艾丽娅，今天难得老唐放我休息，我没事做就来看看，给我来一杯威士忌加冰。” 拍出一张20元的纸币，李秩的注意力放在吧台上的悬赏榜单。 【一、肃清机械教会，取得机械城的核心。报酬：莱恩城荣誉城主身份】 【二、捕捉荒域兽王。报酬：维恩生物集团股东身份】 【三、杀死任意一只第一序列污染体，并将尸体交付给暴风机械集团。报酬：100w】 净是些难度大得离谱的任务，报酬再高，完成不了也只是摆设罢了。 “李秩哥，你的威士忌加冰。” 女调酒师艾丽娅将做好的威士忌推到李秩面前，正打算和他继续聊会天，一个音调怪异的嗓音响起。 “哟呵！小白脸就是小白脸，喝酒都这么不得劲，你不会连下面那玩意也不给力吧！艾丽娅你还是过来喊我哥哥吧，哥哥保证会让你爽到天上！哈哈哈哈！” 头发乱得像个鸡窝，左眼移植了一颗机械眼球的猥琐男人说着下流话，完好的右眼不断左右扫视着艾丽娅傲人的胸脯。 见到这个猥琐男竟然还敢在黑角酒吧骚扰着艾丽娅，连唾沫星子都快要溅射到她的衣服上，其余酒客都露出了一脸玩味的看戏表情。 “不信的话我可以免费让你体验一下噢！就怕你试过哥哥的尺寸以后对这个小白脸就没兴趣了。” 猥琐男满脸挑衅地瞪着李秩。 李秩只是撇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这个找死的家伙，放下手中的酒杯，摩擦了下自己稍微有些冰冷的双手。 不等他起身好好教训这个猥琐男人，艾丽娅冰冷的眼神扫过他，快速地从制服短裙下掏出一把刻有玫瑰花纹的短杆来福枪，轮替旋转着从左手交替到右手，抬起，刺出！ 来福枪枪口猛地插进了猥琐男的左眼里。 机械义眼被来福枪的枪口直接戳爆，廉价的电池损坏，电流泄露让猥琐男切身享受了一把触电的感觉。 “啊！你这个婊子！看我怎么弄死你！” 双手抓着来福枪的枪杆，想要把它从自己的眼眶里抽出，猥琐男痛苦地瞪大他的右眼，张大嘴巴怪叫着，他身边的酒客甚至可以数清楚这张嘴里藏着几颗因吸食烟草龋坏的牙齿。 砰！一声枪响过后，子弹顺着来福枪的膛线，旋转着扎入猥琐男的脑袋。 像被锤烂的西瓜一样，头颅炸开的血肉溅射到猥琐男周围的酒客身上，引起了周遭的一阵怒骂，不过骂的对象都是这死掉的猥琐男。 艾丽娅抽回来福枪，从制服胸前的兜里拿出一块白布，细心擦拭着被弄脏的枪口。 没等人吩咐，很快就有两个酒吧拿着拖把出来，一人将这具脑袋还往外冒血的尸体拖走，一人处理好被弄脏的地板。 艾丽娅对着几个被波及到的酒客道歉，表示请每一位免费喝上一杯。 “对不起啊李秩哥，这个家伙应该是个愣头青，冒犯到你的地方请你千万别生气。如果你实在很生气的话，我可以帮你消消火噢。”灵巧白皙的小手抚摸上李秩的右手，刚才还无情地扣动扳机解决了一个骚扰自己的人，此时又重新变得明艳动人。 艾丽娅不加掩饰地调戏着李秩，一部分没见过李秩的酒客满帽子的疑惑，什么时候见过黑角酒吧的女调酒师对一个男人怎么妩媚过？ 少女身上飘逸出的淡淡花香钻入李秩的鼻孔，全程像个旁观者一样看戏的他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情，抽回被艾丽娅肆意揉搓的右手，端起还剩半杯的威士忌一口饮尽。 “再来一杯，顺便拿份最新的悬赏介绍给我。” “哼！等一下！” 虽然不满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抵抗住了自己的诱惑，但就是这样的李秩，才让她骄傲的内心生起了强烈的征服欲。 接过艾丽娅递过来的悬赏介绍，李秩仔细地阅读起来。 粗糙的黄色纸页上按着酬劳高低与难易程度排列着不同的任务，其实大部分人都习惯使用移动设备查看信息，赏金公会这种复古的做法无疑是一种坚持传统的行为，这让李秩找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中心区的下水道有流浪汉发现了水怪出没的痕迹，希望有人能前往拍摄取证，如果能把水怪带回来就更好了。报酬：500（捉到水怪50000）】 【老城区的杂货店老板普朗克很困惑自己家中经常有奇怪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十分影响他一家人的睡眠，多次请人调查后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如果有人能解决他的困惑，那么将得到一笔丰厚的报酬附加他对你的感谢。报酬：1000】 【希尔家族的三小姐赛拉失踪了，已知最后一次见到她的地方在西城区的圣彼得堡女子学院报酬：提供情报者，在确认后可得到5000；直接带回赛拉小姐者可得到50000，并得到希尔家族的一个承诺】 “谢谢你的招待，艾丽娅。” 推开座椅，李秩准备起身离开去查看这些任务的地点，艾丽娅拎起自己的裙摆，轻巧地绕过吧台，拦在他的面前。 “什么时候能赏个脸，让我约你一起去看电影吗？李秩哥。” 看着艾丽娅精致面容上充满的期待，李秩有点不忍心拒绝，想到她今天也算维护了自己的尊严，这是个不大不小的恩惠，答应她也无妨。 “可以，不过要过段时间，我最近有点忙。” “太好了！你可不准放我鸽子噢！”高兴得在原地蹦了两下，艾丽娅热情地将李秩送出了黑角酒吧。 第四章 木制摆件 从黑角酒吧离开，李秩本打算到几个距离比较近的任务点看看情况，但考虑到自己现在没有交通工具，等到把每个点都打探个遍以后，怕是天都要黑了，一个任务都来不及完成。 所以他洒脱地决定，只去杂货店踩点就行了！正如唐老头说的，今天放松即可，适当的放松有助于更好的工作！ 来往的人群络绎不绝，小摊上升起的白烟缓缓飘向天空，一阵阵烧烤的香味勾动着食客们的心弦。 烤肉滋滋发出声响，一滴热油顺着饱满的肉的纹路慢慢滑下，李秩在旁边看着眼馋不已，今天的午饭就吃这个了！ 在街边的烧烤摊打包了足够十个成年人吃饱的份量，李秩穿过拥挤的美食街，又回到了老唐的维修店。 老唐的维修店藏在小街的夹角里，狭窄的店面，店门口除了摆放着一个已经无法发亮的招牌灯，还有一批报废生锈的家具堆叠在招牌灯的另一边。 敲敲打打的声音传出，店里面没有开灯，灰暗一片。这家店里的维修员只有老唐一个人，装载着机械臂的他正托起一架报废的洗衣机，准备放进液压机里压碎。 “欸？不是说晚饭才回来吗？怎么中午就回来了？” “去了一趟赏金公会，发现了不少报酬丰厚的任务，所以我回来拿武器。” 提着一大盒烧烤，李秩若无其事地对老唐说着他今天的所见所闻。 老唐的眉头皱了皱，放下手中的洗衣机，擦了擦手中的油渍，接过了李秩手中的午餐。 “虽然我一直逼着你出去干各种工作还我救你的医药费，可我实在是没想到，你连难得的休息都在想着工作，先去洗手坐下来吃饭吧。” 李秩从善如流，洗完手找了张干净的凳子坐在工作台旁边,甩开膀子大口进食。 “也不全是因为想赶紧把欠你的钱还清，我对这类诡异难明的事情很感兴趣。” “这样吗？我还以为你只对砍人和看动物纪录片感兴趣，想不到你还喜欢这类事件。” 舌头一卷，滑嫩的肉块就被老唐吸进了肚子里，拎着一根铁签，他一改平常的财迷样子，神情凝重地看着李秩。 “你一定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一些人类无法解读的存在，那些污染体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们的精神被邪神污染以后，连肉体都发生了变异，遇到没办法理解的事物，你对付不了就记得赶紧逃跑！” 老唐很少会摆出这样严肃的态度，在两人认识的这段时间里，只有在李秩刚苏醒，打算强撑着残破的身体去寻找自己的家时才有过一次。 “嗯，我记住了，对付不了的时候我跑得可比别人快多了。” 点了点头，李秩相信老唐说的话，因为他自身也存在着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收拾好吃完后的残局，李秩在仓库里抽出了那把长刀——唐枫 这把长刀属于老唐，据说这是在他家族中流传了数百年的宝刀，曾经砍下过不计其数的恶人头颅。 枫木制成的刀柄被血液浸得通红，好似握上去就会沾得满手血腥。每一任使用者都曾与它留下过深厚的回忆。 李秩向老唐问过，他用这柄唐枫杀过多少人，老唐只是眯着眼抚摸那刀身上妖艳的花纹，对李秩说他这辈子没再杀生过。 这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打从刚苏醒与老唐第一次见面时李秩就已经有所察觉。 将唐枫系在腰间，李秩踏出老唐的维修店，带上黑色的兜帽，迎着刺眼的阳光朝杂货店走去。 提前联系好了杂货铺的老板，李秩到达时正好看到一辆流线型设计风格的小型飞行船停在店门口，经典的蓝色涂装，是每一个成功中年人必须拥有的代步工具！这是李秩这几天在电视广告上了解到的。 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从中走了出来，看到李秩后挥着手打了个招呼。 “请问是李秩先生吗？我们刚刚联系过的，我是这家杂货铺的老板，我叫普朗克。” 李秩走上去与他握手，“我就是李秩，有着丰富的工作经验，希望今天能成功帮你解决问题。” 两人打完招呼，准备进入这间宽阔的店铺中时，李秩敏锐地察觉到旁边面包店的二楼窗户后有一道目光正看向这边。 厚重的窗帘挡住了房间里的摆设，只拉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眼眶凹陷，胡子拉碴的瘦弱男人通过这条缝隙用一只眼睛在注视着两人。 【他的目光不在我身上，在普朗克身上。】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被人发现了，窗帘的缝隙被快速拉上。 普朗克老板走到摄像头下使用瞳孔扫描完成解锁后，杂货铺的合金店门向两边缩回，店内的灯光亮起，一排排货架映入眼帘。 “普朗克先生，你对面的面包店今天没开门吗？” “那家面包店的老板喜欢家暴自己的老婆，现在女人带着孩子跑了，他天天酗酒，已经一个月没有开门营业了。问这个是有什么问题吗？李秩先生。” “没有，我们进去看看吧。” 琳琅满目的商品摆放整齐，有着扫地机器人不间断在工作，地板永远都干干净净。 任何人看到这场面的第一眼都会觉得这一切十分正常。 “具体是在哪里听到奇怪的声音？” “在二楼，之前我们一家人是生活在店铺上面的，发生了怪事之后，我怕家里人受到影响，就和家人一起搬到别的房子住了。” “那我们上去看看吧。” 打开隔板门，从楼梯走上去，温馨的装修风格，看不到太多重机械化产品的元素。 大多数是木制家具，从家具的摆放能表现出主人家平常很注重生活。 从头到尾检查了个遍，哪怕是进门时的垫子李秩也没有放过，掀起来查看了一番。 “有发现什么吗？李秩先生。” 普朗克先生全程跟在李秩身后，见他的操作与先前几位调查人员完全不同，他觉得这次说不定还真能有所发现。 李秩没有回答，凭着感觉看向了客厅中央的一个木头摆件——一只雕刻而成的可爱小熊。 “这个东西是你们最近才添置的吗？” 两人走到木制小熊前，李秩拿起来查看，入手后沉甸甸的，轻轻敲击，能听到清脆的声音。 这里面是空心的！ “这个摆件是对面的面包店老板娘一个月前送我们的，难道它有问题！” “我觉得很有可能，允许我劈开来查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如果这就是问题所在可就太好了！” 将木制小熊放在桌子上，李秩抽出唐枫，长刀劈下，木头轻易被劈开。 捡起被一分为二的小熊，一个圆形的黑色符文浮现眼前。 “这是什么？” 普朗克老板凑上前，看着这个黑色符文也是满脸的不解之色。 “我也不清楚，这个时候就需要求助专业人士了。” 用腕表拍摄下黑色符文，发送给老唐以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等着结果，普朗克拿出家里珍藏的咖啡招待李秩。 “面包店的老板娘为什么要送你这个摆件呢？” 浅浅啜吸了一口热咖啡，李秩继续查问有关摆件的事情。 “害，那个女人也是个苦命人。他老公经常一喝醉酒了殴打她和她儿子，我和我的家人有时看见了还能上去制止一下，在家里也不知道过得是什么生活。上个月她们突然决定要逃离那个男人，临走前特地来给我们家送了这个摆件，我们还替她们高兴了很久。” 谈到这个不幸的女人，普朗克唏嘘不已。 “如果真是她做的，我们这些年做的又是为了什么啊？” 苦涩的咖啡滑过普朗克的喉间，这个富态的中年人的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和失望。 第五章 陌生的女人 “还不能确定这就是问题的根源，普朗克老板，说不定这只是种祈福用的阵法。” 没选择继续打击这个中年男人，李秩查看起老唐给他回的信息。 【这是一种邪神教会使用的符文！举行了献祭仪式过后就能开始发挥影响，最早会使人出现幻听、幻视的症状，等精神污染达到一定程度以后，人类就会异化成为污染体。】 【小李，你在任务地点遇到这个东西了吗？小心幕后黑手，他可能正在监视你们。】 看完老唐的回信，李秩马上就想到了进入杂货铺前注意到的那道目光。 一丝不妙的感觉出现，房间突然变得漆黑一片。 明明外面还是白天，却没有一丝光亮能够照进这间房子，李秩立马将手按到了刀上，把普朗克护在身后。 “这这是怎么了李秩先生？房间怎么突然变暗了！” “冷静！不要自乱阵脚。” 眼睛扫视四方，李秩确信房间中本来的光源已经无法使用，不过就算视觉受到影响，他还有其他的感官可以用。 耳朵微动，除了普朗克有些凌乱的呼吸声以外没有别的异常。 用力吸气，有一股淡淡的臭味在鼻尖萦绕！让李秩马上联想到了开始腐烂的尸体臭味。 从口袋中取出打火机，转动滚轮点燃火星，一道火苗稍微照亮了两人身周的环境。 “普朗克老板，等下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能做出让我觉得可疑的事情，不然我会第一时间把你的头砍成两半。” “不不是我干的啊，我一定听从你的安排。” 身体不断在发抖，普朗克双手抱头缩在沙发上。 李秩没再理会他，借着打火机发射出的光芒观察四周。 忽然火苗被风吹灭，一道破空声响起，黑暗中一根金属球棍朝着李秩挥来。 没有丝毫惊慌，甚至心跳的频率都没有发生改变，李秩快速抽刀，格挡住这记砸击，上身不动，身体迅速向右拧转同时展胯，在身体拧转之势的带动下，右腿势大力沉地朝着面前未知的敌人猛扫。 砰！可以听到物体砸倒家具的声音，李秩毫不犹豫，踏前挥刀，对方试图用金属球棒挡住。 下一刻，球棍被长刀斩断，随后一具身体冲撞上李秩的小腹，双手紧紧环抱着他的腰肢，似乎还想张嘴撕咬。 察觉到对方的意图，李秩稳住身形，左手揪起对方的长发，在手腕上绕了几圈使劲后拽。 很轻松地就将这具有些瘦弱的身体拽开，李秩提膝向前猛顶！一下、两下敌人很快就失去意识瘫软下来。 房间也在此时重新恢复光亮，李秩终于看清了自己抓着的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个身材瘦弱的女人，苍白的瞳孔，脸上已经浮现出死去许久才会出现的尸斑，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有着许多被切割过的痕迹。 松开拽着的头发，李秩走到沙发旁拉起瘫作一团的普朗克。 “现在暂时没事了，你跟我过来看看这个女人你认不认识。” 重新睁开眼睛，普朗克看到房间的场景又恢复到了先前的正常模样，惊魂未定下顺着李秩指示的方向看去。 “啊！她就是对面面包店的老板娘！她不是逃走了吗？为什么会死在我家里？” 看着已经失去冷静的普朗克，李秩思考着这个女人与这起事件的关联到底在哪里。 【黑色符文、献祭仪式、女人的尸体，还有面包店老板的监视，看来问题的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这件事情背后的凶手恐怕就是面包店的老板了，普朗克老板你之前有得罪过他的地方吗？对方竟然会用出这种手段杀你。” 走到洗手池清洗自己的双手，李秩开门见山地向普朗克说出他的判断。 “他到这里开店也只是近几年的事情，如果真有什么得罪他的地方，那应该就是上次他家暴的时候，我和我老婆拦下以后对着他说再有下次就向法院起诉他。” 拿着杯子猛灌咖啡，普朗克疲惫地坐在沙发上，稍微恢复了与李秩刚见面时的状态。 “我老婆还说了，只要这位躺在地上的老板娘想逃出那个家，她愿意资助她的行动，并且保障她和孩子未来十年的生活。” 听着普朗克的话，李秩对评论别人的做法是否合理合法不感兴趣，他对普朗克的家庭条件倒是有了更多了解。 “能做出这样的保证，普朗克老板你家的收入想来一定非常可观。” 好不容易从惊恐的情绪中走出来，回想起自己刚刚的不堪表现，普朗克的脸就开始泛红，此时听到李秩岔开话题，他也顺势借坡下驴。 “我的家族非常有钱，到了我这辈，因为没有什么经商才能，就没有在集团里从事职务。所以我才在老城区开了一家这样的杂货铺，既能找点事情做，又能避开遇到熟人的尴尬。” “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休息够了的话我们就去对面把事情解决了吧，抓住罪魁祸首以后任务应该就算完成了。” “那老板娘的尸体要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丢在我家里吧！” “等解决完事件以后，我会联系执法队，他们会来处理的。” 走出杂货铺，李秩再次察觉到了那道监视的目光，这次他没有轻易地看过去，避免打草惊蛇。 普朗克走到面包店门口，使劲敲了敲门。 “劳伦！我知道你在家里面，你再不出来我就联系执法队开门了！” 在门口喊了一阵子，也没有人回应或是开门。 李秩担心对方可能会逃跑，干脆三步并作两步，踩着墙壁纵身一跳，左手牢牢抓住了二楼的窗沿。 单臂发力，李秩整个身体在空中翻转了过来，双腿蹬碎了窗户的玻璃，翻滚着进入了二楼的房间。 脏乱的环境，房间里堆满了垃圾，食物的残渣、带着血迹的衣服，墙壁上涂满了诡异的符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的气味，李秩没看到劳伦的身影。 左手按住刀柄，李秩小心谨慎地检查着每个房间，在一个衣柜中发现了一具小男孩的尸体。 乌青的面庞，干瘪的皮肤，手臂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李秩用被子将他卷好后放在了床上。 二楼没有发现劳伦。 就在这时，李秩听到了楼下的普朗克在和谁交流着，走到窗前查看。 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穿着宽大的运动服，背着个灰色的登山包，正准备出门游玩的样子。 普朗克与她打着招呼，“请问你是这栋楼的住户吗？可是我好像从来没见过你啊。” 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女人只是点了点头，就打算绕过普朗克离开。 “欸！等等！我想问一下你，住在二楼的劳伦他在家吗？” 普朗克说着就打算伸手拦住女人，忽地对方转身，挥手抽开普朗克的手，从腰间掏出一把锋利的厨刀就要扎在普朗克的脖子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李秩将长刀掷出，刺穿了女人的手掌。 站在窗台上，双腿发力一跃，李秩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右腿带出呼呼风声，踢在女人的肩膀后，对方像断线的风筝般摔倒在地。 “你没事吧普朗克老板。” “没事，还好有你在！” 看着倒在地上的女人，普朗克觉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甚至比前几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想到自己差点被陌生人给捅死，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秩先生，我甚至都不认识她，她为什么会突然拿刀捅我？难道莱恩城已经成了犯罪者的天堂了吗？” “她大概算得上你的老熟人了，普朗克老板，不信你过来看看。” 李秩解开女人宽大的运动服，露出里面平坦的身材，脖子处的喉结清晰可见。 第六章 干尸化的劳尔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觉得这是一种障眼法，据我分析，将木头摆件送给你的其实不是面包店的老板娘，而是这个男伴女装的才是面包店老板——劳尔。” 蹲下身揉了揉劳尔的脸，李秩完全没有发现易容面具之类的东西。 转过头看向普朗克，“现在已经有这么出色的整容技术了吗？他的这张脸完全没有破绽。” “的确是有，但是我不觉得他能付得起那高昂的手术费用。” 普朗克也好奇地捏了捏劳尔的脸，想在脖子上找找有没有手术后的痕迹。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的变脸能力应该是这场献祭仪式带来的。” 将劳尔带进了杂货铺内，李秩找来了两根捆绑货物的粗绳，仔仔细细地把他绑在了货架上。 从腰带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李秩将刀抵在劳尔的脸上，打算试试将整张脸剥下来会不会有发生什么不同。 “李秩先生！你是要把他的脸切下来吗？为什么要怎么做呢？” 被李秩突然的举动吓到，普朗克连忙上前阻止。 “就算他违反了法律，我们也不应该动用私刑啊！应该联系执法队来处理才对。” 一道冰冷的目光让普朗克打住了想继续说下去的事情，喉头抽动，普朗克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打算再干扰李秩的行为了。 “看在你是这次事件的委托者份上，我会和你解释这么做的目的，但是你再这么突然来打断我的工作，我不确定自己还会不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对普朗克这种干扰自己的行为，李秩本能地排斥并且极度厌恶，似乎在过往的记忆深处，他曾经有过类似的遭遇，并且吃了大亏。 “我没有解剖活人的变态嗜好，这个男人身上存在着诡异，如果不小心应对，倒霉的可能就是你和我了。” “我了解了，我保证不会再影响你的行动！请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了！” 李秩的目光让普朗克感到毛骨悚然，仿佛此时正面对着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恐怖人屠。 刀锋轻轻划入劳尔的下颌，一串血珠从皮肉间溢出，李秩正准备往上继续走刀，劳尔的脸突然发生了改变！ 普通的女人面容迅速变成了一张粗糙苍白、眼眶凹陷的男人脸庞。 啊！ 瞪大恐惧的双眼，劳尔发出凄惨的叫声，一道黑色的印记在他的脸上凝聚，散发着诡异不详的气息。 收回小刀，李秩后退两步观察着劳尔的变化。 原本就消瘦干瘪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干尸演变过去，瞳孔失去焦距，双眼变得惨白，那道黑色印记越发浓厚。 崩！ 捆绑着劳尔四肢的粗绳应声断裂，货架倾倒，大大小小的商品滚落地面。 李秩不等对方扑上来，加速前冲，一脚蹬在了劳尔的胸口。 看着对方只是踉跄着倒退了两步，李秩果断抽刀！ “普朗克老板，找个地方躲起来，拨打执法队的电话！” “好！”紧张地连鞋子都跑掉了，普朗克将圆润的身体藏在了有防弹玻璃仓保护的收银台后，整个人缩进了狭小的桌底。 没了后顾之忧，李秩持刀看向如同干尸般的劳尔。 双手低垂在身侧，张大他那张没有气息的嘴巴，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劳尔双腿弯曲向李秩跳去。 李秩侧身躲开劳尔的攻击，紧接着挥刀劈在了他的脖子上，金铁交鸣之音响彻整个屋子，这一刀只在干尸身上留下了浅浅一道白痕。 【这是把自己都给献祭了是吗？身体强度一下提升了这么多。】 李秩不慌不忙，双手紧握长刀与劳尔对峙，一次次的出手却未能收到明显的效果。 似乎是知道了李秩的攻击对他无法造成太大的伤害，劳尔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此时正躲在收银台后的普朗克身上。 劳尔脚步缓慢地移动着，李秩察觉到他的意图，不再靠长刀周旋以拖延时间。 捡起先前被劳尔绷断的绳子，在一头牢牢系上一块沉重的商品，李秩挥舞绳索，掷向劳尔。 彭！干尸一头栽倒在地，双手挣扎着在地上划出深深的抓痕，李秩双手轮替，不断拉近与劳尔的距离。 就连李秩此时的力量都无法完全控制住劳尔的动作，只能将绳索在固定于地面的货架上绕了一圈，左腿踩在货架上配合双手共同发力。 一人一尸僵持了几分钟。 虽然干尸化让劳尔的身体强度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可失去理智以后，他只会靠着身体的本能行动，一人一尸角力了许久后，绳索终于达到了它能承受的极限，向着两边断裂开来。 喘着粗气，李秩此时竟感觉到身体有了一丝疲惫，这种感觉自他苏醒以后还未曾体验过。 双手撑地重新站立起来的劳尔明显被李秩刚才的一番操作惹火了，狰狞的表情充分宣泄着他对李秩的痛恨。 吼！细胞失水下的声带颤动着，让劳尔发出金属音般的嘶吼，他咆哮着追击李秩，誓要将李秩撕成碎片。 看着向自己奔袭而来的干尸，李秩转头向着仓库跑去，劳尔紧跟其后。 有意识地朝着某个方向前进，李秩在奔跑的途中往后抛了许多货物，企图减慢劳尔的速度，无一例外都被劳尔挥手撕碎。 来到摆放满汽油的货架，此时前方已无路可逃，李秩双手不停歇地将汽油瓶扔向劳尔。 失去理智的劳尔完全没在意这是什么东西，毫不闪避，同样不停歇地用锋利的爪子撕碎一切扔向他的物品，很快就被汽油浸满了身躯。 见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李秩翻身跃上货架，用力一踹墙面，货架朝着劳尔所在的方向倒去，随后又窜到另一排货架上故技重施。 劳尔抬手正要抵挡砸向自己的货架，可接二连三的袭击让他那干瘦的身体被重物带倒，只能在底下不断挣扎着。 变成干尸后的劳尔力量虽强，但本身的体重急剧减少，看情况，一时之间他未必能逃出货架的包围。 平静地看着劳尔苦苦挣扎，李秩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转动着滚轮，火石敲击出的火星点燃了打火机内的丁烷。 打火机在空中旋转着，火苗接触到劳尔的瞬间蔓延其全身。 看着在火焰中痛苦呻吟的劳尔，李秩点燃了一根香烟，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一道黑色的影子从已化成焦尸的劳尔身上飞出，连李秩都还来不及反应就落在了他身上，在右耳垂部位变成了在木制小熊里见到过的黑色符文。 平素一向沉着冷静的李秩变得不淡定了，仔细查看过自己的身体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后才稍微放下了心来。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身上的黑色符文，李秩瞬间就联想到了劳尔身上发生的一切，无奈他对献祭仪式完全不了解，只能等回家以后求助老唐了。 执法队姗姗来迟，赶来的正好是先前清除第四序列污染体时李秩遇到的小队。 处理完劳尔的焦尸后，执法者小队又收敛了老板娘与小男孩的尸体，向李秩和普朗克两人说明了这起事件的性质。 “李秩先生，这次的事件已经被定义为邪神教会信徒开展的献祭仪式了，如果不是你及时发现，可能这片区域的居民大半都会遭殃！有关奖励会在三个工作日后打到你的账户上，感谢你的出手！” 执法小队齐齐向着李秩鞠躬后，就带着三具尸体离开了。 看着店内凌乱的场景，三百多平方的店面有一大半区域被打得不堪入目，屋子里一股汽油的味道，汽油不完全燃烧生成的黑烟将屋顶熏得黝黑一片。 对于自己和劳尔大打出手后留下的悲剧，李秩不好意思地看向普朗克。 “普朗克老板，这次出手是我没把握好分寸。赔偿就从我的报酬里扣除吧，如果不够我再想办法还你。” 第七章 自身安处即故乡 “没事没事！这次还是多亏了李秩先生你的帮忙！如果不是你，说不定我和家人都要被劳尔给害了。” 普朗克揉搓着双手，缓解着这一天遭受到的惊吓，虽然他的家族中存在着关于诡异与污染体的记载，他也曾经阅读过相关信息，但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慌险些让他精神崩溃。 “我明白这次事件有多危险，李秩先生你能尽全力保护我的安全已经让我很感动了，说什么也不可能要你赔偿我的损失的，倒不如说我还要为你增加报酬才对！” 点头示意自己同意普朗克的说法，李秩对这次事件的难度也有自己的评估，他的辛苦完全配得上更加丰厚的报酬，普朗克愿意主动提出再好不过。 “那你打算支付我多少报酬呢？” 普朗克斟酌了片刻。 “这栋房子怎么样？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和家人都打算搬回中心城区居住了，这边的房子也要处理掉，如果李秩先生不嫌弃，我希望你能够收下它。” 打量着这间三百多平的超市，算上二楼和地下室，李秩也估不准具体值多少钱，但是他向来不在意这些，别人愿意给，他收着便是。 “可以，以后如果再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优先来处理你的事情。”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赏金公会的一成佣金我也会支付好，等我将二楼的东西收拾好，剩下的这些家具商品就都交给你了。” 两人握手谈定报酬的细节后，普朗克坐上自己的飞行船匆匆离开，留下李秩一人处理杂货铺的事宜。 散落一地的零食、工具，这些都只是这家杂货铺里最廉价的货物，真正贵重的商品都完好无损的摆在防弹玻璃柜中。 最新型的通讯腕表、全套的身体检测设备 都是些在老城区这种地方根本没有市场的商品，大概是普朗克老板个人的收集爱好，在地下室和仓库中更是堆满了一些由优质金属结合智能芯片制成的高科技家电。 想到今后这里就属于自己了，李秩从冰箱取出一瓶汽水，使劲摇晃后，黑色的泡沫冲出足有一米高，痛快地补充了消耗掉的水分以及糖分，他的内心有了一丝满足感。 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安身之地，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游子终于要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喂，老唐你在忙吗？” “没，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解决完了，这次任务的酬劳你一定想不到有多丰厚，要不要猜一猜有多少？” “臭小子，关于钱的事情就别和我卖关子了，赶紧说！” 感受到老唐此时的急不可耐，李秩直接了当地回道。 “普朗克老板的杂货铺，现在是我们的了。” “啊？你说的是真的吗！赶紧回来，今晚吃顿好的！” 结束与老唐的通话，李秩关上了杂货铺的大门，迎着夕阳回家。 道路两旁的霓虹灯已经亮起，年轻人们用狗链做装饰品，穿着开线或故意撕破弄脏的带着特大号安全别针的衣服，磨损的衣边、印有粗俗的字眼、暴力或色情的图案。 女性们钟爱鱼网似的长统丝袜，上身穿着棉布紧身衣服、松松垮垮的外套、皮衣。 三三两两地或聚集在一起，互相倾诉着对生活的不满，排解自身的孤独；或独自游荡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出路。 如果说这座城市在白天时的生活气息，还能给李秩带来一丝对过往生活的熟悉感，那么夜幕降临以后，就彻底地让他意识到，这具身体正处在另一个世界，或许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重新回到老唐维修店，打开通往地下室的大门，昏暗的灯光照亮着楼梯，老唐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精致的饭菜，拿着一瓶他平时都舍不得喝的酒，斟酌着要倒多少才比较合适。 “回来啦，小李，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吧。” “好的，老唐。” 整个下午都在与劳尔对战，中午吃的那点烧烤早就已经消耗殆尽，李秩坐在圆桌前，如风卷残云般清扫着碗碟里的食物。 老唐微笑着看向李秩，慢慢地拿着筷子夹着一叠花生米，时不时抿一口自己珍藏的美酒。 “今天的任务危险吗？不然普朗克也不会把报酬提高到一栋房子才对。看你还是一幅游刃有余的样子，对你来说也不是什么特别困难的事情嘛。” 稍微减慢了进食的速度，李秩转过脸将右耳垂上的黑色符文暴露了出来。 “我遇到了那个进行献祭仪式的人，他变成干尸以后，就连唐枫都砍不进去，我的力量比他还要稍逊一筹。这个是杀死他以后出现的。” 走到李秩身边，老唐拿出他的放大镜仔细观察起黑色符文来。 “不对啊！杀死被诡异附体的人以后，诡异应该是消失了才对，没理由会转移到献祭仪式外的人身上。” “连你也觉得奇怪，那看来需要稍微调查一下了。” “这个符文出现以后，你有幻听、幻视的症状吗？比如看到一些从未见到过的画面，听到从未了解过的语言在低吟。” “没有，它出现的很快，我来不及反应，但是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 紧皱着眉头，老唐找来一本笔记本记录下了李秩耳垂上的黑色符文。 “这个东西很可怕吗？” 察觉到老唐在这件事上的谨慎，再联想到他之前对自己的嘱咐，李秩对有关诡异的事情更加好奇了。 “还不清楚，这样的事情我也没有遇到过。我会帮你好好查一下的，这段时间出现不舒服的情况就立马告诉我！” 李秩点了点头，继续扫荡着桌上佳肴，对于不了解的事情，他永远相信听从专家的意见比自己瞎焦虑靠谱。 “那我们什么时候把维修店搬去普朗克的杂货铺？” “嗯？为什么要把维修店搬过去，那是普朗克给你的报酬，你欠我的钱还不至于有一栋楼那么多。” “我也没打算把整栋楼都给你，一楼的店面交给你继续开店，我们到那里以后可以继续住地下室，反正你这里也是租来的，以后就不用再为房租发愁了。” 重新坐到凳子上，老唐咧开大嘴看着李秩，将珍藏的酒倒满了一杯递给他，“你真的愿意把一楼的店面给我吗？” “你救我一命，只是还钱对我来说远远不够，以后给你养老送终的人，只要不出意外，就是我了。” 双手接过酒杯，清亮的酒液倒映着他的脸，嗅着浓浓的酒香，李秩痛快地一饮而尽。 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救回来不久的年轻人，听着他真挚的话，老唐古井无波的内心泛起了久违的感动，在如今这个醉生梦死的时代里，细数他这五十多年的人生经历，能得到一句这样的承诺已经是弥足珍贵了。 他对李秩发自内心地觉得满意，这个年轻人从不轻易向外人展露出自己的情绪，重情重义，不畏惧遇到的任何困难，不曾与他计较过金钱利益的得失。该是经历过什么样的人生，才能塑造出这样宝贵的灵魂？ “谢谢你小李！那就这么说定了！老唐我以后还想看着你结婚，看着你成家立业，等我老得再也干不了维修的活了，就专门替你带孩子！” 再次将两人的酒杯斟满，老唐搂着李秩热情地碰杯，醉意染红了他的眼眶，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今后的人生已经找到了归处。 第八章 邪神教会 就在今天下午，位于莱恩城最大最华丽的地下宫殿中，发生了一件令所有邪神信徒都不寒而栗的事情——神留下的符文泯灭了！ 透过高大的肋拱窗口，可以看到幽深黑暗的穹顶，红、蓝宝石如远星点缀着广袤无垠的夜空。古朴的台阶上，每一块红砖都有着清水雕饰，细节之处精巧至极。 十余盏高大的烛台上有灯火交互辉映，10米长桌周围坐着十二位黑袍人，色调单一，黑袍正面统一有着一颗金色的眼球图案，十二人各个装饰华丽，气质不凡。 “大祭司阁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才会让一位尊者的符文彻底消失！不管我们今天怎么尝试举行献祭仪式，都无法再沟通到那位伟大存在了。” 听着一名红色头发的祭司讲述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坐在巨大的石椅上，被称作大祭司的黑袍老者看着此时围着长桌坐下的十一位祭司，神情凝重，苍老的面庞上有着一双漆黑的双眼点缀，深邃如数千米下的海底，透露不出一丝感情。 “我们邪神教会创立自今已有千年，举行过的献祭仪式不计其数，靠着诸位尊者的伟大力量才得以在这黑暗世界中位高权重。如今一位尊者情况不明，我希望在座各位祭司都发动起自己的信徒，尽快将事情调查清楚。” “尊敬的大祭司，有件事我本想在下一次集会中提出，今天大家刚好都在，我觉得有必要为在座的每一位祭司提个醒。” 紧接大祭司的发言，一位身着黑袍，带着宽大口罩遮住口鼻的中年祭司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烛火的照射下挡住了半张长桌。 “莱恩城的各大高层已经开始针对我们教会发起行动了，维恩生物科技悬赏污染体的力度明显比以前加大，暴风机械集团在暗中一直与机械城在联系着，市长亲自负责的执法局更是通缉了我们十二位祭司。在这个关头，我觉得大家都能有必要谨慎行事，千万别暴露了教会的重要信息！” 众人马上开始就中年祭司提到的事情讨论起来，邪神教会作为黑暗势力，自古以后就不被统治者包容，更别提存在教义之争的机械降神教会，这个年轻却富有侵略力的异端！ 至于财阀集团为什么会对邪神教会感兴趣，无非是为了得到更强大的力量，更悠长的生命，教会不是没试过与他们合作，但只能在暗地中做些小动作，与大局只能算是锦上添花。 每位祭司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都有所不同，想在不暴露教会的情况下，相互合作完成大祭司提出的调查任务无疑是一次困难的挑战。 “新来的市长一直对我们教会保有敌意，从他上任以来，我们的活动处处受到掣肘，不如大家一起，把他除掉！”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他背后的支持势力可不简单，我们若是轻举妄动，受到的必然是雷霆打击！” “那就发动我们在各大集团的信徒，彻底颠覆莱恩城！伟大的邪神教会早就应该君临整座莱恩城了！” “突兀暴露教会的力量，巴顿你能保证有十足的把握实现我们的目标吗？如果没有，就请你不要再说这些废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佩格你是搭上了财阀势力，所以才不在乎我们其他祭司的死活吧。” 带着暴熊面具的黑发祭司愤怒地看着身旁渡鸦面具的祭司，右手紧握，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惨遭捏碎，猩红的液体顺着指缝流出，玻璃渣掉落地面。 “够了！大家都安静听我说话。” 大祭司将手杖重重跺在地面，喝止了众人越加烦躁的情绪。 “危险从未远离，只是如今摆在台面上了，就让你们如此不堪！罢了！由渡鸦祭司尽量低调地去调查，其余人继续蛰伏，一切都以最终献祭为重！” 大祭司出言终止了争吵的局面，虽然符文消失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但如果遭到莱恩城明面上的各大势力的阻挠，教会近期的所有活动成效都会大打折扣。目前只是少了一位第三阶层的尊者，对整个邪神教会的终极目标影响还处在可控范围。 “是！”其余十一位祭司齐声回应。 短暂的临时集会结束，房间又重新归于寂静，昏黄的烛火熄灭，只留下灰色的墙壁上雕刻着的数百符文此起彼伏，明暗不定。 滴滴答答的水声在淋浴间响起，雾气缭绕，热水从拼接的管道中源源不断地流出，一道赤裸的身体迎冲洗着一天的疲惫。 李秩正仔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 浓密的眉毛叛逆地斜向上挑起，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是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眸，水珠从高挺的鼻梁上一路滑至鼻尖。 高大修长的身躯，两块饱满结实的胸肌，如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六块腹肌。 但这些都不是李秩关注的重点，他正奇怪为什么自己的肌肉量比早上出门的时候要多了这么多？ 【难道是这道黑色符文带来的变化吗？】 右手抚上耳垂，李秩偏头打量着它，圆圈周围点缀着星星点点，中间是一条蜿蜒的小蛇，仔细辨认会发现蛇的头部时刻都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回忆起劳尔的脸在自己用到切割后就发生了改变，李秩正在思考用刀划自己的脸是不是也能有这样的变化。 还不等他真的有所行动，原本英俊刚毅的面庞从右耳垂开始蜕变，白皙的皮肤变得干瘪蜡黄，脸颊凹陷，甚至连五官都变得与劳尔一模一样。 这样的改变惊得李秩瞳孔扩大，但看看自己的身高和肌肉，一切都还是先前的自己，没有变得干瘪瘦小。 【这个能力只能改变脸部吗？那我试试老唐的脸。】 在脑海中刻画出老唐的面部特征，就连苍白的络腮胡都没有漏掉。 不一会儿，李秩的脸就再次发生了变化，与老唐一般无二的皱纹、胡子 仿佛得到了有趣的玩具，李秩开始做起了试验，陆续将脸变成了其他自己见过的人。 十几分钟的尝试过后，他发现只要在脑海中刻画的越详细，脸的变化就越贴近真实，如果只是草草描绘出个大致的样子，就会得到一张从未见过的奇怪面孔。 杀死诡异带来的特殊能力和身体的恢复让李秩萌发出继续追寻诡异下落的想法。 如果一切都如老唐说的，这样的事情从未在别人身上发生过，这样特殊的发现肯定与李秩本人有关，追着这个发现继续调查下去，说不定就能得到与自己身份有关的线索。 解除能力，重新恢复成自己的脸，穿好衣服的李秩打开了浴室的门，打算去找老唐说明自己的最新发现。 第九章 渡鸦 深夜，希尔庄园，天空不见迷雾，繁星在银河中流淌闪烁。 中心城区的夜晚并非不存在光污染，只是在希尔家族的势力范围内，必然不可能让这样的情况出现在主家庄园的上空。 庄园中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武装保安，以五人为一支小队，二十支小队分布在西面八方巡查。 数百台无人机在空中24小时不间断地巡逻着，一旦发现异常情况，地面上的控制中心就会立马发出指令，派遣武装力量前往处理。 进入这片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老庄园，穿过处处彰显夏之生机的绿色长廊，此时虽已过花季，藤曼上、枝条上依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花，冷艳高贵、清新脱俗甚至是生存环境极为严苛的花种都能在这片庄园群中发现。 渡鸦在一位仿生人的带领下进入位于中央的城堡式建筑，搭乘电梯来到顶楼，仿生人在通报得到允许后，带着渡鸦走进了一间书房。 茶几旁坐着位梳着中分背头，穿着棕色典雅西装，带着金丝框眼镜的中年男性，他见到渡鸦终于来了，挥手示意仿生人退出去。 偌大的书房里只有中年男人与渡鸦，门窗关紧，天青色的地砖反射着中世纪复古吊灯的光芒，十几排书架上分门别类的整齐摆放着各个领域的专业书籍。 房间中看不到太多的机械造物，名人字画、摆设陈列无比彰显着希尔家族的深厚底蕴。 “请坐吧，渡鸦祭司。我今晚等了你很久了。” “实在不好意思，艾利斯先生，今天下午教会发生了些事情，大祭司通知所有的祭司必须回到教廷。” “噢？如果是允许说出来的事情，渡鸦祭司能满足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好奇心吗？” 气质成熟稳重的中年男性放下交叠的双腿，上身挺拔，起身走到托盘前，从珐琅咖啡壶中倒出一杯醇香可口的咖啡，举止轻柔地放在了渡鸦面前。 “谢谢，以我们如今的合作关系，这件事对艾利斯先生不需要隐瞒。” 捻起双层釉质的茶杯，渡鸦解开下半张面具，露出白皙的皮肤和艳丽的红唇，下颌稍低，浅酌着杯中液体。 “既然如此，在讨论正事前我就洗耳恭听好了。” “说来也简单，教会供奉数十年的一位三阶尊者，在今天下午发生了符文泯灭，鉴于这样的事情还从来没有发生过，所以大祭司委派了我来调查这件事。” “噢？既然这样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教会怎么不大范围地调查这件事情的原因呢？” 身为希尔家族的直系成员，艾利斯自然对邪神教会这个存在数千年的地下势力有着相当程度的了解，符文作为信徒沟通邪神的媒介，对邪神教会可以说是立身之本。没有借用邪神能力的手段，以如今邪神教会拥有的庞大资源和地位，如果这一切真是人类所为，那么这必将成为震动整个地下世界的大事。 “正如我刚才所说，教会对这位尊者的供奉时间太短了，原本就存在献祭仪式经常无法成功的情况。大祭司私下与我说了他的推测，他认为可能是虚界发生了变动，导致这位尊者就此失去了与邪神教会的联系。但也不能完全排除是由我们这边的世界造成的可能，所以我打算派些得力的下属出去调查。” 听着渡鸦的解释，艾利斯点了点头，在脑海里消化着新了解到的秘密。 左手轻敲茶几，桌面上出现一个窗口，随后一份文件出现在了渡鸦面前。 “满足完我的好奇心，我们就开始聊正事吧。现在在你面前的这份文件就是我最近行动的成果，我相信它会让渡鸦祭司你感到满意的。” 放下茶杯，渡鸦拿起了茶几上的文件，仔细翻阅起来。 除去大片的文字记录，最吸引渡鸦目光的一组图片。 灰色墙壁透露出金属的光泽，找不到一丝拼接的痕迹。房间中唯一的床上躺着一位金色头发、长相帅气的中年男人，他的身上**满了维生装置，营养液顺着橡胶管源源不断的输入他的体内。 除此之外这个房间中再也找不到别的家具。 这个躺在床上的帅气中年男人正是当代希尔家族的族长！ “弗吉尔已经在上次刻意制造的车祸中被我带走了，如今他被囚禁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掌握的产业现在也都在我的手里。” “艾利斯先生你做得很好！希尔·弗吉尔的失踪必然会导致希尔家族的股票市场大跌，相信到时凭借你的能力，赢得家老会的认可轻而易举。届时我们之间的合作就可以更加放心大胆地进行了。” 嘴角弯起性感的弧度，渡鸦掸了掸手中的文件。 “除了我那不中用的大哥以外，我还控制住了他的长女、次女。但是他的三女赛拉事发当日不在现场，她可能掌握了一部分隐秘的信息，如今逃亡在外。家老会现在对我盯得很严，这件事我不好派手下明目张胆地处理，所以需要渡鸦祭司你出手替我解决后患。” “没事，这么重大的事情难免会遇上一些出人意料的情况，只要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就足够了。你继续隐藏好，这件事情我来处理。希望接下来依然能够合作愉快。” 挪开凳子，渡鸦起身与艾利斯握了握手，将手中的文件放入了黑色大衣的内夹中。 “我也希望能与渡鸦祭司达成更进一步的合作，合作愉快。” 随着门扉再次合上，书房中只剩下艾利斯一人。 感受着右手残存着方才握掌后的温热触感，艾利斯能够明显感受到那双黑色皮质手套包裹着的，是一双柔软纤细的女人的手。 “如此有魄力和魅力的女性，一直呆在邪神教会里未免也太可惜了。” 在茶几的操作面板上触碰了几下，书房中响起悠扬的古典乐曲，艾利斯随着音乐的律动脚步轻踏，时进时退，步伐轻盈，双手交替翻花，神情自信满满，仿佛荒野中带着狮群狩猎的王者，从容不迫、威严肃穆。 离开希尔庄园后，渡鸦辗转数个据点，亲自下达命令调查符文泯灭的具体原因，同时吩咐手下在整个中城区搜索希尔·赛拉的下落。 第十章 任务更新 从淋浴间走出以后，李秩找到了正在翻阅典籍的老唐。 古朴泛黄的书页上是用着墨水写就的上世纪文字，不仅这样的文字在现在能读懂的人屈指可数，就连这种材质的书籍都已经算得上古董了。 带着眼镜认真阅读的老唐抬头看向走来的李秩。 “这个点你不坐在沙发上看美女主持人、看野生动物，跑来看我是有什么事吗？” “给你表演个魔术，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凑近到老唐面前，李秩的脸突然发生变化，一转眼就变成了一张苍老的络腮胡大脸。 嚯！ 老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脸吓了一大跳，摘下老花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竟然看到了第二个自己！ 伸手在李秩的脸上上下揉搓，再摸摸自己的脸，老唐惊奇地发现就连手感都相差无几。 “你这是中邪了？还是偷偷跑去做了脸部纳米改造？可是不对啊，纳米材料也不会有这么逼真的手感。” 老唐的手劲稍微有点大了，把李秩的脸都捏得发红。 “这是我刚才发现的，应该和这个黑色符文有关，劳尔在变成干尸之前也有变脸的能力。” 收回自己的手，老唐看着面前高大的李秩，越发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杀死诡异，然后就能获得诡异的能力？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没有，劳尔似乎是献祭血液来使用这个能力的，但是放在我身上一点失血的感觉也没有，你看看，我的身体甚至比早上恢复得更多了。” 左手抓住上衣衣摆，抬手往上一带，整件上衣就被脱了下来。 李秩这与早上截然不同的肌肉，让老唐看得目瞪口呆，从未听说一个正常人能在一天的时间内增肌这么多。 “你真不是哪里逃出来的基因改造人吗？遇到你以后，我这几十年的生活经验简直是被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李秩一脸无辜地看着老唐，默默把上衣给穿好。 “我都失忆了，哪还记得我有没有接受过基因改造，但杀死诡异以后给我带来的好处实在是太多了，我想找你商量一下，以后帮我多留意下这样的事件。” “我和这些诡异本来就有仇怨，本来还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想不到现在既能帮到你，又能替我解恨，说干就干！明天搬完家我就开始收集情报！” 晨光洒在老城区的老旧建筑上，乌鸦躲在霓虹灯牌上看着下方逐渐热闹的行人。 十个巨大车轮压出两道明显车痕，一辆超大型卡车停在老唐维修店的门口，李秩穿着背心短裤，从地下室中将一件件大型家具搬到店门口。 老唐穿着外骨骼装甲，驾驶着铲车将维修店里的大型工具运到车上。 附近的邻居，听说了李秩如同希腊神话中海格力斯般的怪力表现，纷纷驻足观看这场免费的真人表演。 几个穿着朴素、腆着大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凑在一起讨论。 “这就是打了基因进化药剂的超人类吧，看着忒生猛了。” “对啊，那些做了机械改装的的小伙子也没他这么有力，要是能到我的工地上干活就好了，一个人就能顶十个人！” “有这本事谁还看得上你那点工资？要我说，他就该去参加斗士选拔！我直接买爆！” 穿着清凉、打扮精致的小姑娘们偷瞄着李秩那张刚毅帅气的脸，和衣服下清晰可见的肌肉轮廓。 “老唐，你们这是要搬家了吗？需要我给你帮忙吗？” 一个带着牛仔帽子的棕发大叔上前找老唐寒暄。 “是啊蒙恩，在这住了这么多年，就这么离开了我心里还真挺舍不得的。才怪哈哈哈！老唐我马上就能搬到三百多平的独栋大房子里啦，大家如果想要继续光顾我的生意，就请到道尔街来吧！” 没好气的锤了老唐的外骨骼一拳，蒙恩招呼自己身后的其他邻居一起帮老唐收拾东西。 多亏了老唐平日里对大家的照顾，无论哪家哪户里有什么东西坏了或是有人受伤生病了，老唐都能解决，收取的费用也非常低廉，这让生活在老城区，习惯了遇到欺骗和谎言的居民们感激不已。 正是这样的良好口碑，老唐才能在老城区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很快东西就都被打包好装上了车，在众人挥手告别中，卡车的引擎发动，留下滚滚烟尘，老唐告别了自己居住十多年的老房子。 800kg的杠铃砸倒在地，地板新铺上的缓冲垫凹陷出一个大坑，做完最后一组硬拉的李秩坐在健身椅上，扛起5l装的水桶，那富含人体必需微量元素的蛋白粉就朝着嘴里灌了下去。 喉头不断鼓动，水桶中的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呼！重重地吐出一口气，魁梧有力的肌肉，配合此时从无数毛孔中散发着的热量，让李秩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压迫感。 搬家的这三天里，李秩不是在疯狂地锻炼身体，就是在忙着添置新的锻炼器材，身体的大幅恢复让他体会到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感受，若是再遇到劳尔，他相信自己只是凭借拳脚就能将其打爆！ 老唐花费了大功夫调查了三天，收获到了许多信息。 但得到的情报大多已经失去了时效性了，李秩前往查看以后完全没有收获，这就体现了情报渠道的重要性。 老唐不甘之下打算联系以前的老朋友，打算重新搭建一条关于诡异事件的情报渠道，李秩只好继续去黑角酒吧打探情报。 推开酒吧的木门，今天的黑角酒吧不复往日的萧条安静，卡座大多都坐满了人，甚至有人端着酒杯站在卡座边加入到沸沸扬扬的讨论中。 再次见到艾丽娅时，她正忙着为酒吧里众多的客人调酒。 吧台下面的台子上摆放着白兰地、波士白薄荷立娇酒、潘诺茴香酒，大理石台面上铺着一张白纸，一旁摆上了不锈钢的波士顿调酒壶。 艾丽娅从杯架上拿了一个鸡尾酒杯出来，左手手指夹住杯脚，随意地一甩，将亮晶晶的水晶杯子从背后甩到空中，然后用右手两根手指夹住，轻轻地放在了吧台那张白纸上。 潇洒而优雅的动作立刻引发一众酒客的欢呼。 坐在吧台前的李秩静静地看着艾丽娅的表演，从认识艾丽娅开始，他就觉得这个女人有着一种与老城区格格不入的特殊韵味。 充满女性魅力却又不过分妖娆，举止优雅间透露出无与伦比的自信，这样一位出色的女性不应该在老城区偏僻的酒吧当一名普普通通的调酒师，而应该穿着价格高昂的华丽礼服，在上流社会中与名媛千金谈笑风生。 “你好啊，艾丽娅，给我一杯” “威士忌加冰对吗？李秩哥你对酒还真是专一的过分啊。” 从李秩进门就已经察觉到的艾丽娅将剩下的订单交给了其他调酒师，重新拿出一只玻璃杯，为李秩调酒。 “还是你懂我，今天是怎么回事？酒吧里变得这么热闹。” “还不是上次悬赏榜单中发布的有关下水道的任务出现变动了，报酬上涨得太快，让这些闻风而动的赏金猎人都坐不住了呗。” “那个寻找水怪的任务？还没被人完成吗？” 艾丽娅将威士忌摆到李秩面前，找了张高脚凳坐下，把更新后的悬赏介绍递给了李秩。 第一条内容就是这次酒吧热闹的原因，标红的大字很难让人忽略。 【由于数十名赏金猎人在调查下水道后失去踪迹，原中心区下水道调查任务终止。更新为：彻底调查中心区下水道，提供最新的下水道线路地图以及下水道生物分布图。（可组队接取）报酬：20w】 “20w？只是需要一份下水道的线路地图和生物分布图？能和我说说这是什么情况吗？” 看完更新后的下水道任务，李秩对这个夸张的报酬感到匪夷所思。 将李秩的神情变化看在眼里，艾丽娅俏皮地笑了下，却没马上对他解释。 “我一开始接到这个报价也很吃惊，但是公会已经收到了这个任务的定金，我派人私下了解以后，才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就算是李秩哥你想知道，也没那么容易，要付出一些特殊的代价噢。” 第十一章 组队 “特殊的要求？你说说看吧，不过分的我都能答应你。” 蓦地想起自己前几天答应过艾丽娅要陪她看电影，结果忙起来一连好几天都没有找过她。 李秩抬眼偷瞄艾丽娅的表情，发现她正鼓着腮帮子生着气，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嘴里含着坚果的小仓鼠。 “得了吧李秩哥，你可是大忙人，我在你那里哪排得上位置啊！这次是我的老板有事要找你，只要你答应执行任务的时候顺便帮他做一件事，他就会为你提供这次任务的背后隐情。” “可以，如果是顺便的话我没有意见。” “那我就和你说说吧！” 掀开吧台上的隔板，艾丽娅示意李秩跟在她的后面。 货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基酒，一路走到藏酒室的尽头，两人面前的是一扇加了锁的合金大门。 从制服口袋中掏出一把黄铜色的钥匙，插入门锁后转动两圈，艾丽娅带着李秩进到了一间密闭的房间。 房间内昏暗一片，入眼处只有一张宽大的黑色方桌摆放在正中央。见李秩待在原地不动，艾丽娅直接伸出手拉着他，就在两人踏入房间的同时，墙壁上泛出白色的荧光，让原本阴暗的环境变得充满了光明。 艾丽娅的温润小手顺势与李秩十指交叉，带着他走到了方桌前。 压力感应板被触发，柔软的布艺沙发从两人身后的地面下升起，李秩向后坐下，顺势分开了艾丽娅紧握的右手。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酒吧里有这么个地方，和外面的装修差别挺大的。” “这里是独属于我的休息室，平常上班偷懒的时候我都喜欢待在这里。” “确实挺不错的，但是可以开始和我说说下水道事件的信息了吗？我待会还要回家做饭。” 没好气地白了李秩一眼，艾丽娅抽出嵌在墙壁中的格子，从中取出一块十三寸的平板电脑。 “你听说过20年前，由维恩生物牵头，各大财阀集团联手推动的下水道生态计划吗？” “没有。” 别说是20年前的事了，李秩就连三个星期前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 “那好吧，我来给你详细介绍一下。” 点开了平板上的一个文件，艾丽娅紧挨着李秩，将平板放到了两人中间。 一张色彩鲜明的图画引入眼帘。 人造光源遍布在下水道的顶部，水道中生长着井井有条的藤蔓植物，画面中最遥远的是许多连接地面的排污管道，五颜六色的重污染排污液，以及与普通空气格格不入的工业废气源源不绝地进入下水道。 但在传播到视野近景的过程中，水体开始澄清，空气不再浑浊，隐约间还能看到鱼虾等水生生物在活跃。 李秩本以为这样的夸张画面只会出现在奇幻作品中，结果在这个文件的下方竟然还提供了真实的证据。 在李秩观看文件时，艾丽娅为他补充着文件上没有的内容。 “下水道生态计划最初的目的是解决莱恩城日渐严重的环境污染，维恩生物自称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消除各种污染的生命体。只要在城市的下水道中构建出培养这种生命体的环境，那么以后只要把污染物都排入下水道就足够了。后来经过了很多次展示，莱恩城当时的市长才同意通过这个计划。” 放下手中的平板，李秩震惊于维恩生物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将这个计划试验成功了，从他这几周的生活经历来看，这样的生态计划真的已经推行了吗？ “虽然我只在这里生活了不到三周，但是老城区的环境我还是了解的。难道下水道生态计划这样出色的计划没有得到大规模的推广？” “老城区的污染确实没有得到改善，因为无论是维恩科技还是其他财阀集团，都没有想过要在老城区推行这个计划。” “那中心区的情况得到解决了吗？” 对老城区的情况心知肚明，李秩好奇这个听起来颇为夸张的计划时至今日是否取得了成功。 “从维恩生物每年公布的报告来看，这个计划毫无疑问是成功的，整个中心区的财阀集团都将产出的污染交由维恩生物来处理。比起每年自己处理污染需要的巨大支出，这个计划能让他们更加肆无忌惮地发展冶金、钢铁这些污染产业。” 听到这里李秩总算明白了，老城区不存在能够支付这笔费用的企业，维恩集团也不可能会免费替这些人解决生活的困境。 收起平板，李秩对这次下水道事件的特殊有了足够的了解。 “关于这个计划的细节方面我就不多问了，这次事件的关键应该是那些失踪了的赏金猎人和调查员吧。” 艾丽娅凑到李秩耳边，发稍蹭过他的脸颊，鼻息清晰地拍打在他的耳垂上。 “没错，下水道中有连老板都非常感兴趣的东西。” 从休息室出来重新回到酒吧，艾丽娅特定当着所有人的面整了整衣服，让所有对艾丽娅有好感的酒客们都对着李秩怒目圆瞪。 “咳咳！这位小哥，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小队，一起去完成下水道的探索任务！” 染着一头黄发，穿着打上铆钉的黑色夹克，一个痞里痞气的青年正试图勾上李秩的肩膀，无奈身高差得有点多了，他只好拍了拍李秩的肩膀。 “组队的话，收益怎么分？” 没有直接拒绝黄发青年的邀请，李秩进一步问出了组成团队最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多劳多得啊，小哥你如果能带我们见识一下下水道的场景，那报酬全给你都没问题啊！” 黄发青年见状喜上眉梢，拉着李秩坐到了他本来的卡座里。 “哎！大家快来和新队友打声招呼，他叫，你叫什么来着。” 青年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李秩，左手习惯性地挠着他那头零乱的黄毛，头屑翻飞，惹得卡座中的其他几个人纷纷端起酒杯后退。 “我叫李秩，应该比你们都大上几岁，熟悉的人都叫我李哥，不愿意叫的话叫我李秩也可以。我擅长各种冷兵器，近身肉搏的技巧娴熟，枪械也十分精通，目前在赏金公会的任务完成度是百分之百。” “嘿嘿嘿，目前已知的下水道环境中有些地方存在沼气，并不适合使用明火设备。李哥可是我好不容易和其他队伍抢来的高手。他这块头一看就特别能打！” 卡座里的其他年轻人都打量着李秩，体格强壮，不怒自威，看着确实是一幅高手的派头。 “别客气啊李哥！坐我这，我再给您去拿杯酒，最贵的那种！” 李秩拦住了要起身点酒的红发年轻人，搭着他的肩膀一起坐回了卡座。 “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过我今天喝的有点多了，再喝下去怕耽误明天的正事。” 黄毛对着自己的其他伙伴们挤眉弄眼，咧着张嘴大笑，告诉他们明天晚上准备进入下水道行动！ 第十二章 初入下水道 夜幕悄然降临，郁郁葱葱的树林在人们划定的区域内扎根，肆意生长着，不时有蝙蝠在天空中飞过，在场八个人中只有李秩能够听到它们那超越正常人类听力阈值的叫声。 今晚的夜空难得的澄澈，一抹弯月高悬，微风吹动，月光的照耀下树影婆娑，沙沙的声响从树林深处传出。 两道身影正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铁铲，另外六道人影散布在四周，或休息，或放哨，树边的草丛中隐藏着八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土坑旁，黄发青年左手叉着腰，不断喘着粗气，盯着地面的眼神都开始变得迷离。 “李哥，你说还要多久才能挖到通道啊？” 整个人靠着铲子，汗水打湿了额头，气喘吁吁的黄发青年趁着说话的间隙偷懒。 “这不是你带我来挖的吗？有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从下水道的入口进去？” 手下动作不停，一抔接一抔的黄土被李秩轻松地甩到外面，形成了一个小土堆。 “我也想啊！中心区的八个下水道入口常年被仿生人护卫重重包围，昼夜不停地在巡逻！没有50人的重火力武装根本打不进去。就咱们现在挖的这个地点，都还是我花了不少钱才买到的消息。” 咚！铁铲敲击在厚重的钢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挖到管壁了，你去叫大家过来吧。” 双臂加快挥铲的速度，泥土下掩埋着的合金管道很快露出了它的庐山真面目。 “多亏了李哥！我们七个人轮流换着挖，都抵不过李哥一个人的工作效率，小紫，快过来切割！” 众人将土坑让了出来，一个紫色头发、打着五芒星唇环的赤膊青年走上前。 轰！便携式切割机发动的动静非常大，所幸这个花了不少资金，在赏金公会精心挑选的地点人迹罕至，不需要担心会被路人发现。 动作干净利落，被叫做小紫的青年操持着切割机，刀片落在合金钢材上马上火星迸溅，五分钟后，小紫成功在管道上切割出了一个60公分长宽的入口。 嘿！用力一跺脚，合金钢材直接向下掉落，直到数秒后才听见落地的声音。 “好！开始搭梯子。” 将绳索绕着最近的一颗树牢牢捆了三圈，绳梯被直接甩进了洞口。 李秩抓着绳梯，嘴里叼着手电，小心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环境，在看到离地不远后干脆松手跳了下去。 安全着陆！ 李秩使劲晃动着绳梯，告诉地面上的人可以下来了。 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源环顾四周，流动的水声环绕在整个空间中，兴兴向荣的水草在水底不断摇曳，绿色的藤曼布满了下水道的管壁，混凝土浇筑而成的地面竟然生长出了茂盛无比的杂草，不断延申向黑暗的尽头。 直到最后一个人将所有背包都扔了下来，才踩着绳梯缓缓来到下水道。 至此，小队的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中心区下水道。 “出发！今晚我们小队一定要抓到水怪！” 意气风发的黄毛对着同样激动不已的队友挥手做了个前进的动作。 李秩跟在队伍的末尾，抽出皮带中的匕首在墙壁上刻了个记号。 手电筒照亮着前方的道路，在光穿过的路径上有虫影绰绰，流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指引着小队前进的方向。 度过短暂的兴奋期以后，除李秩外的七人都已经没了刚进入下水道时左顾右盼，用相机记录风景的乐趣，一个个背着沉重的装备叫苦不迭。 “喂！阿黄，我们到底还要走多久啊？都两个小时了，什么也没遇到，除了这该死的虫子和杂草，下水道里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别急！很快就能遇到水怪了！” “半个小时前你就是这么说的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抱怨的声音了，黄毛对自己同伴的想法能够理解，可来下水道探秘是他先提出的，他只好忍着不耐烦，一遍遍安抚自己的队友。 “你们等等！” 李秩突兀出声喊住了众人。 “怎么了吗李哥？你有什么发现吗？” 六道光芒齐齐向后照射在李秩身上。 “你们没发现队伍中少了一个人吗？” 听到李秩喊停的众人一开始还以为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发现，万万没想到竟然是队伍中有人走丢了。 “怎么会有人不见呢？大家不都是朝着一个方向走的吗？” 黄毛等人马上开始核对着自己身边的人，很快就发现消失的人是在进下水道前负责切割的小紫。 “怎么回事？他应该是在后面上厕所吧？我们在这里等他回来吧。” “不可能，我就在队伍的最末尾，没有人经过我。” 李秩开口否认了这个猜想，事实上，就算是他进入下水道后，都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在外界五感极其敏锐，平常要刻意忽略一些嘈杂的声音才不影响生活。 可在下水道中，除了流水声，他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那他到底是去哪里了？” 七个人伫立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所措。 红发青年伸手指着个子矮小的绿毛，出声严厉质问。 “小紫不是一直在你左边走着吗？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为什么会不知道？” “他不也走在你前面吗？凭什么把问题归咎到我的头上！” “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个对朋友完全没有真心可言的人，我看你不顺眼很久了！” 密闭阴森的下水道中，突然失去了一个同伴的下落，六人顿时吵得不可开交，互相指责是对方的过错。 眼见争吵越来越激烈，甚至有准备动手的趋势，黄毛不得不挤进人群中，将争吵的几人拉开，好声好气地挨个劝着。 李秩没在意小团伙正在发生的矛盾，蹲在地上仔细打量着众人压过的草痕，紫发青年虽然比其他人都年轻，但体格却是他们七人中最健壮的，脚印也更好辨认一些。 可这些草又是怎么从混凝浇筑的地面里生长出来的呢？ 轻轻捏着草叶，李秩试图清晰辨认出手指与植物纤维摩擦的声响。 手指逐渐用力，却听不见任何声响。 第十三章 斯人已逝 草叶很韧！在试图掰折一根杂草时，李秩虽只是随手用力，在平常肯定已经能挑动30kg的哑铃了，而这杂草竟然没能被拔出来。 暗暗发力，一小块草皮被连带着拽了起来，露出下面虬结的丰富根系。 不等李秩仔细打量，离开地面的草皮很快变得枯黄，失去了生机。 这样的草叶极其脆弱，轻松晃动后就开始破碎脱落。 “大家先安静一下，我这边有新的发现。” 其余六人走了过来，焦躁不安的表情显而易见，彼此之间还保留着方才争吵后的面红耳赤。 气氛有些僵硬，率先发言打破沉默的依旧是黄毛。 “李哥，你发现小紫的踪迹了吗？” “有一点思路，你们来看地上被踩过的草地就知道了。不过现在有个更要注意的事情，大家必须警惕起来，这片草地有古怪。” 李秩说着就将手中枯黄的杂草展示出来。 “这把草是我刚拔下来的，一瞬间就失去生机变成枯草了，我希望大家在事情还没明朗前能团结起来，彼此相互关照，注意安全。” “那小紫岂不是很危险？我们要赶紧把他找回来啊！” 红毛没在意李秩说的危险，不就是一堆杂草，再古怪的生物也能在维恩生物里找出来，他只想赶紧找回自己的同伴。 而其他人则是在李秩的提醒下，弯腰打量着地上的古怪。 草叶十分翠绿，这在只有人造光源的下水道中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不过比起这个现象，七人更在意的是那明显的脚印还残留在杂乱生长的草地上，有了这样的痕迹，相信他们一定能重新找回小紫。 “只要通过比对脚印，然后往回走，一直到小紫的脚印重新出现的地方就可以找到小紫的下落了！” 没有过多犹豫，小队很快一致决定开始沿路返回。 没人关注到的角落，密密麻麻的根须从地面缝隙中探出，卷起被李秩丢下的枯草重新栽种在了光秃了一片的草皮中。 感受不到风的流动，所有被践踏过的草叶却重新树立了起来，按着同样的节奏齐齐摆动。 往回走了一段路以后，草地上的脚印慢慢变浅，有的甚至已经消失。 “怎么办！脚印不见了，李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别急，为了保险起见，我一直有刻下记号，起码能确保我们找到回去的路。” 拨开纠缠盘绕的藤蔓，摸索着冰冷的石壁，李秩寻到了自己刻下的记号，草地上的脚印彻底消失以后，众人就只能指望着李秩在这错综复杂的下水道中找到回路。 “阿黄！你企划的行动，结果连要怎么往回走都没考虑过，你做事从来都是这么不谨慎，出去以后我们不会再找你一起行动了！” “没错，不是有李哥带着，我们六个人连带小紫都要在这倒霉了！” 拳头紧紧攥起，被自己的同伴齐声指责，黄毛早就是满肚子的怨气，但眼下还没回到安全的地方，发泄怒火只会无端影响大家的情绪。 “李哥也是我费心费力请来的啊！怎么能说我没有准备好呢？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回小紫，你们都不要再吵了！影响了李哥发挥，谁也讨不到好！” 沿着记号往回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一个分岔处发现了紫发青年。 这个地方的杂草明显生长的更加旺盛，阴暗的角落里，墙壁上的藤蔓如一张张开的巨网，将小紫包围在中央。 此时他正静静地靠在墙边，样子看上去像是走得太累了，所以驻足休息一会。 “可恶啊这个臭小子！大家找了他这么久，结果他就坐在这里偷懒！看我上去给他个教训。” 绿发的小矮子撸起袖子就准备上前把小紫拍醒。 咔！ 正当他走到近前时，脚下不留神，踩到了一根落在地上的藤蔓。紫发青年登时站了起来，吓得绿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要死啊你！刚刚喊你不反应，就等着来吓我是吧！” 没有理会绿毛的叫骂，小紫低垂着脑袋，缓缓转头看向众人。 干瘪的皮肤像是经过高温脱水后的蔬菜般满是褶皱，皮肤上布满了绿色的斑点，明艳的紫色头发开始一缕缕离开头顶，一双惨白的眼睛瞪大着无神地看向在场所有人。 翠绿的藤蔓从他的背部、胸部不断伸出，垂到地面后四散分开，小紫整个人慢慢腾空。 高度足够时，手电筒的光芒已经无法透过这遮蔽道路的绿色屏障。 空荡荡的衣裤摇摆不定，隐隐约约间还能够看见枯瘦的身体强撑着维持人体的最后形态， 名为小紫的年轻人，已如冢中枯骨，下一刻就将彻底消逝。 “小紫！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目睹这一幕的红毛瞳孔瞬间放大，泪水充盈眼眶，最要好的同伴此时那扭曲的模样在他湿润的双眼里倒映着，因过度震惊张大的嘴巴久久不能合上。 “快退啊！别傻楞着了。” 黄毛扑上去将最前方被吓得瘫倒在地的绿毛使劲往后拖动。 李秩抽刀上前，护住两人，正面眼前这诡异的场面。 四根粗大的藤蔓带着破空声向着众人挥舞过来，反应不及的黄毛被抽了个踉跄，皮肤绽裂，大腿处的鲜血汩汩流出。 “欸！疼死我了！” 痛得倒地呻吟，黄毛不断向后翻滚的同时正好躲开了藤蔓的后续攻击。 李秩一人一刀独挡三根藤蔓，踏步向前，打算封锁住藤曼的其他进攻反向。 “你们都把武器拿好！随时准备保护自己，顺便来个人帮黄毛把伤口包扎好。” 劲风响起，又有两根藤蔓朝着李秩的脑袋挥来。只是脖子稍稍侧偏就躲开了攻击，李秩右手扬刀轻松斩断藤蔓。 绿色的汁液四处溅射，仿佛具有痛觉一般，被斩断的藤蔓在空中抽搐着胡乱甩动。 沾染上汁液的杂草开始疯狂生长，原先只有十几厘米高的草叶很快长到了半人高。 忽然间，墙壁上的藤蔓开始大片地脱离墙面，正在与李秩对峙的另外几根也撤出了战斗。 此时此刻，所有藤蔓向着小紫集中，紧紧缠绕住他的手脚，裹住了他身上的每个部件，一具高达5米，以小紫为核心，藤蔓充当躯壳的绿色巨人就此出现。 第十四章 跑路 藤蔓编织而成的绿色巨人踏步而来，地面震颤，河道中流淌的污水漾起层层波纹。 黄毛一众人早已是震惊失色，如果说藤蔓具有自主行动能力尚且还在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那么此时他们所见到的已经彻底超越了他们的认知。 “快跑啊！这种怪物怎么可能有人能打得过！” 逐渐遥远的喊声从背后传来，李秩知道他们已经逃跑了，本来就没指望他们能帮上自己，跑了就跑了吧，还少了拖累。 “李李哥，这样的怪物你对付的了吗？不行咱们快逃吧！” 看着眼前高大的绿色巨人，黄毛努力鼓起反抗的想法，绿毛等人已经直接扔下背包四散逃跑，仅留下黄毛一人在原地，双腿不停颤抖着，右手紧紧握着铁铲。 “你先跑吧，往那个方向跑，沿着我做的记号就能回到入口。” 李秩左手指了一个方向，视线紧锁藤蔓巨人，脚步缓缓挪动，刀尖下压。 “跑！” 让黄毛先走一步，李秩提刀前冲，打算在敌人还没动作时先下手为强。 藤蔓巨人弯腰，两只手掌朝着李秩拍来，击掌后发出的沉闷响声在下水道中久久回绕，李秩一个滑铲从巨人两腿间穿过。 左手撑地！急刹住前冲的身形。 李秩转头猛冲，趁藤蔓巨人还未转过身来，双手紧握长刀奋力上撩，锐利的刀锋深深切入巨人那粗壮的小腿，留下一道40cm的切口。 绿色汁液横流，被切断的藤蔓很快就再次连接在了一起，伤口恢复如初。 巨人脚步不动，上身180度扭转，彻底封住了李秩的退路，蓦地伸长身躯向李秩扑来。 前方是敌人，身后就是石壁，至此，李秩看起来已经无路可逃了。 昏暗的空间内荡漾着巨人攻击时带动的强劲气流，李秩额前的碎发被吹动不止，在这般困境之下，他依旧没有放弃希望，双眼冷静残酷地盯着巨人的每一个动作。 张开双臂、气势汹涌的绿色巨人带着横推山坡的气势，相较之下，那道持刀对峙的身影毫无疑问会被所有人认为是在蚍蜉撼树。 轰！ 整面石壁被巨人砸得开始晃动，却没有出现它期待的血肉模糊场面。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李秩反蹬墙面，足够强大的脚力让他的启动速度极快，横刀当面，从巨人的侧身飞过。 藤蔓巨人那势大力沉的一击就此落空，整个身躯嵌入了石壁之中。 落地后紧接两个前滚翻卸力，李秩直接收刀入鞘，头也不回拔腿开跑！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太难顶了！ 一口气跑出了足足三公里远，李秩才慢慢停下脚步，见身后藤蔓巨人没有追上来，他靠在墙边缓缓坐下。 这样的怪物到底是怎么出现在下水道里的？ 从艾丽娅那里得到的情报中并没有提及具有意识能够吸食人血的藤蔓，所以李秩没有携带能够对付它的有效武器，拳脚再强也打不死没有要害的藤蔓。 平复下躁动的气血，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李秩从背包里取出了军用水壶大口痛饮。 手电筒早在刚才的战斗中丢失了，此时下水道中没有一丝光源，寂静的空间里只有流水仍旧流淌不惜。 借着水流声辨认方向，李秩摸索着来时的路，打算先找到黄毛再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而除了黄毛以外，刚才四散而逃的几人已经不知道自己所在何处了。 “怎么办啊蓝哥！我们慌不择路就逃了，现在连怎么回地面都不知道了。” 绿毛跪在地上失声痛哭，难听尖锐的哭声回荡着传出很远。 “别哭了！要不是刚才我们逃的快，就要和李秩一样被那头怪物杀死！” “就是！跑的时候可不见你犹豫过。” 蓝毛和橘毛努力翻找着背包，企图从中找出些有用的东西来帮助他们摆脱困境。 “哥，我这边只有一包巧克力和一把手枪了，剩下的都是摄影机之类的。” 蓝毛从包里取出把手枪，别在腰间，看向橘毛。 “我这边还好，压缩干粮还够我们吃3天，武器就只有一颗燃烧弹，还有一把合金军工斧。” “阿绿！你那边还剩什么？” “啊？我刚刚跑的太急，背包丢在那了。” 蓝毛两人相视一眼，合上背包后转头看向绿毛。 “既然如此，食物都在我们两个身上，你就给我走前面开路，不然的话，不干活的人没资格分物资。” “凭什么啊？不是应该让有武器的人走在前面吗？我” 一道光芒直接照射在了绿毛脸上，刺得他双目紧闭，强睁开眼睛后就看到了漆黑的枪口正在他眼前晃悠。 “行行吧，我走就我走。” 绿毛垂头丧气地走在前面，手电筒的光芒照亮着前方的路，蓝毛两人不急不缓地跟在后面。 至于红毛与白毛就没有其他人那么好运了。 两人逃出生天后又再入虎口，两只皮肤粗糙的巨大手掌握着陷入昏迷的红毛与白毛，而这双巨大手掌的主人竟是一具足有四米高的狰狞人尸！ 全身赤裸，只余下一条破布遮住下体，青灰色的皮肤上有着无数道疤痕，血盆大口外安装着钢铁铸就的网笼。 双眼猩红呆滞，四肢粗壮无比，行进间虎虎生风。 人尸压抑着对新鲜血肉的极度渴望，涎水不断流淌，低落在茂密的草皮之上。 而控制这具人尸的正是走在前方的另一个正常体型的活尸。 他的表情行为更为灵动，穿着放在地面上也算时髦的衣裤，安静地带着身后的人尸往某个方向前进。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到了一个拐角，他们停下脚步。 面前是无数条蠕动着的巨大触手在黑暗中蠢蠢欲动，感应到两尸的气息，交缠的触手彼此分开，露出了一条漆黑小径。 “辛苦您了大人！我们将尽快培养出更多信奉您的忠诚信徒！” 两尸带着红毛与白毛走入小径中，身影消失的一瞬，触手动作飞速地重新合上。 第十五章 活人转尸 摸着黑走了许久，李秩时刻小心着怪物的偷袭。 在这段时间里，他已经砍死了三只从水里蹦出来的怪鱼，多亏了他们击水的动作造成的声响够大，才让李秩及时反应过来。 凭借自己丰富的动物学知识，靠打火机带来的光芒麻利地解剖了两只怪鱼以后，李秩很确定这种长满尖牙，有着六道鱼鳍、两根鱼尾的鱼类他从来没见过。 也许是二十年来各种污染物的排放，让下水道的物种发生了变异，这样才能解释得清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奇异的动植物存在。 暂时还没遇到攻击性十分强的昆虫，这是李秩最庆幸的。 在这种黑暗环境中，李秩时刻保证身周喷洒着除虫剂，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可是十分有可能遇到毒虫的。 下水道逐渐亮堂了起来，水面上倒映着两边的绿色植物，奇奇怪怪的生物仿佛是消失了一般，水下隐藏着的鱼虾也开始出来活动了。 李秩再次见到黄毛时，他正一个人躺倒在地上，石壁上的藤蔓被砍得七零八落。 无声的泪水划过脸颊，坠落在草地上，压弯了黄毛腮边的一根草叶。 在黄毛身旁蹲下，李秩打量着这个刚认识不久的队友，在他的神情中读到的只有无限的懊悔和不甘。 “怎么了？心情很难过吗？” 见到李秩重新出现，黄毛用力揉了揉惺忪的泪眼。 “李哥，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嗯，托你的福，逃得了一条命。” 从背包中取出一块白布，李秩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唐枫上残留的藤蔓汁液，也不知道这液体会不会腐蚀金属，万一把唐枫损坏了，老唐他一定会伤心地抓着李秩的衣领让他赔钱的。 “李哥，你说我们是不是不该下来的。小紫死了，其他人也都跑丢了，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重新让大家都平安回来？” 嘶哑的声音从黄毛口中传出，早就经历过了歇斯底里的吼叫，此时他的喉咙干涩的生疼。 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李秩左手撑着地面，背靠着石壁缓缓坐下，，而是从怀里取出了一包烟和煤油打火机。 烟自然不是什么中心区出产的上好香烟，只是李秩在老唐自己种植的烟草中采摘了一批后揉制出的烟卷。 “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次的任务是我非来不可。但你们不是，如果现在已经后悔了，为什么你不继续找到出口逃出这里？” 白色的浓烟向上飞扬，稍微驱赶走了一直死缠烂打的小虫子。 李秩从一开始就不在乎这个小队中其他人带着什么样的目的，猎奇也好，为了悬赏也好，这些都与他无关。 “我们我们七个人是第一次接取赏金公会的任务，小紫他虽然年纪在我们中是最小的，但他真的很能打，还有其他五个人，大家都是为了追寻人生的价值才会来这里。” “那你觉得你们的价值实现了吗？” “我” “没有威严的领导者，草率地决定行动，对任务一知半解也敢冒险。你是不是觉得我和艾丽娅很熟，所以靠着我就能安全的混任务？事实上，就算是我，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地面。不要把过度的刺激当成追寻人生价值的方式，你们输不起。” 老城区永远不缺乏亡命之徒，有时是为了一笔不菲的报酬，有时是为了找到一条出路，摆脱在老城区的贫困生活。但是这样的人真能善终吗？偶然一次的成功让他们见识到了崭新的生活，但是很快，他们就会因为没有守住这份机遇的能力，重新过回先前的生活，甚至一蹶不振。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下来，只有李秩仍在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头顶上的人造光源越发亮了。 猛然间，黄毛坐起身来，对着李秩深深鞠躬。 “我错了李哥，但是我还不想放弃！是我决定带着大家一起下来的，我有责任带他们回去！请让我继续和你执行任务吧！” “再遇到那样的怪物，你还能逃几次？上去吧，别白白浪费了这条来之不易的生命。” 黄毛闻言赶紧拉住李秩，哀求的语气中带着决绝之意。 “李哥！求你带上我吧，死就死了，我不想在逃了！” 使劲扯了扯衣服没能挣脱开来，李秩回头瞪着黄毛。 僵持了几十秒，黄毛坚决的态度终究还是打动了李秩。 李秩从背包中取出两个压缩罐头，扔了一个给黄毛。 “行吧，但是我不保证能护你周全，遇到事情了，要跑要留你自己决定，但是绝不能影响我执行任务。” “嗯嗯，李哥，我听你的！” 补充好能量以后，李秩将罐头盒子以及烟头一起扔进河道里，反正下水道的净化系统会处理好这些垃圾。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准备离开，李秩和黄毛继续踏上了探索下水道的道路。 画面再次回到那条漆黑的小径中。 红毛与白毛被狰狞人尸放在了地面上，周围很快就有其他的活尸上前，将两人捆绑在了石柱之上。 穿着十分贴近正常人类的活尸站在大厅中央，抬手示意全场安静。 “我亲爱的同胞们！我，死灵奥德里奇回来了！就在今天，我们马上又要多出两位族人了！让我们开始歌颂伟大的真神吧！赞扬他的美德，让我们重获新生！” “吼！” “斯哈！” 大厅中央的篝火被点燃，红色的火光照亮了整个空间。 不可计数的灰色活尸包围了正中间的两人。 大部分活尸的身体都已经发生了腐烂，白色的枯骨暴露在空气中，苍白上翻的眼球像是两个白炽灯泡挂在那些丑陋的脸上。 更有刚诞生不久的活尸，身上有好几个地方发生了肿胀，一条条肥硕白腻的蛆虫在皮肤血肉中爬行钻洞。 最靠近柱子的正是那个操控巨尸的活尸，能够流利的说话，懂得装饰自己，甚至还操持着活人转活尸的祭祀。 带着奇异韵味，符合某种节奏的低吼从每一个活尸的嘴中传出，石柱开始慢慢发光。 第十六章 奥德里奇 很难想象这么多的怪物聚集在一切后，还能够按耐住狂躁的本性，老实地呆在原地注视着、举办着这场血肉转化仪式。 原因无他，早在吸收下水道存在的活尸壮大势力时，奥德里奇就将所有不愿意服从命令的活尸杀了个干净，剩下在场的所有活尸，都是他最忠诚的下属，也是他最在意的族人。 8m高的两根巨大灰白石柱上雕满了意义不明的符号和无数道深邃的凹痕，黑色的血迹早已在其上风干。 捆绑着红毛与白毛的两根石柱，原本只是下水道早期施工时留下的多余废料，当奥德里奇接受神明恩惠，复苏灵智后就来到了这里，用他那双尖锐的利爪硬生生雕刻成了如今的模样，树立在这空旷大厅的正中央。 周围有八座篝火堆聚，唯有在活人转尸的祭祀仪式中会被点燃，让血肉祭品好好看清自己的生命消逝前的最后一幕。 走到此时还处在昏迷的两人面前，奥德里奇举起了自己的右手，锋利墨绿的指甲缓缓插入了红毛的胸膛。 “啊！” 痛入骨髓的伤害让红毛瞪大了双眼，鲜红的血流源源不绝地从胸口向外喷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密密麻麻的丑陋活尸包围了他和白毛，离他最近的一头活尸还在不断掏挖着他的胸口，纵使打扮得再像人类，也藏不住那骨子里散发的恶臭。 “滚开啊！你这丑陋的东西！把手从我身体里抽出去！” 奥德里奇完全不在乎红毛的怒骂，右手手指在他的胸腔中撑开，指甲切断肋骨、划破胸膜后开始仔细地摸索着从心脏发出的每一条血管。 红毛痛苦地挣扎扭动身躯，可紧紧缠绕住他的绳索仍在不断收紧，低头一看下，哪里有什么绳索能够不断活动！ 这分明就是一截数米长的墨绿肠管！ 此时它还在不断蠕动着，附着在表面的黄色脂肪与他的皮肤不断摩擦，温度渐渐升高下，化成一摊摊粘液状的物质从他的手臂、腰部往下流淌。 “红哥！你快看你的肚子，那条东西它要钻进去了！” 红毛突然感到自己的肚子像是有一条毒虫在不断地蚕食他的皮肤，从肚脐的部位钻了进去，此时他那因为血液流失过多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的大脑再次发动了指挥的作用。 红毛蜷曲双腿后用力地踢在了奥德里奇身上，出其不意下将他踹了个踉跄，右手动作一个不注意，划破了红毛胸骨旁的升主动脉。 血液更加汹涌地向外涌动，不一会儿红毛就瞪大着双眼，面部极度扭曲地死去了。 “失败了啊，族人们！让我们将这个亵渎神明的祭品撕碎了！来向伟大的活尸之主、暗流之神表达忠诚！” 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着右手上残存的血迹，奥德里奇猩红的双眼越加冰冷，脚步后撤来到了篝火旁静静欣赏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活尸们按着等级高低分批次地上前瓜分红毛的尸体。 这只取走了一小半淡褐色的肝脏，那一只取走了鼓鼓囊囊的胃袋 很快，数分钟前还温热的尸体就被分走了一大半的血肉与内脏，但至始至终没有一头活尸敢将爪子伸向红毛的大脑和心脏。 目睹着同伴的悲惨遭遇，白毛早就已经失去了理智，在看到红毛被刺穿胸口的那一刻当即吓得大小便失禁，如今更是双眼上翻，口水不断沿着口角流下。 当众多活尸完成了进食了后，奥德里奇走到了白毛面前，轻车熟路地开始祭祀仪式。 这次远比刚才要轻松许多，当奥德里奇抽出白毛的心脏后，墨绿色的肠管也已经进入了白毛的腹腔，成功转化了他的内脏。 奥德里奇看着眼前对他不断嘶吼的白毛活尸，拍了拍他的脸，满意地露出了微笑。 “欢迎我们的新族人诞生！” “吼！”所有活尸齐声欢呼，兴奋地手舞足蹈，准备为自己的新族人来一场别开生面的欢迎仪式。 奥德里奇来到白毛身前，看着桀骜不驯的年轻活尸，轻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就让我来教你作为活尸最重要的第一件事吧，那就是千万别对比你强大的族人龇牙咧嘴。” 手掌猛地一抓，白色的短发带着殷红被一缕缕地拔掉，很快，白毛的头顶只能看到带着斑斑血迹的头皮。 毫不在意白毛的狰狞愤怒，奥德里奇解开了束缚他的枷锁，将他推倒在了活尸群中。 其他早已迫不及待的活尸一拥而上，撕裂白毛活尸的衣服，在他的身上留下一个个明显的咬痕。 端坐在大厅中唯一的一张白骨王座之上，奥德里奇翘着二郎腿，一口咬住了那枚新鲜的心脏，血流在口腔中充盈，残存的跳动本能让心脏射血的能力发挥了最后的作用。 “真是有趣啊！无论多少次，我都看不腻这样和谐的家族聚会，吃不厌这样鲜活的人心。” 满足地享用完两枚人心，奥德里奇灰白色的皮肤多了一丝血色，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鲜活。 活尸不喜欢火光，之所以会有着篝火的存在，不仅是因为转化仪式的需要，更是因为奥德里奇喜欢这光明与温暖的感觉。 在不断跳跃的火焰中，他仿佛回忆起了昔日作为人类时，阳光照射在皮肤上带来的温暖，芬芳的花香在鼻腔中环绕，还有那最重要的，能够理所当然存在着的地位。 不同于其他活尸，奥德里奇拥有远超寻常的智慧，对地上的生活有着无限的向往，澎湃无比的野心推使他从最弱小的活尸开始与其他活尸拼个你死我活，与藤蔓荆棘、异变生物争夺生存空间，拼死了不可计数的族人，才有了如今盘踞下水道最广大面积的势力。 篝火慢慢熄灭，仪式进行到最后，就连奥德里奇也不舍得再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染料，纵然他再贪图焰火中朦胧的幻梦，眼下也只能重新回到黑暗中蛰伏。 第十七章 我教你啊 绿茵地上，两道身影从远处走来，一人高大挺拔，腰间斜挎把古朴长刀，左手抓着只粗长的尾巴，一头全身纯白的变异巨蜥脑袋被劈成了两半，一路拖行下血流不止，沿路的杂草都欢欣鼓舞，兴奋得左摇右摆。 另外一名暗黄色头发的瘦弱青年，老老实实背着迷彩包紧跟身后，不敢被前面的人落下太远，手里更是时刻攥着把掘土用的铁铲防身。 这两人正是李秩与黄毛。 重新汇合后出发，到现在也过去了数个小时，关于其他走散的队员，他们是一点有用的发现也没有。 在这期间，李秩接连斩杀了十几只突然冒出来的变异生物。 十几米长的双头巨蟒，身形庞大的变异巨鼠，还有那六鳍双尾的尖牙怪鱼 这些李秩眼里的可爱小动物，只是兴冲冲地上前想和他们两人打个招呼，顺便进行一些亲密交流，就被冷血无情的李大魔王拔刀砍成了数段，死了以后还要被仔细解剖。 当然，这都是变异生物们的视角，躲在李秩身后的黄毛看得津津有味。 “李哥，我要努力多久才有可能达到你这样的实力啊？” 亲眼见识过李秩那对付变异生物如砍瓜切菜般轻松的本事，黄毛早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难，首先你要有强健的体魄。” “嗯嗯，然后呢？” “然后去磨练战斗技巧。” “额，这个也可以学，还有呢？” “最后不断地挑战强敌，只要不死，你就一定能变强。” 听着李秩一本正经地传授自己的变强技巧，黄毛心里像被无数头背负重甲的犀牛践踏过一样。 瞥了眼那头惨死的白色巨蜥，黄毛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资格反驳李秩的说法。 “你说得对，不过照着这个方法来，但是可能我还没来得及变强，电子墓碑的信息就过期失效了。” “除了这个办法，你还可以去进行机械改造，不用辛苦锻炼也能轻松对付一般变异生物。” 无论是大人还是孩童，闲逛或是工作，只要选择出门，就一定能在街边看到有关机械改造的电子广告，数十年来不间断地推陈出新，早就给莱恩城的居民们来了一次无比深刻的洗脑。 除了躯体的机械改造，还有许多外装载武器可供选择，现在还能分期付款，钱不够也不怕，找维恩生物集团抵押自己的身体，马上就能有一笔卖身钱！ 甚至还能和其他人拼一套机械肢体，集团会给出多个验证码分期限使用，期限一到，肢体自动上锁，等待下一位使用者输入验证码解锁。当然啦，这个方案里谁先参与拼单谁就有资格先用！ 一番操作下来，这些集团真是恨不得把全城的居民都给忽悠去改造消化系统和循环系统！哪怕以后靠喝劣质机油为生，也要在家里屯上整面墙的武器。 正所谓，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大部分时候，老城区中践行的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李秩还听说，现在最潮流的就是单兵武器的天花板——武装机甲。那炫酷的涂装，狂野粗糙的工艺造型，号称装载了小型核动力装置可以无限续航的战神机甲，让李秩都眼馋好久了。 “李哥你是在开玩笑吧哈哈哈！我这样的人，哪掏得出那么多钱进行武装改造，不然也不会弄把铁铲来当武器了，看我七七四十九路疯魔铲法，嚯！” 用铁铲笨拙地学着翻了个棍花，黄毛差点给自己脑袋上来了一铲。 “噗！说的也是，我还没见过老城区有人正经改装的，都是些拿器官换了酒钱的废人。” “是啊，我们从小在老城区长大，身边有很多人，只是为了多喝点酒就卖了自己的器官，还有很多人，为了每天都能吸食到精神鸦片去偷去抢，去杀入放火。” “你们又是为了什么，才选择了加入这场冒险？” “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孤儿，小的时候为了能够活下去也去偷过东西。现在就是不想再过那样的生活才来这里冒险的，成功了大家都能有条好路可以走，失败了也只不过是提早结束这没盼头的生活。” 黄毛脸上浮现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李哥，或许我们在你眼里是不是都很幼稚，胆小懦弱，除了逃跑什么也做不到。其实，就连我都是这么认为的。” “用不着这么悲观，连死都不怕的人了，难道还会怕多吃点苦吗？” 接过黄毛手中的铁铲，李秩双手平握，搂膝坐胯，右肘下沉，后脚发力，身子猛地向前扎了出去，铁铲左右连点，随后转身一抡 一招一式尽显威猛，打得那叫一个草皮飞旋，土块横飞。 看着在自己手中普普通通的铁铲，却被李秩舞得风声作响，黄毛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这铁铲也能发挥出这样的威力吗？是我见识太少了？还是李哥你太变态了？” 一套动作打完，李秩将铲子重重一顿，打趣地看向黄毛。 “怎么样？铲子也可以成为不错的武器吧。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 “教教我呗李哥！不对！我想求您收我为徒！” 黄毛说完就想学着从电影里学到的，双膝下跪向李秩叩首，还没来得及蹲下去就被李秩给拎了起来。 “想学我教你就是了，用不着行此大礼，把铲子拿好，一会边走边学。” “那我以后就是李哥你的头号马仔！” “用不着，像以前一样继续做你自己就行了，教你些东西对我来说轻轻松松。” 通常情况下，李秩不是个好为人师的人，只不过黄毛给他带来的感觉不坏。 刚认识时，这个有心眼但是不多的杀马特青年在李秩眼里毫不出奇，直到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弱得连下水道的杂草也杀不死，却选择勇敢踏上这条危险道路寻找朋友，黄毛靠自己的表现成功打动了李秩。 懂得抱团取暖的人比比皆是，敢于赌上他人性命博得前程的人更是寻常，但一个有良心的人，一个还能坚持操守的人，在这个时代里，比任何的先进科技都来得珍贵。 第十八章 变异巨蜥 枯燥单调的赶路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李秩正在一处空旷的拐角处休息，补充水份和能量，打算做些体力上的调整后再出发。 黄毛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提着个被水浸透的的迷彩包，还在不断向下滴着水。 “李哥，我刚刚在河道里发现了这个包，应该是阿绿阿蓝他们落下来的。” “嗯？为什么他们会把背包扔进水里？” 盘腿坐在地上的李秩接过黄毛带来的迷彩包，检查之后发现里面果然空空如也，除此之外，背包上还有个破洞。。 虽然这个包不知道在水里泡了多久，原本的气味已经被冲刷得几乎完全消失，李秩仍能凭借出色的嗅觉辨别出与废水气味截然不同的味道。 鼻子微微耸动，在浓烈的刺激性气味中，一丝微弱到几近细不可闻的血腥气味被李秩察觉了出来。 “情况可能不大乐观，带我去看看那里发生了什么吧。” “好！就在前面，那边的场面乱七八糟的。” 起身收拾好物品，两人来到了发现背包的地点。 拨开密密麻麻的杂草，一排排凌乱的脚印清晰可见，除了人类的脚印，还有另外一种带有鳞片纹路、趾指修长的脚印，从痕迹上判断，靠前的脚印比后面的脚印浅得多，周围还能看到杂草倒伏在地。 应该是某种变异巨蜥的脚印。 看到这里，李秩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三个人类加上一只身长大概在4m的变异巨蜥。 “走吧，看样子，他们三个人中可能已经有人受伤了，动作快点还能来得及救下来。” 闻言，黄毛不假思索地跟上李秩的步伐向着前面追踪。 而就在离他们2km里的地方，蓝毛三人正被一头迅捷的巨型蜥蜴追赶着。 “该死啊！明明它的腿那么短，怎么跑起来会这么快！” “别说了橘哥，我们的武器连他的皮都破不了，跑不掉就肯定玩完了！” 纵使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蓝毛与橘毛也不敢有一丝松懈。 那头锲而不舍的巨蜥正露出它细长分叉的舌头在狂甩唾液，暗黄色的皮肤粗糙的如同土块造成的坚硬盔甲，不管是合金斧还是手枪子弹都无法击穿巨蜥的这道防护。 “你们两个等等我啊！我快要被追上了！” 紧紧跟在两人身后的绿毛，一双粗胖的小短腿像是正在摆动的船桨，推动他逃离死神的镰刀。 可惜的是，本来体力就差，再加上大半天了连口水都喝不上，被巨蜥追击了十几分钟后，绿毛终于快要坚持不住了。 巨蜥的吐息仿佛近在咫尺，踏实有力的脚步在渐渐逼近，而他身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阻挡死亡到来的脚步。 “阿绿！你先拦住这只蜥蜴，我们两个马上就掉头打它个措手不及！” 听到橘毛此时还想忽悠他去送死，绿毛心中的怒火终于彻底点燃了。 “cao!你这说的还是人话吗？大家十几年的兄弟你们就这样对我？” “我们这次绝对没有骗你啊！大家齐心协力才有机会一起逃出去！” 嘴上说着一定会信守承诺，脚底下却是偷偷加快了速度，橘毛两人明显还想试着让绿毛心甘情愿地为他们殿后。 被拿枪指着探路，被逼着背上所有的行李赶路，最后还要被抛弃以换得这两人的苟且偷生，绿毛这辈子还没有如此痛恨过谁，此刻的他想着就算是要拉上两人一起死，也好过成全这两个没良心的畜生！ 肥胖的身躯压榨出最后的潜力，粗重的喘息下，绿毛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一下甩开了准备扑倒他的巨蜥，十几秒后竟然就要追上跑在前方的两人了。 “绿毛，我们给你脸，你还敢不要了是吧！给你一次牺牲奉献的机会你还敢拒绝！” 蓝毛咬牙切齿地扭头看着快要追上来的绿毛，右手就往腰间摸去。 “滚！老子今天就算是要死，也要拉上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超负荷的奔跑让绿毛脸色涨得通红，连带着眼睛都充满了血丝，每说一句话都要喷出不少唾沫星子。 “妈的！那你就去死吧！” 蓝毛反手就朝着后面接连射了几枪，枪声震得他耳膜生疼，但是此刻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他要杀了绿毛来换取自己逃生的机会！ 子弹与石壁相碰迸出点点火花，仅有一枚命中了绿毛的右侧大腿。 这种仓促之下胡乱射出的子弹就别指望还能精准命中了，蓝毛还想继续射击，却听见套筒后退卡住了的声音。 弹匣空了！ 再看绿毛，被子弹击中的那一瞬间，他只感觉大腿像被毒蛇咬中了一般，奋力向前再跑出几步以后，鲜血已经浸透了他的裤管。 巨大的惯性下，绿毛来不及调整脚步，整个人踉跄了几步倒在了草地上。 压垮了翠绿的草叶，溅起地上的灰尘。 “你们两个狗杂种！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 毫不理会摔倒在地的同伴，蓝毛和橘毛头也不回地加速离开了这里。 变异巨蜥可不会管这些人类到底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有力的四肢朝着绿毛不断迈动，恶臭的涎水滴滴答答地落在草叶上，传来嗤嗤的声响。 “冷血的畜生，你很高兴是吗？过来吃我啊！” 绿毛脱下自己的鞋子，使劲朝着巨蜥掷去，最多只能给它带去些不痛不痒的感觉。 双手使劲撑起整个身体，绿毛看着越来越近的变异巨蜥，甚至能从那张开的血盆大口里数清到底有多少根尖锐的牙齿，闻到那嘴里喷吐出的腐臭气息。 “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要死得像个窝囊的废物！” 右手扯下包裹着软钢合金的皮带，绿毛疯狂地对着巨蜥抽击着，企图证明自己在死之前已经做过放过反抗了。 皮带打在那坚硬的外皮上连一点痕迹也无法留下，只是激怒了这只在下水道里也排得上号的凶猛捕食者。 巨蜥毫不客气地冲上前，用扁平的脑袋一把拱倒了绿毛。 三百多公斤的沉重的身躯一步步压在绿毛的身体上，坚硬的鳞片摩擦下，人类脆弱的皮肤被划出片片血痕。 “唔！我还没有成为有钱人，我真的不想死啊” 感受着湿润的舌头正舔舐着自己的脸，绿毛已经绝望地合上了双眼，等待那即将到来的死亡。 第十九章 继续追踪 尖锐的牙齿慢慢贴近，就在绿毛的脖颈即将被洞穿时，李秩两人及时赶到！ 如天神下凡一般，三步并作两步，李秩使出一记垫步侧踹狠狠地命中变异巨蜥的右侧腰部。 咻—— 那三百多公斤的庞大身躯应声砸倒在地上，纯白色的腹部朝着天花板，四只小短腿着急忙慌地抽动着，想要赶紧翻过身来。 “阿绿，你没事吧！” 前一秒还在忐忑不安地等待死亡，下一刻竟然就逃出了生天，大起大落间，绿毛一时间都没能反应过来。 “别愣着了！赶紧和我一起躲到李哥后面啊！” 黄毛双手使劲地拽着绿毛，好不容易才移动到了离战场远一点的地方。 而此时，变异巨蜥靠着粗壮有力的尾巴成功翻过了身。 正准备享用美味食物却被无情打断的它，情绪彻底来到了暴怒的边缘。 吼！ 嘴角张开延申到两边的腮帮子，突出在脑袋顶上的两颗眼珠子瞪得溜圆，毫无感情色彩的竖瞳片刻不离李秩。 这个可恶的人类！ 四肢猛地发力，巨蜥就向着眼前这个不自量力的人类发起了进攻。 一下、两下 李秩不慌不忙地躲开了巨蜥一次又一次的扑击，甚至还在侧身躲避时抚摸了下它那结实的皮肤和粗长的尾巴。 又是一记甩尾落空，变异巨蜥总算是明白了，自己打不中眼前这个总是跳来跳去的人类，正打算吃个亏主动离开时，李秩不愿意了。 “欸？我们交流得好好的，你怎么能说走就走呢？真是没有礼貌。” 说着就快步走到变异巨蜥身后，轻巧地避开它扭头一咬，快速且有力的一拳砸在了巨蜥的脑袋上。 砰！ 变异巨蜥登时就被砸得七荤八素，脚步踉跄下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变态的人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虽然脑容量不大，但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才是它在下水道里生存的制胜法宝。 使劲！脚掌与地面摩擦发出了吱吱的声响，可还是没能前进半分。 “生物之间要友好交流，不要动不动就想着吃掉对方。当然，我要感谢你为了丰富我的生物学知识做出的牺牲。” 寒芒闪过，唐枫那带着花纹的锋利刀身就贯穿了变异巨蜥的眼睛，径直搅碎了它的大脑。 “李哥他一直都这么猛的吗？” 看着自己的生死仇敌在李秩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绿毛整个人都看呆了。 “是啊，李哥他对付这些变异生物很有一手的，只要不遇上藤蔓巨人那样的怪物，跟着李哥才是最安全的。” 把自己定位成李秩小弟以后，黄毛很自觉地担当着李吹的角色，见到李秩准备解剖巨蜥，赶紧递上块白布给他擦擦手。 “我真傻，有这么粗的大腿不抱，差点死在两个二五仔手里。呜呜呜！” 越想越委屈的绿毛早没了对着临死之际对着巨蜥说狠话的觉悟，心里全是在后悔自己没早点擦亮眼睛，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大腿。 “阿绿，你伤得很重吗？我都没见你哭得这么凄惨过。” 黄毛贴心地回到绿毛身边，从背包中取出纱布准备开始为他包扎。 “对啊，我伤到大腿了！子弹还在里面” “啊！那怎么办？这个我不会处理啊？” 握着纱布的黄毛不知所措地看着绿毛那受伤的大腿，只能赶紧去求助李秩。 “李哥，阿绿他中了枪伤，我没处理过，只能来求助你了。” “枪伤？你们中还有人带了枪吗？” 一把扯开绿毛的裤子，开始凝固的血块被揭开，露出了子弹留下的弹孔，此刻又重新开始流出血液。 “问题不大，没有伤到骨头，等我把弹片取出来就好了。” 让绿毛咬住一块折叠成方块的棉布，给伤口消毒过后，李秩拿出了一把崭新的外科手术刀。 扩大伤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取出弹片，直接将抗生素溶液洒在了伤口里，最后用纱布覆盖伤口后就完成了初步处理。 “现在没更好的条件帮你弄好，先这样将就着吧，出去以后我带你去找老唐。” “谢谢李哥！” 没打麻药的情况下，李秩每操作一次，绿毛就颤抖一次，痛得额头直冒冷汗。 “嗯，现在来说说吧，你为什么会中枪伤？” “是蓝毛和橘毛！他们想让我送死，替他们拖延这头蜥蜴。我不肯！蓝毛这混蛋就直接对我开枪了！” 队伍中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刚开始的表面和谐了。 稍一沉思，李秩就做好了决定，他看向另外两人。 “我接下来会继续往前走，你们是打算跟着我还是先回到入口？” “李哥，我选择跟着你！” 黄毛没有一丝犹豫就做出了选择，跟在李秩身后的这两天，他终于看到了摆脱命运的一丝机会，哪怕会遇到再多危险，也绝不能让他退缩！ “那我也跟着你们！我要当面向他们两个人要个解释！”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马上准备动身出发。 而被李秩等人盯上的蓝毛与橘毛怎么也不会想到，中了一枪的绿毛还能从变异巨蜥的口中逃出生天。 “橘哥，后面好像没动静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好，抓紧时间休息一下，一有动静咱们就跑。” 呼—— 两人背靠背坐在了地上，胸膛不断起伏，嘴巴干得快要冒火了。 取出水壶仰头一灌，冰凉的感觉划过喉咙，但也只维持了短短一瞬，舒畅的享受就戛然而止。 “没水了？怎么办！” “我这边也没水了，食物也都吃光了。” 本来就在无计划地消耗物资，再加上逃亡之路上两人为了加快速度还丢弃了很多物品，食物、饮水的短缺危机终于降临到这两人的头上了。 “完了！我们彻底没希望活着走出去了！” “妈的！要不是绿毛那个混蛋浪费了我最后的子弹，老子就是吃变异生物也能活下去啊！可恶啊！” 痛苦的悲嚎在下水道中回荡，十几道灰绿色的身影在阴影中悄然移动，缓缓接近瘫倒在地上的两人。 第二十章 孤身赴险 当李秩三人终于追上蓝毛、橘毛时，情况已经变得难以言喻了。 数十只灰绿色的狰狞活尸正在他们下方行走着。 之所以说是下方，只要亲眼看看就知道了，这两人四肢被紧紧抓住，高举在活尸头顶上，嘴角还残留着白沫，看上去是失去意识了。 乌泱泱的活尸群朝着某个方向前进着。 “李哥这种情况要怎么办啊？又是压根没见过的怪物。” 躲在拐角处偷偷打量的黄毛戳了戳身前的李秩，将声音压低了才敢说话。 “我猜这些活尸就是我这次行动的目标了，不过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这个数量可不好对付。” 哪怕是李秩，在面对这样一群活尸的情况下也丝毫不敢托大，因为先前对付过劳尔变成的干尸，这次他对类型相似的怪物十分戒备。 “先悄悄跟在他们身后吧，到了最终目的地以后再做打算。” 一高两矮三道身影再次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群尸开道，变异生物根本不敢上来找麻烦，沿着河道不断前进，越来越多的活尸加入到“护送”蓝毛两人的队伍中。 很快，活尸的数量就达到了近百头，不但没有变得嘈杂拥挤，反而是开始更加有秩序了起来。 队列整齐，脚步一致，后加入的活尸自觉排到了末尾，前排的活尸还会根据队伍壮大的情况调节行进的速度。 “这是什么情况？这些怪物竟然连智商都有这么高了吗？” 一瘸一拐地跟着李秩黄毛两人，绿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前方浩浩荡荡的活尸大军，双腿情不自禁地开始颤抖。 “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在下水道里应该没有什么生物还能对付得了他们吧。” 只剩李秩还算淡定，双眼注视着这批活尸，思考着他们到底要将蓝毛两人带去哪里？又到底要做些什么？ 【如果是为了捕捉猎物，就这两个人的分量，完全没必要造成这么大的动静。再从他们的行为来分析，这些活尸大概率是聚居在一起生活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只有一个！他们前进的目标就是活尸的聚居地。】 再往前走一段路，三人终于看到活尸大军停下了脚步。 眺望一眼，李秩就看清楚了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挡住上百活尸前进的道路。 刚开始时粗略一看，那只不过是一堵高大的粉色肉墙。 仔细再观察就会马上发现，这堵突兀出现在下水道的肉墙，正在蠕动！ 无数根粉色触手相互缠绕，李秩凭借他那异于常人的听觉甚至能听到它们交缠时发出的密集啪唧声。 呕—— 黄毛和绿毛只是看上一眼就忍不住齐齐开始呕吐起来。 呕吐声似乎惊动了排在最末尾的活尸，它警惕地回头张望，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观察了数秒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扭头继续安静地排队。 当然，不是因为这只活尸得了白内障才没看到三人，李秩在它转头的瞬间就及时察觉并拉着两人躲到了更深的拐角处。 “你们怎么了？只是一堵会动的肉墙而已，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不是啊李哥！我明明看到的是正在挣扎的，腐臭发烂的人类尸体！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连鼻子都闻到那股味道了，简直就像是放在箱子里死了上百天的臭鱼烂虾！” “我看到的也是尸体！不过是变异巨蜥的，只是看了一眼就感觉像是被它们扑倒了一样，再晚一秒说不定我都被咬死了！” 三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来不及等疑虑发酵，李秩眼中的肉墙开始解体，一根根触手分开，让出了一条漆黑的道路。 外面明明应该是白天，下水道中与之对应的，就该是人造灯的开启时间才对，而那条道路的漆黑，像是要将所有企图穿透进去的光源吞噬殆尽，只留下最深邃的孤独。 “你们两个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接下来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 看着只是一瞬间就变得面色憔悴的两人，李秩不放心让他们继续跟下去了。 “不行啊李哥！就算你再能打，也不可能是这么多怪物的对手。哪怕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没必要豁出性命去冒险啊！” “阿黄说得没错，李秩哥，为了蓝毛他们两个不值得冒这样的险！” 黄毛和绿毛极力劝说着李秩，但李秩心意已决，在下水道奔波了这么久，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他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这可能就是我来这里最大的价值了，你们不必担心我，就算遇到危险，我脱身的本事还是有的，你们留在这相互照应，如果我太久没回来就想办法从入口回到地面。” 黄毛两人还打算说些挽留的话，但李秩已经将背包甩给了他们，孤身带刀冲了出去。 抱着被扔下的背包，里面是三人仅有的生存物资了，这也意味着，李秩这一走，要么是没打算再活着出来，要么就是自信马上能解决完事情。 两人理所当然地会认为是前者，毕竟是那种数量级的怪物，哪怕是对付变异生物如砍瓜切菜的李秩，也没办法全身而退吧。 “从小到大我还没有这么佩服过谁，中城区的人把我们当垃圾、异类来看，在老城区光是活着就已经拼尽全力了。只有李哥是真的在意我们的死活！” “这才是真正的强者！把活着的希望留给弱者，就算是十死无生的场面他也能从容面对！” “我们在这等李哥一天吧，他出来以后总归需要有人能接应他的。” “嗯。” 两人沉默地注视着那道即将消失的身影，不知何时开始眼眶都有些湿润了，内心深处涌现出的是前所未有的感动。 对黄毛两人的心理变化毫不知情，李秩埋头一个劲地加速前进，却依然能够做到脚步轻盈、不落痕迹，前方的活尸队伍已经快要彻底消失在黑暗中了。 随着最后一只活尸进入，早已躁动不安的触手重新交合，封住了李秩继续前进的道路。 事实上，就算门没关上，李秩也不会贸然进入，身前是上百只活尸，身后是诡异的肉墙，强大不是自大，面对未知的危险情况时表现得过于自信等同于鲁莽行事。 等待了几分钟，李秩才来到不断蠕动的触手墙体前。 感知到李秩的存在，无数触手的运动加剧了起来，一颗颗绿色眼眸逐渐睁开，遍布在触手之上。 越来越多的触手悄悄地朝着李秩包围而来，仿佛下一瞬就会上演束缚的戏码。 而我们的当事人——李秩先生，他不慌不忙地朝着触手走去，脸上的皮肤开始变成灰绿色，样貌也成一个刚毅帅气的年轻人变成了干瘪丑陋、褶皱横生的活尸面容。 第二十一章 踏入 无数微光在诡异的触手上明灭不定，于黑暗之中尤为明显，让人不禁想起各种科幻读物中，散落在夜空中作为点缀的繁星点点。 将自己的脸完全转变成活尸后，李秩就静静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不断翻腾的粉色触手朝他缓缓靠近，脸上的表情仍旧是风轻云淡，脑中已经构建好了数种逃出生天或暴力突破的方案。 但他一个也不想选。 明明是第一次来到下水道，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密集的触手群，李秩的内心深处却涌现出了一种特殊的熟悉感，这让他彻底按捺不住求知的欲望了。 他决定做一次惊险的冒险！ 触手还在缓缓靠近，此时已经滑行到了他的脚下，温顺地缠上了他的脚腕，沿着大腿攀附而上，李秩将手按在刀上，随时准备拔刀脱围。 可是那触手的动作却异常轻柔，生怕将李秩伤到似的。不多时，一根粗长的触手来到了他的脸上。 即使是李秩此时干枯的脸部皮肤也能清晰感受到那粘腻冰冷的触感，无色透明的黏液顺着他的脖颈向下流淌，打湿了李秩的灰色速干t恤。 到了这一步以后，触手竟然就停止了蠕动，转而轻柔地抚摸着李秩的面庞，一只硕大的金色眼睛在与李秩对视的瞬间不再转移视线。 无数的触手铺满了男人周围的地面，拥挤着，交缠着，簇拥着李秩。 成千上万、大小不一的眼球扑闪着，发出的光芒越发强烈，注视着正中央那道挺拔的身影。 而这些触手中，有的只能匍匐在地，有的能贴在李秩身侧，而唯有那一条最为独特的触手，能够附着在他的侧脸，与其注视。 对于李秩来说，此时此刻的感觉怪异的不知该如何形容是好。 那只金色巨眼中倒映着的李秩，不是使用诡异能力转变的活尸之脸，而是原先的面目，甚至要更加年轻一些，面部线条柔和，皮肤白净不见一丝污浊，毫无疑问是一名长相阳光清秀的风华少年。 可这一切的少年美好，都被那如同千万年不曾消融化的极北冰川般的眼神破碎地淋漓尽致，这个少年版的李秩浑身上下充满了肃杀、决绝与憎恨。 到底是经历过什么，才会让那倒映在金色巨眼之中的少年显得如此复杂？ 来不及继续往下思考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人类与触手之间的注视，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这只与众不同的触手用自己身上的吸盘在李秩脸上浅浅地盖了一下，留下了它来过的痕迹，又仿佛是与好友告别之时送上的礼仪之吻。 挡在李秩面前的巨大肉墙顷刻间彻底散开，那条通往未知的漆黑小径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面前，好似遮挡在珍宝上的最后一层纱布，诱惑着他上前揭开。 没有一丝犹豫，李秩最后看了一眼闭上所有眼睛，安静地匍匐在地的粉色触手，毅然决然地进入到黑暗之中。 失去了视觉，人类尚且能够通过其他感觉去与世界接触，假如再失去听觉、嗅觉、位置觉、感知觉呢？进入漆黑小径后的李秩正面临着这样的处境。 看不见任何光亮，听不到任何声音，在这片空间中，李秩所有的知觉似乎都被隔绝了，只剩下思维还在虚无中迷离地游荡着。 无止尽的空虚袭来，李秩不得已下只能选择放弃思考陷入沉睡，等待自然结束的到来。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一瞬，当脚踏实地的感觉回归时，李秩花了数分钟的时间才重新让理智占领高地。反应过来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处幽暗的大厅之中。 四下打量一圈，目光所及之处没有看到一头活尸的身影。人生地不熟的情况下，李秩打算凭借直觉随便找个方向先探探情况。 幽暗的灯光照亮前路，与外界不同的是，这里面见不到一缕绿意，既没有横生的杂草，也没有密布的藤蔓，时不时还能发现被啃得一干二净的白骨散落在地。 李秩在偶然遇到的空旷大厅中发现了关于触手的图腾，和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古怪符文，用腕表悉数记下了这些信息后，他继续前进着。 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李秩终于见到了一头落单的活尸！ 光秃秃的头顶上血迹斑斑，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快要遮挡不住他的身体，暴露出身上大片的咬痕与抓痕，这只孤单的活尸一瘸一拐地靠着墙，缓慢地移动着。 【有意思，活尸里也有残疾群体吗？】 李秩直接走到活尸背后拍了拍他的背，吓得他浑身发抖，抱着头瑟缩在墙角。 “咕嘟咕嘟！（求求你们不要再打我了！）” 弱小、可怜还很无助的小活尸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完全听不懂的李秩倒是没打算拔刀就砍，只不过是抬腿将他踢翻在地，打断他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行为。 “咕嘟？咕嘟！”李秩模仿着这只活尸的话，企图让这只陷入恐惧的小活尸冷静一点。 实际上李秩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就连倒在地上的活尸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他看李秩长得人高马大、肌肉饱满，一身衣服竟然能保留的这么完好！不用猜想就是活尸中大佬级别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李秩到底要他干什么，但是往举办仪式的大殿走准没错！所有的活尸今天都要去参加最新的活人转尸仪式。 颤巍巍地扶着墙站起来，光头活尸对着李秩点头哈腰以后继续往前拖行着。 见这只小活尸如此上道，李秩也没再对他动手动脚，直接跟在了他后面。 路过一个个阴暗的狭小房间，李秩见到了越来越多的白骨，还出现了更多的复杂符文，心中的期待感越加强烈！ 不管是错乱分布的房间也好，偶然出现的旷阔大厅也好，这样的布局不可能出现在下水道才对。 按照艾丽娅提供的下水道设计图，完全没有类似的设计。 突兀间，火光照亮了李秩与光头活尸的前方，还未见到前面到底发生着什么，一阵整齐规律的低吟回荡着传入了李秩的耳中。 随着脚步不断往前，所有的情景都逐渐明朗起来了。 第二十二章 危机一触即发 李秩看着下方数百只活尸整整齐齐地排列着，拱卫在中央的祭台旁，这应该就是活尸平常集中活动的广场了吧。 比李秩之前遇见过的所有大厅都更加宽阔，漆黑的空间中篝火乐此不疲地跳动着，密密麻麻的活尸围着正中央的高大石柱浅唱低吟，其中两根石柱上正捆绑着蓝毛与橘毛。 鲜血散落在地面上，化成一朵朵欢欣绽放的血色玫瑰，两人低垂着头，胸口和肚子上的大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石柱之上狰狞诡异的图案在篝火的映衬下栩栩如生，摄人心魄。 “咕嘟？咕嘟嘟！（大佬你怎么不继续走了啊？仪式都快要结束了，等下就赶不上热乎的了！）” 噢！我差点都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一只可怜的残疾小活尸，给他个痛快吧。 李秩右手抽刀，反手就是一记快到不可阻挡的横斩精准命中了这头活尸的脖子。 活尸的头颅在空中倒旋向后飞去，落在地上后又继续翻滚了几圈，扭曲丑陋的面孔上还残存着恐惧与不解。瞪大着的惨白双眼似乎在呵斥李秩这个吃干抹净后就翻脸不认账的渣男。 看着砸倒在地的活尸残躯，李秩心中毫无波动，收刀入鞘，继续迈着轻盈的步伐探索前方的危险。 广场中央的仪式即将接近尾声，那头活尸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李秩终究是来的晚了些。 被捆绑在粗大的柱子上，两具新鲜出炉的优质活尸重新睁开双眼时，已经没了先前仪式发动时的痛苦不堪与恐慌惊惧，他们凶光毕露的眼神远非白毛转化的活尸可比。 饱满的肌肉，锋利的獠牙与尖爪，配合上活尸那副能止小儿夜啼的狰狞长相，奥德里奇对蓝毛两人转化来的活尸越看越满意！ “好！非常好！今天我们很幸运地迎来了两位无比优秀的族人，看看他们这活跃的表情！相信大家也都等不及了，让我们现在就正式开始举行他们的欢迎仪式吧！” 奥德里奇非常高兴！今天得到的仪式祭品算得上是他这一年来捕获到的最高品质，仪式进行得也非常顺利，这才造就了两个潜力更高的活尸！ “吼！” “嘻嘻！” 场下所有围观的活尸都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你推我挤地朝着前面走去。 今天没有得到人类血肉的滋养，所有活尸心里都有些失望，他们迫不及待地准备和新诞生的伙伴来上一场拳拳到肉的友好游戏。 鉴于奥德里奇今天心情不错，蓝毛和橘毛的头发都还好好地呆在各自的脑袋上，所以我们姑且称他们为蓝尸和橘尸吧。 被释放出来以后，蓝尸和橘尸很识相地没有去挑衅奥德里奇，嘶吼着跳下了祭台，势不可挡地冲向下方的活尸群。 一蓝一橘两头活尸甩动着风骚的发型，用利爪，用尖牙与同伴厮杀，将他们干燥的皮肤撕破，反正血液已经不再流动，反正身体已经无惧痛苦，那就打个痛快吧! 一只、两只越来越多的活尸加入战斗，蓝尸和橘尸也开始有点招架不住了。 一只不讲武德的矮壮活尸猥琐地抓住了他们的腿，一个劲地往后拽。 砰！砰！倒地声接连响起，周围的活尸都咧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 “咕嘎咕嘎！（我功劳最大！让我先来！）” “咕噜咕噜~（谁先下口谁先享受！）” “吼！（看我打不死你这个小鳖犊子！）” 于是乎，猴急不已的活尸们像饥渴了几十年的光棍汉子，不仅撕咬着蓝尸和橘尸，还因为分赃不均开始相互撕咬。 “哈哈哈哈！都给我打起来！我要的是最精锐的部下，我要的是最勇武的族人！” 端坐在白骨王座上的奥德里奇情绪激动的看着下方的乱战，猩红的人类心脏残渣随着他的咆哮不断朝外喷着，剩下些顽固份子卡在牙齿缝隙中，等待他用那肮脏的爪子剔出来。 想想就觉得自己很像个人类，只有人类才能享受剔牙这样的事情带来的愉悦。 砸吧着自己的嘴，仿佛在回味着方才的美味，奥德里奇满意极了！ 谁也没有发现的是，黑暗的角落中潜伏着一道人影，目光冰冷地注视着热闹非凡的场面。 李秩非常惊讶，这头坐在骨头堆上的活尸竟然能够说出一口流利的人话！而且他还将蓝毛和橘毛给转化成了活尸，该不会这几百头活尸都是他培养出来的吧？ 打量了一下奥德里奇的身形，战斗力应该不会比先前的面包店老板劳尔更强，但他可是数百头活尸的首领，说不定还有什么特殊的能力。 【只要把这只会说话的活尸抓住，我就能逼问出关于他们这类怪物的秘密了，距离我想要追寻的真相也更近了。】 想好了就马上行动！李秩收敛全身气息，一步步从后方逼近奥德里奇。 活尸之间的打斗正进行到白热化的地步，没有一头活尸注意到正在潜行的李秩，他就这样十分顺利地来到了奥德里奇身后5米左右的地方。 可就是从这里开始，李秩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妥，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注视着自己，难道这只坐着的活尸背后也长了眼睛不成？ 喧哗声越加清晰，奥德里奇时不时发出的大笑让李秩感到耳膜胀痛，他已经预感到这次的偷袭可能不会成功了。 突然心中警铃大作，李秩快速向侧前方翻滚而去，躲开了朝他飞速投掷来的骨质匕首。 “哈哈哈！竟然还有一只小老鼠偷溜到我们家里来了！族人们，都过来给我换个表演！” 所有活尸停下了打斗，站着的活尸将被击倒在地的同伴给拉了起来，数百头衣衫褴褛，灰绿色的怪物朝着李秩包围过来。 面对这样的场景，纵然是李秩也不禁感到头皮发麻，长刀出鞘，双腿猛蹬，借助这股反作用力加速朝着奥德里奇冲去。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这只会说话的活尸首领，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霎那间，一头四米多高的强壮活尸冲出，张牙舞爪地扑向李秩。 第二十三章 单挑变群殴 巨尸沉重的一记挥拳朝着李秩袭来，这个突然从旁边杀出的傻大个迫使李秩不得不止住前冲的趋势，重心下沉，拧腰一记侧踹应对。 砰！ 拳风呼啸着吹起了李秩额前的碎发，拳脚相撞在这片空旷的广场中发出巨大的响声。 李秩被打得向后移行了数米之远，抵挡住巨尸攻击的右腿不住地发麻。 【好大的力气！】 “阿奇！别把他打残了，给我抓活的回来，我要再开一场仪式！” 奥德里奇开怀大笑，他怎么也想不到今天还有这么傻的人类送上门来，竟然主动到活尸的聚集地自投罗网。 这种品质的人类，毫无疑问可以通过活人转尸诞生出更加极品的活尸，甚至能够达到接近他的地步！ 试想了下自己得到一个智勇双全的手下，带着他和其他族人将领地开拓到地面的未来，奥德里奇的笑容就愈加变态起来。 “吼！” 恐怖的高大活尸闻言顺服地改拳为爪，撑开双臂成半包围的姿态，一步步逼近李秩。 除此之外，还有数百头普通的活尸成群结队的来到李秩周围，将他与高大活尸围在了一个半径10米的圈子中。 腿部的不适终于彻底缓解，群尸环伺，强敌当前，面对这样的绝望处境，李秩的眼神越加沉静。 他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恐惧惊慌的表情，内心的战意反而愈加高涨，堪称盈沸，双手紧握唐枫，刀尖直指被称作阿奇的狰狞巨尸。 加速！再加速！李秩双腿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身形快到连周围紧盯这场对决的活尸们都观察不清。 长刀好似携着万钧之力，暴力横斩在阿奇腰间，划破那反射出金属光泽的青灰色皮肤，深深地嵌入他厚实的侧腰肌肉中。 “吼！”一只巨大的手掌快速地朝着李秩的头颅拍来，这一刀带来伤害深深刺激到了他，愤怒让巨尸差点忘了奥德里奇的吩咐。 看着迎面而来的拍击，李秩不慌不忙，一脚踹在了巨尸身上，顺势带出长刀向后翻滚。 在与巨尸的一次次对拼中，李秩惊喜地发现自己的反应速度居然还在不断提升，每一刀都在不断加速，每一次闪躲都妙到毫巅！ 附近围观的众多活尸都觉得场面上的巨大优势就在自己这一方，这个狼狈逃窜的人类最后一定会被巨尸活捉或是处死，而奥德里奇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一个普通人类的力量真的有可能和他精心培养出的暴君型活尸对拼吗？而且他竟然还能伤害到阿奇，这个人类远没有那么简单！ 处于战斗中的一人一尸可没时间精力去产生那么多感想，刚开始时，李秩挥刀数次或许才能够对巨尸造成轻微的伤害，大部分体力都消耗在了闪避上。 而在十数个回合的对攻之后，李秩越加得心应手，出刀的次数减少了，但每一刀都在巨尸身上留下了不可忽视的伤痕。 愤怒的巨尸彻底失去了理智，接连不断地对着李秩挥拳、踢腿，甚至整个身体猛扑，气势凶猛却也连李秩的衣角也沾不到边。 纵使活尸们智力低下，也看出了场上形势的变化，一个个摩拳擦掌地准备给李秩抽冷子来一记狠的，无奈他们的首领还想要活捉这个人类，让他们憋屈不已。 反观李秩却是越战越勇，脚下动作灵活，一把长刀不出则已，出必建功！ “呵！” 迅速地向着巨尸挥刀，寒光乍现的瞬间伴随着一声响亮的呵气，真正的杀机却是一记隐蔽到在场所有人都察觉不到的撩阴腿。 砰！ 一只穿着硬底长靴，外面还包裹着金属护板的大长腿暴抽在巨尸胯下，一瞬间鸡飞蛋打，墨绿色的液体溅射开来。 这么无耻的招数简直看呆了在场所有的活尸，他们本以为自己打着以多欺少的算盘已经很卑鄙了，结果这个人类的做法更是残酷 随后就见到巨尸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直接昏倒在了地上，巨大的身躯溅起一圈尘土，原本喧哗的广场瞬间变得死寂。 祭台之上的奥德里奇看到这一幕后，气得简直快要将满嘴尖牙都咬碎了，两颗猩红的眼珠子瞪大着怒视李秩。 活尸并非没有痛感，而是对痛苦的体验相对迟钝，如果是普通型的活尸倒还好了，他们的身体强度较低，但没有十分明显的要害。 而暴君型活尸却不是这样的，阿奇得到了身体强度远超普通型的好处，同时也注定了他多了一样弱点。 这个随机的弱点只有创造者奥德里奇知道，但是却被李秩给歪打正着地发现了！ 这样的伤势，哪怕是奥德里奇花费大代价修复过来了，也已经失去了继续往上晋升的机会。 “该死的人类！我费尽心力才得到这么一具暴君，就只有这一具啊！结果竟然被你给打残了！” 怒不可遏的情况下，他马上指挥着所有活尸向李秩发动进攻！ 看着开始蠢蠢欲动的活尸群，李秩挑衅地做了个撩腿的动作，最前面的活尸们下意识地夹紧了双腿，前进的动作立时停了下来。 “废物！蠢货！你们那东西早就没了，怕个屁啊！谁最先拿下这个人类，我就赐他进行第二次晋升的机会！” 听到奖励竟然是二次晋升的机会，在场没有一只活尸还能够按耐得住，后面的更是直接将前面的给推倒，成片的活尸像是流动的污水决堤般，从四面八方向着李秩奔袭而来。 “靠！刚刚还一对一装得那么绅士，打不过就来群殴是吧！” 一刀砍翻一只想要扑倒他的活尸，李秩连忙向着奥德里奇所在的祭台杀去，眼下这个场面，已经不是他能够应付得过来的了。 再超凡的体力也扛不住数百只活尸轮流来啊，别说他才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 一只又一只的活尸前赴后继，李秩砍得手都开始发软了，身后躺满了活尸的肢体，手脚都还在不断扑腾着。 “哈——哈——”长刀驻地，李秩单膝抵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不住流淌，离祭台只有数米之遥了。 第二十四章 卑鄙的活尸之王 环视四周，还有上百只活尸对他虎视眈眈，只是碍于他先前的疯狂杀戮一时不敢上前罢了。 那张伪装成活尸的面孔早就因为不断战斗，体力消耗过多失效了，李秩苍白英俊的脸透露出无可比拟的坚毅，一旦有活尸想要上前攻击，他那锐利凶残的眼神就会扫射过去，将之吓退。 事实上，李秩就是在靠着虚张声势震慑住周围的活尸，借此在地上休息恢复体力。 可活尸们不知道啊！ 毕竟这个卑鄙的人类已经不是第一次装成体力不支的样子，诱骗他们这些单纯质朴的年轻活尸奋不顾身地再死一次了。 “继续继续来啊，说不定这一次你们就能拿下我了。” 不远处的奥德里奇注视着疲惫不堪的李秩，这个人类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他对人类这个物种的理解，那堪称以假乱真的活尸面容伪装竟然不是新型的人类科技吗？ 从奥德里奇感知到的气息来看，这个人类除了强悍的体魄和夸张的反射速度，似乎还拥有着低等序列的诡异能力。 可就算他是一种新生的特殊诡异种族，又怎么敢挑战身为高等序列的暗流活尸族！敢挑衅身为活尸之王的奥德里奇！ 【凭我奥德里奇对人类的丰富见识，竟然会被一个古怪的个体为难到这样的地步。我可是立志要带领所有族人成为更加完美的新人类，我的尊严绝不允许遭到这样的杂交体挑衅！】 在其他活尸的眼里，他们的首领奥德里奇对自己总是有着古怪的要求，是个与众不同的活尸，比如喜欢站在光芒最强烈的位置制裁叛徒，喜欢穿着体面，或者是出尔反尔的卑鄙无耻，这些都是普通活尸无法理解和做到的。 或许这就是首领之所以能成为首领的原因吧，有些活尸也想过模仿，但无一例外都得了严重的皮肤溃烂以及在活尸社交圈子中喜提被霸凌者的地位 一把变异生物腿骨磨成的黑色短刀朝着李秩急速飞来，破空声响起，李秩早有察觉。 但是刀实在是太快了，而他的体力已经快要告罄了，两条大腿早就以及开始剧烈颤抖，只不过是被他掩饰得非常好，好到没有一头活尸能够发现。 侧滚翻躲避已经来不及了，短刀擦过李秩的小腿，一道数公分长的伤口马上就开始往外渗血。 还好，不是很深，也没有伤及大血管和肌腱。 李秩迅速分析了伤口的情况，强撑起身体，一刀劈在打算从后方偷袭他的活尸身上，扼杀了其他活尸想要群起分食的念头。 “哼，继续打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全神贯注飞出的骨刀没有直接将李秩拿下，奥德里奇毫不恼怒，凭他的实力还不至于担心李秩能给他造成威胁。 况且那认真准备的一刀，未必没有见效。 包围圈中的李秩马上就会开始理解到什么才叫卑鄙的活尸之王。 他那被老唐都惊呼变态的愈合能力像是失踪了一样，受伤的小腿不但没有止血愈合，反而还开始溃烂起来了，黑色的脓液不断向下流淌，小腿以下的皮肤颜色越来越深，血管曲张似粗长的蚯蚓一般跳动着。 “咳！” 随着一个深呼吸后的剧烈咳嗽，一口恶臭的黑色污血被李秩咯了出来，砸落在地上，他的脸色愈加苍白，握刀的手也开始不稳了。 此时此刻，奥德里奇的小伎俩再明显不过，看着十几分钟前勇猛如战神的人类被自己的首领略施小计就即将拿下，所有的活尸都欢呼兴奋起来了。 “吼！” “嘶哈~嘶哈！” 李秩已经快要撑不住了，摇摇晃晃的身躯，不断向外奔涌的血液，和那越来越微弱的气息，都疯狂勾引着在场所有活尸的理智赶紧出轨。 “咕咚！” 短暂僵持住的场面被一声吞咽打破，一只瘦弱的普通活尸迈着顺拐的步伐朝着李秩发起冲锋！双手夸张地摇摆着，张开的大嘴口水飙溅。 这只率先冲锋的活尸吹响了最后一次进攻的号角，所有的活尸都不再呆立原地，烟尘翻卷，嘶吼声响彻整个广场。 浩浩荡荡朝他奔袭而来的活尸群在李秩眼里颠三倒四，一会在上，一会在下，重影不断出现、消失，他手中的唐枫也变得越来越沉重。 【大意了！这次算栽在这里了】 纵使是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李秩也不曾后悔过这次行动。他只是觉得可惜，没想到会倒在真相到来前的最后一战。 小腿上的伤口应该是沾染了神经毒素和大剂量破坏凝血功能的药物，李秩的头越来越晕，手脚麻木，失血过多的后果已经快要将他推入深渊。 随着背后传来的蛮力推搡，李秩终于彻底失去了意识，瘫倒在了地上，蜂拥而至的活尸们一个劲地扑在他身上，撕扯着他的衣服，那散发着恶臭的尖牙大嘴马上就要在他的身体上留下无数交错的齿痕。 “都停手！把他带到祭台上来。” 关键时刻，奥德里奇喝止住了准备动手的活尸，解救了李秩马上就要被分食的命运。 刚趴在李秩身上的活尸不舍地看了眼身下的美味活人，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一发狠就打算趁所有活尸不注意偷咬一口。 砰！ “飒飒飒！（首领的命令也敢不遵从！）” “鼓刹！鼓刹！（就是！杀了他！）” 李秩被抓上祭台，总算是免死于尸口了，这只贪婪的活尸就要倒大霉了，欲求不满的活尸们把他扛了起来，四肢、头颅被紧紧抓着。 齐声的嘶吼过后，倒霉的活尸就被“五马分尸”了，污浊的尸血散落大地，失去头颅四肢的躯干很快就被其他饥渴的活尸扑上去抢了个精光。 奥德里奇没在意场中发生的闹剧，触犯王之威严者，五马分尸只是最轻的惩罚。 昏迷的李秩双手被束缚住，绑在了石柱之上，柱子底下的血迹还未干涸，马上又被李秩流失的血液覆盖。 奥德里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土黄色的泥巴丸子，塞进了李秩的口中，又吐了口唾沫，随意地抹在了李秩受伤的小腿上。 这样一番操作过后，李秩那不断淌血的伤口终于消停下来了，脸上气色也停止了衰败。 第二十五章 下水道就不配有枭雄了？ 奥德里奇看着被束缚在高大石柱上动弹不得的李秩，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让他欣赏不已，以一敌百的夸张战力让他垂涎。 曾几何时，他也想过将自己转化成骁勇善战的战士型活尸，靠狂猛的暴力压服所有敌人。 无奈他的天赋更加倾向于智力，前期只能猥琐发育，和他想象中的意气风发稍微有了些偏移。 但他可从来没有放弃过自己的理想，在下水道隐忍数十年，一朝得势，猛追狠打，这才有了如今纵横下水道，威名震慑无数变异生物、诡异植株的活尸之王。 血止住，毒消解，稍微恢复过来的李秩马上就苏醒了，强行睁开自己通红的双眼，冰冷如刀的目光狠狠地刮在奥德里奇身上。 这只下水道活尸族群的首领，这个会说人话的怪物，这条他寻找真相的重要线索，如今正站在他的面前，一人一尸相隔仅有几步之遥。 可惜的是，李秩已经沦为阶下囚，并且马上就会成为诡异仪式的祭品，而奥德里奇则是从容的站在他的面前，用着猥亵的目光打量着他。 不出意外，事情马上就会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发展了，所以奥德里奇也不再过多在意李秩先前无礼的举动。 砸吧着嘴品味这降伏强敌的美妙滋味，奥德里奇对着李秩说道。 “有勇无谋，你就是人类常说的莽夫吧，明明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却偏偏要和我整个暗流尸族硬碰。但我还真的挺欣赏你的，有兴趣成为我的族人，以后为我做事吗？” “咳！我不都落到你手里了吗？你想怎么做还不是随心所欲？何必多此一举。” 李秩脸上露出不屑的表情，喉咙干燥得生疼，说话都好像成了一种折磨。 闻言，奥德里奇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开始认真的为他讲解了起来。 “不不不，你和那些普通的人类完全不一样，我看重的不止是你这副出类拔萃的肉体，还有你这颗超凡脱俗的灵魂！” 转身坐回白骨王座，奥德里奇一瞬不移的看着李秩，目光中的渴望让李秩不由得感到心里发毛。 “在你之前，我还没遇到过有哪个人类可以突破真神设下的领域，也没见过谁可以和暴君型活尸影碰硬，连我也不行！你真的能够理解自己有多特殊吗？” “如果我答应和你合作，你需要我替你做什么？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即使是身受重伤，全身遭到束缚，形同砧板上的鱼肉，李秩也没有放弃自己生命的打算。 而且这只会说话的活尸大概是太久没遇到可以交流的对象了，聊起天来简直没完没了。 趁着这段拖延的时间，李秩一刻不停地恢复着力量。 “你可以得到一切！得到自由、权力、力量，一切你渴望的东西！而代价很简单，那就是放弃人类的身份，加入我们活尸家族，我会保留你的记忆，给你足够的尊重，整个族群中，你仅在我之下，而我，是唯一的王！” 奥德里奇此时的癫狂表情让场下所有的活尸欢欣若狂，他说出的话更是刺激着每一个活尸。 被李秩砍伤的活尸躺在地上，紧紧抱着残缺的身体，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就那样默默地等待组织愈合。只有这样，他们才不至于因为彻底失去行动能力，被族人们分食掉。 身躯健全的活尸蹲坐在地，抱着双膝安静地看着祭台之上，首领与人类对话的场景。 记忆是什么？这个问题他们不在乎，他们不但失去了过往的记忆，更是失去了对过往珍贵之物的怀念，如今的他们，心里只装下了奥德里奇一人，只留下了对血肉的渴望，对生命更高阶级的追求。 “你说的很诱人，但是这些我都不想要。” “不想要？怎么可能会有不贪婪的人呢？任何东西，只要你足够强大，就一定能掌握在手！我不信你心中什么欲望也没有！” 李秩低垂着脑袋，方才还细若蚊吟的呼吸慢慢开始规整有力，苍白的脸色也逐渐变得红润。 “我当然也有欲望，我喜欢扫街吃遍所有美食，喜欢锤炼身体，喜欢晚上八点的野生动物节目。老唐喜欢钱，所以我接任务去赚钱，他还喜欢女人，当然这个我就没办法去帮他了，他自己能搞定。” 说到老唐，李秩的脸上不由得多了些忍俊不禁的表情。 听完李秩给出的理由，奥德里奇完全不能理解这个人类的脑回路， “呵！就为了这些无聊的东西？作为短生种的人类，你还是太年轻，不懂得权力能带来的好处，没体会过一言决定他人生死的威严霸道” “可你只能隐藏在这片不见天日的下水道里生活，称王称霸？不觉得那这个词形容自己有点太跌价了吗？当然，跌价的当然不会是你。” “你懂什么！你以为我不向往地面的生活吗？你以为我就甘心过这下水道的老鼠般，躲躲藏藏的生活吗？只不过是时机还不成熟，我只能积累实力。” 内心深处最敏感的话题被李秩翻了出来，毫不留情地挑明，奥德里奇有些气急败坏了，那张原本七分似人的面孔扭曲在一起，显得凶恶无比，丑陋不堪。 “你急了，就这样的城府，我怎么相信和你一起能够共谋大事？” 李秩不慌不忙，继续嘲讽着奥德里奇。 见状，奥德里奇只好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强行将獠牙收入嘴里，脸上僵硬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跳动。 “你说的都很有道理，干大事的活尸怎么可以轻易动怒。你对这个下水道了解多少？20年前的计划？还是一百年前的地下逃难备案？永远也别在我面前耍小伎俩，我这双睿智的眼睛马上就会看穿，我这只游荡了百年的活尸也不是你恢复几成实力就能对付的！” “现在我对你已经没有耐心了，交出你的答复！是留着你的记忆主动和我合作，还是等我把你变成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以后，再让你给我工作一辈子？” 重新掌握话语主动权的奥德里奇右手撑着下巴，双腿交叉以一个极其舒适的姿势躺在王座上，满脸戏谑地看着李秩说道。 “况且，你真的以为自己还算个人类吗？” 第二十六章 王者的觉醒 奥德里奇阴阳怪气的话一句不落地进了李秩耳里，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做法实在是惹人讨厌，历数所有活尸中，大概也就奥德里奇会在猎物的面前摆弄自己的见识了吧。 虽然李秩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处变不惊，哪怕是力竭被俘也没见他害怕过。 但眼前这只恶趣味的活尸口中的话让他稍微动容了，奥德里奇也许知道一些有关他身份的隐秘，李秩心下决定，继续拖延下去探探他的底细。 “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活尸，我不否认你的提议很让我动心，但是如果人类的身份能够帮助我找到自己生命的根源，那么就算你要强行给我洗脑成活尸，我也一定不会甘心束手就擒的。在你动手之前，我有十足的把握让你只能得到我的尸体！” “可如果我能告诉你，你其实本来就是怪物，这样是否就没那么抵触变成活尸了呢？” 奥德里奇机智地接过李秩的话说了下去，露出了一幅胜券在握的样子，他真的很看好李秩，这个品质百年难见的祭品如果真心加入活尸族群，那他一定能够成为自己最得力的帮手。 “你知道我们活尸为什么能够在这里安全地长久生活着吗？” “凭借那道触手组成的门？” “是，也不全是，我们活尸信奉的真神在这里留下了他的化身——暗流之触！除此之外，暗流之触还能剥夺生命的一切感官，将他放逐到无尽的黑暗中沉沦。无论在这个世界的哪个隐秘的角落里，只要存在水和黑暗，暗流之主就能够守护他最虔诚的信徒！” “也就是说，除了你们以外，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私自通过那扇门吗？” “不错！你很上道！但你目前还不是活尸，你之前又是怎么进来的？” 奥德里奇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李秩，想从他身上找到有哪些地方和活尸是有关系的。 “不用看了，我身上没有一个部位和活尸有关系，我是趁着活尸大队进门的最后一瞬间窜进来的。进去之后就感觉失去了所有感觉，回过神来就来到这里了。” 李秩的话没能完全让奥德里奇消除疑虑。对于李秩来说，奥德里奇是个充满价值的活尸，而对于奥德里奇而言，李秩又何尝不是一个获取知识的工具人，在李秩身上实在是存在了太多的未知和神秘。 假如能够被完全解析出来，奥德里奇有把握将整个活尸家族推到更高的阶级！ “那么你这身怪力和强悍的恢复力是怎么来的？普通人类不通过装那些机械部件怎么可能这么强？” 连基因改造都没有听说过，足以说明奥德里奇起码有10年以上没有再接触过人类的最新生物技术了，李秩已经打算再拖延一会就强行突围了。 “这是人类最新的基因技术，你大概是太久没有接触过人类的最新技术，也很久没有离开过这个下水道了，所以没听过这些对吧？” “是有怎么样？我上次潜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已经是快三十年前的事情了。” 眼神中满是对那段时光的追忆，奥德里奇心有不甘地看着李秩说道。 “怎么会有人类这么可恨的生物，占据了大地、天空、海洋，完全不给其他种族一丝平等生存的权力！” “但你其实很喜欢人类创造的一切，喜欢到学着人类说话、穿衣服、甚至连思想都开始接近人类。” 李秩的戳穿让奥德里奇突然间停住了正要脱口而出的谴责，霎那间，一人一尸相顾无言。 无声的沉默浸透了整个广场，场下活尸大眼瞪着小眼，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惊扰了首领的沉思，招来杀身之祸。 抬头凝视着绑在自己面前的人类，曾经深藏在奥德里奇心中的不解和各种想法不断翻涌，彼此激烈碰撞着。 一直以来，他凭借着出色的能力率领整个族群征战不休，却始终不敢离开真神的保护，去征服自己心中最渴望的地方。 迷茫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奥德里奇终于出声打破了沉默。 “仔细想想，我竟然也和你一样，喜欢着在我口中微不足道的一切。” “一百多年前第一次爬出这个压抑的地方时，我才终于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不只有顶上冷漠的灯光，污浊恶臭的河水，还存在那样五颜六色的世界！第一次感受到阳光照射在皮肤上，很痛！痛到让我清楚明白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一份子！我也有权力沐浴在阳光之下，站在地面上生活！” 自嘲的语气逐渐消失，奥德里奇的双眼闪着猩红的光芒，两侧獠牙飞速生长，狠狠贯穿了脸部的皮肤，而他却面不改色，模样越加狰狞。 他的态度异常坚决，这一刻，他才真正地摆正了自己王的地位，表现出身为王者该有的威严和肃杀，处处彰显着不允许任何人拒绝的意志。 “那时的我无时不刻不用破布将自己包裹起来，不停地在地上四处流浪，时间久到已经快要迷失在那片人类开拓出的世界中。我至始至终都只能小心翼翼地藏好自己，哪怕露出这具身体上的半寸皮肤也要招到追杀！我很庆幸人类对我的所作所为将我打醒！” “我生来就与众不同！比其他的活尸更加具有智慧！更加明白人类那发自内心的种族歧视！他们厌恶所有企图与自己站在同等地位的物种，不择手段地毁灭它们！一旦失去了这些与他们竞争的物种以后，又开始永无止境的相互剥削和压迫！” “我，死灵·奥德里奇向真神发过誓！总有一天，我要让整个世界都在我的脚下颤抖！我要让人类以外的种族自由地生存在他们喜欢的地方！人类的霸主地位，我要取而代之！” 横眉怒目的活尸之王离开了他的王座，站在篝火璀璨的祭台中央，地上高大的阴影不断拉长，像是要吞噬掉它接触到的所有土地。 王者站在高处，站在光芒之前，下位者不可窥视其貌！ 所有的活尸都低着头站立了起来，用力握拳锤在自己的胸膛之上，嘶哑着发出自己最极限的怒吼，为他们的王献上最庄严的忠诚！ 地面在震动，经久不息的回声荡漾在李秩耳中，这是他第一次认识到，原来怪物也有更加高级的追求，诡异也追求着与自己并存的生命。 第二十七章 告别下水道 沐浴在欢呼中的奥德里奇仿佛得到了某种莫名的洗礼，黑色长发无风自动，面无表情的面庞上是如同极夜将至前最后一抹余晖带来的肃穆。 所有还具备行动能力的活尸簇拥着奥德里奇，李秩能够感受到的压迫感越来越强了。 【什么情况？为什么我只是嘲讽了他一句，他好像就变强了？】 结束自我觉醒的奥德里奇转过头，再次看向这个自己认可的人类，心里却没了刚才那炙热如太阳般的渴望。 “这一切还都要感谢你啊！不过现在，我不需要你成为我的手下了。” “意思是你要动手了，是吗？” 李秩冰冷如刀的眼神不加掩饰地扎在奥德里奇脸上，双臂缓缓发力，力量源源不绝地从身体各处迸发出来。 他打算就在这只活尸上前动手的那一瞬间抓住他，以他为要挟离开活尸的生活之地。 下一刻，却见奥德里奇摇了摇头，一挥手解除了束缚在李秩身上的怪异绳索。 “不，我要放你走！” 重新获得自由的李秩揉了揉手腕，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不怕我出去以后再回来找你们麻烦吗？” 一抹不屑的冷笑在奥德里奇脸上一闪而过，他没有直接回答李秩的这个问题，从一头高大的活尸手中接过李秩的佩刀唐枫。 陪着李秩与活尸群厮杀了大半天，这把古朴的长刀早就糊满了各色奇怪的血浆，不好好保养怕是会大大缩短它的使用寿命。 “拿上你的刀，然后自己离开吧。” 接住奥德里奇抛来的长刀，李秩也不再客气，抬腿就要走下高台。 既然刚才被五花大绑的时候，这只活尸都没有对他痛下杀手，那么李秩有理由相信，在自己得到武器时，他也不会再有多余的举动了。 挡在李秩身前的活尸们，眼中那不甘的情绪就像即将泛滥决堤的河水，这个让他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的敌人，此刻竟然就要在他们面前大摇大摆的离开了，试问谁能甘心？ 可奥德里奇的意志就是他们必须贯彻的使命，不管心中多么不情愿，他们也只能让出一条路来，让李秩畅通无阻地离开。 祭台上的奥德里奇目送着李秩从他身旁经过，走下祭台，毫无防备的背后就这样暴露在他面前，可他这次没有丝毫偷袭的兴趣。 “等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李秩，木子李，秩序的秩。我会记住你的，活尸之王——奥德里奇。” “呵呵，我也会记住你的，放你离开或许会成为我日后最后悔的选择，也会是我最大胆的一次赌博。” “什么意思？” 停下离开的脚步，李秩带着一丝疑惑，回头看向活尸之王。 “想知道更多关于你过去的信息，出去以后就到维恩生物集团查查看吧，只要你本事够大，就一定能得到你要的东西。” 篝火开始逐渐熄灭，凝视着背过身去的奥德里奇，李秩没有再多犹豫，腰间揣着长刀，从容地大步走过了由两侧上百狰狞活尸围成的道路。 李秩进入诡异的大门后已经过去了5个小时，黄毛和绿毛还在距离入口处200米左右的地方等待着。 “阿绿，你说李哥能安全出来吗？” “我也不知道，我只能希望他可以活着出来，不然就凭我们两个，想逃出去也是痴心妄想。” 垂头丧气的两人靠坐在一面没有藤蔓的石墙边上，离河道远远的，生怕突然间窜出来个变异蜥蜴或是活尸之类的怪物将他们抓走。 “五个小时了，一点动静也没有，连活尸都没见出来过。” 这样的交流从2个小时前就一直没有停止过，这片空间异常寂静，除了流水声以外再无其他声响，仅仅是几个小时的沉默就让他们心里直发毛。 两人不敢大声交流，担心招惹到怪物和变异生物，不敢是哪一个来，都不是他们能对付得了的。 这样沉默枯燥的等待，换谁呆久了都要感到精神压抑，或许这也是其他赏金猎人与调察员失踪的原因之一。 粉色肉墙之中，无数触手活跃起来，再次打开的通道中，一道挺拔的身影赤裸上身走了出来。 “阿绿！你快看！是不是李哥出来！” “是他！是他！” 满身血污却毫不狼狈，在与活尸的恶战后恢复过来的李秩，明显感觉到了自己各方面的身体素质都比之前更强了。 他打算在今后的锻炼和战斗中更加拼命，不断突破自己的极限。 “你们两个怎么还没走？” 看到黄毛两人还在原地等着自己，李秩还是十分意外的。 “是啊李哥！我们终于等到你出来！” “对啊！我们快离开这里吧！万一那些会动的尸体怪物再追上来就不好了！” 有了李秩回归，两人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是可以放下了，连说话声都比之前更响亮了。 能从起码有着上百头活尸盘踞的地方活着出来，已经充分证明了李秩在个人战斗力的绝对靠谱，跟着这样的狠人一起走才有安全回到地面的可能。 从背包中取出一件兜帽衫套在自己的身上，李秩没和他们解释自己其实被活尸放出来的，不需要担心后面还有追兵，但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说出来还要解释的话未免太麻烦了。 于是他干脆直接示意两人跟在他身后，一起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开。 说来也怪，三人返回的途中连一只变异生物也没有遇到，这人李秩感觉少了许多生物学习素材和对枯燥路程的消遣。 从小队进入下水道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从八人小队减员到三人，一人死于诡异的藤蔓，四人死于活尸毒手。 除李秩以外，另外两人唯一的收获就只有失去，失去了朋友，孤注一掷后大概也是毫无收获，出去以后能做些什么呢？ 想以前一样在老城区厮混？可一起打拼的朋友都已经死去，过去的生活让两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厌恶。 找一条新的出路？可机会难寻啊！ 两个一无是处，如同杂草一般遍地皆是的底层年轻人，如果错过与李秩最后的联系，大概这辈子也会像老城区中的绝大数人一样，在堕落与纵欲中沉沦，和某个女性潦草地有过一段婚姻然后断绝关系，有那么一两个孩子，却要和他们一样重复这样的生活。 想到这里，黄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李哥！我我想跟着你做事！哪怕是最脏最累的活都可以，我甚至可以不要工资，只要能包我吃住，你心情好的时候再教我一些东西就更好了” “我也想跟着李哥你！我没有阿黄这么会说，但是我能保证，你给的吩咐我会全心全力去完成！” 两人郑重诚恳的请求李秩听见了，短短三天的相处，他对两人有了大致的了解，稍加思索后就做出了答复。 “出去以后，第二天早上来道尔街的老唐维修店找我。” 得到肯定答复的两人欣喜若狂。 就这样，李秩小队的下水道任务因为种种突发原因不得不被迫结束。 第二十八章 维恩·莱斯特 百层高楼之上，维恩集团的掌权者，今年才四十岁出头的维恩·莱斯特，莱恩城最年轻的科技巨头，终于结束了他一整天的繁琐工作。 背靠在柔软的沙发上，维恩舒服地长出了一口气。 听着高跟鞋的金属足跟与大理石地砖敲击发出清脆的声响，贴心的美丽助理穿着精致干练的女性职场西装来到他的面前，手中端着正冒着热气的咖啡。 “露西，谢谢你为我送上的咖啡。”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维恩先生。” 被称作维恩先生的中年男人捏起杯子的扶手，抬手放到嘴边轻轻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顺着咽喉滑下，稍稍消除了他忙碌一天后的疲惫。 美丽动人的秘书露西在他身后轻轻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这个仅靠二十年的时间，就将父辈创建的生物科技公司带上莱恩城巨头地位的男人，数十年如一日的对整个集团的大小事务进行着统筹处理，从不因为自己的位高权重有丝毫懈怠。 维恩仰头看着既是自己的秘书，也是自己最得力保镖的露西·夏洛特，开口问道。 “前段时间匿名发出的那份悬赏任务，到现在有人取得实质性的进展了吗？” “暂时还没有任何人能够提供有用的物品，倒是有很多人拿着虚假的情报去赏金公会企图骗取报酬，大大加重了我们集团相关工作人员审核情报的负担。” “这也在预料之中，中城区的下水道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的。光是入口被执法局设下的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严密看守就能筛除掉一大批人，底下更是有着无数危险的变异生物和未知的存在，能活着出来的人，十不足一。” “那么我们还需要加大悬赏的力度吗？维恩先生？” “暂时不需要了，赏金工会的大老板已经将下水道的大致格局图纸发给我了。接下来我会派出了集团的新型生物战士小队，如果连他们都拿不到我要的东西，靠那些素质参差不齐的赏金猎人就更指望不上了。” 整了整衣领，维恩先生打开了办公桌上的电子屏幕，手指轻点数下，他面前的空中就投射出了一张白发老者的脸。 “晚上好，道金斯博士。” “你好，维恩先生，这么晚了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实验还在进行着，我没办法离开太久。” “打扰到博士你的实验真是不好意思，我就长话短说吧。” 边说话边操作着桌上的面板，维恩很快就将一份文件打包实时发送到了道金斯博士的个人账户上。 “这是？从未被发现过的生物样本！你是那里找到的！快告诉我！” 得知新生物的存在，道金斯都无法再淡定下去了，手头上的实验果断被他抛到脑后，甚至一时间都忘了自己面前的可是为他提供一切研究场地与资金的老板。 维恩对这位顶尖生物学博士的反应早有预料，只要出现任何他感兴趣的东西，他马上就会忘掉周遭的一切事物，只想马上开始研究。 并不过多计较老者的急躁，维恩面带笑容的为他解释着。 “这是在下水道得到的最新情报，这些手稿和数据都是由一位赏金猎人亲手绘制测算出的，真实性上经得起考究。” “没想到啊！短短二十年！下水道的计划竟然已经进展到了这个地步，我还以为到我死之前都看不到它的成功了。” 眼睛一瞬不移地盯着精美的生物解剖绘图，比对着它们与自己之前研究过的每一个相似物种，道金斯博士已经深深地沉浸在对陌生生物的学习中。 看到这一幕的维恩轻叹口气，道金斯博士表现出来的专注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这让他都不好意思继续打扰这位博学勤奋的老者了。 “咳咳！道金斯博士，真实的生物样本我们还需要派人再去一趟才能拿到，赏金工会并没有向我提供任何生物材料。” “派人？马上派人！炎狮小队和苍鹫小队都已经完成了能力的测试，随时可以出勤任务，维恩先生你可要为我多争取些实验素材啊！” “好好好，我一定会帮你的，你就先继续去做实验吧，有消息后马上会通知你。” 结束了与道金斯的视频通话，维恩转而对露西吩咐道，“炎狮和苍鹫这两只小队，就由你来安排合适的人选带队吧，我希望能在一周内听到他们的好消息。” “没问题！维恩先生，我们需不需要将那个绘图的赏金猎人一起带下去？” “派人去联系一下他吧，虽然他没有带回我们要的那样东西，但能在下水道待上三天三夜已经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风姿绰约的秘书扭着性感的腰肢款款离去，维恩却是看着李秩在下水道中记录下的各种信息出神，古井无波的心境罕见地泛起了些涟漪。 “短短二十几年而已啊！当时父亲说要留给我的神秘物品到底会是什么呢……” 视角来到维恩大厦的地下5层，这里时刻不停地响着仪器运作的滴答声，永远开启着的走廊灯，来来往往的人都披着样式统一的白大褂，匆匆忙忙地在各个房间来回穿梭。 刚结束了与维恩的通话，道金斯博士还在仔仔细细地观看着精美的生物解剖图谱，嘴巴情不自禁地上下咂巴两下，仿佛正面对着一桌豪华的高级宴席。 这样的比喻有些不恰当，毕竟在道金斯博士的心中，这些图谱可要珍贵太多了。 “真好！图画得好！这些变异生物的结构更好！轻易就超越了我目前为止所能达到的最高水平，基因进化毫无疑问才是人类摆脱第三次能源枯竭的唯一道路！” 一旁等候着的助手看着兴奋不已的道金斯，不得不开口打断道。 “博士，实验体49号马上就要经历最后一次调试了，您不去看看吗？” “别和我提那个不重要的东西！项目交接给第四科研组，让其他人准备好迎接新的素材！我要继续好好研究这份图谱。” 第二十九章 入职的新员工 道尔街。 重新装修好的杂货铺店址已经立上了原来老唐维修店的老旧招牌，旁边还挂着个崭新的、五彩斑斓的霓虹灯牌，上书七个大字——异端处理事务所。 “老唐，为什么要弄个这么华丽花哨的招牌？维修店的招牌又不换？” 双手插着兜，李秩嘴里叼着袋装牛奶，站在店门口看着老唐忙上忙下。 李秩在昨天傍晚的时候就已经回来了，但因为太过疲劳，连唐枫的保养都只能交给老唐完成，匆匆地洗了个澡，就马上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这才导致他没发现自家门口已经被老唐进行过了一番精心设计。 “嘿嘿~，你好几天没回来，店里的事情都丢给我来干，我当然是随自己的喜好来做啊！” 老唐的声音从上面传了下来，他正骑在5米多高的梯子上，带着能盖住半张脸的防护眼睛，手中的切割机不断打磨着他刚安装上去的钢板，整体造型朝着一个李秩无法理解的艺术领域演变。 这样随意焊接的钢板从远处看起来充满了荒野的粗狂风格，近看却能发现在太阳光的照射下，这些结构成功地让整个店门口将朋克风格展现地淋漓尽致。 李秩不知道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能起到什么作用，老唐忙得不亦乐乎，而他站在门口只是为了等人而已。 咕噜—— 将最后一口牛奶吸入口中，干瘪的塑料袋被李秩随手扔进了5米远处的垃圾桶中。 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李哥！我们来了！” 黄毛，本名叫黄乐，绿毛本名吕连，昨天与李秩分开时，他们就约定好了今天早上会来拜访他，李秩答应过会给他们工作的机会。 两人的身影刚出现在道尔街的路口，就开始远远地对着李秩挥手大喊，一路小跑着来到李秩面前。 “李哥！我们没迟到吧！” 吭哧着不停喘气，两人非常重视今天的拜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了面试一份正经工作的感觉。 紧张、期待、焦虑，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根据他们常去的酒吧，一位有着丰富求职经历的酒保小哥介绍到，这种正经工作的面试非常严肃，还会考核求职者的能力。 昨夜两人还互相模拟面试的场景，反复推敲着可能会被提问的问题。 “没有，距离开饭还有一段时间，你们和我一起来吧。” 带着两人走进店内，各式各样的机械造物摆满了墙壁，店里偏内侧还安置了台老唐新弄来的机床，不同于以往在老住址时，一看就让人头皮发麻的凌乱场面，老唐在搬来以后将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 沿着楼梯上了二楼，三人推开门来到了刚装修好不久的事务所。 空空如也。 普朗克走的那天搬空了整个二楼的家具，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房间和被重新粉刷成白色的墙壁，三百多平米的宽敞场地，目光横扫也只会被墙壁给挡住。 说这里什么也没有，其实也不完全对，李秩转身来到了门后墙角边，从地上抱起了他新买的扫地机器人——小奇。 粗犷的设计彰显着科技时代独有的野蛮，土黄色的外观更是符合李秩心中低调朴实的审美。 “隆重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花了这次任务一小部分奖金买来的扫地机器人。有了他，事务所就不需要请保洁人员了。” 老唐平时的生活习惯很随便，所以打扫卫生的工作就都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李秩身上。 之前在那相对狭小的房子还好，每天打扫也花费不了他太多的时间，换到现在就大不相同了。 自从不需要承担打扫的工作以后，李秩每天能多出一个小时的锻炼时间，身体素质的进步愈加快速，所以他十分珍惜这个乖巧能干的机器人，甚至给它起了个名字。 “啊？那我们岂不是连打扫卫生的岗位都没有了！” 黄乐嫉妒地看着这个土黄色的小机器人，只不过是会打扫卫生而已，竟然能这么受李哥喜爱。 “这种岗位当然没有，我对你们另有打算。” 轻轻地将小奇放在地上，按下红色的启动按钮以后，小机器人麻溜地围着李秩转着圈打扫起来。 李秩起身看着黄吕二人，指了指空空荡荡的房间。 “我给你们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帮我把这里装饰成一个事务所该有的样子，预算的话，最好不要超过5万。” “我们保证完成得漂漂亮亮的！” “很有精神，待会一起吃个午饭再去忙吧，我顺便把上次任务的报酬给你们分一下。” 沉浸在狂喜中的两人听到自己不仅得到了工作，甚至还能分到下水道任务的丰厚酬金，感动得无以复加。 黄乐局促不安地看着身边的同伴，眼中透露着一股难明的意味，在看到他也是这样的表现以后，才开口对着李秩说道。 “李哥，我们什么忙也没帮上，实在是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分你辛苦得来的报酬了，” “你救我们出来，这样的大恩大德该是我们来报答你，怎么可能再要你的钱。” 从口袋里取出厚厚的一沓钞票，分成两叠拍在了两人手中，李秩摆出一幅不容拒绝的态度。 “该是你们的就是你们的，拿着，该给你们其他几位朋友处理好后事就去做，家里有什么困难也去解决好。我现在是你们的老板了，就别什么都自己抗。” 听到李秩的话，两人才终于没有继续推脱。 黄乐双手紧紧攥着李秩递过来的钞票，眼泪情不自禁地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一滴滴地砸落在地板上。 机器人小奇感应到之后，转动着车轮咕噜噜地来到了他的脚下，来回擦拭着地面。 “谢谢你李哥，我一定会好好替你做事的！” “我也是！” 走过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李秩示意大家一起下楼，老唐已经给他发了吃饭的短信。 宽大的圆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菜肴，掀开盖子以后香飘四溢的浓汤，绿意盎然的新鲜蔬菜经过汆烫后更加诱人，分量十足的牛羊肉切好摆盘 这是按照老唐的家族饮食习惯安排好的一顿大餐，从桌椅到碗碟都充斥着丰富的文化底蕴。 在如今的莱恩城里，就算是中城区的上流人士想吃上一桌这样的佳宴也不是容易的事。 “老唐，几天没吃你做的饭了，我还真是有点馋了。” “好吃你就多吃一点，你们两个也是，今后就是一家人了，别和老唐我客气。” “好的！” 两人抱着碗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这难得的美味让他们差点将舌头都随着饭菜一并吞下。 第三十章 那就给我一百万吧 李秩端着海碗，手上筷子犹如惊雷电蟒，一弹一射之间，桌上饭菜以风卷残云般的速度消失。 偏偏李秩本人坐得端端正正，每一下咀嚼虽然快速，但都认认真真地嚼够了二十下，吃得再快也显得优雅端庄。 老唐吃了个七分饱就不再动筷子了，右手捻着透明的玻璃小酒杯，里面装满了绿色的醇香酒液，一边摇头唱曲，一边低头啜饮。 见李秩终于吃饱放下了筷子，老唐才开口问道。 “欸！小李啊，你这几天在下水道到底见到什么了？回来以后练得比以前更不要命了，真以为能把自己当铁炼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了，我发一组图片给你看看吧。” 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李秩点开了腕表，将在下水道中得到的各种图片发给了老唐。 “新物种？这些都是被你打死以后解剖的吧，看起来有模有样的，有我年轻时候的五成功力！” 一边欣赏着李秩挥舞手术刀留下的精美痕迹，一边毫不客气地自夸。 老唐对生物方面的新发现兴趣不大，草草看完以后就重新抿了口杯中的酒。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发现，但不是现在方便说的东西。” “李哥，你想说的是那些呜呜！” 吕连赶紧捂住了黄乐的嘴，这才避免了即将说出口的秘密。 “嘘！你醒目一点好吧！” 没理会两人的玩闹，老唐对李秩的表达心知肚明，恐怕是和诡异有关的事情吧。 “好了好了，小黄和小吕，你们两个好好吃饭，别闹了，吃饱以后来和我讨论下需要给二楼添置什么家具，我好早点做出来。” “知道了，唐老。” 比起面对李秩，两人在面对这家店里年龄最大也最德高望重的长者时就要显得拘谨不少了，毕竟他们从小就知道有个厉害的老头盘踞在老城区的一角，干着维修机械，偶尔救人的工作，一度逼得其他机械维修店不得不搬离他附近，到别处谋生活。 老城区里有老唐，维修本领强又强。收费低廉效果好，街坊邻居离不了。 类似这样的打油诗还有很多，连牙都还没长齐的孩子们都会说，就更别提黄乐和吕连了。 虽说这家目前只有四个人的维修店兼事务所毫不起眼，但有着一个传奇人物和变态肌肉佬坐镇的啊，放在整个老城区里也不会有多少人不长眼敢来找麻烦吧。 背靠大树好乘凉，今后一定能震得其他帮派服服帖帖，他们也能混出个人样！ 不怪黄毛和绿毛这么联想，从小混迹街头的前职业小混混，在到了一个新的地方工作以后难免改不了思维惯性，第一时间想的就是这些事情。 正当两人拿起筷子准备再把肚子塞满一些时，门口传来了不速之客的声音。 “喂！都死了是吧，来个人出来招待一下，我们是专门来找李秩的，叫他出来见我们！” “小李，他们是来找你的，你最近晚上闲逛又出手了？” 老唐不慌不忙地看向坐在桌旁闭目养神的李秩，李秩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满不在意。 反观新入职的两人正要扒饭的动作都停止了，眼神一个劲地往外飘。 “啧，还是要磨练啊，这点小阵仗就被吓住了。” 还没等老唐摇头，黄乐和吕连就抄起了堆放在地上的钢管，撸起袖子就往外冲。 “李哥！我们先上！你记得来啊！” “看吧，也不是很差嘛。” 李秩朝着老唐挑了挑眉，显然对自己挑中的人还是挺满意的。实力差可以通过刻苦锻炼提升，而一个没有勇气的人，哪怕穿着最先进的战甲也不过是个懦夫。 门外吵吵嚷嚷，很快就吸引来了一波看热闹的街坊邻居。 黄乐右手端着钢管，逼退了想直接闯进店里的年轻男人，“吵什么吵！谁允许你们在这里大呼小叫的！” “黄毛！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们七个都死在下水道里了吗？” 被钢管戳着胸口的男人，一个劲地往后退，在他退回到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身边时，嘴里还在不停地对着黄乐大放厥词。 “够了！” 西装男喝止了他的无理行为，一挥手，旁边的高大保镖就上前一脚将其踹翻。 李秩这时也提着刀从店里走了出来，恐怖的气场让在场看热闹的居民们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他挡在黄吕两人身前，目光冰冷地扫视着这群不速之客，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劈人。 一众保镖如临大敌。 西装男毫不在意地从倒地男子身上跨过，目光注视前方，不急不缓地来到李秩面前，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精美的名片递了上去。 “李秩先生你好！我是维恩生物集团的经理，乔可范因斯。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这位只是我临时招雇的向导，希望他的所作所为不会影响到你和维恩集团接下来的合作。” 范因斯指着地上仍在哀嚎的男子，虽然是在道歉，却看不出脸上有丝毫的愧疚，只有那连公式化笑容都无法掩盖的，出身巨头公司的傲慢与自矜。 没有伸手接过那只名片，李秩只是淡然地把长刀交到了黄乐的手中，一副全然没把来者放在心上的姿态。 倒不是李秩为人傲慢，相反，人敬他一尺，他最少也会还上一尺，人若欺他辱他，他抓住机会以后，能从早报复到晚，绝不嫌累！ “你好范先生，我不记得和维恩集团有过什么联系，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 看着明明是亚细亚人种，却拿捏着古怪的腔调和自己摆谱的西装男，李秩并不打算和他有过多的交集，随便应付下打发走就是了。 “我再自我介绍一次吧，我叫乔可范因斯，这次来是代表维恩集团想与你谈谈，有关进入下水道的事情。我自信能够给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位，你现在愿意好好谈了吗？” 西装男脸上一闪而过的愤怒与讥讽隐藏得很好，语气平淡地对着李秩开口。 在老城区的心目中，大企业的管理人才本就该是这种态度，西装男那张僵硬的笑容脸谱更是骗过了在场绝大多数人。 然而再细微的表情变化也逃不过李秩的眼睛。 “真的吗？那就给我一百万吧。” 第三十一章 康斯坦丁也有烦恼 李秩开口以后，场面就变得更加寂静了。 吃瓜群众险些惊掉下巴，生活在老城区的人们别说一百万了，他们中大多数人甚至连真实的一万莱恩币都没有见过。 假如说一个人将自己全身的脏器出售替换成最廉价的维生机械装置，大概能够换得2000莱恩币，那么一百万就能够让500人自愿接受改造 “一百万？你是在开玩笑吧！你不过就是一个贫民窟里的臭老鼠！还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听到李秩提出的夸张数目，范因斯彻底绷不住了，张牙舞爪地破口大骂，先前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上流人士伪装一下子被撕得粉碎。 周围的保镖见到雇主如此发飙，自觉四散开来，将李秩三人团团包围在中央。 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职业保镖，每一个人都生得高大威猛，衣服下的肌肉高高隆起，脸上带着暴风机械最新研发的多功能面罩，所有人的腰间枪带上还挂着一把大型号的电磁手枪。 此刻在场看热闹的人们跑也不敢跑，动也不敢动，全都紧紧悬着一口气，生怕自己下一刻就被这些来自中心区的疯子打成筛子。 李秩早就预料到对方会来硬的了，就算是面对上百活尸包围的绝境他都能面不改色，只是这样的小场面还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脸上表情冷漠无比，李秩看着西装男开口道。 “不是说会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价位吗？区区一百万就让你这样的成功人士破防了？” “就是就是，刚才大言不惭地说了一堆，结果连一百万都拿不出来！” 黄乐边说边悄悄朝着李秩挪动脚步，打算将手中的长刀塞回到李秩手中。 “不会吧不会吧！维恩集团的范大经理啊！您可是上流人士，总不会给不出报酬就要来硬的吧！” 吕连躲在黄乐的背后，表面唯唯诺诺，实际上嘴里却对着范因斯输出着最高的心理伤害。 范因斯脸色急速变换着，要不是上面的领导需要这个泥腿子带路执行任务，他早就让手下保镖把这三人射成马蜂窝了。 “好！你们真是有本事！都给我换麻醉弹，直接动手把人带走！” 咔哒—— 更换弹夹的声音此起彼伏，保险被打开，黑洞洞的枪口接连瞄准了被围在中央的三人。 然而所有扳机不断的尝试扣动后，却没有一发子弹能够成功发射出来。 “怎么回事？为什么电流击发失败了？” “都别愣着了！全都警惕起来！” 保镖队长马上就反应到附近有人干扰了电磁手枪的运作，阵型回缩到范因斯的身边，小型防护盾牌从他们的手腕释放出来，严密地封住了每一个方向可能到来的攻击。 范因斯被护在最里面，处在一头雾水的状态中，甚至还打算将脑袋伸到防护外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怎么了？有人埋伏我们吗？” 还好保镖队长眼疾手快，马上就把他给捞了回来，挡在了身后。 “谨慎一点！我们的电磁武器失效了，这附近肯定不对劲。” 5分钟过去了，仍旧是风平浪静，周围看戏的居民们都开始对着这十几个行为怪异的人指指点点。 “不会是在拍戏吧？刚才他们扣了扳机也没见枪响。” “是啊，维恩集团的人怎么可能会来找老唐和小李的麻烦，不过你还别说，那个穿西装的演员，演技还挺不错的，我看了都想上去给他两巴掌。” “那我们算群演吧，待会有盒饭可以领吗？” 众人的议论声一句不落地进了范因斯的耳里，脸上马上燥红了起来，拍了拍保镖队长的肩膀低声说道。 “喂，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啊？” “千万别放松警惕，在你之前的前前前任外派经理就是这么被人暗杀掉的。” 闻言，范因斯马上缩了缩身体，整个人藏在了保镖队长的背后。 【这些人爱说啥就去说吧！面子哪有小命重要啊！】 李秩面色平静地看着这场无聊的闹剧，吃饱饭以后感觉有些困了，他打算回去睡一会再开始下午的工作。 转身拿上黄乐手中的长刀，干脆利落、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店内。 黄乐和吕连见大哥都走了，自己留在这也没意思，对着西装男比了个中指后也离开了。 “主演都走了，这场戏应该过了吧。” “没戏看喽，我先去买菜了。” “这就演完了吗？盒饭要去哪里领啊？” 围观的人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去干自己的事，很快，老唐维修店门口就只剩下十几个黑西装保镖举着护盾，大有上世纪兴起的行为艺术风范。 又过了十几分钟，保镖队长终于确定了周围已经安全，这才撤销掉了护盾。 “范经理，啊不是！范因斯经理，我们接下来还要继续执行任务，带走目标吗？” “今天就算了吧，我有点累了。” 被折腾了将近半个小时却只能无功而返，范因斯已经不想再见到李秩那张可恶的脸了，就对上面报告说自己已经三邀四请过，满满的诚意也无法打动这个贪婪的泥腿子吧。 天台之上，一个戴着黑色面具，身穿执法队正式制服的男子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抬手对着身后的队友比了个手势。 得到指令后，其余队员一番操作，将方才还持续发出特殊力场的黑色匣子关停，收起了各自的狙击枪。 “报告队长！目标人物危机已解除。” “嗯，辛苦你们了，今天就到这吧，该干活的干活，该休息的休息，各自解散。” 靠在墙边抽烟的男人正是执法局第七支队的队长，康斯坦丁·巴特莱。 红色的凌乱长发垂在耳边，清秀的面容白皙干净，一双好看的眼眸中透露着积年深潭般的平静无波。 康斯坦丁不喜欢戴上执法局的标志面具，尤其讨厌在任务的过程中隐藏自己的身份，既然是为了伸张正义，藏头露尾的算怎么一回事。 出道时就凭一己之力捣毁整个非法组织，解救被拐卖的儿童，还带领着第七支队镇压过十数次机械**和诡异事件。 说到近些年来谁是最受市民欢迎的城市之星，绝对非康斯坦丁莫属。 虽然因此遭受到过多次恐怖袭击，但他始终坚持着光明正大的行事准则，将所有袭击他的暴徒挂在了执法局前的处刑架上，用强烈的紫外线照灯一一晒成了干尸。 即使是这样出色的一个人，近来也不得不因为一件事情感到头痛不已，而李秩恰好能够是帮助他的人选之一。 第三十二章 解救赛拉 吃饱饭以后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小睡一会，属实是人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快乐。 自从搬到道尔街以后，李秩就不用再躺在那张逼仄的吊床睡觉了，如今宽敞舒适的记忆海绵床垫成了他的心头好，高大的身躯可以尽情翻滚，完全不怕会掉到床下。 清醒过来的李秩穿好衣服，走出地下室来到一楼，他打算帮老唐看一会店门就继续去锻炼。 或许有人会觉得奇怪，为什么好好的一二楼不住人，反而还要住进地下室里？ 这还要从二十多年前，老唐刚来到老城区说起。 初来乍到的老唐以廉价却优质的服务打破了当时联手垄断老城区维修行业的四家店铺定下的行规，在他们多次骚扰老唐，企图将他赶出老城区未果后，就趁着他在家睡觉时，派人把他的店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多亏老唐提前设下的预警装置，才让他成功夺回了自己的性命。 辛苦经营的心血被人如此践踏，当时年轻气盛的老唐在一夜之间，一人一刀，闯入负责放火的帮派据点中杀得人头滚滚，那四家店的老板得知消息后吓得心胆俱裂，纷纷在天亮后全都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得无影无踪。 老城区的其余地下帮派、组织，不约而同地将这个平时低调行事，动起手来却凶残暴虐的侩子手划归进了最不可招惹的名单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唐从此就在地下室里睡觉了，还会挖数条隐蔽的逃生通道，以备不时之需。 坐在沙发上看着昨天动物节目的录播，性感的主持人这次换了身紧身迷彩服，衣领子敞开着向观众们介绍今天的行程。 “大家好啊！伯纳尔先生告诉我们，牧场中有一只奇怪的生物最近在偷偷地狩猎着他的奶牛” 正当李秩聚精会神地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生物在偷牛的时候，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男人从店门口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维修店老板现在不在，你有什么东西想修的就先放下来，然后留张纸条吧。” “我没有东西要修，我这次来，是专门找你的。” 李秩抬头打量着这个红发男子，确信自己最近应该没有见过对方。 “找我？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想找我，有事情就坐下来说说吧。” 指着自己对面的沙发，李秩示意对方坐下再谈。 红发男子也不客气，坐下后将左手提着的公文包放在了桌子上，推向了李秩。 “我是莱恩城执法局第七支队队长，康斯坦丁·巴特莱。听说你成立了一个专门针对诡异时间的事务所，我带了些会让你感兴趣的东西，请你打开这个包看看吧。” “我叫李秩。包不着急打开，不如先说说执法支队队长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想委托吧。” 右手搭在公文包上细细感受着，里面应该没有危险物品。 “呵呵！我喜欢你这种谨慎的性格，我是来找你合作，顺便给你带些生意来。闲话就不多说了，邪神教会有听说过吗？” “没有。” “简单来说，前段时间发生在这家店对面的老板劳尔，就与这个教会有关。” 康斯坦丁的一句话，让李秩马上明白了，这个人调查过自己，可能充分了解过自己的需求。 念头通达，李秩不再犹豫，打开了康斯坦丁带来的公文包。 里面只有薄薄的一叠文件，李秩轻巧地取了出来，摊在桌上一页页地翻了起来。 双轨并行于七芒星之外，血色的背景中，构建教会纹章的黑色线条显得尤为突出，密密麻麻的刻度在双轨中划分出大小不等的区域，这种不规则或许也有某种寓意吧。 七这个数字在诸多神话中都有着特殊的意味，被邪神教会用在纹章构建中也并不出奇。 简单浏览了文件中关于邪神教会的历史发展记载，李秩再往后翻几页，就看到了那与他在木制摆件和活尸领地中发现的黑色符文相似图案。 虽不完全相同，但也能发现一些符文的画法有相近之处。 仔仔细细地从头看到尾，李秩终于找到了木制摆件中的黑色符文。 【138号符文记录：仪式者为老城区道尔街杂货店老板劳尔，于木制摆件中发现的圆形黑色符文，具体仪式过程不详。推测能够将仪式祭品转化为可操控型活尸，改变自身样貌。代价是一段时间后，仪式主持者失去意识，成为该邪神的代行体。】 等待李秩浏览文件的过程中，康斯坦丁也没闲着，自己去冰箱里找了瓶汽水，翘着二郎腿，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节目。 见李秩翻到138号符文那页，即将看完之际，康斯坦丁才对着李秩开口道。 “这个符文你应该很熟悉吧，毕竟是你亲自发现的。” “没想到执法局会把这些事情统一记录下来，看来和你合作，我会有很多的收获。” 康斯坦丁听到李秩已经表现出答应合作的趋势了，马上趁热打铁。 “当然，这还只是执法局记录中的一小部分，是我特地节选出来的。” 李秩稍作思索，将散开的文件重新拢好，看着对面年轻的执法支队队长。 “我觉得我们可以合作，现在来聊聊，你想要我做些什么吧。” “我需要你帮我，找到并保护这个女孩一段时间！” 康斯坦丁从怀中取出一张照片，放在了李秩面前。 他在说这句话时表情严肃，凌厉的眼神直直地注视着李秩，仿佛想要通过眼神告诉他这件事到底有多重要。 李秩接过照片，上面是一个金发碧眼，年纪大概18、19岁的贵族少女，笑容灿烂，怀中抱着一只白色卷毛大狗。 李秩同样神情郑重地看着康斯坦丁。 “我可以答应你，但是找人方面的事情，我并不擅长。” “这一点你无需担心，人一直在我的监管下，只是我现在不方便出面保护她。” “身为城市之星确实有些事情不方便做，背后应该还有别的势力在对她虎视眈眈，你不妨告诉我，她的身份和想伤害她的势力。” “既然选择和你合作，我就不会对你有所隐瞒。她就是最近失踪，引起中城区轩然大波的希尔家族三小姐——赛拉·希尔。” 咋听到这个名字，李秩马上就联想到在赏金公会了解到的寻人任务。 “至于暗中想要伤害她的势力，恐怕就是她的叔叔，以及邪神教会了。” 第三十一章 红十字堂馆 淅淅沥沥的雨滴自云层中飘洒而落，弥散的五彩灯光倒映在地上，为整个莱恩城蒙上一层看不透的炫丽景色。 沉闷的雨声渲染着孤寂的夜，一个衣着破旧的小男孩摔倒在路边，虽然他的身周到处都是人，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向他伸出援手。 穿着黑色风衣的李秩悄无声息地隐匿在匆忙下班的人潮中，上前将男孩拎了起来，留下一件挡雨的油布盖在了男孩头上。 一抹金属光泽从李秩的风衣缝隙中透出，他脚步不停，继续随着冷漠的人群向不远处的一处红色建筑走去。 上午与康斯坦丁达成合作以后，李秩就选择了马上动身，以期能够在其他势力之前找到躲藏着的赛拉。 根据已知情报，赛拉一直躲在红十字堂馆中，这座由现任市长牵头，多家企业提供资助的救助场所。 它从建立至今不过三年，却一直在为数以万计的穷困人群提供医疗服务和免费的救济物资。 康斯坦丁的手下一直监视着这个场所，将年轻的贵族小姐庇护在市长眼下。 而如今，外境与机械城的矛盾逐步激化，城里城外的变异生物更是层出不穷，康斯坦丁已经无法再将精力集中在保护赛拉身上了，他需要一个实力强大，且与中城区各大势力没有纠缠的人，来接手他的工作。 李秩无疑是他心目中的最佳人选。 一块墨绿色如同板砖的压缩食物被少女使劲掰成两半，顺着小锅的边缘滑入沸腾的热水中，不一会儿，像糊糊一样的粥就在锅里翻滚着，飘出浓郁的香气，勾动着堂馆中每一颗饥肠辘辘的心。 “粥很快就好了，小九，待会你就多吃一点吧，我肚子不是很饿。” 少女身旁依偎着一只白色的卷毛大狗，看着锅里的食物，它的唾液也随着不断伸出的舌头滴落在地板上。 正在煮食物的人有很多，在红十字堂馆中，每个人都能够分到一口小锅、一个睡袋，以及每天定时发放的快捷食物和燃料。 这样的日子很枯燥，算不上有质量的生活，但能解决温饱已经满足了大部分人的心理期望。 毕竟他们中有的人接受了失败的机械改造，如今丧失了大部分器官功能，只能靠着简陋的维生装置吊着一口气，有的人患上了重病，拿不出足够的莱恩币治病 少女赛拉来到这个地方已经快一周了，这些日子以来，她带着自己的狗子小九东躲西藏，从前的贵族小姐装扮早就被丢在了一条堆满杂物的小巷中，她现在穿着的，还是几件从别人晾衣杆上拿钱换来的衣服。 一开始就从未间断过的追杀让她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很快就从温柔娇弱的大小姐形象蜕变成了萌新阶段的流浪少女。 借助自己掌握的知识，从垃圾堆中破损的机械物品中拆解还能使用的零件，再通过小心挑选店铺售卖，赛拉才能够在逃亡过程中保留个人尊严，不偷不抢地养活自己和狗。 将翠绿色的粥舀在两个盘子里放凉，赛拉靠在小九的身边，一边将粥吹凉，一边思考接下来的生活该怎么继续。 【父亲和姐姐们大概都被艾利斯这个谋逆者囚禁起来了，说来也奇怪，自从来到这里以后，追杀的人就没再出现过了。果然是畏惧市长大人吗？】 想到只有自己一个人还保留着自由之身，而其他家人眼下甚至生死未明，恐惧和孤独的感觉又开始席卷上了赛拉的大脑。 精致的面容露出痛苦之色，赛拉觉得自己的头痛得像是快要裂开了一样，眼中的世界不断翻转颠倒。 【不行！不能再想这些了！】 良久，伴随着缓慢而深沉的呼吸，少女终于遏制住了消极情绪的蔓延，表情逐渐恢复冷静。 小九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波动，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 赛拉摸了摸柔软的狗头，抱着它低身呢喃。 “我没事了小九，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一定能够解救父亲和姐姐们，还要让那个叛徒接受最严厉的审判！” 炊烟陆陆续续地升至顶上的玻璃罩，在这个专门提供给受助者做饭的场所中，几盏光亮的大灯驱散着空地上的黑暗。 突然间一声枪响打破了场内的宁静，灯光霎时消失，人们慌乱做一团，沸腾着的锅子倾倒，溅射出的食物泼洒在人们的腿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大狗连忙拖着少女躲到了墙角，空地上还在燃烧的固态燃料让少女勉强看清了这片狼藉的一角。 一个人影在奔跑的过程中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浑身抽搐了数下以后，就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过。 空气中开始飘荡起淡淡的血腥气味，夹杂在食物的气味中钻入少女的鼻腔。 突入起来的恐怖袭击让少女开始陷入了慌乱，但很快，她就决定了逃生的方向。 首先，这些袭击红十字堂馆的人大概率是冲着她来的，其次，他们应该还没有发现自己，不然子弹就应该在第一时间将她击倒，掌握了希尔家族家族和两位大小姐以后，艾利斯不会再需要一个活着的逃亡在外的三小姐了。所以这些歹徒应该会优先去搜索那些扎堆逃窜的人，这也解释了他们优先毁灭光源制造混乱的行为。 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匍匐前进，赛拉打算先找个房间躲藏起来，等待执法局的队伍赶来镇压这场骚乱。 好巧不巧的是，一个端着枪的蒙面匪徒就这样突兀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看着这个姿势狼狈的爬行少女，这名匪徒险些就直接将子弹发射出去，还好他看见了跟在少女身后的白色大狗。 “报告老大！我已经发现目标了，是否直接将她处死？” 耳麦中先是传来几声尖锐的声响，才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说话。 “能活捉的情况下尽量活捉，死的赏金可就少了一半了。” “收到老大！” 蒙面匪徒收到指令以后，抬起枪托就准备狠狠敲击在少女的脑袋上。 关键时刻，小九猛地朝匪徒扑了上去，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毫不留情地咬在了匪徒的大腿上。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匪徒面不改色地一脚踢飞了这只不自量力的大狗，他的四肢早就接受了机械改造，怎么可能会怕一只家养的温顺小狗？ 少女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宠物被踢得飞出很远，而自己也马上就要落入歹徒的手中了，强作镇定的表情终于无法维持下去，泪水在眼眶中不停打转。 她终究只是一个刚刚面对世界残酷面的柔弱少女罢了。 第三十四章 救…狗？ 魁梧彪悍的匪徒离赛拉越来越近。 远处瘫倒在地的白毛大狗嘴角渗出鲜血，看着自己的主人即将陷入魔爪，狗嘴一张一合，却只能发出无助悲鸣。 一般剧情中总会出现的英雄救美桥段，在这一刻终于及时上演！ 一道身影自逃跑的人群中陡然出现，正是穿着黑色风衣的李秩，他带起风声赫赫，直直一刀刺向了蒙面匪徒的后腰。 金铁交鸣之音大作，李秩一击贯穿了他的合金护甲，长刀毫不留情地捅破了匪徒的腰子。 一股股红黑相间的液体顺着刀背不断漏出，李秩看起来嫌弃极了。 匪徒停下了前进的脚步，看着从自己身前冒出来的刀尖，右拳紧握就想往下砸断这把凶刃。 李秩反应及时，将刀拉回了一小段，手腕拧动间锋利的长刀在这名匪徒的腹腔中来回搅动。 “桀桀桀，你以为这样就能伤害到我吗？我可是连脏器都做了机械改造的超级战士！我的纯度超乎你的想像啊！” 狞笑着的匪徒转身就要抬起手中步枪对着李秩扫射。 可惜的是，在他的动作完成之前，长刀唐枫那锐利的寒芒就已斩断了他的脖子。 鲜血疯狂地向上喷涌，像盛夏的绚丽花火，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地上，也淋在了赛拉的脸上。 哪怕是躯干内脏都经过改造的超级战士，也无法阻止生物脑缺血缺氧后最终要面对的死亡降临。 一脚踢飞那颗表情狰狞的脑袋，李秩看向正一脸呆滞的赛拉。 “还愣着做什么，带上你的狗，和我一起走。” 被眼前的血腥场面震慑住的赛拉全身颤抖，大脑一时间完全兴不起反抗的念头，顺从地走到小九身边，想把它扶起来。 用力扶起，小九顽强地坚持几秒就又摔倒在地。 努力尝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赛拉急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小九它受伤了……” 柔弱的少女不敢再往下说了，她很怕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会因此放弃她的朋友，甚至更干脆些，像劈飞那个歹徒的脑袋一样…… 然而李秩只是用余光轻轻一扫，就看出了这只白毛大狗被踢出了内伤，可能还有骨折，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要死了。 他径直向着少女与狗走去，手伸向风衣内衬，取出一支银色针剂。 “不要……，求求你不要伤害小九！我就只剩它陪在身边了！” 往日的贵族少女此时卑微地扑在自己的狗子身上，抬起那被血与尘土染得污浊的小脸，绝望地恳求着李秩。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其实是来救你的，当然，也可以包括你的狗。” 轻轻拉开少女的臂膀，李秩拨开浓密的狗毛，取下针帽后找到一条较粗的静脉将针头扎了进去。 随着银色的液体缓缓流入小九的体内，纳米级修复机器人迅速展开了自己的工作，一只奄奄一息的狗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生机。 “这难道是纳米级的修复针剂吗？你给小九用了，那你要是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啊？！” 少女吃惊的表情落在李秩眼中，这样的互动让两人对彼此的观感都加分了不少。 赛拉感动于这个男人明明实力强大得令人恐惧，却又有着对弱者的怜悯之心。 而李秩只是单纯觉得喜欢动物的不会是什么坏人。 “好了，你的狗应该很快就能恢复行动能力了，现在就和我走吧。” 李秩伸出左手将小九揽在肩上，不需要催促，赛拉就马上跟了上去，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两人一狗很快隐没于黑暗中，悄悄朝着堂馆深处走去。 只留下倒在地上后仍旧不时抽搐的尸体，腰间的通讯设备不停震动。 与此同时，蒙面匪徒们的首领等了一段时间后还没收到手下的回信，尝试联系了先前向他报告的手下，结果自然是无人回应， 他已经猜测到了事情正朝着偏离自己控制的方向发展，从侵入红十字堂馆至今已经快要超过十分钟了，执法局应该也快要到了。 必须加快手脚了！ “阿海，带人封锁所有出口，兔子要逃了！” 原本就激烈无比的封锁马上变得更加严密起来，匪徒们更是对着四处逃窜的人群集火，一时之间，哀嚎声响彻整个堂馆，到处都有人失去生命成为冰冷的尸体。 “老大，还是没有发现目标的影子！执法局的车已经快要到了！” “cao！所有人听指令！执行第二计划，尽可能把这些难民的尸体回收到车上！” 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有三百多人死于非命，荷枪实弹的匪徒们将一具具尸体拖上黑色的大卡车后厢，动作迅速地完成了清场和撤退。 他们表现出的实力、武器以及纪律完全不是普通的武装恐怖分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就在蒙面匪徒们撤离之际，李秩早已带着赛拉和小九从红十字堂馆的密道中逃到了郊外的树林里。 恢复精神的白毛狗子正对着李秩这个救它一命的恩人使劲摇着尾巴，那张可爱的狗脸上甚至露出了人性化的谄媚笑容。 “你这狗，还挺有意思的，看起来不像普通家犬。” 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只活蹦乱跳的大狗，李秩又转过头来系紧了赛拉头上的帽子，免得因为不小心的暴露，让这次行动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这还要多亏了您！不然小九和我今天可能都要死了……” “不用和我客气，反正那些东西都是别人给的。” 李秩说完还隔着帽子摸了摸少女的头，示意她不用感到担心害怕。 “嗯……” 细弱蚊吟的回应透露出少女此时的娇羞，如果不是她脸上还涂着伪装，那么就一定会被李秩察觉到，少女脸上那抹如桃花般的粉意。 事实上李秩说的真的，情报是康斯坦丁提供的，纳米修复针剂也是他白给的，而且有两支，本意是想着为李秩和赛拉的安全下道保险。 结果李秩认为自己的身体完全用不上这玩意，干脆就用在狗子身上吧，没差！ 这要是给康斯坦丁知道了，非得臭骂李秩这败家玩意不可，价值数十万莱恩币，有价无市的救命宝贝被浪费在一只狗身上！ 说出去怕是没有人还能够像李秩一样保持镇定。 两人一狗再继续走一段路，就看到了辆亮着车灯的货车停在前面，一个黄色头发的青年正坐在驾驶位上，头探出窗外朝他们热情地挥着手。 第三十六章 安全抵达 “李哥！我在这呐！” 驾驶位上的正是黄乐，李秩在接到任务后就给了他这个安排，专门负责在任务结束后接应他。 自知自己不过是刚刚加入就被托付了如此重要的任务，黄乐内心既紧张又兴奋，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微微出汗了。 “任务完成了，现在准备撤退。赛拉，上车。” 赛拉乖巧地站在李秩身旁，知道李秩对她没有恶意以后，这个少女对李秩的安排甚至已经开始不过脑子思考了。 “好的李哥。” 将赛拉和小九送上车后座，李秩坐到了副驾驶位上，看着黄乐焦躁不安的样子，他的眉头稍微皱了皱。 “阿乐，执行任务的时候注意沉稳一些，将来遇到更加艰险的任务时露出破绽，你还能指望我随时救你吗？” 听到李秩的话，黄乐终于想起来自己正进行的任务可是需要好好保密的，赶紧摆正好自己的心态。 【绝对不能因为我把事情搞砸了！不能对不起李哥给我的机会！】 深吸一口气，黄乐握着方向盘的双手稍微松了开来，按着自己内心预想的步骤一一操作。 引擎轰鸣作响，老旧的货车逐渐驶离中心区。 五彩斑斓的街景被快速行驶的车辆抛在身后，赛拉趴在车窗旁，只露出一双灵巧的碧绿色大眼睛，谨慎地看着周围熟悉的事物慢慢消失，心中除了不舍与轻松外，更多的还是对自己未来的迷惘。 尖锐的铃声响起，由远及近，在另一侧的车道，所有听到铃声的车辆都必须避让。 低平、宽大、坚硬的车头，底盘是拉风的流线型外观设计，每个车顶上都架设了最大火力的机枪组。 十二辆车整齐排列，像海洋中最为凶恶的怒鲨群一样，纵横在宽阔的车道之上，气势汹汹，威风凛凛。 李秩单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这一幕场景。 他想起了那些横尸于堂馆中的无辜平民，明明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今晚失去生命，不理解自己如此辛苦地坚持活着，却始终逃不出这悲惨的命运。 临走时撇见那些横行的暴徒，如入无人之境般的嚣张狂妄，大肆毁灭一通后还能潇洒离去。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置身于这样的世界又该何去何从呢？ 他只是一个人啊，连数百活尸的车轮战都扛不住，区区几米高的藤蔓怪物也干不掉，他 但总有一个声音一直在他的脑海中徘徊，似乎是在鼓舞他振作起来，可它到底说了些什么呢？ 轻轻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李秩觉得自从离开下水道以后，自己的想法越来越杂乱，平白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情绪，让他既难受又厌恶。 还好这样的表现没有被其他人察觉到，黄乐正襟危坐，全神贯注地开着车，而车后座的小女孩正蜷缩着身子，抱着她的狗子陷入了睡眠中。 重新聚焦到眼前的人与物，李秩的眼神恢复了以往的坚定。 【先知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再来尝试重新定义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吧。】 与李秩擦肩而过的执法局车队中，康斯坦丁全身穿着银色装甲，血红色的长发如瀑，清秀的面容严肃无比。 事实上，他那无法遏制的愤怒尤如即将喷发的海底火山般，不断酝酿，越加恐怖。 同一辆车中的其他执法队队员如坐针毡，生怕自己的哪个举动不对劲就让队长点燃暴怒。 【该死的希尔家族！不但拖延执法局的出动，还敢给我添堵！】 一路上各种莫名其妙的事故意外严重拖延了康斯坦丁的行程，就在他即将调往边境的关头，希尔家族联合邪神教会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红十字堂馆的屠杀惨案已经无可挽回，市长和其他高层必然会找一个替罪羊来承担责任，而这个人选，极大概率就是负责那片区域的康斯坦丁了。 被鲜血涂满的白色高墙，象征善良、救治的红色十字标志被机枪打得粉碎，执法队队员一番搜索后仅发现了数名躲藏在房间中的幸存者。 除此之外，一个人的尸体也没有找到。 当康斯坦丁来到堂馆看到屠杀留下的痕迹后，他的愤怒已经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双目血红，握着枪把的手掌青筋暴露。 【要面对什么样的惩罚已经不重要了，那些早就看我不顺眼的混蛋们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让我彻底远离莱恩城的核心吧。】 康斯坦丁对着自己的副手吩咐道。 “留下一部分收拾残局，安抚幸存者，让所有第七支队战斗人员马上上车，我要给这些上不了台面的阴谋者留下充满痛苦的回忆！” 李秩一行人乘坐着货车，缓缓停在了维修店的后门。 “到了，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你需要在这里呆一段时间。” 李秩看着赛拉一身脏兮兮的，让她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再来吃饭。 随后转身看向熄火下车的黄乐，右手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阿乐，今天做得很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我会对你进行武技的传授和磨练，你先做好会很辛苦的准备吧。” “好的李哥！” 摇晃着一头杂乱的黄毛，黄乐带着得到认可的愉悦感消失在了漆黑的小巷中。 顺利完成任务的李秩慵懒地靠在沙发上，仰头凝视着天花板，脸色难得的露出了疲惫之色。 老唐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汤面来到他的身边，随后又给自己冲了杯浓郁的速溶咖啡。 “今天的任务很困难吗？我从没见过你也会觉得疲累。” “不，今天的一切都很顺利，但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劲？” “任务过程遇到的匪徒并不是很在意抓到那个少女，反而更像是专门去破坏的，杀死其他平民对他们来说可能有大的意义。” 李秩说完后继续保持沉默，保护少女是他与康斯坦丁达成的合作约定，但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对这些屠杀平民的事情置之不理。 老唐则是喝了口咖啡，低头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