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设是英雄》 第一章。迈入新世界1 “周成哥，你今天跑好几趟厕所了，没事吧？”斟周成的同桌尹彦贱兮兮地关心着，他的笑带着一种幸灾乐祸，像是巴不得看见别人不好一样，“不会是虚了吧？啧啧啧，真看不出来你是这样的斟周成。” 闻言，斟周成因为尹彦这不修边幅的话白了他一眼。事实上，话糙理不糙，他也觉得奇怪。 他是个作息规律而且习惯健康的人。今天这个情况确实不符合常理，但也还没严重到要请假回家的地步——天朝卷王的基本素养，没到必不得已的时候，绝不请假。 在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样的想法之后，没完没了的腹泻终于止住了，就像是有什么在恶意操纵这场飞来横祸一样。 斟周成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引得既恶心又好笑，暂且不论目的，谁会拿操纵别人的排泄系统作为手段啊。 “敬告全校教职员工及学生，我校在经世界意识抽取后，荣幸获选担任副本演绎地一职，请全校师生积极参与其中，为我校增光添彩。” 先是调试广播的声音，接着，校长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语气平稳地没有一点起伏，在校园里引起了轩然大波。斟周成的注意力完全被广播所吸引了，自然也没有注意到隔壁班级的喧哗——一位女同学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飞出了窗户，平稳地落到了地上。 “我校所承担的副本为d级副本校园追逐战，相信大家在日常生活中多少对逃杀类的游戏或文学作品有所了解，本人在此不多做赘述。本副本持续时间为7天，范围为本校所在地。请大家不要抱着侥幸心理试图逃离校园，每有一人试图逃离校园，副本通关指标将会上升1-10人，并且受到副本惩罚而死的人不计算在内。” “副本通关条件为——在7天内，死去50人，广播将会实时播报死亡人数和死亡方式，但不会播报击杀者以及击杀者的姓名，请各位保持理性和警惕感。如若在7天后，死亡人数不足50人，那么将随机抽取100位幸运玩家接受惩罚，请大家对副本投以一定程度上的热情，以防万一。” “最后，希望大家能善用自己的能力和世界意识投递的试验品，得到更高的分数。” “那么——副本演绎开始。” 于是，来自世界的恶意，以鲜血淋漓的方式展现在了众人眼前，人性的阴暗，扭曲着畸形的身子无情地扼杀着常人世界的法则。良知，已然成为了罕见品。 乱世之中，出枭雄。不与旁人同流合污，举世独一人清醒。 一个类似于游戏界面的面板，突然出现在了斟周成面前—— 玩家姓名：斟周成 属性值：暂未生成详细数值 能力：危险预感lv3 收藏物品：暂无 备注：玩家目前没有使用这一栏的必要呢，毕竟，玩家可能很快就会死掉啦～ 还不等斟周成细细分析一遍面板带来的信息，重叠着的叫喊声便直直灌入了耳朵——那是人的叫喊声，透露着浸入骨髓的寒意。 “有怪物，有怪物！” “别吃我！！！！！”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 一念之下，面板消失在了斟周成面前。一股腹痛感涌来打断了他的发呆，要想办法，想办法活下去。 不需要更多的思考了，斟周成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直觉推门拔腿狂奔。 斟周成一边飞快地跑着，一边用脑子冷静地考虑着后续的举措。 既然要活七天，而且还要面对不明底细的怪物，那么肯定是需要食物的，而且还要弄到自卫的道具，学校的食堂是个好选择，而且据他所知，食堂的员工并没有锁门的习惯。 斟周成所在的班级离两道下楼的楼梯距离相差无几，斟周成不假思索选择了过路人更多的一道，腹痛感消失了一些，但仍有些酥酥麻麻的涨感，他压下退意，拿出了50米冲刺的速度朝食堂冲去。 斟周成所在的学校，因为选址的问题，在全市算不上数一数二的大学校，但扭曲而鬼畜的地图一直以来都是为学生所诟病的。 唯独有一点算是方便了学生，食堂与教学楼的大门恰好处在一条直线上，平时非常便于抢饭，而危机时刻，这也是斟周成选择先跑去食堂的原因之一。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食堂响起，她裹挟着愉悦唱起了歌曲，全然不顾外面的环境如何恶劣。 听到第一个字时，斟周成的腿骤然一软，他下意识借势滚到了餐桌底部，以脸着地的方式趴了下去。他知道这是《鹅妈妈童谣》中的内容，在此情此景中，本来就血腥黑暗的童谣更添恐怖。 是谁在这种时候唱这种阴测测的歌？他感觉他的胳膊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怎么摸都消不下去。 “通知，我校食堂职工7人已死亡，死于失血过多。” 依旧是校长平稳的声音，在三遍播报之后。广播又没了声响，斟周成摁耐住在胸腔中咆哮的呕吐感。 他明白，既然已经有人开了这个头，那么在环境的压迫下，一定会有更多人选择加入这个阵营，借这个已经失去伦理纲常的副本，去放纵心里的恶。 有些人之所以是正常人，是因为，他们拥有一个正常的环境，而并非，他们自身有多么与众不同。就像是黑墨水进入热水中快速扩散一样，血味也会在这所学校里蔓延开来。 斟周成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感觉自己的神经已经被拉到紧绷的地步，任何一点外界压力都足以使他理智断弦。 像拆解题干一样来获得一些信息吧，斟周成，冷静一点，在这种环境下，不冷静就等于把自己的生命不加防护地交付出去。 校长的状态很不对劲，记忆中的小老头一直是个慈祥的老爷爷，对每个学生都颇为关心。 再说了，无论是什么样的人，面对这样的怪神乱力都会有些畏惧之心，而校长的语气却十分平淡，就好像习以为常了一样。 被控制了？很有可能。 世界意识选中，那么很有可能不止这一所学校被选中，而世界意识，这个用词让人颇有一种命中注定的不幸感，但大概率不是自己现在可以接触到的事情。有能力的话一定要搜集相关信息，这样才能活得更长久。 知道的很多或许确实会带来一些风险，但无知地死去，更让斟周成恐惧，他不想死得不明不白的。 既然是d级副本，那肯定也会有c，b，a级的存在，而且按照自己微薄而贫瘠的小说知识来看，或许从这个副本通关后也得不到自由，还会被安排去参加更多，更难的副本。 逃离校园，或许会有类似于保安的存在守在校门口之类的地方，而表达出逃离的意向就会被杀死？ 这种类似于死线的存在，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斟周成的求生欲望还算是比较强——既然没有死的理由，那么为什么要去死？ 在7天内杀死50个人，按照通报的时间来看，杀死了食堂的人的存在几乎是刚听到广播就冲到食堂杀人，但是食堂足足有7个人，哪怕趁其不备可以杀死一两个人，也不可能让剩下的人束手就擒吧，这个存在，绝对不简单。 看来自己一进食堂就躲起来的这个决定没什么错误。 那么，结合能力这点来分析，这个人恐怕跟自己一样也是有能力的，并且能力绝对不低。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能力的详细信息，是所有人都有？还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有？ 斟周成试着召唤了一下面板，发现面板跟刚才一点区别都没有，他试着每个地方都戳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隐藏起来的信息。 危险预感lv3:通过细小的自身变化提醒玩家避开风险的技能，遗憾的是，玩家斟周成完全不知道此技能的存在，因而被卷入了副本中，真是令人失望啊。目前看起来没有什么升级的希望，不过玩家斟周成自身还算是个谨慎的人，或许可以依靠对细节的分析发现什么。 使用代价：怀疑他人的倾向增加，易醒。 这算是，被这个游戏面板给鄙视了？斟周成下意识地觉得这个面板的用词太人性化，可惜苦于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这个问题。 他的注意力被更为紧要的东西吸引去了，腹泻和腹痛居然是警铃？斟周成感觉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能力，目前看起来用处并不广泛啊，而且还有副作用。而且自己是在副本开启前就获得的能力？ 斟周成试图靠推理的方法拨开一些眼前的迷雾，只可惜，他所知太少。 换个方面思考吧，居然把怪兽称之为世界意识的试验品吗……感觉这个世界也跟着一起垃圾了起来。 而且，在这种杀人游戏里得高分，怎么想都不是什么好事情，只能靠杀人吗？还是说有其他的判定方法？斟周成有史以来，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无知。 想完这么一通，斟周成感觉腹痛的感觉也消失得差不多了，他从桌下小心翼翼地钻出来，食堂内依旧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显得尤为响亮，他压住自己的呼吸，尽量蹑手蹑脚地走进了后厨。 血腥味，腥臭的排泄物味道尽数袭来，他用衣袖捂着口鼻，以免被味道刺激以致咳嗽。 七具尸体被整齐罗列在了盛放食材的桌上，肢体被切得七零八落，一块块烂肉顺着粘稠的血液滑到地上，与其他牲畜的肉看不出一点区别。他甚至看到了一块被扯出微笑的嘴唇，是的，只有嘴唇。 这个人，真的只是因为广播而去杀的人吗？与其说是，为了保命，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自身的情绪需要，为了满足自己变态的嗜好，将人的身体庖丁解牛般拆解开。 斟周成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他不会分析什么犯罪心理，也不懂法医，他努力地推敲着细节，分析杀人凶手的想法。 厨房摆放着的刀具明显乱了，上面却没有沾到一滴血——有所反抗却一点意义都没有。 越是思考，斟周成越是觉得恐慌，他所在的学校是出了名的精英院校，而且对心理也很重视，却出现了这种人，一个念头兀的从他心底冒出来——如果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不是菜鸟，而是一个历经副本的老手呢？ 在能力的帮助下把自己伪装成正常人，但通过一些手段早早地得知了这里会开启副本，因此反应迅速，而且拥有压倒性的实力。 完全有可能存在这样的人。 斟周成心里的恐惧浸过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他却找不到任何合理的理由来排解这份不良情绪，犹如溺水的人被水草拽住了双腿。他软着腿拿了一把被磨得锋利的刀，又颤颤巍巍找了块布将它裹起来以免伤到自己。 斟周成承认，自己一开始确实对规则的接受度确实很高，但那是建立在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的基础上，他对自己的能力是有信心的，但如果说在一群普通人里放入了一个可以大开杀戒的疯子，那么这场副本对他的威胁将直线上升，该怎么办，怎么去应对这个该死的疯子？ 第二章。迈入新世界2 如果你在这所学校里发问：斟周成是个怎样的人？ 他的老师同学会异口同声地告诉你——他是个冷静而理性的人，做事往往会提前规划好每一步，待人彬彬有礼。 在斟周成高二时，他所在的地区迎来了一场地震。虽然震级并不高，但场面确实颇为吓人。学校的地板裂了长长的一条口子，在同龄人的尖叫声中，他甚至比老师先跳出来组织所有人拿衣服遮着头逃生。 他确实担当得起这份“理性”。 他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可以接受怪物的存在，可以接受这让人同类相杀的法则，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对于这个崭新的世界，有多么适应，有多么地认可。 理性是针对感性而存在的，这并不是一个绝对值，而是一个带有个体偏差的数值。 斟周成此时的举动对于大多数人而言，确实是临危不惧的，但对于习惯了以处变不惊来对待世界的他自己来说，他确实太过慌乱了。 能力，会有什么样的能力？所谓的副作用又会怎么作用？既然有等级那肯定会有升级的方式，具体是什么？最高等级又是多少？ 他根本不用细想就可以从脑海中抓出一大把问题来。 在人出生的时候，只有两种恐惧——未知，死亡。他此时如同孤单的旅人，迷茫地站在四面环海的孤岛之上——无路可逃，无处可躲，却也无处觅生。 真是一口气把两个都满足了啊。 他在心里叫喊着冷静，却无济于事。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一次又一次地跳动中，已经筋疲力竭了。 “通知，我校教学楼1人死亡，死于窒息。” 他曾有一个朋友，一个受尽了校园霸凌最后死亡的朋友，他直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朋友是如何用平淡的语气给他讲述各种自杀方式——溺水，跳楼，安眠药，割腕，咬舌…… 他说：“死亡往往伴随着极致的痛苦，如果有人被往心脏上开了一枪，虽然可以很快地死亡，死前却要经历撕心裂肺的苦难。我很怕痛，但我只能选择这样的做法了。我希望你永远都能有生的勇气，周成，好好活下去。” 斟周成不想死，他当然不想死！在今天之前，他也是看不清前路的平凡高中生的一员，但他能感觉到，未来的曙光透着迷雾进入他的眼帘之中了。 现在也是一样。 他手里攥着能力，至少能给他一些提醒，让他不会太过被动，即使假设每个人都有能力，应当也会有个体的差异性。 斟周成思考了一下，决定将砍骨刀，大砍刀等危险系数较高的刀具锁进柜子里，而水果刀等杀伤力不太大的刀留在原处。 他转了转钥匙，最终将钥匙塞进尸体中以防万一——没有人会想到在尸体当中找钥匙的。 大砍刀等刀具用起来杀伤力太大，如果被有心人拿到必然是最坏的结果，对自己的威胁也很大——他对自己的臂力了解很清楚，远没有到可以拿大砍刀挥舞的水平。 而水果刀等刀具轻便易携带，却不够锋利，在慌乱的情况下更不足以杀人，只能作为慰藉。 至于为什么不全部将刀具锁在柜子里——厨房如果一把刀都没有，难道不奇怪吗。 斟斟周成接下来决定去往小卖部，毕竟食堂的食材大多都需要处理后才能吃，而且7天的时间也足够让大部分的新鲜蔬果发霉，倒不如去小卖部拿一些饼干之类的食材。 保鲜时间足够长，况且巧克力等糖类提供的能量更多，进食花费的时间却更少，孰优孰劣，一想便知。 只是，他能想到的东西，别人难道想不到吗？ 食堂还没有人来，恐怕是对尸体和怪物的畏惧吧。但小卖部与食堂和教学楼相隔甚远，更与宿舍相邻，想必已经有大量的人集中在小卖部了。 显而易见的是，小卖部的食物肯定不足以全校师生在吃饱的基础下，坚持七天。 况且食堂的食物需要处理和烹饪，需要长时间盯梢，极其容易被下手。 冲突一定会来的，斟周成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一定会有不少人去小卖部争夺食物，而食物不能满足需要，加上世俗秩序被副本的规则破坏——绝对会有人因为这样的原因出手，并且，打到霸权组织的，如果是更霸权的组织呢？ 垄断制度。 峰回路转之间，斟周成突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为什么教学楼有怪物出现，而自己从进来之后，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而且既然食堂离教学楼这么近，自己不是也处在危险之中吗？为什么没有出现危险预警？还是说没有感觉到危险本身也是一种预警？ 斟周成想了许久，他不可能一直呆在食堂里，既然已经达成目的了，那么是从正门出去，还是走凶手走的后门出去？ 正门可能是怪物，后门可能是凶手，前狼后虎的，非要说的话，肯定是两相其害取其轻。 在思考一下，会不会有什么辅助判断的信息？ 既然一直没有再传来死亡的提示音，再结合自己推断，凶手或许已经去其他地方找人了，总不至于一直呆在后门处守株待兔吧。 虽然前门，一直没有声音传来这件事，实在是疑点重重，更何况斟周成对怪物的了解甚至还没有对凶手的多，那就走后门。 斟周成放轻脚步向门走去，摁住锁，小心翼翼打开了门，一丝缝隙，两丝，他仔细观察着门外的动静，在门快开出一条可供人经过的缝隙后，他猛然发力推开了门向外冲去，空无一人。 斟周成也讲不清楚究竟是多疑的影响还是谨慎，他在斟酌后决定先进入宿舍找到自己平时放在宿舍里的夜宵，至少能抵抵饿。 而宿舍的隔音效果和门锁质量都算是有保障的，在内休息的同时，还可以利用室友的镜子观察窗外的动静，不可不谓一石三鸟。 说起室友，斟周成的三个室友都算是奇葩中的奇葩，第一个奇葩便是陈渭，为了观察每天都会去楼下跑步的女神，精心设计了一套反光设备，不需要探出头来也可以观察到楼下的情况，但是为人腼腆，暗恋了整整两年都还没表白，可以说是闷骚届的典范。 第二个奇葩是物理学竞赛选手冯景熙，为了在宿舍里玩游戏，左接一条线路右接一条线路，终于在宿舍里实现了手机电量自由，顺便一提，陈渭的反光设备也有此人的参与。 第三个奇葩则是被誉为文学界痛失人才的杜观梅，这人挂了个文艺的名字，常年语文霸榜第一，结果最后去当了体育生，天天起早贪黑地练排球，肌肉之发达，腹肌之饱满，令宿舍另外三个人叹为观止，直呼也要转去当体育生。 而斟周成本人也算是个奇葩，明明不是班长，但在板上的地位几乎可以跟班主任并肩，拿捏班上个个人才那是信手拈来，在年级上也是各位老师夸赞的对象，可以说是拉满了仇恨的同时，也拉满了敬佩。 斟周成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学生，从陈渭的反光镜，冯景熙的电路都有斟周成的手笔上就可以看出。 离食堂渐渐远了，四面八方细碎的人声令人听不真切，此时却让斟周成有了些许安全感，至少怪物尚没有恐怖到直接杀了所有人的地步。 越是靠近宿舍，声音越是响亮。从音调高度来看，已经有吵架的迹象了。斟周成摇了摇头，不觉得意外。 “周成哥。你去哪里了？”甫一进门，斟周成就看到了冯景熙的身影，冯景熙也不墨迹，直接抛出了问题。 “食堂。”思考之后，斟周成决定说实话。 冯景熙瞪大了眼睛，“哥，你不会是跟那个杀人魔碰到了吧？你手上怎么有血？” 第一个问题斟周成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第二个问题却让他觉得意外，他在摸过尸体之后反复洗了好几遍手，血的颜色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残留，根本就不是一瞥就可以看出来的程度，冯景熙也拥有能力，这是最好的解释。 “没有遇到杀人魔，食堂到处都是血，蹭到了。咱们别在门口聊，进宿舍吧。” 两人并排走进了宿舍，斟周成才发现陈渭和杜观梅也在里面。 “周成哥，我们刚刚还在说你呢。”杜观梅抢先开了口。 “要不是周成哥踩了风火轮一样窜出去了，我估计还在原地犯傻呢，感谢周成哥，大恩不言谢，小弟以水代酒，敬你！”冯景熙接了一句，从自己的床榻珊瑚拿了一瓶水，咕噜咕噜灌进肚子里。 “周成哥，你应该挺累的吧，擦擦汗喝口水吧。”接着，陈渭递来了一包纸，又从箱子里掏出了一瓶水。 斟周成琢磨了一下现在的处境，决定问问三人的经历。 “我当时脑子也没怎么转，听到前面几个班吼了几句怪物来了就开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跑去了食堂那边，不过，运气比较好没碰到杀人的人也没碰到怪物，还去摸了把刀，我觉得小卖部人应该挺多的，我就先来了宿舍。那边听声音，好像不是很太平？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景熙听着点了点头，没有先回答斟周成的问题，而是给出了自己的看法，“那怪物好像只能呆在教学楼里，陈渭当时在教学楼门口摔了一跤，吓得我心惊胆战的。不过，当时因为场面很混乱，我估计有不少人可能都，去世了……” 死亡对于这个年纪的少年而言，确实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我跟陈渭一路往宿舍这边冲，也没多想什么，就是看很多人都往这边。”应该是有人冲在前面把队伍往这边引，后面的人就自己跟过来了。 “我觉得最好还是不要靠近小卖部那边，太危险了，有人当时吼了一句‘抢吃的’，场面唰一下就乱了，推推搡搡的本来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而且还有人在趁乱捅刀子。” “后面我跟陈渭就回宿舍了，点了一下在宿舍里的零食，如果省着点吃应该够我们四个人吃四五天的样子。”冯景熙说完后，陈渭附和了几句。 看起来小卖部形势很严峻啊，虽然混乱有混乱的好处，但风险也实在的，更何况现在才死了8个人，距离50个人的目标还遥遥无期。如果是有心人在背后诱导的话，那么一定会产生冲突和矛盾，并且利用语言煽风点火引起**——不论结果如何，流血都是必然的。 杜观梅落在最后，他的语气一开始只是有点发抖，“我们不是在操场训练嘛，说了话之后就有人想出校门试试，结果才走到保安室，就有很浓很浓的血腥味，我们都吓死了，也不敢进去，就在门口透过玻璃看，结果两个保安，头都被爆了！” 杜观梅的语气越来越激动，手舞足蹈比划着两个保安的样子，斟周成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杜观梅好像有点太激动了？ “然后我们又看到有人朝小卖部那边跑，就也往那边冲，现在守在小卖部前面的那伙人有些就是排球队的。”杜观梅顿了顿，“大家都挺慌的，结果没想到戴伦直接喊人把门口堵住了，还把已经进去的人全部轰出来了。” “你们也知道，戴伦本来就有点校霸的意味，学生和老师都挺怕他的，本来老邓还想去沟通一下的，结果戴伦直接从小卖部里面拿了消防斧出来，威胁着要砍人，大家没办法，就只能围在那边，我看半天也吵不出个结果来，就偷摸着回宿舍了。” 如果小卖部的僵局不破，那么就只能趁其他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去别的宿舍搜查一下，也就是，偷。 真的要这么做吗，为了躲避风险而选择这样下做的手段？如果自己无法选择的话，要不要问问他们？ 要问出口吗？还是不问？这真的是好主意吗？偷食物必然也有风险，目前大部分活着的人应该都在小卖部，如果到晚上人回来了的话，被查出来是我们宿舍的人拿的可能性很大，舆论从来都不只是挂在人嘴边的，它在任何时候都可能突然变成利刃。 斟周成只觉得心里思绪万千，却拿不准主意，他烦躁地皱着眉头。 陈渭见大家都不吭声，抬头看了看几人的脸色，察言观色之后决定斩断空气中的尴尬，“对了，大家都看见面板了吗？” 这个话题是斟周成感兴趣的，他也想了解一下其他人所得到的能力，另外两个人也来了兴趣，空气又开始流动起来。 陈渭试探着开了口，“我的能力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情绪的起伏，比如说现在周成哥是纠结的情绪。”没想到自己的情绪一语中的，是的，斟周成仍在犹豫要不要提出这个解决方案。 杜观梅平日里相处着也没什么心眼，此时也很耿直地开了口，“我的能力是体力加成，不过只能加成5分钟，没啥大用。” 斟周成抓准时机，抢在冯景熙前开口，“我的能力是危险预警，不过提醒的方式比较奇怪，你们也都知道，我今天拉了一天了。” 冯景熙的能力应该是细节观察吧，不然他是怎么发现我手上有血的，不过为什么陈渭和杜观梅都没有提到副作用这点，是只有我的能力有副作用吗？ “我的能力是听觉发达，跟观梅一样，都是只能持续5分钟。”听觉发达跟观察到自己手上有血没有什么关系，而且冯景熙在已知自己说了那样的话的情况下，居然选择了隐藏，这是为什么？ “我去上个厕所，水喝多了。”斟周成假意走的时候不小心，将只喝了三分之一的水瓶踢到了冯景熙面前，冯景熙也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了斟周成的意思，“我也去，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离开后，杜观梅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寝室里不是也有厕所吗，干嘛非要去走廊的厕所上啊。这两人该不会有什么秘密藏着吧？” “诶？我觉得应该不是吧，现在也不知道学校会不会停水停电的，万一在宿舍里解决了停水了，那不是挺尴尬的吗？周成哥跟景熙哥脸皮都挺薄的，应该会不好意思吧。” “是吗，是这样吗？”杜观梅若有所思地回复，此后两人相继无言。 第三章。迈入新世界3 “冯景熙，你为什么要隐瞒你的真实能力？”斟周成到了厕所后不等冯景熙先说便把怀疑展现出来。 他知道冯景熙没有展现真实的一面，但是，冯景熙的人品是他在相处了三年之后可以打包票的，他笃定他不会是杀人魔，也不是为了戒心才这么做的。 “你的能力不是一级吧。”冯景熙严肃地给出了牛头不对马嘴的回复。 “一级的能力是不会有副作用的，只有到了三级才会开始有副作用，虽然你很妖孽，不过应该也止步于三级吧？”冯景熙轻飘飘地揭开了斟周成的疑惑，在斟周成的怀疑到达了极点时，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周成哥，你大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你不觉得你有点太草木皆兵了吗？用你引以为傲的理性好好思考一下，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我突然爆出我知道的很多这件事，真的好吗？大多数的人都只是乌合之众而已，他们很容易被舆论引导。” “我不会骗你的，我确实有探查细节的能力，但是副作用是我每探查一个细节就要告诉一个人我所知道的事情，你也不希望我在陈渭和杜观梅两个人面前揭露你摸了尸体的事情吧。不过你确实应该注意一下，你指甲里还有点血丝留着，宿舍里有指甲刀，稍微处理一下细节？”冯景熙的语气是循循善诱的，斟周成从中听出了带了点温和的戏谑。 “周成哥，我想你已经猜到了，这个d级副本只是开始，往后还会有c级，b级，乃至于s级，再往上听说还有特殊副本的存在，这个世界已经不是我们之前所认识的世界了，它很危险，很危险。” “你告诉我这么多，有目的吧。” “当然，周成哥，我和我背后的组织盯着你已经很久了。我们希望你能加入组织，但关于组织的信息，我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太多，但我们会给你，你应有的待遇和尊重。” “我只是个普通人，没有这个价值。”而且自己目前对改变后的世界一点也不了解，对冯景熙所在的组织更是一无所知，如果贸然加入，一定会后悔。 “你不是，很少有人能够在进入副本之前就拥有能力。之所以之前你的能力没能显露，可能是因为等级还不够，或者你所面对的危险也还不足以使警铃打响。” “你能看到其他人是否拥有能力？” “不是我，是组织里的其他人。我的能力只足以看到别人是否有进入副本的经历，周成哥，你在没有身陷险境的情况下就能获得能力，这是很巨大的一份潜能。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只能在进入副本后得到能力，并且难以使能力升级，一辈子止步于个位数等级。” “即使大部分人中的有些人在危难关头获得了新能力或者让旧能力升级后，几乎是必然会遇到终其一生难以破解的瓶颈。” “你有让我所在的组织来拉拢的价值，而且只要你同意，我所在的组织一定会想尽办法护你周全。” “杀人魔是你组织的人吗？” “不是，但我所在的组织知道她是谁。” “是谁？” 冯景熙露出了一点为难，转瞬即逝。“中庸组织的成员之一，宁知，她有虐杀的癖好。不过根据情报显示，她之后应该不会再出手了。” “我不能现在给你回复，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我能得到更多关于新世界的信息。”斟周成点点头，若有所思。 “行，在这个副本结束后，会有组织内的专员来给你介绍的，不过不会用武力逼迫你选择我所在的组织。” “冯景熙，你对食物不够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周成哥，你想试试看解决小卖部那群人？我倒是挺支持你的，但是同时我们自己也需要有组织，不然在解决小卖部那群人后，自身威信不够的情况下可能被反将一军。” 斟周成一时间也没想到，冯景熙居然会这么理解这个问题，但确实比起偷窃这样低劣的做法，与小卖部的人斗斗法显然会更合理，并且收获更丰。 “你觉得会不会有站在背后的人存在？” “不知道，但我目前更倾向没有一些，在这种情况下很快就能适应并且熟练适应能力的人，是少数。” “你经历过几个副本了？” “两个。我在第一个副本上抱到了大腿，现在也还是在做大佬的大腿挂件。” “如果我不加入你所在的组织，会对你有影响吗？” “不会，周成哥，我已经很适应这种不被期待的感觉了。像我这种没有潜力，能力也没什么用的，要不是抱上了大腿，基本上只能做底层人员。” 斟周成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不是没有情商的傻子，只好把剩下的问题憋回肚子里。冯景熙是这所学校数一数二的学霸，大家都盼着冯景熙考个竞赛的奖回来。 光明的未来和前途，就这么在新的制度体系下变成了空想。斟周成从来不认为，没有了现代社会健全的生产模式，少数的拥有能力的人能获得很好——金字塔之所以是金字塔，是因为即使下层崩塌，上层还可以再次划分，划分来划分去，永远不会平等。 上层人只知道剥削下层人，会导致金字塔一层一层脱节，终有一天，曾经的剥削者也会变成被剥削的人。斟周成不想生活在这样鱼肉众生的社会里，目前却也苦于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困境。 还是不要好高骛远，先将这次的副本解决了吧。 “冯景熙，你杀过人吗？” “没有，但我觉得，生活在新世界的人，没有一个人能幸免。” “通知，我校小卖部3人死亡，死于脑血管破裂造成的颅内出血。” 11个人，11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逝去。在他们死去之后，这场校园惨剧会出现在大众视野中吗？还是说会被包装成诸如校园枪杀案？ “我想，这样的副本肯定不止一个，而我们却在进入之前对此一无所知，那么，肯定是有人掩盖了真相？” “嗯，我听说组织上层会跟政府联手一起避免这种事情被大众所知，所以这次副本幸存下来的人应该会被统一安排被消除记忆，如果不被组织招入体系内，大概率就只能失去这段记忆了。” “既然是合作，那么就是双方各有利可图，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而你所在的组织，失去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这一来一往对于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周成哥，你别太看得起我，我知道的跟你比起来差的也不太多。不过我觉得，组织的成员在政府的帮助下是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特权的，就像共生一样，相互扶持。” 真恶心啊，斟周成几乎已经可以想象到了，政府官员借组织成员的能力呼风唤雨，而组织成员借政府官员的社会影响力犯下罪恶却不用被惩罚，狼狈为奸而已，冯景熙或许是因为所谓的滤镜才没有看清的吧。 与此同时，从辩证的角度来看待，既然有组织为了自己的私利在行动的，一定会有代表“善”的组织存在——斟周成知道主张与主张之间，哪怕同为“善”也会有分别，最好的执行自己意志的组织，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创建啊。 很可惜的是，他目前的号召力和能力尚不足够，如果可行的话，果然还是想进入一些代表善的组织来锻炼锻炼。 “那么，你知道如何升级能力吗？” “这个我听说过，除了通过练习能力或者升级契机以外，通关副本或秘境后得到的东西里会有打磨能力的物品。秘境跟副本其实机制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副本是被迫进入，而秘境是主动进入。不过秘境死亡率可比副本高多了。” 斟周成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洗了个手，理了理衣装后，“时间差不多了，冯景熙，我们走吧。” 斟周成往回走，“冯景熙，你是个值得的人。我和你做朋友是因为你值得，别被少数派的畸形价值观影响了。”斟周成自认不算会安慰人的类型，但也不会作壁上观。 “别妄自菲薄，你是个优秀的人，情况也还没有坏到让你一蹶不振的地步，不是吗？” ——能力增加，情绪煽动，虽然玩家并不算能言善道，在系统的判定下，付出的一颗真心还算是有价值，所以特别赠送玩家技能一份，希望玩家好好珍惜，以免死的太早。 斟周成有些自嘲地想到，那以后自己把能力升到很高的等级，登台以后随便讲点什么话，把这个能力一用，岂不是就变成邪教份子集会，一句大家好就把全场气氛炒热了。一句大家一起加油，就能激励台下员工人均卷王？ 场面有点恐怖啊，目前还不知道能力的副作用，还是谨慎一点使用，以免养成依赖吧。 回到宿舍，四人交流了一下晚上的安排，在吃过潦草的晚饭后，冯景熙和杜观梅先睡觉，陈渭和斟周成负责守夜，后半夜则交换。 “周成哥，我觉得你好冷静啊。我真的没办法接受，现在已经死了11个人了。哥，你害怕吗？”陈渭突然开口，让斟周成吓了一跳。 “害怕，我怕得很。我又不是什么超人，怎么可能做到无惧无畏。陈渭，我觉得一个遏制恐惧的办法就是，思考，坚持思考，不管是什么样的时候，都要坚持思考，这也是唯一能够找到生路的办法。” “周成哥……你跟景熙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我看到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嗯，大概算是，人生必须面对的关口一类的？跨过去了就能一帆风顺，跨不过去很可能，就会一蹶不振吧……虽然，作为朋友我应该做点什么，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他自己跨。”鸡蛋从里面打开，是新生，从外面打开，是食物。 “陈渭，我想去和小卖部门口的人谈判，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我？我能帮上什么忙？” “意义很大，我需要你帮我观察人群里的人的情绪，如果你发现有谁的情绪很反常，我希望你能告诉我。” “如果谈判失败的话，会发生什么？周成哥，我觉得这件事很有风险，而且枪打出头鸟，为什么一定要你去做呢？” “我会看到不对劲就走的，没关系，我只是想验证一下我的猜想是不是对的。陈渭，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会为了自己能够生存下去，而去挤压别人的生存空间吗？” “我不知道，周成哥，我觉得我就是个丢到人群里或者丢到垃圾桶里一点区别都没有的螺丝钉，我没有出挑的长相和能力。如果我平凡的长大的话，思考的问题应该也就是柴米油盐为止了。市井小民最大的特点不就是——为了生存下去可以不要面子，不要尊严吗？” “是吗，你是这样想的啊。陈渭，我觉得，如果一个上层人物，忽略掉了基础，只去思考形而上的问题的话，反而是不利于自身利益的，长此以往只会形成尖锐的矛盾。宏观上我们可能只是，几十亿，几百亿分之一，但从我们的生活的角度上来看的话，我们每个人都是百分之百。陈渭，我是在请求你帮我，既然是请求，选择的权力在于你。” “我愿意帮你，周成哥。”陈渭从来不是一个愿意出风头的人，在年级上都算的上no1的班级上，他活得默默无闻，犹如透明人。但透明人也是人，他也有自己的想法。 “周成哥，我们在经历这场副本之后，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知道，我觉得现在的感觉有点像我在高一的时候去解高考题，虽然方法知道，但是信息太少了，根本没办法下手。”斟周成试着打了一个比喻，尽管这个比喻不太好，但在当下的情景下，也算得上幽默——他并不富足的幽默细胞在此时此刻发挥了一定的作用。 当然，这么冷的笑话之所以可以让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也有陈渭滤镜的影响。 两人靠在门上对视着，有一种心意相通的味道。 过了一会，两人都显露了点困意，斟周成刚想说点话提提神，敲门带来的震动顿时使两人清醒了起来。 斟周成将耳朵贴在门板上，门外传来了一点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嘎吱嘎吱划着地板。 “通知，我校宿舍1人死亡，死于失血过多。”广播中传来的声响像是热油滚进了油锅一样，整栋宿舍楼一下就炸开了花。 低低的抽泣声，高亢的尖叫声，绝望借声音在楼里传递着。 “通知，我校宿舍1人死亡，死于心脏突发性疾病。” “通知，我校宿舍1人死亡，死于窒息。” “通知，我校宿舍1人死亡，死于肾上腺素分泌过度。” 如果所有人都锁上门，那么即使隔音好，用消防斧砸开门锁的声音也是可以被听见的。只会有一种情况——有人开了门，让暴徒进入了门内。 一开始就把人阻拦与门外，和在人进入房间后在反抗完全是两种难度。 这就是人心和人性。 杜观梅和冯景熙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清醒了，四人就这么围在门边盘腿坐着。 “我看过岛国的一些大逃杀片子，最可怕的往往不是规则和鬼，而是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这么想想，觉得，这真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啊。”杜观梅其人兴趣爱好比较奇特，对游戏没什么兴趣，最喜欢的就是天南海北到处挖奇奇怪怪的片子来看。 “我觉得，或许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人暗自打开了门，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算计。”冯景熙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后打了个哈欠。 “我也这么觉得，第一个人死亡跟后续三个人的死亡时间相差挺大的，在有人蓄意开了门之后，第一个人被拖了出去，然后被杀害，在还没有死亡的情况下，暴徒又去杀害了另外三个人。暴徒应该至少有三个人吧，而且肾上腺素分泌过度说明是吓死的，应该是发生了很恐怖的事情，比如，虐杀。”斟周成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微微摇了摇头，这个想法虽然确实不无可能，但信息不足的情况下，他不想妄下论断。 “如果是预谋已久的话，应该是一开始就跟暴徒约好了要这么做，所以晚上在暴徒来之后，宿舍里的另外三个人直接打开了门，冷眼旁观第四个人被拖出去杀害，真是害人又害己。”斟周成冷冷地抛下了论断。 曾经亲如一家的同学，在断了呼吸后，会不会变成厉鬼讨债呢？ “后续的三个人，我觉得死的有点蹊跷，会不会是被杀害的人使用了能力？” “那为什么在被杀之前不使用？” “有没有一种可能，能力的发动是有前提的，比如说，只有在濒死的情况下才能使用？”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斟周成和冯景熙聊了起来，颇有一份对另外两人熟视无睹的气质。 陈渭是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的，而杜观梅，他简单地清醒一会后，倒头又继续睡了，可以说是没心没肺的典范。 “周成哥，第一天就死了15个人，看来不需要到7天就会有50个人被杀害，但最后死掉的，我觉得远不止50个人。” “我觉得因为有了第一天的经历，后续所有人都会更加谨慎，没有明确目的性的杀人会变得更加困难，不过有预谋的情况下，杀人恐怕还是跟喝口水一样简单。毕竟安稳了十几年，谁能马上接受同窗人拿刀把自己捅死这件事？你知道犯罪心理学中有一个说法吗？天气和犯罪行为是有关系的，在夏天，天气燥热使人暴躁，受激杀人的案例比比皆是。” “我觉得，宁知这个人或许是故意的。她在所有人都还拘束着内心的想法的时候，一出手就杀掉了7个人，像是一种暗示，你看，我都可以轻轻松松杀掉7个人，你为什么不可以？” “你说的对，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随意地聊过一段后，冯景熙又上了床睡起了觉，斟周成的心情自己也说不出由来的沉重了起来，陈渭见状也没说什么话，只是拍了拍斟周成的肩膀，以示安慰。 第四章。迈入新世界4 早上，在做好心理准备后，斟周成轻轻推开了门。门外是大片大片的血迹，就像是有人用红色的拖布拖过一样——如果不是斟周成知道昨晚有人在这里被拖行过的话，他一定会觉得是个不错的比喻。 示威，明晃晃地示威行为，简直恶心，烂透了。 “今天，我想和陈渭一起去跟小卖部那群人谈判，考虑到昨晚上的情况很可能是他们下的手，场面估计不会很顺利。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背后有人操控的概率很大。不然这群乌合之众也不至于第一个晚上就做出杀死四个人的行为。” “还是需要在宿舍里留人，如果有什么信息，回来一起交流讨论一下。景熙，观梅，我觉得周围人可能会有什么线索，多打听打听。”斟周成的直觉告诉他，杜观梅此时的情况并不是特别好，留冯景熙下来也是希望能靠他观察细节的能力看出点什么。 在安排好后，斟周成将刀揣进怀里走了。“陈渭，如果你紧张的话，就深呼吸，一直深呼吸，不要停，但要遏制住频率，不要太快。” “这虽然不能克制你内心的想法，却可以让你的肌肉放松下来。”斟周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平稳的堪比广播里的声音，但陈渭通过能力可以看到，斟周成的内心并不比自己平静多少。 “好，我知道了，周成哥。”陈渭真情实感地附和着，对于陈渭而言，斟周成瘦削的身体是最好的保护伞，将他这个彷徨懦弱的人护在了羽翼之下，他不可能永远都依靠斟周成的。 斟周成并不打算一来就跟戴伦那帮子人正面交涉，他先去打听了昨天是哪个宿舍的人遇了害。在五花八门的主观描述后，斟周成非常粗糙地拼凑了事件的真相。 最先死去的舍友a小姐，特立独行，极不合群，做人做事我行我素——但从来没有给别人带来过什么负面影响。 舍友b是全校出名的社交女王，言行举止的影响力巨大，或许她一开始真的是出于好意而主动去和舍友a小姐交朋友，但在舍友a小姐拒绝后，恼羞成怒的舍友b选择了散布谣言，暗示自己的附庸一起去排挤舍友a小姐，在语言霸凌中，舍友a小姐依旧选择坚持自己的想法，霸凌进一步升级，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拳打脚踢。 那么，舍友c和舍友d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舍友c是一个平凡的学生，却不甘于平庸。在发现自己与舍友b同宿舍后欣喜若狂，可以说是把自己放在了佣人的位置在服侍舍友b，在这样扭曲的关系维系了三年之后，有些人背地里戏谑地这么称呼她们——凶手和她的最佳帮凶。 舍友d，她无辜，也不无辜。她从不主动参与霸凌，但在舍友b的命令下，她也会顺从地撕烂舍友a小姐的床单。明哲保身的她，最后也死在了自己的不作为手里。 强奸，施虐。就因为不合群这样的理由，舍友b高高在上地给舍友a宣判了死刑，让舍友c去联系了戴伦一群人。夜晚，她们缓缓打开的房门，犹如地狱之门，一旦开启，便再无来路。 恰恰符合那句名言——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戴伦这群人比斟周成想象中的还要没有底线，也还要没有脑子。既然是临时起意，那么戴伦显然真的想过利用舍友b的影响力这一点，而舍友b一行人的故意示弱更是拿捏住了戴伦渴望被捧高的心态。舍友b作为社交女王，显然还是懂得不少社交上的知识的。 自从戴伦接管了小卖部，小卖部内的零食没有一丝一毫的流出，不是所有宿舍都有囤积零食的习惯，如果不进食的话，七天尚且是撑得住的，但在这种环境下不进食所带来的衰弱，是人们无法承担的代价。没有人能保证，会不会有人为了不被选中而破门而入。 人们依旧围着小卖部坐着，眼睛里的渴望如果能化为实质，一定能把戴伦及其同伙杀死八百遍都不为过，可惜现实是残酷的，目光化不了型，而恶人的心肠，可比钢筋水泥还要冰冷。 “戴老大，您好。我是斟周成，我想和您聊聊，可以吗？”斟周成也不躲闪戴伦锐利的目光，直直走向前去，老大这个称呼并不突兀，他之前听过有人这么叫作为排球队队长的戴伦。 “戴老大是准备带着手下的人达成指标吗？”斟周成一来就抛出了最核心的问题之一，通过陈渭的手势，他知道，戴伦并没有因为他“失礼”的问题而感到不快。 “我希望不会走到这一步，杀人也是很累的，而且，光是杀人也拿不了高分。”戴伦身上露出了一点剑走偏锋的匪气和邪气，落到斟周成眼里，就是自以为是和不知天高地厚，戴伦背后有可能也有像冯景熙一样的人，要小心一些。 “昨天的事，稍微高调了点啊，戴老大。这下大家不都防着您了吗？不知道，您有没有后手？” “后手，当然有。你既然来了，不如看完再走。”戴伦将一个小弟招来，吩咐了几句。 “阿龙，昨天商量的事，现在就做吧。”他陡然大声开口。 被称为阿龙的人，显然很清楚计划是什么，操着个喇叭就开始大声喊起来，“我们戴老大，心里慈悲，看大家也都饿了，决定发发善心。”台词其貌不扬，但很抓人。 阿龙刻意停顿了一下，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后，他骤然拔高了音量——“我们这边派个人出来，至于你们，谁上场都无所谓，赌架，赌赢了自然好，食物进去自己选五样，拿什么随你。赌输了嘛，只能把自己的头提着当业绩了。” “至于赢不赢，我们也不会弄虚作假，全看个人本事。有想参加的来我这里报名，给你挂个号。” 斟周成既然有输赢胜负，那就会有伤亡，学校的医务室里有药物，用得上。他的母亲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医生，但对于跌打损伤一类的毛病，颇有心得，连带着斟周成自己也算熟练。 只是，靠近教学楼多少有点跟怪物打个照面的风险。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来想去，还是去的念头占了上风。既然是去抢或许能救命的药物，自然不能带陈渭去，在冯景熙和杜观梅中做选择，一方是有经验的熟手，另一方在体力上更占优势，堪称世纪难题。 “戴老大，您这主意倒是很巧妙。”巧妙就巧妙在，暗中把所有人都框进了规矩里，如果有人想要推翻，那就得跳到规矩之外才行。 戴伦的手下个个都是结结实实锻炼过的体育生，硬碰硬风险极大，而且打完就算赢了，围在小卖部门口的人也眼巴巴看着，辛辛苦苦打完一局之后，还有可能面临其他人的争抢，无形之中的内耗只会让局面变得更加严峻。 而目前，人们面对新的局面，初期的尝试才是最要命的，只要接受了规矩，就会下意识地执行。初期为了调动积极性，一定会刻意输几局，在人们的参与度提升之后，真正的局势才会显露出来。 斟周成和戴伦你来我往地打了几次太极，斟周成意识到戴伦确实只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戴老大，您想拿高分吗？” 戴伦睥睨着斟周成，“学霸问我学渣这个问题，多少有点于理不合吧？分，可是学生的命根。”戴伦流露出了些许威胁的架势，斟周成在这个时候也不打算硬碰硬，转身带着陈渭就离开了。 “陈渭，你都看见了些什么情绪？”两人走到一个拐角处，小声对话。 “我看见了惊讶，惊吓，戏谑也有些人是漠不关心的。戴伦的情绪一直比较平静，基本就是维持在‘有趣’和‘好奇’当中。” “戏谑？是只有一个人出现了这个情绪，还是一片人？”如果真的背后有引导者，那他的目的是什么？控制食物资源以达到控制某些人的效果？为了满足指标而制造冲突？或者说，为了自己单方面的愉悦，将所有人都排队放上了棋盘？ “我看见高老师他身边的几个学生都是戏谑的情绪，而高老师本人则是漠不关心的，还有，其中有一个学生的情绪是高兴。”高兴，在高兴什么呢？破局者的出现？还是说，更有意思的玩具出场了？ 高老师，刚进学校没几年的新人教师，因为长相俊美且讲课幽默有趣颇受学生的喜欢，他最有名的事迹就是，被一名女学生喜欢并且疯狂地追求，闹得人尽皆知，最后女学生背着处分转去了其他学校，而这位高老师——依旧风平浪静地教着课。 这样真的好吗？事情发展到这样极端的境地，真的跟这位高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吗？他真的只是个被动的，可怜的，被追求者吗？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平日里就有阴谋论的爱好，或许是因为副作用带来的多疑，斟周成对于人们口中的别人，已经不能再相信了。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学生们在自发选择追随的对象时，比起不靠谱不成熟的同龄人，选择老师的可能性大得多，更何况，高老师的标签里可是挂着善解人意这一条的——是民主的老师，还是**的同学，还需要选择吗？ 他相信，只要高老师发出了号召，一定会有不少人选择参加的。 同时，斟周成也听说了，在一开始从教学楼逃生的过程中，有不少老师死在了怪兽的攻击下，这导致，活下来的老师成了凤毛麟角，几乎1:80的比例是很难收束住本就惶惶不安的学生的。 更遑论有有心人存在其中，隔岸观火。老师的影响力有，但并不足以打消每个人心里对死亡的恐惧，而高老师能有这样的地位，必然还有背后的运作。 “陈渭，你回去把杜观梅叫下来，让他顺便看看有没有可以防身的器具，我们去医务室跑一趟，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可以换吃的。”斟周成思索着，他确实想尽可能地保护大部分人，但谁应该成为被牺牲的少数人呢？ 还有35个人，就算他发狠心，带着人把戴伦一行人杀了，也还有二十多条命需要牺牲。而食物，显然不够吃，他接管小卖部之后，又应该如何分配？即使大家都清楚，几天不吃饭也不会死，可谁愿意接受别人分到了食物，自己却没分到呢？ 应该怎么办？ 先放纵戴伦他们暴动，在解决指标问题后，再来处理食物问题？不，这样的话太难处理了。 一旦形成了有组织的暴徒，那戴伦一群人的威胁程度可以说是直线上升，更何况放软，放宽食品发放的范围的下一步，无非是扩大组织的规模。 该怎么做？变成与戴伦同样的暴徒定然不是更好的选择，但指标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在每一个人的头顶摇摇晃晃地，试图落下。 惩罚，况且是抽取式的选择，会促使很多人去做出不理性的选择。 说句好笑的，斟周成此时甚至希望杀人魔回来，自顾自地杀死35个人，达成指标。真是嘲讽啊，为了自己愚昧的正义，渴望一个嗜杀的魔鬼来收割性命。 斟周成扪心自问，他依旧在道德伦理的束缚之下，不愿意偷食物，不愿意杀人。这样或许一个人都救不了，可是杀了人的他，还能去做引导者吗？ 他此前从来没有思考过此类问题，如今细细思考之下，只觉得脑子空得发麻。 该怎么办，选择多数人？抛弃少数人？ 这是个血淋淋的问题，就像电车难题一样，讨论许多年都讨论不出结果，如果斟周成可以选择的话，他最想选择的其实是放弃选择的权利，成为电车或者轨道上的一人，生死不由己，倒也是一种选择。 “周成哥？我们走吧。”斟周成心下一惊，有点太沉迷于思考了，如果刚才突然有人给自己一闷棍的话，有很大的可能性束手就擒。 “走吧，小心点。我觉得怪物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怪物真的只能在教学楼以内活动的话，除了一开始造成的损失，后续基本不会有任何影响，而斟周成觉得颇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怪物的行动范围是可以逐渐扩散的，不断地挤压人们生存空间的同时，给予精神上的重压。 但不可能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放弃去医务室——医生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年代，都是必不可少的，而且，如果怪物真的符合他的假说，那便更要去看看，怪物到底是个什么样的。 如果因为恐惧，而放弃知道更多信息的机会，倒不如一刀把自己的脖颈切开，图个安稳的永眠的机会。 第五章。迈入新世界5 斟周成正在医务室的药物里快速筛选着要带回的品种，为了自身安全考虑，玻璃瓶类的药物显然不能选择。而大瓶装的药物占体积太大，也不适合。 “周成哥，我们能活下来吗？”杜观梅边在门口望风，边提出了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会问出的问题往往大同小异。但在斟周成隐约觉得杜观梅不太对劲的情况下，斟周成他细细地斟酌了一下才给出回复。 “能活下来，能的。相信我，观梅，我们都能活下来。”斟周成重复了三遍，他不是会安慰人的料子，此时也只能靠拙劣的手段来为同伴打气。 “这世界怎么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我当初看大逃杀片子的时候，一边看一边想，这种极端情况只会存在于人们的幻想里，而不是落到我的身上。”杜观梅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斟周成说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我想知道。观梅，我在开学典礼上写下的未来理想是做科研人员，作为科研人员，不就是不断地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吗？一起努力吧，只要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得到答案的。” “是啊，热爱可平山填海。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能听到周成哥的鸡汤，周成哥，你知道吗？年级上好多人都管你叫铁石心肠木头人，说你为人处事太刻薄，想在你这里找点安慰，比登天还难。副本结束之后，我一定要给其他人炫耀——我可是这世界上唯一听过周成哥的鸡汤的人。”杜观梅用了一种夸张的语气来突出“唯一”二字。 “以后还有肯定还会有很多机会听到哥的鸡汤的，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斟周成知道，现在的处境，不应该嘻哈打闹。但他从来不认为一味地保持严肃，对现状就能有多大的作用。 “周成哥，为了生存下去，你会杀人吗？” “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那么，你呢？杜观梅，你会杀人吗？” “周成哥，我……”后面的话在杜观梅唇齿之间打着旋，不上不下，让他再也憋不出一个字来。 斟周成见自己身上的口袋里实在是一点都装不下了，转身正准备跟杜观梅一起走，腹中却突然涌动起了一阵疼痛，他环视四周，医务室的门被杜观梅死死守住，如果有什么危险的话，那一定是先经过杜观梅，再经过自己。 不要，不要这样…… “周成哥，昨晚我听到你跟冯景熙的话了。你们知道更多，对吗？”杜观梅的语气里充斥着笃定，在问者已经笃定答案的情况下，回答者答什么，都是错误。 “为什么不告诉更多人？而且你当时，反应得那么快，是因为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不是吗？” 斟周成与杜观梅对视着，他这才发现，杜观梅眼睛里满是红血丝。 “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杜观梅，你冷静点，想想我们之前的相处，我是那样的人吗？那冯景熙呢？冯景熙又是那样的人吗？”言语间，斟周成使用了能力，他和杜观梅做了三年的室友，整整三年，他不想在一切刚刚开始的时候，就失去这样一位老朋友。 “观梅，冷静点，你好好思考一下。如果我跟冯景熙突然跳出来，以过来人或者说老师的身份出场，本身不就很可疑吗？万一我们被怀疑成杀人魔了呢？观梅，我们是三年的室友，你觉得我跟冯景熙是杀人魔吗？” “不是。”杜观梅回答得十分迅速。 “但是有人不了解我，也有人觉得我铁石心肠，观梅，你想想看，会不会有人在极端的恐惧下，错误判断了呢？”斟周成压抑着内心翻滚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缓。 “我们先回去，回去再说，好不好？这里有怪物在，很危险。” “嗯。” 斟周成一步一步朝杜观梅所在的方向走去，看似随性的每一步，踩得都十分用力。 就在斟周成一只脚踏过门框的时候，杜观梅突然暴起发难，手中的消防斧直直朝斟周成劈来，斟周成像是早有准备一样，将手里握着的玻璃药瓶砸向杜观梅。 腹痛的感觉没有停歇，依旧在喋喋不休地传递着警报。 斟周成脚下发力，他明白，自己是跑不过杜观梅的，更何况杜观梅有爆发性的能力。 不能在大片大片的空地上奔跑，会被追上。 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拐进教学楼，教学楼很大，而且前楼和后楼加起来，足足有五个楼梯。只能祈祷怪物和杜观梅对教学楼的了解，不及自己了。 斟周成脚下发力，在教学楼里绕着圈子，教学楼里虽然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和残渣，却没有一具尸体在。 就连他自己都惊于他竟有一心二用的天赋，一边跑路一边不安地思考着。 尸体是，被吃了？还是被集中起来了？斟周成默默把刀柄捏得更紧了，怪物也需要进食？或者说，怪物有什么别的目的，所以才要集中尸体。 按照对生物生存需要的分析，以怪物没有太强的智慧存在为前提的话，那么怪物的目的无非就是两种——进食或繁殖。 斟周成此时已经跑到了他之前所在的楼层，他提着一口气，走向最开始发现怪物的班级，雪白的墙壁被深红色的血液泼得严严实实，找不到哪怕一寸净土，桌子椅子东倒西歪，还有缺胳膊少腿的痕迹。 斟周成快速蹲下来检查，人的体重和跑步方式是不可能踩断桌腿的，应当是怪物踩断的，不少的桌椅上还爬着划痕，爪子很锋利，如果被划上一爪，大概率是会当场毙命。 斟周成也不是没想过去询问其他的幸存者，关于怪物的信息，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活下来的应该是心无旁骛跑路的人，要是谁在这生死之间，还回头观察了一下怪物的细节，估计也沦为食物了。 如果要找一个，能摆得下这么多尸体的地方，应该是在三楼的大礼堂，斟周成思考了一下学校的布局，自己的班级的窗户应该可以看到一部分大礼堂内的场景——怪物应该不会刻意地拉上窗帘吧。 斟周成往回走了几步，趴在窗户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面大礼堂的情况——尸体一排排地被罗列着，怪物被遮挡隐去了一部分身型，按照模糊的轮廓来看，怪物的高度大概是在两米，否则不可能在教室里直立。 他知道杜观梅不会站在原地等他，他用姿势无声诉说着——他随时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周成哥，你在哪里？”杜观梅的声音很近，大概是在四楼，该往哪边走？是去左边的楼梯还是右边的？还是往更远的地方跑？ 左边的楼梯连着的是一排教室，很明显没什么地方躲藏，还有可能因为一地乱想而跑不快。而右边的楼梯连着的是老师办公室和化学实验室，化学实验室既与老师办公室相连，又连了器材准备室，颇有狡兔三窟的架势。 杜观梅，你最好祈祷你自己不要把怪物叫来。 斟周成迈着步子先蹿进老师的办公室，从小门进入了化学实验室，锁门，一气呵成。化学实验室里倒是有几罐灭火器可以拿来用，斟周成提了一罐，继续往器材准备室走，他知道，器材准备室里盛放有各种可以用来杀人的化学药品，杜观梅，我们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杜观梅，我会记住你的，记住你是我第一个杀死的人，记住你是第一个想杀死我的人，记住你是我的兄弟。 斟周成在谈判无果后已经意识到，杜观梅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杀死自己。 斟周成走进化学实验室后，视线往柜子上一扫——乙醇，钠，氨气的瓶子不见了。而且柜子上挂着的锁也消失不见了。 有人在混乱之中潜入了这里，拿走了这三种物质。 可惜情况不允许斟周成细想，否则他就会发现，不只是物质，酒精灯也少了两个。 该怎么做才能保全自己，强酸和强碱被锁在了保险柜里，没有钥匙拿不出来，而剩下的物质里——氧化钙遇水大量放热。 斟周成取出了氧化钙，双氧水，以及酒精灯。 “杜观梅，我们是兄弟不是吗？为什么一定要走到这一步？”斟周成毫无希望地做出了最后的尝试，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或许不止是——杜观梅突然发疯这么简单。 “我没办法啊，哥。我害怕啊，哥。我害怕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我没你们聪明，没你们会算计，我只能做被人算计的那一个，哥，我好害怕啊。我已经被算计了两年了，哥。我实在是忍不了了，你放心，在你死后，我会给你报仇的。” 化学实验室进入化学准备室的门，斟周成依旧上了锁，但他已经提前推开了化学准备室和走廊过道的门。 “哥，我会让你没有痛苦地死去的。”在杜观梅推开门的一瞬间，斟周成打开了装有氧化钙的瓶子，一手氧化钙，一手双氧水朝杜观梅泼去，最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酒精灯瓶子扔向杜观梅。 斟周成从身旁提起干粉灭火器，拔下保险栓，抬手就朝杜观梅喷去——氧化钙和水反应需要时间，而干粉灭火器可以干扰视野，同时创造出发挥效力的机会。 做完这一切，斟周成推门转身向外跑去，冲向了离这里最远的一个楼梯——如果怪物要上楼的话，最不可能遇到怪物的一个楼梯。 杜观梅，疯了。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引发了斟周成的思考——被算计，而且是在副本开始之前就被算计。 杜观梅平时呆在队里的时间可比待在宿舍里的时间要长得多，况且他和另外三人也不是一个班级的。 想不到你才是宿舍里真正的闷葫芦，杜观梅。联想到杜观梅和戴伦一行人副本开始前是在一处地方的，杜观梅的发疯跟戴伦他们脱不了干系。 那么，围在高老师身边的人里，有没有跟戴伦走得很近的？ 杜观梅走了，他们需要找一个新的人来了解校园内的各式信息——在宿舍里，陈渭本来就不善于社交，连班上的人都认不全，冯景熙倒是认识的人很多，可惜都止步于泛泛之交，斟周成虽然认识的也不少，可惜醉心于学习，对于校园八卦什么的不甚了解。 他们所知道的那点芝麻大的瓜，还是从杜观梅哪里听到的——排球队女队和男队一起训练，有什么新闻听到了回来在宿舍里传播传播是常态。 信息，信息，信息。他这两天简直为了这两个字发疯了，唯一可以试着依靠的，冯景熙观察细节的能力，可以细致到什么程度？ “通知，我校小卖部1人死亡，死于器脏破裂。” 杜观梅还活着吗？不然为什么没有播报？ 被怪物杀死的人是不会被播报的，他在死于烧伤前，先被怪物杀死了？ 小卖部，在制度开始的前期，不管怎么样都会先放水使一些人觉得有钻空子的契机，从而吸引到大量的人——使规则成立，而在施行到一定程度后，人们就会自发地开始遵守，这时候开始让部分人付出损失，测试人们的接受能力，再然后，把规则的真实一面摆出来的时候，大部分人反而会开始向规则的制定者倾倒。 不过，一开始还以为至少会在规则执行的第二天才开始进行第二阶段，参与的人太多了？小卖部自身的库存不足够？还是，幕后的人开始着急了？ 第六章。迈入新世界6 一声似狼的嚎叫在斟周成的背后响起，求知欲作祟之下，他快速地扭头观察了一眼所谓的怪物——高度差不多两米，体表覆盖有大量的皮毛，看不出五官的位置，不排除没有的情况，爪子上缀着大概半米长的爪子，弯且粗。 斟周成在观察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自己并没有腹痛的感觉，看来怪物尚且还在被限制着。他默默估算了一下此时与教学楼大门的距离——20米左右。斟周成试探性地朝前一步一步走着，15米，10米，5米——在警报出现的那一刹那，斟周成想后退去，怪物的爪子险些刮到了他的胸膛。 可以活动的区域扩大了5米，样本太少，目前还探讨不出规律来。 斟周成不再停留，朝宿舍的方向跑去，嗡鸣着的神经松懈下来之后，他这才意识到胸膛处并非完好无损，尖锐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衬衫，留下了一道正在淌血的伤口，酥酥麻麻地泛着疼痛。危机过去之后，不止是伤口开始彰显存在感，因为超负荷的运动，小腿处蔓延着持续的酸胀。平日里还是锻炼得太少了，活下去之后，一定要多加锻炼，否则很难去迎接后续的挑战。 好吧，这种时候了，就算把兜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来也不会有明显的好处。没想到从医务室里拿来的东西，居然会第一个给自己用。 如果杜观梅在的话，一定能传授一些舒缓肌肉酸痛的方法吧？斟周成不甚笃定地想着，如果说其他人，斟周成尚且可以用一种局外人的身份来冷静面对的话，那么杜观梅这个与他相处了三年的人呢？ 他做不到，也许以后他会变成能够冷静地面对同伴的死亡的人，但现在，他的心态还没有彻底从普通的高中生脱离出来。眼泪在眼眶里翻滚，几欲流下，又被斟周成憋了回去。 杜观梅，我会为你报仇的，不只是向利用你，算计你的人，还有向这个该死的世界报仇。 他要活下去，不仅要活下去，他还要揣着满腔地不甘活下去。 他确实因为该不该杀人而犹豫，但现在他想明白了，他会杀尽该杀的人，至于不该杀的人，他不会去杀，但也不会保护，他所要保护的，只会是被划进他的圈子里的人。 杀恶人，是为正义。 杀恶人之人，是为英雄。 斟周成想，他要做个足够强大，也足够自私的英雄。 自私的英雄真的算英雄吗？在斟周成这里，是算的。因为即使是最强大的人，想要护住所有人，也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而他杀了恶人，又保护了他的亲友们，问心无愧。 他将世界上乌泱泱几十亿人强硬地划为了三类——该杀之人，该保护之人，无关之人。 说是自圆其说也好，说是诡辩也好，斟周成确实有做英雄的志向，他想依靠自己的力量去改变世界的暗面的现状，但他不会为了“大”，而放弃任何一个自己所在意的“小”。 希望不会碰到，一定要选择其中一方的时候。至于真正碰到的时候，要如何选择，现在的斟周成的道还没有成熟到可以思考这点的地步——走一步看一步吧。 道，道心，总是需要磨砺的。 斟周成跑回宿舍，宿舍过道上零星分布着几个人，都三两成群地小声说着话，在有人路过时，更甚者会用手挡住嘴。 “周成哥！”有人注意到了受伤的斟周成，旋即一声暴喝。走廊上的人随着声音都看向了斟周成，在热烈的视线下，斟周成硬着头皮走向声音的来源——是尹彦。 尹彦此时看起来颇为萎靡，嘴唇也干得起了皮，“周成哥，你宿舍还有水吗？能不能给点水喝？”尹彦的声音夹带了点砂纸感，斟周成犹豫了一下，“你先等一下，我去问问我舍友他们还有没有水喝。” 尹彦却不管这么多，反手拉住了斟周成，“周成哥，你宿舍肯定有水和吃的！分我点吧，周成哥，我会饿死的！”尹彦的话里透着哀求，虽然大概没怎么进食，尹彦的手劲却很大，牢牢桎梏住了斟周成的动作。 在尹彦不小的声音下，人们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斟周成的身上。尹彦，是故意的吗？故意引来人们的注意，以此达到抢夺食物的目的？ “尹彦，想要食物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打赌架？你害怕戴伦那群人？你怕死。你不敢去跟他们硬碰硬，所以你选择听信谣言或者说有心人的诱导，来挑更好下手的对象下手，对吗？”斟周成也不闪躲，开门见山把尹彦怼了回去。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我在的宿舍真的有不少食物，我为什么还要去找戴伦？在宿舍里把门一锁，不是更好的一种方法吗？如果你想靠耍嘴皮子来得到什么，我还是建议你，节约点力气，没准还能在不进食的情况下活过七天。”斟周成见尹彦颇为震惊，又贴着他的耳朵讲几句悄悄话，“尹彦，在做事之前，多思考一下。比如说，为什么是来找我，比如说，那个人‘帮你’是为了什么，再比如说，帮你的人会不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目的？” 斟周成看着尹彦脸上不着掩饰的震惊，拉着嘴角，勾勒出了点笑意，“你觉得呢？”言尽于此，斟周成斜斜转身，敲了敲宿舍的门。在等到开门的同时，斟周成也默默用余光观察着尹彦。 试探的人的目的是什么？又是怎么注意到我的？因为和戴伦的谈话，还是说，别的理由？ “周成哥，你还好吗？”陈渭被伤口吓坏了，破了音。 斟周成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好。“冯景熙，帮我拿件衣服出来吧，谢谢。” 他将衣服脱下，幸好衣服没有和伤口黏在一起，脱下来倒也还算方便。伤口算不上很深，但在酒精消毒的时候，还是让斟周成险些尖叫出声，他咬着布料说服着自己——日后必然会受更重的伤，要早日适应才行。 在不熟练地缠好绷带后，斟周成接过了冯景熙递来的衬衫穿上。 “你跟观梅去医务室，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冯景熙任由空气沉默了好几分钟后，才问出了问题。 “杜观梅想杀我，最后被怪物杀了。”斟周成掐头去尾，用短短的一句话为杜观梅的人生画上了句号。 “为什么？”陈渭用发颤的音调问出了问题。 “高压把他逼疯了，或许，死去对他而言，不算坏事。他在死前告诉我，他在学校里一直被人压迫，算计，我觉得应该跟戴伦那群人有关系。陈渭，冯景熙，我想清楚了，我想要干掉戴伦那群人。你们愿意一起来做这件事吗？” “好。”冯景熙几乎是衔着说的。 “哥，景熙哥，我虽然很弱，但我会拼尽全力。”陈渭的话紧随其后，表明了他的态度。 “我觉得我们目前需要分析一下现在的状况，有没有谁嘴巴严而且知道的事情很多的？” “哥，我觉得，可以去找马老师聊这个问题。她这两天一直在发放食物，而且当时戴伦那些人动手的时候，她还护着其他学生。她一直都挺明事理的，而且跟高老师看起来关系也不错。在知道我们的目的之后，应该会帮我们的。” “她在发什么食物？” “都是饼干，她好像囤了好几箱饼干在寝室，有不少人都眼热，结果她基本上拿出来分完了。” “那我和陈渭带瓶水去找马老师？”斟周成提出了预案，一致通过。 “马老师在学校风评很好的，很多学生都喜欢去找她聊天，进入副本前，她还在学校里发过小零食，不止一次。” 这位马岚老师的宿舍在很是偏僻的一角，在敲门后，她很快就来开了门。 马岚也是这两年新进校的老师，年龄和斟周成这一届相比，大不了多少。因为约等于零的代沟，和学生都很聊得来。斟周成打量了一下这位受欢迎的马老师，身高在一米六左右，身材纤细，嘴唇上还残留了一点没擦干净的饼干屑。 “你是高三的斟周成吧，旁边的这位同学，你是陈渭？进步学生榜里经常看到你的名字呢。”马岚能认出自己，他当然不觉得奇怪，但如果能认出陈渭，那倒是引人注意的行为。 “进来说，进来说。”马岚敞开了门，把两人迎了进去。 宿舍的陈设很普通，办公桌上除了电脑和水壶以外，还摆着一小盘子饼干。 “马老师，感谢你给我们送吃的，这瓶水是给您的。”斟周成弯下身子，毕恭毕敬地“献上”了水。 马老师见状连忙双手接过，“我这也没帮上什么忙，用不着，用不着。”马岚从抽屉一个隐秘的角落里摸出了两包曲奇饼干，“我这里的库存，基本上都搬空了，只能给你们两这点回礼了，海涵，海涵。” 等两人收下回礼后，马岚正了正神色，“你们两来找我，不止是来送水的吧。戴伦那群人，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可不少，如果要下手的话，要趁早啊。” “高老师想对他们下手，对吗？” “对也不对。高俊这个人只是想过过被女学生追捧的土皇帝生活，他身边的‘谋士’更有被研究的价值，双面间谍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马老师，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谋士想过拉我入伙。” “因为你的能力？” “聪明，斟周成，我一直都觉得你有在错综复杂的信息中追溯本质的能力。” “谋士的能力是什么？”斟周成刻意避开了对马岚能力的询问，他感觉得到，马岚对他们还没有完全放下戒备。 “窥视，他可以看到其他人的面板，不过有很大的次数限制。至于他为什么要窥视我，那就是秘密了，小同学。” “杜观梅，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心中是有一只兽的，只是有些人选择了放纵，有些人选择了约束。” “谋士的选择是什么？” “他选择成为兽。” “那老师呢？” “我选择，既不约束也不放纵，任由它行动。” “老师，这是正确的选择吗？” “你的能力跟情绪有关吗？我觉得我在被你牵引，这种感觉太糟了，我能拒绝和你继续聊下去吗？” “老师怕死吗？” “大部分时候还是怕的。”话音未落，斟周成突然拔出了对准马岚的脖子。 “现在害怕吗？” “你想要什么？”马岚没有挣扎，安静地抬头仰视斟周成。 “你偷偷藏起来的东西，你的演技不太好。” “是吗，我确实有不断检查钱包有没有被偷掉的习惯。”马岚故作懊恼，用两指轻轻摁住刀锋，轻轻一抹，就擦出了两道血痕。 “刀倒是很锋利，在食堂白嫖的？不过，别对老师这么没礼貌啊，小同学。我去给你拿就是了。”马岚转用手掌，在水平线上推开了刀锋。 “小同学，作为长辈，我真诚地建议你，别对每个人都直接上刀威胁。要是遇到脾气不好的，你现在就已经在楼下躺尸了。” “老师不只有一个能力吧。”询问的话转了一圈，最后斟周成选择了委婉地问出。 “冯景熙告诉你的吧，少年人的友谊就是好啊，就没有什么秘密不能说。” “是。” “给你，这可是我花了大力气搬上来的美食啊，不过要节制一点吃，不然容易上火。”马岚将几包芒果干递给了斟周成和陈渭。 “问也不说，我向来都是能说的会直说，不能说的打死也不说的人。小同学，好奇心害死猫。”马岚堵住了斟周成满腹疑问。 “那你能告诉我，到底有没有不杀人达到指标的办法吗？” “嗯……倒也不是不行。我听说有个组织里有人的能力是降低指标，比如说把杀人改成重伤之类的。不过在d级副本里是肯定不会出现的。怎么，小朋友不想让手上沾血？” 马岚嘲讽地哈哈大笑起来，“哎呀，小朋友就是可爱，d级副本的死亡率已经算低的了，像大逃杀这种模式，放到b级副本里，起码要死一半以上的人。” 斟周成思考了一下，决定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有储备粮这件事，是谋士故意散布的吗？” “是。他这人确实有点小心眼，不过，你既然想成为不一样的人，也要有不一样的肚量，不是吗？我呢，脾气自认还是挺不错的，就当是被熊孩子折磨一下。” “谢谢老师。”两人也不再多说，离开了马岚的宿舍。 “宁格小朋友，你不会真的准备，一口气睡在我这里当七天的隐形人吧。” 被称作宁格的人突然从宿舍的角落里显了形。 沉默，死一般的寂静。 “你们中庸的风格就是，要么不说话，要么一说话就开始胡言乱语？ 宁格无声地张了张口。 “杀人这种事做得信手拈来，聊天却关山阻隔一样。宁老板，你好生奇葩啊。不过以你们中庸的画风来说，嗯，倒也挺正常的。” “无尽的画风也不能成为正常吧。”宁格听到这里，终于从肚子里干巴巴挤出了一句话。 “也对，也对。宁老板，咱们两留点什么纪念怎么样？等他们来了，我可要好生吹一下我是怎么从中庸杀神宁老板手底下逃脱的。” “……大可不必。你知道我跟她不能完全算是一个人，无尽三把手马岚。天眼女士。” “是啊，但你们两个在一起，才是传闻里的宁老板啊。” “你往他的刀上抹了血，为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很好奇，斟周成这个人可以走多远吧，自然不希望他在故事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死掉了。” 说完之后，马岚和宁格都默契的选择了不再多说些什么，无尽和中庸是两个大相径庭的组织，而马岚和宁格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 第七章。迈入新世界7 “哥，马老师全程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陈渭的声音了弥漫着不敢置信。 没有一点情绪波动，要么是马岚真的不喜形于色做到了这个境地，要么就是能力的使用有他们还不了解的细节——比如，面对能力值强到一定程度的人无法发动。 马岚，冯景熙，宁知。如果单纯按人口密度来算，自己所在的学校也不过千余人就有了三个乃至于三个以上这样的存在，那么这些人在倒面的世界里，一定已经形成了组织和规则。 “哥，你觉得观梅发疯，是必然的，还是偶然？” “我觉得是必然。既然他之前就已经有了被欺压的遭遇，那么如今的副本，不过是个催化剂而已。只是，如果他一点一点被折断的话，我们总能发现一些端倪的。”斟周成听出了陈渭话里的伤感，但他又何尝不伤感呢？如果杜观梅不是在这样危如累卵之时才表现出迹象，那他们将会有更多的时间，更多的方法来帮助他走出困境。 “如果我能更有用一些就好了，哥，我觉得从一开始，我就不是必需品，而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价值是要自己去挖掘的，陈渭。如果你都不相信你自己的话，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你了。” “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你相信我吗？陈渭。” “我信，哥。” “至少这个副本，我有自信，你跟着我走不会出错。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论吧，但之前也说你是市井小民不是吗？市井小民是春风吹又生的草，顽强坚韧，可能会因为挫折折腰，但绝对不会死去。陈渭，既然已经决定了相信我，那就跟我一起走下去吧。” 回到寝室后，三人交流了一下信息和想法。 “冯景熙，陈渭，咱们可以走一下迂回路线，去拉拢一下‘谋士’。至于戴伦，多行不义必自毙，我们不妨联系一下高老师，来一个离间计。” “叩，叩”，寝室的门突然被重重地敲响了。 “哪位？” “周成哥，是我，尹彦。”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尹彦，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应珩哥想跟你聊一聊副本的事情，就周成哥你一个人去。” “在哪里会面？” “马岚马老师的宿舍，马老师会担任见证者。” “几点？” “就现在。” 过了一会，尹彦又开了口。 “周成哥，可以吗？” 斟周成素来是不愿意只是在听说中勾勒一个人的形象的，他要亲自见见谋士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好，你先离开吧，我过会就到。” “好的，周成哥。”尹彦也不多加拖沓，直爽地回复道。 “周成哥，这会不会是鸿门宴啊？” “你真的想好去赴约了吗？” “去，鸿门宴的魅力不就正在于，知道有危险，知道去了可能回不来，还是要去吗？难道我跟谋士同学，要在戴伦面前聊天？” “我去参加鸿门宴的时候，景熙你去跟高老师聊聊吧，看他是个什么想法。陈渭，你注意观察一下楼下戴伦那群人的动静。” 斟周成转了转手里的刀，他曾看过的一个圈子中有一种说法，一把刀在见了人血之前和之后，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的两把刀，希望这把刀也会有些不同。 谋士应珩，他在记忆中苦苦搜寻着这个名字，却发现一点印象都没有，应该不是同一届的学生。 再次来到马岚的宿舍门口后，斟周成发现门口竟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门。一个依靠着门边框的，唇边有黑痣的青年走到斟周成面前，从容地伸出了手。 “你好啊，斟周成学长。我是应珩，小你两届的学弟。马老师已经在里面了，要进来吗？” 斟周成回握，应珩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在点头之后，斟周成本想松开手自己走进去的，应珩却不容置喙的抓着他的手往里带。 当斟周成完全从门通过后，他发现他进入了一个类似于欧风画廊的走廊，装饰富丽堂皇，粘有暗红色烫金墙纸的墙上挂着一幅幅世人皆知的名画——《蒙娜丽莎》，《向日葵》，《马背上的godiva夫人》…… 这是马岚的能力？还是冯景熙所说的特殊物品？ 应珩的手依旧不可挣脱地和斟周成的手相握，“学长，还没有走到议事的地方，别在走廊上停下来啊。” 从应珩的神色来看，他似乎已经对此地十分适应了——他和马岚在副本开始前，似乎就有关系。 “应珩，斟周成，又见面了啊。”马岚笑着对两人打着招呼，马岚手边是一份用镌刻有精致花纹的高脚杯盛放的香草冰淇凌。 应珩顿时松开了与斟周成相握的手，一步一跳走到马岚的面前，蹲下身子，“马老师，又见面啦！” 马岚笑而不语，摸了摸应珩的头就开始安静地吃起香草冰淇凌，她的姿势颇为优雅，应当是经过了长期的上流生活才能养成的——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应珩，你找我做什么？”斟周成主动出击开了口。 “斟周成，要合作吗？”应珩保持着被马岚摸头的姿势，神情专注地问出了问题。 电光火石间，斟周成突然想起了一直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高分。 “你想要拿高分？你知道高分如何达成？” “对。” “跟实验品有关？” “对。” “怎么做。” “杀死它。” “你想要靠人命堆砌胜利？” “我们的能力恐怕不足以应对他。” “你是新进校的一届的？” “对。” “那么，关于杜观梅，你知道些什么。” “天资聪颖的人，往往会被人嫉妒。而且，你的朋友自己，也并不是纯粹的好人。” “你知道你铁石心肠，不近人情的传言，是从哪里来的吗？” “……杜观梅，传的？” “对。” “你们嫉妒他的文笔，嫉妒他在体育上的表现，但杜观梅又何尝不嫉妒你们呢？杜观梅家里几代人都是运动员，在杜观梅被确认在排球上有天赋之后，他们毫不犹豫地把他送进了排球队训练，但杜观梅真正想要做的是作家。而且，语文好的男学生和数理化好的男学生，老师们会更喜欢谁，根本不需要思考。” “顺便一提，杜观梅准备在这学期期末的时候举报你们三个人的设备。” “他在排球队里，都经历了些什么。” “嗯……‘大作家，今天创作了什么好文章啊？’，‘大作家，语文作业就交给你了。’，‘你太小瞧大作家了，一科语文作业算什么，大作家，我的作业，都在这里了，谢谢你啊。’” “杜观梅的作品，被戴伦他们发现了？” “不应该叫发现，应该叫，上贡。他家里人管得可是很严的，如果被发现杜观梅一心二用的话，没准会直接把他的小说都撕掉。所以，我们亲爱的杜观梅同学，在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选择了把自己的宝贝交给更为亲切的戴伦，而不是斟周成。” “而不是斟周成。”斟周成失神地跟着念了一遍。 “戴伦本来就很嫉妒，明明是同届生，却能处处压他一头的杜观梅，把柄都送到手上了，怎么能不用呢？” “那么其他的队员，也选择了放任戴伦的行为？” “放任，不是哦。如果只是戴伦一个人的行为的话，内心坚毅的小杜同学，是不会退缩的。但是，作为一群被天才之门关在天堂之外的孩子们，会怎么面对被折断了翅膀的天使呢？” “……” “他本来已经准备好了在期末举报你们和戴伦之后就去自杀的。” “然后……副本就来了。” “嗯哼。” 斟周成突然想明白了，杜观梅在离理想越来越远之后，出于对当时的选择的绝望，“名正言顺”地将一切都推到了他们三人身上。 所以，杜观梅当时是准备在杀死我们之后，去把戴伦杀了吗。 “杜观梅的能力，不是体力加成。”马岚突兀地插入了话题。 “他的能力是诅咒，不过因为只有一级的缘故，在你跟你室友身上叠得那么多层的buff没起到什么大作用，顶多就是你这样的水准了。” “他回来宿舍不是戴伦安排的。” “当然。是他自发的行为呢。” “你跟戴伦是什么关系？” “戴伦是校霸这件事你知道吧，帮他塑造起校霸形象的人，就是我和高老师。” “你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清楚？” “戴伦就是个有肌肉没脑子的傻子，喝多了之后都不需要套话，就自顾自地把自己的优秀经历全抖出来了。” 应珩和高俊什么都知道，却连一只援手都没有递给杜观梅。 “你和高俊，又是什么关系？” “偶然发现的同类人？不过高俊这人，趣味太低级，只想利用戴伦来塑造自己的男神形象而已，结果还没塑造成功，副本就来了。” “你想利用戴伦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只是想看一个丑恶的人如何堕入地狱而已。” “那你呢，马岚，你想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我不打算插手这件事。不过，小同学，不要这么有戒心，我跟应珩告诉了你这么多的消息，而且应珩还准备和你一起处理戴伦，为你的兄弟复仇，你不应该说一句谢谢吗？” “我只是你们新的玩具而已，玩具怎么会对主人说谢谢。”斟周成试图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但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冲出他的胸腔。 视而不见是无罪吗？ 应珩，马岚，高俊，每个人都知道杜观梅正在经历什么，却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哪怕是在杜观梅被霸凌后帮上一些小小的忙，杜观梅这样的人，最后都不会这么选择的。 “我不能接受你们的做法，也不打算和你们合作。” “你真的要在我的道具世界里，说这种话吗？” “对，覆水难收。而且，我也不准备收。”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有脾气啊。唉，谁叫我，人老了，还真的就吃这一套呢。” “我不吃你这一套。马岚，我很好奇为什么和你聊天的学生会说你很尊重他们的想法，你是用了能力吗？比如说，看穿学生内心真正的情感需求？” “别把老师想得那么坏，天天开窥视的能力可是很累的。” “马岚老师，我和你以及你的学生，已经无话可说了。” “有没有话说，可不是由你决定的。” “冯景熙在的组织，给你发了邀请函吧，你知道那是什么组织吗？” “我自己会判断。” “九日，坚定的激进派组织。你的朋友正好遇到了比较善良的一位，并且用狭隘的角度观察着这个组织的全貌，所以他才会拉你入伙。不然，等他看到九日创造的种种惨剧之后，自己逃跑都还来不及呢。” “激进派组织？” “就是支持让两个世界彻底合二为一的派系啦。”马岚又挖了一口香草冰淇凌，在彻底吃完一整杯的冰淇凌之后，她用眼神示意——应珩打了一个响指，又是一杯新的香草冰淇凌。 “你还不知道世界相关的知识吧。”马岚的视线并未对准斟周成，而是对准了玻璃杯。 “斟周成小同学，你想知道吗？” 第八章。迈入新世界8 斟周成能不想知道吗？他觉得他此时已经触及到了关于副本的真正的核心知识。但是，作为一个刚刚才拒绝过合作的邀请的人，他想听到这一切，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我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想知道吗？” “我想知道。”在话音刚刚落下得那一刻，唯美的宴会厅瞬间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这里变成了充满学术气息的图书馆——每一个书柜上都密密麻麻排列着高低不同的书籍。斟周成发现，这个硕大的空间里，只有他和马岚两个活物。 “无尽是痴迷于知识，同时也乐于传播知识的组织，在第二界，我们可是唯二的以学术研究为直接目的的组织。进入无尽的图书馆，这可是别人八辈子修不来的福分，斟周成小同学，这份荣耀目前在第一世，可是只给了你一个人。” “至于另一个也醉心于学术研究的组织，叫惶惑之眼，你目前肯定是碰不到的。不过，以后如果见到了惶惑之眼，我个人建议你有多远跑多远，别听他们传教，容易把智商降低到跟他们一个层次。” 斟周成朝身边的书架，试探性地取下一本书，他翻开手里沉甸甸的书后，书里的文字上一秒还是德语，下一秒又变成了中文，速度之快令他怀疑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这里的书都自带翻译会完美翻译成你所熟知的预言，怎么样，来自秘境的道具很方便吧。”马岚朝斟周成走来，低下头看了一眼书脊。 “这本《副本的形成》在无尽里可是必读书目，里面可以说是集各代学者对副本的研究于一身，真有眼光啊，斟周成同学。” “传播知识，应该不是毫无门槛的对吧。” “当然，虽然说，有教无类，但是总有些朽木是不可雕也的。我们作为引导者，对于听不进去劝告的人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第二世里什么精神不正常的人都有，有些人认为放空大脑才是最好的适应方式，无尽对这种人只有两个字——唾弃。不过呢，经过检测，小同学你的求知欲还是比较强烈的，所以作为长辈，作为灯塔，我个人想要给你科普一些有意思的知识的。”对于马岚等人来说，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尽数告知，不是简单的善意可以解释的，他们会使用义务这个词来形容这种行为。 “不是常识？” “常识这种东西，什么时候都能知道的。有意思的知识才更有价值啊，小同学。” “比如说，九日到底是什么样的垃圾组织，再比如说，有谁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再比如说，你向往的地方应该怎么前往。” “先说说九日是什么样的垃圾组织吧，九日，由九名核心成员主导的集权组织，核心成员的代号我记得都是塔罗牌里面选的，逼格还挺高的，可惜人实在不怎么样，而且，作为手下有好几万人的大组织，他们内部的各种制度都很混乱。” “啊，讲九日就应该先讲讲两个世界的规则——这样才能引出激进派嘛，我都忘记这点了，《世界常识科普》。”在马岚念出书名后，一本书自行从书架中飞到了马岚的手上，马岚熟练地将书直接翻到了特定的页码。 “我们现在在的这个世界，被称为第一世，而副本，秘境，以及世界意识的造物都来自另一个世界，我们将其称为第二世。” “第二世和第一世的世界观大致相同，虽然有时候会有一些很离谱的地形，但重点是，在第二世有完全不同于第一世的规则——弱肉强食，副本与副本之间会相互挤压倾碾占地面积，等级更高的秘境会吞噬等级更低的秘境。而且副本和秘境都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出现的，可以说是到处都有死亡的危险。” “在上个世纪初期之后，不断有第一世的人被带到第二世，一开始只是屈指可数的人被传送过去，而到了上个世纪末期的时候，每年传送过去的人已经到达了上千的水平。经过对第二世的研究，在第一世的人被传送到第二世之前，第二世没有人类的存在。 “直到这个世纪，也就是你入学前的两年，人数到达了顶峰——那一年，据不完全统计，有三十万余人被传送到了第二世。然而，就在学者们惶惶不安地推测着后续发展时，没有人再被传送过去了。不过，虽然第二世也有昼夜更替，但是时间概念及其混乱，明明是同一年传送过去的人，第一个人可能已经摸爬滚打十几年了，第二个人才到。不过大体上来说，这种情况较为少见。更常见的时间紊乱是在副本中，可能在副本中过了几十上百年，外界才过几天，所以第二世的人心理年龄和长相都不太有关联。” “在你入学的前一年，学者们发现，第二世的人反而开始被传送回了第一世。并且，相邻被传送的人之间，可能隔了几千公里，所有传送过来的规律被打破，新的规律诞生了。” “那为什么九日所支持的合二为一派会是激进派。” “因为我们发现，虽然很罕见也很缓慢，随着人口的回归，第二世的恐怖也跟随着一起转移了。” “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支持合二为一，慢慢等不是也能让人回来吗？” “在第二世，被杀死是很容易的事情，小同学。每天都有数不尽的人在牺牲，死于突如其来的副本，死于自以为可以通关的秘境，死于怪物，死于同族之手。” “但合二为一不也会把恐怖带来这个世界吗？” “是啊，九日的观点就是，既然我们已经被选中，成为了拥有力量的人，那么在合二为一之后，我们将享受到更多的资源，得到更多的权力。而且，凭什么是我们被选中，我们活在水生火热里，既然我们都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那为什么不干脆把所有人都一起带到这个地狱来。” “支持九日的人应该不少吧。” “确实不少。不过，无尽是作为严谨的科学组织，目前还持中立态度。” “因为无法预计后果？” “聪明。两个世界合二为一之后会发生什么？我们这些留在第二世的人是看不到返回第一世的人的生活的，也看不到第一世在慢慢被侵蚀后的现状。所以不同意合二为一的人，也被称为保守派。” “因为保守的估计？” “对。也有人把我们称为悲观派，不过悲观派的对立派不是激进派，而是……嗯，这个派系没有确定的名字，你可以草率一点地把它叫做无脑派，因为他们每个人都很无脑的觉得，反正事情已经弄成这样了，为什么不试试看合二为一呢。一群无脑把自己的不幸嫁祸给第一世的人，嗯，破罐子破摔。” “怎么样才能促使两个世界合二为一？” “彻底摧毁第二世就可以了，摧毁副本，摧毁秘境，摧毁与世界紧密相连的象征物。比如说，我们现在在的副本是校园大逃杀，那么，如果参与途中，学校被炸毁了呢？如果是与森林有关系的副本，那把森林烧毁了之后呢？” “世界不能重修？” “可以，但是能量不足。无尽的学者认为第二世是类似于第一世的附庸的存在，因此不像第一世一样有活力，只要被扼杀的副本和秘境足够多，第二世彻底崩塌之后，反而会和第一世产生链接。类似于，蔗糖不能透过半透膜，而水分子可以。” “第一世的我们可以做什么？” “让更多的人积极地参与到副本里，并且顺应规则，这样能量会反哺给第二世。真正消耗能量的，不是维持副本，而是改变副本既定的规则。” “所以，你们正在努力地催化矛盾？” “虽然，应珩做的事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是的，我认为这是为了更多的人好，不是吗？” “副本里一定会死人吗？” “不管多低级的副本，副本都是为了死亡而生的。” “所以，你们正在舍弃少数人，选择多数人？” “是的，斟周成，你要加入我们吗？” “没有其他办法吗？” “没有，不过也不是不可以选择摆烂，毕竟第二世才是重头戏，我们在第一世所做的一切努力，可能都是无用的。” “激进派的人多吗？” “在三年前，我回到第一世的时候，排名前二十的组织里，只有五个组织明确的选择了激进派的道路。” “但是，剩下的十五个组织里，只有两个组织明确地表示，自己是保守派。” “无尽和惶惑之眼？” “不对，是惶惑之眼和神庭。” “无尽为什么不在内？” “因为无尽的一把手明确表示，无尽在没有掌握足够多的信息之前，是不会轻易地做出选择的。” “那剩下的十二个组织呢？” “支持激进派的和支持保守派的互相扯头花，所以保持中立，只要不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就放纵激进派和保守派互殴。”其实，十二个组织这个数据并不准确，应该是是一个组织，毕竟排名第一的组织引力学派，在顶峰到来的前一年就销声匿迹了。 “等等，我们偏题了，我们应该继续聊九日有多垃圾的。” “九日的九大领袖，除了被冯同学抱到大腿的恋人以外，都是疯到人在前面疯，脑子在后面追的类型。” “九日的排名一直很稳定的维持在第十一名到第十三名之间，但在九日第一个表示要支持激进派之后，有不少其他组织的成员都选择了加入九日，大大促进了九日的战斗模式的改革，在我离开时，九日已经达到了第六左右的水平。当然，像这样不设防的招人肯定会带来问题，但他们根本不在乎组织内部的权利更替的问题，见一个副本拆一个副本，要知道，能完全避免暴力破解的副本，至少也要有b级的水准，而且世界意识并不会有选择的去维护这些副本，而是有一个损坏修复一个。” “如果我们把人也按照副本的等级来划分，那么，一只全员d级的七人小队，就完全可以在d级副本里横着走了，而九日，倾巢而出，派出了所有的s级，和近半数的a级去攻击c级，d级和e级的副本。他们根本不在乎底层人员的死活，也不在意人员的伤亡，在第二世，虽然人数远没有第一世多，但大组织要是想找炮灰，那也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副本应该是维持组织的重要资源吧，其他组织就任由他们破坏？” “不，凡是有头有脸的组织比起这三个等级的副本，更在意b级及以上的部分。对这三个等级更为依赖的人群一直都是无组织人士，正因为是无组织人士，哪怕聚集起来也很难和九日这种老牌组织硬碰硬，所以在最开始，九日对许多低级副本的毁灭，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后来，九日的人开始不甘于这些低级的副本，认为这种方式效率太低，他们冲进了一个已经被组织占据了的秘境之中，因为那个秘境是依托于历史而存在的，他们甚至动用了可以影响时间的道具，只为了毁灭哪里的一切。” “到这个时候，大部分组织都还没有意识到九日的危险性，只有排名第二十一的无名和排名第二的中庸做出了反应——追加看守保护已经被打下来的地区。但为了组织之间的平衡，他们都没有选择对九日的人追加封杀的命令。” “九日这群人啊，最喜欢的就是，柿子挑软的捏。他们持续地攻占着排名在三十开外的组织所占据的秘境，同时，抓捕无组织人士制成炸弹，直接往副本里丢，有不计其数的人死在了九日的政策之下。小同学，我是个学者，同时，也是一个热衷于挖掘事务价值的人，你知道第二世的秘境的风景，有多么美丽吗，而且，秘境之中的世界观都是天衣无缝，但他们为了自己疯狂的信念，创造了无数的悲剧，毁灭了无数的价值。” “所以对我来说，任何一个九日的人，都是恶心到不能再恶心的人。” “那么，然后呢？后来的九日又做了什么，其他组织的反应呢？” “然后我就回到了第一世。”马岚的语气平淡得不像话，但斟周成明白，如果可以的话，马岚真正的意愿，应该是留在第二世，守护她认为有价值的东西。 “你会去杀死九日的人吗？” “我不知道。第一世目前还没有形成过b级及以上的副本，秘境的数量不足两位数，就算九日的人有心破坏，也只能选择覆盖式搜索，这样的效率很低下，也很浪费资源。所以，至少目前，我个人会对九日采取中立措施。” “和无尽一样的选择？” “大概是吧，不过人是会变的，或许那天我觉得他们做得太过火了，会选择与他们成为敌对关系。”但什么叫做得太过火？这个词并不符合马岚的严谨，这太主观了。 马岚一直都很矛盾，她想去保护这个世界，却又不能在乾坤未定时做出选择——她是无尽的三把手，也是第二世的名人，她的一举一动，很难不被误解成是无尽的决定。 马岚的做法，斟周成虽然不能接受，却也选择理解。但是在自己已经选择了要去保护这个世界的情况下，他会尽他所能消灭激进派的人。 第九章。迈入新世界9 “那么，都有谁来到了第一世呢？” 马岚没有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走到了一个书柜旁，拿下了一个地球仪，她敲打着上面的每一个光点，“我数过，这上面一共有十三个光点，这意味着，包括我在内，已经有十三个至少是s级战斗力的人来到了这个世界。” “战斗力划分大概是从一个人，最先拥有具有主动战斗能力的能力和道具开始的。划分标准在低档次——e级，d级，c级的争议还是存在的，但在进入高档次之后，各个组织就很默契地统一标准了。” “s级之上有什么？” “我所在的无尽会把它称为r级，也有人喜欢把他们称为不可估量之人，再往上走，实力恐怖到不能再恐怖的人，也止于这个等级了。” “r级的范围非常广泛，有些人在r级是因为能力达到了r级应有的水平，而有些人在r级是因为只有r级。” “同时，很遗憾的是，这个道具并不具备探查的功能。所以我并不清楚，到底有多少这个等级的怪物来到了第一世。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战斗力在s级及以上的人，哪怕只是单兵作战，也有可能瞬杀一只装备精良的军队。目前这十三人中，我已知的人有：中庸——宁老板，九日——命运之轮和恋人，无名——阿尔普利，阿尔法——晏柏。 “中庸这个组织是近二十年来兴起的组织，如果忽略掉排名第一的引力学派的话，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宁老板这个人，从各个方面看都挺特殊的，不过她是个已知的保守派分子，基本可以不用理会。” “九日的恋人自称为，‘人类保护者’，实际上，也还是可以算是，他这个人的思维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对他而言，他自己逻辑的融洽，才是最重要的。如果能拿出第一世和第二世合二为一会对人类造成毁灭性影响的证据的话，他可以被说服，但是因为研究人员和器具的问题，在第一世研究的难度很大，我目前也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命运之轮与之相反。就是个头铁到不行的激进派分子，这几年她一直和各方势力有牵扯，是不容小觑的神经病，我个人建议要对付神经病，就要把他们拉入你自己的逻辑当中，而不是被他们拉入他们的逻辑。” “无名的阿尔普利，无名这个组织，一直都没有明确的站派，但无名作为一个热衷于攻略秘境，探索秘境的组织，绝对不可能放纵九日的行为。” “阿尔法，类似于中间商的组织，但是晏柏是一个赤裸裸的疯女人，她可不管什么谈判不谈判的，提刀就砍，看到她赶紧跑路，她在副本里面比疯狗都疯见一个人杀一个人，而且脾气特别暴躁，根本听不进劝。” 斟周成觉察到马岚在描述人时所附加的一系列不准确的形容词，马岚这个人善于跟死的知识打交道，却不擅长和活人打交道。“马岚，你和应珩不一样，他还在把这个世界作为玩具，而你，对这个世界，是又爱又恨的。” 马岚的手顿了一下，“对，我和他不一样，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些事情。” “为什么？你想保护他？” “我说过，我选择既不束缚也不放纵我心中的兽。” “你想表达什么？” “我心中的兽——是希望看到这个世界的毁灭，就像有些人渴望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一般。” “你平衡的手段很拙劣。”斟周成回答道，他是个固执的人，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有时候，甚至撞了南墙，他还是不会回头。因此，马岚的摇摆不定，马岚的模棱两可，对他而言是很难理解的。 “至少在我这里，它是过得了关的。” “你不觉得你的主观论断太多了吗？” “我不否认，但是，我本来就不是真正的测量仪器，怎么可能做到百分百的客观。” “是什么促使你这么做？” “我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有人想要保护应珩，又开出了我无法拒绝的条件，除了保护他，我还能做什么呢？” “你这三年来，只告诉了我一个人，这么多信息？” “不是，我这三年来并不是单纯地在学校里做老师。只要监测到了副本的动向，我就会去检测。只是，你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而已。” “你和应珩，早在他入学之前就认识？” “对，不过依旧是老师我的单方面行为。从他被交付给我的那一刻，我就决定了我的方针，他算个导火索。” “你无法保证，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的选择。” “是，我无法保证，但我可以通过对概率的具象化，来大体上确定选择保守派和激进派的人数在1:1，有时候学者也要学会忽略偶然性带来的无伤大雅的影响。我还是要强调一点，我们在第一世所做的一切可能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只是为了图个心安而已。而且，第二世的两派人员的比例，没有人可以保证这一点，我也没有强行控制比例的能力。” “我们所做的一切，可能只是为了图我们个人所需求的心安理得。” “告诉我第三点吧，我向往的地方，在哪里？”斟周成不愿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花时间，而且，他也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去改变每一个人的想法。 “你想去一个可以让你锻炼能力，并且可以在你挖墙脚之后不对你下死手的保守派组织，不是吗？” “我好像有些理解你，是怎么做一个主观的测量工具的了。” “别用工具称呼我，我不喜欢。” “抱歉。”斟周成果断地道了歉，他忽然发觉他一直以来都在被马岚带着走。 “中庸组织的温文，带着几个其他组织的人一起创立了一个叫军盟的组织，走的是军队化路线。而且跟九日这种为了目的可以什么都舍弃的组织不一样，温文这些人嘛，都不是什么喜欢搞笑里藏刀那一套的。你不是想当无名英雄吗？怎么样，心不心动？” “你和温文他们很熟悉？” “不，是我单方面地对他们熟悉。” “那你要如何保证我能进入军盟。” “你所在的学校，在今天，刚好从九日的占据地变成了军盟的占据地。也就是说，从副本出来的人的售后服务，将由军盟管理。到时候你积极一点，热切一点，让组织感受到你对人类事业的积极心态，进入军盟，那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吗？” “你在副本里也可以知道外面的信息。” “副本并不会阻止你去使用道具或者能力，我的能力又大多跟探查有关系，不知道才离谱。” “那为什么第二世的信息和第一世不流通？” “并不是完全的不流通，我个人推测，在两边的来往越来越密切后，一些道具可以开始进行跨界交流。这座图书馆，我手里拿着的只是钥匙的一把，一开始我回到第一界后，我拿着钥匙却失去了门锁，然而，随着两个世界之间的互相演变，我现在不仅可以打开门，还可以看见门那边的风景了。” “你们没想过用书籍沟通？” “我能看见第二世的信息，但第二世的人却看不见我的信息。就像是，第一世的人可以去往第二世，而第二世的人却无法回归一样。” “那冯景熙怎么办？” “如果恋人够给这个小弟面子的话，应该会来把他捎走吧？实在不行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把他捎去九日的占据地，不过，我觉得你应该听听他的意见？” “军盟再温和，也不可能接受，九日的人的投诚吧。” “非也，你让你的朋友注意点，别说漏嘴了不就行了？至于他会不会当间谍，我觉得这个取决于你。” “我知道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确实啊，按照常态来说，第一次进入副本的人，能自己推理出来的信息并不多。不过，无尽喜欢传播知识这件事，温文不会不知道，你在这点上大可以坦诚一些。我又没有告诉你什么第二世的机密信息。就说是无尽的人告诉你的，她会理解的。” “你在无尽里是什么职位？” “无尽内部没有很明确的上下级关系，我们在大事的决策上会用圆桌会议的形式解决。” “你为什么不让我加入无尽？” “无尽的主要招新范围是——科研人员或者具有科研相关道具或相关能力的人，你不符合我们的要求。” “无尽是怎么靠科研成为排名前二十的组织的？” “这个问题，稍微有点涉及私密信息了啊，稍等一下。”马岚从另一个书柜中取下了一只羽毛笔，当笔尖对准斟周成的那一刻，斟周成下意识转了转身。 “别担心，只是写一份保密协约而已。”马岚再次对准斟周成，用笔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的符号。 “好了，表达一下你是自愿保密的就行了。” “保密协约这么快就写好了？” “有快捷符号的，快点，不然笔要没墨了。” “我自愿为我所听到的机密信息保密。” “一开始，无尽因为内部人员的过度理想化，只是一个任人欺压的小组织。但是后来，我们现在的首领，莫比乌斯先生用精湛的技术折服了我们，顺便一提，据我了解，莫比乌斯先生的本命在第一世也很出名。不仅是这个方面，他还拥有强大的武力，所以，在一次全员集会上，我们将他推举为了无尽的首领——无尽的名字也是在那次会议上诞生的。寓意是，人是有限的，但我们所发现的知识，将会无穷无尽，直到近乎永恒的世界的消亡。” “在莫比乌斯先生的带领下，无尽开始攻占可能具有科研设备的副本，虽然大部分副本的这些精密设备都被毁坏得差不多了，但是我们还是收拢了一大批设备，在一处低级秘境中建设了无尽的研究基地。” “在我们孜孜不倦地研究之下，我们发现了人的行为和性格对生成的能力的影响，从而推导出来靶向训练——可以生成特定方面的能力。” “你们的研究很顺利吗？” “不，完全不顺利。在研究途中，我们遭遇过更大的组织的威胁，驱逐，甚至被抢走过所有的实验器材和数据。那处秘境之所以可以很稳定的作为我们的研究基地，是因为我们跟无名签下了知识共享的条约。” “无名比起科学家团体，更应该形容成冒险家团体，但他们的数据确实很宝贵，在那个年代，能通关s级及以上的秘境的组织，除了无尽以外就只有中庸和阿斯琉德了。中庸是出了名的一言不合就签驱逐令和封杀令的组织，大家都不太敢去触他们的霉头。阿斯琉德呢，倒是比较正经，不过他们崇尚武力，跟无尽的观念不太匹配。所以无名的签约，虽然初期看起来确实对无尽不利，长远来看还是有不少好处的。而且无尽作为精英团体，也不可能学其他组织花大量人力物力去通关副本和秘境。” “你们是怎么和无名搭上线的。” “这点我不太清楚，但我听说是无名的老大光贞弥生梅浦亲自来和莫比乌斯先生接触谈判的。理由貌似是，这样的组织和理念不应该因为愚昧而消失。” “在无名的鼎力支持下，无尽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同时也因为无名的武力，那段时间，无尽的发展效率足足是之前的三倍。无尽不可能永远依赖无名，我们都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我们会尽量先选择研究可以赚钱的项目。科研，总是要为社会学让步的。” “无尽做出来的第一个项目就是靶向训练，在我离开的时候，我们的靶向训练的技术就已经很成熟了，常见的几种能力的生成都可以在一个月以内达成。” “无尽做出来的第二个项目就是基因融合，这项项目结合了对造物的分析，又与我们收集到各个副本的动物能力进行结合。在这点上，神庭帮了我们很多，不仅是研究数据，也是这个项目一大固定的投资来源。” “你们的试验品是从哪里来的？”以防万一，斟周成还是决定问出这个问题。 “因为缺胳膊少腿而自愿参加的人，或者说要死不活的人，再比如说副本里面的人。人是很神奇的，如果自愿的话，奇迹发生的概率会提高的。你不会是觉得，无尽是那种无良到会强人所难的组织吧？” “副本里的人，就不算人了吗？” “不是每个副本都像你我现在所在的副本一样的，比如说历史向副本，里面的所有人都是世界意识虚构出来的。而且，如果你想将一个虚构的人从副本中带出，选择基因融合基本上可以说是最好的办法了。基因融合的成功率基本上已经到达了70%，如果有道具的辅助的话，还会更高。不过，这项技术偶尔也会被当做审讯技术使用，技术无罪，有罪的是使用者。” “但不管多高的成功率，当小概率事件发生后，不幸还是会降临到个人的身上。” “对，但无尽不是慈善组织，也没有那么多的人力物力对每一个个体负责。”马岚说完后，斟周成又做出了一幅若有所思的样子。但他们两都心知肚明的是，在第二世一个还拼命维系着第一世价值观的人，是很难活下去的。 “无尽的第三个项目，也是我们最大的收入来源——副本与秘境的催化和固定。副本是会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举办的，但在参与人数过多之后也会消失，而秘境的入口从来都是几天一换，这对于辛辛苦苦打下副本的我们显然是很不利的。所以，我们利用副本和秘境中已有的生命环境，将其进行改造，尽可能靠近周围的地理环境，这种方法是比较温和的，但是耗时多，适用范围比较窄。 “在我们对历史向副本的了解到了一定程度之后，我们有了更好的方法——衍化法，将我们这些第二世的人变成副本的一部分，比如说在副本里创造出历史性事件，结合副本的环境形成伪文明，简单来说，固定就是让里面和外面形成时间或者空间上的关联性。这个方法很机缘巧合，是在有了偶然性带来的例子之后，我们才发现了这个方法。” “而副本与秘境的催化，就与等级相关，副本和秘境的等级并不只是跟死亡率有关系，与其内在的逻辑也有关系，比如说现在这个副本，毫无缘由的情况下让你参与一场大逃杀，你只会觉得非常不现实，来得很突兀。但如果说，是有人为了达到自己的非法目的而人为地组织了一场大逃杀让你们参与呢？是不是比现在的情况要更好接受得多。这就是副本和秘境的逻辑性， “在第二世，有不少副本和秘境都能做到很完整的时间线，特别是历史向的部分，比如说，进入副本时，参与的是1900年的故事，那么你在搜查的时候，你不仅可以搜查到1800年，1700年的故事，甚至连文化，风俗习惯，神话体系都很完整。而我们要做的催化工作，就是进入其中，协调等级较低的副本去完善逻辑性，从而提高副本的等级，当然，这个工作也很费时费力，往往吃力不讨好。” “提升副本和秘境的等级对你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在副本和秘境的通关要求不变的时候，等级却提升了，也意味着同样的风险和损失之下，通关能得到的东西更多了。而且秘境的等级提升之后，也会分配更多的能源到秘境之中。能源会反哺秘境，让秘境的矿物等资源变得更加丰富。已经攻略下来的副本，只要管理得当，是不会出现被原住民有组织的反抗所释放的。” “无尽一直有在坚持宣传和平通关的方式——即在不破坏二者本身的秩序的情况下通关，不过，这种被大家所普遍接受的方法，在世界融合理论出现之前，就不被九日等组织接受。对于一些人而言，杀戮确实是个好方法，可以很快速地通关副本。” “这三大项目占了无尽收益的大头，无尽在提供这三大项目的服务的同时，也会提出一些要求，比如说，接受了第一项服务的人，要尽量避免损伤秘境，接受了第了二项服务的人，要在无尽的外围人员里挂牌，为无尽提供安保服务，接受了第三项服务的组织，要尽可能的避免出现副本和秘境的损伤。不过并不统一，有些人也会用其他办法来补偿。” “用协约来保证？” “对，因为现写一份实在是太麻烦了，所以后来，我们统一给签约用的羽毛笔加上了快捷符号的功能。” 第十章。迈入新世界10 “科技就是力量，其实在第一项项目出现之后，对无尽下黑手的人就在减少了，毕竟谁不希望自己的短板可以确确实实地填补上。虽然也有不少人试过偷窃或者抢夺这些秘密，但是无尽的保密措施做得相当不错，目前还没有能提供类似服务的人出现。” “没有人想着去模仿？” “无尽的诞生充斥着偶然性和必然性，不是那么好复刻的，而且，无尽的操盘手之一，伊莱亚斯·威尔在第一世曾经担任过政治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个层次的手腕的。” 伊莱亚斯·威尔，中将军衔，曾指挥大量战役并取得胜利，他毫无疑问是第一世数一数二优秀的棋手。 “第一项服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你目前什么代价都付不了，小同学，第二世的货币是仅存在于第二世的特殊矿石。不过考虑到你跟我现在都身无分文，这样吧，只要你在这次副本里，帮了应珩的忙，在副本结束后，我们再来商量怎么给你训练。” “仅限于这个副本？” “对。” “应珩背后的人到底给了你多少钱？” “不是钱的问题，那个人拿了比钱贵重得多的东西来请求我。” “我知道，但之后，应珩对我来说，绝对不会是朋友。” “但也不会是敌人，至少，在我负责监管他的时间不能算是。”马岚斩钉截铁地回答。 “小同学，今天的知识分享会，就到此结束吧，我觉得你应该也挺累的了，回去好好休息，好好整理一下信息吧，再见。”斟周成还没来得及问出时限，马岚就宣布了结束，她朝斟周成挥了挥手，那一刻，斟周成顿觉内脏有强烈的被挤压感，好在，只是一呼一吸之间，他离开了那个道具世界。 他调整着落地的姿势和呼吸，缓解着器官的压力。 当务之急，是先和冯景熙他们两聊聊，确认一下他们的想法。 斟周成离开后，马岚调出了面板，上面显示着斟周成的种种数据，“小同学的潜力值，可以排进第二世的前十吧。虽然早就有预感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高，而且，这个备注里面的印记是怎么回事？神光照耀，可净化所有负面buff，逆天啊，逆天啊，居然还会有这种印记，看来我的血没有白白给出去啊。小同学，让我来期待一下，你在第一世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吧，虽然很希望你能去第二世磨砺一下，不过真的到了那一天，你可不要让人失望啊。” “保存数据，归入潜力值与实际战力规律档案。” “周成哥，你终于回来了！” 斟周成有些意外冯景熙的话，他感觉时间应该才过去一个小时的样子。 “哥，你怎么去了半天啊。”听到陈渭的话，斟周成扭头望向窗外——夕阳正在下落，黑暗在一寸寸地吞噬余晖，他记得他出去的时候太阳还在火辣辣地放着光芒。他觉得他的心，就像那残余的辉光一样，正在被填进脑子里复杂的知识所污染。 知道的越多，也就越落寞。 “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斟周成先回应了两人的疑问，他猜测着这会不会是道具空间的副作用——消耗的时间的成倍增加。 “两位，首先，我决定要与应珩合作了。但是我们的合作，会止于此次副本结束的时候。你们还记得校长在广播的时候，说的高分吗？我知道怎么样才能得到更高的分数了，我们要先办法解决掉那只怪兽。” “应珩的战略是拿人命堆，这点我不赞成，而我的想法是，我们应该拿出更优秀的提案，这样才能说服他。” “还有，观梅的事情，真相已经大白了。戴伦和他的队员做的事情实在是恶心，我不想姑息他们这样的恶行，所以，在解决怪兽的同时，我们也要对戴伦等人做出有效应对。”斟周成再说完之后，又将自己从应珩那里得到的关于杜观梅的遭遇的事告诉了二人。 在冯景熙和陈渭终于可以抑制住心中的愤愤不平之后，斟周成再次开口，“我不认同应珩的不作为，虽然这份不认同和对舍友d的不认同有区别，但不认同的本质是一样的。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们，我在马岚那里听来的信息，这也是为什么我会选择不把应珩也解决了。” “冯景熙，你认为你现在加入的这个组织是什么样的？”斟周成决定先听听冯景熙的看法，再来决定他应该说到什么地步，同时，对于一无所知的陈渭来说，突然得到大量的信息，未必是什么好事，他需要对这一切做出一定程度上的选择。 “你从马老师那里听到了我所在的组织的事？”冯景熙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斟周成和陈渭。 “对，但我认为，孤证难立，我想听听你和陈渭的想法，陈渭，对不起，之前我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从此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了。”斟周成不做没有理由的事情，他在心里给每个人都划分了额度——撒谎的额度，讲真话的额度，信任的额度。 “哥，没事的，我知道你们两都是为我好。”陈渭也不生气，露着点笑意回应着。斟周成点点头，他的亏欠，自然也会用他的方法来补偿。 冯景熙见状也不再纠结，从善如流，“我所在的组织名叫九日，是一个以终结所有副本和秘境为目的的组织，我们现在所在的副本已经是我的第二个副本了。我很幸运，在第一个副本时，被九日的高层恋人先生所救，他和九日一直在栽培我，即使我没能达到他们的要求，也没有被驱逐。” “我觉得九日的行事作风确实有点偏激，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一个不错的组织。”听完之后，斟周成反而犹豫了，在九日是个好组织的念头已经根深蒂固的情况下，他的冒然开口反而容易导致不好的后果。 陈渭抬眼看了一眼斟周成，又看了一眼冯景熙，“景熙哥，你是怎么确定九日的目的的，是恋人先生告诉你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人们往往对自己推理出的东西深信不疑，斟周成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岚给他的信息里面，有许多九日的负面消息，他想，如果要他在两人之间做一个信任度的取舍，他想要相信冯景熙，却又割舍不掉马岚为他构建的知识体系。 “九日有没有说，副本和秘境是怎么出现的？除了恋人先生以外的高层又有谁？”斟周成觉得自己此时的腿都是软的，心脏正用力地跳动着，供给足以让他逃走的力量。 冯景熙略带不满地瞥了斟周成一眼，“副本和秘境都是自然生成的，恋人先生他们已经在很努力地处理掉这些副本了，至于其他的高层，我只见过命运之轮小姐。” 冯景熙，会不会被洗脑了？从一开始的削弱他自身价值，到后来塑造一个完美无缺的恋人先生，让这个片面而浅薄的影子显得格外高大，再到不给予期待，却对自己格外好的组织。 冯景熙的能力应该不止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他一定也有很高的潜力，那么冯景熙所告诉他的话，会不会错得离谱？ 为什么不相信冯景熙的话，斟周成可以给出许多解释——不够公开透明，不够有说服力，而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冯景熙对自己自我价值的否定。如果真的是个好的组织，真的会放纵成员对自己的评价滑到谷底吗？ 这点马岚也错了，冯景熙是不会跟他一起走的，他只会死心塌地地为九日做贡献，直到他死的那一刻。 “哥，你的脸色好差，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吧，你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陈渭突然出声几乎吓得斟周成跳起来应对，他在恍惚中也意识到，冯景熙给他的冲击力确实太大了，已经到了影响他自己的判断的程度了。 是啊，休息一下也好，他得绞尽脑汁地思考，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 兄弟反目的事情，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哥，我想出去上个厕所，但我有点害怕，你能陪着我吗？”吃完简餐后，陈渭试探性地提出了要求，斟周成疲惫的大脑并未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直耿耿站起身来开门离开，陈渭紧随其后，只余下了冯景熙一人在宿舍里。 “哥，发生什么了？你的情绪不太对劲。”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斟周成只挤出了干巴巴的一句话，他的理性和冷静，不是用来对付人的。他天生就不善于应对人心这种远比题目复杂多变的事物。 陈渭也不急着问问题，他拍了拍斟周成的背。“哥，冷静点，抽丝剥茧之后，问题往往没有我们想的那么复杂。” “陈渭，在我的认知里，九日不是一个好组织，它的目的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我认为我是对的，就像冯景熙认为他是正确的一样。” “哥，我觉得这种事情温水煮青蛙会更好吧，但是副本里，变化太多了，咱们先别告诉景熙哥？”陈渭顺着斟周成的想法往下说。 “陈渭，在出了副本之后，我想去一个叫军盟的组织，而这个组织和九日的关系并不好，如果不在副本里告诉他，难道我们两个去军盟，只留冯景熙一个人在九日？如果我们变成了敌人怎么办，陈渭，我不想再杀兄弟了，陈渭。”斟周成的语调沉重而脆弱，露出了一点隐藏于皮囊之下的软弱。 陈渭心里突然感觉到一种奇异的宁静，是啊，斟周成不是神，也不是圣人，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一个被扔进魔窟的普通人。当然，陈渭从不怀疑斟周成是个英雄，只是，他还不够成熟。 陈渭放软了音调，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和他说话，“哥，深呼吸。”他直视着斟周成的眼睛，不肯放过里面涌动着的情绪，哪怕一分一毫。 “哥，你问我相不相信你，那你相不相信我？” “哥，景熙哥不是脆弱的人，他很聪明，我们要做的，或许不是直接告诉他真相，而是给他可以承担真相的力量，对不对？”陈渭没等斟周成回答，便又抛出了一个问题，他知道斟周成会回答什么，是的，他知道。 “你怕他不能面对与已有的观念截然不同的现实，你怕他会把怨气，和观梅哥一样传递到你身上，对不对？” “观梅哥的事，我们都很遗憾，我们为什么遗憾，因为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平庸地见证他的离开，但是，哥，这次我们有机会，我们应该去做点什么，内心强大的人，是不畏惧环境中的变化的。风暴就在那里，逃避只是掩耳盗铃而已。我们没有人有资格去为景熙哥做决定，但这并不意味我们什么都不能做，我们可以成为景熙哥的力量。” “哥，慢慢来，慢慢适应这个新的世界吧，你已经很努力了。”你可是英雄，我的英雄，陈渭在心里念了一下这四个字，斟周成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在陈渭眼里是个多么耀眼的人，他坚定，他自信，他才华横溢。在陈渭这样的人眼里，这样的人，是需要仰望的。 但斟周成又不懂感情，特别是涉及到他自身的感情，他面对女生的表白只会木木地站在原地。他也脆弱，他固执地不肯面对同伴的生死。 他的好，他的坏，都深刻地烙印在了陈渭的记忆中。陈渭不奉斟周成为神明——因为神明全知全能，不管斟周成变成什么样，他在陈渭心里，都是有血有肉的英雄——英雄有弱点，有缺陷，英雄会迟暮，英雄会逝去。 陈渭早就暗自想好了，自己要做什么样的人。他会是斟周成最忠诚的下属，也是甘愿为他弥补缺陷影子，只要斟周成需要他，他就会存在。 社交，曾经对于陈渭而言是无比困难的事，但既然他需要改变，那么，变就是了。 “谢谢你，陈渭。”斟周成抓着陈渭的手，一点一点蹲下去。 陈渭看不清他的脸，却能感受到相握的手的温度。于是，陈渭也蹲下去，缄默地给了斟周成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