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苟正传》 第一章 名为 木叶萧萧,已经逼近腊月天,斜阳透过残败的树枝打在男子的身上,影子越拉越长。那男子身穿一件黑色纱衣,头顶一斗笠,斗笠四周盖下黑纱。远远看去,若不是手中一支碧绿竹棒十分扎眼,简直就要和影子融为一体,没入满地树影里。他另一只手里托着个布包,虽是秋意正浓之时,但他不知走了多久,背上也被汗水浸湿。 沿着大路,一直来到一个村子,看着零零散散七八户人家,一个小孩正在村口玩石子,小孩将大石子当做将军,小石子当做小兵,嘴里不住模拟打斗声,时不时来一句:“你被包围了,看你往哪里跑!” 男子喝完最后一口水,往村子里走去,路过那小孩身旁之时问道:“小孩,家里有人吗,讨口水喝。”那小孩不做答,跑到一边去。男子摇摇头自顾自道:“那我自己去问吧。” 男子继续往村子里走,忽然一个转身,手中竹棒挥舞两下,只听叮叮两声打落两支飞箭。男子抬头一看,只见那小孩两眼死死盯着男子,面露怖笑。男子道:“小小年纪,怎么干起杀人的勾当来了,你家大人呢?” 小孩根本不答,丢开手中吹箭,径直冲向男子。男子道:“快停下,我可不杀小孩。”哪知那孩子也不出招,只顾奔跑,待冲到男子面前,一个纵跃抱住男子大腿,男子原本可以一脚将他踢开,但又害怕出脚太重一下子将他踢死,再加之小孩抱住以后也没什么动作,故没下死手,只是用力甩了甩。男子暗笑道:“你不会想这样把我勒死吧。” 哪知那小孩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拉开袖口,点燃引线,男子顿时慌了神,此时更加用力想要挣脱,那小孩却抱的更紧,双手死死抓住裤腿。只听嘭的一声巨响,小孩登时粉身碎骨,洒了满地血水肉块。 而抬头一看,那男子居然高高跃起,手中一柄长剑在斜阳下闪闪发亮,一阵腾空后缓缓落下。原来那千钧一发之际,男子将竹棒插入地下,单手转动机括,从竹棒中拔出一把宝剑来,一把将小孩双臂斩下,又施展开绝妙轻功,一跃而起。还好那炸药分量并未使足,男子虽是九死一生,却安然无恙。 男子呼了一口气道:“好险好险,你没事吧?”男子看了看手中的布包,布包中的娃娃睡得还很安详。 正在此时,从村中传来阵阵笛声,旋律杂乱无章,呕哑糟咂,甚是烦人。男子道:“不会就不要吹了。”那吹笛人好似挑衅一般,吹的更急,只听笛声中伴随着沙沙声,男子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布满蛇群,那蛇通体发红,一看便是剧毒之物。他环顾四周,四面八方都是蛇群,已经无路可逃,随着蛇群越来越近,空间已经容不下这么多蛇,只见蛇**错在一起,不知是哪只爬在哪只身上,也看不出哪只从哪几只中蹿出。 男子大步一跨,腾空而起,施展轻功想要逃离蛇群,可那蛇群一眼望不到头,眼见就要落入蛇群之中,男子抱紧怀中婴儿,剑尖在地上一点,剑刃弯成弓形,再次借力弹起。男子几次借剑腾空,终于落在一处茅草屋屋顶之上。 男子还未站稳,便感到从脚下涌出一股杀气,他连忙跳开。果不其然,男子刚刚跳开,屋顶便被几名刀客捅破。那冲破屋顶发出的响声如同号令一般,其余埋伏的人也一涌而出,男子左躲右闪才从人群中逃脱出来,只见对方约莫有七八十人,男子想向身后逃去,蛇群又越来越近堵住退路。 正在此时男子怀中的婴儿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此时其中一人手一抬道:“停!”笛声戛然而止,蛇群也不再前进。那人对男子道:“奉青龙坛首领之命,在此恭候多时。”男子道:“等我?做什么。”那人道:“请阁下交出藏宝图,我们便不再为难,否则,叫阁下身首异处。” 男子道:“藏宝图……又是这玩意……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来抢,刚才放炸弹炸我,怎么不怕把藏宝图炸没了。” 那人道:“无名大侠说笑了,以您的武功修为,若是躲不开那炸弹可有些说不过去。” 无名道:“瞎说什么,刚才可是危险的紧,真的差点就死了。” 那人道:“既然如此,交出藏宝图!”说着右手一挥,又从身后站出七八个孩童,面无表情,身绑炸药。无名道:“你们可真是恶趣味,让小孩子做这种事。”男子哼哼冷笑道:“大可放心,他们从小喝药长大,早就不知疼痛了,不过你怀中的婴儿可不一样。” 无名沉着脸道:“原来如此,真是可怜的小孩。” 那人道:“他们生来就是这般使用的,有什么好可怜,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无名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你要看清楚了。” 那人道:“什么?” 无名不知何时摘下斗笠向那人丢来,虽是轻轻一丢,却是手法精妙,暗藏内力,威力不输铁质飞盘,若是处置不当被它切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人待到斗笠到了眼前才反应过来,连忙一刀劈开,随着斗笠裂开,那人双目与无名充满杀气的双眼对视上,无名道:“最后一眼。”话音刚落,那为首之人咽喉一热倒了下去。 那群小孩也还没反应过来,待到那人倒下之后才连忙想要点燃引线,可无名更快一步,没等他们点燃火种,越过他们身后,连踢数脚,将他们踢向蛇群之中,儿童点燃引线之时,已然身处蛇群之中,千百条蛇顿时盘在他们身上乱咬,那些孩童也不发出一声惨叫,只听连炸数声,蛇肉、人肉混为一体,四散飞溅。 无名早已经与众人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之中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 月影沉静,无名躺在竹林之中享受片刻安宁,今天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批杀手了。怀中婴儿兴许是哭累了,无名喂了他些马奶,他又安然睡去。 突然夜风吹的竹林吱呀乱叫,无名感到有人接近,便又立刻起身赶路。 身后一人道:“这么急做什么?”无名认出这个声音道:“原来是你啊,我还以为又有杀手要来。”无名转身,那人逐渐从阴影中走出,只见那人身着白色斗篷,连帽盖在头上,围巾遮住下半张脸,只露出两只深陷的眼窝,像是不知多久没有睡好的样子,浑身只透露出神秘二字。 那神秘人道:“你就打算带着这个孩子到处跑吗?” 无名道:“倒也不是,我还有事情要做,一直带着他可不方便,前面有处镇子,叫平安镇,镇上的人都好心,把他丢在那里应该不至于饿死……” 神秘人道:“那你去办吧,那些追兵就交给我解决好了。” 无名道:“那可再好没有了。” …… 几日后的深夜里,冷的厉害,一对中年夫妻正呼呼大睡。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男人从美梦中惊醒,从床上摔了下来。女人也被这一摔惊醒道:“发生什么事了!” 男的道:“好像有人敲门。” 女的道:“明明这么静,哪里有人,赶紧睡觉!”女的拉上被子,又要睡去。 男的道:“别睡,好像有耗子在叫。” 女的道:“这么冷的天,耗子也睡了。” 男的点亮灯,突然大叫一声道:“孩子!这怎么有个孩子!” 这一叫将孩子也吵醒,哇哇大哭起来。 …… “什么人干的,平白无故把个孩子放在我们家。”女子抱着孩子边摇晃边喂些粥水继续道,“兴许咱们跟这孩子有缘,不如收养下来。” 男的道:“胡闹,平白无故多出个孩子,影响我竞选镇长。” “那你说怎么办。” “镇子西边有个老婆婆,专门收养流浪孩童。” “说得好听,就是收养来干苦力的!” “还能换些银子。” “好,就这么办。” “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还得编个原由。” “名字,装孩子的篮子里不是有纸条写着吗。” “玽诞,这名字……恩,吉利,不寒碜。” 第二章 传功 一望无际的戈壁滩,遍地砾石,粗砂,沿途稀稀落落几小草,更显得一片死寂。几只秃鹰正啄食着一只腐烂的羚羊。一阵强风风刮起,带起沙石卷上天空,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加之零星动物的鸣叫,给这之地带来一丝生气。 只听马蹄声起,紧接着一阵的口哨声,那声音也不多响亮,但在这几乎无声的地带,却也不禁让人耳边一亮。一人长喝道:“前面的人给我站住!”但见一马队扬尘而来,一人为首,其余人侧翼分开,行成一个人字队。 马队前一人身穿白衣,头戴一斗笠。那马队赶上他,为首之人二话不说迎头就是一马鞭,将斗笠劈成两半。 “方才我这么用力,怎么没把他头打烂?莫非这么巧,刚好没打到他,这人命真大……”他心下这么想,嘴里却道:“小子,这是老子的地界,你往这走,可交过买路钱了?” 那白衣男子眼球上挑,瞥了他一眼道:“你是谁?” 那人道:“哼哼,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吾乃戈壁一只鹰,人送外号座山雕!方才一鞭没伤到你,算你命大,给你个机会,留下钱财,留你一条性命!” 白衣男子道:“座山雕……哼,不是我要找的人,你走吧。”说罢也不理其他人,继续往前走去。座山雕一个示意,左右驾马挡到那人面前,正欲手起刀落,可那人却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更前面,两人劈了个空,原本只是身子不稳,稍微调整便好,可哪知竟然从马上坠下,倒地不起。 座山雕又让左右上前一探,已经断气。他心知此人不是善茬,大手一挥,策马扬鞭,又围了上去。 座山雕怒道:“小的们,给我上,把他剁成肉酱!”只听众人齐声回应道:“是!”瞬间刀剑齐出。 那白衣男子道:“何苦找死……”说着一个转身,披风一挥,那些人感觉到一大股吸力,将那些刀剑通通卷进,紧接着又一甩只听叮呤咣啷几声,刀剑齐断散落一地…… 座山雕心下大呼不妙:“此人功夫也忒厉害,得把老大找来才是对手!”于是道:“小的们此人不过会些妖法,咱们一拥而上,将他按住!我一刀劈了他!” 那些小弟原本也被方才那招惊到,可听了座山雕的话,又一鼓作气,跳下马来,座山雕趁乱驾马而逃。 他骑出老远,向身后一看,人群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他正稍稍宽心:“老大就在前面不远……” 突然马抬前蹄,他没稳住,摔下马来,口中打骂道:“小畜生!看我不宰了你!”刚起身便吓了一跳,那白衣男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面前,白袖已经被血液染透。 “你想去哪里……” 白衣男子语气平平,却十分迫人,叫座山雕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别过来!”座山雕心知不是对手,只能边叫救命边抽出宝刀乱砍。白衣男子单手迎着刀刃便伸了过去。 座山雕心想:“此人是傻子吗?空手来接我钢刀,看我不把你砍成两段!”于是拼尽吃奶力气砍了下去。只听铮的一声响,座山雕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 原来那白衣男子不知练得什么功夫,竟然钢筋铁骨,刀枪不入,只见他单手握住刀刃如折断筷子一般轻松便将刀折成两段。 座山雕冷汗直冒,这才想起,方才自己那一鞭并不是没打到他,而是打在他身上全然造不成一丝伤痕。他无计可施,只能将手中断刀当做最后手段投掷出去,随即转身便跑,哪怕多跑出一步便是多活一刻。 他回头望去,见那白衣男子也不追,心下正稍稍宽松,耳边却响起:“你虽然不是我要找的人,可想来也是作恶多端,我李玽诞今天便要替天行道!”他认出这声音便是方才那白衣男子,又回头,见他仍然站在原地。心下大呼:“今天是遇到鬼了不成!” “咻” 一道白光闪过,座山雕眼前血花四溅,胸口已然被划了一剑。李玽诞已经出现在自己面前。 座山雕口吐鲜血趴在地上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是人,不过对你来说我和鬼也没什么分别!”说罢长剑一抬便要取他性命。忽然狂风大作,天一下子阴沉下来。 一人笑道:“大老远就感觉到这里有高手,是谁!”话毕一团黑雾从天而降,黑雾中走出一个人影,身穿黑羽衣,身高八尺,戴一雕形面具,真若一只大鹏雕。座山雕喜道:“老大!你来了!快救救我!” 玽诞道:“你是何人?” 那黑影道:“迦楼魔罗,你是何人?”玽诞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是李玽诞,特来取你性命。” 魔罗沉吟道:“李玽诞……有些耳熟……”玽诞道:“你的四个徒弟仗着武功高强,四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已经被我杀了。”说罢从怀中掏出四个狼牙吊坠丢在地上。 座山雕道:“我想起来了!前阵子有使徒来信,正说到此事,老大,快杀了他,报仇雪恨!” “吵死了……” 魔罗大喝一声,跟着一掌拍出,座山雕胸口被打出一个大洞当即毙命。 “原来是你,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你。”说着他双手一挥,一把宝刀跟着转了两圈,李玽诞也二话不说长剑一架,只听刀剑相撞发出一声尖锐巨响。但见黑白两道光影在那荒漠之上纵横交错,二人交有百回合,仍是不分胜负。 原本寂静的荒漠顿时爆炸声四起,沙尘缭绕,二人由白天战直黑夜,待到分开之时,玽诞长剑已经是坑坑洼洼,魔罗宝刀已经断成两截,脸上面具也被砍成两半。 玽诞道:“自称为魔,却还是一副人的面貌,可笑可笑!如今没了武器,还不快快投降!”魔罗卸去身上羽衣,长舌舔着脸上伤口,紧接着双手向后一摆,两股黑气汇聚于掌心,黑气逐渐蔓延至全身,那黑雾越来越多,化作一条三爪蛟龙向玽诞袭来。玽诞长剑一挥,一道剑气迸发出来,将那黑雾一分为二,可那黑雾分而不散,又化作两条黑蛇向玽诞咬来,玽诞反手又是一剑。那黑雾被玽诞玽诞越砍越散,过不多时已经有上百条黑蛇缠绕在玽诞周边。 玽诞又挥一剑,剑刃被几条黑蛇缠住,只见那黑蛇顺着长剑向上爬,黑蛇所过之处,长剑被腐蚀殆尽。玽诞来不及惊奇,数百条黑蛇已将他全身上下都缠住。 只听一声长喝跟着魔罗的嘶吼声,一道道光剑从黑雾中穿出,眨眼间黑雾便烟消云散…… 黑雾散去,魔罗已经到底不起,玽诞也受伤不轻,白衣早已经被鲜血染红。玽诞道:“你练这么邪门的功夫,一定伤了不少性命吧。” 魔罗道:“若不是我魔功未成,怎么会输给你,要是将剩下的几百人给……” 玽诞道:“邪不压正,用人命练功,哼,说罢,他们被关在哪里,说出来我给你个痛快。” 魔罗低声喘息道:“也罢……告诉你吧……你凑过来。” 玽诞道:“谅你也没什么手段了。”玽诞凑近,魔罗奋起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玽诞道:“去地狱找他们吧!”语毕,魔罗浑身肿胀起来,砰的一声,炸成许多肉块。 玽诞早有防备,可还是被血溅了一脸,大叫道:“这是什么,啊,我的眼睛,可恶,居然使阴招。” “这毒药怎么这么臭,还有股骚味……” “汪汪!” “这声音是……村子里的流浪狗???” 玽诞睁开眼,发现一只流浪狗站在窗口,正抬起后腿在往他脸上撒尿…… “呸!臭死了!”大侠梦被破了,还被尿了一身,李玽诞哪里能忍,抄起家伙就追着这只大黄,那狗见状也是拔腿就跑,李玽诞也从窗户翻出去,但是窗口太小,李玽诞被拌了一腿,摔了一跤,起身,狗已经跑没影了。 玽诞一腔怒火无处释放,正在此时,又听到了一少女的叫声。 “是小莲姐。”李玽诞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心里念叨着,便冲向了小莲姐的豆腐店。 远远瞧见潘小莲正与一男子争执。潘小莲道:“甄建,你到底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喜欢你,我们是不可能的”甄建道:“小莲,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接受我的心意呢?”潘小莲道:“不就是不,没什么理由,你快走开,不要妨碍我做生意。” 要说这潘小莲是镇上里有名的豆腐西施,早年丧父,母亲不久也去了,独自一人开了家豆腐店养活自己,因其姿色出众,镇上的男人不少都对她有意。甄建道:“你在这卖豆腐能赚几个钱,不如跟了我,今后锦衣玉食,岂不美哉。”潘小莲瞪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却听玽诞大喊:“小莲姐!!”李玽诞跑来一把推开了甄建道:“小莲姐,你没事吧!” 潘小莲道:“我没事,你怎么来了”玽诞道:“我听到你的声音,以为你有危险,就急忙跑过来了。”潘小莲笑道:“傻孩子,姐能有啥危险,就算有什么事,我护着你还差不多,还没吃早饭吧,来,吃碗豆花。” 甄建见潘小莲对个娃娃如此亲热,心头来了醋意,怒道:“又是你这个小子,快闪开,别妨碍我泡妞。” 玽诞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该闪开的是你,小莲姐说了不喜欢你,你还在这赖着不走,活脱像只赖皮狗。”狗……说到狗李玽诞内心的怒火又燃起来了。 甄建:“狗??你骂谁是狗?!!嗯?你身上怎么有股尿骚味,这气味……是大黄?!!哈哈哈,这气味我一闻就知道!” 甄建这般嘲笑,李玽诞哪里能忍,一拳打了过去,却被甄建用手挡住,甄建挡住这一拳随即还了一拳,只听嘭的一声,玽诞应声而倒。甄建道:“就这两下子还学着别人英雄救美,回去再练练吧!” 玽诞不服,一个打挺,立起身来,乱拳朝甄建打去。甄建见他出拳毫无章法,竟三也不格挡,长臂一伸,按在玽诞头上。要说那甄建,生的人高马大,是村子里数一数二的壮汉,李玽诞不过十六岁,加之从小营养不良,比甄建矮了一大截。甄建这么一按,他便差了一大截,再也够不到。甄建见他如同一只小猫小狗一般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间,不禁放声大笑道:“小子,你服不服。” 这一阵吵闹,惹来不少闲人围观。玽诞突然灵机一动,俯下身子,一个扫腿。他本想趁甄建不注意,摔他一跤,可奈何他人小力微,一腿下去,甄建仍然是不动如松。甄建笑道:“来来来,再来。”玽诞又大喝一声,接连打了几拳,可却如同打在石头上一般,没伤到甄建不说,还打得双拳发软。 甄建见周围议论纷纷,心想:“小莲一心护着这小子,今天我便要他在众人面前丢尽脸,也让她知道本大爷多么威武雄壮。”他也不留情,随手一拳打中玽诞腹部,打得他直吐酸水,甄建也不停手,拎起玽诞,朝他面部又是一拳,玽诞只觉得脑袋一震,天旋地转。 甄建瞥见一旁的荷花池道:“一身尿骚味,好好洗洗吧。”说罢凌空一脚将玽诞踢飞。只听扑通一声,玽诞掉进池子里。甄建心中暗喜道:“小莲必定被我的威武所折服了。”他正想着,突然胯下生风,一阵凉意袭卷全身,紧接着身旁传来一阵无情的讥笑。 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腰带不知何时让玽诞解开了去,他急忙提起裤子转身对潘小莲说道:“小莲,我明天再来找你~”说罢灰溜溜地跑开了。 潘小莲见玽诞被丢进池子,好不担心,赶着去救,根本不理会他。 …… “我在哪……”李玽诞缓缓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眶火辣,胸口闷涨咳出一口气喃喃道,“好痛……” “你醒啦!”一旁的小孩说道,一边说一边舔着糖葫芦,“奶奶说你醒了让你过去找她。” 要说这李玽诞也是孤儿出身,无父无母,被村里的老太太收养,虽说是收养,但是那婆婆对他也是严苛,没日没夜地让他干活,正是:起早贪黑无时休,砍柴挑水没自由。磨前当驴田中牛,一月十子别难求。 “我怎么会躺在这……”李玽诞还是一脸茫然,对之前的事还没反应过来,腹部和脸上的疼痛随着他逐渐清醒也越来越清晰。 嘴里嘀咕道:“我想起来了,是甄建,可恶!我每天都练功居然还是打不过他!”说着捏起拳头捶了捶床板,这一捶带动上半身,又吃了一痛,嘴里又道:“他不过人高大些,等我长大两岁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那小孩道:“喂!听到没有,奶奶让你醒了去找她!你不会被打傻了吧?” 玽诞这才听到小孩的话,从打败甄建的幻想中醒过来,“嗯,又找我干什么活,未免也太没人性了,我这该伤着呢。”他嘴上抱怨,身体却很诚实,边说着边起床来到婆婆房间。只见那老婆婆体肥腰圆,满面皱纹,躺在摇椅上,旁边也是一小孩给她摇着蒲扇。她见玽诞进来,有气无力说道:“来啦,坐吧。”说着她也坐起身来继续道:“干活没什么力气,和人打架倒是有一手,这次吃了亏下次还敢不敢了,还好对面是甄建,要真碰上个会武功的,一掌你就没命了……” 玽诞听着老婆婆念叨着,嘴里也不反抗。心想:“这老婆子吃错药了吗,平时叫我只会给我安排活,今天怎么倒关心起我来了” 老婆婆道:“你既然伤了,活就先放一放吧,好生修养。”玽诞心想:“这老婆子平时严厉,但我伤了却还是关心我。”又想到自己无父无母,全靠她给口饭吃才活了下来,也算有养育之恩,笑道:“得嘞,多谢老婆婆。”说罢就要回去休息。 老婆婆却道:“慢着,谁让你走了,我还没说完呢。这你伤了,活就没法干,这工钱自然是不能算了,我还给你找了大夫,开了药花了三十文钱,这年头大夫可赚的不少,还有呀,你爬窗户把窗子给磕坏了,我又找了人来修,又花了十五文钱,还有啊,大夫说你眼睛红肿,让拿熟鸡蛋给你敷一敷,我那个鸡你是知道的,都是你亲手喂大的,土生土长,一个鸡蛋市场上能卖三文钱,不过这鸡蛋有你几分功劳,就算你两文钱好了,在算上误工费……” 玽诞大叫道:“停!你就说吧,总共多少钱。”老婆婆嘿嘿笑道:“谈钱多见外,总共一百五十一文钱,我给你去个零头,就算作一百五十文吧。”玽诞道:“停停停,误工费就别算了,我去干活。” 老婆婆嘿嘿冷笑道:“这怎么行,你伤着,我还让你干活,别人看到要我说虐待你了。”玽诞道:“不不不,哪里是虐待,这是关爱啊,为您干活我是求之不得,一天不干活我浑身难受。”他心想:“再不干活我欠的钱越来越多,这辈子都得折在你手里。” 老婆婆道:“那就去吧,挑水,劈柴做什么都行。对了,昨天你睡了一天,都没人干活,今天必须补上,不然不许吃饭!!”说着老婆婆拿起拐杖把玽诞赶出房间…… 玽诞边做边骂:“老太婆,太可恨,雇佣童工,还克扣工钱……”玽诞一边抱怨一边干活。 这时突然有个人影出现在李玽诞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鬼,悦来客栈怎么走。” 李玽诞转身,看着眼前的男子,身穿一个斗篷,用围巾围着脸只露出两个眼睛,两个黑眼圈和熊猫似的,腰间别着一把宝剑。李玽诞看着这把剑就知道这把剑一定大有来头,便想伸手去摸,正要摸到,那神秘人却不见了踪影。 “小鬼,悦来客栈怎么走。”声音从李玽诞身后传来,李玽诞自知遇到了高人。便转头说道:“悦来客栈嘛,我知道,只不过我做事向来是明码标价,问路五两带路十两。” 神秘人仔细看了看眼前的小无赖,不禁觉得有些面熟:“小鬼,你父母是谁?” 李玽诞自小孤苦,见眼前的神秘人提到自己的父母,心中有些不悦便道:“大叔,普通问题一个问三两银子。” 神秘人道:“呵,你倒是挺有原则。”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丢给玽诞继续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李玽诞接住银子,捧在手心擦了擦,他两眼放光,道:“大叔你……你这个银子我没有零钱找给你,不如你把它全给我,在我这办个套餐以后你问啥我都不收你钱了。”那人点了点头道:“可以。” 李玽诞高兴坏了,心想今天居然遇到个好骗的,发了大财,昨天的不悦全部烟消云散,便将悦来客栈的位置指了出来,并将自己是孤儿以及自己知道的关于父母的事都说了出来。神秘人笑道:“原来是这样。”说罢便离开了。玽诞见他离开大叫道:“大叔,有什么事记得来问我啊,欢迎下次光临啊。” …… 夜半,李玽诞干了一天的活,浑身酸软,正在床上呼呼大睡,梦里也依旧是他成为大侠,锄强扶弱的…… “哈哈哈哈哈!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武林盟主!” 一旁的神秘人看着眼前这个小孩,也不禁觉得好笑,心想:“你这样靠着耍无赖和一手三脚猫功夫还想成为武林盟主……”,看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面容,神秘人将内力集中在掌心,手掌指向李玽诞,“让我来帮你一把吧。” 第三章 虎啸龙吟 “喔哦欧!~” 一声鸡鸣让玽诞从梦中惊醒惊呼道:“不好,又起晚了。”一个打挺翻下床,此时玽诞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精力充沛,身上的伤也不疼痛心想:“怪了?怎么肚子也不疼了?脸上也不疼了,昨天一天做了三天量的活,今天身上却不酸疼。” 玽诞看着自己双手低声道:“难道……我练成了。”于是便来到平时练功的木桩前,扎好马步,气运丹田,大喝一声便朝着木桩拍了一掌,可木桩却丝毫没有动摇…… “……看来是我想多了。” 刚才那一喝,虽未打倒木桩,却惊醒老婆婆,她大喊道:“李玽诞!又在干嘛,这么吵,还不去干活?”老婆婆边喊边走出屋子,见玽诞又在对着木桩便骂道:“怎么又在练功,你打这个木桩从小打到大,没见你练成什么,干活没见你这么勤快,去!挑水去!老样子,挑二十缸水,再把后院的柴火都劈了。” 玽诞道:“昨天一天我做了三四天的量,今天就放我休息休息吧。”老婆婆道:“一天做了三天的活?前天欠下的,算上以往七七八八零零散散加起来你还欠着呢,快去快去,否则这个月别领月钱了。”玽诞嘀咕道:“反正每个月就那几个子,还不够你扣的。” 婆婆虽老,耳朵却灵,玽诞嘀咕她全然听到,便道:“你若不做我就让人把你这木桩劈了当柴火烧。”这木桩玽诞从小打到大,上面全是玽诞练功的痕迹,哪里舍得,急忙道:“我去我去,我去还不行嘛。”老婆婆道:“这还差不多,把柴火劈了,再把豆子磨了,把豆浆给你小莲姐送去,再把柴火拿到市场上卖,下午我把饭给你热在锅里,你完事自己回来吃,要是让我知道你贪了一个子,看我不饿你个三天三夜。”说罢拄着拐杖离开。 玽诞无奈,但干活之时玽诞只觉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不一会儿便把水挑完了,劈柴时平时要砍三四斧头才能劈开,今日居然一劈一个准丝毫不费力,后院的柴火不过片刻已经劈完,就连磨豆子比那驴子快了不少…… “怎么回事……”玽诞看着自己的双手回想着前几日发生的所有事情,而他所能想起来的便是昨天的那个神秘人,玽诞心想到:“一定是他,除了他我这几天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悦来客栈,对他一定在那里。”说着便朝那方向跑去。 …… “小莲,你真美!就是有个缺点”甄建正一脸猥琐和潘小莲搭着话,“你知道缺点什么嘛?”潘小莲并不理会,只是用扇子挥开苍蝇。 “缺点我啊。”甄建自问自答道,见潘小莲不理会自己又说:“你知道我的缺点是什么吗?是缺点你。” “哈哈哈!”本来要去悦来客栈的李玽诞路过,听到甄建的土味情话不禁笑了起来道:“甄建,你的情话也太土了吧。” 甄建看着李玽诞便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上次打你看来是下手太轻了!”说着便气势汹汹朝着李玽诞去。 “甄建!你要干嘛!”潘小莲见状连忙跑到李玽诞面前护着。 “小莲,你为什么这么护着这个小子,他到底哪里好?”潘小莲也不理会,转身问玽诞,“你的伤好些了吗?那天你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被丢进池子里……” 玽诞道:“小莲姐,我没事,已经全好了。哎呀,老婆婆让我给你磨的豆子我忘了带了。”潘小莲道:“果然是长大了,身子也比以前壮实了,伤自然好得快,还没吃早饭吧,来,吃碗豆花。”玽诞道:“不吃了不吃了,我得抓紧去趟悦来客栈。” 甄建见潘小莲仍是对自己不理不睬,可对李玽诞这么热情,心想:“定是这小子在小莲才不理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怒道:“小子,你过来我跟你说话。” 潘小莲见他面露凶色便道:“你想做什么?”甄建道:“我要和他较量较量,赢的人留在你身边,输的人永远消失。”潘小莲道:“甄建,你也太幼稚了吧,我不喜欢你,与他有什么干系,再说了,前天才把他打了一顿,伤得那么重,你还想怎样!” 玽诞道:“小莲姐,你别担心,我正要和他比一比。”甄建道:“好小子,有种,冲你这点今日我便让你先打三拳。”玽诞道:“既然如此,那你站住别动!” 玽诞此时已经想好,我今日力气这么大打他两拳,定然奏效,倘若打不动他,等打第三拳时我给他一巴掌然后赶紧跑。说罢他走到甄建面前,甄建扎住马步,脱了上衣,露出一身腱子肉。玽诞运足力气大喝一声,一拳冲了出去。 “诶!小心啊!!”潘小莲心想这孩子定是打他不过,到时又要受伤,今后别落下病根才好。 甄建觉得这小子的拳头必定软弱无力,正想着三拳过后要如何处置他,若是打得太狠,潘小莲定然难过,到时候又要劝解,又想到小莲为何要因他生我的气,果然是中意这小子吗,那我定不能放过他 李玽诞一拳打在甄建的腹部,只见甄建面不改色,稳稳站着,李玽诞见状连忙退后:“可恶,怎么还是不行,今天干活的时候明明力大无穷……难道真是错觉?” …… 老婆婆正在院子里喂鸡,嘴里喃喃道:“臭小子,干活干一半人不知跑哪里去了,回来定要扣他工钱。”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咯吱咯吱~”,老婆婆抬头正寻找着异响的来源,突然砰的一声,玽诞的木桩竟从内部炸裂开来,吓得老婆婆洒了手中的玉米碎,鸡也吓得不轻,到处飞起来。 …… 李玽诞心中已经慌得不行,正在计划着逃跑路线,此时甄建微微一笑:“呵!”然后便倒了下去。玽诞惊呼道:“我真的练成了!我练成了!小莲姐我真的练成了!我可以去闯荡江湖了!!”看着眼前这个孩子这么高兴,潘小莲也笑道:“来来来,姐姐请你吃豆花。”玽诞吃了五碗道:“嗝!~再来一碗。”潘小莲道:“别吃了,你都吃了第五碗了。” 玽诞道:“小莲姐的豆花,吃十碗也不是问题”玽诞笑着说到,心里那股打败甄建的喜悦还没有过去。潘小莲道:“你告诉姐姐,你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了。” 玽诞道:“我也不知道,昨天我遇到了一个神秘人,看起来是个高手,我想他一定知道,我正准备去找他呢!哎呀,方才太高兴,居然忘了这事,我得先走了。” 潘小莲道:“高手?确定不是什么江湖骗子吗?你可要小心点!”潘小莲语气突然变低了继续道:“就在你挨打的那天,隔壁人家的小宝失踪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呢,他娘急的病情都加重了?”那小宝,从小和玽诞玩在一起,最是要好。 玽诞道:“小宝失踪了!怎么回事??”潘小莲道:“那天我把你从池子里捞起来,给你找了大夫,本来想留下来照顾你,可是突然隔壁周大娘说小宝不见了,让我们大家伙帮忙找,结果到现在还没找到……我们已经报官了,可这么久了,官府那边也没动静,唉~” 玽诞道:“那有没有什么线索,最后有人看到小宝是在哪里?”潘小莲道:“嘘!~小声点,其实是有人看到的,看到小宝往东山上去了,那山上都是豺狼野兽,听说还有毒蛇,我们都不敢告诉周大娘。” “东山……”玽诞心里嘟囔到,心想着便跑了出去,“小莲姐再见~” “你慢点~”潘小莲在背后喊着,看着玽诞渐远的背影,她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玽诞先是去了悦来客栈,并未见到神秘人,问了客栈伙计,伙计只说那人已经离开。玽诞无奈只能先回家。 日已近黄昏,玽诞正在房间里收拾着东西,准备上东山一趟。 “干粮、水、匕首、绳子、驱虫药……”李玽诞在房间里收拾着,“唉,没有一把像样的武器。”玽诞只能拎起砍柴用的斧子。收拾完毕,玽诞便悄悄出门,往东山去了。 话说这平安镇的东山,位于平安镇东,因山上豺狼虎豹甚多,每年都有许多人上山之后再也没下来,连尸体也找不到,多半是被野兽做了晚饭,可偏偏这山里的草药甚多,且不乏许多珍草,因此往往有许多药者医者不顾生命危险也要往这山里去,官府虽然也有明令禁止百姓往山里去,但平安镇官府人手不够,也不能守着山。 玽诞在山里徘徊了半夜,也没有找到小宝的踪迹,但也没有遇到什么豺狼虎豹。 “说的那么吓人,我看这山里什么都没有,又或者是那些野兽看到了我,被我这个未来武林盟主的英气给吓走了~嘿嘿。”这么想着玽诞也越走越深了…… “沙沙~” “什么声音”,玽诞转身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用火把照亮,可却什么也没有看到,“是风吗?”玽诞心中感到了一丝丝不安,“还是赶紧找到小宝要紧。这么恐怖的地方,他一个小孩子,要是真来了这里……” “小宝!~”玽诞边走边喊。不知不觉又走了很远。 “沙沙沙沙~” 那阵诡异的声音又从附近传来,但这次玽诞却分不清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四面八方都有,玽诞从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蹿出来,只得放慢脚步,一手持斧头,一手用火把照亮四周,。不知过了多久玽诞来到一个山洞前? “这是……?”玽诞从地上捡起,这是小宝的银锁,“难道他在这个山洞里吗?”心想着便朝山洞里看去,之见那山洞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一个黑洞,火把的光似乎被它吸干了一样。 “小宝~” “小宝……宝……ao~” 空旷的山洞传来阵阵回音。 突然,李玽诞感觉身后传来一阵杀气,低头一看,火光照出了一个硕大的影子,玽诞屏住呼吸,也不回头,一个侧滚翻,那头野兽扑了个空,玽诞定睛一看,竟是一头吊额大虎。 “要么不来,一来就来这么猛的吗……”玽诞攥紧了手中的斧头,低下身子与老虎形成对立之势,玽诞不动手,那老虎也不动手,两者不断移动,变换自己的位置,都在等待一击制敌的机会,僵持了七八个呼吸的时刻,那大虎便朝玽诞扑来,李玽诞抄起斧头,抓住老虎腾空那一刹那,从下而上,用力一挥,劈中了大虎的右前腿。那大虎也不甘示弱,双腿按着地面,一阵蓄力朝玽诞扑来,玽诞如法炮制,正准备再砍,哪想那大虎快他一步,前腿一挥,正中玽诞腹部。 玽诞被拍出数丈,斧子、火把也脱了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胸口血淋淋三道抓痕,想要起身,只觉得胸口一阵灼烧,一直延伸到喉咙,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那大虎哪里肯饶,一声咆哮便直冲玽诞而来,玽诞集聚全身之力,趁大虎扑来之时一个翻滚到大虎背部,趁那大虎背后视野受限,纵身越起,趴在大虎背部。那大虎只觉背上有人,便四处纵跃,玽诞一只手紧紧抱住,另一手从腰间掏出匕首,狠狠扎在大虎颈部。大虎感到一阵剧痛,便更加用力,玽诞本就受了那猛虎一掌,已经受伤不浅,现在那大虎挣扎更加厉害,哪里还抓得住,被一把甩开…… 那猛虎虽然受伤,但并不致命,又是一阵咆哮,以更凶狠之势奔来,玽诞也只能拼死站起,深知想要杀了这只大虎已是不可能,便想跑到丛林之间,依靠地势逃命。可那大虎速度之快,不过一瞬就已经只距离玽诞两丈不到,玽诞自觉命数已尽,已经无计可施,只能闭眼等死…… 只听那猛虎咆哮声更加剧烈,却迟迟未对玽诞下手,玽诞睁开双眼,之见那吊额大虎停在原地,朝着玽诞嘶吼,玽诞十分诧异,不知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玽诞感觉到背后一阵凉意,咽了咽口水往身后瞥去,果不其然,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头巨蟒,那蟒蛇浑身雪白,头顶肉瘤,口中毒牙前前后后共有两排,身长足足两丈有余。玽诞哪里见过这般怪物,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跑,可不知是因为受伤严重还是心里害怕,双腿也不听使唤拖也拖不动。 “我还以为我活了,没想到现在又要死了,死就死了,没想到是这个死法。”玽诞心里念叨着,“没想到刚刚神功大成,这辈子就没了,看来只能下辈子投个好胎了……” 可那白蟒似乎对玽诞并不感兴趣,径直朝那猛虎奔去,那猛虎也朝白蟒扑去,白蟒趁猛虎扑来之际将其缠住,那猛虎张开利爪在白蟒身上不住拍,白蟒吃了痛,松开身子,那猛虎又趁势往它头上挥了一掌,白蟒也不甘示弱,挥动蛇尾往猛虎身上抽了一鞭。 这两只猛兽不分高下,吃了对方一招,都飞了出去。那白蟒不用起身,径直朝那猛虎爬了过来,张开血盆大口向猛虎咬去。那猛虎摔倒在地,需要起身,反倒慢了一步,被那白蟒缠住身子。那白蟒缠住老虎,露出毒牙往老虎咽喉咬去。那老虎一声咆哮,精准往白蟒头部一戳,那白蟒咽喉血光四溅,可那白蟒仍是咬住了大虎不放,不一会大虎便没了动静。 “都死了吗……”玽诞咽了咽口水,松了一口气,双腿一软,瘫在地上,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谁知那白蟒并没死去,松开咬住大虎的嘴。那白蟒和猛虎本是东山之上的两大王,各分领地,平时并不敢轻易互相侵犯,今日玽诞出现,伤了那大虫,那白蟒寻准机会,想要占山为王,便趁这机会和那大虫分了高下。 正在此时却听身后有人说道:“玽诞哥是你吗?” “这是小宝的声音!”玽诞抬头一看,小宝正站在那山洞口,可是这声音也惊了那头白蟒,那白蟒听山洞口有声音传来,便疯了似的朝小宝冲去! “不好!”玽诞见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势严重,也朝着洞口跑去,正当白蟒咬到小宝之时,玽诞也跑到了洞口将小宝一推,那白蟒径直咬到了玽诞手臂,顺势将玽诞缠住。 只因刚刚与那猛虎一战,白蟒的毒液所剩无几,玽诞尚能保持清醒,他将手中匕首刺向白蟒刚才的伤口,想用力划开,没想到那白蟒竟然生的钢筋铁骨,刀刃生生断在白蟒肉中。 玽诞手中没了武器,只能拼死用双手环住蟒蛇头部,用嘴咬向那个伤口,不断吸血,想加快流血速度,期间强忍着一股苦腥味,不知喝了多少那蟒蛇的血,只觉得一股暖流游遍全身。原本因伤口疼痛扭打的白蟒也消停了下来,松开了玽诞的身体,玽诞也力竭昏死过去…… 第四章 初遇 “我死了吗”李玽诞睁眼,四周空无一物,只有白茫茫一片,一望无际…… “原来人死了以后会是这样啊,可是我还没当上大侠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呢……” “死在荒山野岭,连个全尸都不能留……” 玽诞想到自己无父无母,从小孤苦不说,等他懂事以后便是每天不停地干活,一年到头肉也没吃过几口,等他再大一些,便开始做大侠梦,可他没练过什么功夫,说到锄强扶弱,他自己便是那个弱,时不时被镇里的小混混殴打……他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忽然身后一人说道:“你在哭什么?”玽诞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抬头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你是谁,你在哪里?” 那人道:“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前两天还坑了我一锭银子呢。”话音刚落,便出现在玽诞身后。 玽诞转身,见是前两天的那个神秘人便道:“大叔!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也死了吗?” 神秘人道:"你没死,不过是气血不通,外人看起来像是死了。"说着便一掌拍向玽诞胸口,玽诞顿时魂体分离,倒在地上,倒地瞬间玽诞便一个抽搐,咳出了一滩淤血。正在给玽诞收尸的小宝也吓了一跳。 小宝惊喜道:“玽诞哥!!你没死啊!”说着从坑里跳出来。玽诞也逐渐清醒问道:“你在干嘛?”小宝道:“我以为你死了,正在给你挖坑呢!忙了一晚上,太可……太好了,你居然没死。” …… 玽诞道:“你来东山干嘛,大家都在找你。”小宝趴在玽诞背后说道:“我是来采药的,镇里的平大夫说东山上长有千年灵芝,采了可以给娘亲治病。”正在回去的路上。玽诞道:“你还算有孝心,那你采到了吗?” 小宝道:“别提了,上了山我才想起来,我根本不知道千年灵芝长什么样,然后走着走着就迷了路,这山上恐怖极了,什么鬼东西都有……我害怕所以一直躲在那个山洞里。” “迷路……这里上山下山好像只有一条路吧……”玽诞嘲讽道,“把我的虎皮拿好,别弄脏了!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剥下来的!” 原来,玽诞醒后也没急着回去,剥下了虎皮,取了蛇胆,还砍下了虎掌、蛇头……准备回去卖个好价钱。也正是那虎皮,折腾了玽诞半日功夫,现如今已经是晚上了。这东山之上百兽正是以那白蟒和那猛虎为尊,而玽诞饮了那白蟒之血,百兽闻了他身上的气味万万不敢靠近,因而玽诞小宝二人一夜无恙回到了平安镇。 玽诞道:“好了,到家了,快回去吧,你娘该担心坏了。”说罢玽诞便要走。小宝道:“玽诞哥!等等~”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镯子继续道,“这是我在东山脚下捡到的镯子,送给你,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玽诞不屑说道:“什么镯子啊。”心想必定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定睛一看,连忙拿过来仔细端详。 “这这这?!!……这好像是纯金的吧!!”玽诞乐的直蹦起来,转而又故作冷静,面无表情说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随便收呢,你说是捡来的,那我就帮它找找主人吧。”说罢便和小宝道别了。小宝回到家后自然是“母慈子孝”一番不在话下。 数日后,玽诞东山杀虎斩蛇的事迹已经传遍全镇,他添油加醋,将事情经过改成他以一敌二,杀了白蟒和大虎。官府听闻一个十六岁小孩做了这事也不大信,可见了那蛇头和虎爪也不由得大喜。为此还专门给玽诞搭了个台子,召集所有人,为他颁奖。 只见一个微瘦的中年男人站在台上,说道:“父老乡亲们,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是为了给我们的打虎小英雄李玽诞,众所周知,这东山上的大老虎和白蟒蛇是我们平安镇的巨大隐患,每年东山都要闹出人命,今天在我们官府的培养和引导下终于消灭了这两大祸害!……” 掌声过后他继续道:“很久以前,我们平安镇的官府就悬赏了东山的猛虎和白蛇总共一千两白银,但是迟迟没人能拿到,还因为赏金闹出了不少人命,所以今天,我们决定把这个赏金……” 玽诞站在台上,笑的合不拢嘴,他想过也许会有赏钱,但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心中筹划着这钱改怎么用,正准备说谢谢时那镇长又道:“所以昨天我和镇子里几位长辈商议许久以后,我们决定把这个赏金取消了!” 镇长接着说道:“大家不必唏嘘,我们这么做也是为了不让大家为了钱财而伤及性命,这笔赏金将会用于改善水利……” 玽诞一脸茫然看着镇长。 镇长说完一大堆废话以后又笑道:“但是为了鼓励我们的小英雄,我们县衙决定给予他平安镇有为青少年奖,并附奖金二十两,希望他能再接再厉为平安镇做贡献,大家鼓掌!” 鼓掌完毕后镇长道:“小英雄,过来领奖吧~”玽诞苦笑着领了赏钱,却不知此时有双眼睛正在人群中盯着他。 …… 玽诞领了赏钱,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虽然只有二十两赏钱,却也比没有好。可惜了那张虎皮,本可以卖个好价钱,却被老婆婆收去给孙子做衣裳了,那虎掌也被炖了,只能寄希望于那颗蛇胆和蛇头。”话说平安镇虽小,却是卧虎藏龙,那平大夫乃是当世一位神医,这天下的灵丹妙药没有他不感兴趣的,玽诞心想这白蟒蛇能一口毒死一头猛虎它的蛇胆必定是剧毒,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 “你确定这是这头蛇的蛇胆?”平大夫道。 玽诞说:“当然了。”玽诞边说边摆弄手中的蛇头,做出点头的模样,“我亲手宰的能有错?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平大夫道:“这确实是上好的蛇胆,只不过嘛……” 玽诞道:“只不过什么?” 平大夫走到玽诞身边低声道:“这种白蟒,在我们这是没有的,我曾经走遍天下也只在西域见过……不过也不似这么大的。”不等玽诞吃惊,平大夫又说道:“我看你诚信要卖,这蛇胆成色这么好,我就出一千……” 玽诞抢声说道:“三百两,不二价!” “好!成交!”平大夫心中哪里不乐,只不过故作镇定,钱货两清后平大夫又说道,“下次有这种东西记得还来找我啊,保证不让你吃亏!” …… 玽诞一边点着银票,一边思索刚才平大夫的话“这种蛇在我们这里是没有的……可是它明明就在那里,难不成还是谁特意养在那里的不成?”想着想着便走进一条小巷。 忽然身后一人喊道:“小贼别跑!” 玽诞听说有人抓贼,大声道:“哪里有贼,竟然敢在我打虎小英雄面前作祟!”话还没说完后背便吃了一棍,那玽诞自从被神秘人传功以后,内力大增,胜过普通人修炼几十年年的内功,那一棍下去只把棍子敲断了,玽诞却安然无恙…… 那人见木棍断了之后立即一记后空翻再纵身一跃拉开身位,说道:“哼,不亏是能斩白蛇杀猛虎的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玽诞怒道:“你干嘛打我!” “你偷了我的镯子我为什么不能打你!”那人大声应道,并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指着玽诞。这时玽诞才看清眼前之人,乃是一个少女,看着不过十五六岁岁,穿着一身桃红衣裳,衣服有些破旧,一头乌黑长发扎了两个丸子,却显得十分凌乱,脸上乌漆麻黑,看起来已经很多天没有打理过了。 玽诞道:“你说我偷你的镯子有什么证据吗,你刚刚打了我倒是有证据!走,跟我去见官” 那人道:“还敢狡辩!你手上戴着的不就是我的镯子吗!一个大男人偷小女孩家的东西还戴在手上真不害臊!”玽诞看了看手上的镯子,心想:“这镯子是小宝捡来的,莫不是原来是她的东西?”那女孩又道:“好,你要去见官,咱们这就去,反正那镯子上刻有我的名字,让你这个小英雄马上变成大狗熊!”说着便要来拉玽诞。 玽诞甩开女孩的手道:“等等!我仔细看看。”玽诞摘下镯子,往内圈看去,“什么容什么女……” 那女孩噗嗤一声笑道:“是慕容嫣,没文化。”玽诞道:“对对对,慕容慕容,我学过这个字,只不过刻的太小一时没认出来罢了,这镯子是我朋友捡的,现在物归原主了。”玽诞尴尬地解释,说着便把镯子交到慕容手上继续说道:“我可不是小偷啊,不信我带你去找捡到镯子的那个人,他可以证明!” 慕容嫣道:“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说罢便要走,玽诞也转身就要走,可慕容嫣越走越慢,没走两步便停下,转身道:“喂……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玽诞转身道:“什么事?” 慕容嫣道:“我想去趟东山……说你去过,而且还杀了山上的老虎和蟒蛇,刚刚我打了你一棒子棍子都断了你还一点事都没有,我想你功夫一定很厉害吧。能不能……带我去一次。” 玽诞听说她要去东山,惊道:“东山?我看你面生,不是这个镇上的吧,你是不是不知道,那东山不是谁都可以去的,每年都死很多人,你没事去那里干嘛?” 慕容嫣支支吾吾道:“我……我……”玽诞道“你不愿意说就算了,找别人吧,不过我估计这个镇上除了我没人能带你去。” 慕容嫣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来平安镇找我姐姐的,她已经失踪好多年了……”说着眼眶已经饱含泪水,她擦了擦眼眶继续道:“父亲已经找了很多年了都没有找到,我也是听说有人在平安镇见过我姐姐……” 玽诞道:“原来如此。” “我……找遍了整个镇子都没有姐……姐的线索。”慕容嫣说着便抽泣起来,“姐姐你在哪啊!~哇!~”慕容嫣越哭越大声,从巷子外瞟进来不知多少双眼睛。 玽诞见状连忙捂住慕容嫣的嘴说道:“别哭了,哭的这么大声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行行行我带你去。” 玽诞从小无父无母,心想若是哪天知道了父母在哪,便是刀山火海我要去找。这小女孩为了找姐姐,不知一路上吃了多少苦,他心中一动,便答应了。 慕容嫣停止了哭声,眼泪也收了回去,玽诞见状便松开了手。慕容嫣吸了吸鼻涕看着玽诞“哇啊~!”一声又哭了出来。玽诞道:“你怎么又哭了,憋哭了!再哭我就不带你去了” 慕容嫣又转为抽泣:“我饿了……我钱包被偷了,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了……”玽诞道:“不就是吃饭嘛,正好我领了赏钱,请你吃顿好的。” 二人转眼间来到悦来客栈。“小二,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说话者不是玽诞,而是慕容嫣。 店小二道:“姑娘,本店什么吃的都有,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银子。”小二看着慕容嫣灰头土脸便这样问,眼神中还带着些许蔑视。 “我没有,但是他有!”慕容嫣指着玽诞。 “我有我有……”玽诞苦笑回答道,说着便拿出怀里的一锭银子。 小二见到银子,也不管玽诞正一手挖着鼻孔,慕容嫣一身破烂,立马改了脸色道:“哎哟!原来是贵客啊,本店新出了贵族奢华套餐,我觉得很符合二位的气质,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兴趣啊。” 慕容嫣问道:“那什么什么套餐都有些啥啊!”顺手就坐了下来。 店小二道:“那就多了,容小人向二位介绍,这贵族奢华套餐可以享用本店最豪华套房七日以及配套的奢华午餐,还可以畅饮本店二十年陈酿女儿红。茶余饭后啊还可以享受我们的精品沐浴按摩还可以获得平安镇骏马三文钱抵用券,二位客官你们看如何啊。” 慕容嫣满脸期待看着玽诞道“:玽诞!好诶,我们就要这个好不好” 玽诞十几年来简朴惯了,今日得了赏钱便想要奢靡一把便道:“那……那就来一个?” “好嘞!二位客官楼上客房请~”不等玽诞说完,小二就招呼上了,生怕玽诞反悔。 二人酒足饭饱,玽诞又着人给慕容嫣买了一身新衣裳沐浴更衣以后,玽诞在门外喊道:“慕容~你好了吗我们准备出发啦,再不走天都黑了。”玽诞在门外问道。 慕容嫣在房内叫道:“好了好了,急什么。”慕容嫣推开门,迎面扑来一阵少女清香,之见眼前的少女发披肩,全身白衣,头发上束了条金带,更是灿然生光,宛若仙女一般,与之前灰头土脸的样子判若两人。 慕容嫣看着眼前这个发呆的少年笑道:“喂?看够了没有啊~”说着害羞的扭过头去。 玽诞自觉失态,便扯开话题说:“该出发了,不然天都要黑了。”慕容嫣低声笑道:“呆子。” “嗯?你说什么?!”玽诞没有听清,便随口一问。 慕容嫣道:“走啦!再不走天就要黑了。”说着面带笑意从玽诞身边跑开。玽诞追在身后道:“等等我……” 二人出发前,玽诞带着慕容嫣来到一铁匠铺,进门便大喊道:“老板,上次你跟我说的那把宝剑呢?”那老板道:“啊!哪一把?”玽诞道:“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镇店之宝啊,还说是无名大侠留在你这的。” 老板道:“怎么了,你攒够钱了?你的赏钱不是只有二十两吗。” 玽诞道:“这你别管,一手钱一手货!”说着玽诞从怀里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道:“三百两,一文不差。” “好!有魄力!”说着老板按了一个机关,一把宝剑慢慢从天花板降下,他说道:“这是当年无名大侠留下的宝剑,据说他就是用这把剑单挑八大门派掌门人,可谓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 说着拔出宝剑,那瞬间宝剑与剑鞘和空气摩擦发出刺耳的巨响。玽诞两眼放光道:“果然是把宝剑。”老板道:“只有这么好的剑,才配得上我们的打虎小英雄啊,对对对,现在买我还送你一把宝剑……” 玽诞道:“还送宝剑,在哪。”老板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道:“是宝剑优惠券,下次来买给你打八折。”玽诞手下优惠券心里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玽诞对慕容嫣道:“这么好的剑,才配得上我,你说是吧。”慕容嫣笑了笑并不理睬。 玽诞收下宝剑:“出发吧。”二人朝着东山走了一段不久,玽诞一直把玩着宝剑,慕容嫣见他如此便问道:“这把剑这么好,为什么还会再买呢?”玽诞道:“兴许我以后用的上第二把吧……等等……不对。” 第五章 白衣少年 二人一路走,一路闲聊,玽诞说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悲惨经历,问到慕容嫣的身世,她只说自己是慕容家的,别的不愿多说。 “诶,你的功夫挺厉害的嘛,是谁教的?” 玽诞也没太在意她的隐瞒,听她问起自己功夫便吹嘘道“那还用练嘛,我可是天选之子。” 慕容嫣道:“切,不愿意说就算了,反正不管是谁教的,你的功夫也比不上我们慕容家的功夫。”她见玽诞不愿意透露,显得有些不高兴了。 玽诞道:“你们家传的功夫很厉害吗,那你怎么还要我帮忙?” 慕容嫣道:“我……”被玽诞这么一问,她也不好意思说因为自己从小贪玩没有好好练功。 说到这慕容嫣,自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慕容世家的家传绝学也确实在武林中独树一帜,其父慕容广无论是在武林各大门派还是朝廷之中都有不少交情,她凡事上有父亲哥哥,下有一帮跟班,从来用不着她亲自出手,这慕容嫣自然也就不屑于学什么绝世武功了。 慕容嫣不愿承认自己懒惰,便又转移话题道:“这东山我之前来过,但是上面的野兽太多了,我根本上不去。” 玽诞道:“可是野兽这么多,你姐姐怎么会在这上面呢?” 玽诞这么一问,慕容嫣停下脚步道:“……整个平安镇周围我基本都找过了,姐姐没留下任何痕迹,东山……是我最后一丝希望了。”说到这慕容嫣语速突然变得慢了下来,“如果再没有线索的话……” 玽诞道:“你也别灰心,一定可以找到的。而且,据我所知,这东山上可能真的有人在住。”慕容嫣道:“你怎么知道的?” 玽诞道:“我在山上杀的那只白蟒,我问了镇里的平大夫,他说在我们这个地区按理来说是没有这种蛇的,他以前在西域见过这个品种,可却没有我遇到的那只那么大,所以我想,定是有人住在山上,或者是曾经住在那里,那白蛇定是他养在那的。” 慕容嫣道:“养这东西做什么?”玽诞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如果真能遇到他,到时候再问他吧。” 慕容嫣道:“其实……我姐姐已经失踪五年了,这次来这里也不过是听说了一点线索,这么长时间,就算找不到也在情理之中。”玽诞道:“既然如此,你更要放宽心。”慕容嫣嗯了一声答应了。 玽诞又道:“这座山上到处是猛兽,按理来说不该有人会来,可偏偏有这么大一条路,通往山顶,好像是给人引路一般。”慕容嫣道:“你这么说起来确实很奇怪啊。”玽诞道:“上次我来的时候,走到一处山洞面前,就没有别的路了,也不知那山洞里有些什么,如果你姐姐真的来过这里,那山洞里应该能先到些线索。” 二人说着玽诞便朝山顶方向望去,又想到和平大夫的对话心里又想到:“那大白蟒真的是人养在东山的吗?会是谁呢?会是慕容嫣的姐姐吗?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要养那么凶猛的野兽呢?一堆疑问向玽诞袭来,一时间竟愣住了神。” “喂!”慕容嫣对着发呆的玽诞喊道,“你发什么呆啊,快走啦,看样子要下雨了。”不知何时,本还是艳阳高照的天突然乌云密布。 玽诞道:“嗯,快走吧!下起雨来,这山路可不好走,至少得找个地方躲雨。”说着二人加快了脚步。而此时在距离二人不远的树后竟然跟着十几个黑衣人。 “哗啦啦啦~”二人奔跑着,突然大雨倾盆,好在二人跑得快已经来到山洞前。“就是这个山洞了。”玽诞说道,“上次我就走到这里,附近也没有别的路了,只能继续往里走了……”慕容嫣满怀期待地嗯了一声道:“咱们进去吧。”不知怎的她觉得就在这个洞里,可以找到姐姐的线索。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一下……”玽诞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慕容嫣问道:“怎么了?”玽诞道:“咱们被人跟踪了。”慕容嫣转过身去,只见除了树林便是树林,丝毫没有人影便道:“哪有人啊。” “出来吧!”玽诞转身拔出宝剑,将慕容嫣护在身后道:“若不是下雨不然我还发现不了你们。”慕容嫣道:“我怎么一点声音没听到。” 话音刚落,十几个黑衣人便从树林中跃出,将玽诞慕容嫣二人围住。 “居然这么多……” 玽诞显得有一丝慌张,慕容嫣见状也拔出剑,二人背靠着背,眼神紧紧盯着周围的敌人,不敢有一丝懈怠。 为首之人说道:“居然被你小子发现了,有两把刷子,我们还特意压低了脚步声,你是怎么发现的。” “你们跟的太紧了,下这么大的雨,你们跑的那么快,步伐又那么统一了,踩着雨水,加之这山路泥泞,脚步声自然大了,这才让我发现的。”玽诞分析的头头是道,身后的慕容嫣也惊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玽诞笑道:“嘿嘿~我说了我是天选之子,这下信了吧。”听到慕容嫣的赞许,玽诞也得意起来。玽诞不知,下雨天虽然脚步声大,但却也有雨声干扰。他能听清脚步声全然因为他内力深厚,对于声音格外敏感。 那黑衣人道:“好小子,内功不错,我们不与你为难,只要把你身后的小姑娘交出来,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如果不然,就让你葬身此地。”玽诞道:“你休想,只要我还在,便不会把她交给你们。话说回来,你们是什么人?” 那人道:“看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小子宰了!”说着一群人便涌向二人。玽诞见状,虽然慌张,但是也举起宝剑与黑衣人厮杀起来,可这玽诞哪里会使剑,不过是最简单的挥、刺、劈、挑、挡,毫无招式可言,不过三招左臂和又腕便被砍中,手中宝剑也被挑飞。那些黑衣人见玽诞如此嚣张,加之他能在雨天听清脚步声,深知他内力深厚,又听说他在东山上斩蛇杀虎,原本不敢托大。 哪知玽诞外强中干,根本不会什么武功,没过两招便被缴械,当下便不想给他个痛快,对他拳打脚踢。玽诞也只能缩起身子护住头倒在地上。黑衣人踢到玽诞不会动弹这才停手。 而慕容嫣虽然不屑于学习家传功夫,但从小耳濡目染,慕容世家的绝世剑法她也习得一二,对付两三个黑衣人不在话下……但对方人数占优,虽然慕容嫣能抵挡一阵,可数招下来已成劣势。 一黑衣人腾空而起,往下一劈,慕容嫣横剑挡住,奈何气力不足,被按到在地,剩余黑衣人便趁机用刀围住慕容嫣,慕容嫣已是动弹不得。 “住……手……”玽诞倒在地上,已经是奄奄一息。 “别碰……她。” 他站了起来,握起拳头便要向慕容嫣走来,但他哪里还站的稳,更不用说带头之人见状又狠狠补了一脚,将玽诞踹飞出去。 “玽诞!”慕容嫣带着哭腔喊道,“你们太过分了!”说着便不住哭了出来。 “没想到慕容家的小姐会如此关心一个穷小子,不过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你姐姐把宝藏图藏在哪里了?”那带头黑衣人用凌厉的语气说到。 慕容嫣道:“什么宝图,我没听说过。” 那人道:“还嘴硬,既然如此……嘿嘿”那黑衣人突然奸笑道:“我再问你一次,如果你不说,我就砍那小子一根手指,你说他有多少指头可以砍呢?”说着便提刀朝玽诞走去。 “不要!我真的不知道什么宝藏图!”慕容嫣急的大叫,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可却丝毫挣扎不开。 “我数到三,如果你再不开口,可别怪我,一~”说着黑衣人把刀高高举起。“不要啊,玽诞快醒醒,快起来啊!”慕容嫣越叫越急,泪珠子参杂在雨里滚落脸颊。“二~”黑衣人刀举过头顶,显然并不是只想砍掉玽诞的手指。 “不要!~” “住手!”说着不知从哪里飞出一颗石子,直砸在黑衣人拿刀的手上,黑衣人一个松手,刀便直直落下,眼看就要刺到玽诞。 此时一个白影飞过,接住了落下的刀,一个瞬步来到了黑衣人身后,那一瞬已经手起刀落,黑衣人胸口鲜血喷涌而出,便倒下了。 其余黑衣人也顾不上慕容嫣,纷纷向那人冲来,那人也不慌不忙,以一抵十却丝毫不落下风,不过五六招以后便砍倒了三人,其余人见状也不敢继续动手,生怕被抓到破绽,只能持刀与那人对峙。 “还不走!”那人喝道。 “撤,快撤!”说话人真是之前为首的黑衣人,原来那一刀那人并没有下死手,所砍倒之人也只不过是受了伤,性命并无大碍。黑衣人听令之后便匆匆离去。 慕容嫣也顾不上道谢,急忙奔着玽诞去。“玽诞,你醒醒啊……”慕容嫣边叫边摇晃着。 那人说道:“你这么摇也没什么用,我看还是先把他移到山洞里边吧。”于是二人便合力将玽诞移到山洞里,慕容嫣给玽诞包扎伤口,好在伤口较浅流血不多,呼吸也算平稳,应该没什么大碍。此时慕容嫣才看清这人长相,此人是一名男子,身穿白衣,面如冠玉,看起来温文尔雅但眼神之中却透露着一股冰冷气息。” 男子道:“不用谢我。”还不等慕容嫣开口,那男子便说到,“原本我也不想插手,只不过看他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有点看不下去罢了。” 慕容嫣只觉此人好生自傲,但仍想感谢救命之恩。“咳咳……”慕容嫣正想开口,玽诞便咳了两声逐渐醒来。 “诶?!你醒啦。”慕容嫣见玽诞醒来,心中一股不由分说的喜悦,连忙跑到玽诞身边,“你伤得重不重。” 玽诞有神秘人内力护体,不过受了些拳脚,虽也受伤,到自然无碍,只是慕容嫣如此关切,玽诞也是故作虚弱。 “我没事……咳咳。”玽诞虚弱道,“黑衣人呢?” “都被这位公子打跑了。”说着慕容嫣便意识到还未道谢,“谢谢这位公子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日后必当报答。” 那男子注意力全然没在慕容嫣身上,好像没听到一般也不回话。 “这不是传说中可以一人斩白蛇杀猛虎的小英雄嘛,怎么连几个小毛贼都解决不了,看来不过是个徒有虚名,只会捡漏的江湖小骗子罢了。”那白衣男子略带嘲讽道,“我本来听说了你的事还想和你较量一番,如今看来是没有这个必要了。” “你说什么!竟敢看不起我!”玽诞受了这样的嘲讽哪里能忍,跳起来指着那男子,“有本事来单挑啊!” 男子道:“呵!你还没有这个资格。”说完便转身要走。 “不许走!”玽诞握起拳头,气运丹田……那男子全然不听,只顾离开。 待玽诞蓄力,便直冲向那名男子,那男子也感觉到了玽诞向自己冲来,只是转身,也不出手,直立在原地,摆明了是准备硬吃玽诞一拳,好进一步羞辱此人。 玽诞见状怒气更强一层,使出吃奶的力气朝男子腹部打去。那男子自小便修炼内功,自然是相当自信,眼看玽诞就要击中自己,他便运起内力准备防御,心里已经想好一百种不同的嘲讽方式,想着想着,嘴角不禁邪魅一笑。 “玽诞不要!”慕容嫣此番阻止一是因为心知玽诞不是那男子对手怕他再度受伤,二是觉得这男子毕竟是救命恩人…… “欧!~” 电光火石之间,只见那男子飞了出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那男子连忙稳住身体,趴在地上,只觉胸口一闷,便立即盘坐在地,运功疗伤。“噗!”那男子一口鲜血喷出。“哼!现在还敢看不起我吗?!”慕容嫣看到这一幕也是惊讶得说不出话,其实经过刚才那一战,慕容嫣也觉得玽诞不过是徒有虚名,可是刚刚那一拳…… “好内力!”那男子起身道,“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内功修为。”“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玽诞道,“再敢看不起我,我就揍扁你!” 男子哈哈大笑道:“不过是打中了我一拳,也只是趁我大意。”说着便冲向玽诞,玽诞反应不及,只能先收手格挡,可那男子却转攻玽诞下盘,一个扫腿便将玽诞撂倒,随即一脚踹向玽诞腹部,玽诞被踹飞后也是几个翻滚后连忙爬起向那男子冲来,眼看接近右手便一挥拳,那男子不慌不忙向后一倾,随即抓住玽诞右手向他背后一番后再对玽诞膝盖后窝轻轻一踢,玽诞便单膝跪地,右手也被擒拿住,动弹不得。 男子道:“你的内功确实可以称得上当世一流,可你的功夫太差了,招式乱七八糟,全是破绽,白瞎了这么好的内功。”说着便用力一扭。玽诞啊的一声惨叫。 男子问道:“认不认输!”玽诞撇过头去。 他见状,手中力道又加了三分道:“如果现在跟我求饶,然后再拜我为师,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玽诞一咬牙道:“不认!更不会拜你为师。”他转回头来恶狠狠盯着那男子继续说道,“你也就是比我多练了两年,我要是再练练你一定打不过我。” 那人道:“好!有骨气,我最喜欢有骨气的人了。你说的不错,你内力深厚,如果有名师指点再过两年我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不过两年后只有一只手的你可不一定是我的对手。”说着手中力气又加了三分又道:“不过如果你拜我为师,给我磕头,就是我的徒弟,我教你武功,你将来超过了我也只是青出于蓝,我在江湖上也讨个名师的称号,那样你就是胜过我也无碍,怎么样” “……嗯……”玽诞强忍着剧痛,额头冒出许多汗珠道:“你……休想,你断我手臂吧,我就是让你一条手臂又如何?” “住手!”慕容嫣大喊道,说着便冲过来一把推开那男子,“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救了我们,玽诞还打了你是我们不对……”慕容嫣越说越急。 那男子道:“算了,我不过试试这小子,如果他刚刚求饶,我反而不一定会放过他。” 玽诞起身,揉了揉肩膀对那男子说道:“我记住你了,留下你的名字,我一定会打败你的。”玽诞语气十分坚定。 “哈哈哈哈哈!”那男子大笑道:“你可真有意思,我收回之前的话,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 “我叫叶天河。”男子停止了笑声认真念出自己的名字双眼盯着玽诞。玽诞也道出自己名字道:“我叫李玽诞。”二人四目相接,相视一笑。此时天空一道惊雷劈过,电光穿进洞中,洒在二人脸上。 第六章 死别 “轰隆隆~”雷声越来越大,洞外雨点也越来越大。 那几道惊雷闪过之后,洞中便又恢复原有的黑暗。玽诞道:“叶天河,我记住了,下次再见面我一定会堂堂正正打败你。”说罢便捡起地上的包袱和宝剑对慕容嫣说道:“慕容嫣,我们走吧。” 慕容嫣道:“这么黑,怎么走啊,火石也淋湿了……”慕容嫣向山洞里望去,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深不见底。 玽诞笑道:“没事,我早有准备,带了火油。”慕容嫣也笑道:“你准备得还挺充分啊。”听到慕容嫣夸赞玽诞又不自觉地吹嘘起来道:“那当然!我和你说了,我可是天选之子,将来可是要当天下第一大侠的,这点都想不到怎么说的过去。” 慕容嫣呵呵一笑,不知不觉间也习惯了玽诞这样吹牛,眼前这几乎一点功夫不会的少年却能令她无比安心。玽诞用火油点起了两支火把,就要往洞内走去。 慕容嫣正要进去,却见叶天河看着洞外,不知在看些什么心想:“这人功夫这么好,若是带上他定有助力。”便对他说道:“叶大哥,不如跟我们一起吧,下这么大的雨你也走不了了。”此时叶天河正盯着山洞外的漂泊大雨,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叶天河只觉得思绪被打断,只听到好像有人喊他,并没有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慕容嫣道:“我说,跟我们一起进山洞里去吧,也许……能帮上什么忙……”慕容嫣想向叶天河求助,可又想到根本就不认识,方才还和玽诞打了一架,不自觉声音越来越小。叶天河道:“我就不去了,你们自己去吧。” 玽诞有意要挑衅便道:“喂!你不会是怕黑吧。” 叶天河道:“呵!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怕黑,真是笑话,我看是你武功平平,想在女孩子面前逞英雄又怕真的遇到危险无法应对才用激将法的吧。”叶天河似乎看穿了一切,反将了玽诞一军, “也罢,闲着也是无聊,我就陪你们走一遭吧。” 有了如此助力,慕容嫣自然是喜不自胜,玽诞似乎是在与叶天河赌气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叶天河断后,山洞内也是崎岖难行,三人只能缓缓向前,走了不知多久,只觉得洞里越来越冷,湿气也越来越重。 “嘶~” 玽诞和叶天河同时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三人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了三人的脚步声,山洞一下子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仍然没听到异样,慕容嫣道:“你们不会是听错了吧?”叶天河道:“小心,“我有种不详的预感。”三人缓步前进,没走两步慕容嫣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玽诞关切问道:“怎么了?” 慕容嫣道:“我好像……好像踩到什么东西了,黏黏的。”说着,三人不约而同拿着火把照亮慕容嫣的脚。 叶天河道:“这……好像是……一颗蛋?看个头还不小有手掌这么大。” “蛋?”玽诞心中一激,大声叫道:“不好!”话音刚落,只见一只白蛇从慕容嫣背后袭来,一口咬在慕容嫣背后,叶天河顺着火光,刚好能看见那头白蛇,只见那白蛇全身透白,而口中却极黑,头顶肉瘤身长不过两尺,可两颗毒牙足足有寸长,一看表示剧毒之物,若是被它咬上一口,后果不堪设想。那毒蛇咬向慕容嫣,速度虽不甚快,却是在众人未发现时偷袭,慕容嫣早已闪躲不及,何况还是从背后袭来,叶天河更是来不及反应。 “啊!”慕容嫣只觉背后被什么咬中,惊叫起来,玽诞这才注意到那条白蛇,正准备拔剑去砍。奇的是那蛇咬中慕容嫣时,却不知怎的死了一般,落地不起,一动不动。 众人还未从余惊中反应过来,只听那沙沙声越来越大。 叶天河大喊道:“你们快看!”,另外二人眼光投向叶天河所指之处,三人来路上不知何时爬满了白蛇,成群结队,密密麻麻,恐有上千只。 “跑!”叶天河大声叫道。 来路已经被蛇群阻拦,三人只能齐步往洞内跑去。背后蛇群也紧追不舍,一路上还有从前方,侧方,上方攻来的白蛇,被叶天河用暗器击落的不在少数,玽诞慕容嫣乱剑挥砍竟然也砍死不少。叶天河身法轻盈,没被咬中,玽诞早被那白蟒咬过,体内有了抗体不说,他喝了那白蟒的毒血,无意中练就了一身百毒不侵的体质,虽然被咬了几口,不过是身上一疼。 三人眼看就要摆脱那蛇群围攻,可毕竟山洞中道路不平,洞内光线又太弱,慕容嫣被一块石头一绊。 “啊!”慕容嫣应声倒地。 “慕容嫣!”玽诞急忙喊道,几个健步便跑到慕容嫣身前将她扶起。可慕容嫣却摔伤了腿,一时居然站不起来,眼看蛇群越来越近,玽诞灵机一动,从包袱里掏出剩余大半罐火油打开盖子用火把点燃朝蛇群摔了过去,随即拉起慕容嫣的手向前跑去。 只听一声巨响,火光四溅,在道路中形成一道火墙,阻挡住了蛇群,一些冲在前头的白蛇使出最后的力气向玽诞、慕容嫣咬来,慕容嫣见状便将玽诞护住,蛇群直直撞到慕容嫣背上,纷纷落地。 “这是怎么回事?”玽诞叶天河同时问道。 慕容嫣道:“厉害吧!这是软猬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上面还有倒刺,就如同刺猬一般,那蛇冲得太快,把自己撞死了。”另外两人看了看地上的死蛇,果然头上密密麻麻被扎了几个小孔。 玽诞道:“这么好的宝贝,那一定很值钱吧!” 叶天河道:“你就知道钱,慕容世家的镇宅之宝哪里是能用金钱衡量的,我早就听说过慕容家的软猬甲,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慕容嫣道:“还是叶大哥见多识广,不像你,只知道钱。” 三人眼见蛇群不再进攻,也终于得以喘口气,但仍然十分谨慎,不知不觉来到一片空旷平地…… 不似之前山洞的崎岖道路,这里的路显然是人为造的,平地四周居然还有点火台,四根石柱顶在山洞四周作为支撑,三人向平地中心走去,突然火台上自动燃起了火焰,照亮了整片区域…… 三人心中同时疑惑道:“不知是谁在这里设置的机关……”只见平台尽头竟是一个悬崖,抬头一看,洞顶却离得不远。 叶天河道:“看来我们已经到了山洞的尽头了,可是这里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们来这里究竟想找什么?”叶天河也不等他们回答,自顾自走了一圈道:“只是不知是什么人为了什么在这里建了这么一块大平地。” 看到这里空无一物,慕容嫣不禁有些神伤。 玽诞见慕容嫣的神情,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说道:“不用急,慢慢找,总会找到的。” 叶天河道:“是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后面的蛇群说不准什么时候还会过来,如果可以想办法在顶上开个洞的话,应该就能出去了。” 玽诞道:“说的容易,我们现在又没有火药。” 叶天河道:“我只是说个方法,总比你什么都不做强。” 玽诞怒道:“你是想打架吗?!” 叶天河道:“说得好像你能打得过我似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谁也不让谁,慕容嫣见状噗嗤笑了出来,眼角的泪水也收了回去。 慕容嫣道:“好了,你们别吵了,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玽诞道:“是啊,后面全是蛇,再跑过去风险太大了,再往前走就是悬崖……”说着捡起一块石头,往下丢去,半天听不到回声,果然是深不见底。他转身说道:“这是个无底洞,下去必死无疑,看来真得想办法把这顶开个洞才能出去了。” 慕容嫣叶天河咽了咽口水。 玽诞道:“你们怎么不说话,看着我干嘛,是我太帅了吗?” 二人却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叶天河将慕容嫣推到身后,此时玽诞也感到了背后一丝凉意,一滴又粘又稠的液体从上方滴到玽诞身上。玽诞闻到一股恶臭,想起那天夜里的白蟒,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二人叶天河低声对玽诞说道:“你别动。”同时慢慢将慕容嫣的剑拔出继续道:“我说蹲下你就立马蹲下。” 三人屏住呼吸,玽诞盯准叶天河嘴唇,生怕错过指令。只听叶天河大喝一声:“蹲!” 玽诞应声蹲下,两记前滚翻,同时叶天河也腾空跃起,一剑挥向玽诞身后,玽诞正眼一看,竟是一条白纹巨蟒,较他那日杀死的白蟒还要大上一圈,叶天河一记挥剑生生砍在白蟒身上,竟发出金属碰撞的响声,连蛇皮都没砍破,那巨蟒趁叶天河腾空,身体不着力,挥动尾巴朝他甩去,叶天河也不慌不忙,一掌排在蛇尾之上,抵住大半力道,使出一记倒挂金钩翻身落地。 叶天河见刚才那一击竟然丝毫伤不到那巨蟒,便将内力聚集在剑上,又朝巨蟒挥去,叶天河此次想要寻找白蟒弱点,便使出最快速度,在白蟒身前身后不断来回,那蟒蛇身形巨大,前后翻转不易,便只能任由叶天河出招。玽诞见叶天河身法如此之快,出招如此迅猛,不禁感叹道:“方才他打我,竟然没用一半的功力。” 叶天河在蟒蛇身上砍了个遍,只见那巨蟒身上火花四溅,待叶天河砍完最后一剑,那蟒蛇抓住空档,对着叶天河甩了一尾,叶天河用剑挡下,随即便用轻功飞回玽诞身边,此时那把剑已经残缺好几块,而那蟒蛇却丝毫没有受损。 叶天河咽了咽口水对玽诞说到:“把剑给我。”说着也不等玽诞给他,自己便拔出了玽诞的剑。 “你听着,李玽诞。”叶天河语气沉重道,“一会儿我会想办法把蛇引到另一边,你们就往回跑,那把火应该烧死了很多小蛇,现在跑回去希望还是很大的,如果真遇上了什么麻烦……就只能靠你们自己解决了。” 玽诞道:“不行,要走一起走!”慕容嫣也附和道:“对,要走一起走,是我让你来的,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 叶天河道:“真是麻烦,先说好,我已经没有办法保护你们了,如果死在这里可别怪我。”说着便独自冲向巨蟒。 “小心啊!”玽诞慕容嫣同时喊道。 此时叶天河又将内力聚集到剑上,隔的很远便挥剑,只见一道剑气脱剑而出,砍在巨蟒头部,那巨蟒头部被击中狠狠后仰,倒在地上。 “哇!~”玽诞和慕容嫣躲在一旁齐声感叹道。 那巨蟒被击落在地,不过数刻,便又扬起身来,对着叶天河一阵咆哮,随即甩尾攻向叶天河,那巨蟒虽体型巨大,但速度却是相当之快,叶天河躲闪不及硬生生吃下了重重一击,被狠狠打在石壁上。他从石壁落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蟒蛇趁势追击,直直向叶天河冲来。叶天河再次站起,集聚剑气,但却没有挥出,而是高高跃起,直冲洞顶,那蟒蛇也顺着石壁爬向洞顶,说时迟那时快,见那蟒蛇抢先一步爬到洞顶,叶天河从袖中挥出一条白绫,缠在另一根石柱上用力一拉,将自己拉回,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六道剑气,直攻向那巨蟒,只听轰隆隆一声洞顶烟尘四起,待得烟尘散去些许一缕阳光照进洞内,那蟒蛇却在烟尘之中,见不到踪影。 慕容嫣兴奋地叫道:“打通了,打通了!我们能出去了。”叶天河抬起手掌示意慕容嫣不要高兴的太早。 待烟尘完全散去,只见那白蟒依然盘在洞口。而此时叶天河突然单膝跪倒在地,只能将剑插在地面勉强支撑,那蟒蛇见状便张开血盆大口一头向叶天河冲来,叶天河倒吸一口气憋住,一使劲站了起来,将剑横着,架在蟒蛇口中,那蟒蛇也不顾那长剑将嘴割破,直往前冲,叶天河支撑不住却又逃脱不得,被那白蟒逼到墙边,便跪倒在地,那白蟒忍着剧痛,寸寸逼近叶天河。玽诞叫道:“当心它的毒牙。” 叶天河看到那口中里里外外长着三排毒牙,每颗牙齿都渗着毒液,心想:“绝不能被这毒牙咬到。”于是运足功力,可他毕竟是人,气力哪里比得过这庞然巨兽,眼瞅着就要被吞进那深渊巨口。突然,侧方丢来几块石头,砸中那蟒蛇头部,原来是玽诞慕容嫣二人见叶天河难以招架,自己也没什么可以帮得上忙,只得丢几个石头,希望能引来那蟒蛇注意,叶天河也可就此解救。可那蟒蛇钢筋铁骨,刀剑都不能伤它,何况区区几块石头。 玽诞见小石头没用,运足力气搬起身边一块百来斤重的石头,大叫道:“闪开!”说完一个后仰前抛往那蟒蛇头上砸过去。好玽诞,这一下果然管用,那蟒蛇被撞飞开来。 叶天河叫道:“你想砸死我吗?”趁势环住蟒蛇,一个翻身,翻到了蟒蛇背上,那蟒蛇也使出全身力气扭打起来,叶天河改用双腿环住蟒蛇,将剑高高举起,从蟒蛇头顶一剑刺入,扎穿蟒蛇上下颚,那蟒蛇便一头撞在石柱上,叶天河早已脱开了环住的双腿倒在地上。 “叶天河!” “叶大哥” 玽诞慕容嫣奔向叶天河,将他扶起。 叶天河起身道:“我没事,只是内力使用过度而已……咳咳……这蛇是什么东西,从未见过。” 玽诞兴奋说道:“刚才那几招,也太帅了吧,你刚刚chuachuachua那几剑,可不可以教教我。” 叶天河道:“刚才在洞口,我让你拜我为师你还不愿意,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玽诞道:“不教便不教,我自己也能学会。”叶天河道:“你还是先学会怎么拿剑吧。” 慕容嫣道:“那招可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雪山派剑法的奥义—雪花六出,是吧叶大哥。” 叶天河道:“不愧是慕容家的,这天下武功就没有你们不认识的……咳咳。” 三人正闲聊着,突然感到山洞一阵抖动。 叶天河道:“不好!刚才这蟒蛇可能撞到了这石柱,这山洞要塌了,快走!”叶天河说着拉起玽诞慕容嫣的手,想用轻功从洞顶逃出。眼看就要到洞顶,哪知那巨蟒居然没有死透,死命向三人冲来。 叶天河瞥见那白蟒冲来心想:“不好!这怪物也太命硬,这般都不死。”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突然一股推力将他送起,那施力之人不是别人正是玽诞,玽诞用力将另外二人托起,送出洞顶,此时那巨蟒正好撞中玽诞,慕容嫣伸手去抓,正要抓到那巨蟒便拖着玽诞下坠,两人指尖轻轻触碰过后,玽诞便和巨蟒扭打在一起摔下洞底…… 慕容嫣大叫道:“玽诞!” …… 第七章 别有洞天 玽诞被白蟒撞下洞底以后身体腾空无法使力,便紧紧锁住那白蟒,那白蟒虽然未死却已经是强弩之末,只得缠住玽诞,团成一团从平台尽头的悬崖壁上滚了下去。 那玽诞也是命大,白蟒将其团住,正好形成了一个防护,使其免去不少冲击,二者就这样一路滚,那峭壁本就几乎垂直,二者速度越来越快,脱离了峭壁,直直坠了下去,那白蟒终于是力竭身死松开了玽诞,玽诞也被缠住太久晕了过去。 只听“噗通”一声响,原来那悬崖底部有一条地下河,好在水深足够玽诞便顺着水流一路不知被冲到哪里,幸得水越来越浅,再也载不动他,才飘到岸边。 昏迷的玽诞渐渐有了知觉,感觉有一只手在按着他的肚子,接着腹中一暖,玽诞便将喝进肚子里的水悉数吐出。 “噗~咳咳……” 玽诞喃喃道:“这又是哪里?我死了吗?” 他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鸟语花香,一副祥和的景象。随着意识逐渐清醒,浑身疼痛感也随之而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大难不死,正高兴之际忽然见一人站在不远处盯着他,玽诞以为自己看错搓了搓眼睛再看,那人转身就走。 玽诞见到有人,起身便追,边追边喊道:“喂!等等!这是哪啊,你别跑啊。” 那人对玽诞的喊话充耳不闻,只顾往前走,玽诞虽然是在跑,但却怎么也追不上,那人也似乎是在等着玽诞,走走停停,总等着玽诞追上一段距离才继续往前。 玽诞不知追了多久,方才还在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不见,他四下张望,身边除了个石碑并无他物,他便端详起这石碑来…… 只见那石碑上写着一个“墓”字,玽诞呢喃道:“原来是个墓碑,有趣,哪有人这样立碑的,连个名字都不写。”说到这他不禁背后一凉道:“难道刚刚那不是人……是鬼……”连忙拜了三拜道:“不知是哪位大哥大姐大爷大妈葬在这里,有什么心愿就托梦给我,我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到,不能办的还请理解,了千千万不要来索我的命啊。” 只听背后一人悠悠说道:“你叽里呱啦说些什么呢?” 玽诞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魂不附体,大叫一声,嘴里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 “啪!”那人甩了玽诞一巴掌,玽诞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此人正是那天向他问路的神秘人。 “大叔!你怎么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我身上的功夫是不是你……”玽诞心中有千百个问题想要问他,一时不知该先问哪个。 神秘人道:“叽里呱啦一大堆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个?”玽诞道:“我身上的功夫……究竟是怎么回事?” 神秘人道:“算不上功夫,我只是传给你一些内力罢了。” 玽诞心中虽然大概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和此人有关,却也惊道:“果然是你!” 神秘人道:“我来这里找一个朋友,你怎么来这了?”玽诞将山洞之内的事一一说来。神秘人道:“原来你是从那条路来的,不过既然你能来,说明你有这个缘分,也不枉我传那么些内功给你。” 玽诞道:“你为何要传内力给我?” 神秘人道:“不为什么,只是看你明明什么功夫也不会,却要学别人行侠仗义,像极了我一个朋友。”他说着便看向那个墓碑。玽诞顺着他的眼光看向那个墓碑道:“你说,你的朋友埋在这了?” 神秘人道:“你把他挖开吧。”玽诞道:“啊?!你要我挖别人坟墓??这……这不太好吧……” 神秘人道:“这不是坟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照我说的做。”说着,神秘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铲子,丢给玽诞。 玽诞道:“您还真是有备而来啊……” 他嘴里念叨着道:“不是墓?上面不是写了个墓字吗”玽诞仔细看着石碑又道:“是了,墓碑上怎么会没有名字呢?也许只是立了个碑,里面没有埋人。”说着便动手铲地。 可刚一动手,带动全身伤口,疼痛不已,便要停手。神秘人见他不动手便喝道:“别停下!”玽诞忍着剧痛,一铲接着一铲,不过片刻已经是气喘吁吁。 他心里始终犯嘀咕:“我怎么那么听他的话……万一真是别人的墓怎么办……”于是边挖边念叨:“记着记着,千万记着,不是我要挖,是旁边这位大叔让我挖的,如有冒犯,请去找他。” 他挖了许久,身上疼痛感渐消,正惊异之时,突然铲子碰到了什么坚硬物体。 玽诞大叫道:“挖到了!”他如同大漠遇梅林,奋力挖起,不过一会,一个棺材便出现在玽诞眼前。玽诞道:“这不就是别人的墓吗,罪过罪过。” 神秘人道:“打开吧,里面没人。”玽诞心想:“当然没人,死人怎么算人,如果死的久了,只剩一堆枯骨,更算不上人了。”他推开棺材板,只见里面并没有尸体,只有一个盒子,看大小,也不像骨灰盒。 玽诞来到神秘人身边。神秘人道:“打开看看吧。”玽诞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两卷羊皮。 玽诞打开第一卷羊皮:余将毕生绝学精要以及宝藏图碎片藏于此处,望有缘人到此能将其用于正道。———无名 …… “无名!!”玽诞震惊道,“就是那个传说中一人单挑武林各大门派天下无敌的无名大侠吗?”玽诞双眼瞪大看着神秘人道:“你你你……你说的朋友就是那个无名大侠??”玽诞太过激动,说话都有些结巴。 神秘人道:“这次我来平安镇就是来找他的,没想到无名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你……”玽诞不解问道:“什么叫只找到了我?” 神秘人不回答转而道:“你现在觉得如何?”玽诞道:“说来奇怪,起初挖地的时候还疼的要命,现在已经不疼了。” 神秘人道:“你受了很重的伤,刚才让你挖地是为了让你活动活动,清除经脉内残留的淤血,淤血一除,我留在你体内的真气就循环起来,替你疗伤了。” “原来如此” 神秘人又道:“你看看那盒子里装了什么?” 玽诞道:“说了这里放了武功秘籍还有宝藏图……”玽诞突然反应过来,“宝藏图!那群黑衣人也在找宝藏图!莫非他们找的就是这个??” 神秘人道:“不错,他们也在找这个,不过却先让你找到了。” 玽诞道:“这宝藏里面有什么?很多钱吗?还是什么神功秘籍?让他们不惜杀人也要得到,我得先看看。”说着他打开另一卷羊皮端详了一会儿道:“这怎么看都只是是一部分啊,拿到了也没用。” 神秘人道:“它原先是完整的,为了这张图,不知死了多少人,于是无名便将它分成了许多份,分别藏在几个地方,或许是不想让人为了它不断争斗吧。” 玽诞道:“既然不想让人争,把它烧了不是更好吗?”神秘人笑道:“你说得对,不过也许是他也没想好该怎么处置吧,想毁了又舍不得,留着又怕祸乱江湖。” 玽诞道:“这么说,那位无名大侠是去过那里了。” 神秘人道:“不错,他是去过。” 玽诞道:“然后就天下无敌了是吗?那里定是有什么绝世神功的秘籍。” 神秘人道:“那里有什么,有许多传说,有的说里面是无尽的金银财宝,得到了就可以富可敌国;有的说里面是神功秘籍,练了就可以天下无敌;更有的说那里藏了长生不老的秘密……至于哪个传说是真的,只有去了才能知道。寻宝的人许多,可真正找到的却没有几个,” 玽诞道:“可惜了,这只有小半块地图,否则我也想去。 ”神秘人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坚定的决心,充足的信心和足够的耐心,没什么事是做不成的。你能无意间来到这里,也说明你和这藏宝图有缘,或许真能找齐也未可知。” 玽诞道:“大叔,你说的有理,我……我也想去寻宝,大叔,你带我一起去吧,得了宝藏我们七三开。” 神秘人道:“我没有兴趣。” 玽诞心想:“这没有二八开应该打发不了。”便道:“二八开,不能再多了!” 神秘人又道:“你若想去,得靠你自己,不过凭你现在,只怕出了平安镇不出三天就要被人杀了,做成人肉包子。” 玽诞一听到神秘人说他功夫差不禁想到那群黑衣人,又想到那洞中的白蟒,若不是叶天河自己早已经死了,他摇摇头道:“我功夫确实太差了,这几天若不是运气好早已经死了好几次了。” 神秘人道:“功夫不好可以慢慢练……”还没等神秘人说完玽诞便跪下。“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咚咚咚磕了三个头。 神秘人道:“你还真是……”玽诞问道:“师父,你一定很厉害吧,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宝藏图呢?你是不是已经去过了。” 神秘人道:“我没有兴趣……” 玽诞道:“那太可惜了……诶?要不这样,你帮我去拿宝藏就好了,正好你没有兴趣,也不用八二开了,咱们五五分,反正你也是来帮我的,不如直接给我来个最好的套餐!” 神秘人道:“那不如我先给你来一掌,你如果活下来了,我就帮你拿。”说着神秘人便举起手。 玽诞双手抱住头道:“别别别……我开玩笑的,开玩笑的,我知道的,我得靠自己去寻,你刚才说过我都记下了。”玽诞又问:“师父,还不知道你叫啥呢?咱们这个门派叫什么,今后别人问起来我也好说啊。”神秘人顿了顿道:“我叫……神秘人,咱们这个门派就叫作……神秘派吧。” 玽诞一脸茫然道:“哈?虽然你确实很神秘,但是这……这也太随便了吧。” 神秘人道:“叫什么不重要,厉害才是最要紧的,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师父了?好了,盒子里不是说这里放着武功秘籍吗,去找找看。” 玽诞心想:“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可以接触武林绝学了,这也太快了吧,想想我过去十六年的打杂人生,命运啊,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真是让人唏嘘啊”玽诞兴奋的咧开嘴,眼睛也向下弯成月牙。玽诞见盒子里有一处凸起,心想定是内有暗格,按下机关,盒子底板弹起,原来底下还有夹层,里面放着三本书,玽诞定睛一看,顿时没了笑意,盯着神秘人说到:“这是认真的吗?”玽诞拿起三本书,只见上面分别写着《基本剑法》、《基本内功》、《基本轻功》。 玽诞道:“你不会告诉我无名就是靠着这个然后天下无敌的吧?这书我家就有,还是正版全套的,我练了五六年,屁用没有。”玽诞顿时绝望,跪倒在地。 神秘人道:“什么功夫不重要,只要你够强,就算是用最基本剑法也可与当世一流的剑法相抗衡……等你领悟了这个你就离无名不远了。” 玽诞听了觉得甚有道理,以前自己乱练一通,如今有了师父当然不同。他问道:“师父,你和无名那么熟,一定和他打过吧,那你们两个谁更厉害?” 神秘人道:“我与他好久没见了,不过上一次打起来没有分出胜负。” 玽诞道:“那我跟着你练岂不是也能天下无敌?”想到这里玽诞痴笑起来。 神秘人道:“有可能,不过不是一两年的事,在这之前你还是先看看那里吧。” 玽诞往神秘人所指方向看过去,只见那里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化为白骨,身上衣服也残破不堪,手中那着一个小盒子。玽诞走过去捡起盒子,没想到盒子下面还压着一个手镯…… “这是……”玽诞捡起镯子擦拭干净,那镯子依旧金灿灿,“这和慕容嫣的镯子怎么一模一样……难道……”玽诞向镯子内圈看去,上面刻着三个字“慕容瑶”。 “这难道就是慕容嫣的姐姐?”玽诞难以置信,回头看着神秘人。神秘人道:“打开盒子看看吧。”玽诞打开盒子,里面又是一块羊皮纸。仔细一看和手中的地图十分相似便道:“这怎么也是一张藏宝图……那些黑衣人要的就是这个,慕容嫣的姐姐也是因为这个死的吗……”他摸了摸手上的两张图道:“不对,这两张图材质完全不同,这张是假的……” 他没想到慕容嫣的姐姐居然为了一张假图而死,不知以后该如何和慕容嫣说这件事…… 神秘人道:“你不用担心,这尸体不是你心爱女孩的姐姐的……”玽诞道:“你怎么知道的?”神秘人道:“你看这骨架的大小,不像是个少女的……而且……”玽诞追问道:“而且什么?” 神秘人道:“我刚刚说的只是你喜欢的女子,并没有说是慕容家的那个女孩……看来你是默认了……” 玽诞仿佛重锤压顶道:“我以为你高贵冷漠,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八卦??” 神秘人道:“这是好事……”之后便不再往下说了。玽诞只觉得神秘人太过神秘,无论是对宝藏还是黑衣人又或是无名大侠,他似乎知道一切,却不跟玽诞说透。 神秘人话题一转道:“我让你看这个尸体,一来让你回去后和慕容家的有个交代,二来是要告诉你这一路十分艰险,搞不好便会随时丧命,早知道,这张图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朝堂之上都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本来销声匿迹很多年了,如今再出现,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以后在江湖上,切不可随意将这东西告诉给别人。”玽诞点点头。 神秘人又道:“我给你的内力,你还没有学会如何运用,不过是当做蛮力在使用,不仅浪费而且对你身体有害……从今天开始我会教你怎样打坐调息,教你轻身之法,教你剑术,一个月以后如果你可以通过我的考试,那你就可以去找宝藏了。” “嗯!”一听到宝藏,玽诞双手十指紧扣,放在胸前眼睛已经变成了元宝的形状。玽诞道:“那我要是通不过考试呢?”神秘人一脸严肃道:“那会死。”玽诞脸上顿时一僵咽了口口水道:“没这么严重吧。” 神秘人道:“就是这么严重,先说好,跟我练功可不是什么舒服的事……如果太漫不经心的话,不等一个月可能就没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玽诞眼神也坚定起来道:“那就来吧。” …… 第八章 雪花六出 第七章身份 “ 次日,玽诞依旧在帮老奶奶干着活。 “慕容~” “玽诞!你在干嘛!你是想用口水把水缸填满吗?说着老婆婆一拐杖打在玽诞屁股上。 玽诞道:“啊!别打了!我干活还不行吗。”啊!” “哦!” “噗!” “yue~” …… 不知道多少次被神秘人击倒在地,玽诞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神秘人走到玽诞跟前轻轻踹了一脚道:“起来,继续。” 三天了,整整三天玽诞还是连一招都接不下来。 “不行了……”玽诞趴在地上宛如一具死尸,手边散落着几把断掉的木剑道:“让我休息一会……” 神秘人道:“临敌之时对手可不会让你休息。”说着便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一把木剑扔在玽诞身边。玽诞直起身来,捡起木剑,向神秘人冲来。 “啊!~”玽诞的声音响遍整个峡谷。 …… “镇长,我们已经找了三天了。”一男子向镇长说道:“这山洞已经被封死了,悬崖下边我也派人去看了,我看啊……是没什么希望了。” 镇长叹息道:“哎……太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啊,小小年纪就有那样的作为,可没想到……还是再找找吧。” 那男子道:“这山上到处都是毒蛇猛兽,好容易从县里借了几个兵,我们的人才敢上来,那倒无所谓,人家吃的是官饷,可咱们找来的人可是实打实的花钱啊。” 镇长道:“我前两天不是刚刚给了工钱嘛。”那男子道:“您那两个钱连饭钱都不够贴。” 镇长道:“既然如此……收队吧……” …… “咯吱~”一个人推门进来此人正是叶天河。 “怎么样,找到了吗?”慕容嫣潘小莲齐声问道。叶天河沉默不语。 “你说话啊。” “还是没有找到,而且……” “而且什么?” “已经下令撤了……” “这才找了三天,他们怎么就放弃了!”慕容嫣情绪激动,边说边拍着床沿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他。”说着便要下床。 潘小莲道:“你别动,你身子还虚弱。”潘小莲我们会陪你一起找的,你现在先养好身子。” 叶天河附和道:“是啊。”慕容嫣想了想道:“对了!我回家,我去找我爹爹,他如果出手一定可以调到兵力。” 叶天河道“你冷静一点,慕容家离这里那么远,哪怕令尊真的愿意出手相助,只怕也是来不及了。” 慕容嫣心知如此撇过头去喃喃道:“玽诞……要是我没让他带我去……” …… “双脚与肩齐,气运小周天,双目紧闭,两吸一呼……”神秘人给玽诞传授着基本吐纳方法。 “呼~”玽诞照着呼吸,不一会儿便道:“师父,我真的觉得我的真气在体内流窜,从双脚到我的胸口,再从胸口绕到背后,现在盘旋在我的头顶……” 神秘人道:“傻徒弟,那不是真气,是刚刚从你裤腿跑进去一直小老鼠。” …… “对……就这样保持住不要动……” 此时玽诞正单脚立在一根木桩上,木桩四周都是刀刃。 ……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三十天…… 神秘人道:“勉强也算是通过了吧……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玽诞跪倒在地,手中的断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口中不断喘着粗气,但听到神秘人的话以后立刻变了表情,露出笑容,随后便累晕过去,玽诞倒地之时只见神秘人手中木剑也应声断成两截。神秘人走到玽诞身边,拎起玽诞朝着平安镇奔去。边跑便嘴里喃喃道:“希望能来得及……” 此时平安镇内,众人正张罗着玽诞的葬礼。 “说了棺材不要买这么贵的,你怎么……哎呀!……什么?刘员外赞助的?这怎么好意思呢!” “说了是玽诞不是狗蛋,你这墓碑刻的而且牌位也写错了,重新写过,我可是付了钱的……” “那奏乐的!!你吹的什么啊!哎哟喂,这是丧事你怎么吹的这么喜庆啊!”老婆婆忙前忙后,分身乏术。 …… 镇长走上台,整理了一下衣服,说到:“大家静一静,今天我们怀着沉重的心情来为我们的小英雄——李玽诞举办葬礼,玽诞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很调皮,嘴里总说这要当什么大侠,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说到这里,镇长眼眶红了起来,他擦了擦眼角继续道:“但是我很清楚……玽诞他……他是个好孩子。”镇长的语气变得抽噎起来,断断续续,台下的人也被带动了情绪,纷纷落下泪来……其中哭的最厉害的莫过潘小莲和慕容嫣了。 “你们一群人聚在着在干嘛啊?” 一个声音打断了村长的发言,众人情绪刚刚被烘起来又被打断,都回头看到底是谁这么不识趣。 一位大婶道:“哎呀,这不是玽诞嘛,我们在给你办葬礼呢,村长说完话就该下葬了。” “……” “玽诞!!!!” “啊啊啊啊!诈尸啦!~”整个场子瞬间乱作一团。 “大家别慌!!有我老婆子在!”说话者不是别人,正是老婆婆,说着老婆婆从众人中冲到玽诞面前,往玽诞额头贴了一张黄符,随即掏出桃木剑往玽诞身上打去。 “啊dododo~” 玽诞头上被打了个大包惨叫一声道:“啊!老婆婆你干嘛!” “嗯?!这小鬼怎么还会说话?~一定是怨念太重。”说完又要朝玽诞打去,这次玽诞移动步伐,xiuxiuxiu,躲过了老婆婆的攻击,随后便抓住老婆婆挥剑瞬间握住老婆婆手腕,接着便一个空翻越过老太太头顶,而老太太手中桃木剑不知怎的就到了玽诞手中,玽诞落地蹲下,再缓缓站起,简直就是一个字帅。 “真的是你玽诞?”潘小莲说道,“我这不是在做梦吧,让姐姐好好看看你。”说着便跑到玽诞身边抚摸着玽诞的脸颊。 玽诞道:“小莲姐,真的是我,我回来了。” 潘小莲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这些日子去哪了,我们找你找了好久” “玽诞……” 玽诞朝着声音方向看去正是慕容嫣。 “慕容嫣……” “玽诞。” 说着玽诞便张开双手跑向慕容嫣,准备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慕容嫣也跑向玽诞,正当玽诞在脑海中搜索着土味情话时,突然小腿一疼。 “你这些日子跑哪去了!让我找了这么久。”慕容嫣边说边踹。 玽诞道:“等等等等……别打了!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慕容嫣道:“哼,别以为送我个小礼物就能解决。”玽诞道:“这可不是小玩意,你看了绝对高兴的飞起来。” “哦?是吗?”慕容嫣一脸怀疑,此时怕是已经没有什么礼物比玽诞活着回来更让她开心了。 这时玽诞看见一旁的叶天河道:“哎哟,你还没走啊?” 叶天河道:“你小子命还挺硬,我们找了你这么久,以为你已经死了,没想到……你到底跑去哪了。” 玽诞道:“嘿嘿!我可是天选之子,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而且我已经今非昔比了,不过看在你救我一命的份上,我决定收你为小弟,今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闯荡江湖怎么样?” 叶天河道:“你怕是疯了吧,让我做你小弟……” 玽诞道:“我有个秘密跟你们分享。”说着便拉着慕容嫣、叶天河进屋,留下其他众人…… 玽诞将二人带进屋里后便锁上了门,关上了窗,确定没人偷听后便拿出了宝藏图碎片以及慕容瑶的手镯。 慕容嫣一眼便认出那手镯道:“这是姐姐的手镯……你是在哪里找到的!”玽诞将这些日子的经历告诉了二人,二人本不相信,但这宝图碎片和手镯确实实实在在的证据。 慕容嫣道:“你的意思是……姐姐的失踪或许和藏宝图有关系?” 玽诞点了点头道:“对!”慕容嫣道:“难怪那群黑衣人抓住我就要问什么藏宝图,原来是这样。”此时叶天河正看着藏宝图沉默着。玽诞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叶小弟,你不是见多识广嘛,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叶天河被打断思绪道:“啊……我……我没听说过什么藏宝图……” 玽诞道:“没事,等我找到了宝藏一定不会亏待你这个小弟的,到时候你就跟我吃香的喝辣的!” “谁是你小弟!”叶天河这才反应过来被玽诞占了便宜。玽诞道:“好了好了,正事就说到这里!剩下的以后再说,我饿死了,出去吃饭!”说着玽诞便又拉着二人去吃席。 平安镇白事变红事,众人喝的酩酊大醉,可一切才刚刚开始,在平安镇不远处的山崖上,有两人正注视着这一切…… 次日,玽诞三人正走在大街上买些行走江湖的必需品。 “哒哒哒哒哒哒~” 只见一男子骑着马飞驰而过,身后跟着十几人,朝镇长家方向奔去。 玽诞道:“哇~好威风啊~这人来头不小啊,什么时候我出门也能有这么多人跟着~”慕容嫣却有意躲闪,转到一边去。玽诞继续道:“不行,到时候我得比这阵势更大些。” 慕容嫣反驳道:“威风什么啊,真大侠出门从来不会有人跟着!” 玽诞想了想道:“嗯,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大侠应该是仗剑走江湖的,哪能这么多人跟着,诶?叶小弟,你这两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啊。” 慕容嫣道:“叶大哥话本来就不多!哪像你,巴巴巴一刻都停不下来。” 三人在街上闲逛着,一路有说有笑,可慕容嫣却显得神色慌张。突然,慕容嫣说道:“玽诞,我们快点回去收拾了赶紧走吧,我不想在这呆着了。” 玽诞道:“今天应该是走不了了,我们明天再走吧,而且我还没和小莲姐老婆婆好好道别呢。”慕容嫣道:“那我们一会就去,明天一早就走好吧。”慕容嫣显得有些急不可耐。 玽诞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着急,你们俩今天都怪怪的。”慕容嫣道:“没什么……我就是在这里待了太久了,想快点去找姐姐。” 三人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玽诞家,只见门外乌泱泱站了好多人。 叶天河道:“怎么这么多人?” 玽诞大步向前道:“喂,你们在这干嘛呢?”小宝见玽诞来了便来到他身边说道:“玽诞,你快来啊,你家来了好多人,那边还有马车呢。” 玽诞弹了弹小宝额头道:“什么玽诞,得叫我大哥,记住了吗?”旁边一大婶道:“玽诞,看不出来啊,你还认识这么有钱的人家,之前真是小瞧你了。”玽诞道:“什么有钱人?”旁边一大叔道:“就在你家院子里坐着呢,我瞧着架势,比刘员外家还有钱呢!” 玽诞道:“我怎么不知道我认识这号人物。”说着挤过人群,只见家里院子坐满了人来了一片人道:“你们什么人,在我家做什么?” 一男子道:“你就是李玽诞?”玽诞道:“不错正是我。”那男子道:“把我们家小姐交出来。”玽诞见他说话无礼便道:“你们家小姐是谁,这里没什么小姐,只有几只老母鸡,是你要找的吗?” 那人道:“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他举起沙包大的拳头就要挥过来,玽诞正要抵挡,却听另一男子道:“慢,不可无礼。”那男子立即收了拳头,退到后面。 玽诞上下打量了一下,那人是个翩翩公子,身穿锦衣绸缎,头戴紫金发簪,腰间一枚玉佩,生的一双丹凤眼,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这一看便是大户人家。 玽诞道:“帅啊……哦不,咳咳,不错本大侠就是李玽诞,敢问阁下是?” 那人双手作揖道:“在下慕容非道,刚才属下无礼,冒犯仁兄,实在抱歉。”玽诞见这人好生有礼,虽是大户人家,却没有丝毫架子,与镇上那些有钱人家公子全然不同,便也作揖道:“哪里哪里,不知阁下到我这来有何事?” 慕容非道笑道:“也不算什么事,我来平安镇是为了寻找舍妹,听说她最近都与你在一起,所以来这里等她。”玽诞也学着他文质彬彬地笑了笑道:“请问,这个舍妹是何人啊,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人叫舍妹的……” 慕容非道笑道:“哦,舍妹不是人名,是在下的妹妹,他叫慕容嫣。”玽诞道:“哦~你说慕容嫣啊,她在门外呢。” 此时慕容嫣正蹑手蹑脚准备逃跑。慕容非道双手作揖道:“多谢少侠了。”说罢便朝门外走去,虽是走,但不知怎的步伐却甚快,不一会儿便追上慕容嫣,一把将她后领子拽住道:“好妹妹,我可算找到你了,快跟我回去,你跑出来这么久,父亲都担心死了。” 慕容嫣道:“不!我不回去,我要去找姐姐~”说着四肢乱摆,想要挣脱。 慕容非道道:“别闹了,姐姐的事情父亲和我会处理的,你现在赶紧跟我回家。”慕容嫣道:“不行,我已经找到线索了,我已经查到了,姐姐是因为藏宝图才失踪的?” “胡闹!”听到藏宝图三字,慕容非道也不镇定了,拎着慕容嫣就要上马车去。慕容嫣叫道:“放开!玽诞救我!” 玽诞见此情形一个健步便来到慕容非道身边,一把手抓住他的手腕道:“放手!”慕容非道仍是彬彬有礼道::“这是我慕容家的家事,少侠还是不要插手了。” 玽诞道:“不错,这确实是你家的事,不过慕容嫣的事我一定要管。”说着二人眼神碰撞在一起。 慕容非道笑道:“看来李少侠是有意要较量一番了。”玽诞哼的一笑道:“正有此意!” 慕容嫣道:“不要,玽诞!你不是他的对手。”玽诞道:“别怕,我这身功夫练会以后还没机会试一试。”慕容非道指了一人道:“把小姐带到马车里去。”玽诞道:“说好了,如果我赢了,你就放了慕容嫣。”慕容非道道:“那我赢了我便带走她。” 玽诞此时手中没有兵刃,瞥见地上有根竹竿,便用脚挑起,握在手中朝慕容非道刺去,这一刺乃是最寻常的招式,若是旁人使出必定是漏洞百出,但玽诞却将轻身之法与之结合,速度抢旁人一步,这普通一刺自然较常人凌厉许多,此招便是以出其不意取胜。 那慕容非道也不是普通人,折扇一开一合想要化开剑势,想趁化开剑势时再反攻一击制敌。 正当玽诞将要刺中折扇时却没有刺下,反而急转直下,攻向慕容非道下路,竹竿一挥攻向慕容非道双腿,慕容非道轻踏地板,飞身而起,向后退去,玽诞趁势追击踏步向前,手中树枝挥舞不断,慕容非道也是一一挡下,可玽诞以招式变化诡辩莫测,用的虽是最基础的剑招,可偏偏在最关键处变化,与用剑常理大相径庭,令人应接不暇,慕容非道也只能边挡边闪,丝毫没有进攻机会。 只见玽诞竹竿向左一挥,不等势头过便又转而向右,来回挥砍几次,慕容非道自以为掌握规矩想要趁左右转换之时寻找空隙回击,正当玽诞刚刚从右往左时慕容非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玽诞咽喉。 玽诞微微一笑好像早就料到慕容非道会有此举,又改了方向,抢先一步朝慕容非道咽喉刺去,慕容非道立刻收手向后腾起,施展轻身之法落在屋顶上。 慕容嫣叶天河只觉不可思议,仅仅一个月玽诞武功竟然如此进步神速,居然能和慕容非道交手并且还占了上风,镇上其他人只听闻玽诞斩蛇杀虎反而没有什么不可思议,殊不知这慕容非道乃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同龄人中少有人能出其右,被视为武林之星。 慕容非道道:“少侠剑法高超,非道佩服,年纪轻轻剑法就能有如此造诣,世间怕也找不出几个了,不知少侠师从何人?” 玽诞道:“这是秘密,快把慕容放了!” 慕容非道笑道:“阁下虽然剑法奇特,但想要打败我怕还是不容易。”说罢慕容非道便脱下外衣,右手指一个剑诀朝前一挥,突然下属中两人腰间宝剑飞出鞘来,慕容非道接住一把,另一把朝玽诞飞去,玽诞扔开竹竿接住长剑,二人又成对立之势。 慕容非道从屋顶跃下,三步并作两步直取玽诞,玽诞正要出剑,慕容非道却先他一步,玽诞只能横剑格挡,慕容非道又迅速转到玽诞身后朝背部刺来,玽诞又只能躲闪,慕容非道不给玽诞喘息先是一招长虹贯日,又是一招有凤来仪只此二招往复不断。 此二招乃是贴身短打,用以缠住敌人,使其难以施展开来,慕容非道深知玽诞剑法奇特,是他从未见过的,若是让玽诞抢先进攻自己短时间内未必能胜,因此封锁住玽诞进攻,令其只能防守,自己再伺机进攻。 玽诞被慕容非道的贴身打法大大限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当下一个走神被慕容非道抓住破绽,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玽诞胸口一道剑痕,随即摔倒在地。 慕容嫣见状大喊道:“玽诞!哥哥你怎么能这样,比武切磋,你怎么下这么狠的手。”随即跑下马车,那些手下哪里敢拦,叶天河也来到玽诞身边。只见玽诞胸口虽中剑,却没有伤口只是破了衣服。 慕容嫣道:“你吓死我了!没受伤你还躺着干嘛!哼!” 玽诞道:“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赢啊!叶小弟,你怎么不来帮忙!” 叶天河道:“说了多少次我不是你小弟!再说了,我以为你一招都接不了,然后这时候我再出场那样才帅,现在风头都被你抢了我再出手显得以多欺少。 玽诞道:“不用你帮忙,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们让开别被我误伤了。”说着玽诞站起来,在手中集聚剑气。 只见玽诞将剑纵握,左手一个剑诀慢慢在剑刃滑动,忽然强风骤起,慕容非道微微一笑说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内力。”话音刚落只见玽诞腾空而起,手中宝剑挥舞起来大叫道:“叶天河,你瞧好了!”随即剑气纵横,刹那间六道剑气朝慕容非道袭去…… “这是雪花六出!他什么时候学会的?”叶天河吃惊道。慕容非道见了这架势也是心头一惊道:“雪花六出?不对……” 原来玽诞在山洞内见叶天河用过以后便将招式动作记了个大概,可那时还不知内功运用之法,也不懂招式变化之术,可这一个月来受神秘人教导,如今一窍通百窍通,看过一遍的招式便能模仿个大概。 但这雪花六出乃是雪山剑法中的必杀招,就是雪山派正统弟子,没有三五年功夫也使不出来,玽诞强行模仿,施展起来却和真正的雪花六出相去甚远,招式全无细节,只不过是单纯用内力堆砌而成。 慕容家与雪山派渊源极深,一看便知晓这雪花六出不过是只得其形,便使出慕容家的祖传绝学斗转星移,将玽诞剑气一一化解,玽诞来不及吃惊只觉胸口一疼,被慕容非道点中穴道动弹不得…… “嫣儿,我们走吧。”慕容非道牵起慕容嫣的手朝马车走去。 慕容嫣道:“等一下!让我……再跟他说一句话。”说着便跑到玽诞身边抱住玽诞在耳边悄悄说道:“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的。”说完便挥手跑开,边跑还不忘回头挥手。 次日,玽诞干完活以后玽诞躺在在床上,脑袋中还是想着昨天那一幕,嘴里始终念叨着:“慕容……慕容” “喂,别犯花痴了,快起来。”叶天河不知道何时来到玽诞床前。 玽诞道:“叶小弟你来啦~”玽诞打着招呼,还是没从昨天的回忆中走出来。 叶天河道:“人都走了那么远了,你就别犯花痴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癫痫了,快起来我有事和你说。”玽诞道:“嗯?什么事?哦我知道了,被欺负了吧,没事跟哥说,大哥给你出头!” 叶天河道:“再重申一遍,我比你大,所以应该是你叫我大哥,不过你这么蠢我得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收你。”玽诞道:“行行行,说吧什么事?” 只见叶天河将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说道:“看你这一身破烂也不换换,以后行走江湖没身好行头怎么行,万一被欺负了你再说出来是我小弟,别人一看你这身行头,会顺带着瞧不起我的,这衣服给你。” 玽诞摸了摸那衣服道:“哇!这布料!我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好的,多谢啦。” “没完呢。”说着叶天河从身后拿出一把宝剑扔到玽诞手中,“那天在山洞里把你的剑弄丢了,还给你,这把剑可大有来头,听你们镇上的铁匠说是当年无名大侠留在他店里的镇店之宝,我花了一千两他才卖给我的。” “啊?……”玽诞只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来,“等等,你今天来就为了送我礼物,这可不像你啊,难道……”叶天河不语。 玽诞道:“难道你身患绝症?不久于人世??” 叶天河道:“去你的!你才得了绝症。”玽诞换了衣服,把玩着宝剑。叶天河道:“我……要走了” 玽诞道:“走?去哪?不是说好一起闯荡江湖吗?”叶天河道:“其实那时候就想和你说了,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所以……不能和你一起了。”叶天河说到。 玽诞神情失落道:“这样啊……”慕容嫣刚走,现在叶天河也要离开,玽诞心里只觉得不是滋味。 叶天河道:“你也不必伤感,江湖这么大,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玽诞道:"……你能不能答应我?" “什么?” 玽诞道:“临走之前,再叫我一声大哥!” 叶天河道:“我什么时候叫过你大哥……玽诞,如果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应该不会怪我吧……” 玽诞道:“啊?!对不起我的事!难道你……你也喜欢慕容?!!” 叶天河无奈道:“不是……” 玽诞道:“哦,那没事了,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的,这世上慕容和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当然了还有小莲姐,老婆婆也要算上,虽然她老是让我干活还有……”玽诞一边说一边掰着手指,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叶天河苦笑道:“好了,我真的要走了,后会有期。”说罢头也不回离开了。 睡不多时玽诞猛的惊醒道:“是啊,他买剑怎么不早和我说,我这还有抵用券呢!” …… 平安镇郊外。 叶天河穿上一件青袍,腰间别上一枚青龙玉佩,身边一名黑衣人跪着。“拿回去复命吧。”叶天河对黑衣人说道,说罢便从袖中掏出一张羊皮,正是玽诞的宝藏地图。 那黑衣人道:“少主,那个叫李玽诞的小子会不会发现。” 叶天河道:“不会,我偷偷做了一份假的,他看不出来。” 那黑衣人道“不,属下的意思是……要不要把他……” “把他什么?”叶天河问道,眼神中已经有了杀气。 那黑衣人道:“少主,属下以为,那个小子知道的太多,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不如斩草除根!”叶天河掐住黑衣人的脖子说到:“他的事,你不用多管。” 黑衣人脸色发青,艰难回答道:“是……是……” 叶天河又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衣人还没喘过气来道:“属下……属下名叫阿福。” 叶天河道:“阿福,我记住了,回去以后这里的事不用和父亲说太多,只说拿到了地图就行了。若是让我知道你乱嚼舌根,后果你清楚。”说罢便一手推开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 “是,属下遵命!” 第九章 倾心 自叶天河离开后,玽诞只觉十分乏味,从神秘人那里习得武功之后本想好好和叶天河切磋切磋一分高下,可还没等到机会人却走了。原本和慕容嫣叶天河三人一起行走江湖寻找宝藏的计划也完全被打乱。老婆婆吩咐的活也干的越发不认真,都是敷衍了事,老婆婆知他迟早要走,便也不去管他。这天他正在院子里打坐,突然传来一阵哄闹。 “玽诞在家吗?” “谁?!”玽诞并不睁眼,继续打着坐。 一个人推进门来道:“玽诞,在这啊,又在练功啊,真勤奋,赶紧起来有好事跟你说。” 玽诞终于睁开眼,眼前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镇长,后边还跟着乌泱泱一批人。 玽诞双手不扶地直接起身问道:“镇长,咱两这么熟了你还跟我客套啥,你什么样的人大家谁不清楚啊,有好事你也想不到我啊。”玽诞边说边走到水缸旁边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镇长笑着脸说:“这次这个好事啊,我可无福消受,这不大伙都听说你要出去闯荡江湖了,你李大侠的功夫大家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啊,这次这个好事非你莫属,而且还是双喜临门!” 换做以前玽诞自然是不信,可现在门外站着这么多人,玽诞心里也打了个疑惑心想:“这铁公鸡平时一毛不拔,有什么好事自己怎会想到我,可疑可疑。”便问:“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好事。” 镇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上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少年英雄会”。 玽诞伸手就要去拿。,镇长早知他会抢一溜烟便收了回去说道:“你别急啊,先听我说完,这少年英雄大会啊,是每年一次,武林各大大小小门派的弟子只要未满十八岁便可以参加,近几年朝廷也注重武学发展,便也参与进这少年英雄会了,会从各个乡镇选取几名少年前去参加,朝廷还会按人头给补贴呢,这往常啊自然是轮不到咱们平安镇了,说来也奇怪,今年咱们居然有一个名额,我可算第一个就想到你了。” 玽诞笑道:“这可多谢您了。”说着便把手往镇长怀里伸。镇长一把拍开他的手继续道:“别急别急,听我说完先……进来吧!”话音刚落,刚才在门外的人纷纷进了门,手机拿的肩上扛的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箱子,上面缠着红绸。 玽诞问道:“这是什么意思?”村长一拍手说道:“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件喜事啦,镇上的李员外你知道吧,他有个女儿名叫如花还未出阁,她女儿听说了你在东山一人斩杀一只猛虎,又在乱石之中起死回生,就对你……嘿嘿,芳心暗许啦,这不,刘员外托我啊来跟你提亲啦,让你入赘李府……” “我不要!”玽诞拒绝的毫不犹豫,说完便转身要进屋。 村长连忙跟上拉住玽诞说:“玽诞啊!你好好考虑考虑,这李员外说起来也是我们镇上的首富,而且你本来也姓李,就算入赘过去也不必改姓。”玽诞转过身去背对镇长道:“我说了不那就是不。” 镇长又跑到玽诞面前继续说道:“你可要想清楚,入赘他们家那好处可不少啊,他哥哥就在朝廷里当官呢,那可是京城,天子脚下当差。以后你平步青云还不是信手拈来?” 玽诞双手抱在胸前说道:“我可不想当官,我只想行走江湖,当一个大侠,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 镇长放开抓住玽诞的手顺手一推阴阳怪气模仿道:“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啊呸!你当我不知道,你就是在想着那个慕容家的小妮子,省省吧玽诞,人家是大家族,咱们啊高攀不起的。” 玽诞一脸不屑道:“我将来可是当世第一大侠,还怕……镇长,你这样劝我,不会是吃了李员外回扣吧?” “我哪有!”说着镇长捂住了自己的钱袋道,“这员外的女儿长的可比那慕容家的好,而且性格也好,不如你们见见?” 玽诞斩钉截铁道:“不见!” 镇长道:“唉!可惜了,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参加你的少年英雄会吧,不过你可不要后悔。” 玽诞道:“我才不会后悔。”说罢便一把抢下了请柬,心中阴霾顿时一扫而空,心想只需拿下冠军便能扬名江湖,这样距离大侠梦又进了一大步。 玽诞拿到请柬便决定不再等待,明天一早便走,于是便来给潘小莲道别,“小莲姐~”玽诞推开豆腐店门喊道。 “哟!这不是咱们的李大侠嘛,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了。”潘小莲几日没见玽诞,便这般说拿他打趣。 玽诞生怕潘小莲恼他便连忙解释道:“这不这几天忙着练功,才没顾得上来你这里,我虽然人没有来,但心里还是想着这里的。”潘小莲呵呵笑道:“好了,逗你呢!来,坐下,吃碗豆花。” 玽诞坐到了他平时一直坐的位置,想起了自己无父无母,潘小莲是看着他长大的,像自己的亲姐姐一般,嘴巴微微颤抖说道:“小莲姐,我……明天就要走了,出发去参加少年英雄大会,等我回来就是真正的大侠了,到时候谁也不能欺负你。”潘小莲竟然也不伤心,摸了摸玽诞的额头说道:“果然是长大了,要去就去吧,路上一定要小心……”说罢便转身磨豆腐去了。 次日,鸡还没打鸣,玽诞便悄悄起床,把留给老太太的信放在桌子上,轻轻带上门便离开了…… 平安镇不远处的山崖上,两个身穿黑色斗篷的人正注视着这一切。 一人道:“他终于出发了,我们也要跟上去吗?”另一人道:“当然,不过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出手相助,让他自己发挥就好。” …… 已经到了正午,玽诞仍然在前往华山的路上。 “好远啊……我之前是不是该让叶天河买匹马送给我……” 日头正毒,玽诞走了快半天却一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遇到,他带的水不多早已经喝完,此时口干舌燥心想:“难道我的大侠之路就在这里断了吗?” “驾!~驾!~”一辆马车从玽诞面前疾驰而过,那驾马之人看见玽诞便将马车停住,下马车走到玽诞面前便问:“请问是平安镇的李少侠吗?”玽诞听到李少侠三字便想:“莫非我已经这么有名了吗,已经有粉丝了吗?”心想着便答道:“不错,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有何吩咐?”那姑娘说道:“我们小姐有请,请少侠跟我上马车。” “小姐?莫非是慕容嫣?不对……她若是想找我,直接来便好了,才不会这么麻烦?”玽诞心中疑惑问道:“你们小姐就在车上?” “不错,还请公子上车。”玽诞跟着那女子来到马车前。抱拳说道:“在下李玽诞,见过姑娘,不知姑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从马车里传出一清甜的声音:“少侠不必多礼,这天气炎热,还请上车喝一杯茶水。” 玽诞此时正渴的咽喉冒烟,一听到茶水二字便也不再推辞道:“那在下就不再多礼了。”玽诞上了马车,只见车内陈设华丽,坐垫都是真皮,车内还煮着茶,摆着茶点,那茶桌上镶有凹槽,杯子盘子放在上面自然十分稳当,那杯子桌子自然也不是凡品,桌子用的是红木,杯子是青玉雕的,那姑娘也是穿着一身绫罗,只不过戴了个斗笠,斗笠上挂了纱布,看不清容貌。玽诞虽然好奇但也不好多瞧,只是问道:“不知姑娘找在下何事,如果有任何在下力所能及的,在下……” “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对吧。”那姑娘抢先一步说道,“还真是个古道热肠的少年,我果然没看错,呵呵,我的事不急,咱们先到前边找地方落脚,少侠一路奔波累了吧,先用些茶点,也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愿少侠不要嫌弃。” 玽诞道:“怎么会嫌弃呢,我走了一路渴死了,正要去找水喝,就遇到姑娘了,那在下就不客气了。”说着玽诞已经吃喝起来。 马车一路颠簸,玽诞也昏昏睡去,不久,便来到一镇上。那驾马的女子道:“小姐,我们到了。” “李少侠,我们到了。”那姑娘轻轻推了推玽诞,玽诞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自觉失态便挠了挠头说道:“让姑娘看笑话了,今天起的太早……” 那姑娘嬉笑道:“怎么会呢,江湖中人不拘小节,请吧。”三人便在客栈歇下,定了间上房招待玽诞,又是一顿吃喝,两位女子自然是吃不了多少,玽诞却是一刻没停过。 那姑娘问道:“少侠用的还满意吗?” 玽诞嘴里还都是饭菜端着碗说道:“满意满意,嗝!~好久没有吃这么好了。”那姑娘笑道:“你满意就好。”玽诞自觉有些失礼,又想到她这般招待定是有事相求便咽下饭菜,擦了擦嘴道:“姑娘,现在可以说说你有什么事要我帮你了吧。” 那女子把丫鬟叫了出去道:“实不相瞒,小女子……小女子这次出来是为了寻夫。” “寻夫?”玽诞喝了口茶疑惑问道。 那女子道:“不错,小女子与他定下婚约,可他那个负心汉居然不辞而别,小女子只能只身带着我的丫鬟出来找他,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苦。”她说着抽噎起来。 玽诞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道:“可恶!婚姻大事,岂可儿戏”姑娘你放心,我一定帮你把他找出来,痛扁一顿,让他乖乖跟你回去成亲。” “真的吗?!”那女子激动说道,转而语气又变得失落起来说道:“只怕,他心中不愿意,我有时候也在想强扭的瓜不甜,我还是放弃比较好吧。” 玽诞坐下喝了口茶,说道:“爱情那么珍贵,你应该为自己争取啊,若是一味忍让,下次在遇到同样的状况,该当如何?再说姑娘你这么好,为人如此温柔,声音如此甜美,虽然我看不到,但我想姑娘一定是美若天仙,那个负心汉怎么会不愿意呢?” 原来那女子就连吃饭也一直带着斗笠,轻纱遮着脸,玽诞始终没看清她的长相。玽诞只觉得她定是家教严苛,不愿轻易在外人面前露出相貌,便也没太在意。 那女子喜出望外问道:“真的?!”玽诞道:“那当然了!这天下男子有几个能配得上姑娘你,能娶到你啊是他的福气。” 那女子听到玽诞的赞美不禁娇羞起来说道:“小女子也没有那么好,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罢了,戴着这面纱不过是家父从小教导说女儿家不好在外抛头露面才戴上的,让少侠见笑了……像李少侠这样的才是人中龙凤,若是谁能嫁给李少侠那真是上辈子修的福气。” 玽诞最不禁夸,挠了挠头说道:“过奖过奖~”那女子又说道:“少侠吃饱了,就赶紧去歇息吧,明天……” “明天咱们一起去找那个负心汉。”玽诞抢一步说道,“对了,认识这么久,改为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一下子害羞起来,细细喘着气:“小女子姓李……” 这么巧啊!我也姓李”玽诞说着喝了口茶。 那女子道:“小女子姓李,名为如花,是平安镇人士” “噗!”玽诞一口茶喷了出来,看向那女子道:“你……你……你是李员外的女儿?” “正……正是。”那女子说话变得结巴起来。玽诞道:“你说的那个负心汉不会就是我吧?” 那女子道:“李少侠,你刚刚说的话我都记在心里了,你说我好,还说我应该追求自己的爱情,我觉得你说的对极了。我原以为你是一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如今看来是错怪你了。”说着如花坐到玽诞身边,将他一把抱住。 玽诞连忙推开站了起来说道:“不不不,我刚刚说的都是屁话,你可一句都别记住啊。”说着抽了抽自己的嘴巴。 如花连忙说道:“不,我觉得你说的太有道理了。原本我出来追你,父亲阻止我,说哪有女子这般行事。我心中也觉得不妥,但是我心中挂念着你,听说你走了以后我是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便心一横,还是追了出来。这一路上我都在思考这样做对不对,少侠刚刚给了我答案,这让我更加肯定了,李少侠,我爱你!” 玽诞此时已经不知如何反驳自己说的话,只能原地默默流泪,为自己刚才的话后悔。 如花又道:“我已经表达了我的爱意,少侠!今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咱们不如就在今晚拜堂成亲吧?”说着如花已经将玽诞逼到了床沿。 “不不不不。”玽诞连忙拒绝道:“姑娘,这是你的终身大事,还是好好再考虑一下吧。” 如花说道:“也对,这样是太唐突了,我们还是回平安镇吧,让爹爹给我们好好操办操办。” 玽诞道:“不是不是,你理解错了……” 如花道:“少侠的意思莫非是不想回平安镇……”玽诞道:“对,就是这个意思。” 如花道:“这好办,这离京城不远,我们去我伯伯那,在城里办婚宴也很好啊,少侠你真是太有想法了。” 玽诞心想:“这人理解能力是不是有点问题。若是不直截了当说个明白,她不知还要纠缠多久。”于是严肃道:“如花姑娘!对不起,我真的不喜欢你,我心中已经有人了。” “是那个慕容家的姑娘吗……”如花失落说道,“还请少侠好好考虑一下,小女子告辞了。”说罢便走出房间。 玽诞只觉松了一口气,心想:“好像比想象中容易一些。”正想着只听啪的一声,玽诞连忙来到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锁住。如花道:“李少侠,你好好想一晚,明天一早我再来问你。” “开门!开门!”玽诞边敲边叫,只听门外已经没有声音了。 “她不会觉得这样就能困住我吧……”玽诞心想着便躺在床上,刚躺下没多久便起身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样等到明早又不知道要怎么甩开她了,还是赶紧跑吧。”说着便拿起包袱和剑,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第二天正午,正值夏日炎炎,阳光大好,知了长鸣不停。玽诞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正躺在一棵大树下补觉,一来昨夜赶路没有休息好,二来这树荫下正好避开这烈日炎炎。 “救命啊!”一女子边跑边喊,身后追着十几个彪形大汉,那些大汉各个身材魁梧,哪里能放她逃跑,不过在享受追逐的乐趣罢了,那女子使出全身力气也甩不开,右脚绊左脚摔倒在地。 "嘿嘿,小娘子你怎么不跑了~"为首之人淫笑道,“是不是想通了,决定跟着哥哥~” “你别过来!别过来,来人啊,救命啊!~。”那女子躺在地上,手脚并用,在地上后退着,边退还不忘呼救,见迟迟无人来,自觉已无生路,急的直流泪。 那土匪淫笑道:“别喊了,这荒郊野岭,来人没有,好哥哥倒是多得很。”说着便扑向那女子,那女子从头上抽出发簪,正好戳中了那男子手臂。 “啊!臭娘们不识好歹!”说罢便狠狠抽了那女子一巴掌,那女子本就细皮嫩肉,这一巴掌活生生在脸上留下了一个掌印,嘴角鲜血直流。那女子疼的哭不出声。 那土匪头子被戳中后,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将发簪拔出丢在地上脱了衣服便朝女子来,一只手将她双腕擒住拎了起来,那女子使出浑身力气也脱不开身。 “救命……救命啊……”那女子带着哭腔说着,已经没有了之前撕心裂肺的吼叫,自觉毫无希望,眼泪从眼角涌出。 突然那匪徒啊的一声松开了手,女子不知为何,但抓住这一线生机转身跑去。 “给我追!”那匪徒捂着头说道。 “啊~”那女子正低头拼命跑着,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正要向后倒去,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左手将她拉起,那手不是别人正是玽诞。 这时那群匪徒已将二人团团围住。那为首之人从后边赶来,拨开两个手下便对玽诞说道:“就是你小子朝我丢的石子吧。” 玽诞道:“被砸一下而已,赶紧走吧,不然可就不是头上长包那么简单了。”玽诞说着将剑抽出,指向那土匪。 “找死!”说罢那土匪便提刀砍来,玽诞不慌不忙,将身子一俯,趁那土匪往下砍之时直直刺向其手腕,那土匪手腕中剑,自发松了手,还未等刀落地玽诞又在腰间轻轻划了一剑,那土匪还未感到疼痛腹部又吃了玽诞一脚,摔倒在地,欲再起身玽诞剑尖已经抵住他的咽喉。众土匪本想上前帮忙,可没想到不过一招老大就被制服,便不好轻举妄动。 玽诞道:“统统给我让开,不然我就一剑刺下去!” “快让开,快让开!”那土匪头子命令道,那些小弟哪敢不从,便让开了一条道。 玽诞见那群土匪让路便对那女子说道:“姑娘,你先走我在这里断后。”那女子刚从死门关捡回一条命心中只有感激不知该如何表达只能连连道谢:“谢谢公子,公子你小心。”说罢便跑了起来,时不时还不忘回头看两眼。 玽诞和那群土匪僵持好久,等确定那女子跑了一段距离便在剑中聚气,朝那群土匪脚前一挥,只听一声巨响顿时烟尘四起,玽诞趁机施展轻功逃开。 那土匪头子道:“还扶什么!赶紧追啊!”手下便提刀朝玽诞追去。 那女子跑着跑着便没了气力,逐渐慢了下来,只觉一阵恶心,喘不上气,扶在一边的树上。 “姑娘你怎么了?”那女子耳边传来一阵温柔的声音,那声音仿佛琴瑟般优雅,令人心旷神怡。 那女子喘着气道:“后面……后面有人追杀我……”说罢便体力不支倒下在那人怀里。 “听琴师姐,发生什么事了?”另一名女子问道,听琴将那女子交给师妹说到:“这姑娘被人追杀到此,你快带她去后面找其父,这里交给我。” 话音刚落,玽诞正好赶到。见那女子晕倒便要上来询问。 “不许动!”听琴见玽诞手中拿着一把带血的剑,心下判断那姑娘所说追杀之人便是玽诞,于是也抽出腰间佩剑指着玽诞说道:“你这贼子,光天化日竟敢行凶伤人,今日我们玉女阁在此,岂容你胡作非为。” 玽诞听到此番话语心中满是疑惑说道:“这位小姐姐,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听琴怒道:“谁是你姐姐!”说罢便提剑向玽诞攻来,玽诞见其剑势虽然柔和,但身法极快,见听琴一剑刺来,按照玽诞原本的武功路数,敌人攻来之际应是抢先一步攻敌人必经之处,可一来玽诞不想与听琴生死相搏,二来听琴身法极快,要抢先一步很是不易,玽诞只能侧身躲闪,将剑竖在胸前以做防御,听琴空了一剑,便又转身挥剑,玽诞一并挡下,二人就这样你攻我防来来回回…… 正在此时,侍书已经将师父带来,正是玉女阁掌门李清照,她身后还跟着另一名弟子司棋。师徒三人见玽诞听琴二人,一个脚下是玉女飞蝶步,一个长剑是无招胜有招。玽诞剑术多变幻,玉女身法实轻灵。往来交手无胜负,无上无下两相平。 侍书道:“师父你看,师姐正与那贼人斗呢!我们快上去帮忙。”李清照道:“不急,先看看再说。”另一名弟子司棋道:“师父,我看根本不用我们帮忙,那贼人被师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根本不需要我们帮忙。” 李清照道:“是吗?那为何你师姐还拿不下他。”司棋道:“师父你的意思是那人在让着师姐?”李清照道:“若他有意,你师姐已经败了三次了。” 玽诞听琴二人斗得正酣,听琴听到师父说自己已经败了三次次心想:“此人功夫胜我许多,可我算来也只败了两次,师父怎么说我败了三次?”她心知身后有师父相助,此战有胜无败。招数愈发狠辣,一剑劈向玽诞,玽诞还是不进攻横剑格挡,众人眼光都放在这两人身上,没注意到周围变化。正在此时只见一把鬼头刀朝听琴后脑横空飞来。 “师姐小心!”还没等师妹喊出,玽诞就将听琴抱住往侧边一摔,长剑在刀柄上一扫,又将刀转了回到那土匪手中,不一会那十几个土匪便悉数到齐。 “小子!可算追上你了。”那土匪头子说道,原来玽诞刺那几剑原本不深,只伤到他的皮肉。 听琴甩开玽诞道:“放开我!你这贼子,居然还找帮手!” 玽诞道:“你好好看看,这哪里是帮手,分明是来找我晦气的。” 那土匪头子道:“小子,你艳福不浅呐,瞧你身边这位也是天仙下凡。”说着便把手伸向听琴,玽诞左手一护将听琴推到后面,二话不说提剑就朝那头子挥去。 那些土匪也不废话,提起刀便朝玽诞来,玽诞不慌不忙接住这第一刀,后面又有一人朝玽诞背部砍来,听琴见状不由喊道:“小心背后!” 听琴从小在玉女阁长大还从未见过如此惊险时刻,见身后那人就要得手,险些就要惊叫出来。没想到玽诞弃了前面之人一个转身便要刺中那人咽喉,玽诞剑锋一转却刺中那人肩膀。 “好妙的剑法!”众人皆感叹道。那群土匪一个接一个攻向玽诞,玽诞却毫发未损一剑便刺倒一个,但也不伤及性命,不一会儿功夫,十几人便统统倒下…… “好剑法!”侍书司棋边拍手边夸奖道。 “好功夫!”说话之人正是李清照。玽诞道:“前辈谬赞了,这剑法不过是最最基础的剑法。” 李清照点了点头道:“虽然你的剑法招式简单,可却变化多端,尊师是谁,你又是哪个门派的弟子啊?” 玽诞道:“在下……在下是平安镇少年,无门无派,此次是去华山参加少年英雄大会的……”玽诞答道,自是想避开师父这个问题。 “无门无派?”李清照问道,“那这剑法是你自己所创?”玽诞道:“也谈不上创,不过是武馆里买来的基本剑法而已。” “基本剑法……”李清照若有思索回想着刚才玽诞的一招一式,笑道:“不错,不过这基础剑法也是我们玉女阁弟子的必修课,不过我习武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有人能将这基础剑法用得如此出神入化……” 玽诞一听到夸奖便得意起来便说到:”剑法一旦被招式所束缚便会变成死剑,所以招数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即便学上了成千上万的绝招,一旦与高手对决也是必败无疑。”玽诞只将神秘人的话转述出来,虽然只说了一半,不过在李清照眼中已然是不凡,心下对这少年十分中意。 她道:“可叹可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对剑法又如此深厚的理解。正好,我们也是要去华山,前面不远就是京城,出了京城就离华山不远了,我们把这些个强盗土匪送给衙门,然后再前往华山,少侠可愿意一同前往?” 玽诞道:“那晚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听琴自知误会了玽诞,想起之前种种只觉脸红来到玽诞面前说道:“刚才……是听琴鲁莽了,还望少侠海涵。” 玽诞挠了挠头说到:“原来你叫听琴啊,真是个好名字,人如其名,声音也想琴声一般……刚才的事姑娘也是出于侠义心肠,何错之有。如今世道乱,只盼我们习武之人都像姑娘一样热心肠才好。” 听琴一笑,扭头便走开了。 第十章 三刀客 玽诞跟着李清照的队伍往京城去,李清照带着听琴和那受伤的姑娘坐着马车,玽诞在后头押着那十几个山匪,他们将马车驾得很慢,好让后头能跟上,几个玉女阁弟子也下车去和玽诞搭话。 这一路上玽诞和玉女阁的弟子们有说有笑,那些弟子都是自小在玉女阁长大,没出过师门,对这世间一切都颇为好奇。玽诞又是在乡下长大,从小野惯了,便和那些女弟子吹嘘起来,远到小时候拿鞭炮炸猪圈,近到前阵子东山遇险之事都说了出来,那这个女弟子听得出神,听到有趣之处便齐声笑起来。 司棋道:“李少侠,你小时候真的骑过猪吗,和骑马感觉一样吗?” 入画道:“李少侠,你说的糖葫芦京城有卖吗?师父我们到了顺天府也买一些吧!” “李少侠……”这些个姑娘一路问个没玩,到了外面看一切东西都觉得稀奇,原本李清照此次也是借着少年英雄大会带着这群未经世事的弟子来外面看看,一是带她们涨涨见识,二是让她们明白这世道险恶。可李清照平日里对弟子相对严苛,弟子们也是敬畏更多,见到了什么有趣事物也不敢多问,这次碰到玽诞便逮住问个没完。 一群人有说有笑。只听琴将李清照拉到一边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还请师父指教。”李清照道:“何事?” 听琴道:“方才我与玽……李少侠打斗之时听到师父说:‘若他有心,你师姐已经败了三次了。’可弟子思来想去,只觉得我败了两次,另外一次实在是……”李清照笑道:“你能看到两处已经很好了,你说来听听,是哪两处。” 听琴道:“第一次是他长剑虚点我右肩,我用一招‘细水长流’回守,正要挡住,他居然突然变了招,去点我左肩,我挡不过来,只能用飞碟舞步躲闪,可他剑实在太快,眼看就要刺到我,却又突然收了手。” 李清照道:“嗯,不错。”听琴听师父说自己看的不错便笑道:“果然是这里,弟子还以为看错了呢。这第二次和第一次差不多,不过却不似上次那么惊险,他又是长剑来点我手腕,我上次吃了一亏,这次便料到他这招是虚的,便没太搭理,使了一招‘落霞孤鹜’也去点他手腕,果不其然他那招确实是虚招,可他见我不回守,便虚实转换,真真来点我手腕,我剑没他快,眼看就要被他点到,却又突然收了手。这是第二次,这第三次……弟子惭愧……实在是想不到。” 李清照笑道:“你能看清这么多已经很不容易了,若换成你师妹,甚至是别的师姐,只怕还以为是他剑法没到家所以才刺不到。”听琴道:“师父就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我这第三次究竟是哪里。” 李清照道:“我先来问你,你方才说的第二次他收手后你用的什么招式?”听琴闭眼回忆不多久便道:“是了,我见他收手,便趁势追击,脚下踏着飞蝶步,剑招是一招‘浪迹天涯’”李清照点点头道:“不错,记得还算清楚,那你想想他是什么招式?”听琴道:“他的剑法根本没什么剑招可言,乱七八糟不过却诡秘莫测。”说着她又闭上眼回想起来,不多久又道:“我使了一招‘浪迹天涯’他是长剑快削,将我剑势化去大半,可人却步步退后。我和他一共打了四十八招,这一招难得优势。” 李清照道:“那你可看清他的左手?”听琴又想了想摇摇头道:“他并未用上左手啊。”李清照一本书拍在她头上听琴啊的叫了一声道:“师父做什么打我。”李清照道:“你啊你,光看别人的剑招去了,殊不知他左手早已经捻了个剑诀,我教过你们,那‘浪迹天涯’是有攻无守的剑招,轻易不能使用,若要用时,定要快快用完,不可贪恋,可你们偏偏觉得它威力极大,都爱用它。你使那招时,只攻不守,你占得先机便又用一次,他却早已经看穿了,只需要指头轻轻一点,你的小命就没了。”说罢又用书轻拍了她的脑袋。 不知不觉天便黑了,众人在林中扎营,玽诞自觉和一群姑娘住在一起不妥,便将那伙土匪押到一边,自己守夜去了。李清照见玽诞剑法精湛为人也正直,心中自是欣赏。 原本一夜无话,可到了半夜,白日里被追杀的女子醒了,看到周遭都是女子便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听琴和她住在一起,见她醒来边道:“姑娘你醒啦!你先躺着我去叫师父过来。”说罢便跑去寻李清照过来,边跑边喊:“师父~那姑娘醒了……” 李清照给那女子把脉,见其脉象稳定,气息均匀便说无碍,又问那女子姓名、家住何处等等,不问还好,一问那女子便泪如雨下说到:“我姓陆,单名一个源字,家住江源村,本是和父亲去城里投奔亲戚,但路上遇到土匪,父亲他……他……”女子不忍再说下去便嚎啕大哭起来。 李清照也是性情中人,听闻如此便哼的一声,心中压不住怒火,恨不得现在就去把那些土匪杀个精光,但看到眼前的女子便却温柔起来,抚摸着她的头问道:“现在有我们在,不用还怕,那些土匪已经全部抓住了,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吗?”陆源连连摇头:“家里的亲戚都寻不见了,父亲也不在了,我已经无家可归了。”李清照感叹道:“可怜的孩子……如果你愿意的话不如拜我为师跟我回玉女阁,那里的姐姐们和师叔们会照顾你的。”她听了点点头,便起身拜师。 …… “诺,那个就是白天救你的那个李少侠。”听琴带着陆源来到玽诞处。 玽诞瞥见陆源和听琴便道:“诶?姑娘你醒啦!” 陆水生道:“小女子陆源,谢谢李少侠今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玽诞不等她说完便挥挥手道道:“有什么好谢的,举手之劳而已。”玽诞听到无以为报四个字便想起如花来,身上一颤。生怕她再说出什么做牛做马以生相许之事。 …… 次日,一伙人又是有说有笑地赶路,没多久便到了京城,将一伙土匪交付官差,众人决定在城中休息一日,李清照便带着几名弟子在城中闲逛,玽诞也跟在不远后面。话说此次李清照带出来的弟子中,以听琴年龄最长,那少年英雄大会每个门派能参与者只能有一人,玉女阁所派之人便是听琴。 “行行好吧……”一个乞丐抓住侍书小腿,侍书啊地一声叫出来,便将他踢开了,李清照仔细看了看那人一身青袍,半裸露着胸口,穿着一双草鞋,手中拿着一根竹棒,带这个帽子,头发垂到肩膀不甚凌乱,脸上也仅仅留着一些胡渣,虽然看起来邋遢,但也不像是常年当乞丐,尤其手中竹棒甚是精致。 她从袖中拿出两个铜板便朝他碗中丢去,那乞丐答谢以后就往前去了。“行行好吧……行行好吧……”那乞丐跪趴在地上,路过一个人便抓。有好心人便给两个铜板,遇到不愿管闲事的便踢开他。 李清照感叹道:“真是世风日下,没想到这天子脚下也有这种乞丐。” 侍书问道:“师父,乞丐也分很多种吗?怎么京城就不能有乞丐?” 李清照道:“你看此人,明明正当壮年,身体也无残缺,明明出去随便找个活便能养活自己,可偏偏要行乞。” 侍书道:“师父是说那人是个骗子?” 李清照这个徒弟平日里最是温文尔雅,众徒弟中最不谙世事的便是她了,从她口中听到“骗子”二字李清照也不免觉得好笑,心想应该是这两日和玽诞说笑中听来的。 陆源道:“如今日子都不好过,到处是强盗土匪,人情也冷淡,倒是不如做个乞丐来的清闲……我与父亲来城里寻亲,哪想到那家人居然不认,想当年还是父亲借钱给他们来城里做生意的……唉。” 李清照道:“人情冷暖,实是难知啊,你也看开些。” 司棋对听琴道:“师姐,这个好看,你戴上试试……”听琴道:“你试试这个……”司棋道:“师姐,这个绣得怎么样。”听琴摇摇头道:“还不如你的手艺呢。”她们初入世,对街上的小摊小贩卖的胭脂水粉,绣帕首饰都好奇个没完。 正在此时听一人大喊道:“去你的臭乞丐!” 那人喊得甚是大声,玉女阁众人和玽诞都被这声音吸引住,仔细一看是一红裳男子,头戴一喇嘛帽,露出一只手臂和半个胸部,手中拿着一把连环刀。 只见那人踩在那乞丐手上,狠狠说道:“本大爷今天才换的新鞋,还没走几步便被你弄脏了。”说罢抬起那踩着乞丐手的脚,狠狠朝他腹部踢去,那乞丐被踢了老远,还撞翻一个摊子,铜板散了一地,那乞丐从倒下的摊子里爬出,手中还紧紧拽着那个碗,口中鲜血直流。见此情形那人又朝着那乞丐去。 “住手!”玽诞连忙跑到那乞丐面前。说道:“不过是一个乞丐,弄脏了鞋子再洗洗便是,你又何苦这样伤他!” 那人道:“臭小子,我看你是找死吧!”说了便拔出刀高高举起,突然感觉手被抓住无法使力,那人连忙转身想看看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李清照,还未等那人看清李清照便轻轻在他胸口拍了一掌,那人连退好几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李清照满脸不屑道:"你们血刀门还是这么没出息,就爱做些欺凌弱小的事。" 那人从地上爬起 “你是……咳……” 李清照道:“玉女阁,李清照!带你来的是你哪个师叔,徐龙还是徐象!” 那人道:“原来是李掌门,在下血刀门白举……多有冒犯了,这次是徐象师叔带我们来的。”白举见到李清照,自知不是对手,便不敢放肆,李清照听到血魔老祖没有亲自前来心下便再无忌惮。 这原本也在情理之中,历届少年英雄会掌门人一般也不会亲自前来。 她道:“这次是你代表你们血刀门参加?莫不是这两年血刀门没落了?”白举听她这般说心里不悦,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道:“我哪能代表血刀门出战啊,只是出来长长见识,这次是我师兄黄格上场。” 李清照也不愿落下欺负晚辈的名声便赶他走了,白举如蒙大赦一溜烟便不见踪影。玽诞帮乞丐捡起地上散落的铜板放在碗里对乞丐说:“大叔你没事吧?”那乞丐只是拍了拍身上的土,擦了擦嘴角说道:“没事没事,多谢各位大侠了。”说着便要走,只见他踉踉跄跄,喝醉了一样走开了。玽诞心想:“就这样还说没事……” “白举,你刚刚到哪里去了!”白举听到这是徐象的声音便回头将刚才的事情说与徐象,只不过删去了欺负乞丐的片段,血刀门虽然在江湖上名声不好但也不屑于做这种欺负弱小的事,只不过看不惯那些名门正派自诩清高的模样,边非要与他们作对罢了,白举哪里还敢照实说,添油加醋变成了受了李清照欺负。 徐象道:“李清照这次居然亲自来,师兄不在我们还是不要和她们硬碰硬,尽量躲开便是了,如果她们还不依不饶,哼!我的宝刀也不是吃素的!”他说着一把握住腰间九环刀的刀柄,刀上连环与刀身碰撞叮叮作响。 说罢便吩咐白举,黄格二人去置办路上用品,自己回了客栈。 那二人在路上闲聊着,白举趁徐象不在,跟黄格抱怨着说道:“师兄,你是没瞧见刚才玉女阁那群臭娘们多嚣张,尤其是那个李清照,不过有一说一那些个小姑娘个个水灵……”那黄格虽是师兄,但和那白举不过是蛇鼠一窝,也是仗势欺人之辈,不过功夫比那白举高了不知多少,二人在这顺天府闲逛着置办物资,也没少给百姓添乱,又说你这鞋子质量不好,又说你这水果缺斤少两百姓见二人身材魁梧,手持兵器也只能吃个哑巴亏,不敢声张。 二人正得意走着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头戴一个斗笠,腰间别着三把刀,看刀身形状和穿着像是个东瀛人,那人原本不会与这二人相撞,但那黄格白举二人生来也不是给人让路的。 三人相撞各自退后一步,黄格白举二人手提东西一个没拿稳便将手中水果干粮掉在地上,那人也不理会二人,绕路走开。 白举怒道:“臭小子!你没长眼睛吗!”说着抓住那人肩膀拉住他,再顺势一把拍开他的斗笠,这才看清那人脸上一道长疤从左眼下方延伸到嘴角,只见那人神情冷漠,面无表情被白举拍开斗笠以后眼神瞬间充满杀气,白举只觉背后一凉,感觉四肢被人按住久久不能动弹。 那人捡起斗笠转身想要离开,黄格猛地拍了白举的肩膀,白举这才回过神来,眼看那人要走白举只觉今日处处不顺便气从心起想着怎么样也不能轻易放过此人,便提刀冲那人砍去,那人向右一挪正好闪开,白举左脚朝前一跨以为重心一个转身挥刀砍向那人,那人也不拔刀,只向后一步趁刀势将尽便一把抓住白举的手往前一拉左脚一伸勾住白举双腿白举便摔倒在地,白举正想起身那人以抢先一步踩住白举背部,白举又想伸手去拿刀,那人二话不说从腰间拔出一把刀将他右手刺穿,刀刃只穿地板,只听白举一声惨叫。 黄格见状便提刀来帮,冲那人右手一挥逼他放手,那人将刀拔出向后跃出两步,白举又是一声惨叫。 黄格深知此人武功高强不敢懈怠,一上来便使出看家本领边冲边砍,一连十几刀,刀刀往人不同要害砍去,那人左右手分别持刀将黄格每一刀都挡下,黄格此招本是越砍越快攻势只增不减,可那人双手持刀防守毫无破绽黄格只能重复攻击寻求破绽,时间一久,气力不济招式自然变慢,。黄格却不自知,被那人抓住进攻间隙,那人一记斩击朝黄格胸部砍来,黄格见势不妙只能用尽全力向后只盼能躲过这招,但用力过猛,虽然躲过那一刀却也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好在周围人早已经被吓跑,没人看到他这副狼狈模样。 那黄格正欲回击,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心知是官兵来了,虽心中不服气但也只好以后有机会再算账了,便带着受伤的白举逃走,那东瀛人也收刀离开,待到官兵到时已经没了人影。 …… 话分两头,玽诞见那乞丐走路颠婆,深怕他是受了重伤便一直跟在后边,跟着跟着就到了一片树林,那乞丐接连几个拐弯玽诞便跟丢了,顺着那条路继续走下去便到了一处地方,那地方用围了一篱笆墙,不算高,中间空出来一节便当做大门了,里面有几间用木头盖的房子,杂七杂八,显然是找到了地方就盖没有任何规律可言,木屋旁零零散散也有几件茅草房,其余空地都是些熄灭的火堆、破烂的锅碗瓢盆,晒着的破烂衣服之类的,玽诞进了那地方,一股汗腥味扑面而来,味道有些刺鼻,玽诞捂住抠鼻继续往里走,只见地上铺了一堆草席,躺满了乞丐,那这个乞丐也没睡着,见玽诞这个陌生人进来了便起身来,拿起身边的棍子,一直盯着玽诞。 玽诞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缓缓问道:“有没有人看到一个中年的,头发不长也不短穿绿衣服的……乞丐啊?”不知为何玽诞对着这群人说出乞丐二字只觉得心头怪怪的,好像说错话似的,但也找不出别的词语可以形容那大叔…… 那些乞丐见玽诞问话,面面相觑,你瞧我两眼我瞧你两眼,知他没有恶意,便放下手中的棍子不再理他,玽诞见没人说话便想离开这地方,突然一个小孩叫住了他道:“喂,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玽诞寻着声音看去,见是一个小孩,便问:“你真知道?”那小孩双手抱在胸前仰头说道:“那当然!” 玽诞比那小孩高出不少便问道:“那你跟我说说。”那小孩上下打量了玽诞两眼说到:“这位爷,懂不懂规矩啊?” 玽诞摸不着头脑反问道:“什么规矩?”只见那小孩爬上一块石头,清了清嗓子说道:“一个问题三两银子,十两银子包问包答!” 玽诞只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对了,他当时就是这么和神秘人说的…… 玽诞也是做这行的,这回遇到同道中人不免觉得好笑,便道:“你这小孩不会是想骗钱吧!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吧。” 被玽诞这么一激那小孩果然上当,便道:“谁说我是骗子,我知道的可多了,这样我先告诉你,你要找的那个人啊是昨天才到京城来的,来的路上被强盗抢了好像还被打伤了脑袋,被我们给救了,现在啊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能跟着我们一起乞讨混口饭吃。” 玽诞见那小孩说的头头是道不像撒谎,便又说道:“编故事谁都会,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除了这个你还有什么别的吗?”那小孩手指摸着下巴,眼睛四十五度斜向上看着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说道:“嗯……” “小建!在那里干嘛呢!”一个浑厚的声音在那小孩身后喊道,边说边走过来,搭住小孩的肩膀,那小孩转头说道:“大哥,我做生意呢!” 那人笑道:“哈哈哈!小屁孩还会做生意。” 小建一脸不服气道:“是真的,我就快卖出消息了!” 那男子道:“你那点小道消息就不要拿出来骗人了。”说着摸着那孩子的头,转而对玽诞说道:“我听弟兄们说了,你在打听昨天新来的那个兄弟?你找他什么事?” 玽诞将刚才的事一一说来,那男人道:“想不到你这小子还挺好心,那个人在后边躺着呢,是受了点伤,不过没什么大碍。在下丁鹏,这是我的弟弟丁建,叫他小建就好,不知小英雄叫什么名字啊?” 那丁鹏假意问他姓名,实则是为了方便打探玽诞的虚实,玽诞初入江湖自然是没有这般心机边说:“我叫李玽诞,不是那个狗蛋是斜玉旁的玽,诞生的诞,平安镇人士,此次是去华山参加少年英雄大会的……” 玽诞一股脑把自己的出生来路全都说出来,说的是真是假丁鹏这个**湖自然辨得出来,本来丁鹏还准备好了一番套话也用不上了,丁鹏见玽诞真的是初入江湖毫无心机便哈哈大笑道:“现在江湖上能像李兄弟这般坦诚的人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了!哈哈哈哈!”说着用力拍了拍玽诞的肩膀接着说道:“我是丐帮顺天府分舵的舵主,李兄弟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玽诞自小在平安镇长大,这江湖之事所知甚少,却也听过丐帮的大名,见丁鹏对自己交心自然喜出望外连忙说到:“当然愿意!” 小建一脸失望道:“啊?!那我这生意岂不是做不成了?” 丁鹏道:“那当然了,我们丐帮怎么能赚自己兄弟的钱,哈哈哈哈。”丁鹏边说边摇了摇小建的头,将玽诞拉到屋子里喝酒。 丁鹏拿出两个大碗和一坛酒,也没什么下酒菜便和玽诞说道:“来,今天认识一个新兄弟,这么好的事自然要多喝一点。”边说边倒,也不顾洒了多少在桌子上,反正碗是一定要斟满,丁鹏拿起碗道:“我先干为敬!”便一饮而尽。 玽诞虽没喝过酒,但见丁鹏如此好爽便也一口闷了,刚入口还没什么感觉,咽下去之后只觉喉咙一阵火辣辣差点忍不住喷出来,红着脸不断咳嗽着,丁鹏见了哈哈大笑道:“没事,多喝点就习惯了。说着便又给玽诞满上一碗,玽诞连连挥手,咳嗽还是不停。 丁鹏笑道:“听说李兄弟是要参加少年英雄大会,想当年我也参加过,不过没两回合就被打趴下了,哈哈哈,现在想起来觉得年轻真是好啊……”说着自顾自地喝了起来,突然想到什么便对玽诞说:“李兄弟知不知道这次的英雄大会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有什么不同?”玽诞问道。 丁鹏压低声音道:“这一次,担任裁判的你猜是谁?”玽诞道:“不知道……是谁都无所谓啦,反正我一定会是第一!” 丁鹏笑道:“哈哈哈,李兄弟还真是自信,不过这次的裁判团有一人那可是这次大会的焦点,那可比这次的冠军是谁惹人注意多了!”丁鹏越说越玄乎。 玽诞也好奇起来问道:“是谁?这么厉害?” 丁鹏道“那就是当年一个人力挫八大门派的无名大侠!”说着用手指点了点桌面,又是一碗酒下肚。 “无名?!”玽诞大声喊了出来,门外的乞丐也被这声音吸引,眼神都往这边看。玽诞压低声音问道:“不是听说他早就归隐了吗?这次怎么重出江湖,还来当什么裁判?” 丁鹏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诶?我这里有一份这次参加比赛的选手和宾客名单,不知道对李兄弟有没有帮助。”说着便起身在一堆衣服里找出一本册子。 玽诞抱拳婉拒说道:“这样岂不是提前知道了对手的弱点,不是君子所为。”丁鹏笑道:“哈哈哈!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今天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高兴啊!”说着二人又谈了谈许多江湖八卦,玽诞也对这个武林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不知不觉聊到了天黑,玽诞拜别了丁鹏,此时丁鹏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 “师姐,咱们这么晚出来会被师父责罚的吧……”侍书跟在司棋背后说道。 “嘘~师父每天晚上都要打坐练功,我们悄悄出来再悄悄回去她是不会知道的。而且我白天听说了,今晚这城里会有花灯会,可好玩了,下次出来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机会难得,别错过了。”说着拉起侍书的手加快步伐。 侍书跟在后面道:“师姐你慢点。”二人走了许久,路越来越黑。侍书觉得不对便道。“师姐……你确定你没有走错吗,这里黑不溜秋的就只挂着几个灯笼,路都看不清,哪里像是花灯会啊……” 司棋尴尬笑道:“额……这……哈哈……”侍书道:“我看我们还是原路返回吧,走了一天了我都累死了。” 司棋虽然失望,却也只能答应便道:“那好吧……”二人正打算走,突然从巷子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嗯?!杀!!杀……” 司棋好奇,想要去看,侍书在背后拉着说道:“师姐,别去了,我害怕……” 司棋道:“没事,别怕,有我在。”说着慢慢走向那个巷子,只见里面一个人趴在地上,很痛苦的样子,司棋掏出火折子点起啦,照亮了整个巷子,这才看清,那人一手捂着头一手在地上抓着,嘴里不听念叨着:“杀!杀了他……” “喂……你没事吧?”司棋说着要去拍他,只见那人一回头眼睛布满血丝,眼角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疤,那眼神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只野兽。司棋啊地一声叫出来,便朝后退去,侍书也跟着后退,那人转身便朝二人扑来,二人反应不及,巷子又小,无处逃脱两人被掐住脖子狠狠按在地上。 司棋侍书二人原本就是来看花灯,哪里会带武器,只能挣扎着捶打那人,忽然那人头疼又发作起来,松开了手捂住头颅倒在地上抽搐。二人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起身逃跑,跑出巷子往客栈方向跑去。正以为逃出生天,可偏偏那人又追了上来,二人知道光是逃跑必死无疑便转身,使出素心掌的功夫与那人一斗,那素心掌原本威力不大,乃是以点穴为主,将阴柔内力聚集在掌中再通过穴道将阴柔之力打入敌人体内,乃是以柔克刚的好手段,此时用来正好合适。 司棋侍书二人见他冲来,一人攻他璇玑,一人攻他气门。那人原本以为二人不会功夫,这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觉身体中突然多了一股阴柔真气,退了几步,二人见得手也不继续进攻,只顾逃跑,那人在原地立了片刻不到便将那股真气化去,拔刀便攻向二人,突然背后吃了一脚滚倒在地,那踢脚之人正是玽诞。 司棋听到身后声音,好奇转身瞧去,见是玽诞便叫道:“李少侠!”那人吃了玽诞一脚便舍了二人提刀便杀向玽诞,玽诞也早早将剑拔出冲向那人,二人刀剑相碰一阵刺耳响声响遍整条街道,二人同时挥刃擦出火花点点,玽诞这才看清那人的脸…… 第十一章 败北 玽诞看清那人脸后也不禁被吓了一跳,一来因为那条伤疤,二来是那双眼睛,玽诞只看了一眼便打心头传来一股寒意,纵使在这生死相搏之时也不免打了几个冷颤。 二人刀剑相碰,错开身位,也不等对方先出招都想先发制人,便又朝对方攻来。又碰了几剑后二人都知这街道昏暗,想要在招式上取胜制敌并不容易,持久战必生变数,便同时想以威力巨大的招数结束这场战斗,玽诞便在剑中集聚内力正要使出雪花六出,那人也抽出第二把刀,黑刀正手拿在身前,白刀则反手握在身后,整个人俯身蹲下,将双腿紧紧绷住突然发力整个人腾空而起整个身子在空中与地面平行竟然转几个圈,几道剑气便迸发而出,两股剑气相撞,只见街道两旁的房子门窗墙壁出现几十道剑痕,原本不多的几个灯笼也瞬间熄灭整天街道原本就不亮这下子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玽诞突然喊道:“快走!”玽诞见街道一下子黑下来便觉得是个逃跑的好机会,转身便拉着侍书司棋二人要逃,那人正想追击突然小腿一疼。原来刚才那两股剑气相碰哪里能抵消得干干净净,其中一道便砍中此人小腿,那人一时没有发觉,此时想追却突然疼起来,等缓过疼痛三人早已跑远。那人心中自然恼火,狠狠一拳打在地板上,竟然将地砖生生砸碎。 玽诞三人奋力逃跑,不一会儿便来到亮堂的街道上。 “好了,他应该追不上了。”玽诞喘着粗气说道,“刚刚真是太险了……” 司棋道:“是啊,还好有你,不然我和侍书都不知道怎么办。”一旁的侍书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是啊,师父一直说李少侠功夫厉害,我们几个还不相信呢,今天一看果然厉害。” 司棋也道:“是啊是啊,你刷刷刷那几剑真是太厉害了,真有你的!以后我就认你做大哥吧!李大哥!”司棋也不等玽诞答应便李大哥叫了起来,叫的高兴了便拍了拍玽诞的背后。 玽诞道:“过奖了……”玽诞眼神变得虚浮起来,喘息声也越来越大。司棋道:“李大哥你怎么了?”司棋见玽诞脸色惨白,气息越来越重,双腿也有些站不稳便这样问道,突然觉得手掌湿湿的,抬起手一看竟然已经被鲜血染红。不由得惊叫道:“啊!这……这是……” “扑通!”不等司棋反应过来,玽诞已经倒在地上,一股鲜血直直从胸口淌了出来,流了一地。 “李大哥!” “李少侠!” “这伤口怎么这么深,竟然从前胸穿到后背,也不知是谁干的,竟然下如此狠手,也是这公子命大,这伤啊偏了一点点,要是再往左一寸便是神仙也难救了,我给他缝了针,包了伤口,这药一定要内服外敷,每天都要换药,切不可沾水。”大夫给玽诞做了一夜手术才将伤口缝好。 李清照道:“多谢大夫了,听琴,送送大夫,入画,你去抓药吧。” 听琴道:“是,先生这边请。” 李清照来到司棋侍书房间后一下子变了脸色对侍书司棋二人大喝道:“说!到底怎么回事!”二人一下子便跪在地上也不说话,直掉眼泪。 李清照怒道:“不说话是吧,那就跪着吧,什么时候想说了再站起来……” 二人面面相觑,终于开了口,将昨夜二人如何溜出客栈又如何遇险最后被玽诞救下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李清照听罢便提剑要去找那刀客,却被听琴拦下。她道:“师父,你现在出去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就是找到了你打算怎么办,杀了他吗?这里毕竟是京城。这事情还是交给官府吧。”李清照听了也恍然觉得自己鲁莽,又看了看听琴,没想到这孩子虽然年龄不大考虑事情却能如此冷静可堪大用。 李清照道:“平时我是太放纵你们了,才闯下这等大祸,今天你们两个就给我跪好了,李少侠醒来前不许起来,今天也不用吃饭了。”说罢便挥了挥衣袖走出房间,听琴跟在李清照后面,回头看了看两位师妹,用手指挡住嘴唇示意会偷偷给他们送饭,这一切自然躲不过李清照的眼睛,但也没说什么。 …… 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玽诞才渐渐睁开眼,只见床头趴着一个人,仔细一瞧不是别人正是听琴,忽然觉得胸口一痛便轻轻“啊”了一声。 听琴睡得也不深,听到声音便也醒了过来,见玽诞睁着眼睛喜出望外道:“诶?!你醒啦!”玽诞答道:“是啊……我这是在哪?” 听琴道:“这是在你房间呢,伤口还痛不痛了?”玽诞也不回答只是伸出一根手指问道:“这是什么?” 听琴不解其意只道:“这是?手指啊。”玽诞摇摇头。听琴又道:“嗯……那是……一?”玽诞点点头说:“对啦!正是一。” “一是什么意思?一点点痛?”听琴知道玽诞有深意便猜了起来。 “不……”玽诞将伸出的手指左右摇晃起来说道,“是一点都不痛。” “啊?真的假的?”听琴有些吃惊,这么大个伤口居然不痛。 玽诞摇摇头道:“当然是假的,痛死我了……咳咳。” 听琴噗嗤笑了出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玽诞摇摇头道:“我怕下次没这么幸运了,所以赶紧欢乐一点。” “呸呸呸!”听琴听玽诞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连忙呸了三声说道,“李少侠你可是我们玉女阁的大恩人,哪能就这么死了,以后若有什么事情我们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玽诞笑道:“那你们可要努力练功,争取做武林第一门派,这样我便可以为所欲为了。”听琴听了也呵呵笑起来说:“好了,别开玩笑了,还是好好休息吧,我去找师父过来。”说罢便起身出门。 …… 玽诞虽身受重伤,但也是个闲不住的人,哪里还躺的住,便起身穿衣出门想透透气,推开门一看居然已是皓月当空,星光寥寥,望着那琥珀月光玽诞内心又浮现出那晚与那三刀客的一战。 那夜过招时虽然昏暗无光玽诞却依然能想起那人的一招一式,从哪里砍来,又是如何防守直到最后一击,只觉那人刀法精湛,幸好那夜对方视野也受限,若是再面对面一战不知自己又能挡住几招。 想着想着玽诞又想到那夜那人每一刀都杀意满满,若是下次遇到必死无疑。他越想越后怕,便当即拆解起那人招式来,拆开拆去终究没想到应对之法,当下又觉得那晚太黑却也不一定是好事。“唉,要是亮一点就好了这样就能看的更清楚一些了!”玽诞想得出神竟将自己心里话说了出来边说边用力拍了拍栏杆。 正说着一个灯笼出现在玽诞面前,打断了他的思绪?“什么亮一点就好了?”听琴打着灯笼问道,身后当然是李清照。 第十二章 杀手 玽诞自觉失态便转来话题向李清照打招呼道:“前辈好!”李清照轻轻一笑回道:“李少侠好啊,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起身了,来我来给你把把脉。”说着三人进屋坐下,玽诞伸出左手放在桌子上,李清照两指轻轻搭在玽诞手腕处,闭眼片刻便让玽诞换了一只手感叹道:“没想到少侠年纪轻轻,内功居然如此深厚……” 玽诞最禁不住夸奖,一听一位武林宗师这么说更是喜不自胜便挠头说道:“是吗?也就还好吧……” 李清照轻轻一笑,只觉玽诞不凡便说道:“这次虽然伤的重,不过以少侠的内力加上我们玉女阁的独门金疮药一定能很快恢复,少侠年轻有为,今后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我们玉女阁定当全力相助。” 玽诞回道:“前辈抬爱了,晚辈不胜荣幸。” 李清照起身对听琴说道:“很晚了,你也去休息吧。”说着便出门,听琴跟在身后,临走关门前还不忘看玽诞一眼,玽诞却全然没有注意,心中想的还是当晚的那名男子,躺在床上继续一招一式拆解着,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 此时在不远处的楼顶,两个身穿披着黑色披风,头戴面具的人看着这一切,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那三刀客的身份查清楚了?” “是,那人是青龙坛的一等杀手,这次出动的目的应该就是少年英雄大会……” 那人又道:“青龙坛……什么时候开始对一群小孩感兴趣了……” 另一人道:“你这样盯着那个李玽诞,还好意思说别人?而且很显然,吸引他们的自然不是那群孩子,而是……” “无名吗?” “准确来说应该是无名手中的宝藏图吧……” 此时一阵强风从二人身后吹来,二人的披风在风中被吹得呼呼作响,猛地一下将背后斗篷掀起盖在二人头上,二人突然眼前一黑发出一声“哎呀”。 “我都说了吧,不要穿成这样站这么高。”二人突然手忙脚乱,奈何风太大,莫说把披风弄下简直是越来越紧。 “这不是听说这样穿显得高深莫测嘛……” …… 转眼便是五日,玽诞已经能活动自如,虽然还未好全,但有了玉女阁的灵药加之自身内力深厚虽没有好全但已无大碍,好在距离少年英雄大会还有一个月,京城之去华山,若是骑马疾行不过数日便可到达,等到大会开始自然能痊愈。 这一天一清早玽诞正在客栈后院练剑,突然有人推门进来,挑着一根竹棒便朝玽诞背后攻来。玽诞也第一时间察觉便横剑格挡,再顺着从左到右竹棒一砍到底。 那人竹棒对剑本无优势却略施巧力,避开锋芒,玽诞这一剑下去只削开一层薄薄竹皮,这一招下来那人与玽诞交换位置玽诞便转身向那人砍去。 那人显然是个**湖,深知刚才那招之后玽诞必会转身挥剑随即蹲下再转身一记“回马枪”朝玽诞咽喉捅去,玽诞不慌不忙后退几步一收手腕将剑势从横砍改为刺,长剑与竹棒直直碰在一起,那竹棒纵使再如何使巧也抵挡不住从头到尾炸裂开来,那人生怕竹子炸开伤到手立即松开,玽诞长剑直直朝那人刺去,那人眼见剑来不自觉倒地,摔了一跤,玽诞长剑抵到那人面前一寸便停住了。 那人大叫道:“好功夫!”玽诞自然早已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丁鹏,便收剑伸手将丁鹏拉起,丁鹏从地上起来,拍拍身上,继续说道:“真没想到,玽诞兄弟的功夫这么好,而且这么一大早就在练剑,丁某真是自叹不如啊。” 玽诞答道:“丁大哥哪里的话,不过是让着我罢了。”说着便走到井边打了一桶水,舀了一瓢喝了起来,喝的爽口,刚才练剑的疲惫顿时无影无踪不禁“啊”地一声叫出来。丁鹏大笑道:“玽诞兄弟不必谦虚,你的剑法变化多端,刚才那一招我就没想到居然还能这样回击,我还以为我要得手了,真是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玽诞的剑法重点乃是能随时随地变招,无论对方做好多少准备都能有相应变化,纵使你有千招万招,我只以最简单的方式就能攻克,乃是“无招胜有招”,只不过玽诞只跟神秘人学了一个月,没有到达此番境界罢了。 玽诞心中偷乐问道:“丁大哥这么早来找我,不会只是想要跟我切磋两招吧。” 丁鹏脸色突然沉下来说道:“那晚伤你的人我们已经查到了他的所在。” 玽诞心中一惊,一来是听到那人便想到当晚生死一线内心不自觉的颤动,二来是对丐帮消息网的敬佩,昨日里官府还来说过并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今日一早丐帮便传来了消息。 玽诞一惊以后便连忙抓住丁鹏的肩膀问道:“他在哪!” 丁鹏也拍了拍玽诞后背稍作安抚道:“你先别急,说到那人啊我们能查到也是运气好,这一切还得谢谢小建,人是他发现的,在城中废弃区的一间破屋子里,不过已经出城了,出城后我们的弟兄跟了几天,想探探他的虚实,不过这人也很谨慎,不久就发现了我们的弟兄,然后就跟丢了……” “出城了……难怪官府查不到。”玽诞喃喃着又问道:“那他是哪里人?什么门派的?叫什么名字?可有查清楚?” 丁鹏叹道:“唉!惭愧啊,我们丐帮以消息灵通著称,可竟然也查不到那人的任何信息,本想从他的武功路数下手,可惜掌握得信息太少……” 玽诞见丁鹏叹气便道:“丁大哥莫要灰心,这查不到也是好事,万一查到了我还想去找他报仇呢?到时候又打不过,可不会有现在这么好的运气了,这么说来你倒是救了我一命……”说着玽诞捂着受伤之处,只觉隐隐作痛。 丁鹏笑道:“玽诞兄弟你放心,你此去华山,我们丐帮兄弟一定会暗中保护,正好我们丐帮去参加少年英雄会的兄弟昨日已经到了顺天府,到时候一起出发。”玽诞抱拳说道:“那就多谢丁大哥了!” “喂!吃药啦!” 二人正聊着,突然传来听琴的声音,玽诞转身挥手,丁鹏笑道:“既然玽诞兄弟有美人作陪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便转身离开。 此时听琴已然走到玽诞身边,手中端着托盘,放在水井边上,端起药碗递到玽诞面前,玽诞接过一把喝下,随机又吨吨吨喝了一瓢水,面露苦色说道:“你给我熬药已经很麻烦你了,每次还送来,这多不好意思啊……” 听琴双手背后说道:“我若叫你喝药你就来,我还会特地端给你吗?某些人整日里就知道练功,这么努力看来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拿冠军啊。” 玽诞回答道:“那当然!” 听琴又说道:“你虽然很厉害,但是却未必……”听琴不说下去怕惹玽诞不高兴,可惜脱口而出,尽管只说了一半玽诞也能明白其中意思,便问道:“你觉得还有谁比我强吗?” 听琴答道:“嗯……别人我不太清楚,不过太极门的张祁师兄是很厉害的,原本是这届大会的冠军人选,其他门派嘛……”说到这听琴单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突然被玽诞打断:“那就是我赢了那个什么张七还是张八的我就能赢了呗!” 听琴笑道:“瞧你说的那么容易!两年前我见到张祁师兄的时候他的武功就已经很不凡了,现在肯定更加厉害。” 玽诞说道:“听你一口一个师兄的叫得很亲热啊!” 听琴连忙说道:“什么啊!太极门向来和我们玉女阁关系不错,两个门牌往来很多,我叫师兄不也是很正常的嘛!而且……”说着听琴便脸颊一红,一抬头又瞥见玽诞,眼神不自觉躲闪起来。 “而且什么?”玽诞又喝了一瓢水问道。 听琴道:“没什么……练你的剑吧。”说完就一把拿起药碗跑开了。 …… 两日后,玽诞便跟着李清照一行人一起上路,就在顺天府门口遇到了丐帮、血刀门两伙人,丁鹏见李清照便上前问好,李清照竟然也不嫌弃,两人便唠嗑起来,李清照问了问断指神丐近况,丁鹏答道:“他老人家行踪不定,现在不知在哪里偷吃呢!”丐帮兄弟听了也只是哈哈大笑,丁鹏给众人介绍此次丐帮参加大会的选手周八,周八抱拳向众人示意。 血刀门见两派之人聊在一起,自觉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说不到一起便速速走开不在话下。 一伙人唠着唠着玽诞便瞥到丐帮身后一人,就是那日被他从血刀门手下救下来的那个乞丐,只见他神情呆滞,双目空洞看着前方,玽诞便向丁鹏询问,丁鹏说道:“咳!他这不是伤了脑袋嘛,他就想我们能带着他到处逛逛,兴许能想起些什么来,反正放他一个人也不太放心。” 玽诞听了便上前去问:“诶!你还记得我吗?”那人看了看玽诞思索了一番说道:“啊!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你救得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玽诞又说道:“我叫李玽诞,你叫啥?” 那人道:“啊……其实我不记得了,因为我什么都忘了所以大家都叫我阿忘……” 玽诞道:“阿忘,这名字还真是随便啊……”阿忘笑了笑,并不答话。 丁鹏道:“好了!玽诞兄弟!我们出发吧。 第十三章 正邪 两日后,玽诞便跟着李清照一行人一起上路,在城门口遇到了丐帮、血刀门两伙人,丁鹏见李清照便上前问好。 李清照也不嫌弃丁鹏乞丐的身份,两人便唠嗑起来,李清照问了问丐帮帮主近况,丁鹏答道:“他老人家行踪不定,现在不知在哪里偷吃呢!”丐帮兄弟听了也只是哈哈大笑,丁鹏给众人介绍此次丐帮参加大会的选手周八,周八抱拳向众人示意。 血刀门见两派之人聊在一起,自觉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说不到一起便速速走开不在话下。 一伙人唠着唠着玽诞便瞥到丐帮身后一人,就是那日被他从血刀门手下救下来的那个乞丐,只见他神情呆滞,双目空洞看着前方,玽诞便向丁鹏询问。 丁鹏说道:“咳!他这不是伤了脑袋嘛,他就想我们能带着他到处逛逛,兴许能想起些什么来,反正放他一个人也不太放心。” 玽诞听了便上前去问:“诶!你还记得我吗?”那人看了看玽诞思索了一番说道:“啊!我想起来了那天是你救的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谢谢,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哈。” 玽诞又说道:“我叫李玽诞,你叫啥?” 那人道:“啊……其实我不记得了,因为我什么都忘了所以大家都叫我阿忘……” 玽诞道:“阿忘,这名字还真是随便啊……”阿忘笑了笑,并不答话。 丁鹏道:“好了!玽诞兄弟!我们出发吧。” 半月之后,一行人便来到了华山脚下,正有人在山脚接待,将众人带到山上一处大宅院安排了住处。 此时迎面走来一人,身穿道袍,背后背着一把剑,剑柄末端雕着一枚八卦,一头长发,扎着个紫金冠,面部白皙,一挺剑眉下镶着一对冰冷双眼仿佛没将任何人瞧在眼里,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太极门张祁。 张祁走到李清照面前作揖行礼说道:“前辈,好久不见。”李清照单手将他托起道:“不必多礼,清虚道长身体如何?”张祁道:“多谢前辈关心,太师父身体十分硬朗。”李清照笑着点点头,张祁又见到丐帮诸位,虽不认识但也一一行礼。 “张祁师兄!” 喊话之人正是听琴,张祁顺着声音看去,见是听琴,呆了许久才将她认出,道:“这是……听琴师妹吗?多年未见竟然变化如此之大,第一时间居然没有认出。” 众人闲聊着,张祁一眼瞟见玉女阁一伙人中竟然混着一名男子,此人便是玽诞,张祁上下打量只觉玽诞平平无奇便随口一问:“这位兄台是?”玽诞见人家搭话,只当是个热情朋友便道:“在下李玽诞,出自平安镇,幸会幸会……” 谁知那张祁一听居然别过身子道:“平安镇?没听说过,你怎么会在玉女阁的队伍里,莫不是对这些师妹们有什么非分之想?” 玽诞听了怒道:“什么非分之想!我与玉女阁各位都是好朋友……”不等玽诞说完,张祁便插嘴道:“好朋友?只怕用了什么卑鄙手段欺骗了这些涉世未深的师妹们吧,像你这种不知道哪里来的江湖混混我见得多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趁早滚吧!” 玽诞哪里能忍,正要发怒。只听一清甜声音喊道:“你又不认识玽诞哥,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乱讲!还有啊,你张口一句闭口一句师妹的,谁是你师妹,这里我只有听琴一个师姐,还是说你打算拜入我玉女阁门下?就算是那样你也只得叫我们一声师姐!来吧,叫声师姐听听!”说话之人正是司棋,只见她此时正双手叉腰,挺胸抬头挡在玽诞身前。 自那日玽诞拼死救下二人,司棋心中早已将玽诞当做大哥,今日一个陌生男子这样侮辱哪里能忍,便脱口而出。虽然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但众人听了只觉好笑,玽诞心中怒火也消去大半。 李清照深知玽诞为人,虽与张祁相熟但听他话语也是不悦,因而也没有责骂司棋,只道:“劣徒年少不懂事,张生莫怪!”张祁冷冷道:“哪里哪里,师妹活泼可爱,率真直爽……” 此时传来一阵笑声,道:“哈哈哈!果然是道貌岸然臭道士,一点没变啊,自诩什么名门正派,现在看来果真只会欺软怕硬,哈哈哈。”张祁怒道:“何人!”只见那人从人群中穿出,不是别人,正是黄格,张祁见那人穿着便知是血刀门中人便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血刀门的喽啰!” 黄格竟然没被激怒只道:“喽啰也好,大王也罢,见你这样的所谓的正派弟子竟然只敢与一个初出江湖的小伙子作对,真是可笑得紧,若是今天这小子是少林出身你又当如何?只怕又是行礼又是套近乎吧,哈哈哈!”说话之时还特地加重了“正派”二字。 张祁道:“正就是正,邪就是邪,像你这种烧杀抢掠的邪魔外道也配和我谈论何为正邪!” 黄格又笑道:“哈哈哈!不错,我是做了不少坏事,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经常吃饭不给钱,经常欺负别人家的孩子,可我从不杀人放火,更别谈烧杀抢掠,倒是你,道貌岸然是真,自以为是是真,欺软怕硬是真,说你是个道士,不过是披着件道袍好借着太极的名声好让你更加肆无忌惮罢了!”二人愈吵愈激眼看就要打起来…… “阿弥陀佛~” 众人朝身后看去,只见一老和尚,身穿袈裟手持锡杖,身后跟着一个小和尚,一步一步朝众人走来,每走一步锡杖便锤地一下,声音虽不甚响听者心跳却莫名随之震动,可见此人内力深厚,世所罕见。身后那个小和尚也是不凡,双肩各挑着一根扁担,便扁担两端各系着一只桶,桶内盛满水,想是从前脚便挑着一路走到山顶。 “慧心大师。”李清照道,“近来可好啊。” 慧心道:“阿弥陀佛,多谢李掌门关心,老衲身体还算康健。”随后转身道:“子衍,这是玉女阁李掌门,还不快行礼。”子衍双掌合十,扁担仍是稳稳架在肩上道:“阿弥陀佛,小僧子衍,见过李掌门。” 李清照笑道:“子衍师侄一手好功夫,想来定能在这少年英雄会上大展拳脚。” 子衍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为名利,此番只为和师父远行修炼,并无争名夺利的想法。”…… 一阵寒暄后慧心便转向黄格道:“这位小施主说的话禅意极深,何为正何为邪自古以来就难以下定论,今日听施主一番话又让老衲有了新的思考,真是年轻有为啊。” 黄格被莫名其妙一顿夸奖也是意外,一时也没了怒气。慧心又转向张祁:“小施主年纪轻轻,戾气却甚重,虽不曾行过多大不义之事,但要切记魔由心生,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张祁不过说了玽诞几句,却先被司棋回了嘴,又和黄格吵了一架,现如今又被慧心大师教训心里好生不痛快,便道告辞! “雪山派,五毒教,伊贺门到~” 只见一伙人又被带到,为首的三人身穿白衣,浑身乍一看从头到脚都是白色,各人手中一柄长剑,必定是雪山派了,身后跟着两人,一身奇装异服,脚穿木屐走在地上哒哒作响,便是伊贺门了,那伊贺派原本出自东瀛,可自从被灭国之后,便由本朝统一管辖,伊贺派也归入中原门派,凭借自身功夫诡异莫测,跻身八大门派之一。 最后五毒教只来了一人,只见那人上用黑布缠绕,身穿长袍,披着个披风,整个身子只露出一张脸,脸上也刺了刺青,看不出是什么东西,走起路来乒乒乓乓,似带了很多瓶瓶罐罐。 玽诞见雪山派来人便上前问道:“诶?你们门派里的那个叶天河呢?他怎么没来?” “公子想必搞错了,我们门派里所有人我都认识,并没有什么叶天河。”为首之人说道,说罢便走开。玽诞心里嘀咕着:“没有?怎么会呢?” “诶!玽诞兄弟,你在想啥呢!大伙都进去了!”丁鹏说道。 玽诞回过神来,大家都已经往里走了,便连忙追上。 第十四章 初露锋芒 八大派众人到达华山以后便被安排在后山的一座大宅子里,说是宅子,却大得惊人,莫说八大门派数名弟子加上七村八寨来参加大会的人凑在一起不过百十来人,就是将来看比赛的观众都算上也能住下。玽诞独身前来便与丐帮一众兄弟同住在一片区域,其余各门派也分别有了安排,此时距离少年英雄大会开幕还有两天。此时华山脚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吃瓜群众,比赛赞助商和被邀请来观看的嘉宾也陆陆续续到场。 这天,玽诞和往常一样一早起床练功,直到中午也不停歇,一来这早起练功原本是他每天的习惯,二来练到中午一刻不停乃是因为昨日受了张祁的气对冠军之位更是势在必得,心中想最好能和他对上一对叫他输得心服口服,可又想到听琴说过张祁武功高强自然更加努力。 此时一人推门进来正是丁鹏,丁鹏道:“玽诞兄弟又在练功?快出来看看吧,外边可热闹了。”玽诞收了剑道:“什么事?”。 丁鹏笑道:“你看你就知道练功,这次大赛的嘉宾啊赞助商什么的都到了,还有一些和你一样无门无派的参赛选手也来了,快出来看看吧” “啊……都有些谁啊?”玽诞问道,心中却想管他是谁反正我一个也不认识。 丁鹏答道:“那些个赞助商我也不认识,不过这次来的嘉宾个个都有来头,什么陈王啊、什么将军啊……来了好多达官显贵看来朝廷对这次的大会非常在意啊!” 玽诞便随着丁鹏出了门,来到前山,只见山道两旁站满了官兵,估计一番大概有一千人,虽是炎炎夏日,那军队仍是身穿甲胄,腰间佩刀手里握着一杆长枪,岿然不动,玽诞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咕嘟咕嘟咽了一口口水。 此时只见山道上走来两人,一人身穿紫袍,头戴金冠,身形纤瘦但却丝毫不羸弱,一身正气只让人瞧了一眼便被其威严给震慑住,想来便是陈王了。陈王身后两三步跟着一位将军似的人物,身披盔甲,高大威猛,皮肤黝黑左边腰间挂一柄宝剑,左手握在剑柄末端,威严之势相比陈王有过之无不及,此人便是当今镇北将军刘忠伟刘将军,二人身后也零零散散跟着几位身穿官袍之人,不在话下。 只见陈王和那位将军上了山之后,刘将军一挥手一部分军队便四散开来,潜伏在山林之中,另一部分则将玽诞一行来看热闹的拦在一旁,刘将军道:“殿下,和一群江湖之士住在这种地方还是不妥。” 只见陈王抬手说道:“诶!这次来看比赛就是为了给朝廷选拔一些人才,如果住的老远哪里还能看得清,光是看谁输谁赢可不行。”说罢便径直朝后山走去…… 时间转眼来到两天后,大赛已经开幕,比赛采取淘汰制,两两对决,败者出局,胜者晋级,最后两人争夺冠军,与以往不同,本次比赛除了八大门派弟子以外还各乡镇也来了不少,这些人或是江湖游侠或是乡镇里不出名的习武之人,玽诞便是其中之一,再加上每个赞助商都有一个推荐名额七七八八算起来竟然有五十六人之多。 此时在华山的演武场,中间已经摆好擂台,擂台正东一座高台坐着陈王,陈王旁边坐着刘将军,再两旁便是一些其他官员,擂台南侧坐着的便是各门派的代表,玉女阁李清照、血刀门徐象等等和一些赞助商,北侧则是此次比赛的总裁判,总共三人,都是武林中泰山北斗级别的人物,左侧是少林寺慧心大师,右侧是太极门古松道长中间一个位置空着。参赛选手便在南侧高台下坐着。 擂台下乌泱泱一片人,都是来看戏的吃瓜群众。 “你说这次谁会是冠军?” “这还用说,肯定还是太极门啊!” “我也这么觉得,听说太极门已经连续两次夺冠了” “你们懂什么,所谓事不过三,这次来了这么多人肯定有变数。” “噢?你懂?那你说说看!” “从我这里得到的消息啊,太极门已经在卖冠军了,收了一大把银子准备在最后关头打假赛!” “真的假的……那你说说是谁出的钱?” “懂的自然懂,不懂的我多说你们也不懂,你们就看着吧!” “切~” …… 陈王道:“没想到这次来了这么多人,乌泱泱一片。” 刘将军道:“人太多了,不如赶走一些。”陈王摇头道:“不,难得的机会,能与民同乐,这也是陛下一直追求的。”刘将军不言。陈王道:“那裁判席上的二人是?”刘将军道:“左边那是太极门的古松,右边的是少林寺的慧心神僧。” 陈王又道:“那中间,怎么空出一个位置,是谁还没到吗?”刘将军道:“是一个叫无名的,听说此人在江湖中威望极高,曾经一人单挑八大门派掌门人,不过已经归隐数年,此次不知为什么重出江湖还点名要来当裁判。” 陈王满脸好奇道:“噢?江湖中居然有这种人物,那怎么不见人影?”话音刚落只见从人群后面飞出一人,那人戴一面具,穿着没什么特别,那人从观众后跳的老高落在擂台上,还未看清他何时落地又是一跃转眼便到了裁判席,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众人心中都惊道:“好俊的轻功!”古松、慧心见是无名都纷纷起身道:“多年不见,居士武功更胜当年啊。”无名笑道:“二位大师不必多礼,还请就坐吧。” 陈王道:“此人轻功将军以为如何?”刘将军道:“末将只知上场杀敌,对江湖武功了解不多。”陈王一笑道:“也等了很久了,不如就开始吧。” 刘将军点头,随后起身向主持人示意,主持一抬手道:“各位肃静!”台下便肃静下来,主持人又一挥手,两个人抬上来一个箱子,主持人道:“各位!这个箱子里装的就是本次比赛所有人的名字,规则很简单,一会儿我随便一抽,抽到谁便是谁上台切磋比武,掉下擂台算输,认输也算输,倒地不起算输,胜者晋级,败者淘汰,不过比武切磋需点到为止,若是故意伤人则被判负,想必各位已经久等了,我也不再多说,本次少年英雄大会正式开始,最后让我再次感谢本次比赛的赞助商顺天商会以及……” 在介绍了一堆赞助商名字后主持人再次说道:“好,比赛正式开始,第一对出场的是……”说着伸手向箱子里摸去抽出两个牌子仔细一看道:“第一位是来自伊贺派的佐佐木君!大家掌声欢迎!” 说罢一男子便跳上擂台,那人穿着一紧身衣,外面套着一无袖外套,裤腿别着一个小包,背后背着一把短剑,蒙着面只露出双眼,额头绑一条绷带,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忍字。只听台下一阵欢呼,掌声雷动。 “啪啪啪~” “佐佐木君加油!” “佐佐木君~” “芜湖!~” 主持人道:“没想到远在海外的佐佐木君人气竟然如此之高!那让我们看看到底是哪位少侠会和我们的佐佐木君一较高下呢!他就是……平安镇李玽诞!大家掌声欢迎。” 玽诞心想:“怎么第一个就是我……” 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玽诞兄弟加油啊,可别可别输给那东瀛人。” “啊……”玽诞心里紧张,便直直走上台去。玽诞环顾四周,只听一阵唏嘘:“这谁啊,你认识吗?” “我不认识,应该是炮灰吧……” 玽诞见没人给他加油,心里更是紧张,突然传来一声:“玽诞哥加油~”正是司棋。玽诞还来不及高兴又听到一声:“诞郎加油啊~” 玽诞朝声音望去只见一女子带着个斗笠,蒙着面,不是别人正是如花,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去,“哎呀!”一声,台下众人哈哈大笑。玽诞拍拍身上的土心想:“她怎么追到这来了……这该如何是好。” 主持人道:“恭喜佐佐木君获胜!” 玽诞还没反应过来便啊了一声。 主持人道:“哈哈开个玩笑,还请李少侠快快上来比试吧!”玽诞心想先将如花的事放一放比赛要紧便又走上擂台。 主持人道:“比赛开始!”说着便跳下台。 玽诞也不犹豫拔剑就朝佐佐木刺来,那佐佐木向后一跃躲开反手便丢出两发暗器玽诞不慌不忙,也不躲闪直直一剑刺去,只见那两发暗器居然避开玽诞朝两侧打去,佐佐木便提剑格挡两人对剑数招后便拉开身位,佐佐木道:“没想到你居然能看穿我的暗器,有两把刷子,刚才若是你躲开,便着了道。” 台下观众只觉骇然,刚刚玽诞居然迎着暗器冲上去,换做别人要么格挡要么躲开这样傻傻冲上前去要么是不会武功误打误撞正好破了那暗器,要么是高手一开始便看穿了。 玽诞道:“小把戏,要想赢我还是拿出些真本事来吧!”说着冲向佐佐木眼前,速度之快令人难以反应,佐佐木心想:“好快!”还未想完玽诞便提剑一挑只取咽喉,佐佐木只能后仰,玽诞却又反手持剑,一剑朝下刺了下去,佐佐木见势只能双腿一蹬向后滑去,心里又想:“此人剑法变化多端,我若再留手必输无疑。” 随即便立定不动闭上眼睛,口里不知念叨着什么,玽诞担心有诈也不敢主动进攻,只见佐佐木突然睁眼朝玽诞冲来,玽诞便横剑想格挡,然后再绕过他的剑寻求进攻,如若不成便刺他手腕,再不成便攻他左腿一瞬之间已经想到后面十五六招,正欲格挡佐佐木却突然在眼前消失不见,玽诞察觉背后一阵冷风,便迅速转身,好险一剑,若是慢了半拍此刻必定已经败了。 佐佐木嘴角微微一笑道:“还没完呢!”话音刚落又消失不见,玽诞环顾四周,不敢懈怠,突然玽诞右脚被抓,只见佐佐木不知何时已经趴在地上,抓住玽诞右脚再纵身跃起砍向玽诞,玽诞脚不能动,也只能格挡,忽然腹部一痛,已经吃了一拳。 玽诞中拳后向后滑了几步。佐佐木用蹩脚的中文道:“怎么样,我的真本事可还够看?” 台下见佐佐木取得上风又是一片欢呼~ 玽诞一笑道:“还行!”虽嘴上这么说心中却没有想到应对之法。佐佐木一笑便又朝玽诞冲来,玽诞心知不能被其抢占先机,便也冲去,正要交锋,佐佐木又不见了,玽诞心知他要从背后攻来,便朝背后砍去。佐佐木一个躲闪心想:“没想到才一次你就看穿了真是可怕的家伙。” 原本佐佐木这一招乃是可以变换到任意方向,只不过他功力不足也只能换到后方,虽变换距离最远可练习起来却最容易,至于左右变换更费时日。 佐佐木又道:“原本想第一发暗器就解决这场比赛,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要用到所有的绝招。”说着双脚一踏地板横剑朝玽诞攻来,边跑边丢暗器,玽诞一一挡下见佐佐木攻来便一剑刺去,佐佐木竟然也不躲闪,玽诞心中一惊,正要收剑,眼前佐佐木竟然变成两人一左一右同时挥剑玽诞不知哪个是真一时犹豫躲闪不及却也无计可施手臂被割开一个口子,佐佐木不依不饶,竟然又从两人变成三人,玽诞聚集剑气一挥,哪里想到剑气竟然从三人身体穿过,不等玽诞反应,佐佐木已经来到身后,玽诞一笑向前一翻滚同时向后挥剑划开佐佐木的额巾,显然是收了手,否则佐佐木已受重伤。 玽诞起身道:“这一招我自己看穿了,劝你还是不要用了。”佐佐木道:“是吗?刚才不过巧合,有本事再破一次!”说着又是变成三人朝玽诞冲来,一人朝前攻来,一人攻后方,一人从左侧进攻,玽诞不慌不忙横剑指向左边抵住佐佐木咽喉,佐佐木立即后退道:“怎么可能!” 玽诞笑道:“不过是做出几个幻影,被看穿有什么好惊讶的,你抬头看看便知!” 佐佐木抬头见什么都没有突然心里一惊,低头看去道:“是影子!” 玽诞笑道:“不错,幻影是没有影子的,你还有什么招数快使出来吧!” 佐佐木心头一紧,原本以前练习这招时都是在室内,或者丛林这样的地方,今日烈日当空自己却没想到这点。正当佐佐木要认输,突然一阵冷风吹过,天空昏暗了下来,原本晴空万里突然变得乌云密布。 佐佐木大笑道:“哈哈哈!天助我也!” 玽诞心想今天还真是倒霉……不禁叹了口气,佐佐木趁此机会又施展出分身术,这次更甚,竟然变化出四个分身,前后左右不留死角,玽诞无计可施,只能原地一转,一股剑气朝四方冲出,分身纵身一跃朝玽诞劈来,四对一只有一个是真玽诞只能忙乱之中瞎选一个,朝他刺去,果然没选对背后被划了一剑,佐佐木四人将玽诞围住。 玽诞心想:“若是平时以一敌四也未必没有胜算,为何今日却无计可施……只要找到真的那个就好了……该怎么办……”玽诞闭上双眼原地不动。 佐佐木笑道:“是认输受死了吗!” …… “师父你这么强,应该让着我一点,不然我怎么可能打的赢!”玽诞趴在地上说。 神秘人道:“你要我怎么让着你” 玽诞想了想道:“比如只能用一只手,顺便把脚也绑上,最好再蒙上眼睛!” 神秘人道:“就这?就算蒙上眼睛你也赢不了……” 玽诞道:“是吗?” 神秘人:“眼睛有时候也会蒙蔽你,要想成为绝顶高手,光靠眼睛看是不行的……这世上便有人双眼都是盲的,可行动却和常人无异,功夫更是比好多正常人高得多。” 说罢便闭上眼睛,单脚用力一踏地面,震起几片树叶,神秘人单手拿住两片叶子手臂一甩,只听chuachua两声打下两只鸟来。 …… 玽诞从衣服上割下一条布绑在眼睛上,举起剑对佐佐木说到:“再来!” “哼!受死吧!”佐佐木见玽诞蒙眼便不再消耗体力施展分身径直朝玽诞攻来,冲锋同时还不忘丢出暗器。 “叮叮叮” 玽诞三两剑便将暗器击落,佐佐木还来不及吃惊,手腕不知怎么已经被割了一剑,接着是小腹,再是小腿后侧,一阵疼痛还未过去玽诞已经将剑扼住佐佐木咽喉,此时一滴雨水正好滴下来,打在玽诞剑刃之上…… 第十五章 飞坠 主持人大喊道:“比赛结束!真是令人意外啊!这次的胜者居然是毫无名气的李玽诞!!”台下众人原以为玽诞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功夫定然不高,那佐佐木早有名声在外,除了丐帮、玉女阁几位,没人觉得玽诞能赢。如今这结局已定,众人都对这玽诞刮目相看,纷纷鼓掌。 “哗啦啦啦~”转眼大雨磅礴而下,盖过了台下掌声。台下众位玽诞的朋友最是高兴不过,李清照微微一笑,似乎觉得这是情理之中,玉女阁众姐妹抱在一起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输了呢。”丁鹏道:“哈哈哈,不愧是我兄弟,果然不同凡响。”如花也喜极而泣对旁边人说道:“这是我夫君~”众人道:“是嘛!你夫君可真了不起啊!” 陈王道:“这个少年真不错啊,把他记下来。” 刘将军道:“陈王,雨下得这么大看来比赛是进行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先回吧。” 陈王道:“不急,先等等。” 玽诞将佐佐木扶起。 佐佐木道:“心服口服,下次再战!”说罢便下了台。 陈王当时见要下雨便命人加大了帐篷好让众人别被淋湿,只是这比赛势必要暂停了。 玽诞回到座位上,众人自然一拥而上,司棋最先开口道:“玽诞哥你真厉害!”玽诞道:“那当然了,你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听琴道:“你背上的伤不要紧吧?”玽诞道:“不要紧,不过是皮外伤,我们都没下死手。” 丁鹏等人也是一顿夸赞,不在话下。只一人满脸不屑道:“看不出来你这小子居然有这本事,不过只赢了一场了别太得意。” 众人一眼望去此人正是张祁。丁鹏道:“张少侠这话也太刻薄了些吧!”司棋见又是这人连忙附和道:“这还好是赢了,这人有这番说辞,这要是输了他估计又有话说。”丁鹏问道:“噢?输了他当怎么说?”司棋笑道:“那当然也是没什么好屁,不过是什么果然不出我所料云云了。” “哈哈哈,此话不假!”一人又接话道,“不过你们还没说全。”众人看去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黄格,黄格道:“他不过是见这位兄弟今日一鸣惊人抢了他张大虾的风头,由妒生恨才多出这么多腔调来!”三人你唱我和句句说道张祁心中,张祁无从辩解只道:“呵!笑话!我的风头会被这小子抢了去?如果在擂台上碰到他,定叫他跪地求饶!” 眼看火越烧越大,玽诞连忙岔开话题道:“现在下着大雨,比赛也停了大家还是先歇会吧。” 那大雨来的快去得快,正说着雨便停了,比赛继续…… 主持人上台道:“终于停了,大家久等了,事不宜迟我们马上继续比赛,在此之前还是让我们感谢一下本次大赛的赞助商顺天商会和……” “别念了,快开始吧!”台下众人骂道。 “好!本次出场的参赛选手分别是,第一位江湖人称烽火烈焰枪的王闫!大家掌声有请!~” “啪啪啪” “诶!我听说过这个人,听说他一个人就单挑了一个巨鲸帮!” “噢!这么厉害?听说那个帮派有几千人呢!” “当然了!当时我就在场!那杀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啊!” “是嘛!那你也很厉害啊!” “第二位参赛选手是谁呢?让我们来看看究竟会是谁?”主持人不断吊着众人胃口道,“这位选手就厉害了,他就是本次冠军的有力竞争者太极门张祁!掌声有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台下掌声雷动,竟然还有人喊起口号。 “张祁张祁,勇猛无敌~” 司棋道:“这家伙人气怎么这么高啊?我玽诞哥怎么没有这待遇。”玽诞尴尬一笑道:“我怎么会有呢……” 张祁拔剑对向玽诞道:“小子,你给我看好了,这才是真的的剑术。”说罢便提剑一跃跳上擂台,那王闫早已在擂台上摆好架势,张祁左手一个剑诀,右手将剑背在身后。主持人道:“比赛开始!” 那王闫先发制人,单手握着长枪末端甩动起来便朝张祁冲去,只见长枪所过之地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原本铺在擂台上的红毯被长枪扫过后变得黑不溜秋,正是这烽火烈焰枪的名号由来。 眼看长枪攻来,张祁只是轻点地板便跳出仗高,一脚踩在长枪之上,长枪受力弯曲,王闫便双手持枪向上一挑,张祁又是一跃而起在空中转了个身,手持长剑,一招从天而降的剑法便朝王闫刺来,王闫快速扫动长枪与张祁对了几招竟然连连败退难以招架数招过后竟然跪在地上,张祁一个空翻落地一剑狠狠劈下,王闫横枪挡住,只听碰的一声王闫双膝下的石板竟然碎裂开来…… 众人鸦雀无声,只听刚刚议论的吃瓜群众说道:“诶,你不是说他一个人打几千人嘛?怎么这么不经打……” “额……这个我可能记错了,他打得是巨惊帮,惊吓的惊……” 张祁哼的一声便收剑,望向玽诞,轻蔑一笑。 玽诞已经呆住,原本还想着看看张祁的剑法,没想到结束得这么快改为看清已经结束,不自觉心头一紧。 又是几场较量过后已至天黑,陈王道:“这么打下去什么时候能结束,还有这么多选手,而且实力参差不齐,这么看有什么意思。” 刘将军道:“原本这比赛是给那些刚初出江湖的人士比赛的,可来了赞助商,死命往里加人才有现在这么多,实力参差不齐也是情理之中,不如……今日先停了,明日先做个筛选?” 陈王道:“噢?如何?” 刘将军道:“这华山后有一片树林,地界很大,末将也经常在此地练兵,不如先来个测试,通过的人才能参加比赛,比这样一个个打也有趣不少!” 陈王连连点头道:“这样倒是不错,只是看不到这些侠士在树林中的表现属实可惜……” 刘将军笑道:“哈哈,殿下,这世上哪有完美之事,这些人实力相差甚远,干看着一个个淘汰也是无趣。” 陈王道:“嗯,确实如此,就依你!” 于是便停了比赛,待到第二天裁判又宣布新的规则:“由于比赛人数众多,大家实力又层次不齐,因此主办方决定先进行一次测试筛选,筛出一些合格人选再进行淘汰赛。”说着便拿出一些令牌和地图,分发给每位参赛者然后解释道:“你们手中的令牌人手一个,下午会分批将你们带进华山后面的树林中,两日也就是二十四个时辰之后能到达指定地点且令牌数量不少于两个的才能参加正赛……” “那为什么我没有令牌呢?”玽诞问道。 主持人道:“哈哈!这位少侠,你昨天已经赢了一场,而且实力出众,再让你参加测试属实不公平啊。” 玽诞欣喜之余突然瞟到张祁见他也两手空空心想:“是了,他应该也是免试。”裁判又给大家发了一个竹筒道:“如果大家遇到了什么困难,或是受伤都可以发射这个信号,我们安排在附近的人手自然会将各位安然带回,只不过发射了这个信号自然就是弃权了,还请大家斟酌使用,大家回去准备吧,咱们下午还在这里集合。”言毕众人便散开了…… 出发前玽诞自然去给听琴、周八等人加油打气不在话下。 这日下午众位选手都去后山树林了。突然一士兵跑上山来,大喊:“报~紧急军情!”刘将军道:“什么!快给我看看!”不等那人呈上便直走到那人面前一把将密函抢过,浏览几眼便用力一拍,桌子震了一下道:“岂有此理!区区边蛮居然敢进攻边境!”陈王道:“怎么了?边关有个急事?”刘将军道:“不知怎的,那北方蛮族突然起兵,殿下!恐怕咱们不能继续在这里逗留了,我得赶紧赶往前线,殿下当速速回到陛下身边去,这消息陛下应该也已经知道了!” 陈王道:“是了,眼下确实顾不上这边了,战事要紧,这边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我们赶紧上路!”刘将军道:“我派一队兵马护送您回京。”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不到半个时辰,山上数千人吗便悉数退去,此时华山之巅只剩八大门派众人以及一些江湖之士,整个华山瞬间冷清下来。 与此同时,玽诞正在屋顶打坐练功,只听一阵脚步声又齐又有力,便想出门一探究竟,正出门便撞上丁鹏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哈哈哈,玽诞兄弟是知道我要来特地在门口给我行大礼啊!”丁鹏笑道,玽诞揉了揉鼻子站起来道:“丁大哥,外面发生什么事?这么吵。”丁鹏道:“没什么,只不过那个刘将军和陈王突然撤兵了,好像听说北方要打仗了!不过具体我还不清楚,北边的兄弟还没传消息过来。”玽诞道:“这么突然?”丁鹏道:“是啊,希望不要打起来,否则百姓日子又不好过了,诶,先不说这个,我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玽诞道:“什么正事?” 丁鹏道:“我带你见一个老熟人,你见了一定非常高兴,只怕不知怎么谢我!” 玽诞道:“什么人?我见了还能谢谢你?” 丁鹏笑道:“哈!你这个臭小子,虽然年纪轻轻,没想到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居然还不告诉我,是不把我当兄弟啊!今天我把你老婆带来了!出来吧,如花小姐。”话音刚落只见从丁鹏身后冲出来一女子,头戴斗笠,蒙着面纱向玽诞冲来道:“诞郎~” 第十六章 再战三刀客 玽诞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如花扑了个空,摔倒在地,玽诞队丁鹏大吼道:“你把她带来做什么?”丁鹏见如花寻着玽诞,自称是玽诞妻子,询问再三见她对玽诞之事了如指掌,便信以为真,又从如花口中听说了他两是怎么不顾家人反对,决定浪迹天涯,以为两位乃是不顾世俗的旷世奇侣,不禁感动,便将如花带来想给玽诞一个惊喜,谁知弄巧成拙,正想道歉,转身玽诞便没了影。 玽诞从后山跑到前山,自觉不安稳又跑回后山,心想:“这一手灯下黑她必然找不到我。”正躲着却遇到了正在练功的张祁,玽诞自知这人和他不对付便又想跑开,谁知脚下踩到一截树枝,只听咔嚓一声,传入张祁耳中,张祁道:“是谁!”便二话不说一把长剑飞来,玽诞轻轻扭头一闪,长剑直直戳进玽诞身后的墙内。 张祁道:“原来是你,你这是在偷学我的武功?”张祁本就瞧不起玽诞,一见他鬼鬼祟祟更是不可能往好处想。 玽诞连忙头手共摇道:“不是啊不是啊,我只是路过而已……” 张祁哼的一声道:“不承认?看来还是把你带去给裁判发落吧,是了,现在三位裁判都在树林里给别人考试,所以你才趁机来偷学,真是卑鄙!” 玽诞怒道:“都跟你说了我没有偷学,你既然不信我也没有办法!还有,不管你是何门何派,大家都是公平较量,你没赢过我,哪来的自信瞧不起我!” 张祁道:“哼!你这宵小也想和我分胜负?好,拔剑吧!” 玽诞道:“我不和你打。”说完便要走,张祁哪里肯放,三两步便冲到玽诞面前一招黑虎掏心直袭玽诞胸口,玽诞后退两步闪过,张祁却不依不饶又是一招白鹤亮翅,双臂横扫,接着又是一招快拳强攻,趁玽诞疲于防守前方便抓准时机踏上墙壁,一记扫腿朝玽诞脑袋踢去,玽诞架臂于左侧,吃了一腿,向旁边退了几步。张祁道:“还不还手?”说罢便从墙上拔出剑来,玽诞见状心知不出手是收不了场了便也拔剑。 两人正要交锋,只听一声:“玽诞!你在这啊!我找了你好久!”玽诞转头一看竟是小建,身后跟着阿忘,见两人面红耳赤显然跑了很久,便道:“你们怎么了跑得这么急,找我干嘛?” 小建上气不接下气道:“我……我……我……我看到了。”玽诞问道:“看到什么了?”小建道:“就是……那个……眼睛一道疤的那个人……” “什么!在哪里!”玽诞摇着小建双肩激动道。 小建道:“他……他往后面树林去了……就是周八哥他们比赛的地方。” “你说清楚!”玽诞更加激动。 小建疏了两口气却还是缓不过来,阿忘便道:“刚刚我和小建在后山采果子,就看到一个人影直直朝树林走去,一开始也没看清他的脸,是看到他带了三把刀才确定的……” 玽诞捏了捏手中的剑道:“小建,你快去找李掌门,跟她说清楚。”说着便宝剑回鞘对张祁道:“还是留到决赛再一决高下吧!”不等张祁回应便朝后山树林跑去。 张祁在身后喊到:“你给我站住!”便追了上去。玽诞道:“你跟来干嘛!”张祁笑道:“你要逃,我干嘛不追,今天非要和你分出胜负不可!”玽诞无奈道:“那也得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心下想的是此去未必能活着回来,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胜负。 二人你追我我追他便一起进了这树林,谁知那树林甚大,道路到处相似不出片刻二人便迷了路,只觉这个地方曾今来过,换了一条路却又回到原点。张祁瞧不起玽诞自然不说话,玽诞也忙着找那刀疤男只是找不到路越找越慌,心下担心听琴等人遭了那人毒手,却也不去寻思那人为何会在这里。 “你们两个不用比赛的人到这里来做什么?” 两人只听背后有人说话转身却不见人影,抬头一看只见一人穿着奇异,一件斗篷将全身盖住,只露出半张脸站在树上,那人正是五毒教参赛选手魉。二人见魉直直站在身后,显然已经站了许久,二人却丝毫没有察觉他的气息,心中不免诧异起来。 噗的一声,魉已经从树上跳到二人面前发出沙哑的声音道:“我看你们在这林子里转来转去,是迷路了?” 二人都不愿承认,玽诞只能尴尬一笑,又想起此行目的便严肃问道:“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脸上一条疤,带着三把刀的男人?” 魉冷冷道:“没有,这个人好像不在这次比赛的人中间吧?话说,你们来这里干嘛?”玽诞道:“我来找人,就是刚才我说的那人,我朋友看到他进了这片树林,那人十分危险,如果不赶紧找到他,只怕树林里的人都有危险了!” 魉道:“我确实没见过你说的那人。”说着拿出几个透明瓶子,里面装了几只小虫,魉仔细看了看又道:“只不过,现在确实有很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参加比赛的人……可能……死了很多。” “你什么意思?!”玽诞听到死字,变得激动起来,抓着魉的肩膀问道:“是谁干的?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魉轻轻推开玽诞的身子又从斗篷里翻出几个瓶子,里面装的也是同样的小虫,不同的是与刚才的小虫相比全都奄奄一息,魉指着这些瓶子道:“这些虫子叫对蛊,有雌雄之分,从小被成双成对培养,雄虫会追随雌虫……” 玽诞听得不耐烦道:“这和死人有什么关系!” 魉解释道:“我在比赛的每个人身上都放了雌虫,雌虫会钻进人的身体,这样我就可以根据雄虫来确定每个人的位置了。不过……如果人死了雌虫便也会死,雄虫知道雌虫死了便也活不了……你看这些瓶子……”说着指着地上的瓶子,里面的虫子统统奄奄一息…… 玽诞问道:“那现在还有谁活着……”魉道:“不多了……进来八十多人,现在只剩下六十多人了……” 玽诞一听哪里不急,连忙问:“还剩谁你知道吗?玉女阁和丐帮的还活着吗?” 魉看了看手中的瓶子道:“嗯,还活着。”玽诞总算是松了口气便道:“能不能带我去找他们?” 魉一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是有条件的。”玽诞本就着急,现如今魉还要讲条件,更是急的不可开交,心下更是怨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条件。”玽诞自然不敢说出口,毕竟眼下还得靠他去找人,暗自决定先答应了他,不管是什么条件日后再说便道:“行,我答应你,不过你得先带我找到人,而且不许让我做有违道义之事!” 魉笑道:“哈哈,爽快,我们走着!”又转向张祁道:“你呢?也要跟我们一起走吗?若是这样我可亏了,不过也罢就当我买一送一一并带你们去了吧。”说罢便看了看瓶子挑出一个,将剩下的放回斗篷内,一个转身跑了起来,玽诞二话不说跟上,张祁也紧跟其后。 …… “你到底是……什么人……”一人趴在地上,显然身受重伤,眼前站着一人手持双刀,腰间还别了一把刀。见那人发问也不回答,从腰间掏出一个黑色瓶子,倒出一颗药丸,抓起地上那人的下巴,打开嘴把扔了进去,再一点咽喉穴道,那人自然把药吞了下去,见那人吞了药,便将他扔在一边。 那人咽下以后好似发了疯一般,便单手捂住喉咙,另一只手直伸进喉咙想把药抠出来,扣了半天只吐出来一堆酸水,“你给我吃的是什么!”那人吼道,突然浑身发热,热的发红,直觉一股真气在身体里游窜,随即浑身血管暴起,那人发出一阵怒吼,双手不停抓着身体,衣服被抓得残破不堪,身体也抓得到处是血,不一会便倒了下去…… 那三刀客早料如此,但也看完全程,直到那人完全倒下便头也不回地走开。 正要转身便有一人喊道:“居然是你?我们又见面了!”说话之人正是黄格,黄格正欲出手又见来了两人,便是听琴和周八,周八道:“听到这边有打斗声音便过来看看,没想到居然是这幅场景。”原来倒下的不止一人,在三刀客周围竟然赫然躺着三人,三人死相凄惨,通体发红,身上都是抓痕,双眼突出,浑身血管凸起,又紫又粗,已经完全没了人样。 黄格道:“这可不是我干的,我到的时候已经这样了。” 周八道:“我当然知道。”听琴道:“小心,这人有三把刀,眼角有伤,看样子就是那晚打伤玽诞的人。” 黄格道:“噢?那小子也被他打伤了?我也在他手下吃过亏,我们三人合力也未必是他对手,虽然我很不情愿,但是看来不联手是不行了。”说罢便拔出腰间连环刀,听琴也拿出腰间万花鞭,周八也摆好阵势,那三刀客咧嘴一笑手持双刀向三人杀来。 …… “魉,你是什么时候给他们下的蛊?”玽诞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魉道:“不是他们,是你们,我在来的第一天就对你们每一个人都下了。” 玽诞张祁心中一惊,张祁怒道:“你是什么时候动的手!这……这个虫子不会要命吧!你快给我解了!”张祁素来听闻苗疆蛊术非同凡响,中者或是受人摆布,致死也不能解脱,或是终身受苦,死相凄惨,现下听说被下了蛊哪里不急。 魉道:“没想到堂堂太极门也会怕蛊虫这种东西,你放心吧,这种虫子只是用来追踪用的,你听说的那种杀人的蛊虫……”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转而又换了一个话题对玽诞说道:“不过这位李少侠还是很特别,我试了很多次,雌虫在你身子里活不过一刻钟便死了,我还真是好奇啊。” 玽诞啊了一声,他毕竟不知蛊虫厉害,更不知他当日喝的白蟒之血乃是无上宝物,喝了不仅能增强内力,更是百毒不侵。 …… 不过数十招,三人已经败倒在地。 黄格单刀撑着身子,周八躺在树旁,听琴已经不省人事,那三刀客只受了点轻伤,黄格道:“嘿!那边的乞丐,听着,快带着那个娘们跑,这边离裁判的地方不远……咳咳……我来拖住他……” 周八心知黄格乃是打算拼死断后,本想和他一起战死,又不忍听琴落的那样的死状,便道:“我很快就回来!”说罢便拿出信号弹朝空中一发,只听boom的一声,周八见信号已经发出便将听琴扛在肩上,转身就要离去,正转身却撞到一人,周八摔倒在地,那人也被撞的摔了一跤,只听那人道:“哎呀好痛。”众人朝他看去,只见他带着一面具遮住半张脸,周八、黄格二人一眼便认出同时喊道:“无名大侠!” 无名拍了拍身上道:“诶……对,是我,我刚刚路过这里撒尿,打扰各位比赛啦,我这就走。”周八喊道:“等等!大侠,这个人他不是我们中的人……而且还杀了很多参赛选手……我们也快不行了……能遇到大侠你,真是太好了,还请大侠出手斩了这魔头。” 无名仔细一看,只见地上三人死相凄惨不禁咦了一声,又见周八三人各个身负重伤,便道:“你们……你们先到我身后来!”又转向那三刀客道:“我是无名,想必你也听过我的名号,只是已经封剑多年,今日我不杀你!你好自以为之,速速离去!”说着跑两步走到黄格面前,拉起黄格又跑两步退回,身法之快令人叹然。那三刀客见他身法如此之快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持刀摆好架势,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在这里!”魉喊道。 chuachuachua从树林里蹿出三个人,正是玽诞、魉、张祁。 三人见黄格等人倒在无名身后,对面正是那三刀客,地上还躺着三具尸体心下便对刚才的事情经过有了个大概推断,玽诞心想:“太好了,有无名大侠在,必定没问题了。” 无名见那人还不走又喝道:“你怎么还不走,难道没听说过十多年前一人单挑八大门派的无名吗?你若还不走,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三刀客向后退了两步,心中有了怯意,却还是不离开,将身子俯得更低,似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玽诞喊道:“无名大侠,别跟他废话了,快把他拿下!他手上不知多少条人命,若是将他擒了也是为民除害。”说着把剑拔出,丢给无名,无名接住剑,又将剑插在地上道:“我早已不用剑了,因为我本人就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小子,你既然不肯离去,就别怪我。” 说罢便做了个剑诀向那三刀客杀去,那人也不管不顾挥刀砍来,只见无名不知怎的一个瞬身便来到那人身后,那刀客也马上反应过来,左手反手拿刀也不回头便向后刺去,无名一个翻身便擒住那人肩膀,反手给了那刀客一巴掌。 “好!打得好!”玽诞喊道。 众人也被无名身法惊艳,数十招以后,那刀客竟然没有一招砍中无名,无名道:“别费力了,再给你一次机会,快走吧!”那刀客不为所动,又是一招快刀乱麻一连十几刀砍来,无名又是闪开。 魉道:“那无名怎么只会闪啊……不进攻怎么行,还等着把他累死吗?”众人也发现了这点便喊道:“无名大侠,别玩了,快进攻吧!”众人接连喊了几句,无名心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抓准一个空隙,便一掌朝那刀客胸口拍去,只听咔嚓一声巨响,无名不知何时已经退回众人身边,那刀客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这就……赢了吗?”玽诞问道。只见无名紧闭双眼,一条血线从嘴角流出,随即倒地不起,大口吐起血来。 “无名大侠!”玽诞跑到无名身边,握住无名手臂喊道。无名摇摇头道:“别碰……别碰我的手……断了……”玽诞疑惑道:“你不是天下无敌吗?怎么打了他一掌自己伤的这么重?!” 张祁道:“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假的了,不知道哪来的骗子,和你倒是很像。”张祁无论何时都要数落一下玽诞。无名道:“不……我不是骗子,我真的叫吴铭,口天吴,铭记的铭……咳咳……我也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厉害……” 魉道:“不对吧,你名帖都掉出来了,你叫南宫……龍?” 南宫龘抢答道:“那个字念龘(da)……不……那不是我的名帖,我就叫吴铭……咳咳。” 魉又道:“还不承认呢,你这胡子也是假的吧,都掉了……”说着蹲下将挂在南宫龘嘴角的半截胡子也一并扯下,又摘下他的面具道:“你看着样子,不过二十来岁,哪里会是什么无名。” 张祁道:“我管你是什么无名还是吴铭,还是南宫龘,这事还是一会再说吧,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 说罢便提剑朝三刀客攻去,两人刀剑相交,张祁先一招长虹贯日,再是一招有凤来仪……把师父平日所教三十六路仙踪剑法从头到尾打了一遍,招招使了十二分力,几十回合下来张祁只觉手臂发麻,再使不上半点力气。 三刀客笑道:“你还有两下子,不过还是受死吧!”说罢挥刀砍来,张祁右手再抬起不能,慌张无措,一时间竟然忘了躲闪,眼见就要中刀,心中只涌出一个“死”字,只能闭眼,只听铮的一声刀剑碰撞之声,还不等张祁睁眼便被玽诞一脚踹开。 那三刀客又与玽诞对了几剑,便笑道:“你就是那晚的那个人!哈哈哈哈!”玽诞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三刀客道:“哈哈,伤了我小腿的人,我当然记得,不过不是认得你的人,是认得你的剑!” 玽诞道:“托你的福,我也没好过……”几句对话引得玽诞胸上伤口隐隐作痛,只见那刀客又提刀冲来,玽诞横剑格挡,只觉手臂一震,又是几招之后玽诞右手也麻痹难忍,那刀客丝毫不给机会,双刀叉在前方猛冲向玽诞,。玽诞也是经历过几次生死之人,当下也并不慌乱将剑丢到左手,要与那三刀客拼上一招,只见那三刀客速度极快,不等玽诞抬手便占得先机,双刀交叉一砍,玽诞用左手剑挡下却也被震开数丈…… 玽诞深知左手气力与右手相差甚远,若以左手对战必败无疑,便毫不犹豫在右手掌心划了一剑,只觉一阵疼痛,右腕麻痹症状减轻不少。玽诞又把剑换到右手,忍着疼痛紧紧握住,正欲进攻,突然背后被一抓,转头一看正是魉,便问:“你干嘛!?” 魉道:“硬碰硬我们根本不是对手,如果你能和那个张祁联手倒还有希望,只不过你看他现在那样已经是不太可能了……” 不知何时张祁已经呆在一边,两眼无神,玽诞正疑惑着,黄格冷笑道:“呵呵,这位太极大侠怕是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会离死这么近吧,估计已经吓傻了,一时缓不过来呢,哈哈!”黄格向来看不起张祁,这下看他如此狼狈心中自然高兴,可转念一想魉的话又笑不出来了。 魉道:“既然硬碰硬打不过,只能用些手段了。”说罢将玽诞推到身后两只飞镖直直朝那三刀客射去,那暗器平平无奇,速度也不甚快,那人只横刀一挡道:“这种玩意就想赢我?”话音刚落只听“砰”的一声,暗器竟然从中间炸开,喷出一阵烟雾,那刀客连忙捂住口鼻跑出烟雾,单刀用力一挥,一阵刀风便将毒雾吹散。 魉又丢出两只暗器,这次那刀客不敢格挡,只能侧身闪开,只见魉双手在空中一挥,那两只暗器竟然又折返回来朝那刀客背后袭来,那刀客早已察觉,又是一个转身便闪过,魉纵身跃起,敞开斗篷,一瞬之间数十只暗器犹如漫天花雨一并砸向那三刀客,刀客自知不能用刀,只能左右闪躲,奈何暗器数量太多,虽躲开大多数,也难免被三两只擦伤。魉微微一笑道:“倒!”话音刚落,那三刀客便跪倒在地,双刀插住地面,满面痛苦,喘着粗气。 玽诞又惊又喜道:“有这么厉害的药为什么不早用!”心下暗暗惊叹,也觉幸运和魉不是敌人,否则哪天吃口饭喝口水便死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魉道:“这药很难配的,若不是生死关头我才不会用,把他绑起来吧。”忽的一阵寒风从手臂旁吹过,风过血流,魉连忙捂住受伤的左臂向后跃开,只见那三刀客不知何时已经站起来,眼中带着阵阵杀意。 魉倒在地上道:“怎么可能……”玽诞连忙问:“你怎么样?”魉只觉震惊,并不回答只喃喃说道:“我的药怎么会没有用,呃……” 玽诞当即提起剑,准备和那刀客决一生死。只听魉大喊:“慢!”说着便站了起来又道:“你赢不了的……” 玽诞笑道:“放心吧,我们已经发了信号弹了,而且来之前我就通知了李掌门,只要我能拖住,等到增援就行。” 魉望着玽诞,笑道:“呵,你觉得你能撑到那时候吗?”玽诞不语,只提剑道:“帮忙带他们走吧……”说完便不再多说一句,径直冲向那刀客,那刀客正欲提刀只见玽诞剑尖以抵住他右腕制住右手,那刀客心中一惊道玽诞何时有了这般速度,一边想着左手已经提刀挥去,玽诞却先他一步一剑朝他咽喉挥去,那刀客一笑一抬脚朝玽诞腹部一脚便将他踹开。 玽诞在地上滚了几圈便连忙撑起身子,还未站稳只见那刀客已经来到跟前一刀劈下,玽诞格挡不及,只能侧面翻开再以左手撑地,将自己用力向上一抛,右手捡起剑来,趁着腾空而起的力道向那刀客挥了一剑,再借势站了起来。 这招虽是情急之下的反应却也是攻守兼备,那刀客一个转身,闪过玽诞那一剑,接着双刀并排这么一挥,这一刀使了十二分的力气,玽诞虽然接下却是无力反击,心下暗暗惊叹这刀客一招一式清清楚楚,无甚变化,却是每一招都威力巨大,难以破解。 二人对了十几招,玽诞已呈败势,见那刀客又是一刀,玽诞灵光一闪,竟也不防守,直直一剑刺过去,这一剑显然是不要命但却也惊到了那刀客令他不得不回刀挡住,玽诞又是两剑,剑剑攻他要害,自身也全是破绽,乃是两败俱伤的打法,那刀客接了几剑心下一急,便朝玽诞破绽砍去,玽诞心下暗喜道:“就是现在!” 便看看准时机便不再攻他要害,转变剑势便朝他手腕刺去,那刀客收手不及只见一道白光闪过,玽诞便单剑刺穿他的手腕,那刀客忍着剧痛,左手又挥刀砍来,玽诞哪里没有料到,早早就将剑拔出,反手又刺向他左手,剑从刀客左臂穿堂而过,竟正好砍断了他的手筋,玽诞见状便弃了剑,向后跃开几丈,心下暗道:“好险……” 黄格笑道:“小子,真有你的!”周八也叹道:“玽诞兄弟,真了不起!”魉在一旁默默一笑不语,只张祁,刚刚回过神来便见玽诞取胜,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玽诞喘着粗气道:“运气好罢了,我也是孤注一掷,他若不急,我必败无疑。”那刀客双手皆伤,已经无力再战,玽诞道:“你左手已废,已经无力再跟我们抗衡了,老实投降吧。” 那刀客恶狠狠盯着玽诞,冷冷一笑也不说话,抬起受伤的右手,拔出腰间第三把短刀毫不犹豫朝自己腹部刺去……这一下众人都是始料未及,只魉提前发现大叫道:“他要自尽!”。 玽诞心知此人定是受人指使,如今任务失败,按规矩就算不自尽也会被指使他的人所杀,可他一死这背后的种种阴谋便难以追究,当即喊道:“住手!” 可方才一战,他也受伤,来不及阻止。眼见刀刃就要捅进腹部,只听空气被什么东西划破,一阵尖锐的声音响过,那刀客短刀还未刺中自己便瞬间脱手。 众人惊道:“是谁?” “阿弥陀佛~” 只见慧心大师、古松道长正站在众人身后,那刀客也不管是谁,死意已决便又伸手去拿那短刀,还未触及,古松道长已经来到他身后,在他背后点了两下,只觉浑身麻木,再动不能。 玽诞道:“前辈,你们终于来了!”玽诞只觉松了一口气,坐倒在地上,慧心道:“老衲都看到了,李施主为了众人性命不惜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招式,侠义心肠,老衲佩服佩服。” “诶嘿嘿,其实也没什么,这种事我常做的。”玽诞挠头道。 古松看了看周围道:“现在这副样子,只怕这比赛也进行不下去了,赶紧找找其他人,先回去吧。” …… 这天夜里,众人已经将参赛人员悉数带回华山,玽诞将事情原委从顺天府初遇那刀客到今日树林之战一一说与众人听,众人听闻,先是骇然,接着心中对玽诞又有了几分敬意。这时黄格抢先道:“你们这群人里,我谁也不服,只这位玽诞兄弟我是当真服了,我黄格愿意选他做冠军,各位谁赞成谁反对?”众人皆不说话,你望着我我看着你,心下都在想当日玽诞与佐佐木一战确实实力非凡,选他做冠军也无不可。 眼看众人就要同意,张祁跳出来大喊道:“我不同意!”黄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太极张少侠,怎么?缓过神了吗,裤子洗干净了吗?”众人听了不禁窃笑起来,其实张祁哪里尿了裤子,黄格不过添油加醋借机嘲讽一番,张祁也不理会道:“既然是比赛,就得擂台上见真招,不知李少侠可愿意和我一较高下!”说罢指着玽诞。 玽诞虽不想与他计较,却也是不能不答应,便道:“比就比!”张祁道:“你的伤要养多久,免得到时别人说我欺凌弱小。”玽诞道:“便是现在也能比。” 众人也被带动气氛欢呼起来。 …… 第十七章 青龙 那三刀客手脚被捆,那绳子乃是用牛皮混着绞成,强韧无比,打得是猪蹄扣,任你挣扎也只能越来越紧,加上那刀客左手被废,右腕重伤,更是逃脱不能,原本这样的杀手被玽诞打败后一般都是自我了断,现如今求死不能也没了生意,只双眼紧闭僵直坐在地上。 “咯吱~”一声,那刀客心道:“是送饭的?还是来拷问我的……” 只听一女子说道:“怎么这么狼狈,白费了我那么多好药。”那刀客显被这声音惊到,立马睁开双眼,只见眼前那女子满脸刺青,一头长发盘在头顶,身穿一紫袍,袍上绣着一直青龙,双手叉在胸前,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架着一支绣花针。 那女子一步步扭着腰朝他走来,那刀客开口道:“呵,你是来……取我性命的吗?”话音刚落那女子已经站在他面前蹲下,挑起他的下巴,嘴角微微抬起轻轻一笑道:“是!”说罢那刀客闭上双眼准备受死,心下想到:“我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只是我还没有……嗯?”那刀客只觉手脚松开,立即睁眼,只见手脚束缚已经解开,那女子已经背向他,离了有丈远,立马起身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笑道:“我给你用了那么多药,你要是死了多可惜……”正要说下去,身旁一人突然插嘴道:“这位姐姐,你要救顺便连我一起救了吧。”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假冒的无名,或许应该叫他吴铭或者南宫龘吧,只是也不知是不是真名。那日被揭穿身份后便和那刀客关在一起,自然也是手脚并绑,动弹不得被丢在房间角落。此前一直睡着,忽然听到有人说话便醒了过来。 那女子瞧了他一眼道:“你是?” 南宫龘摆出一副笑容道:“我啊,我是无名啊,就是那个……” 不等他继续吹嘘那刀客便道:“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不用理会。” 那女子道:“原来是假的,正如首领所料。”说罢一针飞去,刺中南宫龘穴道,南宫龘顿时觉得浑身酥软,晕了过去。 那女子又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走吧。”说罢拉着刀客冲出屋子,顺手关了房门。 这天夜里,玽诞只觉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膈应,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突然心中一惊,从床上翻了起来,着衣提剑出门,径直朝关押那三刀客的房间走去。 心下道:“那日从阿忘和小建告诉我那人进了树林,我便起身,算上迷路时间遇到他也不过一个多时辰,众人在树林里分散,那刀客武功虽高却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害了这么多人!”越想越不妙,越跑越急。 玽诞二话不说推门进来,只见那刀客不见了踪影,只剩几段绳子,当下心中道:“果然有帮手!”又瞥见南宫龘躺在角上,便前一探。好在气息平稳,只不过脖子上多了一根针,当下拔出,将他摇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那南宫龘中了迷药晕晕乎乎,说不出个所以然,玽诞只能丢下他,追出门去。 …… 不过片刻那二人已经来到院子外的小树林,那刀客道:“为什么救我,按照你们青龙坛的规矩,失败了的人不都是死路一条吗?”那女子笑道:“你这是听谁说的?我们可不是那种毫无人性的组织,我们首领会优待每一个尽心尽力的下属,更何况……更何况我在你身上花了这么多心血,怎么舍得你死呢?”说着挑逗般一只手指点在那刀客胸口划了过去。 那刀客道:“可惜了我现在左手已废,已经对你们没什么用处了,还是你这青龙坛主还有什么药想要在我身上试试的吗?” 那女子瞬间脸色一沉转过身去道:“不错,你已经没什么用了,所以……你走吧……” 那刀客道:“那你们答应我的事呢?” 那女子呵呵一笑道:“我们自然是言而有信,你的身世之谜,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厚厚信封,轻轻一甩,那信封便向那刀客飘去,落在地上,树林中一片漆黑,尽管呆了很久也只能约莫看清人影,那刀客立马俯身寻找,摸了半天只听啪的一声,似乎摸到了,那刀客如获至宝般朝有光的地方跑去,不过须臾已经没影了。 那女子见状叹了一口气正要离开,只听一男子从树后走出来。 那女子道:“是谁。”还未开口之时已经数枚飞针丢出,那人挥动斗篷将飞针尽数挡住。那人呼地一吹,点亮火折子,火光打在那人脸上,正是魉。 那女子一眼看到他脸上刺青便认出:“你也是五毒教的?” 魉微微一笑道:“正是,或许我还应该叫您一声师伯?” 那女子道:“按理来说是还如此,不过我已经退出了五毒教,师伯你爱叫不叫吧,只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 魉道:“林子里死的人那么多,他功夫虽好,却也不可能下手这么快,我寻思他一定是有帮手,便在关押他的地方不远处等着了,果然等到。” 毒笑道:“你倒是挺机灵的。” 魉又道:“我是五毒教中人,今天在林子里看到那些人的死状,有点像是五毒教的禁术,联想到师父说过她有一位师姐,因为研究禁术被赶出师门,后来好像还加入了什么青龙坛,看来便是师伯您了。” 那女子似乎被戳到痛处脸色一沉却又马上转为笑脸笑道:“呵呵,你倒是知道不少,那又怎样。” 魉道:“不怎么样,虽然不知道师伯在研究什么,但从结果来看那个药实在是太过恐怖,师伯还是尽快收手吧。” 那女子阴沉道:“你管得太多了,你是五毒教的弟子,这次我看在五毒教的面子上不杀你。”说罢便转身就走,魉正要追去只觉脑袋一晕倒了下去,望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道:“是什么时候……” 第十八章 生世 话说那刀客拿着信封便往有光处跑去,跑到一处空旷悬崖边上,只见此处月色明亮,虽是深夜,却能清晰看见那树有多高,那花是何颜色,清风吹过也能看清草如何摆动。当下跪倒在地,张开手掌,微微颤颤打开那被捏的褶皱的信封,慢慢抽出信来,只见映入眼帘的便是二字“上官”,正欲继续看下去只听噗嗤的一声,腹部一阵剧痛,那刀客竟然也不管不顾继续抽出信件,那身后之人立马把剑又刺深几分,那刀客一口鲜血吐出,打湿了信件,再看去时只剩一滩血迹……那身后之人把剑抽出道:“哼,还想跑,我看你能逃到哪里去。”月光照在那人脸上,正是张祁。 随着剑被抽出,那刀客便倒地不起,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嘴里涌出,眼睛死死盯着信却只看到一片鲜红,泪从眼角滑落,慢慢最后一抹红色也消失了。 一阵冷风吹过,那刀客手早已松开,信件也被吹起,飘入那万丈深渊…… “你在干嘛?” 玽诞从屋子出来以后,四下寻找,也是凑巧跑到这来,赶到之时正好见到刚才那一幕,不禁喊了出来。 张祁转身瞧是玽诞便冷冷一笑道:“干嘛?当然是在替天行道,这人想跑,要是让他出去必定继续害人。”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开。 玽诞连忙跑到那人身前,用手指一探已经没了气息,玽诞生平第一次见活人死在眼前,只觉腹中一阵翻滚,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涌上胸口,忍不住呕了出来,等再回头,张祁已经走了很远,玽诞多次在这刀客手中遇险,更不提他在那林子里毒死那么多人,原本也对这他厌恶至极,这下眼见他死在面前却也不禁生出一阵怜悯,便挖了个坑将他埋了,忙活了一夜便回去休息。 那张祁走了没多久,一根飞针便从侧面飞来,那针速度甚快,擦过空中发出咻的一声,张祁早已听到,便单手一提,剑从剑鞘从抽出几分,一把将那飞针挡下,又听咻咻咻几声,同时从四面八方又飞来几针,那张祁心中暗道:“不止一人?”便拔出剑来,一招剑荡八荒,将飞针尽数扫落,大声喝道:“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给我出来!” 话音刚落只听一女子呵呵发笑道:“不愧是太极门高徒,剑法果然非凡。” 张祁原本想敌在暗我在明,当通过声音辨别方向,找出敌人所在,才不至于完全被动。哪知那声音显然是一人发出,却从四面八方传来,一时之间根本找不出方向,张祁听这声音便知晓这人内功深厚远在自己之上,不由得手心冒汗,但也故作镇定大喝道:“有本事给我出来!这般缩头缩尾的,是不敢领教我的剑招吗?” 言毕,只听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风声,突然一阵沙沙沙人过草地的声响过后张祁只觉背上被人一点,正欲转身竟然动弹不得,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身后,点了自己穴道。 那女子又呵呵笑道:“张少侠虽然在同辈里怕是第一了,在我看来却不算什么,今日你杀了我的人,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呢?”说罢一只手从张祁腰间摸过,那女子也从背后转到张祁面前。张祁见她满脸刺青,也不禁被吓了一跳,心下想到:“此人武功高强,自己万万不是对手,当下又无人来救,只怕是要命丧于此了……” 只见那女子也不对自己动手只是淡淡说道:“哦不对,张少侠只怕是要排第二,第一应该是那位李玽诞李少侠了,我听说刀疤是败在他的手下,而张少侠嘛……呵呵”说到这里毒轻蔑地笑了笑又道,“听说张少侠被吓得动也不敢动,呵呵。”张祁心下暗想:“她口中的刀疤应该就是那三刀客了……要杀便杀辱我作甚!” 当即便怒道:“你要杀就杀,辱我作甚!我难道还怕你这些邪魔外道吗?” 毒又笑道:“你当真不怕?那在众人面前败给那李玽诞,丢尽脸面你怕是不怕?” 张祁是一个极其自负之人,自诩名门正派,也自然瞧不起玽诞出身,若是在万众瞩目下败给他只怕比死还难受,但又想到公平对决自己未必会输便道:“你怎知我一定会输?当日他不过凑巧才赢了那人,再来一次他未必能赢!” 毒早已抓准了他的心思,张祁这番话语也在她意料之中便道:“虽说你未必会输,却也难保会赢,依我看来他胜算更大些,你若想稳操胜券便在比赛当日把它吃了……”说吧便掏出一个药瓶塞外张祁怀中。 张祁道:“我才不会用你这邪魔外道的东西,而且谁知你给我的是不是毒药。” 毒又是轻轻一笑道:“就当是毒药吧,万一你在赛场上撑不下去了,还可以用来自尽,反正我是你的话我可丢不起那人。”说罢便一挥衣袖打在张祁脸上转身离开。 …… 华山某处的林子里,那名青龙坛主倚在树边,面前跪着一人,青龙坛主道:“事情大概就是这样,那无名确实是假的,你把消息带回去给首领吧。” 那人只道:“是,坛主你……不跟着一起回去吗?” 那女子魅地一笑道:“怎么?你舍不得我?” 那人连忙把头压的更低道:“属下不敢……” 只见青龙坛主语气立马变得严厉道:“那就好,我的事你最好不要多问,不然我这里可是有很多好东西想在你身上试上一试。” 那人立马冷汗直流,俯首认错,随即立马离开,片刻也不多呆。原来这名青龙坛主代号为毒,最擅长制药用蛊,时常抓人来试药,那些药多半是还未研发完成的,试药之人万中也难活一人,若是吃下去立马死了便倒罢了,只怕到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每日承受痛苦不说,最终也是难逃一死,是故那人一听到“好东西”、“试药”这些词汇便立马逃开。 第十九章 形意太极 玽诞昨日白天一战费了很大精力,夜里又在挖坑更是受累,正在房中呼呼大睡,突然一阵敲门声袭来,玽诞被惊醒,哎哟一声滚下了床。 只听敲门声越来越急,玽诞骂骂咧咧边开门边道:“谁啊,一个好觉都不让人睡!”一开门竟然是阿忘,低头一看还有小建,便道:“你两怎么天天在一起,找我干嘛?”阿忘正要说话,小建却抢先一步道:“大哥找你呢!让你快过去,大家都等你呢!”说着便拉着玽诞要走,玽诞连忙道:“好歹让我洗漱一下啊喂!” 一阵洗漱过后,玽诞便被拖着朝大厅走去,玽诞昨日忙活了一天,本是身心俱疲,今日又被一大早叫起,心中自然不悦,便故意走得很慢,直到进了大厅便立马精神起来。 只见厅中主位正坐的便是慧心大师和古松道长,李清照也在旁边侧坐,坐在李清照对面的是雪山派白万水和血刀门徐象,丐帮丁鹏坐在李清照旁边,六大门派代表人都满脸严肃,玽诞不知发生了何事,缓缓走进厅中。只听丁鹏对小建和阿忘说道:“你两个先出去吧。”说着伸手一挥,小建也不敢违抗,便带着阿忘一起出了门,也没走远,绕了一圈趴在窗户偷听。 慧心先开口道:“阿弥陀佛,李施主终于来了,我们就开始吧。” 玽诞连忙道:“开始?开始什么?我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事呢!” 李清照道:“是啊,还是先把事情和他说清楚吧。” “我来说吧。”只听门外站着一人正是魉,魉走进大厅又将昨日如何目睹青龙坛主带走那刀客,自己如何与她对峙,又是如何被她毒晕之事一一说来,玽诞初入江湖,自然没有听说过什么青龙坛便道:“那个……我能问问啥是青龙坛吗?” 慧心道:“阿弥陀佛,李施主初入江湖,不知这江湖上的各种组织,也不奇怪。这青龙坛是近些年才壮大的一个江湖组织,其中高手云集,行事也很神秘,详细情况老衲也不清楚,不知丐帮的兄弟知不知道更多呢?” 丁鹏起身,对慧心大师作揖道:“这青龙坛兴起不过五六年年,但其实早在十几年前便存在了。我们丐帮关于他们的情报也甚少,只知道他们总共分为八大分坛,每个分坛都有一位坛主,每个坛主武功都是深不可测,在分坛主之上还有正副两位首领,更是神秘莫测,无人见过他们真容。还有啊,这每个分坛都各自培养杀手,旗下高手之多数不胜数……”当下便把各分坛位置在哪,守卫部署一一道来。 玽诞心中暗想:“就这还叫情报甚少?青龙坛不会就是你家开的吧?”众人心中也是这般想法,对丐帮情报能力更是佩服有加。 正说着便停了一下转身对玽诞道:“兄弟,你惹了大麻烦啊!你伤了他们的人,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玽诞咕嘟一声咽了口口水道:“应该……不至于吧……”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已经慌乱无比。 魉又道:“那日救那刀客的青龙坛主正是我们五毒教的弃徒,那些死者死相凄惨,想来也是被她的药毒死的吧。” 众人心中一惊,脑中不禁浮现出当日那些死者的凄惨死状,不由得一哆嗦。慧心一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后便念起经文为那些死者超度起来。 玽诞道:“他武功比我们高处许多,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们,反倒打赢了再给我们下毒,不是多此一举吗?” 魉望了玽诞一眼,眼神颇为严肃道:“你当是为了什么?” 玽诞摇摇头表示不懂,魉又道:“她是在试药,兴许是拿普通人试药无果,便想着找些会武功的,习武之人多半身体强壮经得起用药,试起来效果更好。”众人听了无不骇然,玽诞更是惊呆得瞪大了眼,嘴巴也张的老大,再说不出半句话。 李清照道:“现下也不知他们的目的为何,也不知他们何时出手,敌暗我明,只怕难以预防啊。” 古松道:“正是如此,他们手段残忍无比,只怕武林中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现下当务之急需得召集个大门派掌门人共商对策啊。” 血刀门徐象一拍桌子道:“他奶奶的!有什么好怕,既然知道他们老巢在哪,杀过去不就完了吗!我看你们一个个虽然武功高强却是胆小如鼠!” 丁鹏又道:“不可!那些分坛均在地势险要之地,易守难攻,有的地方周围还有毒瘴,不仅如此,情报之事虚虚实实,若是贸然进攻,只怕……” 徐象一听更怒,一掌拍碎了桌子道:“哼!那难道就由得他们欺负到我们头上吗!”他为人本就大大咧咧,倒也符合血刀门人的脾性,现下得知伤了自家徒弟的是青龙坛中人,哪里不想报仇,可现下又拿他们毫无办法,更是怒上心头,正欲找人发泄。一眼扫过去便瞟到玽诞和魉二人,却又觉得对两个晚辈动手未免有失身份,再环顾一周,李清照、慧心大师、古松道长三人自己自然不是对手,自然就把目标定在丁鹏和雪山派白万水身上,只见白万水眼神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大喝一声道:“嘿!雪山派的小崽子!刚刚我们大伙讨论了这么久,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莫非是和青龙坛有什么勾结?” 徐象这句话不过是想找麻烦胡诹出来的,却惊了白万水一下,白万水道:“你……你胡说什么,我几时和他们勾结了?”徐象本就找事,当下见他说话结巴又道:“既然没有,你说话怎么结巴起来了,定是心虚!哦~我说怎么林子里伤了那么多人,偏就你雪山派的弟子没有受伤,原来是早就勾结好的,伤了其他门派的弟子,好让你们雪山派独大,好生阴险!吃我一刀!” 众人只当徐象撒泼,没想到话中还有那么几分道理,雪山派弟子确实没有受伤,虽说也可能是巧合,当下却是一时半会说不清了。眼看徐象横刀劈来,白万水立马起身一闪,只听咔嚓一声,白万水所座桌椅应声断成几节,不等白万水反应,徐象又是一刀横劈,白万水不愿与之动手,便又闪开,二人你砍我闪,眨眼间已是十多招过去。 徐象喝道:“雪山派难道尽是些逃命的功夫吗?”说着又是一招“群魔乱舞”眨眼间已经砍出五刀,那白万水听了宝象的挑衅也不再躲闪,从腰间拔出宝剑,只听一阵尖锐刺耳的响声,宝剑出鞘,随即便是一招傲雪飞梅,接连将宝象五刀全部接下。 数招过后二人只觉厅内太小,便一跃而出,众人也跟着两人来到院中,只见二人分别摆好架势却谁也不先动手,此时众人才看清白万水手中宝剑,浑身洁白如雪,剑刃光滑无比,透着一股白光,让人目不能视,剑柄至剑格形状诡异,看不出是什么形状,形似一半八卦,剑穗上挂着一铃铛,宝象大刀上环着三环,其他也无甚特别,二人架势摆了一阵便又朝对方杀去,二人刀剑相交,乒乒乓乓,几十招过去,谁也没有讨到便宜,白万水原本毫无战意,数十招下来却也收不下手,徐象自是更不用说。 眼瞅着二人就要决一胜负,刀剑正要碰撞之时,二人只觉身子一旋,刀剑上的气力全都不翼而飞,只觉一股莫名的力将二人带着,二人正想反抗那力道,却不管如何使劲,使多大劲,终是不能从那股劲力中抽出身来,不知不觉已经被带着转了数圈,只觉头晕眼花。 那力猛地一停,二人却不住在原地转了几圈,这才回过神来,只见二人周围赫然被画了一个圆,加上二人所站之处,合在一起,竟是一八卦形状,此时站在二人中间的不是别人,正是古松。 古松捻了捻胡子道:“二位莫要伤了和气。”只是轻飘飘一句话,二人却真的就收手不打了。 玽诞正看的入神,突然被魉拍住肩膀道:“跟我走,有话对你说。”也不等玽诞回应,便拉着玽诞离开,走了片刻,二人来到一个院子,四下空无一人,玽诞甩开魉的手道:“你干嘛,这么急拉着我。”魉转头,一脸严肃盯着玽诞,眼神之中透露着一股深邃,玽诞被这眼神一惊,连忙退了两步道:“你怎么这么严肃。” 魉又转过头去轻轻对玽诞说道:“你不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吗?” 玽诞挠了挠头道:“奇怪?哪里奇怪了?我看倒是你有些奇怪,这大热天的裹得这么严实,不热吗?” 魉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道:“你这么没有心机,还怎么在这江湖上行走,我直说了吧,这件事不单单只有青龙坛,或许朝廷中也有人与之勾结……” 玽诞原本今日听闻青龙坛已经是震惊不已,当下又听魉说朝廷也牵扯其中,脑袋更是乱成一团麻伸出一只手直摇摆显然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对魉说道:“等等等等,你是说朝廷中有人和青龙坛勾结?你是怎么知道的,又是谁在勾结,还有他们勾结的目的是什么?” 魉盯着玽诞又是一阵叹息道:“我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你还没反应过来吗?你仔细想想,整件事从头到尾一看就是安排好的。” 玽诞道:“你说清楚!” 魉道:“你想想,为什么我们一进树林那刀客就杀了过去,而且这么巧,官兵正好全部撤退了……” 玽诞道:“你是说?不对啊,官兵撤退不是因为起战事了吗?” 魉道:“这次比赛,朝廷突然插了一脚,因此规模也大了不少,正好为我那个师伯提供了很多很好的实验材料……虽然我也希望只是我的猜想,但实在是太巧合了……” 玽诞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应该去和古松道长和慧心大师他们说啊。” 魉又看了看玽诞道:“你觉得呢?” 玽诞道:“难道……你是怀疑,八大门派也有青龙坛的同伙?” 魉道:“不错,本来我也没想过,刚刚徐象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既然朝廷中有他们的人,八大门派里为什么不能也有呢。” 玽诞道:“可是……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是他们对手啊……” 魉呵呵一笑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我当然不是要你打败他们,只是让你小心身边的人罢了。” 玽诞用肩膀顶了顶魉道:“哦吼?没看出来,你还挺关心我嘛,话说,你不会就是青龙坛的卧底吧?” “……” 玽诞道:“开玩笑啦~你要是卧底怎么还会特地来提醒我~”魉一脸无奈道:“还记得在林子里你答应我的那个条件吗?” 玽诞道:“当然记得,说吧,要我做什么。” 魉道:“没什么,很简单,让我抽你一点血。”话音刚落还未等玽诞反应,便三根针插进玽诞三个穴道,那针中间空心,瞬间便涌出血来,玽诞啊了一声,不一会儿便装满三个瓶子。 玽诞道:“喂!你要抽血好好说啊,这么突然,把我扎死了怎么办!” 魉道:“我本想让你给我试药,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就抽你一点血让我回去做研究吧。” 玽诞一听试药二字,不禁想起刚才厅中的谈话,又想到林中死者的惨状,不由得打了两个冷颤道:“比起试药那还是抽血吧。” …… “刘将军好大的气派啊,走到哪里都这么多人跟着~”一个娇媚的声音从帐外传来,刘忠伟本来在擦剑,一听这声音却也不甚惊讶,只是微微抬头,手中继续擦拭道:“你怎么来了,一切还顺利吧。” 那女子掀起帐篷走进帐内,只见她满脸刺青,正是青龙坛主毒。毒道:“还行吧,中途杀出个小子,坏了我的好事,不过也没太大差别,看来这个药是失败了,不过也能当做一种毒药使,也不至于浪费。” 刘忠伟冷笑道:“费了这么多钱财,药材只做出一杀人毒药,换成砒霜能塞满几间屋子!” 毒轻魅一笑道:“呵呵,杀一般人自然用不上这么好的药,不过如果杀像刘将军这样位高权重的人,倒也不算浪费。”说着不知何时已经走到刘忠伟身边,一根银针已经抵住他的咽喉。 刘忠伟虽然久经沙场,武功也不算差,却对这般身法也是反应不过来。但毕竟也是一名老将,生死不知经历过多少回了,此时命在弦上却也丝毫不慌张,继续擦着剑道:“咱们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说吧,来找我作甚。” 毒松开银针,单手摸向刘忠伟胸部,柔柔说道:“奉我们首领的命令,让我来知会您一声,说我们暂时没有什么行动需要您,让您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轻举妄动,否则……呵呵呵”说到这便不再说下去,转而笑起来。 刘忠伟一拍桌子架开毒,转身便喝道:“你当我喜欢冒着杀头的风险替你们卖命不成?这些事让皇上知道了莫说我会死,只怕是要灭九族!”说罢又转身背对着毒。 毒被这么一架,却也没有摔倒,只顺着势头轻倒在刘忠伟的帅椅上佯装出一副被摔疼的样子娇嗔道:“刘将军好生粗鲁,既然如此,我也不惹你烦心了,奴家告退。” 第二十章 一念成魔 决赛在即,玽诞虽吃了昨日的累,今夜却还依旧在屋顶打坐练功,神秘人交代的每日早晚的两次吐息玽诞除了受伤未醒之外一日也不落下,只听屋檐下一女子喊道:“玽诞哥~”玽诞一听这声音便认出是司棋,当即睁眼,双脚将身体撑起,再轻轻往前一送便从屋顶飘下来。 玽诞见司棋,便道:“你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司棋一叉腰道:“怎么?我一人便不能来?”玽诞正欲开口道:“当然不是。”还未开口司棋便又道:“听琴师姐受了伤,自然是来不了了,侍书生性又害羞,也不愿意来见你,只我一人,想到你明天要比赛了特地来看看你。” 玽诞挠挠头道:“那真是谢谢你了,对了,听琴的伤怎么样?” 司棋啪的一声一掌拍在玽诞身上大声道:“你这负心汉,还好意思问,却也不见你去看她。” 玽诞自从林中回来,虽知听琴受伤,当日不得空,今日一早便被拉去谈话,又与魉谈了许多一来二去竟忘了前去探望,心下自觉些许惭愧便道:“额……对不起啊,不小心给忘了……” 司棋咯咯一笑道:“谁怪你了,若是怪你,师姐也不会给你这个。”说着一个包袱塞进玽诞手中,玽诞一边道这是什么,一边已经将包袱拆开,乃是一件新衣,便哇的一声叫出来道:"还特地给我买了新衣服,这怎么好意思。" 司棋一跺脚道:“什么啊,这可是师姐自己动手做的,从顺天府一路做到华山呢!哪里是市面上那些破布能比的!” 玽诞一惊道:“自己做的?听琴还有这手艺。” 司棋道:“那当然了,师姐的手艺那是没得说的,我们玉女阁好多姐妹的衣服都是她做的,你看看这线头……”司棋一边夸赞一边不经意间流露出一阵自豪感,好像这衣服是她做的一般,又指了指玽诞道:“你看你身上穿的,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司棋一下一下在玽诞身上点着,一点便是一个洞。 玽诞从出村以来一路上也没买什么新衣,只两套衣服换了洗洗了换,巧就巧在偏偏受伤时穿的都是同一件,玽诞平日里也不是一个讲究之人,当下被司棋这么一点,好像司棋练成了什么轻轻一戳便把衣服戳破却不伤人分毫的神功,他发现自己身上衣服早就残破不堪便尴尬笑起来。 “你若穿这身上台,就算拿了冠军也不好看,快快换上吧~” “好~我明天一定穿。” 此时院中又来一人,正是黄格,二人正聊得火热,自然没有注意,只听黄格声如破锣一声大喊道:“我当你在练功,没想到居然在泡妞!” 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惊,玽诞转身见是黄格便解释道:“不不不,你误会了。” 黄格哼的一声道:“你不用紧张,我可不关心你们两个的事,我只在乎你明天能不能赢了那张祁。” 玽诞啊的一声道:“不得不说你两还真是一对啊,谁也瞧不上谁,既然如此你干嘛不自己和他打一场,亲手把他打趴下不是更过瘾吗?” 黄格大笑道:“哈哈哈,不错,亲手教训他一顿自然解气,不过我清楚的很,我不是他对手!不然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机会让给你。”正说着突然丁鹏也带着丁建和阿忘和周八来了,紧跟其后的是伊贺派佐佐木和魉,自然也是来给玽诞加油打气,一时之间玽诞的院子一下挤满了人,玽诞也是受宠若惊,不过初入江湖便已经认识了这么多朋友。 众人谈笑之间突然黄格又大喊道:“不行!李玽诞,虽然我功夫不及你,但我却偏要试上一试,来来来跟我过两招!”那黄格打小便是爽快的性子,又受了血刀门人的熏陶,自然是说一是一谁也阻拦不得,当下也不顾院中人多误伤他人,更不等玽诞同意,只想着与他拼上一拼便提刀一阵横扫,众人立马闪开,院子一下子空出许多,黄格一阵横扫后便把刀架在肩上,玽诞自知此战不可避免,也拔出剑来,黄格哈哈一笑大喊一声痛快,便乱刀砍来,那血刀门刀法以刚猛为主,要诀便是大开大合,只见黄格那乱刀十之八九都是虚招并未冲着玽诞,只是砍得周遭树木花草零零散散树枝一通乱飞,猛地一刀砍在石桌上竟然砰的一声将桌子砍下一角,玽诞见他虚招过多,威力巨大不过也只是虚张声势,便出剑架住刀口,心下暗道:“若是他不使虚招,全都砍在我身上倒也没那么容易对付。” 玽诞岂知砍人的手法与砍物的手法截然不同,物是死的,任凭你怎么砍也不会还手,自然可以用尽全力,若是碰上高手,这般蛮力又有何作用,黄格这招是以虚实结合,虚虚实实让人难辨真假,在关键处给敌人致命一击,乃是血刀门祖师爷创下的奥妙刀法,不过黄格这般功力用出来却全然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眨眼间二人已经对了几十招,黄格手中大刀却是越斩越快,力道也是越来越大,玽诞见状道:“我若是一味防守虽不至于落败,所想取胜却是不易。”当下又回想起在林中与那三刀客一战,自己是破釜沉舟,舍弃防守才寻得生机,此时与那时虽然不同,同样的方法却可一试,当即把横剑防守改为突刺,这一剑变化虽然突然,剑锋却慢了一步,临敌之时谁人又能想到这般变化,黄格收手不及只能大喊:“快闪!”话音未毕只见刀锋已经砍倒玽诞面门,众人不约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见玽诞腰向后一弯,手臂跟着舞动,原本横刺的一剑这时却在黄格手腕轻轻一划,黄格突觉手腕一阵痛意来袭,往前一扑,摔在地上。 玽诞道:“承让了。” 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来是因为刚才惊险万分,原本二人只是比武切磋,玽诞临时变得那招一下子变成了生死相搏;二来众人看那刀势更快,且二人都无余收手,以为玽诞必受重伤,却没想到玽诞又变一招不仅化险为夷还取得胜利。 突然不知谁喊了一声:“好剑法!”众人才从余惊中醒来一并喝彩。 玽诞那一招留了余力,黄格虽受了伤,却只是皮外伤而已,倒下后不久便自己起身大笑起来道:“好!这般剑法就是那张祁也不是你对手!哈哈哈!” 忽然又一人道:“不行!我也要试试!”众人瞧去却是雪山派弟子陆千里,一开始来探望玽诞的人中并没有他,此人不知何时来的,想来是二人对决之时悄悄进来,目睹了刚才那一战。 又一人道:“不行!我先来!” 又一人道:“我也要试试!” …… 刚才那一战把众人的热血点燃了起来,都要与玽诞分个高下,只听一人大喊道:“来什么来!明天玽诞哥是要比赛的,才没有那么多精力跟你们比呢!要比的先交钱报名,一人十两!”众人听声音从低处传来,便知这是丁建在说话,丁鹏一拍他脑袋道:“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赚钱呢!”众人哈哈笑了起来,却也觉得这小孩说得有道理,便纷纷离去不再打扰…… “你看了他的剑法,觉得怎么样?”张祁问道。 “很厉害,只怕……” 张祁一听只怕二字,还未等陆千里说完便抢道:“你是说,他比我强?” 陆千里微微一笑道:“半斤八两吧。” 张祁哼的一声道:“若不是必胜,还有什么趣味。”说着摸了摸怀中的药瓶又道:“我自然有办法赢他。” 陆千里疑惑道:“哦?我可想不出来你有什么好方法。” 张祁嘴角微微一笑道:“你就等着瞧好吧!我太极门的威名岂能毁在这小子手上。”忽的一阵声音传来模仿着张祁道:“你就等着瞧好吧!我太极门的威名岂能毁在这小子身上。”话虽一样,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阴阳怪气。张祁寻着声音道:“谁!” 只见一人站在屋檐上,右手用绷带挂在脖子上,却丝毫不理会张祁,转身便跑了。张祁陆千里也施展轻功追上去,刚上房檐那人已经没了踪影。陆千里叹道:“好俊的轻功!那人听到我们说什么了。” 张祁哼的一声道:“这华山还真是藏龙卧虎,他爱听就听,我们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过是些我必定取胜的话罢了,传出去也只会说我自信十足,只要待我明日赢下比赛便好。” 第二十一章 必胜之道 日一清早,只见日出东山,拨开朝云,一缕缕金辉打在华山之巅,一看便是好天气。只见一男子蹲在一棵树下,手中不知鼓捣着什么,只听背后一女子叫道:“张祁师兄?” 张祁只觉声音熟悉回过头一眼看去,不是别人正是听琴,便起身回头,手中抓着一只兔子。听琴见没认错人便小跑过去,张祁道:“你身上的伤好了?”听琴微笑道:“没什么大碍了。” 张祁显得有些自责又道:“当日我若早到一些,也许你便不会受伤,都怪我。”说着撇过头去。听琴道:“这怎么能怪你呢?而且我现在也好好的,诶?这兔子真可爱,怎么在流血?” 张祁道:“是啊,今天一早路过这里,便看到它倒在地上,兴许是中了山上的猎户的陷阱吧,虽然没死,却好像伤的不轻,师妹你给看看?” 听琴一把抱过兔子,瞅了眼伤口道:“好像伤的不重,我先给它包上止止血,回去再给它上点药。”说罢便拿出手绢在兔腿上绑住。 张祁一笑道:“没想到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这么有爱心。” 听琴也是一笑道:“师兄是在取笑我?”说着双手捧着兔子目光全在兔子身上又道:“真是可爱~”张祁在一旁也是盯着听琴不语。片刻过后听琴将兔子抱在怀里道:“对了师兄,今天是比赛的日子,你……有信心吗?”张祁一笑道:“怎么?你对我没有信心吗?”听琴摇摇头道:“不不……师兄你武功高强我当然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擂台之上刀剑无眼,你们俩比武切磋,你可……千万别伤了他。”听琴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说道最后小脸一红。 “什么?”张祁似是听清了,却又不敢确定便问了一嘴,没等听琴再开口,心中回忆起来确实没有听错便道:“你怎么不怕他伤了我?” 张祁话中也带了几分严厉,但二人相识已久,听琴自然没有在意便笑道:“他不是那……不,我是说师兄你武功高强,他怎么伤的了你。” 张祁心中有些哭笑不得,只低头一笑什么也没说。一来听琴之意显然是认为自己强过玽诞故而喜;二来听琴口中好像对自己毫不关心,只在乎玽诞是否受伤却生出几分妒忌来。 二人又聊了些日常便分开来,张祁望着听琴离去的背影心下道:“等过了今天,只怕他在你心中再无这般地位了。” 转眼便快到午时,虽然有了前两日的风波,台下的观众却没有减少,反倒多了起来,原来那日林中的杀人事件加之假无名之事由于没有及时封锁消息,在外传得那是沸沸扬扬,原本华山驻扎军队,能上来看比赛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如今军队撤去又多了那样的传言,那些不怕死的爱凑热闹的都一股脑往华山来。 “诶,你听说了吗,这次比赛出了匹黑马,要和太极门争冠军呢!” “当然听说了!这谁不知道啊,这不听说前两天华山来了个杀人魔,就是他给一手杀了的!”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诶?你们说这次谁能拿冠军?” “我猜还得是太极门!” “我猜不是太极门!” “哦?咱们走着瞧?” “那就走着!” 正当几人谈论着,突然有个声音叫住那打赌的二人,双手搭住二人肩膀,二人一转头那人便问道:“诶?两位大哥,你们说的那匹黑马,他叫什么名字啊?” 二人上下一打量,见是一女子,一人道:“这我不清楚,不过肯定不是太极门张祁的对手,姑娘你跟我压,稳赚不赔!” 另一人用力一拍那人道:“切,你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骗人家小姑娘,你不知道我可知道,那人名字也是有点搞笑,叫什么狗蛋?” 另一人又道:“你乱说的吧?怎么会有人叫那种名字。” 那女子道:“谢谢二位了。”说罢便朝前挤去。 突然主持人铜锣一响,原本喧闹的场子一下子肃静下来。 “各位!虽然是经历了一些小风波,但是我们的少年英雄大会终于是迎来了总决赛了,这次决赛和以往大不相同,两位参赛者是在数十人之中一路披荆斩棘,最终脱颖而出来到了我们决赛的舞台上,现在让我们欢迎第一位冠军争夺者!他就是太极门弟子张祁!~” 台下掌声雷动,只见张祁身穿白袍从擂台侧边一跃而起,轻轻立在台柱上,手中一柄长剑立在背后,清风吹过,将他秀发吹起,长发随着白袍在风中飘着。台下许多女子见他这样更是尖叫起来。司棋、黄格、丁建等人自然是看衰张祁,偏偏他人气又这么高,只盼着一会玽诞上场时不要只有他们几人喝彩。 只见裁判双手一挥,场子便安静了下来,道:“接下来出场的是本次大赛新出的一匹黑马,当大家第一次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都不禁发笑,当他第一次上台时大家都以为他是龙套,但是,他却用他的实力证明了自己绝不是软蛋,他就是平安镇李玽诞!~” 只见玽诞也学着张祁的方式,一跃飞上擂台,落在台柱上,正当众人眼光齐聚他身上时只听台下一句“相公~”玽诞认出这个声音,脚下一滑,摔了下来,台下一阵“切~” 众人只觉这一幕非常熟悉,却也无可奈何。只听如花又道:“连摔都摔的这么帅,我真幸福。” 玽诞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只见裁判示意二人到了跟前,正在宣读规则。 司棋道:“师姐,你看,李大哥穿了你做的衣服,还挺合身” 听琴脸颊一红,更多了几分娇羞道:“别说了,人家正牌娘子就在台下呢!” 司棋又道:“什么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只见李清照在背后咳了一声,司棋这才住嘴。 只听台上裁判大声一喝道:“比赛开始!” 原本叽叽喳喳的众人一下便没了声音,目光都聚在二人身上。 只见玽诞张祁都没有出手,二人分别现在擂台两侧,单手持剑。张祁道:“若你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要到时候后悔莫及。” 玽诞哼了一声道:“你在吓唬我吗?快出招吧,我一定赢你!” 张祁轻轻一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说罢便朝玽诞送了两招,玽诞也反应及时将两招接下,二人你来我往都没有使出真本事,只是出招试探。 一来二去已经三十多招过去。二人眼看试探得差不多是时候该使出真本事了,张祁便左手指了一个剑诀朝玽诞点去,右手横剑准备突袭。 玽诞知这招用意何在,便不去理会张祁左手,单剑直插张祁右肩,张祁只能舍了左手的进攻,侧身一转,躲开这一刺,这一躲也在玽诞预料之内,玽诞还未刺完便已经挥剑朝张祁躲闪方向挥去,一连已经挥了七剑,七剑挥完又是一刺,正当张祁要挡住这一刺,玽诞剑势又低了两寸,朝另一处刺去,都是最寻常不过的招数,胜就胜在变化毫无规律,叫人难以捉摸,又是十几招下来张祁已呈下风。 台下众人看了是连咽口水,一句话也说不出。 张祁见状知久守必失,便一阵乱舞,将玽诞架开,随即一个纵跃又使出那招从天而降的剑招,玽诞自上次见了这招后也是苦思冥想许久,终不得破解,眼见张祁自上而下接连使了几招,借助下坠之势威力更甚,玽诞一时难以招架,只能一个翻滚躲开。 只见张祁落地之时在地上一割再往上一挑,竟然将擂台地毯挑起超玽诞扑去,玽诞但见红毯袭来也只能横剑一挥切开,只见张祁早已飞身刺来,玽诞见况不妙只能立即挥剑砍去,这一剑在情急之下挥出,却使十足的力,只见一道剑气朝张祁飞去,张祁也挥了一剑,两道剑气相撞将红毯击的粉碎,碎片在空中落下,二人又在这漫天“红花”之中又对了几十招。 玽诞能和自己过这么多招并且还占了上风张祁心下也是一惊,但心中已经有了必胜的盘算便道:“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算我以前看错你了,不过比起我你还是差的很远。” 玽诞一听哪里能忍便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有什么招数不妨全都使出来,看我能赢你不能!” “那你就别怪我了!”说罢提剑chuachuachua已经是三招,玽诞自然挡下,心下暗想:“他究竟如何胜我?” 只见二人身子凑的老近,双剑互相那么一磨,张祁突然出掌朝玽诞胸前一送玽诞横臂挡下,二人凑的太近不便用剑便比起手上功夫,一来二去竟然都将剑插在身旁,双手推拿起来。 张祁虽剑法略逊一筹,但掌法却胜得玽诞许多,只见他抓住空隙捏住玽诞腰带,将玽诞高高举起,玽诞一个翻身转了下来,张祁又横插一掌,玽诞一个侧身没有全部闪过只见张祁一横掌直直插进玽诞衣服,停留片刻便提衣将玽诞扔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丢到剑旁,玽诞深知比掌比不过便将剑拔出,张祁也将插在地上的剑拔出,二人又比起剑来,又是百招过后,终是难解难分。 黄格在底下大喊道:“他奶奶的,明明多刺一分就赢了,为何要突然收手!”原来这百招下来,玽诞每每拿住优势,却又突然收了手,又让张祁占了优势,几招过后又压住张祁,却又没有一击制敌,看的台下众人也是紧张万分。 突然玽诞剑锋一变,不去进攻,反而招招攻向张祁手腕,原来经过之前百招的对攻,玽诞已经摸清张祁出招要点,这次出剑便剑剑先他一步,张祁招式改为使出玽诞剑锋就已经抵在他手腕之处,张祁心下道:“怎么可能!”震惊之余,玽诞已经一剑割开张祁手指,张祁剑瞬间脱手,玽诞又是反手一剑架在他咽喉。 “你败了!” 只见台下一片欢呼喝彩,几位武林宗师也道:“真是了不起,英雄出少年啊。”司棋对听琴道:“师姐!你看,他赢了真的赢了,哼!我看这下那个姓张的还能说什么!”听琴笑笑不语,丐帮众人也是开心至极。 如花早已在台下泪流满面道:“诞郎,你终于成功了,如今你名声在外,爹爹一定不会再反对你我了!” 玽诞将剑放下道:“承让了!” 只见张祁冷冷一笑道:“承让?我可没有,你确实厉害,我不如你,但是……哼哼”不说完便恶狠狠盯着玽诞,眼神如魔鬼般恐怖,不过众人都在欢呼,除了玽诞没人注意到这表情,突然裁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示意众人安静,众人熄声后裁判大声道:“本届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是……”说着就要举起玽诞的手大声喊出他的名字。 突然张祁一抬手道:“慢!” 众人都朝他看去,裁判又道:“张少侠,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是你败了,按照规定,是这样李玽诞李少侠拿了冠军。” 台下黄格道:“臭道士!你又耍什么,我们这么多眼睛都看到你败了,难道你还想不承认吗?” 司棋也附和道:“就是!你还想不承认吗?” 张祁又道:“不错!此人是胜了我,但此人是青龙坛的卧底,这样的人怎么能做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众人听了更是骇然,台下观众多数不知青龙坛为何物,突然一听也是摸不着头脑。那日各大门派在厅中讨论以后,古松便将青龙坛之事告知张祁,张祁便回想起那夜见过的女子,想来就是青龙坛之人了于是便有了今日这番说辞。 众人骇然之际只听丁鹏道:“张少侠,你这么说空口无凭,可有证据?如果你信口雌黄污蔑玽诞兄弟,我丐帮可不会坐视不管!”黄格也道:“不错!若是你瞎说我血刀门也跟你没完!” 陆千里心中暗笑道:“莫非这就是你的必胜之法?” 张祁哼的一声道:"我当然有证据,证据就在他怀中!"说罢单指指向玽诞,玽诞原本就被他这番说辞弄得糊里糊涂,现下他又这般说自然发起火来道:“你瞎说什么!什么证据在我怀里,我这衣服是新的,怀里更是什么都没有!”说着便伸手往怀里掏去,猛地一惊,竟然抓到一个瓶子,随即掏出,那瓶子上赫然刻着一只青龙。 张祁哈哈笑道:“果然!你果然把这证据带在身上了。”说着走向台前双手抱拳道:“各位!那夜我亲眼看到青龙坛主将这个瓶子交到他手上,还道什么吃了这药能功力大增,今日必然夺冠,我知不是他们二人对手所以才在今日各位武林前辈都在时将此事公之于众,好让这个小魔头伏法!” 玽诞看着手中的瓶子道:“我没有!这不是我的东西!”说着把瓶子丢在地上。 张祁又道:“呵!不是你的难道是我的吗?在你身上的东西你说不是你的?你刚才说这衣服是新的,不是你自己放进去的,又有谁?” 玽诞不知如何解释这瓶子的来历,却又确实是在他身上发现的当下手足无措。 张祁又道:“好,你说这瓶子不是你的,我们姑且信你,你说那日那三刀客逃走,你见了为何不将他杀了?是故意放他?” 玽诞辩解道:“我没有!我到时他已经被你杀了!” 张祁又道:“不错,是我杀了,那般杀人如麻的魔头怎能放虎归山,我只问你,后来是你把他埋了是也不是?” “是……我只是看他可怜……” 张祁哈哈大笑道:“可怜?哼!我看是同门之情吧!” “不是……”玽诞已经无从辩解,慌乱之余只听张祁道:“如今证据确凿,狗贼,我要替天行道!”说罢一剑便朝玽诞刺去。 玽诞早已慌乱无主,哪里能躲,只见台下一女子不知何时冲了上来,一把抱住玽诞,张祁收剑不及竟然一剑刺在她背上,众人都闭了眼睛,只见许久没听到有人惨叫,众人才纷纷睁眼,只见张祁之剑刺中那女子背部,却刺不进去,张祁甚是惊讶道:“你又是何方妖孽,使得什么妖法!” 那女子转过身来道:“什么妖孽!什么妖法!你看清楚了,本小姐是活生生的人,你给我记好了!我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我叫慕容嫣!” “慕容嫣?”玽诞一听这名字立刻抬头,只见眼前这个女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慕容嫣,正要叫出来却听张祁道:“慕容嫣?慕容世家确实在江湖上很有名,但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前阵子我们这还出了个假冒的无名。” 慕容嫣一叉腰道:“名字可以是假的,但我身上这软猬甲可是真的,你刚刚也试过了!这慕容家的传家宝江湖上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你这太极门的弟子也应该听说过吧。” 张祁道:“哼!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这小子勾结青龙坛,蓄意谋害我们八大门派的弟子,你却要救他,莫非你也是和他一伙的?” 慕容嫣道:“一个瓶子而已,能说明什么?你说你那夜看到了他和青龙坛主密谋,为什么不马上告诉你的师傅,这里这么多武林前辈还对付不了一个青龙坛主吗?再说了你说你见过了我可没见过,我倒是前两日看到你和青龙坛主在密谋要陷害玽诞呢!你问问大伙信吗?” 张祁道:“你空口无凭,我可是有证据的,这瓶药就是证据。” “我倒是有一个方法可以证明一下。”众人朝那人望去,正是魉,慕容嫣未曾见过此人,但见他脸上刺青不禁被吓了一跳道:“你……你要证明什么?” 魉将地上的瓶子捡起仔细看了看道:“那青龙坛主是我五毒教之人,不管她到哪里去用药的手段自然也是五毒教所教的。” “那又如何?”慕容嫣问道。 “五毒教用药都是会汇入人体血液之中。”说着走到玽诞身边,玽诞啊了一声,只见魉插了一针放出血来,接了一瓶又道:“这位李少侠的血我之前也拿过三瓶,若是他用过这药,那么这前后之血便不会相溶,若是没有用过,自然还会相溶。”说罢便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碗来,倒了些水,又将两瓶血液倒入碗中,只见两滩血液慢慢汇聚成一滩。 慕容嫣大叫道:“溶了!溶了!你们快来看!”裁判一把抢过,看了一眼道:“嗯!确实溶了,看来这李少侠确实未曾服药。” 张祁心中自然知道便又道:“那又如何?没吃药也撇不清他和青龙坛主的关系!” “阿弥陀佛~”慧心大师道:“依老衲之见,不如先暂缓比赛将此事解决清楚,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古松道长也道:“嗯,有理,此事牵连甚广,绝不只是一个冠军之位这么简单。” 主持人道:“既然如此,那就先将玽诞关起来吧!” 慕容嫣道:“凭什么关起来!” 裁判怕了他慕容家的威名又道:“那要不只让他待在这华山之上,不许下山?” 慕容嫣叹道:“那好吧,我们就委屈一下。” 第二十二章 跳梁小丑空设计 眼瞅慕容嫣就要把玽诞带走,张祁心中自然是想避免夜长梦多,心下便决定今日必定除了玽诞,便道:“证据确凿,何须多查!”一剑又刺向玽诞。 玽诞此时已经清醒许多,不似刚才如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两人正要再次较量,只见魉横插在二人中间,一把抓住二人手腕,二人见他出来的突然,便立即收剑,加上魉这么一抓,便将二人制住对张祁道:“古松道长都已经发话了,你难道想违抗师命吗?”说着便一推将二人手推开。 二人退了两步,张祁这才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若是再这般下去难免露出马脚,便转身向古松道:“弟子不敢!只是这小魔头在一日,我生怕他又生奸计,这才一时激动……” 古松一捻胡子道:“罢了~你退下吧。” 魉道:“这个药瓶我要带回去研究一下,里面到底是什么药,各位不介意吧?” 众人无话,心中也觉得当下也只有魉能妥善处理这药瓶,便也都不反对。 主持人见事情一时难以定夺,也只好命人把玽诞带回房中,却也没有限制太多自由,只是不让他下山。反而被张祁这么一反咬一口,比赛自然是停了,众人说了要调查真相,一时之间却也无从查起。 玽诞慕容嫣多日未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玽诞问道:“你不是被你哥哥带走了嘛?怎么跑出来了。” 慕容嫣道:“那当然了,我想跑出来,他怎么留得住我。”玽诞只知慕容非道武功高强,慕容嫣定是用了什么手段才逃的出来,当下便不细问。 玽诞将二人分开以后的事情一一说给慕容嫣听。从叶天河离开,到他遇到如花再到他是如何从她手中逃脱,再到后来遇到玉女阁,又说了那三刀客之事,二人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 突然慕容嫣生气道:“没想到你小子一路上这么多艳遇?又是未过门的娘子又是玉女阁,都把我抛到脑后了吧!” 玽诞被这么一说自觉不妙赶紧岔开话题道:“我们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慕容嫣眉头一皱道:“哼!穿了别人的新衣服,被人偷放了药瓶都不知道,活该你被冤枉。” 玽诞道:“我回想了一下,上台前我还很确定,怀里什么都没有,一定是那个张祁!” 慕容嫣道:“你刚才在台上要是有这么清醒便好了,现在再说又有谁会信你?”玽诞叹道:“当时他突然这么一说,我一时慌乱不知如何是好……这才忘了……” 慕容嫣道:“你是会不会是他和青龙坛勾结?可是青龙坛为什么要害你?” 玽诞道:“这个我也想不通。”说到这玽诞一倒,仰躺再床上又道:“现在首先得想办法洗清我的嫌疑。”慕容嫣道:“话是这么说,但是人家都拿出证据了,你打算怎么办?” 玽诞道:“这……我还没想好……不如先睡觉,明早起来再想吧!”说着便闭上眼睛,身子侧翻一边,嘴里念叨着:“早知道会这么麻烦,我就不来这个什么英雄大会了。” 慕容嫣大步走到床前,一脚踹到玽诞小腿骨上,玽诞啊了一声起身道:“你干嘛啊!”慕容嫣双手叉腰,脸鼓成一个包显得很生气的样子道:“早知道你这么没出息,我就不该救你,让他一剑刺死你算了!”说罢就往外跑去,正要出门猛地撞到一人,慕容嫣正欲发火,却先被那人脸上刺青吓了一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余惊未过魉已经进了屋。 玽诞见是魉便起身先称谢道:“今天在台上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可没这么容易下台,没想到你们五毒教的毒术这么厉害,居然可以用血液来检测有没有吃过药,佩服佩服啊。” 魉哼的笑了一声道:“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种检测方法,不过是我瞎编出来的罢了,我若不是打心底信你不是和青龙坛一伙的,也不会帮你。” 玽诞听他这么说啊了一声道:“你是瞎说的啊,还说的跟真的一样!”魉道:“五毒秘术高深莫测,在座的只有我一人懂,自然随我怎么说了。” 慕容嫣原本还怕魉脸上刺青,但他今日台上帮了玽诞,自己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现下又觉得他为人甚是有趣,好感又提了三分,当下也不再介意他的刺青,主动搭话道:“诶?这位大哥,你今夜来是不是有办法帮玽诞洗清嫌疑了?” 魉紧闭双眼半天不语,慕容嫣在他面前晃悠了几下,又拿手在他眼前挥了几下道:“喂~你怎么不说话~”魉突然睁开双眼,慕容嫣又惊了一跳,向后缩了两步,魉突然对慕容嫣道:“那瓶子你碰了吗?”语气显得有些严肃,慕容嫣想了想道:“没有啊……只有玽诞碰了,怎么了嘛?” 魉又道:“那就好。” 慕容嫣问道:“那就好?什么意思?那瓶子摸不得吗?” 魉脸一沉道:“那青龙坛果然阴险,在瓶子上喂了毒,而且还厉害得紧,把手伸出来看看。” 玽诞伸出右手,魉解开袖子,往上一拉,只见玽诞手臂一条黑痕沿着血管走向分布,玽诞慕容嫣一惊。玽诞将慕容嫣推出门外再将衣服尽数脱下,只见那黑痕从上臂一直蔓延道肘部,魉也将斗篷掀起,露出一条胳膊,只见也是一条差不多的黑痕。玽诞道:“这这这……这怎么办。” 魉道:“不用急,这毒发作仍需几日,做出解药只是时间的问题,还好那个姑娘没碰药瓶。”说到这慕容嫣突然敲起门来道:“玽诞,你们怎么样啊?”玽诞穿好衣服拉开门道:“没事~” “那个黑痕?真的没事吗?”慕容嫣关切问道,眼中泪珠已经在打转。魉道:“我只是过来告诉你一声,解药我会尽快做出来的。” 慕容嫣道:“尽快是多久?”慕容嫣显得有些着急,说着已经一把手抓住魉的手臂,另一手紧握着玽诞的手手腕。 魉道:“这种事急不来的,制药是细活,万万出不得差错,这毒也并不难解,只要在毒气攻心前吃下解药,再用以药汤浸泡加上针灸引毒便无大碍,解药研制最快也要两天,现在我就向各大门派掌门人反映此事。” 三人正谈得火热,殊不知房顶上趴着一人,一直在偷听,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祁。张祁本想白天就解决玽诞,正要得逞却半路杀出个慕容嫣,未避免夜长梦多本想今夜来刺杀,再将现场做成畏罪自杀的情景。 他正在屋顶寻找机会,只待夜深人静,玽诞睡熟便要动手,却无意中听到了瓶身有毒之事,当下心中大乱。毕竟触碰瓶子最多之人就是自己,心中正骂着青龙坛手段下流,却又生一计。 当下悄悄翻下屋顶,也不引得三人注意便回到房间,脱下衣服对着镜子仔细看了一番,果然手臂上也出现了同样的黑痕,比之玽诞和魉却又更加严重些,已经蔓延至上臂,张祁一怒狠狠拍了拍桌子,又想到自己刚好偷听了玽诞三人的对话,只觉上天安排不让他死,再又想到可以借此杀了玽诞,便又从怒转喜。 当夜,魉便跟慧心、古松、李清照三大掌门人汇报了此事,李清照原本就不相信玽诞勾结青龙坛,当下玽诞又身中剧毒心中信任自然又多了几分,当下吩咐魉速速配出解药,不在话下。 魉于是接下来两日都将自己关在药房之内,研究解药,终日不见人影。时不时慕容嫣、听琴、丁鹏等人来催解药进度,也是无人回话。 转眼便是两日以后,这日深夜,众人已经深睡,魉终于从药房推门出来,手中拿着一瓶子便是解药了,人瞧着十分虚弱,走起路来都有些打颤,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倒出一颗药吃了下去,正当咽下。只听咻的一声,一只飞镖从北侧屋顶飞来,魉虽然十分虚弱,但那暗器速度并不快,显然不是个暗器高手所使。 魉一个侧身便闪过,此时一个黑衣人从北侧飞了过来,左手出掌攻魉胸口,右手却伸向那药瓶,魉单手护住胸口另一只手却遭袭,当下已经毫无气力与那人搏斗,只得大叫道:“有人强解药!”正要喊出,药瓶已经落去那人之手,那人知魉制药耗费精力极大,喊话也是有气无力,三两下便将他打晕,避免节外生枝又一把火烧了药房,见大火起,便算到很快有人要来,也不逗留,转身便翻墙离开。 “走水啦,快来人!!” 那黑衣人跑回房中,摘下面罩,不是张祁还能是谁!张祁看着手中解药哈哈笑起来,一来解药在手自己当然性命无忧,二来解药已经没有,玽诞必死无疑,当下倒出解药吃了下去,又将其余解药倒出,踩的粉碎,又换了衣服,坐在床上运气将药力化开。 半刻钟后,张祁只觉浑身舒畅,解开衣服一看,果然黑痕已经褪去,更是大喜,又对五毒毒术更生敬畏之心,突然有人敲门道:“张祁师兄,不好了” 张祁开门道:“听琴啊,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紧张?” 听琴道:“药房走水了,而且魉也被打伤了,你快去看看吧。” 张祁拍了拍听琴肩膀道:“怎么会这样!?走,我去看看。”张祁心中比谁都清楚此事,却又故作不知,上下打量了听琴一番,只见听琴手上缠着纱布便问:“诶?你的手怎么了?”听琴把手背到后面道:“没什么,不碍事的,我们赶紧走吧。” 张祁随着听琴来到大厅,只见慧心大师正在给魉运气,又环顾四周,李清照、古松道长也都在,另外还有玽诞和慕容嫣自己其他门派的各位弟子,众人将大厅挤得满满,只听魉轻咳两声便睁开双眼,慧心大师便收了内力道:“小施主身上伤无大碍,晕倒更多是因为劳累所致。”环顾四周见众人都在,便起身虚弱道:“解药……被抢走了……” 众人心中虽大概也推测出这个结果,但听魉亲口这么说却又不约而同道:“什么?!” 李清照问:“可看清是什么人干的?” 魉道:“他蒙着面,我没有看到。” 慕容嫣着急问道:“那玽诞身上的毒怎么办?” 其余众人议论起来道:“是啊,药房都被烧了!” 魉瞪大眼睛道:“什么!他……他把药房烧了?这……我这两天研究的资料全在里面……若是药房还在,我兴许还有办法,若是没了药房,我也无计可施了……” 慕容嫣听了一把抱住玽诞,玽诞道:“没事的,人都有一死……只不过我还有许多愿望没有达成……”说罢玽诞只觉浑身酸软,倒在地上,众人立马将他围了一圈,玽诞又道:“请大家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和青龙坛勾结……”丁鹏扒开玽诞上衣,只见那黑痕已经由手臂长到了胸口。 张祁道:“死到临头了还在装蒜!还是尽早承认了的好。” 慕容嫣转头狠狠盯着张祁,眼泪已经在眼中打转道:“是你对不对?一定是你!把解药还给我!”说罢便一把推向张祁,张祁侧身一躲,慕容嫣摔倒在地。张祁道:“慕容小姐,你又是何苦呢?你堂堂慕容家之女,放着大小姐不做,反倒为了一个青龙坛奸细这般难堪,这要是传出去……” “张少侠说的不错,既然死到临头了,又何必装蒜,不如趁早承认的好。”这声音甚是虚弱,众人一听便知是魉,慕容嫣又转头向魉道:“你在说什么?你不是也相信玽诞的吗?” 魉嘴角轻轻一抬微微一笑道:“当然了,我当然相信他,我说的是,这位太极门张祁少侠,既然已经死到临头了,为何还要装蒜?” 魉突然话锋一转,直指张祁,除了慕容嫣外众人听这话无不骇然,古松更是一改平时淡定姿态,瞪大了眼,张祁怒道:“你说什么?”说着单指指着魉又道:“你再说一遍!” 魉道:“你既然敢来抢我的药,为什么不敢承认呢?” 慕容嫣道:“对!一定就是他!” 李清照虽看中玽诞,却也从未怀疑过张祁,只当二人定有什么误会便道:“魉,你这么说,可有何证据?”魉道:“并没有……” 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嘴里都念叨着:“这……” 张祁更是大笑道:“哈哈,真是荒谬,你既然没有证据,还说什么?” 魉道:“我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你平白无故吃了我做的毒药,还以为能善了吗?你若不烧了药房我兴许还能救你,这下可惜……奉劝你一句,下辈子,若是碰到五毒教之人,还是别乱吃他做的药的好,如果不是你干的,咱们就安安静静在这里坐上几个时辰吧。” 张祁心中一惊道:“你说什么!我吃的到底是什么!”说着已经抓住魉的衣领。 魉又是一笑,什么也不说,张祁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禁冷汗直流,手也渐渐松开,只觉众人都在盯着自己。 慕容嫣起身大叫道:“大家都听到了吧!他承认了,就是他抢的药!” 听琴惊道道:“张祁师兄,真的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张祁哪里还能说得出话,低头片语不发。 慧心烦:“阿弥陀佛,此事错综复杂,还请小友给我们众位讲讲。” 魉道:“既然慧心大师这么说了,我便给大家讲讲,在座众位应该都知晓那日在林中是玽诞救了大家,若玽诞是青龙坛卧底,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不过若是硬要说他为了取得我们的信任倒也说得通。” 听琴道:“这是最明白不过的道理,只是……” 魉听听琴口吻便知她心中所想道:“不错,这当然是最明白不过的道理,只是大家被那青龙药瓶蒙蔽了双眼。” 魉说着便体力有些不支,寻了个位置坐下继续道:“我想来事情经过应该是这样,张祁从青龙坛处得了药,然后找个机会放到了玽诞身上,在比赛之时公之于众,自然就能将玽诞拉下马了。” 慕容嫣又道:“这是最明白不过的事了,只是我不明白,你说的毒药又是怎么一回事?”慕容嫣那一句“这是最明白不过的事了。”自然是模仿听琴的语气说的,那日听了玽诞一路的经历,许多都与听琴有关,心下自然不悦,见了听琴自觉自己确实逊色几分,也不由自主学了起来。 魉道:“其实玽诞一开始就没有中毒,不过是我胡诹的罢了,当然了我也没有中毒,张祁也没有,青龙坛并没有在瓶子上涂什么毒药。那天晚上在玽诞房间里我知道幕后黑手定在偷听,于是故意这么说,就是要让他紧张,好为我接下来的计划做准备。” 慕容嫣道:“你说瓶子上没有毒,那这黑痕是什么?” 魉道:“这是那天在擂台上,我趁着他们要动手,阻止他们之时握住了他们手腕,在那时给他们下得药,这药无毒无害,不过会让血管暴起,看起来很恐怖罢了。” 慕容嫣道:“那玽诞怎么会倒地不起。” 魉道:“这……可能是因为听说自己要死了吓得吧。”慕容嫣见玽诞还躺在地上,便上前踢了一脚,玽诞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只见他一下子又变得生龙活虎。 魉道:“我继续说了,那天我故意说瓶子上有不解之毒,真正的幕后黑手听了肯定坐不住想要解药,这两天我其实并没有在做解药,而且研究了另一种药,张祁不知,以为是解药自然要抢,只怕现在已经咽下肚子了吧……咳咳……” 听琴道:“这我就不理解了,你做的解药本就是要给你们三个中毒的人吃的,张祁他为何还要抢,岂不是多此一举吗?” 魉道:“姑娘你也太善良些,这也想不通吗?那张祁抢了解药,又烧了药房我们二人自然就无药可解了。” 听琴道:“你是说……”魉道:“不错,他就是想置玽诞于死地,我本以为他抢了解药就算完了,没想到他更狠,居然连药房也一并烧了,真是一点后路也不留,殊不知却是自绝后路。” 众人都沉默不语,一来对魉心思缜密感到佩服,又对其毒术更多了一分敬畏,二来对张祁这般阴险是难以接受。 突然张祁冷笑起来道:“哼哼哼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魉道:“这还得多谢谢听琴小姐。”听琴疑惑道:“我?” 魉道:“不错,姑娘,你手上的伤人怎么来的?” 听琴道:“这你是知道的,是那只兔子,就是我和张祁师兄比赛当天早上在路边捡到的那只。那天下午,我看它流的血颜色不对,还伴有些许腥臭味,心想会不会是中了毒,便想着把它带给你看看,谁知它不知怎的变得异常凶狠,把我给咬了……” 魉道:“不错,一只为何会变得如此凶猛,你跟我说那只兔子是张祁在路上捡的,那自然是张祁想吃那青龙坛的药却又不敢,便随手抓了只兔子来试药,正好被你撞上,还来不及看到药效,这才不敢自己用,便生出了陷害玽诞的主意,我想那药应该是用来提升功力用的,你说是吧?张祁。” 第二十三章 飞云踏雁 张祁此时面部已经狰狞起来又道:“我还真是小瞧你了。既然你给我喂了毒药,那我便要来向你索解药了。”说罢已经掐住魉的脖子,他这一下来的十分突然,在座都未反应过来。 “孽障!住手!”只听古松一喝,众人还未看清张祁已经被打飞出几丈开外,古松挥了挥手中拂尘道:“师门不幸啊。” 黄格道:“什么师门不幸,这般模样才是他的真面目罢了。” 玽诞道:“我虽然知道你看不起我,却没想到你会使这般卑劣的手段,如今真相大白,你既然是太极门中人,就交给太极门处理吧,我也不屑与你争斗!” “哼哼哼,不屑?”张祁爬起身子半跪在地上,抬头恶狠狠盯着玽诞,眼中充满杀气,嘴角一咧笑道:“反正我已经活不成了,既然如此,你就来下面陪我吧!”说罢从腰间掏出一颗药丸毫不犹豫咽了下去。 慕容嫣惊叫道:“他还留着药!”魉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多嘴!”话音未落,张祁已经冲到慕容嫣身旁,一把掐住她的脖子,速度比之平常快了一倍有余。 众人哪里想到他有这般速度,只见张祁提着慕容嫣便纵身而起,施展轻功来到屋顶道:“李玽诞!你若想她活命,便跟上来,若是来了别人,她必死无疑。” 说罢跳下屋顶,朝后山奔去,众人直追。张祁一人带着一人哪里跑得快,众人却担心他下毒手伤了慕容嫣,也不敢追的太紧,一伙人追着他来到后山吊桥处,只见他停在吊桥口,单手掐着慕容嫣道:“都给我退开!” 玽诞道:“你放开她!我们一对一。” 慧心道:“阿弥陀佛,张少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张祁笑道:“和尚,我是道家人不信佛的,若是真有佛祖,你修炼这么久,却是我先一步去见他,等我见了他倒要尝尝他的血是什么味道,呵呵呵呵。” 古松道:“孩子,收手吧!” 张祁道:“师父,我已经无路可退了,李玽诞,咱们说好的一对一,你倒是过来啊。” 玽诞转身对众人道:“多谢各位了,此事也是因我而起,自然也该由我结束,还请各位不要插手。”说罢一个转身已经三剑逼出,只见张祁将慕容嫣朝玽诞一推,玽诞单手拉住随后将她往后一甩,一甩之间二人已经过了五六招。 张祁原本就与玽诞相差无几,此时又吃了药,功力提升了好几分,十几招过后,玽诞已经抵挡不住,张祁又是几招将玽诞往吊桥上逼,玽诞招招落后,便只能顺着他被逼到桥上。 慕容嫣急道:“不好,玽诞打不过他,快去帮忙啊。” 黄格道:“不错,跟这种人也不必讲什么仁义道德了,快上吧。”古松道:“不错,这逆徒若是再伤了人,只怕我太极门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慧心道:“阿弥陀佛,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们就上吧。” 张祁早就看出众人想法,回身一斩竟然将锁链砍断,吊桥瞬间垮了,玽诞顿时失重,只得随手抓住吊桥,张祁早就做好准备,也紧紧抓住吊桥,二人便随着吊桥荡向山崖另一边,只听砰的一身,二人身子也跟着撞上崖壁。 丁鹏道:“不好,快重新架桥!” 玽诞张祁二人受了冲撞,手却半点不敢松开,当下第一反应便是稳住身子往上爬。张祁施展独门轻功梯云纵,一下便超过了玽诞,又在玽诞肩膀一踩,借了玽诞半分力道往上一跃,再在崖壁上踏了两脚便到了崖顶。玽诞吃了那一脚,哪里还能抓得住,竟然被活生生踹了下去,眼见就要掉下万丈悬崖。 只见玽诞把剑直直插入崖壁,正好刺中一处松软之处,取得一时平稳,却也不是长久之际,便双手一用力,向上跃起,双腿一时聚集内力,想要再次跃起,两脚下却空空如也,再起不能,只能落下,重新抓住剑柄。几番下来不仅没有上去,气力倒是耗费不少。心中又回想起当时神秘人所教轻功之法:修气以为劲,当其无,无力之所用;借物以为依,当其无,气无所用。 此话之意乃是若是想施展轻功,一来需要内力作为根本,但也需通过外物来施展,若空无一物可以借力便是天大的内力也毫无作用。 玽诞此时悬臂于剑上,脚下无所依靠,这个高度是万万上不去,正踌躇之间忽然见一排大雁从头顶飞过,玽诞便知这是机会,毫不犹豫,再次双手一用力,将自己荡起来,顺手拔出剑来,再踏住一只飞鸟再次纵起飞到崖上。 张祁道:“哼哼,我还以为你上不来了,虽然看着你掉进万丈深渊也挺不错,可若是不能亲手砍死你,那可多没劲。” 二人又对起招来,玽诞自然落了下风,对面慕容嫣又急道:“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玽诞非被杀了不可。” 魉道:“不急,算算时间,药力差不多也该发作了。”慕容嫣道:“什么药力?” 魉一笑道:“你当我这两天忙死忙活是在忙些什么,熬汤吗?这两天我仔细研究了一下那瓶子里的药,发现它可以让人短时间内血脉膨胀、血流加速,从而达到增强功力的效果。” 慕容嫣道:“那你研究出解药了?”魉道:“研制这药物的应该就是我师伯,我手上也没有足够的资料,哪里能制得出解药来,光是研究药性就废了我不少功夫。” 慕容嫣道:“那你做的是什么?”魉道:“我刚才其实骗了他,他抢的其实也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我不那么说就不能逼得他路出马脚。我料定他定留了后手,藏了一颗药,万一东窗事发他便破釜沉舟,来个你死我活。所以我做了个增强那药物药效的东西。” 慕容嫣道:“那玽诞岂不是更糟糕了!”魉道:“我做的那东西,常人吃下去并没有什么反应,倘若两种药一起吃下去便能增强药效好几倍,可那样一般人是受不了的,你且看着吧。” 只见张祁招式越发狠辣,与当日擂台上判若两人,招招往致命处攻来。玽诞疲于防守,全然没有进攻机会,几十招下来已经被砍伤三处。玽诞奋力挡住致命的几招,可旁枝末节的地方却守不住,张祁左一剑右一剑砍在玽诞身上,仿佛在玩弄玽诞一般,想像凌迟般将他一小刀一小刀砍死。 正欲砍下一刀,突然胸口一疼,迟疑了片刻,玽诞一瞬间便抓住这个机会,剑若游丝,朝张祁划来,张祁疼痛难忍却也挤出十分力气用力一挥,将玽诞剑弹起,玽诞剑已经脱手,朝后飞去,张祁又一剑刺来,玽诞纵身后跃,脚尖踢中剑柄,将剑直直踢出,朝张祁脸部飞去,张祁侧身要闪,闪到一半,还未完全闪过,又觉胸口一疼,那剑直直从双眼划过,一时之间鲜血飞溅。 “啊!我的眼睛!”张祁捂着双眼,脸部已经流满鲜血…… 祁双眼已盲,瞬间天地一片黑暗,慌乱无主,更是对玽诞的愤恨又多了几分,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杀了玽诞,因什么都看不见,只得引剑乱挥起来,剑剑都是运足了力,玽诞见此情况早已无心与他再战,早已退到数丈开外,任凭他如何砍却也是万万伤不着玽诞了。 此时突然一人哈哈大笑道:“有趣有趣,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样子,这要是编成话本必定大卖。” 玽诞听得那人距离二人不远,便朝那方向看去,只见那人单手缠着绷带,显然是骨折了,玽诞一眼便认出此人就是那假扮无名的南宫龘。张祁只闻其声,不见其容貌,自然认不出他是何人,却又想起那夜与陆千里说话之时也听到此人的声音,当下心中明白过来道:“那天是你?” 南宫龘此时坐在树枝上,笑道:“不错,正是我。”原来那日南宫龘被青龙坛主用针弄晕,醒来以后便用嘴将针叼起,再丢到手上,用那绣花针一点点将绳子划断,便逃了出来,数日之间发生这么多事,大家早已将他忘了,以至于也没人注意到他逃了出来。 张祁忍着疼痛将剑指向声音来的方向,可是双目不能视,虽能通过声音判断个大概,却不精准,剑锋偏了许多,道:“定是你捅破了我的计划,害我功亏一篑,以致现在这副模样。”南宫龘道:“你这道士好生无理取闹,明明是你自己被别人看穿了却怪到我身上,想来你师父是只教了你武功,却没教你怎么做人,罢了罢了,看在你已经瞎了,我也就不跟你多废话了,这戏我看够了,也差不多该走了。” “不许走!”张祁大叫一声,剑又乱舞起来,忽的见他猛地一个抽搐,浑身真气外泄,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接着便倒地不起。 南宫龘起身拍了拍屁股,朝悬崖边上走去,从玽诞身边经过时又对玽诞道:“这位小兄弟,先跟你说声抱歉啦。”说着双手抱拳,朝玽诞挥了挥,玽诞不解,正要询问,南宫龘在悬崖边上双脚轻轻一点,从悬崖跳了下去,玽诞见状想伸手去救,却见他笑得老大声,忽地背后弹出一帆布,边缘用青竹做支架,俨然像一对翅膀,乘着风向远处飘了去。 又听南宫龘喊道:“再会啦各位~” 众人见此,想留住此人已经是没有办法,当下也觉得不是管这人的时候,便先修桥,连通两侧悬崖。只见两个壮汉,甩动着两根手臂粗的铁链,铁链末端悬着一尖锚,唔的一声直直丢向对岸,直直插入石壁,暂时当做桥用,正打算铺桥,只听慧心大师道“不必了,老衲去将那二人带回来便是。”说罢跳上铁链。 慧心大师已经年过七旬,身子虽然消瘦,但人若跳上那样一根链条,任你多轻,总是难免剧烈晃动,可众人只见慧心大师如一阵清风扫过,还未看清,便到了对岸。 众人还来不及赞叹,又见慧心提着二人又从链条上踏了过来,双足稳健,如履平地,丝毫不像在悬崖上过铁链。到了这边,便将二人轻轻放在地上,此时张祁已经虚弱地躺在地上,双目血流不止,身体时不时地抽搐一下。众人第一眼哪里还认得出这是张祁,但也不用仔细认,不是张祁又是谁。 只见古松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魉却先众人一步说道:“那青龙坛主的药,我做了研究,虽然能短期内增强功力,可却不是长久之计,药效过后就与平常无异,如果还想要增强就得再服,时间久了不仅成瘾而且消耗性命,这件事从头到尾我已经给了他很多次机会了,他却不懂珍惜,如今变成这样也是咎由自取。” 慧心道:“阿弥陀佛,张生一念成魔,真是可叹可叹。” 此时古松起身,给玽诞作了个揖,道:“贫道教徒无方,此次害少侠蒙冤受屈,实在心中惭愧。”玽诞见状连忙还了礼道:“大师言重了,我失手伤了张祁,如今他这眼睛只怕是这辈子也看不到了,还望大师不要怪我。”古松捻了捻胡子叹道:“事急从权,当时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我若还怪罪少侠只怕是要折寿了。” 古松道谢后便转身向张祁道:“逆徒,你众位师父师叔无一不对你抱着极大期望,希望你能传承我太极衣钵,却没想到你却如此轻易堕入魔道,真叫我失望透顶,今天就是掌门师兄在,我想也会和我做出同样的决定,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太极门人,今后你的所作所为也再与我太极无关,你可清楚了?” 张祁被两股药力折磨得浑身经脉尽断,武功全失,又瞎了双眼哪里还有力气说话。 众人哪里见过这般惨状,也是心头一软,一一转身离开了,最后只剩下听琴一人,取了件斗篷,披在他身上,此时张祁早已闭上双眼,昏死过去。 第二十四章 聚散 次日,真相已经大白,自然是要给玽诞颁奖,台下又聚集了一票人,主持人在台上将事情一一说明,只是删去了张祁的部分,只道一切都是青龙坛在作祟。 众人闻之,正在议论纷纷,只听主持人大喊道:“接下来有请我们的冠军李玽诞出场!”说着将手指向玽诞,众人眼光也朝他看去,只见玽诞同手同脚顺拐着上了台,他又道:“看来我们的冠军很紧张啊!接下来就由慧心大师来给李少侠颁奖吧!” 众人又见慧心大师拿着一锦旗和一玉牌走到玽诞身边,锦旗玉牌上都写着少年英雄四个大字,那锦旗倒也罢了,那玉牌看起来浑身碧绿通透,成色十分不错,玽诞接过玉牌和锦旗向慧心大师行了个礼,又转身给观众鞠了一躬,原本准备了一晚的获奖感言,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主持人又道:“还没完!此次大赛由于多了很多赞助商,所以大赛冠军还将获得白银一千两!” “一千两!!”玽诞大叫出来,瞬间觉得失态,捂住了嘴又低声对裁判问道:“真有一千两?” 裁判轻轻点点头道:“当然是真的了。”说罢一挥手,只见两个壮汉抬着一个箱子走上擂台,碰的一声将箱子放在地上,眼瞅着便觉得这箱子重的不得了。玽诞虽从未见过一千两银子也觉得不对劲,不过百斤,怎会这么重,虽心下疑虑却也不敢马上打开,只是心中觉得有种不祥的预感。 主持人也看出端倪,立马让人打开箱子,哪里有什么白银一千两,不过是满满一箱石头,石缝之中还塞着一纸条,打开一看,上头写着“借银一千两,永不归还。”尾款落着南宫龘三个字。 “是他?!”玽诞赫然想起当日南宫龘路过他身边时还跟他道歉,当时还一头雾水,现在自然明白他所指是此事了,只觉得心灰意冷,原本以为发了大财却瞬间消失,这一上一下过来得到的冠军也变得索然无味。 这天夜里,玽诞正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出发,忽然有人敲门,玽诞开门来见是慕容嫣,连忙请她进屋,慕容嫣往后一退道:“你把眼睛闭上,我有礼物要送你。” “礼物?”玽诞配合的闭上双眼,脑海中想着会是什么金银财宝?又或是什么神兵利器? “睁开眼睛吧。”玽诞睁开眼睛,只见慕容嫣手里捧着一布团,玽诞打开一看:“礼物呢?”,慕容嫣道:“这不就是吗?我给你做的衣服啊。”玽诞将布团打开,前后翻了翻,不过是两张布料缝在一起,既无袖子,也无领口,当下咽了两口口水道:“我想这……一定是你亲手做的吧。” 慕容嫣一笑,手指挑了挑鬓角的秀发道:“当然了,先跟你说,我可算从来没给别人做过衣服,你可要好好珍惜。” 玽诞道:“那要不我把它供奉起来吧,这么好的衣服也穿不了。” 慕容嫣正要说话,却又被另一人打断。 “玽诞兄弟!”只见丁鹏步履匆匆地赶来。 玽诞道:“丁大哥,什么事这么急啊。”丁鹏顺了口气道:“我是有事要来拜托你。”玽诞道:“丁大哥你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上忙,就是刀山火海我也帮你。” 丁鹏一摆手道:“这倒也没有这么夸张,只是帮中兄弟传信说丐帮最近出了些事情。”玽诞连忙问道:“什么事?” 丁鹏道:“这是丐帮内部事务,却不便说给兄弟你听了,兄弟今天来是有另一件事要拜托你,进来吧。”说罢手一挥,只见后面冒出一人头,那人头戴一顶帽子,身穿一身破旧青袍,手中拿着根竹棒,玽诞定睛一看正是阿忘。 丁鹏又道:“这次出来,本想带着他到处转转,看能不能回忆起一些什么,可到如今他还是一点也想不起来,帮中又突发变故,我怕是不能继续带着他了,于是我想……” 玽诞看了看阿忘,见他神情呆滞又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受人欺负的样子,在华山时多次见他一个人望着远处不知在看着什么,一看就是一整天。心中恻隐之心又动了起来,加之丁鹏相求便道:“丁大哥放心,阿忘就交给我吧,我一定带他找到家。” 丁鹏原本觉得这是个烂差事,故而支支吾吾难以开口,如今见玽诞答应的如此爽快,心下又对玽诞多了几分敬意,便双手抱拳道:“那就多谢玽诞兄弟了,阿忘也算是我们丐帮中人,你帮了他也就是帮了我们丐帮,今后若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尽管开口!” 玽诞也抱拳回礼道:“丁大哥言重了。” 丁鹏转拍了拍阿忘的肩膀道:“阿忘,从明天开始你便跟着李少侠,李少侠武功高强,又是侠义心肠,他会带着你,保护你,若是你能找到回家的路自然是最好,若你找不到,我们丐帮还是欢迎你。” 阿忘眼含泪水道:“丁舵主,多谢你,要不是你可怜我,我可能早就饿死了,你放心,不管我找不找得到,想不想得起以前的事,你的大恩大德我都不会忘的。”说罢擦了擦眼泪,重重抱了抱丁鹏。 丁鹏用力拍了拍阿忘的背道:“瞧你也是三四十岁的人了,居然还哭起来了,真是……” 转眼便到了第二天,血刀门、雪山派、伊贺早在昨日颁奖以后便下了山,太极门此次只来了古松和张祁二人,古松道长也早就不知去向,丁鹏昨夜托付了阿忘后便带着丐帮兄弟离开了华山,如今还留在华山之上的便只有玉女阁、少林寺。 好巧不巧,这日一大早众人便齐聚在山门口准备下山,玽诞慕容嫣和阿忘三人也跟在后边,下了山后慧心大师转身,双手合十对玽诞道:“少侠年纪轻轻就身怀武功,还望以后能够保持正心,如若有空也欢迎来少林寺做做客,老衲定当亲自相迎。”玽诞也双手合十回了礼道:“晚辈日后定当拜访。”说罢慧心便带着弟子回了少林。 又见司棋突然跳到玽诞面前道:“李大哥,这次分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了,你若是得空也别忘了来我们玉女阁做做客,我也一定亲自相迎。”玽诞正要说好,却被慕容嫣掐了一下啊了一声。随后陆源又过来道:“公子,你救了我的命,小女子身无一物,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这把二胡是爹爹的遗物,我将他送与公子,希望爹爹在天之灵能保你平安。” 玽诞伸手接过心下想自己并不会拉二胡,找个师父学一学若是以后没了生计也许还能靠着它讨口饭吃,想到这心底不禁笑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便道:“多谢姑娘,也希望你在李掌门那里可以好好的。” 李清照道:“李少侠,相逢即是有缘,相别亦是缘,这一路上少侠数次相救,李清照和整个玉女阁都会记得你的恩德。” 玽诞自来对李清照甚是崇敬,现下她这般说玽诞便抱拳道:“李掌门言重了,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清照按住玽诞双手轻轻一笑道:“你很好,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李少侠,我们就此别过。”说罢边带着弟子朝东南方向走去。 慕容嫣道:“那个听琴怎么不来和你说话?”脸上还不自觉露出笑来。 玽诞道:“这……我怎么知道。” 此时阿忘突然插嘴道:“玽诞兄弟,能否把这二胡给我看看。”玽诞道:“嗯,拿去看吧。” 阿忘打开拿盒子,取出二胡来,阿忘仔细把玩了一下道:“这琴筒是上好的紫檀木,琴杆也是红木制的。”又在琴筒上摸了摸道:“蟒蛇皮做琴膜。”单指在琴弦上一拉,一拨二胡发出噔的一声响,阿忘道:“这琴弦也是银质的,这么好的二胡属实不多见啊。” 玽诞慕容嫣二人目瞪口呆道:“你怎么对这玩意这么了解?”阿忘摸了摸帽子笑道:“可能我以前就是做这个的吧。” 慕容嫣道:“你是想起什么了?”阿忘叹了口气道:“没有……” 玽诞道:“没事,慢慢想,总会想起来的。”说着玽诞四周看了看。慕容嫣问道:“诶,你在找什么?” 玽诞道:“啊,我是在想怎么没看到魉,这次还多亏了他。” 慕容嫣道:“哼!亏得人家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却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 玽诞一脸疑惑道:“他不是叫魉吗?” 慕容嫣道:“说了你不懂了吧,天绝地灭,魑魅魍魉,这是他们五毒教的代号,能被授予这样代号的那都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听说每五年才选拔一次呢!他这么小小年纪便能被称为魉,确实是了不起。” 玽诞道:“原来是这样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慕容嫣听他这么一问,心中自然自豪起来笑道:“那当然了,我慕容家可以说是对天下武林都了如指掌,这点情报算什么~” 玽诞道:“那我们的情报大师说说我们接下来该去哪啊?” 慕容嫣捏了捏下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不如我们先到处瞎转吧,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说着挽住玽诞的脖子拖着他往前跑去,阿忘也紧跟其后道:“等等我~” 三人找了一车队租了一辆牛车,玽诞慕容嫣二人躺在稻草堆上,阿忘背坐在后方把玩着那把二胡,似乎爱不释手,终于抑制不住冲动拉了起来,只听琴声悠扬,虽是炎炎夏日却觉得琴声带来微风阵阵从心头吹过,当下觉得暑意渐退。 “拉的真好,阿忘,我打赌,你以前肯定是个琴师。”玽诞喃喃道,不过片刻就睡了过去。那车夫也道:“是啊,好久没听到这么好听的曲子了。”忽的阿忘停了手中的琴弓,琴声霎时间停了下来,阿忘道:“我……我……好像想起来了。”玽诞立马起身道:“你想起来了?” 阿忘道:“我也不确定……我依稀记得,有个地方叫藏峰山庄……我要去那里,李少侠,带我去那里!我有感觉,到了那里我一定就能想起来了!” 慕容嫣叫到:“藏峰山庄?你是藏峰山庄的人?” 阿忘道:“我不知道,只是刚刚拉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这个地方。” 玽诞道:“慕容,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慕容嫣道:“当然了,我听爹爹说过,藏峰山庄虽然没有开宗立派,但是老庄主柳乘风当年人称刀帝,也收了不少弟子,不过却没听说过他的弟子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堂的。” 玽诞道:“刀帝?听着就很厉害。” 慕容嫣道:“那是自然,我爹爹也常和我提起,这个柳乘风三十年前就凭借一手刀法打遍天下无敌手,只是后来退隐江湖了,这才有了藏峰山庄。” 玽诞道:“既然如此,你知道那里怎么去吗?”慕容嫣道:“不知道。”车夫突然插嘴道:“几位爷,我倒是知道那里怎么去。” 玽诞道:“哦?那你带我们去,你只管开价,银子不会少了你的。”玽诞说着拍了拍慕容嫣的肩膀。那慕容嫣从慕容非道手里跑出来,自然是顺手也将哥哥的钱袋顺走,否则一路上哪来的盘缠寻找玽诞。 那车夫笑道:“得嘞,不过几位爷……不如咱们先把小命保住了?” 众人一惊才发现牛车已经被一群土匪给拦住。为首之人道:“此路是我开,留下买路财!” 玽诞早已不是从前的玽诞,见此情形便提剑起身道:“慕容,阿忘,大叔你们躲在后面,这里交给我!”玽诞正说完,只觉身旁无人,四下一看,三人早已经跑到后面老远,躲在树后,慕容嫣阿忘喊道:“玽诞~我们已经躲好了~” 那头目见玽诞不肯乖乖就范便道:“小子不识好歹,兄弟们给我上!”说着十几人就冲上前去,玽诞哪里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转眼不过两招就将三人砍翻在地,其余众人见此情形也不敢妄动,玽诞见众人不动便先发制人,一个健步唰唰两剑又砍倒两人。 那为首之人大喊道:“一帮废物,连一个小男孩都搞不定!闪开!”说着提刀砍来,玽诞见那一刀砍下来甚是用力却没有半分内力在其中,不过是光靠蛮力的一刀。玽诞微微一笑一个侧身,那一刀便直直砍进地里,玽诞一脚踩在刀背上,那土匪便再也拔不起来,玽诞顺势一脚将那人踹飞道:“武功这么差,也敢当山贼?” 那土匪又喊道:“还不过来扶我。”那些小喽啰也是听话,听他一喊便连忙过去将他扶起,瞬间跑得没影。 “哇!你好厉害啊!”慕容嫣见玽诞打跑众人,便从树后站出来,小手拍得老快?玽诞最不禁夸,便笑道:“这没什么,都是小意思。” 众人正夸着玽诞,那车夫忽然道:“几位大侠,我们还是快走吧,万一他回去找人回来,到时候就不好跑了。”玽诞神情突然严肃起来道:“这些土匪在这里很久了?”马车夫道:“可不是嘛,平时我们都绕着走,没想到这次这条路也被他们盯上了,唉!这年头生意不好做啊。” 玽诞想了片刻道:“阿忘,藏峰山庄我们还是晚点再去吧,我们先想办法把这土匪窝给端了,然后再去。” 那车夫道:“这位爷,您不是在开玩笑吧,他们可有几百人,你们还是别去趟这浑水了。” 玽诞道:“不行,他们在一天,这里的百姓日子就苦一天,这位大叔,你应该知道他们在哪吧。” 那车夫支支吾吾道:“知道是知道……只是……” 玽诞道:“好,你指给我看。”那车夫见玽诞如此执着便给他指了路,玽诞听了两遍记在心里又道:“多谢大叔了,慕容嫣,你带着阿忘去附近的镇上住几天,等我解决了这边就去找你们,然后咱们再一起去藏峰山庄。” 慕容嫣怒道:“不行!你又要丢下我,我要和你一起去!” 玽诞道:“那慕容你跟着我,阿忘,你一个人到附近镇上等着我们。” 阿忘道:“不行!我一个人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呢,我得跟着你。” 玽诞道:“你们当我去旅游呐,都不许跟着,我一个人去!” …… 三人躲在山寨不远处的丛林中,玽诞道:“你们都小声点,不要轻举妄动,看到了吗,这么多人,要是被发现了咱们都跑不了。” 慕容嫣点点头道:“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玽诞叹了一口气道:“再等等,得先想办法混进去,诶?阿忘呢?” 只听一声闷响,阿忘道:“玽诞,快来!”玽诞朝那方向看去,只见阿忘已经用碗口粗的木棍打晕了一个来撒尿的小喽啰,只见那小喽啰满脸通红,浑身酒气。 玽诞换上衣服后对二人说道:“说了不要轻举妄动,你们换个安全点的地方等着我,我先进去探探路。”二人点头答应。 玽诞冒充成小喽啰混进山寨,只见山寨内虽然人数众多但守卫却很不严格,好像是在庆祝些什么,十人中有八人醉酒,玽诞如入无人之境,逛了许久大致摸了个清楚,忽的发现一片空地,空地之上摆着几十个铁笼,铁笼几乎都是空的,只有个别笼子里关了人,玽诞四下观望,见附近也没几个守卫便缓缓靠近,笼中之人见玽诞来,以为是土匪来拿人,怕的缩到一角。玽诞连忙做了解释,那人才将信将疑。 玽诞本想救人,可是那牢笼是用生铁铸成,刀剑是万万难以打开,当下只得想办法寻找钥匙,忽然其中一人道:“钥匙就在二当家身上。”玽诞便决定先去找钥匙救人,至于剿匪也得等救人以后再说。那人又道:“二当家额头上纹了一个‘王’字,若是看到定能一眼认出。” 玽诞便起身去寻找,不一会儿便见二当家早已经喝的烂醉,倒在一间屋外的桌子上,玽诞二话不说便凑上前去摸索,果然寻得一串钥匙。 他正欲去救人,突然从屋子里传来一阵怒吼,那人道:“当初说好的一个人头一百两,如今怎么变成八十两了。”玽诞被这声音吸引,心想:“什么一个人头一百两,莫不是什么贩卖人口的交易?”便偷偷摸到窗下偷听起来。 只听知道厚重沉稳的声音笑道:“哼哼,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你抓来的人都是些老弱病残,一分价钱一分货,你的货质量这么差,我们的价格自然也不高。”玽诞听这声音虽然沉稳但穿透力极强,一听便知是个高手,撑起腿来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正座上坐着一土匪,想来便是这里的大当家了,另一人竟是一光头和尚,背对着玽诞,看不到正脸。 玽诞不敢久看,生怕被发现,又只能蹲下偷听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听那大当家又道:“我上哪里给你们找那么多青年壮丁!” 那和尚又笑道:“本来这次来的目的一来是付个尾款,二来就是跟你说不必再抓人了,有另一件事要你去做。” 那大当家哼的一声道:“不给钱就想让我的弟兄卖命,门都没有,我知你青龙坛势力大,可那又如何,我黑风寨也不是吃素的!”说罢用力一拍将桌子拍成两段。 那和尚只是呵呵一笑道:“大当家掌力不错,若是来日不想做土匪了加入我青龙坛也可当个三等杀手。”大当家知青龙坛杀手分等级,三等杀手乃是最低等的便怒道:“你说什么!”一拳朝那和尚挥去,只见那和尚伸出一指点住大当家的拳头,大当家竟然被那一指挡住动弹不得,当下退了两步,又挥拳打来。 那和尚哼的一声一把抓住大当家衣领,双腿一扭,一个转腰将大当家直直悬空提了起来,举过头顶,轻轻一丢便将二百多斤的一个壮汉丢了出去。大当家摔倒在地,那和尚不依不饶一掌直直朝大当家头顶打来,只听唔的一声那掌已经抵到大当家脑门。大当家立刻求饶道:“别,别。” 那和尚呵呵一声道:“早如此也不必我出手,伤了你我和气。”说罢收了掌力,转身喝起酒来。大当家缓缓起身喘着气道:“不知你们要我做什么。” 玽诞在窗下,听到青龙坛不免心中一惊暗想道:“怎么又是青龙坛……他们抓这么多人莫非又是要做什么实验……”又想到那日在林中惨死之人的模样,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又想到那和尚说的有另一件事心下又想听下去看看青龙坛又有什么密谋。 那和尚道:“不急,先把在窗户外面偷听的那个给解决了再说。”玽诞一惊,才知自己早已经暴露,正欲逃开只听砰的一声,玽诞所倚的墙壁突然倒塌,玽诞翻滚两下,连忙跪在地上道:“大当家救我!”大当家道:“坛主不要!” 那和尚道:“你的人不守规矩,若是留着他只怕坏了我们的计划。”大当家见玽诞身穿自家人衣服,一来寨中数百人,新人也不少,原本就没有全部记得,又加之喝了不少更没想到黑风寨会混进外人便也不起疑便道:“你下去吧!”又转身对那和尚道:“坛主别急,这个只怕是个新人,不懂规矩,稍后我自当教训,不劳坛主费心了。” 这黑风寨大当家混到如今,全靠这帮弟兄用性命打拼出来的,对手下弟兄最是讲义气,方才又受了青龙坛的气,现下又要杀自己的小弟,哪里能忍,便出面阻止。 那和尚道:“呵呵,这是你黑风寨的人,自然该由你来决定。”大当家顺着道:“你还不快滚!”玽诞背后早已经冷汗直流,正要逃开又听那和尚道:“慢!”话音刚落那和尚已经来到玽诞面前,那和尚打量了玽诞一番道:“我瞧你步伐看出你身法不错啊,我以为黑风寨都是些莽夫,没想到……”说着已经单手按住了玽诞的肩膀,玽诞只觉得肩上似有千斤重,不自觉用内力抵抗起来。 那和尚一笑道:“想不到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内力。”说罢又加了几分掌力将玽诞按倒在地。玽诞单膝跪地,两手撑着那和尚胳膊,奋力抵抗。 突然有人喊道:“走水啦!”大当家与那和尚一转头,只见不远处黑烟涌起,火光冲天。大当家道:“不好!那是库房!”那和尚也一惊道:“什么!”一时居然顾不上玽诞朝失火出跑去。玽诞瘫倒在地,顺了两口气,又想到要救人,便起身往困人处赶去。路上又顺手偷了几件土匪的衣物,给那些人换上,趁着众人几乎都大醉,几人便悄悄摸摸逃了出去。 “玽诞~我们在这边。” 玽诞看去,正是慕容嫣和阿忘,玽诞带着众人和两人汇合,玽诞道:“那火,是你们放的?” 慕容嫣道:“当然是我们放的,不然你以为谁会来帮你。” 玽诞虽心中不愿二人涉险可若不是二人自己只怕难以活命便道:“那火可真及时,若不是你们,只怕我出不来了。” 慕容嫣关切问道:“怎么回事?” 玽诞道:“路上再说!现在先把这些人带到镇上安全的地方。”众人便一刻不停朝天水镇走去,不等天黑便已经到达,众人报了官,玽诞只道黑风寨贩卖人口,却将青龙坛之事按下不表。 当天夜里与慕容嫣阿忘二人说起黑风寨中遇到青龙坛坛主之事,还是余惊未了。 慕容嫣道:“又是什么青龙坛!若是爹爹在的话我才不怕他们。” 玽诞道:“官府已经通知了京城,要求他们派兵剿匪了,我们当务之急还是送阿忘去那个什么山庄吧。” 阿忘道:“对啊对啊,我们先去藏峰山吧!” 第二十五章 藏峰山,青龙聚首 三人在镇上的客栈里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用过早饭上街置办了一些干粮行李,准备用过午饭后就再寻一辆车带他们去藏峰山庄。 那客栈二楼与一楼只隔着个栏杆,玽诞三人的座位正在栏杆旁边吃饭,一楼场景尽收眼底。 此时客栈又进来七八个人,那几人腰间佩刀,行动整齐划一,在客栈另外两角寻位置坐下,也不点菜,只叫了两壶茶,那小二心中自然不悦低声切了一声道:“八人进来只点了两壶茶,怎么不去井边喝水呢。”说着把毛巾甩在肩膀上。 片刻过后又进来一人,那人身高七尺,膀大腰圆,身穿一件旧袈裟,颈上戴着串佛珠,头上点着九个戒点,手中握着一棍棒,那棍长齐眉,中间是实木两头铸着薄薄一层青铜,青铜上又镶着狼牙,那和尚走一步便将棍点地一次,砰砰作响,眼瞅着定有几十斤重。玽诞被那声音吸引,不自觉抬头看去,见到那和尚只觉心头一热,那和尚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黑风寨中的青龙坛主。 那和尚也不第一时间寻位置坐下,只是大声喝道:“小二,给洒家上一坛酒,切两斤牛肉,再来几个小菜。”那声音浑厚无比,只是这么一喝,慕容嫣便觉得有些头昏脑胀道:“这和尚好深厚的内功啊。” 玽诞低声道:“嘘~小点声,这人就是那天在黑风寨的青龙坛主,可千万别让他认出我。”玽诞说完便把头埋下去吃饭,扒了两口只觉周围少了些什么,仔细一看,慕容嫣阿忘二人已经偷偷爬到后面躲进房间。 那和尚就近找了门口一个座位,将袈裟甩起随后坐下,手中武器放在一旁。小二见是个和尚,却也好像见怪不怪,照样给那和尚上酒上肉。 先前进来的八人,见那和尚进来,眼神更加严肃起来,待那和尚喝了几碗酒,一碗接着一碗不过多久一坛酒便见了底,那和尚又喝道:“小二,你家的酒怎么回事,一点酒味都没有,喝不醉人怎么行,再来一坛!” “来啦!” 此时又进来两人,一人身材肥胖,满脸黑胡,腰间别着两把斧子,一人身材纤瘦,面容阴沉,毫无血色。二人一进客栈,便径直往里去,那胖子趾高气扬,也不低头,边走边说:“小二!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爷拿上来!”却没走两步便被那青龙坛主伸出的腿给绊了一跤。 “哎哟!谁啊,这么不长眼!”那胖子翻起身来见绊倒自己的是个和尚便道,“秃驴,你的腿是不想要了吗。” 和尚默默不语,继续喝着酒,那胖子见和尚如此无礼便将和尚手中酒碗一把扫开道:“臭和尚,爷跟你说话呢,没听到吗?你可听过爷爷的名号!我们兄弟两便是名震江湖的翻江双杰,旁边这位是我兄弟陈亮,爷爷我便是风流倜傥,英俊无比,辣手摧花的江南少妇杀手,华东万人敌,江湖人称快斧手陈彪!你若是听过,就赶快磕头认错,爷爷便给你一条生路!”说着手已经握住腰间斧柄,背后那瘦子双手也藏进袖中。 和尚瞟了一眼二人道:“什么什么双杰?没听说过。”说罢又拿了个碗倒出坛中最后一点酒喝了起来。 “岂有此理!”陈彪拔出腰间双斧便朝和尚劈去,正高高举起。店小二手中拿着两坛酒,挡在和尚面前道:“二位爷!可别,这和尚喝多了,说话冲了些,可别往心里去,这样,今日这顿我们客栈请客,二位爷想吃些什么喝些什么,本店统统免费。”说罢怀中掏出几个散钱,塞进陈彪怀中,陈彪哼了一声道:“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饶过他!”说罢二人寻便坐下。 那位子离和尚隔了个桌子,正当坐下,陈彪向陈亮使了个眼神,陈亮点头示意,从袖中掷出两枚暗器,径直朝和尚打去,那和尚嘴角一笑,眼睛也不看,手中酒碗便朝暗器丢去,只听啪啦一声碗被击碎成几片,暗器也被挡下,陈亮一惊,他只道自己暗器已经可谓是炉火纯青,行走江湖以来少有人能挡下,此番自己偷袭却仍被那和尚轻易化解,甚是惊奇。 余惊未过只见那和尚单掌一拍,桌上竹筒中飞出一根筷子,和尚三指捏住,竖在面前,二人还未看清,那筷子不知何时已经插进自己面前的桌子。 那桌板少说也有寸余,厚,那和尚从如此距离竟然能将筷子直插进桌板,二人从未见过力道如此强势之人,当下心头一紧都想到若是那筷子打在自己身上,自己非死即残,又见那和尚再未出手只是自顾自喝酒,二人再也不敢嚣张。 玽诞也被那筷子震惊,只盼那和尚赶紧吃完赶紧走,千万不要认出自己,当下正准备也躲回房间,只听那和尚大声道:“站住!”玽诞一惊,以为他认出了自己,缓缓转头,又见那和尚抱着酒坛道:“不许逃,继续喝。”玽诞松了一口气低声道:“吓死了。” 原先进来的那八人见那和尚说话已经有些许混乱,其中一人便摆了一个手势,另外几人点了点头起身朝店外走去,突然一个转身,霎时间,四根铁锁已经分别将和尚双手锁住,那和尚正喝的高兴,突然遭到攻击却也是措手不及,一时还未搞清楚状况,另外四人趁他不备已经提刀砍来,那和尚见状双手一卷将两根链条握在手里,用力往胸前一拽,那握着链条的四人被这么一拽四人气力却比不上这一人。 四人撞在一起,手中链条也被那和尚夺去拽在手中,见另外四人拿刀冲向自己,那和尚轻蔑一笑道:“呵,乌合之众!”说着手中链条一甩,径直打在四人胸口,只听四人噗的一声,那四人已经吐血倒地。 一瞬之间原本占据先机的八人全数倒地,那和尚哈哈大笑道:“凭你们也想抓我?” 其中一个倒地之人道:“上!”那八人又立即翻起身来,提刀摆好架势,那和尚袈裟一甩道:“正好洒家今天心情不好,就拿你们几个撒撒气吧。”说罢双腿一弯,左手划了一个圈,还未看清已经八掌打了出去,那八人都躲闪不急,一人吃了一掌,正要被打飞出去,却不知何时竟然又用铁链将那和尚左臂缠住。 正在此时,一人突然从八人身后跳了起来,一刀劈向那和尚,原来埋伏的就不止八人,刚刚跳出那人武功身法明显在另外八人之上,那一刀来的又突然又迅捷。 眼看吗和尚就要中招,只见那和尚右手一台,两指便掐住了那刀刃,再往边上一折,咣当一声便将那刀折断。那人也随着那力道被甩到一边,直直摔在楼梯上,压断了栏杆。那人道:“给我一起上!” 话音刚落,只见从客栈二楼、屋顶、门外又蹿进来十几人,一股脑朝那和尚攻去,那和尚见状不慌不忙,右脚一伸一抬之间将棍子挑在手中,一记横扫八方便将握住铁链的八人悉数打到,左手刚刚挣脱出来便朝左挥了一掌,从左侧来的五人就被击飞出去,铁棍又直插地板再往上一挑,地砖便一片片飞起,从右侧攻来的六人也被地砖打中,又见从面前冲来一人,那和尚不慌不忙,单手握着铁棍末端奋力一甩,直击那人脑门,一瞬间那人被打得脑浆飞溅当场毙命。 剩下几人见此情形,也都不敢动,那和尚朝他们走去,棍棒拉在地上呲呲作响,几人见状便一步步向后退。 那和尚往地上一瞥,瞧见那倒地之人腰间挂着一吊牌,上面写着六扇门三个大字,和尚道:“原来六扇门就这点本事吗,一帮蝼蚁也敢来领教我的疯魔棍?”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句话道:“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阁下的棍法!”那声音也是浑厚无比,但却与那和尚的浑厚不同,那和尚的声音中带着一分杀气,让人听了便畏惧十分,而门外那人的声音中却多了一分正气,只让人一扫心中阴霾。 那和尚听了这话便知门外之人与那些喽啰不同,一下子来了兴趣,一个纵跃跳出门外。疯魔棍用力往地上一插,直直插进地面,然后将袖子甩紧道:“阁下既然要战为何又藏头藏尾,莫非是怕了?” 正说着,和尚忽然觉得背后一股掌风吹来,便一个转身一掌打了出去,与那人双掌交汇,二人双掌对上之时一股气波从二人身边震出,二人周围地上石砖便碎裂开来,周围摊贩的摊子也被掀飞,二人掌劲一过便各自退了三步。 那和尚道:“好掌力!”那人也道:“阁下也不错啊,不愧是青龙坛主。”玽诞见那和尚跳出门外,也跟着悄悄躲在门后,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只见那人是一个中年大叔,面容沧桑,身穿一蟒纹袍,身后披着披风,看起来甚是威严。 和尚道:“如果我没有猜错,阁下想必就是六扇门总捕头郭怀吧。”郭怀道:“你既然认得我,还不束手就擒。”和尚呵呵一笑道:“你功夫确实不错,不过想要留住我却也没那么容易!”说罢疯魔棍已经在手中挥舞起来,棍子越舞越快在身旁形成一道风墙,郭怀解开披风往身后一扔,双臂在面前打了一个大圈随后一掌打向那堵风墙,那掌力被风墙卸去大半,和尚风墙也被那掌力消去大半,和尚疯魔棍横架在挡住那一掌,二人又各自退了两步。 这一招两人仍然各有胜负,各自收气,稳住身形,又一个持棍,一个提掌,相交起来。这和尚舞一手霹雳疯魔棍,那捕头使一手金刚伏魔掌,疯魔乱舞乾坤动,金刚翻手撼邪祟。都知是生死相搏,谁也不敢多让半招。 二人又对了上百招也是不分胜负,剩余六扇门捕快见二人招式威力巨大,和自己远远不是一个水平,心知自己动手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给郭怀添乱,虽然看着着急却也不敢随便插手。玽诞从未见过如此两大高手对决,在门后看的也是热血沸腾,双手跟着两人动作模仿着二人招式。 转眼间二人又对了几十招,招招往对方死穴打去,街道早就被毁的残破不堪。六扇门早已经将这条街都换上了自己人,自然任凭二人对打也不在话下。 二人斗得正酣处,突然远处一颗信号弹飞上天空,那和尚见状便收了手,向后跃开隔开一段距离道:“这次便算了。”说罢从怀里拿出一颗弹丸砸在地上,顿时烟雾四起,六扇门众人朝烟雾中追去,自然是什么也看不见,待到烟雾散去和尚已经不见踪影。 “给我追!”一六扇门捕快喊道,郭怀手一抬道:“不必了……” 一捕快道:“大人,这两个人怎么处置!”眼见几个六扇门捕快押着陈彪陈亮二人走到郭怀面前,二人骂道:“他奶奶的,赶快放了老子,否则我的几千弟兄不会放过你!”话音刚落,二人身后的六扇门捕快踢中二人后膝,他们便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一名捕快道:“被抓了还不老实!” 陈彪又道:“你可听过我翻江双杰的名号?” 那捕快道:“什么翻江双杰,不过是两个强盗罢了,被抓了还那么豪横,进了大牢有你好受的,押下去吧。” 玽诞正看的入迷,却未感觉到身后已经站着两个六扇门中人,突然被抓住后领,玽诞一惊,一个翻身旋转将二人甩开,二人见玽诞在门后鬼鬼祟祟现在又主动反抗自然不把玽诞当好人,便拔出刀来,玽诞不愿与官府为敌也不拔剑,只是闪躲。 那二人功夫原本就不高,方才又被那和尚打伤,动作又更缓了,玽诞一招一式看得清清楚楚,哪有闪不开的道理。其余众人见二人拿不下玽诞,又上来四人,玽诞以一敌六自然不能一味闪躲,六人同时对玽诞挥刀而来,玽诞见他们虽是六人,可破绽百出。嘴角微微一笑,只见一道剑光闪过,六人只觉手背一疼,一阵咣当声过后六人武器已然落地。 其余人见状便道又是一个难对付的家伙,正要群起攻之,只听郭怀道:“慢。” 郭怀缓缓从人群之中走出行了个江湖手礼道:“在下郭怀,六扇门总捕头。少侠好剑法啊,不知尊姓大名啊?” 慕容嫣阿忘也赶来,从六扇门人群中冲出,跑到玽诞身边。玽诞见郭怀毫无敌意,又被他浑身正气折服,便收了剑说道:“晚辈叫李玽诞,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无名之辈罢了。” 郭怀道:“噢?李玽诞,你就是那个拿了少年英雄大会冠军的李玽诞?” 玽诞没想到郭怀居然知道自己,突感受宠若惊道:“前辈知道我?” 郭怀哈哈一笑道:“这些年朝廷对你们这些青年才俊十分关注,我身在朝廷自然也是耳濡目染,阁下年轻有为,不知道愿不愿意加入我六扇门?” 玽诞道:“这……我……” 郭怀见玽诞吞吞吐吐便知晓玽诞心意便道:“呵呵,现在不愿意也没关系,以后要是改了主意也可以来找我,六扇门也是很欢迎你这样的青年才俊的。”说罢便看了看慕容嫣道:“想来你就是慕容家的二小姐慕容嫣了吧。” 慕容嫣一惊道:“你怎么知道是我?”郭怀笑道:“哈哈,你哥哥飞书给我,让我帮着找你,说你很可能去找一个叫李玽诞的少年了,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慕容嫣往后一缩,躲到玽诞身后道:“你……你……你要抓我吗?别了吧,他付你多少钱,我给双倍。” 郭怀摆了摆手道:“我虽然和家父家兄都是好友,只不过现下还有别的事要忙,若是抓你,你必然一路上又打又闹,这位李少侠也不会坐视不管,算了,下次再抓你吧。”说罢郭怀便转身离去。 玽诞连忙叫住道:“郭前辈!”郭怀转身道:“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 玽诞道:“不是……我是想问问你,刚才那个和尚……是青龙坛的人吧,你们也在调查青龙坛吗?” 郭怀脸色一沉,眼光也抛去祥和变得锐利起来道:“少侠也对青龙坛感兴趣?” 玽诞察觉道郭怀眼中的寒意向后退了一步道:“不不不……只是在华山上险些遭了他们的毒手……这才好奇……” 郭怀一笑道:“那些事我也听说了,青龙坛确实是个很危险的组织,少侠前途无量,还是不要和他们牵扯过多的好。”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开 一捕快跟在郭怀身后道:“头,那小子好像知道些什么,要不要把他抓回去。” 郭怀道:“不用了,这人你多留意些,回去把他的底细背景全部查清楚。” “是!” …… 和尚方才一场大战弄得血液流动加快,酒意来袭,走路已经有些不稳。此时树后突然一女子说话道:“谁让你这么乱来,在这种地方和六扇门交手,很容易破坏我们的计划!” 和尚朝那人看去道:“噢!雪绪,你怎么也来了?” 那女子身穿白色羽衣衣上略带青色条纹,头发也是飘飘然雪白,额头戴着一蓝宝石挂饰,此人肤白若雪,明眸皓齿,手中一柄长剑也是通体白色,迎风而立,宛若天仙。此人正是另外一位青龙坛主——剑。 雪绪道:“任务期间,还是叫代号吧。”和尚酒意正起哈哈笑道:“真名我出家时候便没了,法名叫诫嗔和尚,师父是要我……要我……我也记不清了,真名是空,代号也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雪绪见他满嘴胡言乱语,不知说些什么,心想:“这厮莫要喝醉了酒,将行动计划告诉给了别人才好。”当下想让他清醒一些便道:“就是你这般不注意隐藏,才这么容易叫六扇门盯上!你仔细看看,来的可不止我一个。” 此时又两人从树林中走出,一人身材魁梧,头戴番僧帽,身穿喇嘛服,双手抱着一把刀放在胸前。另一人身穿破烂,衣着到处是缝缝补补,俨然一副乞丐模样,双手黝黑,一眼便知是用掌高手。此二人便是青龙坛主——刀修于刀和青龙坛主——掌伊青山了。 诫嗔晃了晃眼睛,看了许久才看清,见到那二人道:“怎么你们两个也来了?” 伊青山道:“自然是首领觉得你贪酒误事,信不过你,让我们来帮忙的,只不过我觉得我一人便够了,他们来又是做什么,真是多余!” 修于刀道:“哼,到底谁是多余还不清楚。”伊青山道:“噢?你不服,那再比划比划?”修于刀笑道:“哼!谁怕谁?”诫嗔道:“噢?你们要打架?怎么不叫上我?” 各位青龙坛主个个武功高强,江湖中少有人能敌,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单独行动,却也从未失手。这些高手各有手段,向来自负,八位青龙坛主自然是谁也不服谁,只不过有的性子烈,直来直去,不服什么的都直直说出来,互相比较也是常有的事。走的虽然心中不服,但性子沉闷,便懒得一较高下。 青龙坛此番不知为何竟然集结了四位坛主一起行动,这四人除了雪绪以外都是性子刚猛之人,这番一起行动不免要分个主次,正好遇到哪里有不动手的道理。 说罢三人便混战起来,一瞬间刀光棍影掌风交错起来,伊青山正要打中诫嗔和尚,修于刀又朝诫嗔攻来,诫嗔又趁机松了对伊青山的防守,转而攻向修于刀,伊青山见修于刀受攻便想二人打一人,也朝修于刀攻去,二人虽以多敌少却一时间也拿不下。诫嗔见状又转而攻向伊青山。 三人你来我往,不知不觉拆了几百招,周遭树木也被毁的所剩无几,雪绪只坐在一旁树枝上看着,也不动手,低声道:“几个臭男人,只会打打杀杀,也不动动脑子。” 三人斗得正酣,哪里能停手,只怕今日就要分出胜负。一人大声喝道:“住手!”三人认出那声音,齐收手,雪绪也从树上跳下来,那人身穿一身青袍,腰间别着一把长剑,四位坛主见到此人连忙拱手行礼道:“少坛主!”此人正是叶天河。 叶天河道:“四位不必多礼,父亲说了此次的对手不易对付,这才让四位一起出手,父亲和副首领也知道各位谁都不服谁,这才让我来主持一下局面。” 三人虽然功夫远胜叶天河,可毕竟他是首领的儿子,也只能毕恭毕敬,当下闭口不言。雪绪道:“天河,只怕我们坛中出了奸细。”叶天河惊道:“师父,你说什么?”叶天河从小便跟随雪绪学习武功,故而称她为师父。 雪绪道:“刚才和尚被六扇门围捕,我们的行踪自然只有我们自己人知道,六扇门此次明显是有备而来,思来想去也只能是我们中出了内奸。” 诫嗔一拍脑袋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的行踪向来只有坛内中人知晓,六扇门是怎么知道我去哪的?这其中定有内鬼!”诫嗔此人虽是鲁莽,却也不蠢,刚才喝多了酒,脑子糊涂,又接二连三的打斗,丝毫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听雪绪一提,这才想到这层。 雪绪却嘲讽道:“你的脑子,也只记得住喝酒了。” 叶天河道:“几位的行踪向来只有少数几人知道,能知道坛主行踪还能及时和六扇门传信的此人职级必定不低,看来六扇门已经渗透很深了,现在要抓只怕也不易,希望不要影响此次行动才好。” 诫嗔哼了一声道:“上次才揪出一只丐帮的老鼠,今天又出来一个,只怕也是丐帮的吧。”说着眼睛瞥了伊青山一眼,那青龙坛主掌原本是丐帮长老,因与丐帮现任帮主观念不同才叛出丐帮加入青龙坛。 此番诫嗔和尚这么一说,又在丐帮二字上加重了一声知道这是要针对自己便道:“上次那人便是我抓出来的,如今你却要泼我脏水,只怕是想撇清自己的关系吧。”诫嗔怒道:“你说什么?”说着双手持棍眼看就要打下去。伊青山也摆出架势道:“你不服便来打一架。” 叶天河道:“二位不要吵了,你们都是坛内的元老了,都是父亲层层选拔出来的,怎么会是内奸。这事我这就传书向父亲报告,任务还是要继续,只不过这路线需要更改一下。不如来个引蛇出洞,各位坛主可以将手下也分成几路,派几个无关紧要的任务。” 雪绪道:“你的意思是,若是哪路出了问题便可以寻到内奸所在?”叶天河道:“不错。”伊青山道:“虽是好计谋,只是那郭怀也不是傻子,若是看穿了岂不是功亏一篑?”叶天河一笑道:“不错,郭怀的人必定不会轻易上当,我也没想要真的在这次就抓到内奸。” 伊青山道:“什么意思?”叶天河又道:“几位在安排任务之时可适当拖延时日,让他们最后都路过藏峰山庄,若是那人上当,我们自然可以顺便把内奸揪出来,若是他不上当,哼哼,我们自然也就可以避免他影响我们接下来的计划,至于抓他,等到任务完成再来也不迟。” 众人点头道:“少坛主真是机敏过人,此番计中计换作他人哪里想的这么周全。”五人便在林中规划起接下来的路线来。 玽诞见那和尚朝东边跑去生怕自己再遇上,便带着慕容嫣阿忘二人从西边走三人在镇上买了辆牛车,问了路后便朝藏峰山庄去了。玽诞驾着车,慕容嫣坐在身旁,阿忘躺在车上,三人一路闲聊。 “玽诞,把阿忘送回去以后我们去哪里啊。” “嗯……随便,去哪里都行,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那你陪着我一起找姐姐吧。” “好啊,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诶?不过那个六扇门的好像对你挺有意思,听说六扇门的消息十分灵通,说不定他们就有姐姐的线索,不如……” 玽诞一听连忙抓紧衣襟道:“你……你是要我牺牲色相去帮你换情报??”慕容嫣踹了玽诞一脚道:“想啥呢!我只是让你去探探情报。”玽诞道:“这……还不就是牺牲色相吗?除了一脸英俊我也没有别的了。” 阿忘噗嗤一笑。慕容嫣叹道:“刚才在镇上应该多买一面镜子。”玽诞道:“难道我不帅吗?” 慕容嫣笑道:“呵呵,当然帅了,连你们镇上的如花小姐都被你迷的神魂颠倒。”自从当日张祁在台上诬陷玽诞以后,如花自以为看清了玽诞的真面目,便失望而去,后来又听说玽诞洗清嫌疑,证明了清白又要回来寻他,只是玽诞已经离开了华山,此时如花小姐正不知在何处寻着玽诞。 玽诞一听如花之名便觉得背后一凉,慕容嫣又道:“诶?你说那如花小姐到底长的什么样子,天天包的那么严实,就算再美也要捂的满脸痱子了吧。” 慕容嫣又转而对阿忘道:“阿忘,就要到家了心里是什么感受,其实我觉得吧回家没什么好的,不如你跟我们一起吧,虽然你这个人比较闷,但是二胡拉的不错,要是以后咱们没钱了还可以靠你上街卖艺,也不至于饿死……”慕容嫣滔滔不绝说了一大堆,半刻钟后终于停下给了阿忘回话的机会。 阿忘道:“还不确定那是不是我家呢,只是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那个地方而已,有可能只是从前去过。” 三人一路有说有笑,也不急于赶路,遇到小镇便停下休息玩耍,约莫半月过去来到一处山脚,那山巍峨高大,树林密布,只见山顶耸入云端,山脚一块巨石刻着“藏峰”二字。 第二十六章 它的名字叫大白 三人看着那块巨石,只见巨石有仗高,宽厚无比,目测有几千斤重,石头上的字不像是刀刻斧凿认真雕琢上去,倒像是有人以刀剑为笔,笔法苍劲有力深约半寸有余。玽诞摸了摸石头上的刻字,内心又是一顿触动,心想不知何时自己的剑法也能刻出这般字来,转头又对慕容嫣道:“这么好的字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的杰作。” 慕容嫣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这藏峰的主人吗?”玽诞思索了片刻道:“啊!就是那个什么刀帝?” 慕容嫣道:“这字苍劲有力,想来定是他的杰作了。” 玽诞望了望高耸入云的山峰,一眼根本望不到顶便道:“诶?阿忘,你说如果你真是这里的人,会不会是这藏峰山的小主人,如果是的话,嘿嘿,这么大一座山还不都是你的,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的好啊!”说着拍了拍阿忘的肩膀。 阿忘笑道:“李少侠你是不是想多了,没准我只是他们的下人,还没准我是偷了他们的东西,正在被他们追杀呢,万一他们要抓我,你可得保我啊。”阿忘转身看向玽诞,只见玽诞已经拉着慕容嫣往反方向走去,边走边道:“阿忘说的有道理,我们还是让他自己上去吧。” “是啊是啊,万一惹上藏峰山,这里又找不到帮手,那我们可完了。” “喂~你们认真的吗。” 二人回头一笑道:“当然是开玩笑的了,天色不早了,我们赶快上山吧,这么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到呢。”说罢三人不再闲聊,就往山顶去了。那山路虽是人造,可却有意做的十分崎岖,驾马不便,三人便弃了车,徒步上山。 走了不知多久,慕容嫣道:“这山有点高啊,我们慢点走,若是走的太快了,还不等到山顶,半道上就该累死了。” 玽诞见慕容嫣这般说便想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便道:“这有什么,想当初我练轻功的时候可是每天都负重跑几十里路呢!这个山根本不算什么,你若是爬不动了我背你。” 慕容嫣脸一红,娇嗔道:“谁要你背,不就是一座山嘛,我爬上去气都不用喘。”阿忘拄着竹棒道:“二位真是年轻气盛啊,你们俩等等我,别爬的太快了。” 玽诞道:“阿忘,我一直想问你,你这竹棒是哪来的,你身无分文,穿的也破破烂烂,这根棒子倒是挺精致的,能卖不少钱吧。”阿忘道:“这我不知道啊,这棒子从一开始就在我身边了,我瞧着好看,便留在身边了。” 玽诞道:“这不会真的是你从这藏峰山庄偷出来的宝物吧……慕容,你见多识广,有没有见过这玩意。”慕容嫣道:“呆子,我虽然见多识广,却也不是什么都认识的啊。”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一开始还能有说有笑,不知走了多久,回头一看已经看不到山脚,仰头一望,更是望不到头,慕容嫣早已经疲惫不堪喘着气道:“这山怎么这么高啊……我不行了……”说罢往石阶上一坐,玽诞和阿忘不怎么喘,却也陪着慕容嫣坐下。他们上山是已经是下午,此时天色已经暗下。阿忘道:“天已经黑了,今天应该是到不了了,我们找个地方生个火吧,免得受了寒。” 慕容嫣道:“好啊好啊!玽诞,我饿了,去打两只兔子什么的,我们当晚饭吧。”玽诞道:“啊,我们不是有干粮嘛?” 慕容嫣道:“我不管,我就要吃肉。”阿忘也道:“我也要,拜托了,玽诞兄!” 玽诞道:“阿忘,你比我大了要二十多岁吧,你叫我玽诞兄是不是不太对?”阿忘挠挠头笑道:“哈哈哈,若是叫你玽诞老弟总觉得怪怪的。” 玽诞道:“大家都这么熟了,你直接叫我玽诞不就好了。”说罢起身又对二人道:“你们去那边找块空地生个火,休息一下,这山上也不知有没有什么豺狼虎豹的,你们要小心一些。”说罢拿了自己的佩剑交给慕容嫣,自己朝树林里走去。 “顺便摘些果子~” 已经入夜,玽诞在丛林中寻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兔子,只抓了两只野鸡,正欲回去,只听呜呜一阵哀鸣,玽诞好奇心起,顺着声音摸过去,来到一大片空地,空地旁是一汪泉水,形成一个小湖泊,月光照射下来顺着泉眼的涟漪把正片空地照得十分明亮。 玽诞朝空地看去,只见一白色生物倒在地上。玽诞不知是何物,只听它口中发出哀怨之声,便悄悄从它背后摸了过去,凑近一看才见它浑身毛绒,牙尖嘴长,两只碧绿色眼睛泛着泪光显得深邃无比。玽诞心下一惊道:“这是……一只狼?” 玽诞上下打量见那生物有马匹大小,当下又否定了自己的判断道:“哪有这么大的狼……”可见外形除了狼也想不到是什么生物,心中又想起那日在东山见到的白蟒不禁笑道:“那么大的蛇我又何曾见过,不也照样存在吗,如今是只大号的狼罢了,这世间之大不知有多少奇珍异兽我没有见过。” 玽诞见那白狼奄奄一息,口中哀鸣不断,心下生了恻隐之心,便从头到脚打量一番,只见那狼后退被兽夹夹住,那夹子比平常兽夹大了两三号,夹上刀片深深插入后腿,地上流了一大摊血,玽诞将夹子拆下,只听那狼嗷呜一声,用尽最后力气挣扎了起来,玽诞又掏出金疮药给伤口敷上,却见那刀片断在肉中便道:“狼儿狼儿,你可得忍着!”说罢从怀中拿出一包裹,包裹中包着纱布、细针、小刀等物品,玽诞掏出小刀将伤口划开,那狼挣扎的更厉害,玽诞将其死死按住,又用镊子将刀片取出,再用细针引线将伤口缝住,上了金疮药后拿纱布包了伤口。 “呼~没想到刚买的急救包这就用上了,只是不知这人的药给你用合不合适。”玽诞回头看去只见那狼目光温柔盯着自己。 玽诞笑道:“怎么?你想谢谢我啊,那到不必了,这山上想必有很多猎人,今天我救了你,明天你可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像你这样的异兽,想必能卖个好价钱,你自己可得小心点,我走啦。” 玽诞起身要走,只听那白狼又嗷呜的叫了一声,玽诞一回头,见那白狼一直盯着自己,玽诞寻思了一会道:“你不会是看上我手里的鸡了吧……”那白狼似能听懂玽诞的话,点了点头又舔了舔爪子,玽诞无奈便将一只山鸡丢到那白狼面前,那白狼二话不说两口便将山鸡吞了下去,眼睛又盯着玽诞手中另一只鸡,玽诞也读懂了那眼神又将另一只鸡丢给它,那白狼又是两口吞下,吃了两只鸡后那白狼好像恢复了几分,竟然能站起来。 玽诞心下道:“不好,它不会没吃饱要来吃我吧……”只见那白狼一步步朝玽诞走来,玽诞一步步往后退,想起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心中暗暗叫苦,那白狼突然一扑,速度甚快,玽诞一时反应不及被白狼按倒外地。 …… 慕容嫣道:“玽诞怎么还不回来,都饿死了。”阿忘仰着头躺在火堆旁道:“会不会遇到什么豺狼虎豹,被当做晚饭了吧……” 慕容嫣听阿忘这么说心头一紧,想到当初在东山遇险之事,当下起身要去寻玽诞。此时玽诞从林中钻出道:“我回来了!” 慕容嫣双眉一舒,轻轻呼了一口气道:“怎么才回来,还弄的这么脏。”慕容嫣刚才余惊未了,却也顾不上玽诞两手空空,倒是阿忘道:“玽诞,你怎么两手空空就回来了……” 玽诞叹了一口气道:“原本我是抓到了两只野鸡。”慕容嫣道:“那鸡呢?”玽诞道:“被它吃了。”阿忘道:“谁?” 玽诞道:“它。”玽诞往后一指,只见一匹比马还大的白狼站在玽诞身后,呲牙咧嘴,慕容嫣阿忘二人啊大叫起来,一溜烟就爬上了树。慕容嫣大叫道:“这是什么啊,这么大一只。” 阿忘道:“这还用问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怪兽啊,玽诞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跑。”玽诞道:“没事,它很温柔的,不会咬人。” 阿忘道:“要不是它满嘴鲜血我就信了。”玽诞道:“真的没事,不信你瞧。”说罢玽诞右手一抬,抚住白狼下颚,那白狼顺从地贴上去,头抵住玽诞的脸,蹭了起来。 慕容嫣阿忘见此状心中害怕稍减,却还是不敢从树上下来,只问:“这……这玩意哪来的。”玽诞两刚才他如何抓山鸡再到如何遇到这只白狼,又如何救它脱困,二人听得入迷,直到玽诞说道那白狼快速扑向他,慕容嫣阿忘大惊叫了出来问道:“后来怎样?” 玽诞道:“我还以为它要吃了我,没想到只是将我按住,在我身上舔来舔去,后来便一直跟着我,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阿忘道:“那看来这只白狼还挺有灵性,你说它这么大可不可以骑啊?”慕容嫣一听来了兴致道:“有趣,我只骑过马,狼我可没骑过,只怕我爹爹也没骑过,它这么大一定跑得很快。” 玽诞无奈道:“这……也许……可以吧。”说罢便躺在火堆旁又道:“忙活了一晚上,累死了,还是赶紧休息,明早还得上山呢!” 阿忘又道:“玽诞,这狼这么有灵性,我们给它起个名字吧。”慕容嫣道:“它的毛色洁白无瑕,又这么魁梧,不如就叫它……” “就叫它大白吧!”阿忘抢声说道。慕容嫣道:“你这也太随便了吧!”阿忘笑道:“随便一点有什么不好,你看我什么都忘了所以叫阿忘,它浑身雪白就叫它大白有什么问题吗。” 玽诞道:“大白,大白,虽然不好听,但是叫起来还挺顺口,就这么定了吧,以后就叫你大白了。”只听大白二字从玽诞口中喊出,那白狼似听懂了玽诞在叫它一般,嗷呜地叫了起来,叫罢便俯身躺到玽诞身边。慕容嫣一惊,阿忘道:“你看你看,它也喜欢大白这个名字。” 慕容嫣心中已经想了好几个儒雅的名字,却被这两人一个“大白”给取代了,心中好是不悦,按照平时一定是要踢上玽诞一脚,如今却害怕大白不敢下树,只能闷闷闭眼睡去。 三人连日赶路,今日又爬了半天的山,身子已经很是疲惫,不知不觉便睡去了。 次日一早,太阳初升,正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一夜过后,火堆早已经熄灭,三人又无被褥,寒冷中已经是半睡半醒,只听有人喊道:“找到了,就在那里!快!” 玽诞迷迷糊糊觉得被人一踢,缓缓睁开眼来,只见自己已经被人包围,那为首之人道:“好啊,打猎打到我们藏峰山来了,还偷了我们藏峰山的灵兽,来啊,把他给我绑起来。”顺着几人拿着绳索便要来绑。 玽诞心知来人敌意满满,伸手就要去摸剑,却摸了个空,玽诞往其中一人手中一瞥便看见自己的剑已经被收走,眼看那人已经绑住自己一只手,玽诞一个翻身,一脚踹进那人腹中,那人被玽诞踹飞,玽诞顺势起身,双掌聚力,一招排山倒海朝人群打去。华山一行,玽诞功力又精进许多,体内神秘人的内功也运用得更加熟练,这一掌力拔千钧,众人一下子被打散开来。 其中一人道:“好厉害的小贼!让我来领教领教!” 说罢那人左手一掌,右臂架住,一攻一守朝玽诞攻来,玽诞胸部挺起吃下那人一掌,出掌朝那人右臂击去,那人单掌打在玽诞胸部,用了十足的力道,却感觉打在岩石上一般,手臂一疼,右手的防御也跟着减弱,玽诞那一掌便将他被打飞出去,右臂折断,倒地惨叫。 另一人道:“大伙一起上!”说罢众人便齐刷刷朝玽诞涌来,玽诞正欲回击,只听一声咆哮,大白挡在玽诞面前,一爪将前排几人甩开。 “怎么,大白怎么帮外人?” 玽诞心想:“外人?莫非大白是他们家的?等等,它不会真叫大白吧!”玽诞便拦下大白,免得它再伤人,转而对众人道:“各位,想必我们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是来偷猎的,大白……这狼是我昨夜救下的……”玽诞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 正在此时,众人身后一人道:“发生什么事了。” 众人听这声音便转身弯腰行礼道:“师父!” 那人道:“起来吧。” 只见一位年逾半百的老者,身穿绫罗,脸上略带皱纹,两眼十分有神,体态健硕,精气饱满。那老者单手背腰走到众人面前,另一只手一伸,摸向大白,大白瞬间没了杀气,顺从地俯向那看着。那老者笑道:“呵呵,乖~”说着从大白的额头摸到鼻尖,来回数次,大白便坐在地上享受着。 那老者转而对玽诞一伙人说道:“几位小友,我的徒弟不懂事,冲撞了各位,老朽在这里给几位赔个不是,若是几位不介意,可以到庄上坐坐。” 一人道:“师父不可,这几人形迹可疑只怕……” 那老人伸手一摆,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随后说道:“这几位小友能让大白如此护着,想必不是什么歹人。” 玽诞慕容嫣见那老者将大白驯服得如此服服帖帖,心中好生佩服,待人又如此友善,自然对他好感倍增。慕容嫣道:“老爷爷,你说的庄子不会就是藏峰山庄吧?” 老者捻了捻胡子道:“呵呵,当然了,这山上只有我这一间庄子啊。” 玽诞问道:“那你就是藏峰山庄的主人柳乘风了?”慕容嫣拉住玽诞低声道:“这么直呼前辈名字很不礼貌的。”柳乘风道:“哈哈哈,不必介意,老朽正是柳乘风了,没想到几位这么年轻也知道老朽的名字。” 慕容嫣道:“老前辈当年威震江湖,谁人不知。”说着慕容嫣将阿忘拉到身前,又道:“我这位朋友失了记忆,但却记得这藏峰山庄,我们这次就是带他来这里寻家的,前辈认得他吗?” 柳乘风将阿忘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若有所思,片刻后摇摇头道:“这位朋友,老朽不认得,或许是我们这的下人也说不准,不如跟我到庄子里,我寻来管家问问。”玽诞三人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老庄主。” 三人随着柳乘风来到山顶,只见阁楼相连,一座硕大庄园立在三人面前,慕容嫣低声道:“这房子好大,跟我们家有得一比了。”来到庄前,牌匾上写着藏峰山庄四字。柳乘风道:“几位,请!” 慕容嫣自小讲究礼数,又见多识广,自然不忘行礼相谢,可玽诞阿忘从未见过如此宏伟的大宅子,早就不顾众人自己溜了进去,到处把玩起来。 玽诞道:“阿忘你看这石头路,一颗颗跟宝石似的,扣一颗下来应该卖不少钱吧。” 阿忘道:“真是笨蛋,镶在地里怎么扣得出来。”说着阿忘已经抱起一块圆润洁白的大石头朝边上走去,寻了一个角落放下,又拿几片大叶子盖上。 “你们两个真是够了!”慕容嫣上前就在二人头上敲了两下道,“都给我收敛一点!” 柳乘风道:“呵呵,几位小友喜欢的话不如在这里多住几天,这山庄也好久没有外人来了。”说罢柳乘风命人将大白拉到后面又命人准备宴席准备招待几人。 几日以来三人除了在镇上留宿以外吃的都是干粮,今天终于能好大吃一顿,玽诞阿忘自不必说,慕容嫣也不收敛了,三人饱餐一顿自不必多说。 “嗝~” 阿忘道:“哈哈,玽诞你打嗝不行啊,一点都不够长听我的,嗝~~” 慕容嫣道:“你们两个注意一点形象,嗝~~~” “哈哈哈,几位小友用的开心就好。”柳乘风开心笑道,“没想到李少侠年纪轻轻就拿下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像我这些个徒弟。” “运气而已,运气而已。”玽诞面带喜色道。 慕容嫣道:“玽诞,别忘了正事。” 玽诞道:“哦对,前辈,还请把管家叫来,看看我这朋友到底是不是你庄上的。” 柳乘风道:“来福,去把老张叫来!” 片刻之后,管家来到席前。 柳乘风:“你看看,这位阿忘小兄弟是不是咱们庄上的人。” 管家瞧了瞧阿忘道:“老爷,我们庄上的人少爷小姐自然不必说,每个下人我也都认得,这位确实不是我们庄上的人,而且近几个月来我们庄上并没有少人。” 柳乘风捻了捻胡子道:“原来是这样。”转而又对玽诞道:“少侠,看来这位阿忘兄弟确实不是我们庄上的人,至于他为何会记得我们山庄,那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几位大可在庄上多住些日子,没准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玽诞慕容嫣看向阿忘,生怕他失望,可没想到阿忘居然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又埋头吃了起来,二人心中无奈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玽诞吃饱后仰躺在椅子上,目光突然被什么东西闪到,玽诞眼神一晃,终于看清,那是一把金刀,那刀通体金黄,在日光的反射下显得无比闪耀。 玽诞道:“前辈,这把刀是?”柳乘风笑道:“是我年轻时行走江湖的佩刀,只是如今不用了。” 慕容嫣道:“刀帝,这是前辈当年的名号,想必当年前辈就是凭着这把金刀,在江湖中拼出了这个名号。” 柳乘风收了笑容,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像是在回想往事,片刻后道:“只是虚名而已。”说罢起身又道:“几位,老朽乏了,各位请便,若是有什么需要,吩咐下人就好,我已经命人安排了房间,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说罢柳乘风起身朝后面走去。 下人将三人带到房间,三人房间挨着,夜还未深,慕容嫣阿忘二人正在玽诞房中待着。 慕容嫣道:“没想到传说中的刀帝居然是个这么和蔼友善的人,我爹爹当初跟我说的时候可说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之人,本来上山之前我还担心,现下看来是多虑了。回去我一定要告诉我爹,他那些陈年情报该更新了,只不过阿忘不是这里的人,那看来我们还得继续找,可是又没什么线索……” 阿忘俯到玽诞耳朵旁低声道:“玽诞,她已经叭叭说了一炷香时间了,啥时候能停啊。” 玽诞咕嘟一声喝了口茶道:“我也不知道,也没别的办法了,等她说完吧。” 慕容嫣道:“……你们说我们接下来去哪里,漫无目的地走也不是办法,诶?你们怎么不说话?” 玽诞道:“不如我们先在这待几天,反正柳庄主这么热情好客,在这里吃得饱睡得好正好可以好好休息几天。” 慕容嫣道:“虽然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庄子里只怕没那么简单,那把金刀柳庄主好像有什么隐瞒的,还有大白,那么大一只白狼,我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不知是什么奇珍异兽,你说好巧不巧,它居然真叫大白,那可是我们随意瞎起的名字……” …… “他们真的只是在闲聊?” “是的师兄,我在窗外听了一晚上,基本都是些琐事,要说有什么特别的也就是聊了两句师父的金刀和大白,如此看来他们确实不是什么恶人。” “如今师娘、大师兄、小师妹都不在,我就得负起责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让外人对我们山庄不利。你继续盯着他们,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来告诉我。” “是!二师兄。 次日一早,玽诞慕容嫣正在庄子里闲逛,阿忘还在呼呼大睡。二人逛着逛着到了一片花园,慕容嫣自离家出走后便再未见过这般斑斓的花海,便在花丛中小跑起来,玽诞慢慢跟在身后,见慕容嫣跑两步遇到喜欢的便弯腰摘下一朵,不过一会手中已经捧了一束花,转身对玽诞道:“玽诞,你看,好看吗?”玽诞见花丛将慕容嫣脸颊照的白里透红,莞尔一笑与平日所知的慕容嫣又大有不同,不禁看得入了神道:“好看,好看。”一时也不知自己是在说花还是人。 慕容嫣将花束背过后去道:“那你说是花好看,还是我好看?” “当然是你。”玽诞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慕容嫣一笑道:“谁信你,没正经。”说罢又朝花丛中跑去。二人摘了花,又逛了一圈。只听“喝!哈!”的声音渐渐入耳,慕容嫣道:“这是什么声音?”二人停下脚步,不言不语,那喝声便越来越明显。 “走!去看看!”慕容嫣拉起玽诞的手便朝那声音跑去,二人来到一片空地,那空地是一个平台,只见几十人排列整齐,正在练功,二人站在台阶旁。 慕容嫣道:“诶,原来是他们在练功啊。” 玽诞拉了拉慕容嫣道:“别偷看了,偷看别人练功可是江湖大忌。” 慕容嫣道:“没事的,我就瞧一瞧,又不学他们的。”说着便踮起脚来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些。 “是谁!”只见领头之人便二人方向一喝大步朝二人走来,见是玽诞慕容嫣便道:“原来是你们?在这干嘛?是来偷学武功吗?” 玽诞连忙道:“不不不,我们只是路过而已。”玽诞只觉这一幕十分熟悉心下暗想:“怎么老是被人抓住说我偷学武功。” “哼!听说你是什么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不知道本事怎么样。如何?有没有兴趣来较量一番?”说话之人正是二师兄王冕。 玽诞道:“这……不太好吧。” 王冕道:“有什么不好的,怎么怕我伤了你?放心我们点到为止,若是你不露两手,我很难不认为你们在偷学我们藏峰山庄的武功。” 慕容嫣双手叉在胸前道:“你们的功夫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慕容家绝学无数会稀罕吗,玽诞,跟他们比!” 玽诞本想打两回太极推脱了便罢了,可慕容嫣自己自然是不出手也不行了便道:“刀剑无眼,不如我们用木刀木剑吧。” 王冕道:“随你!” 此时柳乘风正在不远处看着。只见玽诞王冕二人各执刀剑,在台上摆好架势,藏峰山庄众师兄弟围在一旁给王冕加油,只昨日以六徒弟陈飞为首的几人知道玽诞的功夫厉害。 王冕道:“你是客人你先请!” 玽诞道:“好,看剑!” 说罢玽诞直直一剑朝王冕刺去,王冕心下暗暗笑道:“我当有多厉害,这一招全是破绽,我只需……”还未想清只见玽诞步伐突然变快,一剑已经逼到眼前。 王冕情急之下将刀锋一摆,划了个大圈将那一剑挡开,玽诞顺势一收,趁着王冕手臂还未收回抓住间隙又刺一剑,比刚才那剑又快了几分,直直抵在王冕咽喉。 “好耶!”慕容嫣在一旁喝彩道:“怎么样,我说了吧,我们根本不用偷学。” 王冕道:“这次不算,我大意了,再来!”说着一手将玽诞木剑推开。 王冕摆好架势,又退后了几步,二人距离比刚才又远了几分。玽诞心知王冕是为了增加距离用以增加反应时间,他见王冕摆好架势后便道:“你准备好了?我要来了!”说罢又是一模一样一剑刺去。 王冕这次不再小看玽诞,做好万全准备,见玽诞步伐瞬间加快,便往后退了几步抬手两刀画成十字朝玽诞挥去,这是藏峰山庄秘传刀法中的“十字斩”。玽诞剑尖一抖,也挥了两剑将那一击化开,王冕趁势又是一招“翻江倒海”一阵乱挥,乱挥中又带了一招“白云出岫”正击玽诞胸部。 玽诞早已经看清,侧身用剑挡住,顺着刀锋,将王冕刀刃挑起,又划了两个圈,王冕手中木刀也不受控制跟着玽诞的剑转了两圈,玽诞一笑道:“你败了。”话音刚落玽诞剑刃又刺向王冕咽喉,王冕木刀脱手,毫无反抗之力。 王冕咽了咽口水,片刻后又道:“不行,再来!” “够了!”柳乘风喝道,众人听这声音便知是师父来了,纷纷转身行礼道:“师父!” 柳乘风走到王冕面前道:“年轻人好胜心切,殊不知胜败乃常事,若是看得太重,习武便容易走上歧途。为师当年也是太在意胜负,走了很多弯路,此番道理也是十多年前才领悟。” 王冕回想起刚才的举动,只觉羞愧难当,便转身向玽诞赔礼道歉,玽诞一摆手道:“不必了,比武切磋而已,兄台不必太过在意。” 柳乘风笑道:“李少侠小小年纪剑法就如此高超,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柳某人虽然武功名动一时,教出来的徒弟却是不成体统,惭愧惭愧。”玽诞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听柳乘风又道:“对了,今天你们师娘和师妹应该就回来了,你们吩咐下去,好好准备一下,免得那小丫头又闹脾气。” 众人一下子议论起来: “师娘师妹要回来啦,太好了。” “不知道给我们带了什么礼物。” “想得美,师妹哪里会想到你。” “诶,就算师妹没有礼物,师娘总不会忘了我们吧,还有大师兄,他必定也不会忘了我们。” “对了李玽诞,等我大师兄回来,让他跟你较量较量,他的功夫可是好出我们许多,定能赢你!” 柳乘风又对玽诞慕容嫣道:“两位小友,今天拙荆和小女正好外出旅游回来,拙荆也是十分好客,见到几位一定也是十分高兴,正好小女也喜欢听一些故事,李少侠不妨到时和她讲讲你一路上的经历,她必定喜欢,也不会天天吵着闹着要出去了,哈哈。” “师父,那我们什么时候下山去接啊。” 柳乘风道:“我亲自去,你们都跟来吧,想必他们一定买了很多东西。”转而面容严肃道:“王冕,你过来,我有事情交代你。” 第二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冕见师父神情严肃,想到必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交代,不敢怠慢,正要随师父走向后头,另一名弟子低声道:“师父今天真奇怪,平日里一早便来督促我等练功,今儿个来晚了这么久不说,还神神秘秘,有什么事是只能和师兄交代的?”慕容嫣耳朵尖听到了这名弟子的嘟囔便笑道:“我看你们师父教你们的武功很平常啊,一定是藏着不教给你们,只教给你们二师兄。” 一名弟子听慕容嫣这般说甚觉无礼连忙抢道:“你胡说,师父对每个弟子都很好,不会做这种事情。”此人便是十六师弟。另一名弟子扶住十六师弟伸出的手臂道:“你真是的,人家慕容小姐自然是开玩笑,怎么还当真了?” 玽诞抱拳道:“是我们失礼了,不该在你们面前议论这些。”那名弟子道:“无碍,少侠武功高强,我等不及,只是这并不是师父不愿意教或是教的不好。”慕容嫣道:“那就怪了,若不是师父的问题,难道是你们徒弟的问题吗?我看不见得,你们一个个虽然不能说聪明绝顶倒也不是蠢笨之人,若不是师父的原因,也不是徒弟的原因,那你们倒是说说看。” 那人道:“师父教我们要同心协力,又说未来某一天也许藏峰山会遭遇危机,若是光靠某一人的武功高强万万不够,因此教我们最厉害的招数不是武功,而是阵法。” 慕容嫣起了好奇心连忙问道:“什么阵法?”那徒弟道:“是天罡北斗阵法!”说出之时一脸自豪。 慕容嫣道:“我听爹爹说过,可那不是七个人用的阵法吗?你们这么多人要怎么使?”那徒弟道:“姑娘有所不知……”正要说下去另一名徒弟连忙打断道:“师弟,你说得太多了。”那名弟子突觉如是连忙转道:“是是是,两位,这是我们山庄的秘密,实在是不便说。”慕容嫣噗嗤一笑:“你可真有趣,刚才若不是你师兄,只怕你已经说出来了,我要告诉你师父,让他罚你。”慕容嫣说话自带三分俏皮,众人也听出她是在开玩笑,也齐齐笑了起来。 慕容嫣觉得此处也不会再有什么有趣的了,便道:“好啦,玽诞,我看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了,我们走吧。”说着慕容嫣便拉着玽诞又朝着刚才的花园走去,二人转悠着便来到一片空地,“玽诞,你看那是什么?”慕容嫣朝着前方指去,只见空地之上插着一些木桩木架,桩上缠着麻绳,或横或纵,或三步一桩或五步一桩,木桩中间高两边低高处接着木架,四周又布着石锤弓箭等物,仔细一看石锤弓箭又都连着机关,若随意上桩触发机关只怕常人难以全身而退。 玽诞见这一切倒像是当初神秘人给他练功时用的道具便道:“这些木桩应该是练功用的。”说着便朝前走去,见那桩上尽是些爪痕,深有半寸大惊道:“莫非?这是给大白用的?”慕容嫣一听也赶忙上前仔细看了两眼道:“一定是的,你看这痕迹,分明是什么动物的爪子,一定是它!”玽诞道:“只是不知道它被关在哪里。”说着二人身后便传来一阵又沉又缓的脚步声,接着又传来一阵低沉的嘶鸣声。玽诞被声音吸引一转头,只见一张又红又长的红舌头舔了过来,正是大白。慕容嫣啊的一声尖叫躲到了木桩后,大白将玽诞按倒在地,前爪踩住玽诞两腹,痒得玽诞翻来覆去,正玩闹着,大白停了下来,双眼紧紧盯着左侧,目露凶光,突然咻的一声一只暗箭从墙角飞来,直直钉在木桩上。 慕容嫣大叫道:“当心,有暗器。”玽诞连忙起身,将大白迁到木桩后,自己也躲着巡视四周,过了片刻却不见再有暗器飞来。玽诞道:“慕容,你别动,我出去看看。”慕容嫣道:“小心啊,别跑太远,万一它吃了我怎么办。”玽诞笑道:“你也会害怕啊,放心吧,大白很乖的,不伤人。”说着便朝那只暗器跑去,只见那暗器上钉着一张纸条。 玽诞取下纸条嘴里念叨着,突然大叫道:“慕容,你快过来!”慕容嫣见玽诞喊他正想过去却见大白正盯着自己一步也不敢动道:“不行,你过来……我……我怕。” 玽诞走到慕容嫣旁边将纸条交到慕容嫣手中道:“你看。”慕容嫣想来纸条道:“山庄危险,速离。”玽诞道:“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你怎么看。”慕容嫣道:“上面也没有署名,危险,这里能有什么危险,最危险的也就是这只大白了。”玽诞神色沉重道:“纸条上让我们速离,到底是谁……”慕容嫣抓住玽诞手臂道:“别想了,如果你害怕的话我们明天就走便是了,哦不,立刻就走。” 玽诞被慕容嫣这么一抓心神安宁了许多道:“不行,这事得告诉柳前辈,他对咱们这么好,若是这庄上要发生什么事,我们得留下来帮助他们。”慕容嫣甩开玽诞道:“你还真当大侠上瘾啦,那柳乘风武功那么高,哪里用得到你凑热闹。”玽诞道:“说的也是,不过这事还是得告诉他一声。” “告诉谁一声啊。”说曹操曹操到,来者便是柳乘风。 玽诞忙把纸条交给柳乘风,柳乘风看了看纸条,半晌后看着玽诞道:“少侠……”玽诞道:“前辈有何指教。”柳乘风阴阴一笑道:“少侠还真是初入江湖,对旁人毫无防备,若是写纸条上所说的危险之事正是老夫呢?” 玽诞一惊,柳乘风又道:“倘若是老夫要加害几位,正好有人提醒两位快跑,你们又当如何?”玽诞慕容嫣咕嘟咽了口口水道:“不会吧……”柳乘风一笑便一掌直取玽诞,玽诞连忙将慕容嫣往旁边一推,自己横臂挡下这一掌,那掌力似有千斤,玽诞被打飞数丈。“玽诞!你没事吧!”慕容嫣急切喊道,说罢便起身要朝玽诞跑去,玽诞伸出手掌道:“别过来!”话音刚落玽诞便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柳乘风呵呵一笑道:“再吃一掌!”说罢柳乘风右手一挥,左掌又劈了过来,玽诞侧身一闪,柳乘风顺势一摆,玽诞又朝后跃开只见柳乘风右掌已到胸前,玽诞心知躲闪不能只能运足全身内力挡下一掌,柳乘风一笑一掌拍了出去。 玽诞只觉浑身散架胸口一闷便要吐血,于是便双手朝后一摆运起内力,待内力走完一个周天玽诞舒了一口气。转而又向柳乘风道:“前辈为何收手?”柳乘风笑道:“呵呵,不错不错,居然能感觉出来我收了掌力。” 玽诞道:“前辈功力深厚,我远远不及,若是要取我性命简单的很,而且刚才我运力之时前辈大可以一掌要了我性命,可前辈却没有这么做。”柳乘风笑道:“好!真好!” 慕容嫣原本插不进手,如今二人不再动手便急忙跑到玽诞身前道:“你没事吧,喂!你干嘛对我们出手!”柳乘风笑道:“慕容小姐不必惊慌,老夫不过是试探一下这位少侠的武功罢了。”慕容嫣急道:“哪有你这么试的,都打出血了。”玽诞道:“没事的,虽然看起来很严重,其实没什么?”柳乘风道:“一来是这位少侠年纪轻轻武功便有如此造诣,实属难得,二来我是想告诫一下二位,今后行走江湖可不要如此轻易相信别人。”慕容嫣一笑道:“前辈,你这话不对吧,你不也是很轻易地相信我们了吗,其实啊我们早就给庄里各位都下了毒!你们都完蛋了!”柳乘风哈哈大笑。 玽诞道:“可前辈,这纸条……”柳乘风道:“这纸条上说这山庄危险,可老夫也不知是何事。这样吧,明日我便派人送几位下山,免得让各位遭受无妄之灾。”玽诞道:“前辈,若是有什么危机,大可以告诉我,若是晚辈能帮忙,晚辈一定在所不辞。”柳乘风见玽诞如此侠义心肠点了点头道:“好……好……怪不得大白如此亲近你。” “师父~师娘到山脚了!”一名弟子大叫道。柳乘风转身对玽诞道:“二位,我的妻女回来了,我得去安排一下,二位自便。”说罢便离开了。 慕容嫣感觉方才柳乘风那掌下手不轻,深怕玽诞受了内伤便道:“你没事吧。”玽诞道:“没事,运运气就好了,走,我们也去看看去。” …… 全庄园的人正在庄门口迎接夫人小姐,庄内庄外也都张灯结彩,十分喜庆,几人敲锣几人打鼓,还有人吹唢呐,更有人准备了舞狮,红毯从门口一只铺到数十丈开外。 玽诞道:“要是哪天我回村也有这么多人迎接就好了。” 慕容嫣道:“你已经是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了,你怎知你回去的时候没有人迎接你?如果你要实在想要便跟我回家,我一定安排很多人来迎你。” 阿忘不知何时也来到二人身后道:“是迎娶吧。”阿忘插嘴道,慕容嫣脸一红,一脚踩到阿忘脚上,阿忘疼得正要叫出来,又被慕容嫣捂住口鼻,“唔~” “来了来了~”一名弟子喊道,“预备,起~”只见敲锣打鼓吹唢呐的一齐发声,却不是同一首曲子,各首曲子也完全不在调上,再加上鞭炮齐鸣舞狮之人完全找不到节奏,没走两步便摔倒在地场面混乱不堪…… “我都说了不要你安排这些,铺张浪费不说,你看你那些徒弟哪个是干这些的料。”一女子挽着柳乘风的手道说道。 玽诞见那女子模样十分年轻,却透露一股端庄的气息,想来便是柳乘风的夫人了,玽诞一拍旁边的人问道:“你们师娘怎么看起来这么年轻?”那徒弟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师娘已经四十三岁了,怎么样,是不是看起来才刚过三十。” 柳乘风道:“哎呀,也是想给你个惊喜,问的时候他们都信誓旦旦跟我说自己敲锣打鼓一把好手,哪想到……”那女子单手掩住嘴笑道:“呵呵,都老夫老妻了还整这出,不怕臊。” “爹,娘~你们慢点!”人随声至,另一名女孩从阶梯上缓缓爬上来,那女子看起来与慕容嫣一般年龄,一头飘逸的秀发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对弯眉下镶着一双明眸大眼,脸颊因爬山被热得通红,喘息中露出洁白牙齿,此人便是柳乘风之女柳芸儿。 众弟子见了连忙叫道:“师妹!”显得比见到师父度娘还要热情。柳乘风道:“这一路奔波,难得你还这么有精神。”柳芸儿道:“山下可比庄里好玩多了,娘亲给我买了好多东西,还有师兄们带我见了好多有趣的玩意儿。”柳乘风道:“好好,只是难得出去一趟,还是得矜持一些,免得人家笑话你是乡下来的。”柳芸儿娇嗔道:“爹爹你笑话我,我不理你了。”柳乘风大笑。 “师弟们帮帮我啊。”只见一人拎着大包小包走到庄前,正是柳乘风的大徒弟顾辞远,玽诞见那人随拎着那么多东西,却步伐稳健,气息平稳,可见身手不凡。 玽诞看得入神,突然手臂一疼,一看正是慕容嫣,慕容嫣道:“看看看,你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玽诞忙道:“没有,你别瞎说,咦阿忘呢?” 慕容嫣叹气道:“听说上席了,他已经吃去了……”玽诞道:“这阿忘,不太好吧。”慕容嫣道:“我也说他这样没礼貌。”玽诞道:“不,我是说他吃席都不叫上我。”说罢便也要上席,却被慕容嫣一把拉回。 …… 柳乘风见妻女归来,众人其乐融融便笑道:“快去帮帮你们师兄,后面还有很多呢,其他人就先上席吧。”话音刚落只见众人一齐走向席间,并没有人去帮忙,又见后面跟着数人,也是拎着大包小包,只不过已经疲惫不堪,待到庄前已经累得趴下。玽诞仔细一看只觉少了谁,再前后一看心下喃喃道:“王冕呢?” “就这样,我们就从那大蛇口中活了下来……”玽诞正给众人说着一路来的历险,正说到他是如何用雪花六出斩白蛇,救出叶天河与慕容嫣,众人听得出神,只有慕容嫣知道当日斩白蛇之人是叶天河,不过看玽诞吹嘘自己甚是有趣也不揭穿。 柳芸儿生在这山庄里,甚少出门,对这些奇人异事最感兴趣,听得性起便问道:“诶?那后来呢,你那个叫叶天河的朋友,死了吗?”她听得兴起一边听故事一边提问,好让讲故事的人继续讲下去,这般好习惯正好让玽诞能滔滔不绝往下讲。 玽诞一拍桌子,像是个说书人道:“要说那叶天河,他命大,没死,我们找了他好久,一直找不到,正给他办丧事,谁知他居然自己回来了。” 柳芸儿“回来了?怎么回事,他不是掉下悬崖,被大石头埋在洞里了吗?这样都能活下来,看来你那个朋友好像更厉害一些啊。” 众人附和道:“是啊是啊,给我们讲讲他的故事吧。” 玽诞道:“……这”玽诞本想将叶天河的事迹安到自己身上,了没想到弄巧成拙。 柳乘风道:“好了好了,也讲了不少了,你们一路奔波也累了,明天再听吧,李少侠也讲累了,我们还安排了许多节目表演。” 柳夫人往柳乘风胳膊上一掐道:“可别说你安排的那些蹩脚表演了,唱曲奏乐的都不在调上,还不如听鸟叫,弄些杂耍还能受伤,你忘了上次老三表演吞剑,把真剑和道具弄混了,差点死在面前,现在想想都后怕。” 柳乘风道:“这……” “这什么这!”说着柳夫人身子一侧,表现出不高兴的样子,柳乘风见状便道:“好好好,不表演不表演。”说着双手搭着柳夫人的肩膀将她扶正。柳夫人面露喜色笑道:“这还差不多。” 慕容嫣道:“没想到他两这般年纪了还这么恩爱,哪像我爹妈。” 阿忘道:“人和人只见表达爱意的方式是不同的,有时你看着很恩爱其实不然,像你爹妈那般也未必是不爱对方,只不过是不需要表达罢了。” 众人听阿忘这般说与他平时呆呆傻傻的样子截然不同都盯着阿忘,玽诞问道:“你怎么这么懂啊?说!你有几个老婆?”说着玽诞已经单臂挽住阿忘的脖子,阿忘笑道:“哪里有几个老婆,我现在不过是个乞丐又脏又臭的,只不过是活的时间长一些罢了。”慕容嫣笑道:“说不定啊,你原来是个风流鬼,是被你那些风流债主雇人打傻的。” 众人听了哈哈大笑起来,庄子里彻夜灯火通明,欢笑不断,直到深夜才静下来。玽诞吃饱喝足却也不忘练功,正在屋里打坐练功,正气运了八个周天忽然窗外一个人影闪过,玽诞听到脚步声道:“是谁!”那人影又闪过,只见一个暗器穿过窗户纸打在墙上,玽诞见那暗器打在墙上弹在地上,显然不是很坚硬,起身查看,只见是一纸团,打开一看只见纸上写着“庄内有青龙坛卧底。” 玽诞心想:“怎么又是青龙坛。”连忙提剑去追那人影,出门一跃而起,跳上屋顶,环望一周却不见人影,当下沿着屋顶瞎逛起来,逛到一处见一人身穿黑子俯在窗前,玽诞心下道:“这好像是柳庄主的房间,灯还亮着,他在那干嘛?莫非他就是卧底?”过了片刻,屋内熄了灯,那黑衣人又呆了片刻便悄悄离开,玽诞也随着来到一口井前,只见那人挑了一桶水舀了一瓢,往里倒了点粉末。 “兄弟,你在干嘛呢~”玽诞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那黑衣人身后,那人一惊,手里的水便朝玽诞泼去,玽诞担心水中有毒便向后跃开,随即长剑一出,直取那黑衣人。那黑衣人也拔出腰间长刀,二人刀光剑影对了数十招。 玽诞问道:“你是青龙坛卧底?说!你们此行有什么目的。”那黑衣人不作回答。玽诞道:“不说的话那我便拿了你去见柳庄主吧。”说着唰唰唰三剑朝那人不同死穴刺去,那人依次挡下,随即接了一招“飞龙在天”纵身而起,只见一道刀锋从刀刃划出,玽诞闪过却听背后卡池一声一颗梅花树被砍成两节。玽诞笑道:“功夫不错,再吃我一剑。”说罢便挥出六道剑气,再次使出雪花六出,此次威力相较上次已经精进许多,那黑衣人或挡或闪也将六道剑气防住五道,右臂却被第六道剑气划伤。玽诞道:“你别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 那黑衣人见状不妙,从怀中拿出两颗弹丸砸在地上,瞬间烟雾四起,玽诞知他要逃,又担心烟雾中被下黑手,待到烟雾散去大半,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恶,居然让他跑了。” “你说这纸条到底是谁给你的。”慕容嫣看着纸条道,“这纸条和昨天那张写着危险快跑的纸条好像不是同一个人写的。” 玽诞躺在床上,左腿搭在右腿上,双手背到头后面。望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慕容嫣道:“要不还是告诉柳庄主吧。”阿忘笑道:“不行!”慕容嫣疑惑道:“为什么?”阿忘道:“你想啊,为什么那个人要把消息给到我们而不是柳庄主呢?”慕容嫣思索着,不等慕容嫣回答阿忘又道:“我想是因为这个人并不清楚奸细究竟是谁,若是奸细是庄主身边的人,这样告诉柳庄主反而是打草惊蛇。” 慕容嫣盯着阿忘道:“你是阿忘吗?为什么看你平时呆呆傻傻,有些时候却能看的这么清楚。”阿忘挠头笑道:“哈哈,都是跟你们学的,正所谓近什么什么赤嘛。”慕容嫣笑道:“是近朱者赤,玽诞,你怎么看?” 玽诞起身道:“不错,这件事不能告诉柳庄主,不但如此我们还得自己把他揪出来。”慕容嫣忙问道:“怎么做?”玽诞道:“昨夜我和他一战,伤了他的手臂,我们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个找。阿忘道:“这虽然是个笨方法,但却有效。”慕容嫣已经起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这就出发吧。” 说着三人已经出了屋子,在庄内逛起来,慕容嫣道:“就从这些下人开始吧。”于是三人逢人便将他手臂抓一下,这些下人也不以为意,突然听到“啊!流氓”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啪啪两声,玽诞慕容嫣顺着声音往后一看,只见阿忘将一丫鬟的袖子撕了下来,玽诞大叫道:“阿忘你在干嘛!!” 只见阿忘已经吃了两巴掌,两个面颊通红道:“我只是想看看她手臂有没有受伤而已。”玽诞道:“那你也不至于把人家女孩子衣服给撕了吧。”阿忘道:“没事,我不疼。”慕容嫣又是一巴掌将阿忘打飞道:“谁管你疼不疼啊。”玽诞向那丫鬟道歉道:“姑娘,真是抱歉啊,我这朋友脑子有点问题……”那丫鬟道:“算了……没事……” “发生什么事了。”顾辞远从后面走过来见了玽诞几人知是庄内客人便向几人抱拳行礼,丫鬟也向顾辞远行礼道:“大师兄。”顾辞远道:“你的衣服怎么了?”那丫鬟头扭到一边道:“没事……”阿忘却站出来道:“是我撕的。”说罢自来熟地拍了拍顾辞远的右臂,顾辞远嘶的一声将身子转到一边。 玽诞慕容嫣眼神一沉,只有阿忘没心没肺般还跑到别处去捏其他人的手臂。玽诞道:“顾兄,你的手,受伤了?”顾辞远道:“呵呵,没事,前阵子出远门时遇到土匪,打斗中受了伤。”玽诞道:“原来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罢拉着慕容嫣离开了,顾辞远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充满杀气。“大师兄?你在看什么呢?”丫鬟打断了顾辞远的注视,顾辞远回过神来道:“哦,没什么,你去忙吧。” 慕容嫣道:“玽诞,你说那个大师兄会不会就是卧底?” 玽诞道:“很有可能,哪有这么巧的事,不过我们只需要找柳夫人或者柳芸儿问问就知道他在山下有没有受伤了。”三人正打算行动,突然有人大喊:“老爷!不好了!”玽诞大惊道:“发生什么事了,走我们去看看。” 玽诞慕容嫣阿忘三人随着人群来到庄门口,见众人将门口围堵,神色慌张,嘴里在议论着什么,三人从人群中挤出,只见庄门前的墙上鲜血淋漓,手脚被钉在墙上,已经没了生命体征,此人正是山庄内负责采购粮食的老张。玽诞道:“怎么回事?”管家急得跺脚道:“不知道啊,老张三天前出门采购,原本应该今天回来,谁知负责扫门口的突然说老张在门口被杀了。” 玽诞走近尸体一看,只见老张除了被钉住的四肢以外身上只有颈部一处伤口,可见是一击毙命,玽诞道:“看来老张是刚刚回到门口就被人杀了,你看,采购的物资还在这边。”只见物资完好无损,只是多了一痕血迹。 这时柳乘风从人群中走出众人退到两边或叫老爷或叫师父,柳乘风看了看老张的尸体道:“先把老张的尸体放下来吧。” 此时一名男子跪倒在地哭道:“老爷,你一定要为我父亲报仇啊。”此人正是老张之子,柳乘风俯身将他扶起道:“好孩子,你放心,你父亲在庄里做了十几年,我不会就让他这样枉死的。”说着单手一抬,一掌挥了出去,远处一块巨石被击的粉碎。 玽诞连忙道:“柳庄主,若我所料不错,这应该是青龙坛的手笔。”庄内众人除柳乘风外从未听过青龙坛三字,都是面面相觑互问道:“青龙坛是什么?”“不知道,没听说过。” 柳乘风纵横江湖之时青龙坛还未有如今这般名气,待他退隐之后青龙坛才逐渐崛起。可柳乘风也是**湖,虽然退隐却仍然关注武林动向,又广招弟子,显然是嘴上退隐实则另有目的。可听玽诞说一切是青龙坛所为之时柳乘风却面无惊恐,丝毫不为所动,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只淡淡说道:“李少侠这么说可有何凭证?” 玽诞见出了人命,一切早就脱离了他的控制范畴,便也顾不上什么打草惊蛇了,正要掏出纸条将一切说出来,只见慕容嫣拉住玽诞手腕,玽诞回首只见慕容嫣摇摇头示意别说。玽诞冲动稍减道:“柳庄主,此事事关重大,我只能与你一人说。”柳乘风道:“好,你随我来。” 二人来到僻静处,玽诞将纸条之事以及昨夜黑衣人之事一一说来,柳乘风道:“李少侠是说我的庄内出了奸细,而且很可能就是我的大徒弟?”玽诞道:“我虽然不敢下定论,但也有八成把握,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柳乘风道:“你可敢与他当面对质?”玽诞道:“有何不敢!” 顾辞远走进厅里,见柳乘风、柳夫人坐在正厅之上,玽诞慕容嫣二人站在一旁,便像柳乘风行礼道:“师父,师娘,找徒儿来有何事。” 玽诞将昨夜之事又说了一遍,又将怀疑他是卧底之事说了出来。 “哼!荒谬。”顾辞远怒道,“怎能单凭我手臂受伤就认为我是奸细,再说了,你昨夜夜斗黑衣人可有人证?”玽诞道:“虽无人证,但你可敢脱下衣服让大家来看看你的伤口是新是旧。”顾辞远嘴角微抬道:“有何不敢!”说罢一个转身将腰带解开,双手将衣服一扒,露出右臂。 只见他右臂缠了一卷绷带,顾辞远将绷带解开,玽诞大气不喘死死盯着他每一个动作,一来怕他做什么手脚,二来怕他突然偷袭。可玽诞丝毫看不出破绽,只见他将绷带解开,伤口赫然映入眼帘,那伤口又细又长已然结痂,显然是已经恢复了好几天了。玽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真是巧合吗?” 柳夫人道:“我们下山时确实遇到了土匪,阿远也确实受伤了,云飞当时也在场。”柳乘风道:““咦?还有这事?怎么没听你说,芸儿呢?”柳夫人叹道:“她倒是没什么,只是……唉!你也知道,老张从小就爱下山时给芸儿带些好吃的好玩的,如今……她在屋子里伤心着呢。”柳乘风也叹了口气道:“李少侠,看来此事是有误会。” 顾辞远道:“怎样,还有何话说。”顾辞远见玽诞哑口无言便又道:“我可有话要说。”转而对柳乘风道:“师父、师娘这三人本就来路不明,可一到山庄就发生命案,我想老张很可能就是死于他们之手。”慕容嫣怒道:“你胡说,谁是来路不明的,而且我们刚来这里,与老张无冤无仇,我们为何要害他。”顾辞远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说与老张无冤无仇,可你们口中的青龙坛又与老张有什么仇怨?” 柳乘风道:“好了,都不要吵了,辞远,为师信你。”顾辞远面露喜色正欲乘胜追击,柳乘风却又道:“李少侠,老夫也是相信你的。来者是客,如今山庄发生这样的事,你们还是呆在屋子里不要出来的好,另外你们要加强巡逻,巡逻时三人一组不可分开,此事在调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出庄。” 转眼便是第二天。 “哼!那个柳乘风,嘴上说着相信我们,什么为了我们的安全,实际上就是不相信我们想把我们困在这里,门口居然还派人守着,还怕我们跑了不成。”慕容嫣在屋子里一边走来走去一边说。玽诞坐在凳子上双手撑着下巴喃喃道:“怎么会呢?真的是巧合吗?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阿忘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玽诞道:“要是我也能想阿忘这般没心没肺就好了。”突然门外噗噗两声,玽诞连忙打开门一看,守卫已经被打晕,却不见是何人出手,慕容嫣道:“玽诞,你看,他们不知被谁打晕了,不如我们赶紧走吧。” 玽诞道:“是了,待在这里也找不出内奸,你叫上阿忘,我们先出去再说。”阿忘被慕容嫣拉起,睡眼惺忪还未搞清楚状况已经被拉走。 突然背后大喊道:“他们跑了!快追!”玽诞慕容嫣才发觉上了当,慕容嫣道:“怎么办?”玽诞道:“解释不清了,先走再说。”三人拼命逃跑,只见追的人越来越多,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半山腰,慕容嫣喘道:“不行了,我跑不动了。”正停不到半刻,三人就被十多人包围,为首之人道:“几位,师父吩咐过,事情调查清楚前,不允许任何人下山,还请几位跟我回去。”玽诞见那人器宇不凡道:“我认得你,你是柳庄主的徒弟。”那人道:“不错。” 玽诞道:“我们若是要走又如何?”白云飞道:“那便不客气了,上!”一声令下十几人齐出手,玽诞不欲伤人剑未出鞘便与几人厮打起来,慕容嫣阿忘已经自觉躲到一旁,待玽诞占得上风慕容嫣便起身大叫道:“好耶!”被阿忘捂住嘴按下,“嘘!别让他们注意到我们。”慕容嫣点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 众人不过片刻便一一被玽诞点中穴道动弹不得,玽诞道:“得罪了。”三人正欲离开,玽诞似想起什么道:“你叫白云飞?”白云飞道:“是又如何,我技不如人,你要杀便杀。”玽诞道:“我不杀你,我记得你是和你师娘师妹一起下了山。” 白云飞道:“不错,那又如何?” 玽诞道:“不如何,只是不死心要问你一句,你和你师娘师妹还有你大师兄下山游玩之时可遇到土匪?”白云飞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土匪我不知道。” 玽诞大惊道:“你们大师兄不是因为抵御土匪伤了右手吗?”白云飞笑道:“可笑,大师兄武功高强,我们师兄弟中无人能及,区区土匪哪里伤得了他。” 玽诞大叫道:“不好!”说着便朝山庄跑去,慕容嫣阿忘赶忙追上道:“玽诞,难道……”玽诞道:“不错,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柳夫人也是内奸,可恶我居然没想到内奸不止一人,那天对峙之时柳芸儿不在场,柳庄主也信任她,没想到这二人居然是狼狈为奸,我们得加快脚步。”慕容嫣道:“那伤口呢?”玽诞道:“现在想来那伤口也有问题。” 慕容嫣道:“什么问题。” 玽诞道:“我这一路上来遇到不少土匪,他们武功一般,多数只会用蛮力,因此用刀斧锤棒这般武器者较多,用剑的我从来没见过。若是被土匪刀砍伤,伤口定然不会想那样又细又长,两侧内缩,反而应该朝外开,那伤口更像是剑伤,他一定是用了什么方法让伤口看起来老旧些。”玽诞突然一阵心慌,越跑越急。 突然一人一棒挥来大叫道:“哪里去!”,玽诞一个后空翻闪过,将阿忘慕容嫣拦在身后,抬头一看,见那人是个和尚,身形壮硕,上身赤裸,浑身古铜手持一根铁棒,胸口纹着一只青龙。那和尚道:“这条路,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上去,违者,死。” 玽诞道:“这人不好对付,你们两个退后些。”哪里用得着玽诞说,二人早就躲到一边树丛 “老爷,你这是?”柳夫人走进厅内,见柳乘风双眼无神,直直盯着墙上的金刀。柳乘风道:“夫人,恐怕宁静的日子要到头了。”说着柳乘风抬起手一挥,金刀从墙上飞出,柳乘风一把接住随即冲向厅外,在院子里舞了一套刀法,招招行云流水,刀锋所过之处无论是草地还是石头都留下了深深一道刀痕。一套舞毕,柳乘风抚摸着金刀道:“朋友,好久没有一起战斗了。”柳夫人道:“老爷,我看你神色不好,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柳乘风道:“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护好你们母女二人。” “老爷……”柳夫人依偎在柳乘风怀中,柳乘风扶住她的肩膀道:“这天要变了……” 抬头望去,天空已经乌云密布,伴随着狂风和阵阵闪光,几声雷鸣响彻云霄。 第二十八章 七星北斗 “老爷,真有大事要发生?”柳夫人依偎在柳乘风怀中问道,柳乘风将她抱得更紧叹了口气道:“是了,怕是整个庄子都不得安宁了。”柳夫人抬头一望,只见柳乘风神色凝重,这般严肃的面容是这十多年来她从未见过的。柳夫人道:“是……有仇家要来?”柳乘风道:“我已经退出江湖十多年,若是有仇家早就上门了,这次……不是仇家,却比仇家更麻烦。” 柳夫人挽住柳乘风手臂道:“更麻烦?那我们不能躲吗?” 柳乘风叹道:“正是因为躲不了,才麻烦啊。”只见此话一出柳夫人眉头紧锁,柳乘风笑道:“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不会让你们母女有事。” 此时突然一弟子从门外连跑带滚进来道:“师父……有人闯……闯进来了……”说罢弟子倒地不起,二人这才发现那弟子已经身中数刀,连忙一探弟子已经没了气息。柳乘风心下暗惊:“怎么来的这么快。”单手已经连忙将柳夫人往后一推道:“快!带芸儿回房间,进密道。”不等柳夫人回话柳乘风已经匆匆赶去。 “真叫人感动,没想到这个老头临死却还想着你。”只见顾辞远不知何时到了柳夫人身后,柳夫人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不会伤人吗?如今已经死了两个了。”顾辞远道:“放心,一切都会推到李玽诞他们三人身上。” 柳夫人急道:“我不是说这个!”顾辞远笑道:“不会吧?你不会对这个山庄真的产生感情了吧,别忘了你我的身份,我们这样的人是不允许有感情的,今天这山庄里的人都要死。”说着顾辞远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双眼之中只剩杀气,转而又略带笑意道:“不过你放心,我已经帮你得了特许,柳芸儿可以活下来,不用谢我,师娘。”说着用指尖扫了扫柳夫人肩膀随后转身而去边走边道:“走吧,做戏要做全套。” 此时藏峰山庄内已经乱作一团,不知名的杀手从四面八方或是翻墙或是闯门,二话不说见人便杀。一时之间血光四起,柳乘风的弟子们尚能抵挡,那些家丁丫鬟却难以幸免,运气好的遇到弟子护着他们逃到内院,运气不好的正好撞见杀手自然是无力抵抗,山庄内打斗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刚为柳夫人接风洗尘而布的场一时间却成为了掩盖血色最好的背景。 此时一名杀手正追杀一名丫鬟,那丫鬟也是灵敏,虽然丝毫不会武功居然也躲开几刀,但终究还是太急,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那杀手提刀就要砍来,那丫鬟已闭眼受死,却迟迟未感到疼痛,睁眼一看柳乘风已经将那杀手一掌毙命。 “你没事吧,快逃到内院,找到夫人,跟她一起应该能活命。”说着柳乘风已经杀入人群,左右手一挥便打倒四人,又见自己徒弟各自临敌,落入下风便大喝道:“忘了是怎么教你们的吗?布阵!” 众弟子一听是师父来了,军心大振,也想起师父平日所教当即临近七人聚成一组,脚下踏住星位,形如北斗七星,只见迎面杀来三人,为首弟子所站正是“天枢”之位,乃是阵法中最关键一位,一般由功力最强的弟子担任,只见那弟子单刀一挥,威力比平时强了数倍,迎面而来的三人立刻被砍翻在地。 原来那北斗七星阵虽只有一人正面迎敌,另外六人将双手互搭功力传给那人,原本武林之中临战将功力传给一人用以增加威力,可效率一般较低,这北斗七星阵妙就妙在根据星位布置能将转化效率提高,使受功者功力瞬间大增远远不止七倍。 又见从左右各来十多人,七名弟子不慌不忙,脚下迅速挪动,将北斗七星阵转为正反两仪阵法,三人居中应对变化另四人各占两侧,只见左侧右侧二人又分为一左一右,一人左手持刀,一人右手持刀,二人一时间如同化作一人,双刀挥舞,瞬间又将敌人制服。其余弟子也转变阵法,或是二人一组的两仪阵法,或是四人组的四象阵法直至七人的七星阵、十六人的一字长蛇阵……阵法相互变换甚是灵活,那些杀手原本占据上风,阵法一出局势瞬间扭转,杀手们驻足不敢轻易动手。 “就这点本事也敢来闯我藏峰山庄吗?”柳乘风双手各擒着一人道,“连让我出刀的欲望都没有。”说罢将那二人直直丢在地上,二人噗噗两声坠落,已经浑身是血,没了气息。那群杀手见状更加慌张,慢步向后退去,忽然一人似被什么东西叼起,抛入空中,再直直坠下,身子一阵抽搐,当场毙命,那群杀手一惊朝后想看清情况,只见一匹白狼现在众人身后。 这些人哪里见过这等异兽,正惊恐向后退去,可背后柳乘风众弟子早已摆好阵势,只见数刀光闪过,杀手一来要抵抗那变化无穷的阵法,二来柳乘风的功力远在他们之上,三来还要应付那头猛兽,不过片刻已经溃不成军。 一人突然大喊道:“放箭!快放箭”只见墙沿处果然蹿出数排弓箭手,张弓搭箭便朝内射来,也不顾是敌人还是自己人,只管射杀,乃是两败俱伤的攻法,原本是在进攻初期使用,待人杀入之后便收手,可如今内部已经几乎溃败,为首之人便立即舍了那些弃子,下令放箭,无论是谁一并杀了,这便是青龙坛的杀伐果断。 万箭齐发,众人都奋力抵挡,可转眼已经射倒数人,正当众人疲于防守弓箭之时,只见柳乘风双手一张,大喝一声,数道气波便发散出去,上百弓箭霎那间被尽数击落。 大白见弓箭射来,仿佛也早有准备,左躲右闪,它身躯庞大,原本最易成为目标,可如今弓箭却伤不到它。大白边躲边朝墙角去,纵身一跳便踏在弓箭手身旁,挥舞狼爪将其一一击落,那些个弓箭手用弓近战,大白不仅体型庞大,动作也十分灵敏,将进攻一一闪过,四肢利爪挥舞起来,那些弓箭手哪里能挡,尽数被打落下去。 众人欢呼之际却听砰的一声大白不知被什么东西击中,从墙头摔了下来,翻了两翻又站起身来,大白恶狠狠朝墙的方向看去,嘴里发出一阵低鸣。 “滋啦啦~”一阵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从杀手背后传来,只听一人道:“不愧是刀帝啊,养只宠物也这么厉害……”那批杀手听到此人说话,纷纷撤到两侧,那人拉着大刀拖在地上缓缓走来,那人一副番僧模样不是青龙坛主修于刀是谁,他原本是血刀门弟子,与当今血刀门掌门人平辈,背叛师门之后加入青龙坛,原本青龙坛此次围攻藏峰山庄是在明日,可他性子急,加之一直想要和刀帝一较高下便独自一人带了一部分人马先杀了上来。 柳乘风一眼见此人步伐沉重稳健,话语之间更夹杂着深厚内力,便知刚才那一掌是他打的,心中暗道:“此人身手不凡,看来不易对付。”口中却道:“总算来了个像样的,报上名来,我不斩无名之辈。” 修于刀哈哈一笑道:“名字什么的我原本也有,但如今都舍了,前辈如不嫌弃便称我为刀吧。”柳乘风道:“刀……好狂的称呼,那看来阁下必定对刀理解颇深,柳某倒要领教领教。” 修于刀暗暗一笑道:“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你的这么多徒弟,我一个人可应付不来。”话音刚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四周墙壁尽数倒塌,墙后数名壮汉背负铁链,铁链另一头插在碎石之中,想来便是他们将墙壁拉塌。 壮汉身后又站着上百名杀手,各持刀握剑,体格形态都与刚才那帮杀手判若两人,百名杀手将柳乘风师徒围在中间眼看着一场厮杀就要开始,柳乘风见状,手早已握在刀柄之上。此时只见一人从从重重包围之中跃进来现在柳乘风身前,正是顾辞远,顾辞远道:“师弟们莫怕,让他们见识一下真正的七星阵!” 众弟子见大师兄关键时刻杀到,更是士气大振,瞬间挪动脚步,变化起阵法来,只见弟子们以顾辞远为首七人一组,站成北斗七星阵法模样,每个阵法又各自站在北斗七星的星位之上,又组成了一个七七四十九人的七星阵法,威力较之前又是飞跃的提升。 修于刀心中暗暗称奇道:“若不是早有准备,这阵法还真是不易对付。”正想着柳乘风不知何时已经杀到了他的面前,一刀挥过道:“可别分心!”修于刀侧身闪过,可僧帽已经被划成两半,还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柳乘风已经对着他胸口划了七八刀,刀勉强抵挡并迅速后跃开去却也受了一击,胸口被划开一道伤口。“还真是不留情啊。”修于刀笑着也是快刀朝柳乘风杀去,二人双刀一撞,发出一声巨响,二人所站地面也碎裂开来,陷下几分。 第二十九章 断水 玽诞与那和尚战了数回合,几十招下来已经摸清那人棍法便道:“认输吧,你的招式我已经看穿了。”那和尚冷笑道:“是吗?”说着手中铁棍挥舞得更加迅速,那铁棍少说也有三四十斤要挥舞起来已经不易,那和尚却似杂耍一般挥舞划成一个圈,只见铁棍越来越快在空中呜呜作响,玽诞原本以为看清了这人招式正要反击,可如今这般乱舞起来却叫他无法随意出手,心下暗想:“若是这么直直刺入只怕剑也要折断了。” 那和尚见玽诞无可奈何便道:“小子,不是说已经看穿了吗,怎的还不动手。”不等玽诞回答又接着道:“你若不动手,爷爷我可要不客气了。”说着一棒接着一棒朝玽诞砸去。 玽诞心中暗暗笑道:“你若一直防守我确实无法,可你若进攻却是破绽百出。”说着趁那和尚一棒砸下,玽诞轻轻一跳,双脚踩在棍上,又一跃而起直至和尚背后,转身一刺,那和尚也有防备,单手持棍末端一个转身径直朝玽诞脑袋砸去,玽诞本以为自己已经得手,被这么一挥却也只能躲闪,二人眨眼间又过了数十招难分胜负。和尚道:“小子,我看你功夫不错,不如加入我们青龙坛,努力干两年应该能做个一等杀手。”玽诞呸了一声道:“果然是青龙坛,我才不屑与你们为伍。”说着已经又刺了三剑。那和尚自然挡下不在话下,正欲进攻可玽诞却不见了踪影。 那和尚一惊,玽诞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他身后,那和尚一记“笑迎如来”将玽诞扫开,却打了个空,再定睛一看,却见有三个玽诞朝不同方向杀来,那和尚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记“棍荡八荒”横扫过来,而那三个却都是幻影,这正是当日少年英雄大会之时与佐佐木一战中,佐佐木使用的分身术,玽诞虽只看了几遍却已经将步法暗暗记在心中,加之平日里也偷偷练习,虽然门道不对,却也能模仿出五六分。 那和尚从未见过这般功法,还以为是见了鬼,只见玽诞不知何时又到了那和尚背后一剑杀来那和尚错愕不及,只听铮的一声,玽诞已经来到和尚身前一丈之处,那和尚一动不动显然已经中剑。 “好!”慕容嫣大叫着站起身来,正要朝玽诞跑去,玽诞面色凝重大叫道:“别过来!” 慕容嫣刹住脚步道:“怎么了?” 玽诞一言不发心下道:“我确实刺中了,可是……”只见那和尚单手扶住脖子,扭了扭颈部道:“亏你能刺到我的脖子,若是换了别人,你应该已经胜了。” 慕容嫣仔细看去,只见那人脖子上确实有一道剑痕。那和尚又道:“来啊,再刺几剑试试,能伤到我的剑,我还没遇到过。”说着双腿用力一跺,成个丁字形,大声长喝,只见他身体由原来的古铜色变成金色。玽诞见状,手握的更紧,一个瞬步便来到那和尚面前,用力一挥,那和尚却也不还击,玽诞又砍了数剑,见丝毫没有作用,便转而攻向背后,一连十多剑,剑剑攻其要害,却连伤痕也不能留下。 慕容嫣慌张道:“这……这难道是少林铁布衫?” 那和尚见玽诞的攻击对自己毫无作用,而且出剑也越来越慌乱,抓住空隙便握住了玽诞手腕,随即朝他腹部来了一拳,玽诞直吐酸水,和尚又朝他胸口拍了一掌,将玽诞直直打飞出去,撞在后方树上,玽诞一楼鲜血吐了出来。“玽诞!”慕容嫣大叫着便朝玽诞跑去,“你没事吧?” 玽诞支剑将自己撑起来道:“没事,这家伙也太硬了,跟块铁一样。” 慕容嫣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少林寺的金钟罩铁布衫。” 玽诞道:“那你可知道有什么破解方法。” 慕容嫣摇摇头道:“这功夫得从小开始练起,但总有几处练不到的地方,就是罩门,罩门所在因人而异,可若是不知道罩门所在,应该是破解不了的。” 玽诞擦了擦嘴角的血道:“那就是没办法了呗。” 慕容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慕容嫣之意便是逃跑,那人虽有精钢不坏之身,身法却不是很好,若是三人全力逃跑也未必逃不了,如今这情况,逃跑确实是上上之策,可慕容嫣话才说到一半,玽诞便接话道:“既然如此,那就只有硬砍了。”说着玽诞已经提起剑来道:“臭和尚,你可敢再受我一剑。”那和尚笑道:“莫说一剑,就是让你砍到明天也砍得。” 慕容嫣挽住玽诞手臂道:“你疯啦!”玽诞道:“你快带着阿忘逃,我纵使打不赢他也能拖住,到时候我再来找你们。” 慕容嫣泪水已经在眼中打转道:“若你死了,我还能独活吗?难道你还不知我心意吗?”玽诞望着慕容嫣一笑道:“我……我当然知。”说着挽住慕容嫣在她额头轻轻一吻道:“快跑!”随即转身,只见玽诞将剑竖起,左手一个剑诀抵在剑身,闭眼蓄力片刻后,玽诞双眼一睁径直六道剑气挥舞出去正是“雪花六出”此乃玽诞目前掌握的威力最强的招式,玽诞将胜负全全寄托在这一招上,只见剑气狠狠砸向那和尚,那和尚自然见识过雪花六出,不敢轻视,气运全身,硬生生吃下这一招。 刚才那一招激起烟尘无数,玽诞不知情况,只能待烟尘散去,却见那和尚仍然屹立原地一动不动,忽而大笑道:“还有吗?再来一剑。”玽诞心下大惊道:“这样也伤不了他?” 那和尚道:“若是没有更强的招式,那就准备好受死吧!”说着便提棍杀来,玽诞道:“慕容……快逃吧!否则我们三个都要完了。”慕容嫣大叫:“不!死也要死在一起,阿忘你快逃吧。”慕容嫣朝阿忘的方向大叫道,却不见了阿忘的踪影……二人眉头一缩一脸无奈,心中却多了几分安心,毕竟能逃走一个便是一个吧。 转眼那和尚已经来到二人面前,玽诞提剑与他对战,虽然玽诞招式上胜了几分,却丝毫伤不到他,而那和尚但凡打到玽诞,便是真真切切的打到了,此战继续下去玽诞落败便是时间的问题了。 可那和尚也不愿意打持久战,玽诞剑法精妙,他一时却又攻不下玽诞,一个奸笑突然转攻向慕容嫣,玽诞一惊便要去挡,慕容嫣虽身穿软猬甲,但若是被这般钝器打到必然深受内伤,那和尚算准了玽诞会回身来护她,攻势一转,一棒打中玽诞腹部。 玽诞被一棒击飞出去,那和尚哪里会轻易放过他,又是一棍朝玽诞打去,慕容嫣见状不妙,也要去护着玽诞,那和尚道:“别碍事!”只轻轻一掌拍到慕容嫣后颈,便将慕容嫣打晕过去。“慕容!”玽诞大喊道。和尚见玽诞分心,又抓住他破绽,转眼已经三四拳打在玽诞身上,玽诞倒地不起,疼痛还未缓过来,又被那和尚掐住脖子高高举起。 那和尚笑道:“像你这般的对手,一棒子打死太可惜了,我要慢慢掐死你。”顺着掐得更加用力,玽诞面红耳赤,呼吸困难,几乎就要晕厥过去。 …… 玽诞道:“师父……” 神秘人道:“何事。” 玽诞道:“徒弟想问你个问题。” 神秘人道:“想你也问不出什么东西,问吧。” 玽诞道:“师父,你的剑不错,哪里来的。” 神秘人道:“朋友送的。” 玽诞道:“看起来是把宝剑啊,我能不能看看。” 神秘人道:“不能。” 玽诞道:“我若是出去行走江湖,若是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加上师父你教的剑法,必定天下无敌。” 神秘人道:“你想多了,天下无敌哪有那么容易。” 神秘人睁开双眼又道:“若是境界到了,哪怕用木剑,也没有问题。” 玽诞道:“这怎么可能?木头遇到剑,那定然是被切成两半啊。” 神秘人道:“那是你没到那个境界罢了。” 玽诞问道:“什么样的境界?” 神秘人顿了顿道:“那你先回答我,这世间最坚硬之物是什么?”玽诞思索一番道:“很多东西都很硬,石头?青铜?生铁?哪个最硬我也分别不出。” 神秘人道:“不错,你说得这几样确实都是十分坚硬,不过若是遇上了你所谓的削铁如泥的武器,却也只有被斩断的命运了。” 玽诞一拍大腿道:“所以说啊!我需要一把那样的宝剑,师父你腰间这把就不错~”说着手便伸了过去。 神秘人将玽诞的手用力一拍,玽诞只觉手指生疼连忙收回,神秘人接着道:“但有些东西却是那样的宝剑也看不断的。” 玽诞又问:“什么东西?” 神秘人手一抬道:“这风。”说着又站起朝河边一指道:“还有这水,任凭你再锋利的宝剑若也斩不断。”玽诞抠着鼻子道:“师父你说得也太玄乎了吧,虽然我读的书不多可也听过抽刀断水水更流,水是流动的,不管怎么砍自然是看不断的,不如你给我表演一下。” 神秘人一笑道:“这有何难?”说着便瞬间将剑抽出,直直挥了出去,只见一道剑光闪过竟然真在那河中间砍出一道裂缝直达河底,那条裂缝将河水分成两段,玽诞一脸震惊瞪大了眼,嘴巴也张得老大,片刻不到那河水自然又恢复原样,玽诞一时竟然也分不清刚才是真实还是幻觉,唯独河面上漂浮着的鱼尸体让玽诞确信刚才没有看错。 神秘人道:“看清楚了吗?” 玽诞立即跪倒在地,拉住神秘人裤脚道:“师父,刚才那一招教给我吧!” 神秘人道:“现在教你你也学不会,当务之急……。” 玽诞道:“是不是要给我打通任督二脉,再给我传几十年的功力让我瞬间突破到您的境界?”玽诞两眼放光伏在地上抬头直勾勾看着神秘人,脸上一副很期待的表情。 神秘人道:“不是,我要说的是,赶紧去把那些鱼捞上来做晚饭,晚了就要漂走了。” …… 在死亡边缘时,玽诞头脑转的飞快,以前练功的一幕幕快速从脑海闪过,“若是能斩断流水,就算是真的钢筋铁骨也不算什么了吧……断水……该怎么做……” 正在此时一阵声音传入耳中:“笨蛋,在不还手就要死了!”不知谁的声音在玽诞脑海中回荡,是神秘人吗?还是别人…… 玽诞双眼已经迷离,原本紧握宝剑的手也渐渐松开,此时突觉背后一暖,当即睁开眼来,那和尚原本以为玽诞已经昏厥,只需再用力半分便可将他毙命,哪知玽诞突然睁眼,和尚大惊之时玽诞已经一剑从他胸口挥过。 和尚觉得胸口一热,便用力一推将玽诞推开,低头一看,只见胸口被划出一道剑痕。心下暗道:“怎么回事,刚刚那一剑明明没有很用力……比起之前明明更弱,怎么会这么疼……若不是我气功已成,只怕要被砍成两段……” 玽诞也看了看手中的剑道:“刚才是……什么感觉,好奇妙……” 和尚道:“不过是巧合罢了,不管如何还是先解决他免得生变。”那和尚心里这么想着,已经挥棍打来,玽诞正回想着刚才那一击的感觉,心中已经有所感悟,见那和尚杀来,也不犹豫,脚步一动,已经先那和尚一步来到他身后并在他胸口挥了一剑,只听铮的一声,那和尚笑道:“看来还是我赢了。” 玽诞这一击已经用尽全力,可竟然还是没能伤到他,绝望中那和尚已经又杀了过来,玽诞摆好架势准备殊死一搏,却听砰的一声,那和尚胸口炸裂开来,一股真气带着血雾喷涌而出……噗通一声,那和尚倒地不起,血水从身上淌出。 玽诞喘着粗气道:“这就……赢了?”突如其来的胜利有点让玽诞不知所措,正当玽诞想松口气时背后却又有一股杀气传来。 第三十章 莫名莫名 “精彩精彩。”只听一女子拍着手掌道,玽诞立即转身,只见一女子长发雪白,额头挂着一蓝宝石,肤色也白皙透亮,明眸皓齿身穿一淡蓝羽衣,宛如仙女下凡。玽诞见那女子手握长剑,剑形奇特,好像在哪里见过,仔细一回想心下道:“是了,雪山派白万水的剑和她的一样,他们是什么关系?这女子也是雪山派中人?”心下想着便不觉得她是敌人,便起身道:“前……前辈?” 那女子一言不发,直直看着玽诞。玽诞见她不说话便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说着便将慕容嫣移到一旁树丛中低声道:“我先回山庄,很快下来接你。” 说完便要朝山上赶去,只见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挡在路中间,玽诞道:“前辈,还请让开。”那女子道:“你要到哪里去?”玽诞道:“额,自然是要到山上去啊。” 那女子缓缓拔出剑来道:“可你伤了我青龙坛的人,这事自然不能随便算了。”玽诞一惊,只见周围树丛蹿出十多人,围在两旁,好在距离慕容嫣有些距离。 “你们都不许动,我亲自了结了他。”女子话音刚落,不知她何时拔的剑,只见一道白光闪过,那女子已经快剑刺来。那出手不论速度力量都胜过玽诞数倍,玽诞莫说抵挡,就是闪躲也难,更不用提出手回击了。 那女子也没下死手,只是快剑试探,却已经将玽诞逼得还手不能,玽诞心下暗惊:“这女子怎么这么厉害,一点也不逊色于那天在黑风寨遇到的青龙坛主……不会吧……”这女子正是青龙坛主剑欧阳雪绪。 雪绪一剑劈来,玽诞横剑挡住,却已经用尽力气,雪绪手更用力几分便将剑按到了玽诞肩膀,剑刃只需再下三分便要切到玽诞肩膀,到时只需横剑一挥,玽诞便要气绝而亡了。 玽诞深知继续下去自己必死无疑,便奋力一推将她剑刃拨开,雪绪凌空一脚将玽诞踹飞出去道:“刚刚见你会使雪花六出,你也是雪山派的?” 玽诞起身道:“不是,那是我见朋友使过,依样画葫芦学的,怎么雪山派的你便不杀吗?” 雪绪哼的一笑道:“怪不得使得乱七八糟。”说着将剑缓缓提起又道:“那就让你临死前见识一下真正的雪花六出吧。”话音刚落只见六道剑气顺发而出朝边上发去,剑气所过之处无论多粗的树木都被齐齐砍断,威力岂是玽诞的半吊子雪花六出能相比的,玽诞心下道:“吾命休矣!”雪绪道:“看清了。”玽诞摇摇头道:“没看清,前辈你再来一次?”玽诞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可心里清楚就算拖住又有何用?如今有谁能来救自己。 雪绪冷冷道:“年纪轻轻便如此滑溜,更是讨厌。”说罢又是一剑劈来,玽诞横剑挡住,雪绪道:“你真以为挡得住我吗?”说着力道又加强了几分,竟然将玽诞的剑直直切断,玽诞连忙翻开,刚刚起身却见雪绪已经等着自己站起,又是一发雪花六出朝自己打来,只听砰砰砰砰砰砰六声过后,玽诞周围烟尘四起。 “咳咳!”玽诞被烟尘呛得直咳嗽。雪绪心下一惊想道:“这招雪花六出是直冲着他,没理由还能活命。”玽诞也是不解,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准备送死了,怎么却一点没受伤,当下又后悔起来想到:“要是趁着烟雾逃了不就好了,怎么还咳出来了。”玽诞挥了挥手散去眼前的烟雾,只见一人背对自己挡在身前,那人戴个帽子,身穿件青色长袍,缝缝补补,手中握着根拐杖…… 玽诞道:“这……你是……阿忘?” 烟尘已经散去大半,雪绪见玽诞身前多了一人,心中想到:“此人是谁?何时在这里,我竟然一点没察觉。”便提剑指着阿忘道:“你是何人?”玽诞也问道:“阿忘,你不是逃了吗?怎么在这里?还有你怎么……”,玽诞不知阿忘是如何挡下刚才那一招的,在他记忆中阿忘应该是一个胆小如鼠,遇到事情第一个躲起来的人才对,像之前让他逃跑时他已经不知何时早就溜了的情况才是正常的,可如今眼前这人与阿忘完全不同,却又是阿忘无疑,最惊奇的还是阿忘是如何挡下雪花六出的,玽诞越想越头大。 此时阿忘将帽檐压低道:“刚才我闻到附近有美女,于是去洗了个澡。至于你要问的别的事情,我想还是日后再问吧,李少侠,若你还不上山,只怕山庄要血流成河了。” 玽诞刚从鬼门关回来,这才想起要往山庄赶去,可又不放心这里便道:“你没问题吗?” 阿忘扭头,目光冷峻道:“要不我们换换?你留在这?”玽诞见阿忘目光中十分自信,也心知不是雪绪对手便提着断剑往山庄跑去,走之前还不忘大叫道:“保护好慕容嫣!” “休走!”雪绪施见玽诞要往山上去便展轻功便要去追,阿忘却更快她一步挡在她身前,竹棒已经指着她的咽喉道:“美女,不如先跟我聊聊吧。”此时竹棒却显现出剑刃的幻影,雪绪大惊退后几步。心想:“全天下高手的资料青龙坛无一不掌握在手,此人武功如此之高却又是谁?”雪绪也算得上是武林一流高手,哪里能被这样吓到只道“你们给我追,不论死活。”一声令下,周围杀手便都去追杀玽诞了。阿忘摆了摆帽子道:“那些人应该抓不住他吧。” 雪绪不理会阿忘的话提剑便杀来,阿忘以竹棒应对雪绪宝剑却未落下风。 对了数招,阿忘突然竹棒单挑,朝雪绪肩头一点嘴里念道:“雪后初晴!”雪绪一惊,却不是阿忘这招多么精妙,而是自己确实打算用“雪后初晴”这一招应对,此时变招已经晚,只能顺着使出“雪后初晴”挡下这一击,当下便想着这般局势下一招该用“雪满天山”抢攻,正要使出,阿忘却道:“雪满天山!”手中竹棒已经做好准备,一一挡下雪绪的乱刺,此后十多招也都被阿忘一一道出。 雪绪大惊失色道:“你到底是何人,竟然对雪山剑法如此熟悉!雪山派何时有你这号人物了。”阿忘一笑道:“阁下不是雪山派中人,却也会雪山剑法,刚才那位李少侠也不是雪山派中人,却也会半招雪花六出,这样想来我这个乞丐会几招粗浅的雪山剑法也不奇怪啊。” “几招?粗浅?”雪绪怒道:“那不如使使看?”阿忘笑道:“既然美女有需求,我当然义不容辞。”当下以竹棒代剑将雪山剑法从头到尾打了一遍,招式一气呵成,再从尾到头打了一遍,再将招式拆散又打了一遍一共三遍。雪绪目不转睛看着道:“雪山剑法原来还能这般打。”阿忘道:“想学吗?我可以手把手教你。”话语中带着三分挑逗。 雪绪道:“无耻!”刷刷刷便一口气发了三招,阿忘又道:“虽然今天可能没空。”说着便将雪绪三招全都化解了,转而步伐鬼魅已经开到雪绪身后,嗅了一口道:“好香啊。”雪绪已知自己不是此人对手,却也不甘受辱,转而把剑朝自己腹部刺去,使出一招同归于尽的招式。阿忘一惊,没有算到她会这般刚烈,当下扼住她的手腕道:“姑娘何必呢?” “你放开!”雪绪大叫一声,用力一甩,阿忘三两步便退开两丈远道:“没想到你还留有这手,若不是我挡着,你已经死了,你当真认为我躲不开那招吗?”雪绪低头不语,心中暗道:“是了,他能阻止我,自然能躲得开,我大仇未报怎能这般轻生。” 阿忘道:“既然如此,那种猜招式的把戏还是不玩了。”说着将竹棒对着雪绪,只见一道气波从末端发出,雪绪横剑一劈剑发出铮铮响声,雪绪退了两步道:“这是……一阳指?你是大理段氏?” 阿忘道:“不如把你的几位朋友一起请出来猜猜?对,说的就是你们连个,别躲在树后面了。”片刻过后,果然从树后走出两人,一人身穿袈裟,手持疯魔棍正是青龙坛主棍诫嗔和尚,另一人衣裳缝缝补补正是青龙坛主掌伊青山。 阿忘一人对着三人道:“没想到啊,一个藏峰山庄竟然要出动三位青龙坛主,还真是下血本。”雪绪道:“你说错了,是四位,一位擅作主张的已经杀上去了。”阿忘道:“啧啧啧,多谢美女的情报,不过我想柳乘风一人对付一个应该没有问题,我就陪你们玩玩吧。”说着帽檐下露出略带杀意的目光,直直盯着三人。 四人也不抢先出手,虽然江湖之中对决时,若是实力相差过多,较弱一方得寻得先手方能有机会出奇制胜,若是二人实力相差无几,先手一方总是占优,好比下棋,为了公平起见,先走的黑棋要给白旗贴目。可到了真正的高手对决,高手对于招式的变化理解更深,做得准备也更多,此时先手却未必能占得先机。 正是这番道理,三位青龙坛主不愿先行出手。此时一阵寒风吹过,扫起落叶,吹过树梢,发出滋啦响声,三人衣物也随风飘起。 “怎么?你们是打算让我先出手吗?”阿忘一手压低帽子一手拄着拐杖先声道,“既然是两个老男人,那我可是不会太客气了。” 打破沉默后伊青山接话道:“看你模样也是丐帮中人?”单手却已经背后蓄力。阿忘一笑道:“刚才这位姑娘可说我是大理段氏的皇族啊,要不你们争一争看看谁说的对?”阿忘话音刚落,只见伊青山单掌排了过来使出一招“震惊百里”,只见掌风铺天盖地赫赫而来,阿忘避无可避只能硬接。 这招原本就是威力巨大,此时又得了偷袭的先手,若是常人自当败局已定,就算是高手要吃下这一击也是不易,伊青山自以为得势,正得意之时却见阿忘早已摆好架势,左掌一收,右掌打了出去也打出一招“震惊百里”,两股掌风相撞,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随即掌力相撞之处发出数道余波,余波转而成为一股飓风将四人衣物掀得滋啦作响。 伊青山暗道:“此人怎的也会我丐帮降龙十八掌。”震惊之余已经又发数掌朝阿忘打来打算再试探一。他先是一招“双龙取水”双手抢攻,再跟着一招“密云不雨”,阿忘单手抵挡,另一手握住竹棒不松,却也未落下风。二人争斗之时只听唔的一声闷响,和尚已经挥动疯魔棍直直砸来,阿忘侧身闪过,却又见雪绪乱剑刺来,三人不断抢攻阿忘就要被逼到角落树丛,眼看那人退无可退,三人攻势却更加猛烈,一点机会也不留。 阿忘面对树丛一笑,随即一个转身,只见一张大手化作龙尾向三人卷来,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神龙摆尾”那龙尾正是掌风化作而成,倘若不是内力深厚绝顶的高手,又岂能聚气成象。三人原本占据上风,却被这突如其来的“神龙摆尾”一甩,纷纷退开数丈。 阿忘压低帽檐半笑着说道:“你看我这降龙十八掌使得如何?”。伊青山双掌收入袖中向腰后一摆摆出一副不屑的模样心中却琢磨不透,这降龙十八掌非丐帮帮主亲传弟子是万万难以学到的,就连帮中几位九袋长老也最多学得一招两招,可眼前之人不仅运用灵活而且掌力浑厚,只怕不逊色于当今丐帮帮主。他思来想去决计再试探一番,先前双手背后旨在让对面掉以轻心,好寻机再次偷袭。 不等伊青山动手,和尚却抢先一步,只见他单掌劈了出去,阿忘单手挥开那一掌,疯魔棍却紧随其后,阿忘轻轻一点已经退了几步,只听砰的一声地上被砸出一个大坑。 “呼~好险。” 和尚见阿忘明明躲得游刃有余却还这般说便怒道:“险个屁!”话音未落疯魔棍已经腾空飞了出去,直冲阿忘而来。 那疯魔棍本就沉重,加之和尚这么一掷,力道似有千斤重,阿忘不慌不忙,单手一张便将疯魔棍一端握在掌心,和尚身子已经紧随棍后一起冲来,心下已知阿忘是个高手,见他轻易挡下却也不怪,反手握住棍腰奋力一甩,阿忘已经脱手不及便随着棍子一起被甩开。阿忘正要转身稳住身形却见伊青山左手划了一个圆汇入右手,双掌齐发,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亢龙有悔”。 那亢龙有悔,威力极大,修炼者初练之时往往用树木当做靶子,需得学会如何一掌发出令树木岿然不动,你道这有何难?若是毫无武功之人莫说隔空,就是当面一掌下去也自然是一动不动,妙就妙在若是修炼者内力不俗,一掌挥去必然掌风赫赫,吹的树木东摇西晃,却不知这么一晃自然将力道全部卸去,哪里还能折断?是以先能让树木不动,才能一掌劈断,当然若是功力再高些,摇摇晃晃将树木打断也不是难事,却又不是这番滋味罢了。当练得久了之后就是横空劈断碗口粗的树干也不在话下。 阿忘此时身子腾空如何躲闪,眼看不死也是重伤,三人正得意之时却见阿忘单手直冲化开掌力,紧接着身子缓缓落下不见半点受伤,真是降龙十八掌中的“飞龙在天”,这一招前半部分正是要腾空而起,和尚那么一甩正好成就了那半招,伊青山见这“飞龙在天”和“神龙摆尾”心中已经有了定论,此人必定是得了那老家伙亲传,哪里还能忍得住破口骂道:“那老东西何时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阿忘笑道:“我可没有你这么好的福气啊。”伊青山听了这话更是火添三分,脚下一动已经施展降龙十八掌乱掌打来。阿忘仍然单手应对,抓了个空隙便擒住乞丐右肩,乞丐一惊便下意识要左手搭住,阿忘却抢先一步顺着手臂滑下又擒住他的手腕,正要反手一折,伊青山毕竟也是一流高手,哪里那么容易就被擒拿,当即左手一挥,右手也提掌一抬再往前一送,双掌齐出直取阿忘面门。 阿忘不知何时已经将竹棒插在地上,见他双掌齐出,似早已经做好准备一般顺势一拿,便握住他的双手,乞丐这才意识到此人直到刚才为止,一直在单手和自己作战。 他来不及惊讶,便双手乱挥想要挣脱开来,刚要挣开肩膀却又被拿住,刚挣脱肩膀死穴却被拿住,正要叫苦,只见雪绪横空一剑朝阿忘侧方刺来,眼看就要划中咽喉,阿忘松开双手朝后退了半步,正好错开剑刃,雪绪随即一挥,阿忘紧跟着一个后空翻躲开,顺手拔出竹棒,雪绪正要继续追击,却见阿忘步伐鬼魅已经跳开数丈。 他刚刚站稳手中竹棒便朝后刺去,原来和尚已经站在身后正要一棒锤下,阿忘这一刺正好顶住和尚的疯魔棍,这一刺本无多少力道,却胜在出其不意,三人连施暗手却还是招招差了半步,好像阿忘已经看穿了一切不过是戏耍他们一般。 和尚原本只是偷袭,并无多余准备,被突如其来一刺一时之间也无妙手,只能乱棍挥起,二人你来我往拆起招来。一旁雪绪道:“你的胳膊还能动吧。”伊青山扭了扭肩膀道:“没事,若我没猜错,刚才他使得是少林龙爪手?”雪绪道:“他一个人怎么会这么多门武功,而且并不是一招两招甚至……”雪绪本想说甚至自己练了这么多年的雪山剑法却不及他的分毫可开不了口。 伊青山双掌一出说道:“管他那么多,今天在这里必须结果了他,否则后患无穷。”说着正要出掌,雪却绪横剑一拦道:“别急,你看。” 二人朝和尚看去,只见和尚几十斤的疯魔棍被阿忘的竹棒牵引着,阿忘指东疯魔棍便打到东边,阿忘指西疯魔棍便被引到西侧,区区几两的竹棒竟然让和尚无法施展。和尚的功夫属于大开大合,刚猛无比的类型,按照往日莫说一根竹棒,纵是树干也是轻而易举砸断,可如今那份大力却好像山泉入海般掀不起一丝波澜。 只见和尚双手青筋暴起,疯魔棍在手中握得越来越紧,恨不得将棍子捏碎,好像松开半分便再也拿捏不住,一身劲力也根本无处施展,憋的十分难受,虽然一直是被牵引,可浑身力气使不出却又无处释放,额头已经布满汗水却比平日舞上一个时辰棍子还要累不少。 阿忘竹棒拖着棍子来回几趟后便往地上重重一砸,和尚只觉瞬间如释重负,刚才憋着的力道瞬间松弛开来一口气往地上一砸,心里不知有多舒服,呼气之余阿忘竹棒已经抵住咽喉轻声道:“你败了。” 和尚喘着粗气正要开口,阿忘却将竹棒下引三分,在和尚胸口轻轻一戳,和尚近两百斤的身体顺势飞了出去倒在雪绪乞丐二人脚边。二人顺势一托才让他不至于摔倒在地。 和尚喘着粗气对二人道:“他刚刚那棒法……颇有几分太极剑法四两拨千斤的味道。”话音刚落又见从三人身后来了一批蒙面人,约摸四五十人,众人似是刚刚赶到,未见到刚才三位坛主的狼狈样,也不知眼前之人武功竟在三位坛主之上,只道眼前那人定是敌人无疑便将他团团围住,未得命令倒也没有立即动手,只是摆好架势,死死盯着,但凡此人有任何举动便要一拥而上。 阿忘哎呀的一声道:“啧啧,你们到底是来了多少人啊,这样下去可不行。”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竹棒挺在胸前,一手握着一端另一手握着棒腰,轻轻一转,竟然从竹棒中拔出一把剑来,眼神也更加冷峻。众蒙面人见此人拔剑相向,也不知是谁下的命令道:“上!”三位坛主正要叫住却已经来不及。 三人只见阿忘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不知使得什么剑法,未见抬手已经落下,未见刺出已经收回,一招一式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是何时结束,只让人觉得浑然天成毫无瑕疵。 三人之中只有雪绪一人是用剑高手,使得是雪山剑派的雪山剑法,雪绪自己只道雪山剑法是天下剑法之最,自诩多年修炼之后无论是招式威力还是出招速度都不在雪山派掌门白自剑之下,却在几刻前见到了远在自己之上的雪山剑法,见阿忘拔出剑来原本以为他要以雪山剑法应敌正好可以看看他的雪山剑法实战起来究竟如何,却又见他使出这不知名的绝世剑法,当下手心直冒冷汗只道此人深不可测。 一阵惨叫之后,数十人的队伍却一人不剩,悉数倒地,或死或重伤,却不见阿忘剑刃有一丝血迹,可见其剑法之快。三人已经不觉有什么惊奇之处,只在脑中反复思量如何打败眼前之人,思来想去却也只有一个办法,三人相视一看,再一点头,正欲使出什么绝招。 忽的,三人觉得一阵凉意袭来,也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一阵凉意过后又觉得突来一阵暖流,还未感受清楚却又冷了下来,相比之前的凉意更深了几分像是一下子到了冬天,正要打出一个冷颤却又变得燥热无比,这两次转变更加明显,三人才认清这不是虚幻,互道:“你们感觉到了吗?” 和尚道:“这忽冷忽热是怎么回事?”正说着只见阿忘不急不慢提剑朝三人走来,边走边道:“怎么了,冷冷热热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先前与几十位蒙面人一战,此时四人之间距离已经又拉开数丈,见他不急不慢走着却前进得很快。 三人心下大惊道:“这忽冷忽热莫不是此人造成的?” 只见阿忘步伐加快说道:“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快点使出来吧,你们应该还有什么绝招吧,如果不想死的话,就使出来看看吧。” 和尚道:“正有此意!”话音刚落,三人已将内力化成一团,此时天空数道惊雷劈过,三人真气竟然汇成一个龙头,惊雷之声化作龙哮,那龙首张开血盆大口在空中扭了几圈,伴随一阵龙吟卷着飓风径直朝阿忘冲来。阿忘将帽子按住,单剑一横,三人突觉先前的冷热化成一黑一白两股气流汇到一起奔入阿忘长剑之中,见那龙头冲来,阿忘提剑一刺使出一招“阴阳侯列”,霎时之间那龙首之气四散开来。 三人倒地不起,伊青山、和尚已经失去意识,雪绪却仍然强撑着一口气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阿忘道:“哦?你居然还醒着。”说着转身长剑指着雪绪。雪绪紧紧盯着他又道,“你……到底是谁,至少让我死得明白。” 阿忘一笑收了长剑,挑起地上破成两半的帽子道:“今天死的人够多了,你们还是别死了吧,至于我的名字,呵,我早已无名无姓又何必多问呢。” 雪绪道:“无名无姓……无名……”雪绪心中有了答案,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第三十一章 霸刀 玽诞虽心中不放心,又有无数的疑惑,阿忘究竟是怎么挡下那雪花六出的,他一个人对付青龙坛主能不能行,心中不安却也无暇细想只能只身先朝山上跑去,背后追击之人身法却在玽诞之下,早早就被甩开。 “上山之后该怎么办?直接戳穿他们吗?又有几人会信我?柳乘风会不会信我?” 玽诞想着一会儿上山后的行动,却不知山庄之中早已经乱成一团。快奔一阵,眼看就要到山庄门口,却又见一堆蒙面人整装潜伏在两侧,当下立即停下脚步,退到一旁,见未被发现当即松了口气,又仔细一望,只见那群人三十步一组埋在山道两侧,想从这上去怕是无望了,正无计可施之时一人拍了拍他的左肩。 玽诞惊道:“谁!”虽然大惊却不敢发出大声,生怕被发现。 那人正一拍,玽诞一叫之时断剑已经挥了过来,那人后撤一步,剑刃从咽喉半寸前划过,那人笑道:“反应不错!” 说着右手已经擒住玽诞左手手腕,玽诞只觉此人声音熟悉一时却也想不起来,便左手一松,伸腿将断剑踢起,再用右手接住直直刺去,那人左手一拆将玽诞剑势拆开,右手已经松开擒拿,顺势双手齐出,玽诞心知近身短打用剑不便,此时又不便大手大脚,只得先单手应对将剑丢在一旁,再空手与那人拆起招来。 二人四只手扭打来扭打去,数十招下来玽诞已知此人并无害自己之意,便推开低声道:“你到底是谁?”那人轻轻一笑道:“才几日却连大哥也不认识了?” “我几时有过大哥!”说着便伸手要去拆那人面具,那人却丝毫不回避,玽诞单手轻拂,只见一张熟悉面孔,那人正是叶天河。 玽诞不想能在这里遇到熟人,险些大叫出来,只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言语之中尽是惊喜。 叶天河不知该如何回答只道:“这里危险,你怎么还不走?”玽诞这才想到那日庄中用暗器给自己发纸条让自己快走之人正是叶天河便道:“原来是你?是你给我发的纸条让我快走?”叶天河道:“不错,可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说着便拉起玽诞要往山下去。 此次叶天河的行动便是来围攻这藏峰山庄,原本在山下部署之时听得探子回报,说山庄中来了三个客人,两男一女,修于刀道:“管他这么多,一并杀了便是。”雪绪却道:“杀杀杀,你就知道杀。” 转而继续问探子:“来的什么人,什么开路,来干什么的可探清楚了?”探子道:“山庄看守严密,具体来干什么的还未查清楚,不过小人认得其中一个男的,是此次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叫李玽诞。” 叶天河惊道:“你说他叫什么?” 探子道:“回少主,叫李玽诞。” 叶天河道:“你确定?” 探子道:“小人不会记错,小人压了外围,决赛时买了他输,结果他居然赢了,害小人输了五百两银子。” 叶天河心中乱成一团,没想到会在这里再遇玽诞,心下敲定那个女子多半便是慕容嫣了。他想着此次行动只怕要将二人卷进去,便在次日一早潜进山庄,寻了好久,正巧遇到玽诞慕容嫣二人,仓促之间又不便出面相认,只得做了纸条用暗器丢给二人,只盼二人看了纸条能够快点离开。现下看来只道自己太天真,低估了二人爱管闲事的能力。 原本进攻之时是在明日凌晨,可偏偏修于刀是个急性子,片刻也等不得便要去和那刀帝一决胜负,竟然先了大半日进攻,彻底打乱了叶天河的计划。青龙坛见势已起,便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叶天河从侧面上山之时已经见到玽诞下山,悬着的心正要放下,却不知为何会半路杀回来。 玽诞见叶天河拉着自己就要走,哪里能答应,只甩开道:“不行,我得上去!” 叶天河道:“你上去干嘛,你没看到这两边都是人,你如何上去?” 玽诞一笑道:“原先我没有办法,可看到你我就有办法了。” 叶天河道:“你说什么?” 玽诞道:“你怎么这么笨,当然是你出去把他们引开,然后我趁机溜上去。”玽诞边说边打着手势。叶天河哭笑不得心想:“竟然要我自己去引开自己人吗……” 玽诞见叶天河不发话又催道:“诶,行不行给句痛快话。”叶天河道:“你看他们这么多人,怎么保证全部来抓我。”玽诞道:“有道理,那看来只能杀上去了。”说着提着断剑就要冲出去,正在此时原本追在后面的人也追到此处,玽诞道:“真是麻烦,又来这么多人……” “这条路不通我换一条!”说着便朝后走去,显是决定要绕路上山。 叶天河心想:“他绕路也好,这山上这么大,道路又杂,方便上山的路只此一条,等他绕到必然已经完事了,最好是迷路,可千万别上山去。”正在此时只见天上一道红光闪过,叶天河暗道:“怎么会……这是求救信号……可山下现在是师父他们啊。”正疑惑之时,原本安排在山道两侧的众人也看到了信号,便立刻下山去了。 玽诞低声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下山了?”玽诞虽然疑惑但是不免一阵狂喜,毕竟真要绕路也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上山,待的人走光以后正要上山却被叶天河一把抓住道:“你干嘛去?” 玽诞道:“不是说了吗,上山咯,对了你跟我一起去多个帮手。”说着反手抓住叶天河往山上奔去。叶天河无奈至极,一来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二来也怕玽诞破坏青龙坛的任务,三来如果玽诞被青龙坛注意到只怕惹来杀身之祸,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一石三鸟之计,当下便决定先和玽诞上山,再另想办法。二人正要上山,却见前方一只白狼奔来,玽诞大呼:“是大白!”大白却不理会二人,只往山下而去。 此时山庄内已经杀成一片,青龙杀手虽然人数众多却也拿柳乘风众弟子组成的七七四十九人大阵毫无办法,鲁莽冲阵已经死伤数人。 另一头修于刀和柳乘风战了数百招,谁也没有拿下谁,可柳乘风却技高一筹,修于刀身上已经被砍了数条伤口,虽然不是要害却也是血流不止,要分胜负也是早晚之事。 柳乘风单刀横立在身前道:“你虽然刀法精湛,但要想胜过我却还是早得很,你的手下也不是我阵法的对手,我劝你还是早早投降,我饶你一命。” 修于刀笑道:“饶我一命?呵呵,我劝你赶快交出宝藏图和秘籍来,否则我便血洗你这藏峰山庄。” 柳乘风怒道:“不知天高地厚!”说罢便一刀劈来,刀势甚快眨眼间已经来到修于刀的身前,眨眼之间两人又拼了几刀,自然又是柳乘风胜了半招,将修于刀震开几步,柳乘风笑道:“就凭你这点本事也敢自称为刀?” 修于刀笑了笑道:“也差不多该让你看看我的真本事了,否则还真要叫你看扁了,不过在这之前还是要先给你一个惊喜。”说着刀从怀中拿出一个青玉杯,柳乘风甚为疑惑,只道他要使什么阴招,当下不敢怠慢,便左手摆前,单刀后起,屈膝弯腿,此乃万全之姿,无论从什么方向来袭都有万全准备。 刀笑道:“不必这么紧张。”说着玉杯在地上猛的一摔,发出一阵怪异响声,那声音和普通杯子摔裂截然不同,柳乘风见没有任何攻击前来更是疑惑,正看到刀浑身都是破绽正想要先发制人,却听身后众弟子传来一阵惨叫。 柳乘风猛的一回头,只见原本由七组七人组成四十九人的阵法已经散开,众人乱作一团,定睛一看,每七人之中都有一人在搅乱阵型,那天罡北斗阵法对位置要求极高,往往一人变换位置得其余众人也得跟着变换,是以变化万千难度极高,需要长时间的练习配合,可如今阵中有人随意变换位置甚至攻击自己人,阵法自然溃散无疑,那扰乱阵法为首之人自然是顾辞远无疑了。 青龙坛与顾辞远约定的反水时间便是以摔杯为号,青龙坛特质的杯子摔开响声特殊,绝无混淆可能,在摔杯之前尽可以继续伪装。顾辞远潜伏在藏峰山庄多年,又是柳乘风的大弟子,每每练习阵法之时总将关键位置安排上青龙坛中人,几人一听信号发出便立刻转变攻势,柳乘风的弟子功夫原本不高,全靠阵法应敌,更没想到平日里亲如兄弟的师兄弟会对自己刀刃相向,不过片刻四十九人的阵法已经只剩半数不到。 柳乘风正错愕之时只听修于刀已经来到身后道:“你还有时间关心别人?”柳乘风原本就摆好了应对之姿,当即回身一劈挡下,却见修于刀已经便了一副模样,头发飘散通体发红口中伴随着呃呃的低鸣,浑然不像个人了。 柳乘风虽然纵横江湖多年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心中又挂念徒弟当下奋力一挥将他架开,回身就要去救徒弟们,哪知修于刀形态变了以后力道也比先前大了许多,那一架居然没把他架开,转而又缠住柳乘风。 此时柳乘风已经不如先前那般游刃有余,甚至招招落了下风,修于刀一边与柳乘风对击一边道:“如何?这般可有资格自称为刀了?” 柳乘风道:“还嫩得很!”说着一招“劈风展翅”这招来的甚快,修于刀错愕不及手臂已经挨了一刀。但他吃了一击攻势却不减反增,柳乘风又使了三招快刀在他胸口、小腹、右肩各砍了一刀,可修于刀攻势却越来越猛,丝毫不像受伤,力道速度越来越强,转眼已经胜过柳乘风不少,只听刀刃划过肌肤,柳乘风胸口已然中刀。又觉腹部一阵疼痛,才反应过来已经又吃了一腿,被踹开丈远。 修于刀道:“堂堂名满江湖的刀帝,不会就只有这般水平吧,你的刀法浑然无力该不会是叫慈悲刀法吧,哈哈哈。” 柳乘风撑死身子,向后一看,见自己的弟子已经溃不成军,只剩几人还在奋力顽抗便大声一喝道:“都给我退到后院!”其声势之大,浑厚无比,犹如一只猛虎咆哮,惊住在场所有人。 “退?你觉得你们还有地方可以退吗?”说话之人正是顾辞远,言语之中带着几分戏谑和嘲笑。剩余一名弟子道:“师兄……你为何要这样……” 顾辞远脸带笑意快步走来,待到走近便挥出一刀,只听啊的一声,那名弟子便应声倒下,血溅了顾辞远一脸,顾辞远轻轻一擦道:“废话真多,好了别麻烦了,你们排好队一个个过来让我杀了吧,不过看在这么多年师兄弟情谊的份上,我……允许你们自杀。”说着停住不动,见几名弟子只是恶狠狠盯着自己又道:“啧啧,看来还是要我亲自动手啊。” “住手!逆徒!”柳乘风一刀挥来,眼看就要击中顾辞远,却见修于刀横空而出挡下这一刀道:“老头,你的对手是我啊,别急很快就送你去和你的徒弟们团圆。” 二人又缠斗在一起,柳乘风只恨自己不能分身,不过片刻数声惨叫之后周围只剩柳乘风与青龙坛众敌人了,柳乘风四顾一看,心中即是悲痛又是愤怒,奋力一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这一刀气势逼人,竟然将修于刀架开数丈之远。修于刀道:“想不到你还有这般力气,刀帝不是白叫的啊。” “就用你们的人头来祭奠我的徒弟吧。”说着柳乘风将金刀插在地上,从腰间拉出一条黑带将双眼蒙住。 顾辞远道:“呵呵,师父,蒙着眼睛是不想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吗?”顾辞远此时还叫师父显然不是真心,一来这么多年叫的习惯了,二来也是讥讽他,如果他信了李玽诞的话,藏峰山庄也不至于如今这般一个不留。 柳乘风道:“蒙着眼睛是已经许久不杀人了,不似以前那般无情,老夫怕看到你们求饶的目光……”说着将刀从地上拔出,众人只觉他与刚才颇为不同,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柳乘风又道:“那个自称为刀的,想来你的功夫是将伤痛化为功力的功夫吧,这样的功夫虽然厉害,只怕用多了折寿吧。” 修于刀笑道:“那又如何!” 柳乘风道:“不如何,老夫只是也怕折寿所以封刀多年,却不想如今又要使出那毁天灭地的刀法来,且看你吃不吃得住吧。”说着柳乘风身边气压骤变,一阵强风从他身边刮来,众人被吹的睁不开眼,再到睁眼之时却见他披头散发,周围散发着一股黑气,宛如神魔附体一般。 修于刀笑道:“这便是霸刀?”话还没有说完只见柳乘风以神鬼莫测的速度杀来他,还未反应过来胸口已然中刀,疼痛感还未袭遍全身。又听身后一阵惨叫,转头看去十多人已经命丧刀口。顾辞远见状生怕被杀便悄悄溜开。 正转身柳乘风已经现在他身前道:“你到哪里去?”,顾辞远啊的一声倒在地上,柳乘风还未动手,他一时害怕自己踉跄倒地。正要一刀劈下清理门户修于刀却又拦了过来,倒也不是为了救他,只是见他刀法如此高超不自觉要来与他分个胜负。 ”真碍事。”柳乘风说着便使出一招“无情无义”,修于刀奋力挡下却感到手臂一麻,大惊道:“怎的力道变得如此之强。” 柳乘风冷笑道:“这便挡不住了?”柳乘风说话之余将金刀腾空抛起,金刀在空中转了几圈,修于刀见势,便趁他手中没有兵刃一刀挥去,却挥了个空。 柳乘风单掌压在他刀刃之上借力一跃而起顺势将刀接住,一招“绝情斩”便从天而降,修于刀横刀想要挡住,只听咣当一声巨响柳乘风竟然将他连刀带人砍成两段。 顾辞远急得大叫道:“还不快上!”众人哪里还敢动手,纷纷弃刀而逃。 柳乘风道:“都休想走!” 柳乘风虽然蒙眼,却与睁眼无异,一个个都逃不过他的金刀,还未见他如何出招只见黑影在人群中穿来穿去,青龙坛杀手一一倒下。顾辞远瘫倒在地,想要逃却双腿无力不知如何起身。 柳乘风道:“好了,现在就剩你一个了。”柳乘风此话正是对顾辞远说的,边说边朝他走来,也不使用什么轻身之法,金刀在地上磨着,发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带出点点火光。 柳乘风道:“你背叛师门乃是不忠;你无父无母,这十多年来我养你教你,犹如你父亲一般,你这般行事乃是不孝;你杀害同门师弟乃是不仁不义,你这般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原本应该千刀万剐,但我念及师徒之情还是给你一个痛快。” 顾辞远也不在意他在说什么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话,脑中只想着如何能从刀下活命却也无计可施当下求道:“师父,不要……不要啊。”求饶之中裆部已经湿透,满眼祈求,只盼柳乘风能看在多年师徒情分饶自己一命,又看到柳乘风蒙住双眼,他也曾经听说过这霸刀乃是无情无义的刀法,修炼者乃要断情绝义,再加之自己方才才杀了他那么多弟子,如今要求饶只怕难上加难,见柳乘风刀已经高高举起,顾辞远只得暗暗叫苦。 正待劈下却听一女子大叫道:“乘风!”正是柳夫人,柳乘风认出这个声音,心中情丝万千被渐渐勾起,霸刀刀势大减,身旁黑气也渐渐退散,顾辞远如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时来了气力连忙翻开丈远,却仍然无力起身。 柳夫人从身后抱住柳乘风,发出阵阵抽泣,柳乘风将刀放下道:“你怎么出来了,芸儿呢?”柳夫人抱的更紧了些道:“她没事……已经进了密道了。”柳乘风道:“好……这就好,你莫怕,待我解决了这个畜生。”说着松开黑布,又提刀要来杀顾辞远,正行了两步只觉腹部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一根银针已经插在小腹。动手之人不是柳夫人是谁,柳乘风转头道:“你……你也……” 那银针插在穴道之上,虽不伤人却也叫人没了行动能力,柳乘风霸刀势头已散,先前与修于刀一战也是负伤在身,如今又被刺了这么一针当即倒地不起。 顾辞远见状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快!杀了他!”柳夫人道:“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何苦要这般赶尽杀绝。”柳夫人刚才那针只是封住他的行动,并不想伤他,否则那么好的机会便朝他心口一刀刺去了。 顾辞远道:“行……你不来我自己来。”说着踉跄起身,捡起旁边的刀缓缓而来,柳夫人挡在柳乘风身前道:“何至于此,还是快去找图吧,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顾辞远哼的一声道:“他若不死在我面前,我怕是这辈子都睡不着。” 柳乘风缓缓道:“就算我死了,也会日夜缠着你,你此生是别想安眠的了。” 顾辞远道:“老东西,伤成这样还能说话!”说罢便提刀要砍下去,那一刀甚快,柳夫人来不及反应只道:“不要!”正要用身子去挡,却见一把断剑破空而出抢在她前面朝顾辞远射去。 第三十二章 灭门 第二十二章灭门 那飞剑来得又快又出其不意,直冲顾辞远命门,顾辞远只能收刀回挡,咣当一声巨响,顾辞远好容易才把断剑弹开,手腕却已经震得生疼。眨眼之间玽诞已经抢到身前,还未等他反应过来,玽诞又双手并发,乱拳抢攻,二人贴得近,顾辞远长刀难以施展,加之先前被吓得全身松软还未完全恢复,数招之间胜负已分,只见玽诞一掌直直打在顾辞远胸口,顾辞远飞开数丈,口吐鲜血。 “当心身后!”喊话之人正是叶天河。原来正当玽诞一掌击出,柳夫人已知顾辞远必败无疑,乘此机会已经从玽诞身后袭来。玽诞早有预料,又经叶天河一喊躲开偷袭自然不在话下,只见玽诞弯腰一转,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指尖已经拿捏住柳夫人剑刃前后一托一送,另一只手朝剑腰一弹,当的一声响那剑居然断成两节。柳夫人大惊之下玽诞已经手握半截剑刃架在柳夫人脖颈。 柳夫人道:“少侠果然武功高强,要杀便杀吧。”柳夫人将头抬高两分,挺出咽喉往剑刃上一凑。玽诞道:“你杀了这么多人,还当我会放过你吗?”他看着遍地尸体,怒上心头,握着剑刃的手更捏紧两分,剑刃也跟着进了两分,也没顾得上这半截断剑没有剑柄,手掌已经血流不止。 那柳夫人肌肤本就吹弹可破,剑刃只轻轻一碰便已出血,玽诞正欲杀了她,手腕却不住颤抖,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动手却心中一紧,说什么也下不去手。 “切莫动手。”说话之人正是柳乘风,玽诞朝他瞧去只见他胸口血流不止,已经浑身无力瘫倒在地,甚是虚弱,若再不救治只怕要伤及性命,于是便单指在柳夫人身上一拂,点住她穴道。 “柳庄主!”玽诞叫着便来到柳乘风身前,点住他伤口附近穴位,再从怀中拿出一瓶金疮药来,洒在伤口上。柳乘风道:“李少侠莫要忙了,我不中用了。”言语之间已经能听出他甚是虚弱。玽诞道:“柳前辈,我师父教过我一些治伤法门,你莫慌。”说着玽诞已经将他扶正坐好,双掌在他背上推拿起来。片刻之后柳乘风脸色果然好转。 柳乘风笑道:“想不到少侠内力竟然如此深厚……咳咳,若是我当时信你,今日山庄也不至于遭此大难。” 玽诞收了内力道:“庄主别说了,事情已经发生……”玽诞朝四周一望,遍地尸体,先前事态紧急还未细细感受,现在只觉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血腥,玽诞心中一闷再也忍不住便吐了出来。 “呕……” 叶天河在玽诞背后一点道:“你没事吧。” 玽诞觉得胸口闷气渐渐消去喘着气道:“好多了。” 转而又道:“我们去找找还有没有活口。”玽诞将柳乘风扶起,正要起身,柳乘风却浑身酥软直直瘫倒,玽诞大喊道:“柳庄主!”同时又将一股真气汇聚手掌,从背后缓缓注入柳乘风体内,却与先前不同,传到一半只觉真气在他体内无处可通,只能原路返回将玽诞震开。玽诞道:“怎么回事?” 柳乘风微微摇头道:“李少侠,我已经说过了我已经不行了,我使的刀法名为霸刀,修炼之人乃是要断情绝义,若是未收功之时动了情,便会真气逆流,经脉尽断。” 柳夫人嘴唇微微颤动道:“难道说?” 先前柳乘风施展霸刀,正欲杀了顾辞远,哪知此时听到柳夫人的声音,二人夫妻数十年,柳乘风待她本就情谊深厚,加之归隐以后又不曾再使用这门刀法,是以断情绝义之念在听到她声音那一刻便被破了,更不用说柳夫人还用银针刺中他穴道,更让血脉闭塞,她虽无伤人之意,却弄巧成拙。 柳乘风道:“少侠,解开她穴道吧。”玽诞向柳夫人望了一眼,见她双目已红,泪眼婆娑。玽诞心中虽不情愿却也还是替她解开穴道。柳夫人穴道已经解开当下趴在柳乘风身上边哭边说道:“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会这样……” 柳乘风想要抬手,可却无力,只能缓缓道:“无碍,别哭啦……”待要再说却已经缓缓闭上双眼。玽诞伸手一探柳乘风已经没了气息。柳夫人见玽诞沉默不语心中已知情况便道:“李少侠,妾身有一事相托,还请你答应。” 玽诞别过头去道:“你已经害了这么多人了,还想怎样,看在柳庄主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你快走吧。”柳夫人似没听到一般擦了擦泪说道:“李少侠,在大厅壁画之后,有一条暗道,芸儿还在里面,还望你今后能够好好照顾她。” 玽诞一听连忙道:“你是说还有人活着?”转念一想心中道:“是了,毕竟还是她的孩子,她人虽坏却也不至于伤害自己的亲骨肉。” 柳夫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羊皮卷递给玽诞继续道:“这便是青龙坛此行的目的,我原本还想留着到时万一他们真要伤害我们之时当做逃生的筹码,我还是太傻了……你说是也不是。”说最后一句话之时她望着柳乘风,单手抚着他鬓角。 玽诞打开羊皮卷,一看正是藏宝图碎片大惊道:“是宝图!”叶天河也赶忙来看心中道:“费了这么大功夫,却还是让这小子拿到了……”二人正被藏宝图吸引之时,柳夫人已经捡起身旁剑刃,朝咽喉一抹,玽诞叶天河眼角瞥见她的动作,正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只能大叫:“不要!”柳夫人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这……” 叶天河道:“别看了,我们还是快到她说的密道里去吧,那个人已经趁我们不注意跑了,若是去晚了只怕那个女孩子也有危险了。” 玽诞这才反应过来顾辞远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人影,当下地上随手捡了一把剑,拉起叶天河手腕,要往密道去。转了几个院子,经过花园,丛中自然也是尸首遍布,玽诞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心中更是懊悔不已,若是当时自己没有下山兴许也不会死这么多人。叶天河也未曾想过坛中之人要下如此狠手,心中又气又恼。 二人依照柳夫人指示来到密道之中,只见密道只有一条直路,深不见底,两侧点着灯各有几扇门,叶天河拦在前面道:“当心有机关。” 玽诞道:“你说得对,也不知那婆娘是不是真心让我们去救人,既然如此你走前面吧。” “……” 二人在密道中寻了很久,却还是没有找到柳芸儿,叶天河道:“那女人也不说清楚具体在哪里,这密道这么长,不知要找到何时。”正说着二人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寻着声音过去,只听声音从一个房间传出。 “师兄说的可是真的?爹妈真的……”柳芸儿说着已经泪如雨下。 顾辞远道:“是啊师妹,庄内已经乱作一团了,那李玽诞勾结青龙坛杀了上来,师父已经……唉。师父师娘临终托我来密道里一来是救你出去,二来是来寻宝图碎片,师妹你可知在哪里?” 柳芸儿没听到一般,只是自顾自哭了起来。顾辞远心知时间不多便抓住柳芸儿双肩道:“师妹,别哭了,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宝藏图然后快逃,晚了他们就杀过来了。” 柳芸儿拭去泪水道:“不,我不逃,我要报仇。”顾辞远道:“师妹,不是我泼你冷水,那贼子武功高强,莫说你我,师父也遭了他们毒手,光靠现在的我们想要报仇只怕是……” 柳芸儿道:“师兄,别急,父亲的刀法秘籍我知道藏在哪里,只要我们练成了,那李玽诞武功就算再高也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玽诞叶天河二人在门后听得清楚,玽诞对秘籍什么的根本不在意,而叶天河则不同,青龙坛此行目的有二,其一是宝图碎片,其二便是那霸刀的秘籍,如今柳乘风已死,叶天河只道秘籍无望,宝图碎片又为玽诞所得只需日后再故技重施,偷偷拿了做一份一模一样的便是,如今听柳芸儿说知道秘籍所在,听得更加入神,顾辞远也是如此,听得柳芸儿所说心想若是能将秘籍带回青龙坛必能升个好几级,能当上个坛主也说不定。便急问道:“秘籍藏在哪里?” 柳芸儿正要说出,玽诞却大叫道:“别告诉他!”说着已经冲了出去,叶天河还在门后静观其变。 玽诞叫道:“柳芸儿,千万别告诉他,他是青龙坛卧底,就是他害死你爹。”话刚说完玽诞便觉得自己甚是鲁莽,如今空口无凭,一边是从小青梅竹马的师兄,一边是刚到山庄就惹来灭门之祸的陌生人,柳芸儿相信谁依然是不必多说。 顾辞远拦在柳芸儿身前面带笑意道:“李玽诞,你居然还敢来这里,你一人吗?你那些帮手呢?让他们一起出来吧,今天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告诉你宝图在何处!师妹,一会我拖住他,你只管往外逃,从密道下山,若我能活下来,一定会去找你。” 柳芸儿道:“师兄……” 玽诞心知无用却还是说道:“柳芸儿,你别信他,柳庄主就是死在他手里,你快从我身后过去,免得一会儿误伤了你,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玽诞也觉得自己的话甚是蹩脚。顾辞远道:“哼!奸贼,还想诓骗我师妹,吃我一刀!” 二人刀剑相撞架在一起,顾辞远道:“师妹快走!”,柳芸儿心中虽是不愿,却也是知道自己武功低微,帮不上师兄,便丛二人身旁绕了过去道:“师兄当心!” 玽诞大叫道:“这里我来对付,她就交给你了!”此话当然是对叶天河说的。叶天河在门后见柳芸儿冲来便躲到一边。柳芸儿冲出门便跑开,叶天河悄悄跟在身后。藏峰山庄灭门叶天河虽然未杀一人,可庄中之人都是死于青龙坛之手,这么一来与他杀的也没什么区别了,心下对柳芸儿甚是愧疚。 玽诞奋力一架将顾辞远架开道:“好了,听脚步她已经跑远了,你也不必再装蒜了。”顾辞远笑道:“你觉得她能跑多远?山上山下都是我们的人,到时候我只要出手相救,你说那柳芸儿会不会……” 玽诞怒道:“这般卑鄙的想法等你能从我手上活着出去再想吧。”玽诞唰唰就是两剑,剑剑攻他要害,顾辞远勉强挡住,玽诞却杀意更甚,一剑快似一剑,顾辞远只能乱刀挥舞,只挡住几剑,抵挡之间手腕已经被刺了两剑。玽诞道:“你觉得你还挡得住下一剑吗?” 顾辞远见玽诞单剑横立,剑气已聚,心知自己吃不住这一招便从怀中拿出一颗弹丸掐在中指拇指之间奋力一弹,直朝玽诞。玽诞道:“哼,这种下三滥手段还想使第二次?”说罢便将弹丸一剑劈开,只听砰的一声弹丸瞬间炸开,散出许多粉末,挡住视线,顾辞远趁机便往门外跑,正待抢出门去只听噗的一声,玽诞一剑已经横穿胸口。 玽诞冷冷说道:“我已经说过了,这种下三滥手段对我是没用的。”玽诞右手一推,连人带剑将他推到在地,看着顾辞远倒地不起喃喃道:“柳庄主,我也算是给你报仇了……” 柳芸儿夺门而出之后,原本要顺着密道下山,转念之中却想到自己还未见父母最后一面,倘若就此下山只怕终生再难相见,原本自己也是无依无靠,就算上山之后被抓住杀了又能如何?夺门而出那一瞬间便改过方向朝山上跑去。叶天河悄悄跟在其后,也回到藏峰山庄,密道虽然不是错综复杂,却甚是漫长,一来一回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二人回到庄中,先前空中积压的乌云已经包不住雨水,终于打了下来,大雨滂沱冲刷着山庄的血水,空气已经不似先前那般腥臭。柳芸儿虽知山庄遭逢大难,却哪里想象得出这般光景,见到尸横遍野,左边见到一人正是老张的儿子小张,身上被砍了七八刀,右边是丫鬟小翠,手臂断了一只,喉咙也被割开……平日里熟悉的身影如今都成了一具具尸体,她还未能寻到父母已经瘫软在地上,虽然心知不会有人回应却还是忍不住大喊爹妈。 “这还有活口!”三个青龙坛杀手被喊声吸引大喊着冲了过来。柳芸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头已经在刀口之下。柳芸儿吓得紧闭双眼尖叫出来,却迟迟未感受到疼痛,只觉被人扛起,一阵起伏之后渐渐感受不到雨淋,知道是进了屋里,心想莫不是这群贼寇对我起了什么歹意,心中甚是慌乱却又不敢睁开双眼,只得悄悄拔出发簪握在手中,决心若是受辱便一簪子刺过去拼个你死我活。正想着便觉得自己被人放下,听一人道:“姑娘。” 话音未落柳芸儿便大叫一声啊随即顺着声音一簪子刺了过去,这一刺甚是突然,叶天河原本便是背对着她,哪里料到,只觉后腰一痛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叶天河从小练功,这小小簪子又不锋利,加之柳芸儿没练过什么功夫,连皮也未曾戳破,只是红了一块。 柳芸儿听到惨叫自以为得手,便朝门外跑去,却被门槛绊了一跤,摔倒外地。叶天河以为她只是跑的急,却不知她是情急之中加上害怕忘了睁开双眼。 一阵疼痛之后才反应过来要睁眼,却不见任何杀手,只见一位翩翩公子身穿白袍,戴着个面具站在跟前。 叶天河将她扶起道:“姑娘,你没事吧。”柳芸儿环顾四周,除眼前之人以外并无他人,纵是再反应迟钝也想到了刚才自己所戳之人正是眼前的公子,心想:“方才便是这个人从杀手手中救下我的?”她甚感抱歉却不好意思说出口,转而又想到还未寻得父母便不作回应,兀自冒雨去寻人。 叶天河知她要去哪里便拉住她手腕道:“姑娘!”口中本想说要带她去寻父母,却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柳芸儿道:“你干嘛!”叶天河这才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当即松开她手腕道:“那……这……你要去哪,我陪你去吧。我是说,这山上危险。” 柳芸儿见此人语无伦次甚是有趣,若是换做平时定是噗嗤一声笑出来,此时心中悲苦莫说笑了,就是一句话也没有精神多说,虽知眼前之人并无恶意却也是冷漠不语,转身离去。叶天河生怕她出什么意外只得跟在后头。 二人一前一后在庄子里绕了起来,先前吃了亏便不敢再边叫边找,只是暗暗在庄子里摸索起来,偶尔遇上几个青龙坛残党在庄子巡查,柳芸儿便躲在一旁,待人走开后又继续寻父母去了,柳芸儿自小在这里长大,若是不发出声响,悄然避开几人当然不在话下。 叶天河心想:“这般找要找到什么时候去。”几次给她指路柳芸儿也是不加理睬,无奈之下便决定任她如何都行,我保她平安便是。天色渐黑,暴雨褪去,柳芸儿已经十分疲乏,却仍然不停寻找,只觉山庄中的青龙坛杀手一时好像全都没了影,身体虽累却要趁此机会寻得更快些,叶天河也一言不发只在背后跟着。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群青龙坛中人井然有序,一部分拿着火把照亮四周,另一部分将山庄中的尸首抬起,往后山方向去了。柳芸儿迅速躲在一旁看着一切,心中只道这群人定是灭门元凶,望着眼前的这群人只能捏紧拳头,重重打在身旁墙壁之上,发出一声轻响,原本眼泪已经到了眼角,余光却瞥到身旁的叶天河,便一袖子拂去泪水。 叶天河心想:“这是怎么回事?青龙坛从未有过替人收尸的规矩,若是清理现场也该用化尸水,再不济也是一把火烧了干净,这是作甚?”心中虽然疑惑却也不便出面问个明白,便悄悄对柳芸儿说道:“走,他们若是捡尸体,必定是要收集起来,我们跟在后面定能找到你的父母。” 一路上叶天河没少说过要带着她去寻父母,柳芸儿都全当没听到,一来此人陌生不知是何用意要帮助自己,二来自己刚刚遭逢大难,任谁说话也是难听进去,可叶天河此话一出确实甚有道理便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二人一路悄悄尾随,见青龙坛将尸体通通移出了庄外,又顺着山路来到山顶一处空地,空地之上又是另一群人,或是在挖坑,或是在凿碑。一带头之人道:“手脚麻利点!若是子时还弄不完,我们都要没命!” 另一人道:“好了好了,都在这了,山庄里的尸体都在这了,除去我们自己的弟兄总共一百零七人。” 那人又问道:“坑挖好了吗?石碑呢?那人说了,柳乘风的墓碑要刻的好一点……你这什么玩意,我说过了乘字没有利刀旁,让你平时多读点书……” 叶天河心里更是怪异:“他们口中的那人是谁?若是师父他们,这些人应该称作坛主,若是别人他们怎么会听他的命令。师父他们至今也不见上山来,莫非是在山下出了什么事?可这藏峰山庄除开柳乘风以外没什么别的高手,不论是师父还是戒嗔和伊青山都是当世一流的高手,他们三个在一块能出什么事?等这边的事了了,我得赶紧下山看一看。” 二人躲在不远处树丛之中,见青龙坛中人将尸体一个个埋好,时间已经接近子时,青龙坛中人已经纷纷下山去,柳芸儿见四下无人也不敢马上冲出去,生怕附近有埋伏,待到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往父亲坟头跑去。柳芸儿跑的甚快,奈何身子已经到了极限,还未够着却摔在父亲坟前,一整日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出来,声泪俱下,也顾不得叶天河是不是在身边了。 叶天河待在一旁,见到眼前女子年纪与自己相仿,甚至还要小一两岁,一日之间竟然一个亲人也不剩,归根结底与自己也是逃脱不了干系,当下恨不得道出一切,让她杀了自己也算是得个痛快。正要说出,却见哭声已停,仔细看去,柳芸儿已经累晕在地。 叶天河将她扶起,见两撇泪痕还挂在脸上,忍不住要伸手去擦,正靠近脸颊,只觉柳芸儿呼出的热气犹如沸水般滚烫,当即收手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再一眼看去,只见柳芸儿面若凝脂,双颊红晕,一呼一吸之间胸口随之起伏,叶天河心绪跟着被牵动起来,又忍不住伸手去擦她泪水,待到碰上脸颊,宛如碰到炭火一般,心下一惊,又往她额头探去,道:“是了,淋了雨,又穿着湿衣服跑了一天,常人哪有不生病的道理。” 第三十三章 入狱 柳芸儿缓缓醒来,却见自己躺在自己房间中,四下寂静无声,只听门外阵阵鸟叫,不禁心中一阵喜悦:“是了,双亲被杀,山庄灭门等等一切不过是梦罢了!”便跳下床去大声叫道:“爹,妈!” 正打开门,只见火光四起,山庄已经变成一片火海,父亲和众位师兄正护着母亲和下人在奋力杀敌,却不是敌人对手,转眼之间已经死伤数人。莫说父母遇难,这些师兄和下人自小就是看着柳芸儿长大,柳芸儿对他们也是情谊深厚,见他们们身处险境,自己武功虽弱,却也要上去帮忙,待到冲上前去却只剩自己身处火海,父亲,师兄,敌人全都不见踪影。 柳芸儿转了两圈大叫道:“爹爹,母亲,师兄……”无人应答之际火已经蔓延至身旁。柳芸儿无计可施只能闭眼仍由大火将自己吞噬,虽是烈火焚身却不觉得一丝一毫疼痛,只是浑身滚烫,再睁开眼来自己竟然再一男子怀中,那男子长发飘飘,身穿锦衣,显一番贵气,但可惜脸庞朦胧,看不清长相,好容易用力才看清了,却发现这人带着面具,柳芸儿自觉没有危险便又过睡过去。 柳芸儿忽觉脸部一阵冰凉,说不出的舒服,一呼一吸之间已经睁开双眼,四周一切是那么熟悉,正是自己的房间。仔细回想才想起一切,不知名的杀手攻入山庄,自己跟母亲藏进密道,母亲又抛下自己一人回到山庄去,只道让自己好好躲着,很快便会和父亲一起来找她,可她等了许久也不见父亲前来,只等到大师兄,待师兄告知自己山庄已经遇难之后自己又返回山庄再到找到父亲坟墓,再到后来便什么也记不清了…… 一女子叫道:“小姐,你醒啦!”柳芸儿望去,正是自己的贴身丫鬟阿玉,本以为山庄中已经灭门,师兄独自留在密道中对付李玽诞,这么久没回来只怕已经遇害,正道世间只剩自己一人,这般孤苦无依不如随父母一起去了也罢之时却能见到山庄中人还有活口,心中甚是欢喜,连忙起身,却是四肢酸软,险些翻下床去。 阿玉连忙将她扶起,柳芸儿正想说话,可喉咙确实十分干涸,发不出声音,只得深深望着阿玉,二人虽是主仆,平时却如同姐妹一般,如今二人大难以后重逢更是激动,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得抱在一起大哭起来。 片刻之后阿玉推开柳芸儿,擦了擦泪水,端起一旁的药碗道:“小姐,先把药喝了吧。”两勺药入口,虽是苦得发酸,却也将喉咙润湿,柳芸儿道:“阿玉,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当你们都……”阿玉低头道:“昨日我原本被追杀,是老爷救了我,他让我去找你和夫人,可我没有找到,只能躲在你房间的柜子里,一直不敢出来,也不敢发声时间一长我便睡了过去……” 柳芸儿摸了摸她的头道:“真好……真好,你能活着真好。”阿玉见她语气低落,显然是非常伤心,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得继续说下去道:“后来,一位公子闯了进来,打开柜子,发现了我,我以为我就要死了,怕得很,却见他怀里抱着你,当时你已经昏迷不醒,我还当他是什么坏人,想对你做什么坏事,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拔了簪子就往他身上扎。他那人甚是有趣,见我这样也不反抗,再三跟我说明情况,我这才知道是他救了你,还带着你一起找老爷,只是……”说着说着眼泪又要流下。 柳芸儿伸手擦了擦她的眼睛,拭去泪水道:“好啦,别哭了,以后我们要相依为命了,虽然你从小照顾我,可今后我们要互相照顾了,你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了,可不许丢下我。” 阿玉点了点头道:“小姐……”正要说下去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柳芸儿哪里不想哭,只是心知若自己再哭出来只怕要没完没了了,阿玉虽然大她几岁,心智却不如她坚强。 柳芸儿安抚着阿玉道:“好阿玉,别哭了,来,我药还没喝完,我现在一点力气也没有,你得继续喂我啊。” 阿玉起身继续喂药,片刻之后,碗已见底,柳芸儿道:“阿玉,你说的那个公子呢?他现在人在哪里?” 阿玉道:“他来时山庄里还有几个坏人,后来全被他赶走了,他让我给你换身干的衣服,又让我给你熬药,我熬药之时他已经不知去哪里了。” 柳芸儿道:“是这样啊……若是他走了,倒还来不及谢谢他。” 阿玉道:“小姐你先睡一会,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柳芸儿道:“先别急,跟我去个地方。”说着便起身下床。 阿玉道:“小姐要去哪里?” 柳芸儿道:“跟我来。”柳芸儿刚起身,身子还虚弱地晃了晃,阿玉连忙扶住道:“小姐,身子还这么虚,什么地方还是等身子好些再去吧。”柳芸儿摇了摇头道:“不行,晚了怕来不及了。” “少主,我们这次损失很严重,四位坛主重伤三位,刀坛主已经……” 叶天河闭眼缓了两口气道:“你是说有个乞丐把你们全部打败了,还重伤了三位坛主,他还让你们给山庄中人善后?” 那名杀手双手微微颤抖道:“是……我们原本在半山腰埋伏,见前脚下有求救信号便急忙前去,等我们到时,三位坛主已经倒地不起,我们一时摸不清状况,却也跟那人斗上一番,可全然不是他的对手……” 叶天河道:“这藏峰山庄竟然有这样的高人,为何情报里没说。”那人道:“启禀少主,藏峰山庄拢共一百来号人,个个都登记在册,却没有这人,不过这数据是一个月前的,一直没有更新,想来他是最近这才到的。” 叶天又怒道:“是谁让你们杀光山庄里的人的!这次的行动可没说要杀光这里所有人。” 那人见叶天河语气甚怒便连连磕头道:“这个小人全然不知啊,小人负责的是支援工作,率先上去的是刀坛主……其他三位坛主发现之后就立马让我们从侧翼上山准备支援,您是知道的,刀坛主他……他是三少爷的人,兴许是三少爷给他的吩咐也说不定,这真的不关小人的事,请少爷恕罪。” 叶天河怒意更甚喃喃怒道:“叶潇!”说话之时已经是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树上,转而平静下来又道:“你说的那个乞丐呢?到哪里去了。” 杀手道:“他伤了我们众多兄弟,然后威胁我们说,若是不好好善后便要取我们的性命,我们原本哪里肯答应,可那人功夫真的好强,一眨眼之间便点了我们所有人的死穴,说是若是没人解穴半日之内定会七窍流血浑身筋脉尽断然后暴毙而亡……若是当场将我们杀了,我们也绝不会低头,可那种死法着实可怖……我们便依了他的指示,在后山将所有人埋了。” 叶天河道:“后来呢?他给你们解穴了?” 那杀手道:“后来他吩咐完我们之后骑着一只白狼不知去了哪里,我们埋了人以后也没人给我们解穴,我们却也没事,想来……”那杀手不敢再说下去,叶天河却接道:“想来你们是被他给骗了是吧。” 那杀手立马磕了三个头道:“属下愚蠢,请少主责罚。” 叶天河闭眼道:“几位坛主呢?伤势如何?” 那人道:“伤得不轻,我们已经差人秘密送回附近据点养伤了。” 叶天河道:“既然如此,你们便撤吧,撤的干净点,别留下什么痕迹让人追踪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找到宝图,若是让父亲知道我们这般损失还空手而归,定会发怒。” 那杀手点头应允,随即转身施展开轻功,转眼入了丛林不见了踪影。 …… 叶天河回到柳芸儿房中,却不见人,顿时心头一慌,赶忙在房中绕了两圈,虽不见一丁点打斗痕迹心中却甚是慌乱,深怕她悲伤过度做出什么傻事。连忙转身又出门在庄中绕了一圈,自然不见一人,又去了山顶柳乘风墓前,也不见人。转念一想道:“是了,定是回密道找她师兄去了。”又想到昨日玽诞一人留在密道之中也不知情况如何,两股担心汇到一起,哪里能等, 便一步不停朝密道赶去。 正回到庄门口,忽然身后一人喊道:“天河小老弟~”叶天河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当即认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玽诞。转身一看只见玽诞慕容嫣二人站在身后,天河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笑了笑大声喊话回应道:“叫错了,是天河大哥。” 慕容嫣招了招手喊道:“叶大哥!好久不见了。”叶天河笑了笑走近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还以为你死在密道里了,正打算去给你收尸呢。” 玽诞道:“我可是今非昔比了,对付那个家伙还不是手到擒来。”慕容嫣呛声道:“呸!瞧把你美的。”慕容嫣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甚是欢喜。 玽诞昨日杀了顾辞远后,以为柳芸儿是往密道下方去,便也往下走,哪知道那密道通往山下,他一路没见到叶天河和柳芸儿,只当他们已经往别处去了,他便又回头上山,接了慕容嫣,找个地方休息一夜后,回到藏峰山庄里想要善后,正巧碰到了叶天河。 玽诞受了柳夫人嘱托心中也十分挂念柳芸儿,当下也不再寒暄连忙道:“对了,那个……柳芸儿怎么样了?” 叶天河支支吾吾道:“她……她……” 玽诞道:“你没追上她?” 叶天河道:“不是,我追上她了,她淋了雨,又忙着找她爹妈,后来病了。” 玽诞舒了口气道:“没什么大碍就好。”叶天河撇过头去不敢说出柳芸儿已经不知去向,自己正准备回密道里找。 晃神之际玽诞却道:“正好,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就来比一比。”叶天河一惊,抬头之间玽诞已经一掌劈来,叶天河连忙闪过道:“等等!”玽诞道:“怎么?怕了吗?”叶天河如今哪里有心思和玽诞缠斗,只顾躲闪,忽然身后一声大叫道:“狗贼,拿命来!” 此人不是柳芸儿是谁,玽诞叫道:“芸儿!” 柳芸儿怒道:“芸儿也是你叫的?”话音未落刀已先至,直直闯入叶天河玽诞之间,直取玽诞。柳芸儿这一劈使尽了全身力气,招式虽不精妙,气势却十分逼人,可玽诞武功高出柳芸儿许多,闪过这一招根本不在话下。 柳芸儿见未能得手心中甚是后悔,若是不喊出来兴许能偷袭成功,此时灭门仇人就在眼前也无暇多想,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上性命也要杀了玽诞。 柳芸儿一刀猛过一刀,可却毫无精妙可言,都被玽诞闪过。柳芸儿心中虽知功夫差玽诞太多,正面交手根本无望报仇,手中却一招也不停下。玽诞也只顾躲闪,丝毫不还手道:“柳芸儿你听我说,你父亲不是我……”不等说完,柳芸儿又是三刀砍来,招招冲着要害,无奈功夫实在差的太多,加之自己身体虚弱,相差又多了几分。玽诞见她一招一式全是全不成体统,不过是用尽蛮力,随便一眼便是十多处破绽,换在平时只需快剑一削便能将她手掌砍下,若是攻她左肩也能将她重伤。 玽诞不愿伤她无奈之间便双指轻轻一夹,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将刀刃夹住,柳芸儿使出全身力气也不能将刀刃抽出,几次来回已经急出眼泪,此时柳芸儿已经双唇发白,喘声连连。 阿玉拉住叶天河急道:“公子,小姐不是他的对手,你快出手帮帮她吧。”叶天河陷入两难,心中想到此时的一切其实全由自己而起,柳芸儿要报仇也该来找自己报仇,又见柳芸儿面容憔悴,心中更是惭愧,阿玉见叶天河还不出手相助更是着急道:“公子,快帮帮小姐吧。”说着就要跪下来,叶天河急忙一扶道:“你放心,你小姐不会有事的。” 说罢便双掌齐出,一掌逼入玽诞胸口,另外一掌攻他右手,逼他放开刀刃,双掌一出果然见效,玽诞将刀刃松开双掌和叶天河缠在一起。刀刃这么一送,柳芸儿收刀之力却还在,一个踉跄往后倒去,叶天河回手牵住往回一拉稳住她身形,转身又朝玽诞攻去。 二人对了几招却只是做做样子,丝毫没有进攻之意,阿玉柳芸儿功夫低微却瞧不出什么端倪,叶天河低声道:“一时半会你也解释不清,还是快走,她就交给我吧。” 玽诞心想确实如此,如今全庄上下除柳芸儿认定自己是杀人凶手,顾辞远也死在自己剑下更是死无对证,只怕这个灭门之罪自己此生是洗不清了便道:“好吧,便交给你了,务必要护她平安。”随即将叶天河往后一推,自己顺势朝后一跃,拉着慕容嫣便朝外跑去。 “追……”柳芸儿气息虚弱只说出这一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小姐!” “小姐……小姐……” 柳芸儿缓缓睁开双眼,只觉浑身无力,眼睛也只能睁开一半,只见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往身旁一看,正是阿玉。 阿玉道:“小姐你醒啦。”柳芸儿轻轻抿了抿嘴唇缓缓道:“我躺了多久了。”阿玉道:“你躺了快要一天了,来小姐,先把药喝了,不不,还是先把这碗粥喝了吧,我刚刚做好你便醒了,正正好。”说着阿玉将柳芸儿扶起,倚在床头,喂了几口粥后,柳芸儿便觉得舒适很多,来了气力,不等阿玉再喂一口便道:“那贼子呢?死了吗?” 阿玉道:“没……没……他跑了。”阿玉的回答并不出乎柳芸儿意料,可心中还是甚是不悦,沉默片刻后又问道:“那位公子呢?” 阿玉道:“就在门外呢,小姐你要找他?”柳芸儿道:“不……不是,只是想拜托他能不能去密道里,把师兄的尸体带出来。” 原来昨日柳芸儿见师兄迟迟不来心中放心不下,便带着阿玉进入密道去寻找,她希望找到师兄却又不愿找到师兄,只盼师兄能报了仇下山找自己去了。可事不如人意,心里虽然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可当见到师兄尸体之时仍然痛如刀割,想要将师兄带出去却奈何两人力气不足,要带着师兄回到山庄更是痴心妄想,一阵痛哭之后便回到庄中想要找叶天河帮忙,却正好见到玽诞在和叶天河动手。 阿玉道:“小姐你放心吧,我已经和他说过了,那位叶公子人很好,已经将师兄带到山顶,和老爷他们埋在一起了。”殊不知叶天河也十分看不起此人,只立了个坟头,尸体却丢进山崖。柳芸儿道:“原来他姓叶。”阿玉道:“是啊,他叫叶天河。”柳芸儿道:“叶天河?”阿玉道:“是啊,怎么了吗?” 柳芸儿道:“没怎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那日柳芸儿刚从庄外回来,藏峰山庄大摆宴席,席间玽诞跟众人讲故事之时提到了叶天河,柳芸儿是以有些印象,却记不起叶天河究竟是何人,只是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罢了。 此时传来两声叩门声,门外叶天河轻声问道:“阿玉,你家小姐醒了吗?”阿玉道:“是叶公子,我去开门。”阿玉连走带跳将门打开道:“公子,小姐已经醒了。”说着侧开身子让叶天河进屋。 叶天河道:“既然醒了就好,药别忘了喝,我……我就在门外,若有什么事情只管吩咐就行了。”说罢转身离开。叶天河每日守在门外,偶尔来慰问一句,就这样五日时间转瞬而逝,柳芸儿病也好了八九分。这一日叶天河又按照往日一样敲开门,正要询问柳芸儿身体如何却见二人正在收拾行李。 叶天河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柳芸儿要开口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阿玉却叫道:“公子,我们在京城还有一位亲戚,现在小姐无依无靠,想要去投奔他。” 叶天河道:“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再好没有了,若是不介意,在下愿意相送。” 阿玉答道:“那真是再好没有啦。”柳芸儿却拉住她道:“这两日公子已经帮我们许多了,大恩大德芸儿不知如何报答,实在是不能再麻烦公子了。” 叶天河连忙道:“其实不麻烦……对了,说来也巧,我正好也要去京城咱们可以一道。”看到叶天河演技之拙劣阿玉不禁笑了出来道:“小姐,既然这么巧,我们就和叶公子一道去吧,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柳芸儿道:“那就多谢公子了。”柳芸儿一言一语都没什么活力,说完便转身继续收拾了起来。叶天河越听心头越是难过,只呆呆望着柳芸儿。 相比柳芸儿,阿玉却是从小就无父无母,被柳乘风收养,如今山庄大难小姐却能活着,心中自然是欢喜,心中虽然也伤心,悲伤之情相较柳芸儿却少了很多。柳芸儿之前性子也是活泼外向,经此大难变得孤僻了许多。 阿玉将叶天河拉出门外道:“叶公子,你别怪小姐,她以前可不是这般冷淡的,只是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 叶天河道:“我知道……丧亲之痛,何人能谈笑而过。” 阿玉道:“去京城虽然路途不远,却也未必能太平,我希望公子能一路护着小姐,保她平安,公子大恩大德阿玉今生若无机会报答,来世做牛做马也会……” 叶天河道:“阿玉姑娘言重了,护着她本就是我分内之事。” 阿玉疑惑道:“分内之事?” 叶天河道:“哦……我的意思是,我是江湖中人,遇到不平之事自然要管上一管,如今你们有难,我自然不会撒手不管。” 阿玉笑道:“既然如此,还是多谢公子了。” 次日,三人启程,一路柳芸儿阿玉二人走在前头,叶天河跟在五十步之内。 阿玉道:“小姐,你说这叶公子怪不怪,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却不和我们并肩而行。” 柳芸儿道:“就你话多,喜欢议论别人。” 阿玉道:“小姐,你好不好奇?” 柳芸儿道:“什么?” 阿玉道:“那叶公子啊,一直戴着个面具,也不知长得什么样。” “……” …… 阿玉道:“小姐,我买馒头还顺便问了路,老板说穿过这片树林就到京城啦。” 柳芸儿道:“那我们快些赶路吧。”说罢往身后一看,叶天河果然还跟着,虽然已经快到目的地,附近已经没有什么危险,见到叶天河在身后,心中却涌上一股安全感。 三人进了京城,阿玉一路询问,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家镖局名为顺天镖局。柳芸儿进了镖局,只见几个镖师上前道:“对不起这位小姐,这些日子我们镖局不走镖,多有得罪了,还请移步到前边的镖局。” 柳芸儿道:“我不是来走镖的,我是来找你们总镖头。”那镖师打量了两眼道:“抱歉,我们镖头这两天不见人。” 阿玉急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那镖师道:“说了不见就是不见,我管你们是谁,速速离去,不然莫怪我们不客气了!”说着就用手去推,手腕却被一把抓住,抬头一看,却是一名戴着面具的白衣公子,大声喝道:“你又是谁!找死吗?”那镖师身子壮硕,见叶天河身子纤瘦,自然不放在眼里,正要一手挥来却发现此人力道甚大,自己居然脱不开手。大惊之下已经被叶天河一脚踹开,镖师在地上翻滚两圈才停下道:“来砸场子的,给我上!” 一声令下周围镖师齐齐挥拳而来,哪里是叶天河的对手,众人还未赶到叶天河身前,叶天河左手已经挥出一掌,掌风抢先一步将众人打倒在地。 “发生什么事了!” 一名中年男子从后面走来,正是总镖头柳三芫,见到众人全部倒地气上心头便提掌打来,叶天河与他对了一掌,柳三芫自觉不敌心道:“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功力,若是今日败给这个小屁孩今后还哪有脸经营这个镖局。”当下使出浑身解数奋力一撑将叶天河架开,叶天河退了两步,可内力比拼最忌只攻不守,柳三芫明面上虽然得利,内里却吃了大亏,当下气息不匀,只觉胸口要涌出血来却硬憋了一口气。 “别打了别打了,都是自己人。”说话之人正是柳芸儿,柳芸儿赶忙跑到二人中间叫道:“叔叔,你们还认得我吗?我是芸儿啊。” 柳三芫上下打量一眼迟疑了片刻道:“芸儿?你是芸儿?几年不见竟然长这么大了,你父亲呢?他来了没有?” 柳芸儿沉默不语,柳三芫见有异状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说着将柳芸儿带进屋内,柳芸儿便将山庄中之事一一道来。 柳三芫叹息不已道:“那个叫什么李玽诞的,莫要被我逮到,否则我必将他碎尸万段!”说着用力一拍,身旁木桌已经被拍碎,奈何先前内里亏空还未恢复,当下咳嗽了起来。 柳芸儿道:“不错,我定要报仇,还请叔叔帮我。” 柳三芫道:“那是自然,只是听你说那小子武功高强,若是光靠我们只怕不容易啊,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柳芸儿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转而柳芸儿环视一周道:“诶?叶公子呢?”阿玉道:“小姐你还说呢,他早走啦。”柳芸儿心头一纠朝门外望去道:“走……走了。” 叶天河听柳芸儿诉说着山庄之难,又想到一切都是青龙坛所为,自己这个青龙坛少主就是她最大的仇人,自己既然没有勇气坦白一切,又有何颜面再待在她眼前,加之她已经找到归宿,一时也没有什么危险,便速速离开。 “叶公子!” 叶天河转头看去,正是柳芸儿便道:“柳小姐,还有什么吩咐?” 柳芸儿跑得甚急喘着气道:“你……你这么快就要走吗?” “……” 柳芸儿道:“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未曾好好谢过你。” 叶天河一笑道:“你已经说过很多次谢谢啦,如今你也找到了亲人,就好好生活吧。” 柳芸儿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够再见了,我……我有个请求,不知公子能否答应。” 叶天河道:“何事?”双眼盯着她双唇,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柳芸儿道:“让我……让我看看你,就一眼。”说着右手已经缓缓伸向面具,叶天河呆住,不想她会提出这个要求,回过神来面具已然被摘下。 叶天河转身过去道:“好啦,看到了,后会有期。”说着一步不停跑开,柳芸儿手里拿着面具道:“后会有期……” 叶天河一股气跑了两里地到城门口,路途虽然不远可不知为何心跳却异常迅速,随便找了个茶摊坐下喝了两杯水,调息几口,心却仍然没有静下来。 忽然听到成门外大叫道:“六扇门押送犯人,别挡道,都给我走开!”一队人马约莫二三十人押送着一辆囚车紧随其后。沿路百姓听是六扇门捉拿犯人连忙撤到道路两边,百姓也跟着围观议论起来。 “你说六扇门平时抓人咱们也见得不少,这人两不知犯了什么事,竟然搞得这么大的阵仗。” “谁知道呢,你看着一男一女年纪轻轻难不成能杀人放火?” “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这世道可乱的很,也就是我们生活在城里,治安好,那外头这么年轻的小偷、土匪多如牛毛。” “呵!说的好像你见过似的。” “那还能有假?前阵子我外出探亲就遇上了,那土匪头子,长的丈高,胳膊比你腰还粗,走在石板路上那是一步一个脚印。” “哟?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嘿,那土匪虽然强壮,脑子却不好使,小爷我只要略施小计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就吹吧,诶,走走走,跟上去看看热闹。” 叶天河本不在意,正要付钱离开随眼抬头一瞥,当即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原来那囚车里关的不是别人,正是玽诞,慕容嫣二人,慕容嫣躺在玽诞腿上,玽诞靠在囚笼一角,二人双眼紧闭不知死活。心中不知为何二人会被抓,当下想出手相救,可却见车队最后跟着六扇门总捕头郭怀,便知若是贸然出手不仅救人无望自己也要搭进去,只得紧随其后。 车队穿过两条大街,转而又右转又过了三条大街,一路弯弯绕绕,像是故意在绕路,跟随的百姓也越来越少,叶天河知道再跟下去必定暴露,便离远百步跟着,见那车队又拐了几个弯再跟上去眼前竟然只剩三条路,并无一人,心知跟丢了只能随意捡一条路碰碰运气,没想到越走越偏僻,当下后悔不该离得太远。 第三十四章 兄友弟恭 第二十四章交易 叶天河转念一想便觉得后悔也是无用,当下找人要紧,可心中又甚是为难,只因青龙坛在京城的部署都是由叶天河三弟叶潇管理,二人虽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却是异父异母,同由青龙坛首领收养,全无半点血缘关系。 那叶潇生性狠辣阴险,毫无怜悯之心,从小便与叶天河不合,若是叶天河贸然去求助,莫说要他们出手相助帮忙找人,不被暗害已经是万幸。 叶天河本想送柳芸儿找到亲人后便离开京城,如今却因为想救玽诞不得不多留些时日,便转身来到大街上寻了家客栈住下,他思来想去觉得救人还是只能靠自己,于是写了封书信,送出城外,想要召集人手。 叶天河此举已经是做好了劫狱的准备,只需等到找到玽诞关押所在就要动手。 这天夜里,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叶天河本就睡得浅,当即醒来问道:“是谁?”那人道:“今天夜里风太大,有可能会下雨,想问问客官窗户关好了没有?”一听声音是个女子,叶天河道:“今天日里头还晴空万里,现在也是明月当空,怎么会下雨?”那人道:“天有不测风云。”叶天河立刻将门打开将人拉近屋子,两侧瞅了两眼,确认无人便将门关上道:“你们怎么来的这么快?其他人呢?” 那女子下跪道:“少主安好。” 叶天河道:“别废话了,先起来吧。”那女子起身,叶天河问道:“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女子道:“少主,我是正好在附近,接到消息之后连忙就过来了,其他兄弟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您也知道,这里是三少爷的地方,如果一下子来的人太多,一定会被发现的。” 叶天河便将劫狱事宜大致向那女子说了。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关押人的地方,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女子道:“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地盘找人自然简单,可要是在京城。恕属下直言,光是靠我们想要在六扇门手里救人,成功机会只怕不过三成。” 叶天河道:“别说了,我知道了,先想办法找到人,之后的事再议。” 女子道:“少爷,若只是找人,属下没有异议,但若想救人,只靠我们恐怕难以实现。” 叶天河部队刚刚经历藏峰山庄一战,元气大伤,叶天河哪里不知,可东山之上玽诞舍命相救,自己一直放在心上,在青龙坛之时也无什么朋友,遇见玽诞,虽是第一次相遇,两人就历经生死,人之情谊莫过于此,如今玽诞入狱,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袖手旁观。 叶天河沉默半晌道:“若是强攻不得,我们也可智取。” 女子道:“属下冒昧,想问公子,想救的是何人?” 叶天河道“一个朋友。” “朋友?” “不错,他正是这么和属下说的。” “这倒是有趣得紧了,你先继续潜伏着,他若要什么情报,你都装作是自己探寻来的给了他,记得别露了马脚。” “是!” “藏峰山庄之事你已经尽力斡旋,如此结局谁也不希望看到,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是……” 那女子回答之时虽面无表情,内心却是激动澎湃。与她说话的男子便是六扇门总捕头郭怀。原来她原本乃六扇门捕快,卧底青龙坛已久,坛内代号为夜莺,此次藏峰山庄的行动本想里应外合,擒住一两个青龙坛主,没想到叶天河早已经料到坛内有卧底,行动前居然兵分五路,由四位坛主加上自己领队,各人领队之时又再分几路,又派几个信得过的人领队,待到离近藏峰山庄之时再汇合一同前往,如此虽然时间上有所损耗,却叫卧底无法摸清行动目标,待到卧底想要有所行动,必然已经来不及。 夜莺待到藏峰山庄才知此行目的,便再寻机会飞鸽传书给郭怀,可青龙坛行动迫在眉睫,等到六扇门前来怕已经来不及,而且她虽然知晓藏峰山庄内有青龙坛卧底,却不知具体是谁,也不好亲自打探,偏偏在藏峰山庄打探消息之时却见庄内来了外人,正是玽诞一行人。她便送去消息说山庄之内有卧底。一来若玽诞不是卧底便盼玽诞一行能周旋一番,二来玽诞若是卧底定会露出马脚。夜莺虽然不抱太大希望却也无其他计策,只得勉力一试。 待到郭怀到时,藏峰山庄已经遭逢灭门,此时青龙坛已经撤离。他后脚刚到叶天河却前脚已经赶往京城,玽诞慕容嫣二人一直待在山下没有离开,见叶天河离去便想着先让他们走一段,自己再跟上。因此郭怀只逮到玽诞慕容嫣二人,询问一番得知二人正是事件的目击证人,又从他们口中知道了来龙去脉。心中寻思道:“这二人能从青龙坛手中活命,自然不是巧合,若非青龙坛中人也必定是脱不了干系。”当下心生一计,便决定将二人擒住。郭怀东问西问拖住时间,暗下手令命周围捕快将二人围住。 玽诞见郭怀言辞中越来越不着边际,步伐却逼近二人,虽然不知他作何打算,心中却已经有了防卫之心,便将慕容嫣拦在身后道:“郭大侠,藏峰山庄之事,我已经说与你听了,现下我们还要去寻朋友,便先行一步了,告辞。”说着玽诞双手抱拳便要拉着慕容嫣离开,没走两步却被身后捕快拦住。玽诞道:“你们做什么?”几人不答话。 玽诞转身道:“郭大侠,你这是什么意思?” 郭怀道:“小友误会了,我们并无敌意,只是这青龙坛余孽尚未清剿,只怕二人在路上又遭了毒手。这位慕容小姐的父亲与在下交好,既然遇上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所以便打算互送二位去京城。” 慕容嫣道:“京城?我们不去京城,不顺路,您啊就请便吧。”其实二人正要去寻叶天河,只是也听得出郭怀并不如自己口中说的这般好意,若是要护送,只需直接说出来便是,却叫人拦住自己,哪有这般护送的道理。 玽诞道:“对,就不劳烦您了,告辞!”正要转身离去,周围捕快却已经握住刀把,摆好架势,玽诞粗略一算,周围明面上就有二三十人,藏身附近之人还不知有多少,光是如此玽诞便知要逃是难如登天,更不用说还有郭怀在此。 那日在客栈见他与那位青龙坛主交手,难分胜负,自己自然是打不过了,这要逃又难了几分。心中盘算道:“我纵是逃不掉,也拼了缠住他们让慕容逃掉。” 盘算之际已经做好出手准备,郭怀也看得出玽诞打算动手便道:“李少侠不必挣扎了,既然我在此就不会让你们逃掉。” 玽诞道:“怎么?不打算护送了?”郭怀哈哈一笑道:“护送自然是要护送的,二位若老老实实跟我走,我自然要护二人周全。” 玽诞道:“若是不呢!” 郭怀道:“若是不愿意,我自然还是要护送二位,只不过就没那么舒服了。” 玽诞道:“那我偏要试试!”说罢便一剑化作数剑刺了过去,一阵剑锋将郭怀罩住,这一招来得突然,竟然也将郭怀逼退几步,玽诞乘胜追击又挺剑刺入几步,郭怀伸出双臂招架,将玽诞剑势一一化开,二人正缠斗在一起。 “小心身后!”玽诞听慕容嫣这么一喊,目光斜视往身后一瞥,只见两个捕快已经贴到身后,玽诞与郭怀对招本已经处于下风,此时又腹背受敌,心中想到:“郭怀我打不过,你两我还打不赢吗?待我擒住你们当作要挟,看他郭怀还拦我们不拦。”心中这么一盘算,身子已经俯近地面,闪过身后两刀之时又顺势转身挺剑刺去。 二人一惊,心中只道玽诞区区一个小孩,功夫能有多高?此时却见玽诞这么变招,自己是万万想不到,心中虽然不服人却躲闪不及,纷纷中剑,哎哟一声倒在地上,玽诞点住其中一人,剑刃抵在他颈部道:“通通不许动。” 玽诞这么做,郭怀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现下一笑道:“少侠可知挟持朝廷命官是什么罪。”慕容嫣道:“那你无故关押平民是什么罪,你知法犯法,罪加一等,我心地好就不砍你的头了,你放我们走就行了。” 郭怀道:“慕容小姐果然伶牙俐齿,这样吧,你们把他杀了好了。”玽诞慕容嫣一惊道:“你说什么?他可是你手下!” 郭怀道:“自进了六扇门的那一天起,他便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若是不信你们倒是看看他脸上可露出一丝害怕。”慕容嫣一瞧,见他确实面无表情,丝毫不惧。玽诞本想以他为人质要挟闯出,却听他这般说,心知再要逃是万万做不到了,手中剑刃松了三分,不想却被郭怀抓住破绽,一个健步便到了玽诞身前,玽诞一惊,来不及反应,手腕却已经被擒住。郭怀一扭,玽诞剑脱了手,他趁此机会顺势将那名捕快拉出推到一边,反手在玽诞胸口拍了一掌,这一掌并不用力,玽诞只是退了几步。再回首慕容嫣却已经被郭怀擒住。 玽诞道:“你放开她!”郭怀道:“你乖乖跟我走,我自然便放了她,否则……”玽诞道:“你不是说她父亲跟你交好吗?你怎么能伤她!” 郭怀道:“我自然不会伤她,只不过他父亲哥哥托我寻她,这个忙我自然要帮。不过我将她带走,少侠你自然也要跟着吧。” “你!”玽诞虽怒,可也无计可施,不动不过片刻,四周捕快却已经将他压住,玽诞第一时间没有反抗,再想要反抗之时却是浑身关节被按住,全然使不上力。 郭怀道:“有一件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六扇门中人虽然将生死置之度外,不过若是失手被擒,我这个头自然不会不管。”玽诞不解其意道:“你说什么?” 郭怀哈哈一笑道:“怪只怪你运气不好,擒住的那个人先天面瘫,心中虽然害怕脸上却没任何反应。我不过顺水推舟这么一说,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上当,若是你再狠点心,没准真让你们走了,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玽诞正要回话,背后却被三人打了一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一路上郭怀在食物中加点蒙汗药,二人一路昏昏沉沉到了顺天府。待到醒来自己已经身在牢中。 玽诞爬起身来只见四周一片漆黑,只墙顶小窗透过一片月光,玽诞顺着月光看到一人坐在牢门前,那人道:“你终于醒啦,头还疼吗?”玽诞认出这个声音,此人正是郭怀。便道:“你把我关在这里干嘛!慕容嫣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郭怀一笑道:“将你关在这里,是我的计策,只是要委屈你一阵。”玽诞道:“什么计策,你的计策与我何干!慕容嫣呢!我要带她离开这里。” 郭怀道:“哈哈,少侠对她还真是好,不过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来这里只是要问你一事。”玽诞道:“你只管问,反正问什么我都不答。”郭怀道:“呵呵,是吗?那叶天河你可认得?” 玽诞大惊道:“你把他也怎么样了!”说着已经伸出牢门,抓住郭怀衣领,郭怀笑道:“好了,我要问的问完了。”说罢推开玽诞,转身离去。 玽诞喊道:“你别走!回来!你把他们怎么样了!”玽诞越说越急,双掌奋力打向牢门铁柱,可那牢门混铁制成,莫说双掌,就是斧头也劈不开,玽诞拳脚相加,不过两拳已经血流不止,却也不觉得疼痛,心中只道自己无用,瘫倒在地。又在牢中转了几圈,想要从其他地方寻找出口,寻了几圈,只道这里铜墙铁壁,唯一出口只有上方一个小窗,纵是婴儿也未必能过,当下更是绝望。他吃了几日的蒙汗药,药效还未完全褪去,便又睡了过去。 郭怀走出大牢道:“这李玽诞果然和那叶天河关系匪浅,正是个大好机会,若能抓到这叶天河,击溃青龙坛指日可待啊。”旁边一捕快名为连旭的说道:“我这就去安排人马,将那人活捉回来!” 郭怀道:“不可,一来那人现在住在客栈里,身边都是平民,倘若稍有不慎,恐会误伤。二来他此次来的隐秘,行踪少有人知,却突然被围攻,要是抓住也倒罢了,若是抓不住,我们的好不容易安插的卧底也有危险。” 连旭连连点头道:“是属下考虑不周,头可有什么计划?” 郭怀俯在连旭耳边道:“这般这般……”连旭惊道:“如此,大人您也……”郭怀道:“我调查青龙坛这么多年,人手折了不少,如今有这大好的机会,莫说丢官,就是舍了这条性命也得干。你照我吩咐行事,届时就说你们只是听命于我,其他的毫不知情,罪责我一人承担,不会影响你们官途。” 郭怀和这些下属虽是上下属关系,但他们大都由郭怀亲自选拔并亲授武功,情同师徒,也同父子。连旭连忙跪下道:“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郭怀笑道:“我当然知道,只是你们是我的属下,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今日我这行事,有违律法,我死不算什么,却不能害了你们。”连旭道:“六扇门上下愿与大人同生共死。”郭怀道:“糊涂,若我们都死了,谁替百姓做事,如今世道乱,贼匪横行,北边蛮族时常扰乱,也就我们京城周边还算安定……”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又道:“此事已定,勿要再提。” 次日叶天河上街,沿着昨天的道路重新走一遍,待到那个岔路口,换了个选项,昨日往左,今日便往右,虽然不抱什么希望,却也没什么其他办法。正寻摸着,突然一个乞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抓住叶天河裤脚道:“大爷行行好吧。”叶天河一扯将裤脚抽出,从怀中拿出两个铜板,丢进乞丐残破的饭碗之中。突然灵机一动道:“你一直在这要饭?”那乞丐道:“这破地方,有几个人,不是什么要饭的好地方。”叶天河一听甚是失落,本想若是这个乞丐昨天也在这里,还可以打探些消息,转身要走,还未走远,却听那乞丐拨了拨碗中两个铜板道:“真是世风日下啊,穿的人模狗样只给两个铜板,昨天那群六扇门的官兵,更是过分,不给钱不说……” 还未说完叶天河又出现在他面前道:“你刚刚说昨天看到一群六扇门的人,在哪里见到的。” 那乞丐道:“我说了吗?没有啊……” 叶天河知他心思,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道:“告诉我,这就是你的了。” 那乞丐笑出满脸皱纹,还未告知叶天河已经伸手将银子夺了过来道:“他们啊,押着一男一女,就往前头去了。具体去哪里了,我就不清楚了。”叶天河二话不说便顺着这条路走下去,可前方又有许多岔路,寻了半天仍然无果,无奈只能回到客栈。 房门呀的一声被打开,来者正是夜莺,叶天河道:“可探查到什么消息?”夜莺道:“人虽然没有找到,但是……” 叶天河道:“但是什么?” 夜莺道:“今日出了告示,说李玽诞勾结青龙坛,杀了藏峰山庄一百多人,罪大恶极,三天后于菜市口问斩。”叶天河一拍桌子怒道:“你说什么?” 夜莺丛怀中拿出一张告示道:“少主你看,现在满大街都是这个。”叶天河今日出门,寻得都是小路,因此没看到这满街告示,当下瘫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片刻之后道:“此事蹊跷,郭怀不是乱判案之人,怎么抓了他才不过一天就断了,还判了死刑,玽诞绝不可能认罪,可这告示盖了公章,贴的满大街都是……” 夜莺道:“这六扇门调查我们多年了,我们也杀了他们不少卧底,会不会是这郭怀想到这层,误以为这李玽诞是咱们的人,便要杀了他泄愤?又或是想要引蛇出洞?” 叶天河道:“不论如何,我得想办法救他,还有三天时间,希望足够……” 夜莺道:“可我们现在没有人手,若要救人实在是……” 叶天河道:“我们没有人,可他有。”叶天河说完便起身又道:“跟我走一趟。”二人出了客栈,穿过几条大街,一路上百姓都在议论玽诞要被问斩之事,叶天河丝毫不在意,自顾自走去。二人来到一家药铺,进门之后店家连忙上来招呼,叶天河见还有人在买药,便示意夜莺赶人,待那人离去以后夜莺拦在门口大声道:“今天不做生意了,各位买药的请去别处。” 不等那些顾客抱怨便一把将门关上,店家发怒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快走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叶天河目光冷峻,面容严肃道:“叶潇在哪里,带我去见他。”店家道:“什么叶潇,快走快走!”叶天河掏出一块令牌用力拍在桌子上道:“我说,带我去见他。” 那店家见了令牌,神色突然一转道:“你小子怎么会有青龙令?”夜莺道:“这是青龙坛二少爷,叶天河,你不认得人难道也不认得令牌吗?” 那店家笑道:“原来是二少爷,抱歉,失礼了,不过京城分部可不归你管,至于你要见三少爷,嘿嘿,老奴得去通报一声。” 夜莺道:“要多久。” 店家道:“三少爷事务繁忙,怎么也得三五天,二少爷不妨先回去等等。” 夜莺道:“三天,好啊。”夜莺说着已经抓住那店家胳膊向后一扭,那店家哎哟一声惨叫,还未叫出来夜莺已经一把堵住了他的嘴,他疼的眼泪直流却又叫不出来。 叶天河道:“你传人去通报吧,我便在这里等他三天,什么时候他见我了我就让她松开,不过你老胳膊老腿,应该撑不了三天,不过没关系,你也不止一只胳膊,胳膊没了还有腿。”那店家直直摇头示意停下,夜莺松开手道:“怎么?改主意了?” 那店家喘着气道:“我带你们去便是。” 说着起身,走到药柜前,将抽屉开开合合,顺序错综复杂,几次以后只听咔的一声药柜凸起向两侧打开。 叶天河心下暗想:“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这种机关。” 那店家道:“二位随我来。”二人走进密道,夜莺拦在前面道:“少主小心有诈。”二人跟着他兜兜转转,竟然从另一处院子走出来。出了院子又进了一条小巷,夜莺道:“你要把我们带去哪里?” 那店家道:“就要到了。”又走了一会儿道:“好了,到了。”说罢转身,眼神中透露着一股得意。叶天河道:“叶潇呢?”那店家一脸奸笑道:“嘿嘿,待我杀了二位,自然会将您的人头带给他。”说罢双手一拍,数名杀手从墙后翻出。叶天河道:“早就知道你不怀好意,给了你机会但你不中用,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了。” 店家道:“死到临头还嘴硬,给我上!” 这些人哪里是叶天河对手,更不用说还有夜莺在一旁相助。那店家也知是如此,先前不过是嘴硬,只是为了逃命才来这里,那些人虽不是叶天河二人对手,奈何人多也拖住一阵,等到解决完那店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店家一路奔跑,来到一处赌场,匆匆忙忙进了后院,后院中有一间屋子,那店家推开门,只见内部歌舞升平,欢声笑语,与赌坊里的嘈杂截然不同。房间最深处一张软榻上半躺着一人,身穿红衣,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酒杯,似喝的半醉,榻前隔着一块轻纱,叫人看不清内部。 那店家匆匆上前,示意歌舞停下道:“三少爷,不好了。”叶潇并不在意只是眯着眼道:“怎么停下了,接着跳啊。”那店家又道:“二少爷来了。” 叶潇这才缓缓睁开眼语气平缓道:“你说什么?你说的是叶天河?他来做什么。”那店家道:“不知道……”叶潇道:“不知道?那你还来做什么。”店家道:“他拿属下性命要挟,说要来见你,属下宁死不从,让人拦住他们,特来向少主汇报。” 叶潇道:“你的意思是,你甩开他们,好让他们找不到我?那可真是谢谢你了。”叶潇说着已经坐起身来,一只玉手摸向那店家脸庞。那店家少说也有五六十岁,脸上已经是皱纹密布,一脸黑黢,叶潇虽是男人,可却生的十分俊俏,皮肤纤细由胜一般女子,稍加打扮或可令人难辨雌雄。那店家被他一摸,竟然心中生出些许激动,正享受着叶潇的抚摸,叶潇却趁势而下,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不等他反驳手指已经插进他的咽喉,一道血光喷出,那店家稍微挣扎一番便死了。 叶潇从旁拿出一条丝巾,擦拭着手上的血迹道:“收拾一下。” 话音刚落,从旁边上来两人将尸体抬到门外,正出门却又飞进屋子,二人一尸倒在地上。叶天河从屋外走来道:“要找你可真是不容易啊,三弟。” 叶潇脸色一变道:“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叶天河笑道:“怪只怪你的手下太脓包了,逃跑也逃的到处是痕迹,我想找不到都难。” 叶潇道:“你来找我干嘛,不怕我杀了你?” 叶天河笑道:“你想杀我,我想杀你又不是什么秘密了,大家都知道,我若死在这里,你还想撇的干净?” 叶潇道:“那你说吧,找我有何事?” 叶天河道:“找你借人。” 叶潇哈哈大笑道:“前面你不还说我的手下是脓包吗?怎么现在跟我要人。”叶天河道:“我只要五十人。”叶潇摆弄红袖道:“莫说五十人,就是一个也不给。”叶天河道:“你可知我要人做什么?”叶潇道:“管你做什么,我也不借。”话音未落叶潇已经一掌打向叶天河,叶天河早就做好万全准备也伸出手掌,二人掌力一对各退两步。 叶潇不依不饶,袖子又唰唰挥出,袖中带掌顿时两招化成了四招,叶天河不愿继续缠斗,只顾防守已经落了下风,叶潇见状更是得意,袖中飞针又向叶天河打了过去,叶天河向后一跃,宝剑出鞘,只听叮叮叮三声将飞针挡下道:“我不是来跟你打架的!” 叶潇这几招虽不认真却也藏了杀意,却没能让他中招便道:“没想到许久不见,功夫见长啊,说罢,你要人作甚,若是能说服我,我便行行好。” 叶天河道:“救人。” 叶潇道:“噢?救人?什么人?” 叶天河道:“这你就不用管了。” 叶潇道:“是个女人?” 叶天河道:“你只管借人给我,日后你若需要什么只管开口,我不说半个不字。” 叶潇道:“哈哈,那我若是要你去死,你死不死?” “……” 二见叶天河沉默不语叶潇又道:“你不愿意告诉我是何人也不打紧,只是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叶天河道:“好处自然,我想你也知道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藏宝图碎片。” 叶潇一下子变得认真起来道:“你知道碎片在哪?” 叶天河道:“在平安镇东山的那一块我已经找到并且送了回去,现在还有一块就在我要救的那人手上。”叶潇道:“所以你救那人是为了宝图碎片?” 叶天河心想:“若是全都告诉你玽诞哪里还有命活?就算活下来也必定要给你抓去,用来威胁我。”便道:“不错,若是你帮我救了他,碎片的功劳我可以让给你。”自从上次叶天河从平安镇将宝图碎片找回,首领便对他十分信任,凡有任务一应交给叶天河,而叶潇只能独自在这买醉消愁,此番叶天河拿出宝图作为交易,叶潇自然愿意,也不愿去深究二人是什么关系。便道:“此话当真?” 叶天河道:“绝无戏言!” 叶潇笑道:“好!你何时要人。” 叶天河道:“今晚就要。” 叶潇大声道:“闭月,去给二少爷点五十人马,要挑最好手。”一女子从后走出道:“是!少爷这边请。” 第三十五章 赌斗 “嘿!小子!起来吃饭啦!” 玽诞缓缓睁开双眼,不知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口干舌燥,向牢门口看去,只见一狱卒拿着一木桶,随手打出一瓢,倒在地上的碗内道:“快来吃饭!难不成还要爷爷我喂你吗?” 玽诞起身,走向门口,端起碗喝起粥来。原本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腹中甚是饥饿,此时的清粥虽寡淡无味,他却也吃得很香,碗底也舔得干干净净。 玽诞伸出碗来道:“再来一碗!”嘴上说着,目光已经盯在捕快腰间的钥匙。 捕快回身接过碗道:“哼哼,胃口倒是不错。”玽诞正打算趁他不被将他打晕,可那捕快警惕性甚高,接过碗后居然退了两步,玽诞见状心知此人必定受过专业训练,想要逃出应该没那么容易,只得另想办法。 他又喝了一碗粥,打坐一个时辰,体力有所恢复。墙上小孔透出一缕阳光,心想自己不知是睡了一晚还是一天,若是没有这小窗户,当真连时光流逝也感受不到,这般煎熬不知要到何时结束,转而又想自己并没犯下什么大罪,过不多时应该就会放我出去,又想自己确实也杀了顾辞远,也是杀人,难道说要因此坐牢甚至流放杀头?可那人真的该杀,就是杀头自己也并不后悔,如果再选一次,自己还是会。他前想后想,回想起那天夜里郭怀说的话,心中更加担心起慕容嫣和叶天河二人。可奈何没有办法逃出去,只能空空着急,熬了不知多久便又来到晚上,心生一计,趴在地上。 那狱卒照例派饭,待到玽诞牢房前,却见他趴到在地上,叫了半天没有反应,大叫道:“喂!起来,别装死!“说着刀把用力戳了戳玽诞的脑袋,却见他还是一动不动,心想:“虽然我用的是过期几个月的发霉大米,可也不至于这样就吃死了吧。” 他伸手一探,已经没了气息。要知道六扇门中犯人若是无缘无故死在牢里可是大事,轻则罢职,重则发配,搞不好还得掉脑袋,那捕快哪里不急,连忙开门道:“这白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没气了,也不见他呻吟求救。”说着抓住玽诞脉搏,确实没有跳动,那捕快随即瘫坐在地上道:“完了完了,亲娘啊,影响仕途啊。” 还未回过神来,玽诞一个挺身站起来反手一指点住捕快穴道笑道:“嘿嘿!多谢了!”原来玽诞心知若是老老实实待着便永远也出不去,便装死一试,没想到果然成功。他跟那捕快换了衣服,将狱卒丢在角落说道:“你戳我这么用力,还给我吃过期大米,虽然我吃点亏,但我大人有大量这样对你咱两就算扯平了。“说着又不放心再次点了他的穴道这才逃出牢门。 玽诞便往外走边寻着慕容嫣,叶天河二人,可牢房之中竟空空如也,看样子只关了他一人。玽诞在牢中走来走去好容易才找到出口叹气道:“这牢房还真不小,只关我一人,看开六扇门业绩不行啊,也不知道慕容嫣他们被关在哪里。” 玽诞走出大牢,四周环望,只见四周空无一人,看样子是一处院子,不像是什么牢房。心想:“居然把这个民用住宅改成牢房,外人只怕怎么也想不到。”心中正对六扇门感到佩服,却又想到:“没有犯人也就罢了,只派一个人看着,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了吧。” 玽诞本想一走了之,等到了安全之处再想法子寻慕容嫣叶天河,正欲离开之时却听到一阵议论声。玽诞心想:“莫非这里还有人?说不定他们知道慕容嫣他们在哪,抓过来问一问。”便寻着声音找去,有了约莫百步,来到前院厅中,见其中灯火通明,厅中一女子道:“既然你知道真相,干嘛还要抓他!你一个当官的怎么能知法犯法!” 一男子道:“嫣儿,不许无礼。” 慕容嫣道:“什么无礼不无礼,本就是我们有理,难道我还怕他吗?” 玽诞早已经摸到门外,低身蹲下偷听,当即听出是慕容嫣,心中大喜道:“原来她没被抓。”悬着的心刚刚放下一半,却又瞥见厅中另外三人正是慕容非道和郭怀二人,另一人站在郭怀身后。 那日郭怀将玽诞慕容嫣二人抓回京城以后便将二人分开关押,并飞鸽传书让慕容非道过来接人。他又通过夜莺知道了玽诞和叶天河关系非凡,便又心生一计,佯装要将李玽诞斩首,逼叶天河出手救人,然后再事先埋伏,来个瓮中捉鳖。 慕容嫣被哥哥接出来之后,本就要被带回家,可慕容嫣早对玽诞心生情愫,见不到玽诞,哪里愿意回去。慕容嫣自小在家里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慕容非道对这个妹妹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依着她留在京城。 那日慕容嫣在街上看到官榜,说三日之后要将玽诞杀头,哪里不急,便拉着慕容非道要来找郭怀理论,又恐哥哥不信服就将来龙去脉一一说与他听。 慕容嫣见哥哥听完之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便跪倒在地趴在慕容非道腿上道:“哥哥,你信我,他真的是被冤枉的,你就救救他吧。”慕容非道见妹妹眼中泪水就要夺眶而出心头不禁一软便将她扶起道:“你放心,郭先生断案无数,绝对不会冤枉了他,若你说的是真的,那我想他一定有他的目的吧。” 慕容嫣怒道:“他能有什么好心,不过是拉个替死鬼邀功,好升官发财罢了。” 慕容非道摇摇头道:“好吧,既然这样我便带你去见他,若是那李玽诞当真无罪,我定让他放人,不过若是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那哥哥也没有办法了。”慕容嫣笑道:“好!一言为定。” 二人来到六扇门总部,正巧遇到郭怀出门,细问之下才得知他正要去关押李玽诞之处办事,郭怀对慕容非道甚是信任,虽不将所有计划都告诉他却也不阻止他一起去见李玽诞。不想三人正在厅间议论期间,玽诞就已经溜到窗外偷听。 慕容非道拉住慕容嫣道:“好了,你先安静。”慕容嫣也难得听哥哥的话安静了下来,慕容非道紧接着又对郭怀说道:“晚辈相信先生定不会滥杀无辜,其中缘由非道本也不该细问,可我听说事关青龙坛,便不能不多问两句了,先生有什么计划,可否告知在下?” 郭怀笑道:“哪有什么计划。慕容公子若是想知道关于青龙坛的情况不如问问令妹,她跟着那位李少侠短短数月就已经交上了青龙坛的高层,要知道我们六扇门可是费了不知多少人力时间才勉强在青龙坛混了个小职位……” 还未等郭怀说完,慕容非道连忙抢着问道:“你说什么?” 郭怀道:“若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令妹。” 慕容嫣道:“诶,你可别冤枉好人,我们什么时候和青龙坛有关系了。” 郭怀道:“你们确实认识,只不过那人隐藏的很好,你们不知道罢了……” 二人正要争吵却听门外传来悠长尖锐的一声“噗~”那名随从大叫道:“什么声音!”连忙赶出门去。那声音正是由玽诞发出。玽诞原本在门外听得认真,突然腹中一阵绞痛,接着便感到如同翻江倒海般的滚动,随即感到一股真气汇入直肠,玽诞便想到定是今日的过期粥水出了问题,当即紧缩魄门想要忍住,可人之三急却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可以忍住的,不过片刻玽诞已经是满头大汗。此时众人又正讨论到关键之处,玽诞一心难以二用,耳朵聚精,肛门自然松动,不留神一股气息便急喷出来。 玽诞心知暴露,正要逃跑,腹中又绞痛起来,摔倒在地。 “什么人!”那名随从已经将刀指着玽诞,郭怀三人也随即过来。慕容嫣一眼认出玽诞,喜出望外大叫道:“玽诞!”正要上前却被慕容非道一把拉住。郭怀慕容非道二人心想:“这小子在门口不知偷听了多久,我竟没有发觉。” 此时玽诞已经脸色惨白,不敢在别处再多用一分力轻声说道:“茅……房……” 约摸半个时辰,那名随从将玽诞从茅房押进大厅。郭怀笑道:“李少侠好本事啊,居然能从我的牢里逃出来。” 玽诞道:“只派一人看着我,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吧,若是我逃不出来,真要叫你看扁了,要不是那过期大米……” 慕容嫣道:“喂!既然你也承认他是被冤枉的,现在正好,他自己跑出来了,就顺道放了他吧,也就免了你还要去放他,这份实惠我们就不算你的了。”说着拉住玽诞道:“我们走。” “慢~”郭怀刚开口,那名随从便单刀横立在门口将二人拦住。 慕容嫣道:“你干嘛,要跟我动手吗,我哥哥可在这里,你打得过他?”说着朝慕容非道看过去,又朝玽诞眼中一副得意,仿佛两座靠山在,什么也不用怕。 那随从冷冷道:“我不管是谁,郭大人说不能走,便不能走。”郭怀道:“连旭,不得无礼,退下吧。”连旭应道:“是。”便收了刀,站到一边,双眼仍然盯着玽诞,一刻也不松懈。紧接着郭怀上下打量玽诞两眼道:“肚子可还疼?” 玽诞道:“你不说还好,一说还确实有点疼。” 郭怀道:“那个给你煮过期大米的狱卒我已经替你开除了,也算是给你出了口气,至于你想要走倒也不难,只需要在这里安安静静住上三天,三天之后我就放你走。”慕容嫣道:“不行,现在就要走。”郭怀停了片刻道:“慕容公子,你看呢?” 慕容非道手中折扇在手中拍了拍道:“郭先生,既然这位李公子并没有什么罪过,那么放了他也是理所应当。”慕容嫣道:“对对对,哥哥说的对。”慕容非道看了妹妹一眼摇了摇头又道:“虽然郭先生不愿跟我透露你的计划,但是我想必定也是有所苦衷,这么一想让李少侠待几天也不是不可以。” 慕容嫣双手叉腰略带怒气道:“你怎么帮着外人说话!” 慕容非道笑道:“我横竖都是在帮外人说话呀。”慕容嫣脸颊一红道:“他……他……可不是外人。” 慕容非道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二位比试一番,若是这位李少侠赢了便让他走,若是郭先生赢了那他便留下协助郭先生的计划,如何?” 郭怀本可以不予理会强行留下玽诞,但又想到但毕竟自己理亏,若是强留恐有后患,如今大计在前,轻易不可生变,需得让他们心服口服将玽诞留下才行。便道:“好!一言为定。” 玽诞道:“比什么?” 慕容嫣心想二人都算是江湖中人,自然是以武定胜负,又想到玽诞万万不是郭怀的对手便挥手大叫道:“不行不行,比什么都不行。” 慕容非道道:“郭先生虽然身居朝野,但也在武林中有颇大名望,也算的上半个江湖中人,咱们江湖中人自然是比武了。”慕容嫣心想:“我就知道,这样下去玽诞必输无疑,我得设法让他赢。”便说道:“郭先生是江湖前辈,他只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虾米,你们动起手来,郭先生怕是有失身份吧。”随着向连旭一瞥笑道:“诶?我看这位小哥哥就比较适合做他的对手,不如让他跟玽诞比比如何?” 郭怀见过玽诞的剑法,虽然变化奇妙,武林少有,又想到他在门口偷听我却没有发觉,内功高强更是罕见,可毕竟火候未到,万万不是自己的对手,但若是连旭却没有五成胜算,如今怎能无必胜把握行事?便道:“小徒不才,不是李少侠的对手,但若是老夫亲自动手,确实不免以大欺小了。不如这样,我们折中,若是李少侠能接住我十招,便算他胜了,这样如何?” 慕容嫣正要讨价还价,玽诞却想到那日郭怀在客栈里和青龙坛主打得不分上下,心知自己武功远远弱于他,又想到在藏峰山庄时面对青龙坛主连一招也接不下,若是今后再遇到那可如何是好,如今正好有个绝顶高手在面前,正是提升自己的好时机。便道:“好,我接你五十招,若是我败了,你把我关回去便是。”慕容嫣拉住玽诞袖角道:“你疯啦!你怎么接得住五十招!” 玽诞道:“我……虽然没有必胜把握,但若是连五十招都接不住,今后可怎么保护你。”慕容嫣虽然着急要救他出去,可听他这么一说,心头不由一暖道:“好,若是你输了我就和你一起关在这里。” 慕容非道见状心想:“这少年确实有几分魄力,难怪妹子倾心于他……”便道:“这样吧十招不够五十招太多,那便二十招。”郭怀道:“好!一言为定,连旭,去取一把剑给这位李少侠。” …… 二人来到院中空旷之处,玽诞长剑早已出鞘道:“你是前辈,你先出招吧。” 郭怀笑道:“好,那我便不客气了。”正待出手,玽诞却抢先一步,迎面一剑刺来。郭怀心中惊道:“这小子言语引我分心,嘴上说着要让我先,其实是要我精神松懈,心机却还挺深,不过毕竟是小把戏罢了。”心想着已经侧身一闪,右手横推出去正是他金刚伏魔掌中的“送佛归殿”,郭怀心想这一掌只需将他逼得回手防御自己便能抢回先机,到时取胜自然是信手拈来。 可玽诞也心知自己万万不能失了先手,当即手腕回收刺化作横砍,这一招以攻代守,若是郭怀掌力不收便是两败俱伤,郭怀当即收手左臂横架,右手一指朝玽诞手腕点去。这一指没有用尽全力,可手腕确是用剑者的关键所在,轻易不能被伤到,玽诞被逼得无奈后跃,可手中长剑却舞个不停,防止郭怀趁机抢先。 玽诞防住前方,可郭怀已经施展身法转到玽诞身后,眼看一指就要点住玽诞,哪知玽诞长剑突然反握向身后一刺,原来玽诞乱剑护住前方乃是佯攻,心知郭怀必定从后攻来,已经提前做好准备,郭怀大惊之余已经使出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双掌拍住剑刃。 玽诞长剑抽不出,眼看郭怀飞腿迎胸踢来,玽诞挺身跃起,悬在空中,后腰用力,手却不松开剑柄,连人带剑旋转起来,郭怀双掌再也把持不住剑刃只得松开,随即一脚转变方向踢在剑柄末端,玽诞便连人带剑飞开一仗,紧接着稳住身形,片刻也不停歇又朝郭怀攻来。 二人掌剑相交,郭怀未使全力却也不落下风,玽诞频频吃紧,却能在关键之处奇妙变招化险为夷,转眼十五招已经过去。郭怀心想:“此人剑法变化多端,我若不使出点真本事五招之内恐怕拿不下他。”当即内力汇聚于手,双掌平推,这一掌掌力雄厚,与先前几招全然不同,玽诞翻滚躲开,身后石桌却被打得粉碎。 慕容嫣大叫一声:“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一转眼之间玽诞已经翻起身来长剑快攻,一瞬之间剑气四射,郭怀又是一掌挥来,将剑气打散,玽诞还未反应过来郭怀已经抢到身前,待到反应过来手臂已然被郭怀掐住,抽动三两下根本无法抽开,正在此时郭怀已经一掌朝胸口打来,玽诞横飞出去,摔倒在地。 “玽诞!”慕容嫣连忙过去将他扶起,玽诞起身道:“我没事……刚才多少招了。” 慕容嫣道:“你管他多少招,他下这么重的手,咱们也不必守规则了,我带你走。”玽诞道:“我没事,那一掌不用力。” 连旭道:“细细算来,总共是十八招。” 慕容嫣道:“你会不会数啊,明明是二十一招,你说是吧哥哥。” 玽诞摇摇头道:“确实是没有超过二十招的……既然如此,我留在这里便是了。” 慕容非道道:“你也不必气馁,像你这般年龄能与郭先生对上十几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若是以后勤加练习,将来必成大器。”玽诞道:“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郭怀道:“惭愧惭愧,跟一个年轻人动手二十招之内居然拿不下,老夫刚才最后几招用尽全力也属实无奈,日后定向李少侠请罪,现在还是请你回到牢房中吧。” 慕容非道道:“好了妹妹,事情已经了结,我们也走吧。”慕容非道拉起慕容嫣的手,慕容嫣将手抽出道:“不,我要留在这。” 玽诞抚了抚慕容嫣的头道:“我没事,你先跟哥哥回去,等过几天我出去了就去找你。” 慕容嫣道:“当真?” 玽诞道:“那当然啦,我不去找你,还能去哪里?” 慕容嫣一笑道:“好,一言为定。” …… 玽诞道:“喂喂喂,我是信任你们才让慕容嫣离开的,你们不会真要杀人灭口吧!” 玽诞此时正在牢内,被五花大绑在一张木床上,只剩头部可以动。叫了半天,连旭才从门外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小木箱,连旭从中拿出一个小包,一个瓶子,打开小包,玽诞瞥见里面尽是些小刀细针。 玽诞大叫道:“你要干什么?不会要对我用刑吧?救命啊!”边叫边晃动脑袋,手脚一并挣扎,可几乎只有指头能动。连旭拿着一个瓶子走到玽诞面前道:“别叫了,也别挣扎,有点疼,忍忍就好了,后面就舒服了。” 玽诞道:“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些奇怪,你到底要干嘛?” 连旭只道:“闭上眼睛和嘴巴。”说着也不管玽诞是否闭上便将瓶中浆液倒在玽诞脸上。玽诞不自觉便将眼睛闭上,只觉脸部一阵火辣辣的刺痛,不过片刻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脸,玽诞生怕东西有毒,自然也就紧闭双眼和嘴,再过片刻玽诞觉得疼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连旭用刀针又在脸上鼓捣来鼓捣去,却也不觉得疼痛,酥酥麻麻甚是舒服,不知何时自己已经睡过去了。 第三十六章 起源 玽诞在恍恍惚惚之间逐渐清醒,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感逐渐清晰起来。忽的一阵清风带着泥土香气迎面而来,好像一只细手从脸颊划过,疼痛也跟着风被带走一些。又听一阵沙沙声传来,好像是风吹过草地,那声音先起还十分微弱,好像在十丈以外,后来越来越近,仿佛已经就在身边,玽诞竖起耳朵仔细一听,在沙沙声中还夹杂了一阵悠扬弦声,那曲调也甚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只是此时昏昏沉沉无论怎么想也回忆不起来。 那曲子似夹杂了深厚内力,那股内力伴着琴声从耳朵进入体内,在玽诞周身经脉间川流不息,玽诞只觉得十分受用,几个月下来的疲惫一扫而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灵都是说不出的舒服。 玽诞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只见一片浩荡星空映入眼帘。玽诞一惊,四下环望,自己竟然躺在一大片草地之上,朝前一看,这草地乃是一处悬崖,悬崖边上盘坐着一人,身穿青袍,拉着二胡。原来先前的风声、青草香气、乐曲声都不是幻觉。 玽诞拍了拍脑袋心想:“我怎么会在这里?不应该在大牢里吗?”玽诞想着已经缓缓从地上站起。那人似乎感觉到玽诞站起,便道:“哎呀,你醒啦,比我预想的要早一点。” 玽诞觉得此人声音十分熟悉,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便问道:“你是谁?我这是在哪里?” 那人道:“你还是先不要动的好,这几个月下来你一直在受伤,旧伤还未好又添新伤,虽然你一直靠内力强撑着,但是内里已经十分亏损,若是还不好好休养,就白瞎了身上的功力了。” 玽诞心想:“我从未和人提过神秘人之事,此人怎么会知道?”当下心中疑惑又更深一层便道:“你到底是谁?怎么会对我的事这么清楚?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那人并不作答只是嘴角微微一台,呵的一声轻笑,紧接着手中琴弓拉得更急。顿时玽诞双肩好像被两只大手按住坐倒在地,那大手力道越来越强,压得玽诞透不过气。玽诞正想运气抵抗,那人却道:“别运气抵抗。”玽诞也不知为何,心中觉得此人甚是亲切,听到那人这般说便浑身放松不做抵抗。 一股股真气汇进玽诞体内,随着真气在体内一遍遍游走,玽诞觉得身上的压力小了很多,约莫半柱香后那人停止了拉弦,乐声戛然而止,那股内力也突然撤去。 玽诞只觉浑身空空荡荡,先前全身血液似乎被那股强里挤压至丹田,此时内力散去血液如同奔流般向全身涌去,玽诞四肢仿佛被电击一般酥酥麻麻,全身酸软,说不出的滋味,全然使不上力,平躺在地。 紧接着一股气息从丹田涌上心头,再从心头涌上口腔,玽诞口中一苦,噗的一声,一大口黑血如同喷泉一般从口中喷出。 那人抛过来一个水壶道:“漱漱口吧。”玽诞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移动右手,拿起水壶漱口过后又吐了两次,那血由黑逐渐变红,待到第三次时已经是鲜红,不见半点黑色,味道也由一开始的苦涩变得些许甘甜,浑身酥软也逐渐回复。 那人伸了个懒腰道:“呼!真是累死了。”此时月光打在那把二胡之上,玽诞一惊道:“这琴……你是……”原来那二胡正是那日陆源赠与玽诞的那把,后来被玽诞转赠给阿忘,那二胡制作精良,玽诞一眼便认出,眼前之人也正是阿忘。 此时阿忘虽然正对着玽诞,可却是背对着月光,根本看不起脸庞。玽诞犹豫半天终于还是问出来道:“你是阿忘吗?”阿忘站起身来道:“好久不见啦,李少侠。” 玽诞大喜着奔到阿忘面前,拉起他的双手道:“我还以为你死了,原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会在这里?那天在藏峰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还有……”玽诞最大的不解便是阿忘这一身武功,但又不好意思正面问,因而说到一半停了下来。 阿忘道:“你的问题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啊……来,坐下来慢慢说。” 玽诞道:“好,你一件件说。” 阿忘拉着玽诞坐在草坪之上挠了挠头道:“哎呀,该从哪里说起比较好呢?就从平安镇开始说起吧!” 玽诞问道:“平安镇?” 阿忘道:“不错,你还记得东山吗?” 玽诞道:“当然记得,第一次去山上的时候是去找小宝,那次遇到了一条大白蛇和一只大老虎,我差点死在那里。后来第二次是陪慕容嫣上去的,还遇到了叶天河,我们一起进了山洞,又遇到了一只更大的白蛇,那次我掉下了山崖……” 阿忘道:“你还记得听清楚的。其实后来你从山崖上来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了。” 玽诞惊道:“什么?你一直跟着我?我居然一直没发现……” 阿忘笑道:“呵呵,若是轻易就能被你发现,我岂不是白活了。我继续说了,其实那山上的蛇是我养在那里的。” 玽诞想起当初平大夫说过,那样的白蛇在中原是没有出现过的,虽然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也不排除他是正好没见过而已,不过由人为饲养在那里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玽诞疑惑道:“你养那么危险的东西在那里做什么?” 阿忘道:“当然是为了不轻易让人找到我放在那里的宝图碎片啊。” “什么?!你放在那里?”玽诞疑惑不解道,“那碎片不是无名大侠放在那里的吗?难道……你是……” 阿忘呵的一声轻笑道:“啊,什么大侠,不过是虚名罢了,比起我,现在侠义心肠,满腔热血的你更像是一位大侠啊。” 玽诞不经夸道:“哎呀,被你这么说我还真不好意思了。” 阿忘继续说道:“我本想一直跟在你身后,可后来你遇到了李清照,如果要近距离观察又要躲开她,不让她发现,那可不太容易。于是我就装成一个失忆的小乞丐,这样就可以安安心心潜伏在你们身边。”原来从玽诞出村开始便远远看着他的两位黑衣人其中之一就是阿忘。 玽诞道:“你为何要跟着我?” 阿忘道:“当然是要看看你够不够资格继续走下去。” 玽诞疑惑道:“走下去?” 阿忘道:“神秘人不是让你去找藏宝图吗?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原本想让它在世间消失,免得江湖中人人都来抢夺,于是便将它分成好几份放在不同的地方藏起来,可却让你发现了,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但是那个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去的地方,我得看看你是否有那个资格。” 玽诞又问道:“那你这一路看下来觉得我怎么样?” “这……其实……意外来的太快了,我还没看清……”阿忘略带憨气说道,“不过你的人品我还是很认可的。” 玽诞问道:“你说的意外,可是指藏峰山庄的事吗?”玽诞问着已经将头垂下道:“我永远都忘不了那天……” 阿忘道:“你也不必太自责,现在的你遇到那种情况确实无能为力。其实一切柳乘风十几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只不过他没想到自己的枕边人和徒弟居然也是青龙坛的卧底,这也是出乎我意料的事。” 玽诞道:“十几年前就预料到了?你什么意思,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阿忘道:“唉,十几年前柳乘风凭借一手霸刀称霸武林。他好胜心极强,平生只对一件事感兴趣,那就是与人决斗,特别是与高手决斗,而且是生死对决,那段时间他不知屠戮了多少英雄好汉的性命。我当时名头正盛,他自然要找上我。其实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要去找他,毕竟再这么下去又不知多少人要白白牺牲。” 玽诞听得入神,两眼放光继续问道:“后来呢?” 阿忘道:“后来,我与他约定,若是他赢了自然取我性命,若是我赢了却不要他死,只要他听命于我。” 玽诞道:“那你既然活着,看来自然是你赢了。” 阿忘道:“不错,那时我正云游四方,寻找适合放置藏宝图的地方,于是便将其中一个碎片交于他,告诉他未来有一天也许会有人来抢,让他永远留在藏峰山庄替我守着那碎片,倘若他活着的时候还是安然无恙便要他祖祖辈辈世世代代守护下去。” 玽诞道:“这藏宝图真这么重要吗?”阿忘道:“若只是寻常的东西,我便不会这么麻烦分成很多份藏起来了。万一落在了坏人手里,只怕这天下要大乱。” 玽诞道:“那宝藏里究竟有什么?”阿忘眼神深邃望着玽诞沉默许久才道:“这可不能说,得要你自己去看,好了,关于宝藏我就不多说了,等哪天你真的找到了,一切都会明白的。”玽诞知道再也问不出什么,便就不再去问关于宝藏的事情。 玽诞文道:“不对不对,既然你和柳乘风认识那为何当时他却说不认识你。难道十几年时间他就能将你长什么样子都忘了吗?” 阿忘笑道:“他当然没忘,也确实认出我来了,只不过当时耳目众多,他也有所顾忌,所以这么假装罢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会这么相信我们的原因,就算是他的老婆徒弟一起出声污蔑我们,他也只是将我们关在房间,看似囚禁其实是在保护我们。” 玽诞道:“原来如此……”阿忘道:“还记得大白吗,它原本是我的坐骑,它极通人性,我交给柳乘风宝藏图之时,也顺便把大白交给了他,没想到居然让你在山里捡到了,也算是和你有缘吧。”玽诞道:“它也是你养的?你哪来的那么多奇珍异兽。” 阿忘笑笑,转移话题道:“在华山之时我见青龙坛已经出动,便想去藏峰山庄探探情况,我们先青龙坛到一步,于是我就将华山之事告诉他听,让他早做防范,实在不行逃走也是好的。哪知道那老头子倔强得很,说什么既然答应了我一生都要守着那碎片,那便是死也要守在这里……” 玽诞道:“柳前辈大难之时却不忘当初一句承诺,也称得上是英雄好汉了。” 阿忘仰头看着星空道:“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前半生罪孽深重,想洗刷自己的罪孽吧……我们到藏峰山庄的第二天一早,趁着你和慕容家的小姑娘出去约会的时候我便见过他了。我见他早已经褪去当年的戾气,娶妻生子,养教了一帮徒弟,已经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便想着让他不必在意当初承诺快快离去,可无论我怎么和他解释其中利害,他都不以为意……”说到这里阿忘长叹一口气又道,“唉,原本以他的功夫,对付一个青龙坛主倒也不是难事,可谁想到青龙坛要已经在他身边安插了奸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管如何这件事一半怪我另一半怪青龙坛,你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玽诞道:“那天你一个人留下来挡住那位青龙坛主,当真是危险,后来一直找不到你,以为你死了,可又不见你的尸体,我心中始终担心,看来是多余的了。” 阿忘笑道:“哈哈,难得你有这份心。”紧接着脸一沉道:“我也没想到青龙坛出手会这么狠,一口气出动四位坛主,也算是给足柳乘风面子了。” 玽诞惊道:“四位?” 阿忘道:“我本不愿意出手,以为你加上柳乘风以及他的徒弟们应该足够应付,没想到青龙坛主出手,一下子还来了那么多,现在的你自然不是他们的对手,我无奈之下只能出手,原本想解决了之后就去山上相助,没想到一下子来了三位坛主,耽误了很多时间……后来我想,就算我上山去也未必赶得及,便拿了他们的信号弹,引得他们下山来找我,也给山庄减轻点压力。” 玽诞恍然大悟,想到:“那天上山之时正好被青龙坛的人拦住,正想着要怎么闯过去,这时候确实有信号弹,那群人看到信号弹果然就下山了,原来是阿忘干的。”心中这么想着越来越觉得阿忘深不可测。 玽诞道:“以前的事我大概问清楚了,那现在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不应该是在大牢里吗?” 阿忘道:“不错,是我把你从牢里救出来的,关你的地方看守不算太严,偷一个人出来不是什么难事。” 玽诞道:“那六扇门岂不是要满城通缉我。” 阿忘笑道:“哈哈,这你放心,我早有安排,我的朋友正在牢里替你受罪呢。” 玽诞道:“你的朋友?” 阿忘道:“不错,我那个朋友擅长易容,现在正装成你的样子待在六扇门大牢里。” 玽诞道:“那……不会有危险吗?” 阿忘道:“你放心,她机灵着呢。” 玽诞道:“还有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救我?我好像没有犯什么罪,郭怀也答应了过几天就把我放了,此时救我不是多此一举,还让你们涉险吗?” 阿忘笑了笑说道:“第一,我知道藏峰山庄之事不是你所为,所以他郭怀本就没理由抓你;第二,你虽然自己没察觉但是你身上累积的伤其实已经很重了,若是不及时救治,以后想要痊愈只怕很难,所以急着将你救出来替你疗伤;第三,先前你和郭怀打赌比试之事我也知道了,按理来说你现在的水平要赢他确实没什么希望,不过我心里不服气,要教你你如何赢他,学完以后别说接他三十招不在话下,只怕让他接你三十招他也未必做得到,到时候正大光明的走,岂不是痛快。” 玽诞大喜抓住阿忘胳膊道:“你说什么?” 阿忘道:“不过这个方法既然是速成,必然也有缺陷,那便是只对他郭怀一人管用,对你自己的武功却没有太大提升,若是用同一招对付其他人,嘿嘿,你可要当心你的小命。”说着阿忘在玽诞眉心一点。 玽诞啊地叫道:“疼死了。” 阿忘又道:“不过郭怀也毕竟是武学大家,这次若是要赢切记要有两点,第一便是他绝不会想到短短几天你就能将他的招式破个干净,这第二便是你的基础剑法已经融会贯通,他之前虽能胜你,却不是胜在招式,而是多年的战斗经验和内功运用上,若你也能将体内的功力发挥到极致,他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玽诞心中兴奋急问忙道:“那我要怎么做?” 阿忘道:“说难不难,只需要将他的武功一招一式全都破了,将这些破招融会贯通,那自然就简单了,不过说容易却也没那么容易,要知道一门功夫变化极多,若是你光会破招却不懂得变化也是无用,对方总不能跟你一招一式拆解吧。好在他那门功夫我正好会,要破解它也是信手拈来。” 玽诞听得呆住,阿忘却继续说道:“只是时间紧迫,只有两天时间了,想要学到我说的让他接不了你三十招的境界却是万万不能了,只不过要接他百招不被打败应该不成问题。” 玽诞道:“莫说百招,就是三十招我也已经很满意了。” 阿忘道:“哈哈,你小子倒是不贪多,你听好了,接下来我说的话,演示的招数你都要记下来。” 玽诞用力点点头,阿忘道:“郭怀的武功叫做金刚伏魔掌法,这原本是少林派的武功,可见他师出少林。这套掌法走的是刚猛路数,其中还可以根据所用武器的不同转化成棍法、刀法、剑法、鞭法……”说着便一招一式打了出来。 玽诞眼睛不敢眨半下,将一招一式看在眼里,阿忘打完一遍后道:“这套功夫共有三十招,招式并不算多,我刚刚一招一式演示下来自然平淡无奇,不过若是加上变化再施以内力,那就完全不同了。来,你过来跟我拆招,若是能接住我的掌法,那郭怀的掌法也就自然不在话下了。” …… 二人不知练了几个时辰,只觉得时光如箭,转眼太阳便从东方升起,玽诞此时已经瘫倒在地。阿忘道:“行了行了,休息一下吧,我也累了。”说罢从一旁的包裹里拿出一些水和干粮。二人吃了一会,玽诞道:“阿……无名大侠。” 阿忘笑道:“哈哈哈,你若喜欢还叫我阿忘便是,什么无名大侠的,我听起来也不习惯。” 玽诞道:“阿忘,你之前说还有两天是什么意思?” 阿忘道:“哎呀呀,忘了跟你说了,你看看吧。”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张告示,玽诞看后大叫出来道:“什么?杀头!” 阿忘道:“我虽然不知道他郭怀打的什么主意,但你放心,一来我并不觉得他会真的将你砍头;二来既然有我在;是不会让你有事的;三来不光是我,还有人忙着救你呢。” 玽诞道:“你指的是慕容嫣吗?”阿忘道:“她嘛,虽然也想救你,不过却没那个能力,除了你以外她目前唯一能仰仗的就是她哥哥了。” 玽诞道:“她有这份心意我便满足了,那你说说还有谁?” 阿忘道:“过两天到了刑场你便知道了,现在你还是好好练功吧。” 玽诞道:“你是说要我去刑场打架?这可是真的要杀头的!” 阿忘道:“你放心,有人会替我们擦屁股的。” 玽诞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阿忘轻轻一笑话锋一转道:“好了,休息够了,开始练功吧。” …… 转眼两天已经过去,昨夜练到很晚,此时玽诞还在睡梦之中,忽然一块石子弹在玽诞额头,玽诞啊的一声惊叫翻起身来道:“是谁!” 玽诞四周一环望,身旁只是空荡荡一片草地不见一人,只剩阿忘的竹棒插在前方。玽诞奇道:“他从来竹棒不离手,怎的今天随意插在这里?”玽诞心知必有蹊跷便走到竹棒前,只见竹棒下方用石头压着几张纸和两张羊皮卷,玽诞捡起一看,第一张纸上写着:“雪山天池。” “雪山天池?是要我去那里吗?” 玽诞翻开第二张纸,上头又写着:“宝剑宝图相赠,妥善保管。”玽诞拿出那两张羊皮卷一看果然是宝图碎片道:“被抓以后宝图自然给郭怀拿去了,也不知你怎么做到的居然能偷回来。” 玽诞边说便将宝图揣进怀中,又将竹棒拿起,只觉得分量十足,一手抓住一端另一手握住棒腰,用力一抽却纹丝不动,于是双手齐上还是拔不出来,鼓捣来去几回才将一端一转果然阻力全无,抽出一把宝剑。 那长剑果然与玽诞以往用的武器截然不同,只轻轻拔出便嗡嗡作响,玽诞又拿头发一试,果然吹毛立断,正大喜之时想到还有一张纸条,只见上面写着:“钱银乃身外之物,于身心武功无益,为师代为受罪。” 玽诞怒道:“我那几个钱你都要贪吗?好歹给我留点吃饭啊。”话音刚落,就从宝图中掉出几个铜板。 …… “开门。” 狱卒听到郭怀命令便将门打开。郭怀走进牢门道:“过了今天,你就可以走了。”玽诞笑道:“是吗?看来郭先生的计划很顺利啊。” 郭怀觉得玽诞语气有异样可也没太在意只道:“今天过后,你也可以去官府告我,什么罪名我都认,也算是给你赔罪了。”玽诞望着郭怀道:“哦?郭先生当真?虽然我不清楚你具体是什么计划,可要是失败了……”郭怀道:“那也是我郭某的命数,命中注定斗不过他青龙坛。” 玽诞道:“你放心,无论今天结果怎么样,我都不会去告你的,那太便宜你了。”郭怀道:“你今天……”玽诞道:“我今天……很不一样是吗?”郭怀心中一股不安涌上心头道:“你……你……” 玽诞突然一笑接着双掌发出,郭怀侧身闪过,玽诞回身又是一掌,郭怀也一掌打出去,二人掌力一撞,玽诞明显不敌退后几步。郭怀大声道:“刚才这掌我才使了五分力,李玽诞跟我交手两次,他不可能挡不住,你到底是谁!” 假玽诞道:“去问问你的良心吧。”说着双手一张,锁链已经被解开。郭怀道:“拦住他!”众捕快持刀挺身,将去路堵住。假玽诞道:“就这也想留住我?”话音刚落,众人只见一道黑影闪过,踩着众人肩膀,就要逃出去。他身法太快,有人想抓,却扑了个空,有人见他踩人肩膀,便也高高跳起想要拦住,哪想到他一个瞬身,遁到地上,如猫翻般从人与人之间的空隙钻了出去。众人追到门外,已经不见了人影,便又要去追。 郭怀道:“别追了。” 连旭道:“大人,李玽诞他……” 郭怀道:“看来他有高人相助啊,什么时候换了个人,你们竟然不知?” 连旭道:“这里的看守不算严格,可也不应该叫人钻了这种空子。真不知是何时……何时……属下这就去查,将这两天的狱卒通通革职查办哦。” 郭怀道:“这事以后再说吧。?” 连旭又道:“那今天的计划……” 郭怀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然生了变数可也只能做下去。他将披风解开,丢在地上道:“计划不变!” 第三十七章 刑场之上 日近正午,集市不似以往般热闹,街上的商贩纷纷收拾着摊位。 “哟,怎么还在这摆摊呢?” “不摆摊你养我啊。”一女子娇嗔道,手中蒲扇不停挥舞驱赶着水果上的苍蝇。 那男子道:“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坐了一早上也没什么生意,不如出去逛逛。” 那女子听男子说自己没那层意思,不禁以为他是瞧不上自己便略带怒气道:“呸,你当我稀罕你吗?”随后又道:“逛什么,我呀,要在这里等待我的如意郎君。” 男子笑道:“哈哈,我可没有听说过在这坐着赶苍蝇能钓到男人的。你啊,也别卖水果了,大伙都去看杀头去了。” 女子道:“杀头?哦!是几天前贴的告示吧,真是的,杀头有什么可看,血淋淋的,也不怕晚上睡不着,不过我倒是听说前几天城里来了一个人,骑着一头狼,那狼和马一样大小,当真是奇珍异兽。” 男子道:“和马一样大的狼?道听途说吧,若真有,还不得把人都吃了,还哪有人敢骑着。” 此时一男子缓步走到摊前道:“老板,这梨怎么卖。” 那女子迎面笑道:“啊,有客人来了,这梨三文钱一斤,可甜了,公子要来两斤吗。”说话之时眼睛却盯在眼前这位客人身上,见此人手中拿着一根翠绿色竹棒,甚是精致,身穿一件青蓝色破布斗篷,斗篷连帽戴在头上,此时已经弯腰在箩筐里挑拣,低着头似乎有意在躲避他人目光,此人正是玽诞。 那男子见状,嘁了一声道:“你啊,就跟这位小哥买卖吧,我可得去看杀头了,晚了就要错过好戏了。” 玽诞道:“我说街上怎么一家店铺都没有,原来是去看杀头了。” 那女子道:“是啊,也不知那有什么看头。” 玽诞拿了两个梨,从怀中摸了半天才摸出三个铜板,放在女子手中转而对男子说道:“这位小哥,那个砍头的地方怎么去。” 先前那名男子抢答道:“小哥,你也去看杀头啊,正好,一起走吧。” 玽诞道:“那就有劳带路了。”说着两人便一同离开。那女子道:“人长得倒是挺帅,也挺年轻。”说着掂了掂手中的三个铜板,脑中回想起刚才他掏钱的模样又道:“就是穷了点。”说着将铜板往钱柜里一丢发出叮叮几声声响。 …… 此时刑场已经挤满了人,两名刽子手横刀而立,四角分别站着四名捕快,宛如四根木桩一动不动现在台上,二人中间架着一个木盆,应该是用于接人头用。郭怀俨然坐在高台正东侧,看了看日晷突然大喝一声:“时辰到,押犯人!” 声音如同狮吼虎啸一般震耳,盖过人群议论之声,身旁捕快待他喊完也大喝道:“押犯人!”刑场之上捕快随即也喊道:“押犯人!”就这样一一传令之后两人从侧面押了一人上来,那人长得与玽诞一模一样。 此时人群第一排一女子大叫道:“小姐,就是他。”那女子正是柳芸儿侍女玉儿,身旁女子也正是柳芸儿。她得知玽诞要被杀头,罪名也正是屠杀藏峰山庄,柳芸儿怎能不来看。 柳芸儿双手拽紧袖口,只恨不能亲手手刃玽诞,但自己功夫低微,不知几时才能报仇,如此让他死在这里也是苍天有眼了。心中道:“爹、娘、师兄们,芸儿无用不能亲手给你们报仇,但这狂徒今日就要死在这里,你们在天有灵也可安息了。”眼看着玽诞被押上刑场,只需再等上一刻钟……想到这里柳芸儿心中酸楚一时全都爆发出来,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正在此时刑场另一侧一名女子确实不同心情,她大声说道:“哥哥,你看,是他就是他。你快救救他啊。”此女子正是慕容嫣,慕容非道心想:“郭怀啊郭怀,你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真要把他斩于这里?你我心里都清楚他并无罪……” “杀了他!杀了他!”台下百姓看了告示上的罪状,只当他真是十恶不赦之人,心中义愤填膺,只求快快杀头,因而大叫起来,手中臭鸡蛋,烂白菜也纷纷砸了上去。 慕容嫣看在眼里怎能不心疼,却无法阻止,只能一遍遍求着哥哥,盼他能出手相救。 郭怀大喊一声:“肃静!”百姓向来佩服郭怀为人,知他不像一般官员,向来都是为民做主,私下里都敬他,叫他一声郭大侠,此时一喝,台下百姓瞬间安静下来。郭怀环顾一周心道:“还不来吗?” 那带着玽诞的男子道:“到了到了,终于赶上了,还好没有迟到。”玽诞道:“多谢兄台带路了。” 那男子道:“这有什么可谢的,不过太后面了,看不太清楚,等等我带你挤上前去。”说着牵住玽诞手腕在人群中穿梭起来,如入无人之境,不过片刻便来到第一排。两人喘着气,玽诞道:“小哥你这本事还真挺大。”那男子道:“这算什么,赶上集市特价大甩卖,那时能挤进去才叫厉害。”那男子看了看台上囚犯道:“咦,这人好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玽诞道:“应该是告示上的吧。”说着又将头撇过去。 那男子想了想道:“告示?不对不对,我没看过告示,都是听别人说的,这张脸一定是在哪里见过才对。”说着沉思了一会,突然大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你!” 说着抓住那人袖子往回一拉仔细看了看他的脸道:“天呐,世上竟然有这么巧的事,你两居然长得这么像!哈哈哈。” 玽诞长吁一口气心想:“还好这人单纯。”紧接着说道:“是了,我就是怕别人看到我这张脸,以为我就是犯人,所以才穿的这么严实。”那男子道:“原来如此,时辰也快到了,咱们就在这看着。” 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玽诞心想:“阿忘说有朋友在牢里替我受苦,想来就是台上之人了,我定要救他才行。” 郭怀见四周平静如常心想:“还不来吗?难道我的计划泄露了?又或者这李玽诞当真不值得他来?可他说了一定要来救他。”转而摇摇头心想到:“郭怀啊郭怀,青龙坛作恶多端,你居然想着他们能有情有义,真是可笑。” 此时午时三刻已到,郭怀手中令牌用力在桌上一拍,接着大声下令道:“时辰到,斩!”说着将令牌丢在地上。 “不要!”慕容嫣大叫道,只是这声音淹没在百姓的叫好声中。慕容嫣几次想要冲上台去,都被慕容非道拉回。眼见台上刽子手口中含了一口热酒,喷在刀刃之上,紧接着就要砍下。 正在此时只听咻咻两声,那两名刽子手不知怎的就被打倒在地。 慕容非道手中捏着个石子正要出手却被人抢先一步,心想:“是谁!居然找我一步。” 玽诞紧握宝剑正欲上台也惊道:“是谁?是阿忘吗?” 郭怀微微一笑道:“终于来了吗。” 众人正惊愕之时,突然台下不知何人从四面八方丢出几个弹丸,顿时烟雾四起。台下百姓一下子慌乱起来,四散跑开。 “快!跟我走!”叶天河趁乱之中已经来到囚犯所在之处,拉着他就要走,可却被他反手一抓道:“终于等到你了!”叶天河一惊道:“你不是……”话还未说完,那人已经乱掌打来。烟雾之中目不能视,那人掌风又凌厉,叶天河阻挡之时已经身中一掌,连忙推开那人朝烟雾外跑去,正跑到外面,哪知郭怀已经在外等着,叶天河还未反应过来郭怀已经一掌劈来。 叶天河心知吃不下这一掌,只得后跃开来,哪知这一跃,又进了迷雾之中,原本趁着烟雾也可再寻出路,哪成想郭怀早已经打算好了。 叶天河正跃入烟雾,只见十多名捕快不知从何处来,手持铁链就往他身上缠去,叶天河左躲右闪却还是躲不过那重重包围。 玽诞、慕容非道等人站在台外,眼见烟雾四起不敢动手,只听烟雾之中乒乒乓乓的打斗声,过不多久打斗声渐渐消失,只听见一男子的嘶吼声,此时烟雾已经渐渐散去,只见台上一人手脚被铁链所困,那人奋力挣扎,十几名捕快拼尽全力,拉的面红耳赤也才勉强将他制服。 只见刚才要被砍头的人逐步走上他跟前道:“郭大人神机妙算,终于是把你给等来了。”说着那人在脸上一扯,将脸皮撕下,原本玽诞的面容一改,那人正是连旭。 原来那晚,连旭在玽诞脸上刺来刺去,又涂以药水是在做人皮面具,为的就是在今日能趁他救人之时杀他个措手不及。一来那面具做的确实十分相似,二来囚犯蓬头垢面的模样就算哪里不像也不能第一时间瞧出来,加之郭怀在最后时间才将犯人押出来,为的就是让他没时间观察,叶天河又救人心切,哪有不上当的道理。 连旭道:“好了,让我看看你的样子。”说着就要去扯开叶天河的蒙面。 叶天河道:“当真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吗?未免太小瞧我了。”话音刚落只见二三十名布衣百姓从围观之人中施展暗器,只听几声尖锐响声划过,那十几名捕快应声而倒,那锁链没了人力哪里还束缚得住叶天河,叶天河大喝一声将铁链当做长鞭挥舞起来,逼得连旭不得近身,他一边挥舞一边解开束缚,挥舞不过十招已经全盘揭开,随即化守为攻铁链卷成一团朝连旭打去。 郭怀见状连忙上前,一掌将铁链打开护住连旭道:“我看是你小瞧我了,今天你是万万逃不掉了!”说着一声令下,又见人群中冲出几十名布衣,手持单刀,显然训练有素,自然是郭怀命人便装潜伏,待到关键之时再出手。两伙人骤然之间打了起来。 叶天河道:“原来你早有准备。” 郭怀道:“乖乖束手就擒吧。” 说着左手划拳右手出掌,登时两招金刚伏魔掌法朝叶天河面门打去,叶天河想:“今天他有备而来,看来只能作罢,我得速速离去。”眼见郭怀攻来,叶天河只顾闪躲,转眼十几招已经过去,叶天河虽然没有受伤却仍然逃不开郭怀掌力。眼见郭怀一掌快似一掌,下一掌决计没有能力再躲开了。叶天河两眼一闭脑海中回忆起当初在东山之上玽诞舍身救他的画面,心道:“到此为止了吗,到最后还是没能还你这个人情……” 只听砰的一声叶天河并无觉得身上有什么痛处,睁眼一看,只见一人将他怀抱在胸前一个转身落在地上,将他轻轻放下道:“你没事吧。” 叶天河一看,此人却是玽诞,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玽诞道:“咦?你的声音好熟悉……不过你还是先走吧,这里交给我,我跟这位郭大侠还有一个约定没有达成。”说着从竹棒中拔出剑来道:“按照说好的,我若接你三十招,你便放我走,现在加一条,还得还我清白。” 郭怀道:“你小子什么时候逃出去的,我竟然不知,替你坐牢那位呢?让他出来,按照律例,你在押期间逃狱,他助你逃狱,这可都不是什么小罪名啊。” 玽诞道:“那便一起算了吧。” 郭怀暗想:“刚才那一掌我可没有留手,他却丝毫无事地接下了,而且他悄无声息给我来了个偷梁换柱,莫非这几天里当真遇到了什么高人相助?” 当下不敢托大,心想:“任凭什么高人,也不可能在短短两天内就能让他赢我。”这么想着便左右滑步,施展轻功快速上前只想着快点解决玽诞,好擒住叶天河。 哪知这一掌正中玽诞下怀,玽诞长剑一刺,正对着这招死穴,郭怀一惊,此时收招已来不及,只能变招,一招游龙转凤化险为夷,郭怀正以为已经脱离危险,正欲再次进攻,玽诞却抢先一步,在他游龙转凤还未施展完全之际,朝他面门又是一剑。郭怀连忙两个踉跄翻滚躲开。模样虽不雅,可却是无奈之举,若是不这般躲开,此时面门已经中剑。 郭怀心道:“怎么回事?是巧合吗?” 玽诞却丝毫不给机会,还未等郭怀从地上站起,已经长剑劈来,郭怀单手在地上一撑,反手朝玽诞一踹,这招乃是情急之下使出,全然不是什么武功中的哪一招,玽诞此时心中全是金刚伏魔掌的破解方法,郭怀这一脚正是歪打正着,但毕竟是情急之下的举动,并无多大力道,玽诞用剑一架,只是轻微退后几步。 郭怀趁机进攻,只是此时还未感到自己武功招数已经尽数被破解,还是使用金刚伏魔掌进攻,玽诞一一巧妙化解,反击之时又一直朝着招数破绽而去,此时早已经过了三十招,郭怀每每落入下风,却又凭借多年经验能够化险为夷。 身旁叶天河慕容非道等人看了也是连连称奇道:“怎么这小子进步这么快。” 慕容嫣道:“你看,我说了,他看起来笨笨的,其实精得很。”虽然嘴上这么说,心中却也是不可思议:“几天前还连二十招都接不下,怎么今天一下子就……” 慕容非道说道:“虽然进步很大,若是要打赢郭先生,只怕还是不够……”正说着郭怀已经连连变招,招数之快远胜玽诞。那金刚伏魔掌变化多端,招数虽然有限,但组合起来却是奥妙无穷,玽诞虽能在几天内掌握各种招式以及绝大多数变化的破解,却不可能把每种变化一一熟记,加之郭怀深厚的掌力,玽诞不知从何开始已经节节败退。 郭怀一掌将玽诞打退道:“好小子,已经过了百招。” 玽诞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走了。” 郭怀道:“当然,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着你,只不过你身后的这位朋友可得留下。” 玽诞这才想起,转身一看,那人还在身后与数名捕快缠斗,便道:“你怎么还没走?”此时玽诞还未认出此人是叶天河,只道此人是阿忘的朋友,来营救那位替自己坐牢的人罢了。 叶天河道:“我是来救你的,你还没走我怎么能走。”说着走上前和玽诞并肩而立。郭怀道:“李少侠,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请便吧。”说着快掌朝玽诞攻来。 玽诞道:“喂,不是说请便吗,怎么还打我?”玽诞大叫之间,郭怀掌风一转,原来那掌打玽诞是虚,进攻叶天河是实,哪知叶天河见这一掌攻向玽诞便第一时间替玽诞防守,待到郭怀转攻之时却落了个空。叶天河抓住这个空隙,转身一剑刺去。郭怀落空,本身也是吃惊,刚才那招用尽全力,叶天河若是拼命阻挡必定身受重伤,万万没想到叶天河居然毫不犹豫去为他挡,这下掌力落空,又使了全身力道,一下子朝前倒去。 叶天河长剑已经指向郭怀后颈,郭怀眼见自己已经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心中正暗暗叫苦:“这青龙坛还未清剿,老夫就要……”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石子破空而出,直直打在叶天河剑尖,那石子力道甚大,只听铮的一声,叶天河剑身一偏,刺了个空,郭怀叶天河同时往石子打来方向一看,只见发出暗器之人正是慕容非道。 慕容非道折扇在手中一拍,仿佛全然不关自己的事,慕容嫣叫道:“哥哥你救错人啦。”慕容非道一脸无奈,却也只是不言不语。 郭怀此时却早已经立稳身子,扎了一个马步,正要双掌齐发,眼看郭怀不依不饶,玽诞叫道:“喂!说好了三十招放我们走,怎么说话不算数!”郭怀大喝道:“我可没说过他可以走!”说着身子前倾双腿一弯,身子挤成一个弹簧,紧接着一个弹跳冲来。 玽诞认识这招乃是金刚伏魔掌中威力最大的一招“海纳百川”此时玽诞叶天河并肩,眼看郭怀就要攻来,玽诞深知这一招不能硬接,便一把将叶天河推开,紧接着一剑刺去。 郭怀大惊心想:“这小子疯了吗,要硬吃我这一掌?” 正惊讶之时玽诞却向地面冲去,背部向地在地上滑行起来,与郭怀上下相向而过,正当二人交汇之时,玽诞伸指朝他胸口一点。 郭怀只当自己这一掌威力无穷,若是正面应敌,除非对方功力远胜自己,否则决然不会落败,也从未想过自己这招还有这般大的破绽。只听郭怀惨叫一声,翻滚开来。 但阿忘在传授这一招时叮嘱过,在施展这一招时郭怀必定将全身力道用于腿力与掌力,中部必定虚空,若是此时受到猛烈进攻,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玽诞本不愿伤害郭怀,因此在点那一指时并没用太大力道。陡然如此,郭怀仍然伤得不轻,当下强憋一口气,爬起身来。 玽诞道:“你已经败了,我若多用一分力,你只怕要死在这里,现在我们扯平了,这个人得跟我走。” 郭怀心想:“他所言非虚,若是他用力一分,我……可他进步如此之快,定是得了高人相助,将我的掌法一招一式破解了,我若光用一招强攻必定无用……” 玽诞说着便拉着叶天河要走,此时周遭捕快正与青龙坛杀手都得难解难分,双方各有死伤,眼见二人就要扬长而去,而自己调息还需要片刻,只怕这片刻之间再要追上确是不易。当下朝慕容非道看去,只盼他能出手相助,可慕容非道却一动不动。 郭怀见状只道此事休矣,正在此时一女子却冲了出来,大叫道:“狗贼,拿命来!”那女子正是柳芸儿。午时三刻之时,柳芸儿眼看自己大仇得报,没想到居然出了这般变数,后来刑场大乱,百姓四散跑开,唯独柳芸儿,慕容非道和几个不怕死爱看热闹的人等留在一旁,只是柳芸儿藏在一旁,并无人发现,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却只认得玽诞的脸,眼睛死死盯着玽诞。 原本柳芸儿盼望郭怀能将玽诞抓住,没想到玽诞奇招连连,居然胜了郭怀。眼看玽诞就要离开,柳芸儿虽然心知自己不是玽诞对手,可大仇当前却也无暇想那么多,从一旁死人身边捡起一把刀就冲了过来。 玽诞一惊道:“你怎么在这里。”说着已经躲开数刀,柳芸儿连连失手,心知自己此时是绝无可能报仇,可手中的刀却一刻也不曾停下。 玽诞只顾躲闪道:“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你的仇人!” 台下慕容嫣也叫道:“就是就是,如果他是你仇人,早就杀了你了。” 慕容嫣此话虽然有理,可柳芸儿只记得师兄的话,别人的辩解她哪里听得进去,一招一式仍然是不管不顾,虽然破绽百出,可玽诞并不想进攻,只是一一闪开。 此时慕容嫣只盼玽诞能快点离开此地,找个安全场所,日后再图相见,眼见玽诞被缠住许久便连忙要上前,可叶天河却抢先一步将柳芸儿拦住。 柳芸儿觉得眼前之人眉目甚是熟悉,此时却无暇多管只道:“你是谁,你也要拦我吗?” 柳芸儿为郭怀赢得了片刻时间,此时已经调息完毕,机会难得他又怎能轻易放弃,便连忙去助柳芸儿道:“我来缠住此人,你快去报仇!” 郭怀心知柳芸儿决计伤不了玽诞,可玽诞却对她无可奈何,若是玽诞与叶天河联手,自己却无必胜把握,慕容非道又不愿出手相助,此时只能让柳芸儿缠住玽诞,自己来对付叶天河。 柳芸儿不知怎么回事,也不知郭怀为何要帮助自己,当下想也不想便朝玽诞攻来。叶天河又哪里是郭怀对手,数十招一过,叶天河败局已定。玽诞虽然胜过柳芸儿许多,可柳芸儿纠缠不断,实在是腾不出手去帮助叶天河。 …… 此时不远处高楼楼顶站着两人。 “你看,优柔寡断,这样的人,有什么用。” “哎呀,你也别这么说,虽然看起来优柔寡断换种说法就是心存善念啊。” “哼,妇人之仁,你且看他有什么办法逃掉。” “实在不行不是还有我们吗。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还顶着这张脸,看着怪瘆人的……” “你不是喜欢这个小子吗,我现在和他一模一样,你不应该欢喜得不得了吗?” “这……你喜欢就戴着吧,只是戴了这么久,脸上不会长痱子吗?” “闭嘴!” “该不会是你胶水用得太多,一时之间摘不下来了吧。” “闭嘴!” 二人正是阿忘和他的朋友。 …… 玽诞眼见叶天河就要落败,心知若是再被这样缠住决计不行,心里一横说道:“对不起啦!”说着三指捏住柳芸儿刀刃,柳芸儿发力数次,仍然挣脱不开,玽诞趁此机会用剑柄在柳芸儿脖子一敲,柳芸儿便晕倒过去。 “喂!还不松手,抱够了没有!”慕容嫣在台下叫道。玽诞缓缓将柳芸儿放在地上道:“也不知何时能解开这个误会……” 放下柳芸儿之后,玽诞连忙前去相助,此时叶天河已经身中两掌,好在他闪避得当,受伤并不严重。 郭怀眼见玽诞就要赶来,心下想到:“你只是破了我的招式,却对我的变化未必能一一熟知,这般速成的对付我的方法,也不知是谁想出来的。”心中想着已经一口气打出六七种不同招式,若是一一分开玽诞自然能够破解,这般变化,玽诞却也是无可奈何,几次变化下来玽诞也吃了一掌,退后数丈。 郭怀道:“这般蹩手蹩脚的打法,又有何用。” 说着又朝玽诞一掌打来,哪知这一掌郭怀早已经算计好叶天河会挺身来挡,有恐自己算计有误伤了玽诞于是掌力上留了几分,叶天河见势危果然来挡,只听砰的一声,叶天河连带着玽诞腾空飞出,郭怀一笑道:“呵,没想到居然是这般有情有义之人。” 二人倒地不起,慕容嫣求了数次,见哥哥无动于衷便连忙上前道:“不许动!” 郭怀道:“你可知妨碍公务是何罪?” 慕容嫣正欲顶嘴,慕容非道却一个瞬步上前拉住慕容嫣道:“别急,哥哥答应你的自然做到。”慕容嫣抬头一望,慕容非道说道:“只要你记着你说过的话就行。”慕容嫣喜道:“当然记得。”说着慕容非道拉着慕容嫣朝台下走去。 慕容嫣道:“诶?去哪啊?不是救人吗?” 慕容非道说道:“不知怎的晚了一点,不过现在看来也不晚。” 郭怀虽不知慕容非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眼看叶天河已经倒地不起,李玽诞也受伤,只道自己计划无误,台下捕快增援逐渐增多,青龙坛中人已经死伤惨重。郭怀大叫道:“左右,将这二人押下去。” 正在此时一阵哨声响起,响彻云霄,延绵不绝,众人一惊,四下环望,觉得这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断断寻不到方位。 众人惊愕之际,只见一只白狼冲出,一把将众人撞开,众人从未见过这般异兽,当下也不敢轻易动手,只能围在它身边,却阻止不了它的前进。先前送玽诞来的男子也躲在一旁看热闹,惊道:“还真有这么大的狼啊!” 慕容嫣叫道:“是大白!” 慕容非道疑惑道:“什么大白?” 慕容嫣道:“就是那头狼啊,这么大这么白你没看到吗?” 慕容非道道:“这名字也太随便了些吧……” 玽诞此时也大喜道:“是大白!”说着拖起叶天河道:“挺住,阿忘来救我们啦。”玽诞将叶天河驮上背,就要朝大白跑去。郭怀哪里能让,大叫道:“休走!”说着提掌打来。玽诞一个转身对了一掌,郭怀只道玽诞会闪躲,没想到他居然敢拼掌力,当下心头一喜道:“就这一掌将你打倒在此!”说着掌力又增加了几分,哪知玽诞掌力一收,腾空一跃,单腿踢向郭怀。 腿掌相交之时,玽诞全身一缩,屈膝一蹬,借助郭怀掌力将自己弹了出去。 这招乃是模仿金刚伏魔掌中的“海纳百川”,只是玽诞是灵机一动,用以逃跑而用。这一蹬,玽诞跳出老远,郭怀在玽诞身上用了多少力,自己便也承受了多少力,当下往后一退,再要去追玽诞已经骑着大白跑了一段距离。 郭怀叫道:“给我追!” 众人正要追去,只听一阵马蹄声从另一侧传来,一人骑在马上大叫道:“圣旨到!” 众人转身。 只听那名公公身穿紫袍,下马走到郭怀面前道:“圣旨道,郭大人怎么不下跪?” 郭怀连忙下跪道:“臣,郭怀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六扇门总捕头郭怀,涉嫌滥用职权,暂革去职权,交由陈王调查,钦此。” 郭怀一顿道:“臣,接旨。”说着双手奉旨,那名公公道:“郭大人,得罪了。来呀,脱去此人官服,再给咋家拷上。” 慕容嫣道:“哥哥,这就是你说的救人啊。” 慕容非道嗯了一声道:“只是时间晚了一些,你可还满意?” 慕容嫣笑道:“这样他就没办法再去追玽诞了,我满意的紧。”说着贴在慕容非道胳膊之上。 慕容非道说道:“可别忘了你说的话,不许再跟着那个李玽诞了。” 慕容嫣道:“当然,我慕容嫣向来说话算数。”慕容非道看慕容嫣眼神真诚,也素知自己妹妹虽然顽皮胡闹惯了,却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心下也没有怀疑,殊不知慕容嫣早已经挖好了坑。 第三十八章 脱险 官兵脱去郭怀官服,戴上手铐脚镣,正要押下,郭怀却身子一抖,甩开官兵道:“我自己会走。”说着缓缓走下刑台,来到慕容非道面前道:“想不到慕容公子给在下留了这么一手。”慕容非道双手抱拳道:“晚辈也是无奈之举,一来妹妹整日缠着我逼我救人,二来我虽不知郭先生的计划为何,但此番举措确有不妥,于公于私在下都不能坐视不管。” 郭怀一笑道:“千算万算却没算到你会来阻止我,若是我一开始就将一切计划说与你听,又或者……算了,郭某告辞。” 正在此时,一名百姓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大叫道:“不要抓郭大人。” 周围百姓原本因为刚才的骚乱纷纷躲起来,看到郭怀被抓,心想这顺天府又少了一名为百姓做主的父母官,无一不是难过之至,但自己又只是平民百姓,哪里有能力救他,只好在心中默默祈祷。 此时听那人一喊,众人心情一下子爆发出来,先是两三人,再接着更多人齐声喊道:“不要抓郭大人,他是为民做主的好官!”众人边走边上前,跪倒在地,拦住去路。郭怀见状,怎能不动容,伏倒在地,将带头一人扶起道:“大家起来吧,各位的好意郭某心领了……但郭某确实犯了罪,但罪不至死,相信陈王殿下会秉公处置。” 一名老太捶了捶拐杖道:“郭大人,若你被抓了,今后这又有哪位大人能替民申冤啊。” 郭怀道:“各位放心,就算郭某不在了,六扇门依旧能替各位做主。”说罢便跟着官兵走远了。 慕容嫣见到这场景道:“没想到他还是个好官。”慕容非道笑了笑道:“怎么?后悔了?”慕容嫣心中对他些许钦佩,但一想到他抓了玽诞还要杀头好感便瞬间消散,嘴上不服说道:“好官又如何,难道世间就他一个好官吗?” 慕容嫣说完就转身往玽诞离开的方向走去,慕容非道却一把抓住她的后领,轻轻一拉便将慕容嫣拉回身边道:“你要去哪里?” 慕容嫣笑道:“不去哪里啊,这里的事情都解决了,还留在这里干嘛。” 慕容非道一眼看穿慕容嫣的心思道:“是了,我们回吧。”说着将慕容嫣一提,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慕容嫣道;“诶!哥哥,你走反了,客栈在那头。” 慕容非道道:“那就不回客栈了。” 慕容嫣道:“往那头走,我知道有一家猪肉包可香了,还有一家糖葫芦,他家的糖衣又脆又甜,哥哥我请你吃吧。” 慕容非道道:“真是我的好妹妹,可怎么就忘了哥哥从小吃山楂就浑身起疹子呢。” 此时玽诞正驾着大白,漫无目地逃命,郭怀早已经安排好,万一叶天河逃走便有专门的人员追击,此时六扇门捕快驾马在身后追逐。叶天河坐在玽诞身后道:“先往北走,北区还在开发,人烟稀少,从北门出,那里有我的人接应。” 玽诞心想:“这人的声音好熟啊。”但情况紧急也无暇去想这是谁的声音,只是不自觉地听从此人命令,驾着大白便朝北赶去,大白体型本就大过一般狼,乃是世间异兽,纵是千里良驹也难以匹敌,不一会儿便将身后官兵甩开,只需再穿过两条巷子城门便在眼前,此时大白却前腿一提,仰起身子,后足立起,玽诞叶天河奋力抓住这才免于被甩下。 大白停下脚步,双眼盯着前方,口中不停低鸣。 叶天河道:“它怎么停下来了。” 玽诞摸了摸大白道:“它有灵性的紧,停下来意思就是不让我们继续往前走了。” 叶天河道:“城门就在前面,怎么能停在这里,而且后面还有追兵,停在这里过不久就要追上来了。” 玽诞道:“不用纠结了,已经来了。”说着叶天河抬头一看,只见迎面缓缓走来四人,身穿黑衣,两侧站着两女子,那两女子身材长相几乎相同,手持九节鞭,中间两名男子,其中一人甚是强壮,身高八尺,背着一柄双头斧,斧头末端连着一条锁链,缠在腰上,另一男子中等身材,手持长剑,四人缓缓前行,气势逼人,待到距离玽诞二人前方两丈之处停下。玽诞叶天河也下了地。 那名手持长剑的男子道:“二位,此路不通。” 玽诞低声问道:“这也是六扇门的人吗?” 叶天河道:“不是,他们可比六扇门麻烦多了。” 叶天河对那四人大声喊道:“你们主子呢?让他出来见我。” 那男子冷冷说道:“我们接到的命令是送二位上路,可没有接到带你们去见主人的命令。当然了,主人吩咐过,若是二位缴械投降,那就另当别论了。” 叶天河道:“你还是这么恶趣味啊,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叶天河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十分尖锐,犹如长针刺痛耳膜般,令人毛骨悚然,笑声过后,一股浓烈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只见一人身穿红衣从那四人身后缓缓飞下。 叶天河道:“叶潇,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潇把玩着红袖,媚态十足道:“没什么意思,只是当初我们约好了,我借你人手,你把藏宝图给我。可如今你这样,一看就知道是要跑路,我呢只不过是拦在这里拿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 叶天河笑道:“你应该了解我,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把图给你。” 叶潇也笑道:“那是自然,你应该也知道。从借你人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活着离开。”转而又说道,“你身边这位就是李玽诞吧,宝图应该就在他身上,你们去把他抓回来,生死无论。” 叶天河将玽诞护在身后道:“这几个人不容易对付,我给你拖住他们,你骑着这头狼,他们拿你没什么办法,至于身后的六扇门,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玽诞道:“这怎么行,你不顾性命救我,我若是只顾自己活命临阵脱逃那我还算是人吗?”叶天河笑道:“你也曾舍命救我,我救你不过是还人情罢了。”玽诞疑惑道:“我几时救过你?” 叶天河道:“怎么,还没认出我吗?”玽诞心头咯噔一下道:“你……你是……叶天河?”叶天河拆下蒙面道:“没想到你这么迟钝。”玽诞又见故人,哪里不喜,笑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天河道:“闲话还是等活下来再说吧。” 说着一阵清风吹过,两边成对立之势,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那名身背斧头的壮汉不等叶潇下令,单手握住背后巨斧,啊的大喝一声向玽诞叶天河二人冲去。他虽然身体庞大,气势犹如一只洪水猛兽,每一步踩在地上都发出砰砰响声。 那壮汉三两步便已经来到二人眼前,纵身一跃,顺势从背后拔出斧头来,用力往二人砸去,只听砰的一声,那斧头在石砖地上砸出一道深痕,那壮汉用力一拔将斧头拔出道:“呵,躲得倒是挺快。”原来二人见那人来势汹汹,不宜硬接,也不知哪里来的默契将对方往旁边一推,二人便顺势滑开。 二人还未站起,那两名双胞胎已经施展九节鞭,一人攻玽诞上路,一人攻下路,二人攻势相同,玽诞抓准时机,待二人攻势到达便顺势一跃,从二人攻势只见缝隙跃出,哪知玽诞这般动作已经被他们料到,此时玽诞身体腾空,不能躲闪,那壮汉趁机凌空一斧头劈了下来。 玽诞心知不能躲闪,便蓄力右手,一掌向那斧柄拍去,只听嘭的一声,那壮汉居然被玽诞击退好几步。壮汉暗想:“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他哪里知道玽诞受了神秘人十多年浑厚内力,本就远远胜过常人,并且自从在东山下拜师神秘人之后每日刻苦修炼,几乎从未断绝,光就内力而言,玽诞已经可以与当世一流高手比肩,那壮汉自然抵挡不住。 玽诞正欲趁势追击,那对双胞胎却又将九节鞭施展开来,一个攻左,一个攻右,攻势又绵又密,玽诞疲于闪躲根本无暇拔剑。 玽诞心道:“再这般下去,迟早要完。”便双脚点地,身子旋转起来,跟着掌间排开,将浑身内力从指尖迸发出来,一瞬间玽诞身旁刮起一道旋风,将九节鞭弹开,那双胞胎从未见过这种招数,震惊之余,只觉一股大力将二人往外拽去,玽诞顺势逃开二人攻势。 这一招由指尖发送内力的招法乃是用于一人面临群敌,以少打多之时用于弹开对手寻机逃跑所用,是阿忘传授,以防在刑场之时人多,用来逃跑。这招虽然奏效,但却十分消耗内力,玽诞内力虽然浑厚,可还不能运用自如,再要施展第二次已经是万万不能。 那壮汉见玽诞以巧妙招数转守为攻,方才又吃了玽诞一掌,心知此人绝不简单,当下不敢再托大。发起十足功力向玽诞冲来,只听几声巨响,那壮汉已经冲到玽诞身前。玽诞见他冲来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左手抬起,右手背后,双腿微曲,身子弓起,待那壮汉到身前之时,左手轻搭在他胸口,右一个挥出,搭在他的腰部,随即转身,自己已经到了他身后,再轻轻一推,那壮汉收势不及,一股脑往前撞去,撞在一堵墙上。这一手看似威力无穷,其实玽诞并未使太大力,乃是为了今日应对郭怀刚能无敌的掌力,特地学的四连拨千斤的法门,玽诞不过是借力打力,将那壮汉施加在身上的力道通通卸去,再还以那壮汉,从头到尾都是那壮汉的力道。 那壮汉也是铜皮铁骨,要是常人以这般力道撞上,自然是脑浆迸裂,当即丧命,可那壮汉却硬生生将那堵墙撞出一个窟窿,只是撞了个晕头转向,可他从碎石中缓缓站起,摇了摇头就恢复神智,紧接着重拳捶了捶自己胸口,口中发出一声咆哮。 玽诞道:“嘿,傻大个,还挺耐揍,再来啊!” 那壮汉刚刚被玽诞巧力戏耍,原本就怒不可遏,如今玽诞再用言语挑衅,他又怒增三分,双手乱拳打来。那壮汉也属实头脑简单。原本他功夫最厉害之处不在拳脚功夫,但凭借身体强壮在肉搏之时也从未吃过亏,方才被玽诞借力打力,出了洋相,心中恼怒之情必须要用自己双拳将玽诞打死才能泄愤,因而舍弃了武器不用。 玽诞见他拳风阵阵,每一拳都有百斤之力,但招数确实乱七八糟毫无章法。当下根本不放在眼里,施展开这两日学习的四连拨千斤的妙门,见他左拳来便右手轻拍拳面,见他右拳来便用左掌轻拍,恁是这轻轻一拍却将他力道尽数改变方向,拳拳挥空。他见双手不敌,便四肢齐上,可每每踢腿,玽诞用双脚点住,任凭他多大力气都施展不出,偌大一个身体,莫说换做常人,就是玽诞自己也决计不能硬接他这么多拳脚,可如下看来这么庞大的身躯仿佛玩物一般被玽诞戏耍。 那壮汉空打几十拳脚之后,更是心浮气躁,拳速更猛玽诞,见他来拳便双手拖住,右脚一勾,活脱脱将那壮汉从肩头摔过,狠狠砸在地上,地上石板被砸的粉碎。玽诞笑道:“就这么两下子?”一言甫毕,转身见到叶天河正与叶潇打得难解难分,正要拔剑,手腕却被踢了一脚,随即一剑朝自己胸口挥来。玽诞急忙后跃,可还是慢了一拍,胸口被化开一道浅口。 那人正是四人中的那名年轻男子。此时玽诞身子仍然在空中,难以躲闪。那男子道:“躲得倒是挺快。”说着刷刷又是两剑。玽诞见势不妙,立刻长剑出鞘,二人双剑相碰,眨眼之间对了十几招。正是难分胜负之际,那双胞胎姐妹的九节鞭又来相助,玽诞这边剑招还未吃尽转眼两侧九节鞭又攻来,此时无力招架只能闪躲。可哪知向后一跃,身后竟然出现一大块阴影,正是那壮汉手持巨斧向他劈来。 玽诞长剑身后一架,右腿踩住他膝盖,挡住他斧头同时借力再次跳起,可这一跳却全是破绽,那男子暗道:“这下看你哪里逃!”随即长剑快攻,一连刺出好几剑,可哪知玽诞的剑法正在他人想不到之处变招,此时虽然凶险,可确是玽诞剑法最能施展之处。见他剑来,常人定当躲闪,可此时无论如何闪躲都定然受伤。玽诞却不管不顾,同样快攻,那人一惊:“他不要命了吗?正好,直接捅死你!” 哪知他剑法快,玽诞更快,他先出招,居然还比玽诞少刺一剑。那男子踉跄退后,玽诞道:“这一剑是还你的!”话音刚落,那人胸口竟然也被划了一道。玽诞趁他不备,便又刺上前去,那壮汉和双胞胎连忙来护,可却慢了许多。见玽诞攻来,那男子居然不躲不闪,也不反击,玽诞暗道:“他怎么不动?”眼看就要刺到,一记飞刀却破空而出,玽诞听到右方咻的一声,立马转向,挡住飞刀,朝那方向看去却不见一人,又听咻咻咻三声,玽诞长剑舞动,一一挡下,正在此时又是一记飞刀,玽诞正要去挡,右手却被九节鞭缠住,眼见飞刀朝自己脑门射来,玽诞扭头一闪,只觉脸部一热,虽然闪过却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正在此时右脚又被缠住,玽诞奋力挣脱,却哪里逃的开。 玽诞心道:“原来这个组合不是四人乃是五人,一人躲在暗处,伺机而动,一来可以趁敌不备,打个措手不及;二来原本的四人就已经足够应付大多数情况,根本不需第五人出手,我也太不仔细,竟然没料到有这样的后手。” 玽诞正想着,另外两人一前一后,长剑和斧头抢攻,眼看玽诞就要被一分为二,玽诞右手却抽不开。叶天河瞥见,当即一掌,打开叶潇,抢身过去,那双胞胎见势不妙,只得撒手。玽诞手脚得脱,当即闪开那致命一击。 正在此时,却听叶天河啊的一声惨叫,玽诞转眼看去,只见叶潇手持一根红线,直直从后通进叶天河胸口。叶潇叶天河二人原本斗得难分难解,要分出胜负少说也得再过几百招,可叶天河见玽诞势危,只能强行一掌将叶潇震开。叶潇吃了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果然收了一手,可二人功力所差无几,没过一刻叶潇就已经缓过神来,他见叶天河抢攻双胞胎,便抓住时机,一记绣花针直插叶天河后背。 玽诞大叫道:“叶……”还未喊出,那男子又已经快剑攻来道:“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叶潇见叶天河中招,心中大喜哈哈大笑,手中却不停歇,转瞬又是几发绣花针,连带丝线插进叶天河背后几处大穴。那丝线乃是用特殊金属混着蚕丝制成,强韧无比,就是刀剑也斩不断,绣花针细虽小,可连带这强韧无比的丝线,却不输给任何刀剑。此时叶天河大穴被封已经不能动弹。可叶潇哪里满足,单手扯住细线,用力一拔,那针头连皮带肉伴随着血光四溅被一股脑拔了出来,叶天河惨叫一声立刻瘫倒在地鲜血直流。叶潇却哈哈大笑,笑声盖过叶天河惨叫,紧接着不急不慢走到叶天河身前。将手中的针线丢在他身旁笑着道:“我就说了,你斗不过我。” 转而用脚踩在叶天河伤口之上,叶天河疼的叫不出声,叶潇却恶狠狠说道:“你叫啊!快叫出声来。”见叶天河叫不出声,他又转而踩向叶天河的脸,原本白皙的脸庞一下子满是污秽。叶潇踩了几脚见叶天河已然昏死过去,扫兴般说道:“不中用的东西,真扫兴,算了我也玩够了,送你上路吧。”说着食指中指夹住一根绣花针,垂在叶天河头顶之处,犹豫一会眉头紧锁道:“可真杀了你,以后却也少了几分乐趣。” 玽诞见状,心中更急,只怕叶天河已经凶多吉少,当下运起所有力气,只见玽诞剑锋所指之处,剑气横飞,那男子、壮汉、双胞胎都被玽诞剑气逼退,玽诞心知还有一个放冷箭的在暗处,可情急之下却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一边剑锋挥舞防止暗箭,一边奔向叶天河所在之处,可那人却不再发一枚暗器,玽诞无暇多想,只顾狂奔,生怕晚了片刻。 叶潇犹豫片刻,又冷笑道:“可你活着我却更不痛快。”说着两指用力一顿,飞针击出,却听叮的一声,玽诞长剑已经将飞针扫开,随即剑锋一转,向叶潇刺去。叶潇长袖一挥,本想挡住玽诞长剑,可却挥了个空。原来玽诞进攻,却意在救人,见叶潇挥袖当即收了剑势,左手从叶天河腋下一抄,夹在胸前,向后跃开数丈。玽诞道:“喂!你醒醒!”叶天河却脸色惨白,不省人事。 玽诞环顾四周,大白已经不知跑到哪里,当下没有坐骑,自己带着叶天河是决计逃不开这么多人的围攻,心下已经无计可施。那四人已经将二人团团围住,步步逼近。叶潇道:“好了,别费劲了,说罢,你想怎么死。”玽诞道:“谁要先死,还很难说。”叶潇道:“哦?莫非你还有什么办法能一下子对付我们所有人?” 玽诞哪有办法,不过呈口舌之快,叶潇这么一问,他也全然不顾,摇着叶天河道:“你醒醒啊!”叶潇道:“你两倒是感情深厚,倒是比我这个做兄弟的对他好的多。”玽诞道:“你把他伤成这样,也配称为兄弟?”叶潇笑道:“我们互相残杀好多年了,不是他死就是我死,我若今日败在他手中,也不会比他如今好多少。”玽诞道:“没想到你们关系还挺复杂,说来听听?” 叶潇见玽诞有一搭没一搭的带偏话题,顿时看清了玽诞的盘算,他要拖延时间待身后六扇门中人追上来,或许能有一线生机,若谋算得当,便是六扇门和自己斗得难解难分,然后寻机逃跑,若是不当,宁可被六扇门抓了也好过就这样死在我手里。便笑道:“你心中那点小算盘还是别打了,你想拖延时间,可我偏不让你得逞。”转而对那壮汉道:“去,把他们的头给我砍下来。” 玽诞心知再也拖延不住大叫道:“慢!”叶潇手一抬,示意那壮汉停下然后说道:“怎么?还有什么手段?”玽诞从胸口掏出两块羊皮卷道:“你是想要这个吧!”叶潇道:“我要两块破羊皮做什么?” 玽诞道:“这可是江湖人都心心念念的藏宝图,你不要?” 叶潇喜出望外道:“果然在你身上。呵呵,既然如此,你把他交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玽诞道:“这可不行,一张碎片换一个人,我这有两张。” 叶潇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把你杀了,它们自然归我。”玽诞收了长剑抓住碎片两角,点了火折子道:“你们若再向前一步,我便把它烧了,看看是你们出手快,还是我烧的快!” 叶潇心想:“此番伤了叶天河,父亲必定问责,倘若我空手而归,只怕解释不清,不如放了这二人,拿了宝图,再求追杀,叶天河受伤这么重,必定跑不远。”当下笑道:“好,你把图给我,我放了你们二人。” 玽诞笑道:“你真当我傻吗?若是现在给了你,我还有什么筹码,到时你再下令杀我,我哪里还跑得了。”叶潇道:“那你想如何?” 玽诞道:“我若把图给你,你自然不会放过我们,倘若让你先放了我,你也决计不会信我。”叶潇道:“那便这样僵持着?我看你能坚持到几时?就算你能拖得住,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能挺多久?” 叶潇一面与玽诞对话,一面悄悄打着手势,示意那放冷箭的寻机偷袭,这样更为省事,玽诞也一直提防着,虽然在与叶潇对话可精神半点也不松懈,心知倘若被那人偷袭,自己倒也罢了,叶天河只怕要和自己死在一起,又想到:“他不顾死活来救我,我若不能保他周全哪里还能称得上人?”又看见叶天河已经身受重伤,心中苦笑道:“你这般已经算不上周全了……” 叶潇打了三次手势,却未见有人偷袭,当下疑惑道:“从刚才到现在分明已经有好几次机会,他为何不出手?” 玽诞见叶天河血越流越多,心知不能再拖,忽然听到一声动物低鸣,心想:“天助我也,是大白回来了。”大叫一声道:“傻大个,这功劳你可接好了!”说着从将一份宝图包裹着地上一颗石子朝斜后方河里丢去,那壮汉见状连忙去抢,玽诞又包住另一张往下游丢去。若是丢进河里,再要寻到谈何容易,剩余几人也要去抢。这么一抢却将后路让开,玽诞已经做好准备连忙驮起叶天河,施展开轻功。 叶潇奋力在宝图坠河前抓住,见玽诞逃跑大声下令道:“快追!” 正在此时却听玽诞大叫道:“大白大白你在哪!”话音刚落忽见一个白影闪过,一只白狼嘴里叼着一人横空拦出。玽诞大喜,连忙骑上,大白顺势将口中那人吐下,那人已然血肉模糊,叶潇一看,此人正是那暗处放飞刀的第五人。 原来玽诞叶天河与叶潇等人打斗之际,大白见暗处有人放冷箭,它生来就极通灵性,无名柳乘风等人又加以训练,见有人暗处下黑手便朝着方向去寻。原本那人藏的隐蔽,常人是万万难以找到,可动物嗅觉远胜常人,那人藏的再深却除不去一身人味,不过片刻便被大白找到,那人擅长暗器,手上功夫却极差,又突见异物,还以为是什么妖怪,大惊之下已然被大白咬死。 玽诞驾着大白,从叶潇五人冲去,待到人前数丈,玽诞抱住大白脖子奋力向上一台,大白明其意,向上跃起,跃出数丈,叶潇连发数根飞针,却没打到,五人连忙施展轻功追上,却又哪里追得上,只见玽诞渐渐化作一团黑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第三十九章 密林中,剑气烟横 玽诞带着叶天河出了北侧城门,果然无人防守,想到他先前所说城门外就有人接应,随即挽住大白脖子,轻轻一拉,大白会意,放慢脚步。可玽诞放眼望去,哪里有人接应。心想:“你这傻子不会记错方向了吧。” 又看向坐在前面的叶天河伤口血流不止,心想:“若是再不救治只怕有生命危险,原本想着若是有人接应自然可以疗伤,可当下却无一人,自己身上也没有金疮药等物,若是再回城里,再遇到叶潇等人只怕再无脱身可能。最近的城镇就算是大白也得半个时辰,他这样决计是撑不过去。”玽诞回头望去,一咬牙,摸了摸大白道:“咱们可得跑快些,别被那群坏人抓住了。”说着回头就要京城里去,他心知回去乃是九死一生,可若往别出去叶天河是决计活不下来,当下不再犹豫。 正在此时忽听一女子在身后道:“你要往哪里去?” 玽诞一回头,但见一女子身穿黑色纱衣,蒙着面,腰间别着两把短匕,头发扎成一条长辫,背后背着一个包裹,腰挺得笔直,显得十分干练。她快步向玽诞走来,玽诞不知是敌是友,竹棒一指道:“慢!你是谁?” 那女子看了玽诞一眼,又转向叶天河道:“他受伤了?这么重的伤,是叶潇下的手?还是六扇门的人?” 玽诞心想此人似乎对叶天河十分了解,莫非正是接应之人?便道:“你是?他安排在这里接应的?怎么只你一人。” 那女子道:“你好像又忘了重点啊,若是再不救治,只怕他……” 玽诞听她这么一说,心中防备全然卸下道:“你有办法可以救他?” 那女子道:“在这里肯定不行,得找个清净的地方。”说着从怀里拿出两瓶药,丢给玽诞道:“黑色内服白色外敷,止血的。”玽诞接住,连忙倒出两粒,只见那药丸黝黑,散发出一股恶臭,玽诞犹豫片刻,心想:“若她当真害他,何苦费这般心思。”当即打开叶天河双唇,将药丢进去,又点了他咽喉穴道,叶天河虽然晕厥,可被这么一点咽喉自动驱动,将药吞下。 玽诞又嫌不够,又再喂了三粒,又将白色药瓶中的粉末撒在伤口之上,那药果然神奇,服过之后叶天河伤口果然流血果然缓了许多,呼吸也匀畅不少,玽诞正要道谢,那女子已经走开很远。玽诞道:“你慢点!”说着连忙驾着大白赶上。 那女子领着二人专走偏僻小路,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已经是崎岖难行,玽诞便索性改用步行,他在大白耳边轻拍两下,大白便回舔两下,接着转身跑开。 玽诞背着叶天河继续追上,那女子似乎根本不理会,自顾自走,三人一路无话。此时叶天河已经不再流血,玽诞暗赞这药丸灵验,又觉得一路安静便搭话道:“姐姐,你这药真神奇,还有没有,送我几粒,我日后行走江湖兴许用的上。” 见她不回话玽诞又道:“姐姐,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不闷吗?你蒙着脸,我也见不到你什么样子,不如你拆下来让我看看,日后好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啊。” “说道蒙着脸,我从前也认识一个姑娘,也一直蒙着脸,听说长得很美,不过我也没见过,只是她一心想要嫁给我……当然我不是说你要嫁给我,我是说另一个也和你一样蒙面的女子。” …… 玽诞一路不停说着,那女子一句也不搭理,忽然停下脚步,玽诞一时没有刹住往她身上撞去,当下脚尖一点将中心靠后,这才避免撞到她,可这一收不要紧,他身子居然向后倒去,此时再也收不及便向后倒去。他背着叶天河,自然是叶天河先行着地。玽诞连忙将他扶起,又看了看伤口,索性无碍…… 那女子道:“我们到了,这里应该安全了。”说着指了指前面的破庙。 三人进了破庙,那女子指了指一旁倒在地上的木门,从包裹中掏出一块白布丢给玽诞面无表情道:“铺在门上,让他躺上去。”玽诞照做以后,那女子又道:“你去外面弄些柴火。”口吻仿佛命令一般,玽诞虽然听了有气,可当下还要仰仗她来救叶天河,怒气转瞬即逝,转身出门砍了两捆柴火,用藤条扎紧,回到破庙之中。只见那女子将叶天河上身脱个精光,借助月光为叶天河缝合伤口。光线从破庙上方破洞洒在叶天河身上,只见叶天河身体甚是精壮,但皮肤仍然白皙,身上赫然几个孔洞,便是叶潇方才的杰作。身上其余地方也有许多旧伤。玽诞看得入神,那女子余光瞥见玽诞回来道:“愣着干嘛,还不生火?” 玽诞这才回过神来,生起火,破庙内登时亮堂起来。那女子将叶天河伤口缝好,又涂了膏药。随后用十根金针从叶天河十指插进几分,那金针虽然纤细,可中间中空,插进后竟然没有血流出,那女子又在叶天河天灵盖扎了几针随后在叶天河背后推拿起来。玽诞在一旁看着,也不敢说话,只见不过片刻,那女子和叶天河头冒青烟,额前直冒冷汗,那金针也跟着渗出黑血来。再过片刻,那女子气力不支,倒在一旁。 玽诞见她就要摔下,连忙去扶。那女子道:“我内力不够,不能把毒逼出来。”玽诞道:“让我来。”说着将女子推到一旁,将叶天河扶正。玽诞不通内力疗伤之道,效率远远不如那女子,可他内力深厚又远超于她,一来一回却也没有什么差别。那女子见时间过了许久,玽诞仍然气息匀畅,心中暗自佩服。可见毒血流出甚慢,便知玽诞虽有一身强悍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她虽知方法,可也不甚精通,当下也不敢乱教。玽诞给叶天河运气过了一个多时辰,只见那血由黑变红,那女子见状心知叶天河体内毒素已经所剩无几,剩余毒素得需用药物化解,便是再深的内力想要化解也是绝无可能清的干净。 玽诞给叶天河运功一个时辰,原本以玽诞内功修为无需这么久,只是玽诞不通其中法门,效率极低,此时已经是汗流浃背。那女子道:“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内功修为居然这么高。”玽诞道:“难得你开口不是让我去做事。”那女子噗嗤一笑,玽诞道:“他这般……应该是没什么危险了吧。”那女子道:“危险是没有了,只是这伤得养上一段时间。” 玽诞舒了一口气道:“这就好。”那女子看着玽诞一言不发,玽诞只觉得浑身发毛道:“你这样看着我干嘛。”那女子道:“我就想看清楚,他不惜性命也要救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玽诞道:“你可看清了?”那女子道:“看清了,功夫不错,长相一般,也不知哪里值得救。”玽诞道:“我看你也累了,还是先歇歇吧,我出去看看,摘些果子什么的。”那女子嗯的一身转过身去。 玽诞拿了竹棒出了庙门,此时已经入夜。玽诞四下环望,除了树林还是树林,且没有果树,玽诞便往树林深处寻去,想寻些野味。原本杂草丛生,无路可走,玽诞拔剑砍出一条路,后来逐渐走到山路上,显是已经有人踩过无数遍踩出来的,玽诞沿途走下去,逐渐听到水流声,玽诞寻声而去,水声渐大,发现流瀑布沿石壁流下,下面是行成一个小湖。玽诞见了泉水才想起今日都没有喝过水,方才流汗又损失了许多水分,当下才觉得口干舌燥,便咕咚咕咚喝了个饱,顿时透心凉爽,一日疲惫顿时消散。 喝得尽兴了,便脱了衣服跳下泉水中洗了个澡,可泉水这泉水原本是在山中石壁中流出,这水长期处于地下,山中树木丛生,又难见阳光,此时又在深夜,故远远冷过一般河水。玽诞刚入水中,登时身体如触电一般一麻。玽诞一时使不上力,沉下水去,那泉下深不见底,远超玽诞想象。玽诞水性原本不差,又以为这水不深才敢跳下,这水又太过冰冷,玽诞一时没了主意,再过片刻,玽诞适应了水温,皮肤也不再似针扎一般,便往水面游去。不知游了多久脑袋才露出水面。玽诞这也算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当下觉得十分痛快,又在水面游了两圈,将这几日的污垢尽数洗尽,这才上岸穿衣。 玽诞才将裤子穿上,忽听有人大叫:“恶贼哪里跑!”此时瀑布声音太大,玽诞一时以为是幻听,没放在心上。转而又听到刀剑相撞之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又听有人叫道:“看你往哪里逃!”玽诞这才知道不是幻听,心想:“这么深夜到底是谁?”心下好奇往声音处走去,玽诞躲在一处树丛之中,只见乃是三名剑客在追杀一人,那人看手持单刀,头戴一喇嘛帽,身穿一件红袍,袒胸**,玽诞认得那人,乃是血刀门黄格,那三名剑客一人身穿道袍,另外二人身穿白衣。其中一身穿白衣之人乃是雪山派陆千里,玽诞在华山之时也是见过,那名道人玽诞不曾见过。此时黄格已经身中两剑,虽然伤口不深,但是一人面对两人已经是无路可逃。 陆千里道:“姓黄的,我跟你无冤无仇,当下也不为难你,你只要把偷了我的东西还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 黄格笑道:“嘿嘿,我可没偷你的东西,我那是明抢,你雪山派弟子功夫不如我,东西给我抢去也是理所应当。” 陆千里道:“你真是强词夺理,偷也好抢也罢,我师弟功夫不如你,给你抢了去是天经地义,如今我代他抢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黄格笑道:“不错,可那些东西我留着也没用,有些值钱的珠宝我拿去当了赌钱了,可惜晦气全都输了,剩下写什么字画的我问了当铺的,老板说是假的不值钱,我也看不明白,嫌弃带着麻烦我就当做厕纸用了,哈哈哈!只可惜了。”另一名雪山弟子道:“什么可惜了?” 黄格笑道:“可惜,可惜那纸太硬,擦的老子屁股疼,哈哈哈。” 陆千里怒上心头道:“你居然把我送给置办师父的生辰礼当做厕纸!”当下提剑往他胸口一刺,这一刺乃是奔着杀人而去,气势汹汹,黄格奋力一挡,二人交起手来。 黄格身上有伤,只过了三十多招,已然败下阵来。陆千里指着倒地的黄格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黄格笑道:“哈哈,你们若不是三人对我一人,我又岂会输给你。” 陆千里道:“就算你今天不抢我东西,你们血刀门在江湖上多行不义,我们就算杀你也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 黄格笑道:“哈哈,既然是天经地义那你还不动手?还不是想着你那些珠宝字画,不怕告诉你,方才确实是骗你的,那些珠宝我都藏起来了,至于放在哪里,嘿嘿我是宁可头断血流也不告诉你。” 陆千里道:“看来你是找死!好,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路。” 陆千里正欲提剑杀他,那名道人却将剑挑开道:“陆兄,此人虽然抢了你的东西,却也是罪不至死。” 陆千里道:“你懂什么,血刀门在江湖上的名声你不知道吗?烧杀抢掠,欺压弱小之事数不胜数,你难道不曾听说过?我们身为武林正派,除魔卫道乃是本分,你若是怕了他血刀门,就速速离去,今日你助我杀这恶人,我自然铭记在心。” 那道人不知如何回嘴,黄格却笑道:“哈哈,你这臭道士果然是道貌岸然,明面上要救我,实则不想救,但又舍不掉这心善的牌匾,真真是和你那个师兄没两样。哈哈哈” 那道人道:“你说的是我哪个师兄!我修行之日尚短,修为也低,你说我我无话可说,可我同门中师兄弟个个侠义心肠,岂容你这般污蔑!你今日不说清楚,我定不饶你。” 黄格又是大笑道:“莫说你定不绕我,今日我是死定了,可死前能好好羞辱你们一番却也痛快,小道士你听好了,我说的正是你的师兄张祁!”那名道人听到这名字登时变了脸色。黄格见他脸色一变得意道:“嘿嘿,想必你也听说了吧,你的师兄为了少年英雄大会的冠军,不惜和青龙坛勾结,诬陷那李玽诞不成,被当众揭发。又和那青龙坛主行苟且之事,嘿嘿!此事大家伙看在古松道长的面子上才不张扬,否则,哼,你太极门的百年声誉……嘿嘿。” 黄格所说与青龙坛勾结诬陷玽诞乃是真,至于后面和青龙坛主行苟且之事云云自然是添油加醋,可那道士无法反驳前半部分,纵是能说他添油加醋,可这勾结青龙坛的罪名确是万万摆脱不了。 玽诞在树丛中听到这里,也是气上心头,咬牙切齿,当初张祁冤枉自己勾结青龙坛,坑害武林,若不是魉从中斡旋自己只怕解释不清。不过事情过去已久,玽诞此番心情也是转瞬即逝。 黄格见那道士哑口无言又道:“你们太极门自己也已经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了,又有什么资格说要除魔卫道,为民除害,若是这样不如先除了自己?” 那道士不善言辞却也容不得他这般玷污师门便道:“张祁已经被逐出师门,他犯什么罪与我们太极门有什么干系!” 黄格听了又是哈哈大笑道:“天大的笑话,那张祁作恶之时可还仍然是太极门弟子,怎么能与你太极门没有关系?原来弟子做了恶,把他逐出师门就了了,所为的名门正派原来是这般来的,真是可笑!哈哈哈!” 陆千里道:“纵使你今天巧舌如簧,也难逃一死!” 黄格道:“他太极门不干净,你雪山派难道就干净了吗?” 陆千里道:“你什么意思!” 黄格道:“嘿嘿,这可是件密事,江湖中人知之甚少,今天我也说出来让你们听听。” 陆千里道:“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黄格道:“你有个小师妹叫秀蕴是也不是。”陆千里道:“这是我师父的嫡女,太师父的亲孙女,那可是我们雪山派的掌上明珠,我们雪山派众人都将她捧在手心。” 黄格笑道:“嘿嘿,错了,大错特错!” 陆千里问:“怎么错了?” 黄格道:“我且问你,你可曾见过你的师娘?” 陆千里道:“我入师门晚,只听说师娘生下小师妹便死了,自然不曾见过。” 黄格道:“嘿嘿,你挺好了,你太师父白自剑觊觎儿媳美色,在新婚之夜酒后乱性,这才有了你的师妹,后来白自剑又恐名誉受损,可那女子已经怀有身孕,只能在她产子之后将她杀害……” 玽诞在树林后听得清楚暗想道:“这黄格也是真不要命,竟然将这种胡编乱造的江湖八卦说出来,今日他是死定了。” “你胡说!”陆千里说着提剑便向黄格刺去,黄格所言乃是胡编乱造,他心知自己必死无疑,便图一时口快,无论是真是假也能好好羞辱他陆千里一番,日后陆千里看到自己师妹自己心中自然也是遐想无数。正在这命悬一线之时,一把长剑破空而出,将陆千里长剑震开。只听一女子道:“谁人在这里喧哗,扰我清净!”话音刚落,一白衣女子从长剑飞来方向飘飘而来。 玽诞借着月光看清那女子,正是当日在藏峰山庄一剑将自己长剑砍成两段的那名青龙坛主欧阳雪绪。玽诞深怕她发现自己,缩在树后心想:“她怎么在这,这下可惨了,得赶紧跑。”转而又想:“这几人恐怕不知她厉害,万一死在她手上可如何是好。” 陆千里几人不知她是何人,只见她身法轻快,远在自己之上,陆千里抱拳道:“晚辈不知前辈在此休息,打扰了前辈清净,请前辈见谅!” 雪绪道:“我刚才听到你们说雪山派?你们谁是雪山派中人!”她说话时目露凶光,杀意腾腾。陆千里心想莫非她和雪山派有什么深仇大怨,当下不敢表明身份。 其实这四人中,一人身穿道袍,一人番僧模样,谁是雪山派中人一眼便知,雪绪故意这么一问见无人回答又道:“雪山派莫不是都是孬种吗?连自己师门都不敢认?真是可笑。” 陆千里身后那名雪山派弟子听她如此说便道:“我雪山派人不是孬种,我便是雪山……”话还没说完雪绪已经提剑走了一个来回,那雪山派弟子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呃呃呃之声,转身看去,他咽喉已经被砍了一剑,气绝身亡。 玽诞暗道:“好快的剑!我竟然没看清她何时动手……” 雪绪又道:“还有谁是雪山派中人?”陆千里咽了两口口水不敢回答,心中暗想:“我雪山派何时招惹了这号人物,从未听师父提起过。” 雪绪见陆千里一言不发,冷冷直视,陆千里仿佛僵住,一动不动。 雪绪笑道:“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也是雪山派弟子。”陆千里心知自己在劫难逃挺了一口气道:“不错!我便是雪山派陆千里。” 雪绪笑道:“好,我以为我杀了一人你便再也不敢承认,如今看来你还有几分骨气。”陆千里见她高兴,也没像刚才一般立即出手杀了自己,心下觉得抓到一线生机,正要松一口气。可却听雪绪道:“来来来,站好了,吃我一剑!” 陆千里慌乱之中快速说道:“慢!”刚刚吐出,剑刃已经在自己咽喉三分前,若是喊慢了半分,自己便已经撒手人寰。雪绪道:“还有什么遗言?”陆千里道:“我……我不知前辈和雪山派有什么深仇大恨,但……但……” 雪绪道:“但什么但!” 陆千里道:“但若是只杀几个雪山派弟子算什么英雄好汉!若是……若是有本事,便上我雪山派讨教讨教!” 雪绪笑道:“看来这位血刀门的说没错,你们果然是道貌岸然,且不说我一介女流本不就是什么英雄好汉,就算你们掌门白自剑在这里你且看我杀他不杀!” 陆千里道:“你只会空口说大话,还不是仗着我太师父不在这里。” 雪绪道:“我这几年在江湖上,雪山弟子我是见一个杀一个,能有机会开口求饶的,你是第一个。” 陆千里道:“原来这些年我雪山弟子在江湖上频频遭人暗算,竟然是你所为!” 雪绪道:“不错,正是我,可惜你武功太差,不能给他们报仇。方才你说我不敢上你们雪山派,好,那我便去你雪山派走一遭!你给我听好了,有句话让你带一带,下个月他白自剑的六十大寿,我便要血洗你们雪山派!” 陆千里心中长舒一口气:“她让我带话,便是不会杀我了,你不来雪山派便罢了,若是来了定叫你有来无回!”心中这么想着,口中自然不敢这般说只道:“好,那我雪山派定会设宴等候!”说着转身背起那名师弟就要离开。 还未走两步,雪绪又道:“慢!我可没让你走!”一言甫毕只听陆千里惨叫一声,右手手掌已经飞出…… 雪绪道:“还不快滚!”陆千里在地上滚了几圈,惨叫不止,捡起右手缓缓离开。雪绪又转向那太极门弟子道:“我和太极门没什么仇怨,你也走吧。”那名太极弟子也是吓得不轻,拱手作揖跑开了。 黄格起身道:“多谢前辈相救!”雪绪道:“你怎么还在这里,还不快滚!”黄格道:“前辈出手相救,晚辈还未报恩。”雪绪道:“我虽然和你们血刀门没什么过节,可你们在江湖上横行霸道,欺压弱小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刚才只是要杀雪山派的人,不是为了救你,你速速离去!”黄格诺诺道:“是!” 刚一转身,只听一声异响,雪绪倒靠在一旁大树上。黄格又转回身来,只见雪绪单手握剑撑住地面,喘气连连。黄格道:“前辈?你怎么了?” 原来雪绪自上次被阿忘所伤,一直没有痊愈,方才正在这幽静树林中调息疗伤,正到关键时刻,只需再气运几周天,冲破最后一个穴位,变无大碍。可在这最关键时刻却听到了雪山派云云,心中恼怒,强撑一口气,又出手杀了两人,虽然剑法高超,一招制敌,却已经是强弩之末。此时发作起来,伤又更深。 黄格叫了两声,雪绪只喘的更加厉害,最终气力全数散去,倒在地上。 黄格虽不知原由,只见雪绪瘫倒在地无力反抗,便凑过身来推了推道:“前辈?你怎么了。”雪绪道:“你还不快滚!” 黄格道:“原来前辈伤的不轻,嘿嘿,方才前辈出手相救,如今到我来救你了。” 雪绪道:“你……你想怎样!” 黄格伸手在从雪绪脸颊一直摸到下巴道:“前辈可真是天仙下凡,黄某不才,学过一些以阳补阴之法,定能为前辈疗伤!”说着便脱下红袍,又伸手去解雪绪腰带。雪绪此时无力反抗,只得任由他摆布。 雪绪腰带正被解开,黄格只觉背后白光一闪。转身一看,一把长剑已经抵住他后颈。玽诞道:“我数到三,若你还不滚我便刺下去。” 黄格道:“好汉饶命。”说着举起双手,缓缓站起。玽诞剑面在黄格脑袋一拍道:“快滚!”黄格道:“好……好……”说着缓缓而去。忽然提刀转身,横空劈来。玽诞已经料到他不会轻易投降,见他劈来,凌空一跳,横剑在空中一点,剑身柔韧便弯向黄格,黄格抵挡不及,肩头已经被点到。 黄格一退,这才看清玽诞道:“原来是你!”玽诞道:“不错,是我?”黄格道:“我和这小娘子亲热,与你何干,速速离去,否则我对你不客气!”玽诞道:“你觉得你是我对手吗?”黄格道:“在华山之上输给你半招,那是我让着你,今天你坏我好事,爷爷我可不让了。”说着乱刀挥砍,施展出血刀门的血魔刀法,此刀法以刚猛为主,且内外双修,修炼至最高境界方能以血为介,越杀越猛。可黄格离那境界相去甚远,玽诞见他狂刀挥砍便也长剑快砍,只听刀剑相撞发出乒乒乓乓声响,这一招过后黄格环刀已经坑坑洼洼。黄格心中惊道:“他那是什么剑,竟然能随手在我这刀上砍出洞来,招式上我原本就没有必胜把我,如今他有神器在手,我又受伤,再打下去讨不了好。”于是便道:“今日就放你一马,日后再讨教!”说着转身奔走开来。 第四十章 红尘客栈 玽诞连忙去看雪绪,雪绪瞄了两眼道:“是你?”玽诞道:“不错,是我。”雪绪道:“你怎么不杀了他。”玽诞见她伤重心中善念一起道:“他是该杀,可现下有更重要的事。” 雪绪喘着粗气道:“更重要的事?是了,你是来杀我的,动手吧。”玽诞道:“我不杀你。”雪绪道:“你也要羞辱我?你若是不把我杀了,等我伤好,定把你碎尸万段!” 玽诞道:“你虽然长得好看,可我又不是什么变态色魔没兴趣轻薄一个重伤的女子。” 雪绪笑了两声,玽诞道:“你伤在哪里?要如何医治?”雪绪道:“我受得是内伤,方才强行运功……若没有内功高强的高手替我运气,是不成的了。” 玽诞道:“嘿!你可是遇上贵人了。”雪绪道:“你说的贵人不会就是你吧。”玽诞道:“正是在下!我先驮你回去,那里更清静些,我有朋友在那里,兴许还能帮忙。” 雪绪苦笑道:“你个小屁孩,吹牛也不打草稿。” 玽诞道:“先别说话,一会儿你就知道了。”玽诞收了剑,背起雪绪就往破庙里去。雪绪余光瞥见那把竹棒一眼认出,用力抓住玽诞肩膀道:“你这竹棒是哪里来的!” 玽诞哎呀了一声道:“你不是伤了吗,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这……这是别人送我的。” 雪绪道:“你和那个臭乞丐是什么关系。” 玽诞道:“快松开,别捏了,肩膀要断了。”忽然雪绪手一送昏死过去。 玽诞驮着雪绪正在丛林中穿行,正往破庙赶去。猛的一想道:“我这是在干嘛?这人又不是什么好人,若是死了,对这世间也没什么坏处,若是将她救活了,不知今后还要害死多少人。”玽诞停住脚步,将雪绪放在地上,心中又回想起藏峰山庄的灭门惨案,心头一紧,又想到:“她现在昏迷不醒,我要取她性命简直易如反掌,也算是为武林除了一大害。这般好的机会,日后再要也没有。” 脑海中回想着藏峰山庄上百条人命正是青龙坛的手笔,玽诞缓缓凑近,单手已经掐住雪绪命门,只需稍稍用力,雪绪就会立即毙命。 “扑通……扑通……” 玽诞指尖感受到雪绪心跳,虽然微弱,却像重锤般,玽诞这才回过神来,当即松开手,又怕自己忍不住便打了自己一巴掌道:“杀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又算什么英雄好汉,何况我才救了她,现在又杀她,如此反反复复……”玽诞好生纠结,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玽诞望向雪绪,只见她胸口起伏,呼吸越来越急促,其实何须自己动手,只要将她丢在这荒郊野外,以她如今的伤势,即便不被豺狼野豹吃了,也撑不过多久,可玽诞又觉得这般实在太过卑鄙,思前想后便又将她驮在背上,此时心中已经做好盘算:“我今日救了她,待她伤好了一半,再跟她较量,也未必不能取胜,即便现在胜不了她,逃跑总是没有问题……” 当下又担心叶天河伤势复发,便走得更急一些,这树林茂密十分,来时虽然砍出了一条路,可那时全是为了一时赶路,并未斩尽,如今看去又被杂草树枝覆盖,玽诞无奈只得再用剑边走边砍,此时背上背着一人,行动自然迟缓,树林子里又无从辨别方向,待到天亮,玽诞才回到破庙。 玽诞进了破庙,瞧见叶天河正躺在一边,玽诞将雪绪也放在一边,走到叶天河身旁,见他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呼吸均匀,便放下心来。 “你怎么才回来。” 玽诞回头一看,正是那天接应他和叶天河的女子,便道:“遇上了点事,然后又迷路了,这才晚了些……” 说着下巴朝雪绪方向一抬,示意那女子正是因为此人才回来晚了。 那女子朝那方向看去,眉眼间露出一副吃惊的神情,走上前去,她见雪绪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便问道:“你怎么会遇上她?” 玽诞道:“你认识她?” 那女子不答,又道:“她受了很重的伤……” 玽诞道:“不错,幸亏我路过救了她一命。她的伤,你能医好吗?” 那女子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夫,只是行走江湖略懂一些皮毛医术罢了。”那女子在雪绪身上摸来摸去又道:“她身上没什么外伤,看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玽诞道:“那你有办法吗?” 女子道:“她的内功高出我许多,她自己都救不了自己,我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找个内力高深之人用内功为她疏通经脉。”说罢便看向玽诞笑道,“我看你就很合适。” 玽诞道:“……可我不会,万一弄错了怎么办。” 女子道:“横竖她都是个死,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那女子又教了玽诞一些内功疗伤的法门,之前玽诞替叶天河疗伤,纯粹是靠内力深厚强行治疗,不仅效率极低,而且若是内力不足稍有差错两人都将性命不保,此时听那女子稍加讲解,玽诞便恍然大悟,方知其中窍门。 当下便决定一试,将雪绪盘腿坐好,二人双掌相连,不过片刻,二人头上直冒青烟,脸上忽而变红忽而变青。就这么过了半柱香时间,玽诞松开双手,连连喘气。 那女子问道:“怎么样了?”玽诞道:“我不知道,只觉得她体内有一股很强的寒气,我越是给她运气,那股寒气就越往我身子里走,那寒气一开始只有针孔般大小,等到后来她的经脉越来越疏通,那寒气也越来越大,到最后好像一股洪流……我实在是受不了了。” 那女子边听玽诞说,边去给雪绪把脉道:“是比原来平和多了,虽然没有好全,但应该没什么生命危险了。”说完朝玽诞看去,此时玽诞已经累倒在一旁睡了过去。 玽诞迷迷糊糊中睁开了眼,此时已经由白天入了夜,玽诞缓缓坐起身来,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慢慢回想才想起自己为雪绪疗伤,之后就再也记不得,腹中咕嘟咕嘟一叫,这才想起自己已经许久未吃食。四周环望一番,见叶天河仍然昏迷,雪绪和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这时从破庙外传来人声,正在议论什么,玽诞蹑着脚,趴在墙根。门外议论之人正是雪绪与那女子。 玽诞从门缝中瞧去,只见那女子单膝跪地,俯首抱拳,雪绪坐在一旁的石头之上略带怒意道:“那叶潇也竟敢这么胆大妄为,等回了青龙坛看我不收拾他!” 那女子道:“我原本按照少爷的指示,出城搬救兵,准备接应,可没想到他早已经算到这一层,在城外埋伏,所有的弟兄都死了,我也是拼死才逃脱……” 雪绪瞧了她一眼道:“你倒是挺有本事啊。”语气之中略带杀气,显是有所怀疑。 那女子口中不答,头又压低几分。雪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道:“回禀坛主,属下代号夜莺。” 原来这女子正是六扇门安插在青龙坛的卧底,原本要在京城将叶天河擒住,可没想到圣旨突然到来,郭怀被捕,六扇门群龙无首,自己的身份也只有郭怀一人知晓不说。青龙坛早已经渗入朝堂,除开郭怀轻易不能相信别人,此时再将叶天河抓回去反倒容易暴露自己的身份,夜莺也只能重新回到青龙坛继续潜伏。至于出城搬救兵云云,自然是临时瞎编…… 雪绪道:“你将天河送回去养伤。” 夜莺道:“是!可……” 雪绪道:“可什么。” 夜莺道:“那个叫李玽诞的如何处置?” 雪绪顿了顿道:“杀了吧。” 夜莺道:“他是少主的好友。” 雪绪道:“那又如何,要不是他,天河也不会伤成这样。” 玽诞听到这里心头一紧道:“不好,果然救了不该救的人。”当下好生后悔,又向叶天河看去,听方才的话叶天河也和青龙坛有撇不清的关系,心中好生复杂。 正在此时夜莺又道:“坛主,此人留着还有用,何况若不是他您也……” 雪绪怒喝道:“住口!咳咳……”雪绪伤未好全,此时一怒,一口气没有接上,咳了出来。心中暗道:“我伤还未好全,白自剑寿诞在即,靠我自己疗伤决计不能在那之前恢复。” 夜莺道:“属下该死,可少主不惜性命也要救他,若是死在我们手上……” 雪绪道:“算了,既然如此就留他一命吧。” 听到这里玽诞松了一口气,可眼中望着叶天河,心中久久不能平息。 “不过……你却不能活命!”雪绪话音刚落,左手一抬便一掌往夜莺天灵盖拍下,玽诞夜莺同时一惊,可玽诞哪里来得及出手相救。 这话锋转的太快,夜莺根本不及反应,可雪绪身受重伤,还未痊愈,身手已经慢了许多,她手一抬一放之间已经给了夜莺反应时间。夜莺虽然来不及挡,却来得及躲闪,她头迅速往侧一闪,雪绪毕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此时虽然不及平日却也不是一般人可轻易躲闪的。 雪绪见她侧闪,便由掌化爪,擒住夜莺肩膀,她五指一用力,夜莺惨叫一声,此时已经被擒住,再逃不能。雪绪右掌又出,就往夜莺心窝打去。正要打中,却有一掌从夜莺身后伸出,双掌一对,又有一剑往雪绪左手削去。 雪绪左手一收,两掌相撞之力又将那人撞开,那人顺势一收,将夜莺怀抱住,二人同时退后,已经离开雪绪数丈。 雪绪借着月光看清此人,正是玽诞,便道:“小子,掌力不错啊。” 玽诞严声道:“好端端的,为何要杀人!” 雪绪冷笑道:“你当我是谁?青龙坛的坛主,我杀人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玽诞无言。 雪绪转开话题问道:“你和天河是朋友?” 玽诞道:“是又如何!” 雪绪笑道:“好,好……” 方才玽诞那一掌,雪绪强行用力,带动伤势,说了两个好之后又晕了过去。 夜莺道:“你抱够了没有?”玽诞这才发觉自己左手还抱在她的腰上,不禁脸上一红,立即缩手道:“你的伤不要紧吧。”夜莺道:“你为何要救我。”玽诞道:“我……见过死人,很多很多……不想再有无辜之人死在我眼前。”夜莺笑道:“你真傻,她根本不会杀我。” 玽诞道:“我见她真的起了杀心,那一掌若不是我挡住一定要了你的命。” 夜莺扶着肩膀道:“我方才也慌了,不过现在想想才想明白,青龙坛中人若是接到了杀人命令必定立即动手,刚刚我却一直要她要让你活命,她必定疑心我是卧底。刚才出手是为了试我的武功路数。” 玽诞道:“哪有这般试法!那你是吗?”夜莺道:“你猜猜看。”玽诞道:“算了,你好自为之,我得走了。” 夜莺道:“你去哪?”玽诞道:“我不知道……” 夜莺道:“你方才是躲在边上偷听了吧?知道我们是青龙坛的人很难接受吗?”玽诞不言。 夜莺又道:“其实这世间是非善恶很难分清,青龙坛虽然作恶多端,但里边的人也未必就是恶人,那些名门正派中人也未必就是好人,你又何必这么纠结。” “……” 夜莺道:“看来你是初入江湖,等你呆的久了就知道这世道有多险恶。” 玽诞想到:“是了,这其间道理我早该明白,管他是不是青龙坛,他豁出性命来救我,这般重情重义换做任何一个正派中人也未必做得出来,我要是就这么走了又怎么对得起他的情谊……”随即长舒一口气道:“江湖险恶,我已经有所体会了,我留下。” 夜莺笑道:“这般若是她再要杀我,我可有的救了。”玽诞知她是说笑也附和着笑了一声。二人又将雪绪扶进破庙内,各自休息,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玽诞先醒,便来查看叶天河情况,只见他仍然沉睡。雪绪、夜莺也还在熟睡,毕竟许久未进食,玽诞便出门寻些食物,他在林中寻了半天,也没有寻到野味,只能摘些野果。 待到归来之时,只见雪绪盘坐在破庙门口的石头上,运功调息。玽诞看见雪绪心中不由得生起一阵害怕,站住不动。雪绪缓缓睁眼瞥见玽诞道:“站着做什么?怕我杀你?” 玽诞咽了口口水道:“不……不是……”玽诞虽然口中这么说,但此时雪绪伤已经好了五六成,单从外形来看已经不似前日那般虚弱,玽诞不禁想起那日在藏峰山上被雪绪两招打倒,又被活生生砍断宝剑的情形,玽诞哪里不害怕。雪绪却道:“他醒了,你去看看他吧。” 玽诞一惊道:“什么?”雪绪不在言语,玽诞由惊转喜,当即冲进破庙内,路过雪绪身旁,放了两颗野果在她身边。 玽诞冲进破庙,果然见叶天河已经转醒,夜莺正在给他换药。玽诞哪里不喜,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叶天河见玽诞进来也是轻轻一笑道:“你还活着啊。” 叶天河当然知道玽诞安然无恙,此时突然见到嘴上却要多余问这一句。 玽诞道:“你都没死,我怎么会死,你又欠我一命。”叶天河笑道:“本来想两清,没想到刚还一次又欠一次,那只能以后有机会再还了。”玽诞笑道:“还是别了,到时候你又要让别人捅几个洞。”叶天河道:“那你可别再让人给抓了。” 此时雪绪从屋外走进来,蹲在叶天河身边道:“你回去好好养伤,这个仇师父会替你报。”叶天河道:“师父,不用了,我和他的恩恩怨怨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雪绪指背从叶天河额角抚到脸庞道:“是师父不好,让你受这种罪。”叶天河道:“是做徒弟的技不如人给师父丢脸了。” 雪绪一笑不言。雪绪原本面无表情,突如其来的一笑,露出八半白齿,更似天仙。玽诞见状心想:“我只当她冷血无情,却对叶天河这般温柔,原来也不是完全无情,只是看对谁罢了。” 雪绪对夜莺道:“你将少主送回去养伤,若是首领问起来你就如实和他说,我倒要看看他叶潇会不会被扒两层皮。” 夜莺道:“是!” 雪绪又对玽诞说道:“至于你……”说话之时眼露寒光,玽诞退了两步,雪绪继续道:“你跟我走。” 玽诞听了这话又退两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雪绪道:“你内功不错,我要留着你在身边替我疗伤。”雪绪这话脱口而出,毫不遮掩,仿佛玽诞是他手下一般。 玽诞道:“我才不,等你好了一定会杀了我。”雪绪道:“这你放心,我答应过天河,不杀你,等我好了便放你走。” 玽诞正要反驳却见雪绪眼神冰冷盯着自己,便不敢再言语。 叶天河道:“师父你不随我们一起回去吗?”雪绪道:“师父有些自己的事要处理,等处理完了就回去……”说这话时雪绪眼神空洞,仿佛死了一般,叶天河夜莺二人没太注意,玽诞却看得清楚。 叶天河知道师父向来我行我素,也不多加劝阻,只是知道她受伤也不免心中担忧,于是对玽诞说道:“玽诞,师父的伤还盼你多多相助……” 玽诞见他刚刚转醒,身子仍然虚弱,不过说了几句话已经开始气息不匀便道:“你放心吧。” 叶天河又道:“我……其实……还有些事瞒了你。” 玽诞道:“你还是快些休息吧,那些事并不重要,日后有机会再说也不迟。” 叶天河此时心中已然知晓自己青龙坛的身份已经被玽诞知晓,这是他最不愿发生之事,可事已至此他若不将心中隐瞒尽数说出也只会徒增难受。便道:“你还记得第一次我们相遇的情景吗?那天的黑衣人其实也是青龙坛中人,我便是他们的……咳咳……” 叶天河咳了两声又继续说下去:“我们原本接道消息称藏宝图在平安镇于是便在附近搜寻,正巧见到了慕容嫣,她慕容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慕容嫣的姐姐……她身上也有一张碎片,那是几年前从我们手上抢过去的,我们见到慕容嫣之后更无疑藏宝图就在平安镇,于是便一路追踪你们到了东山之上。后来我见那群不成器的东西欺负你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外加一个女子,心中气不过便出了手……” 玽诞知道叶天河是青龙坛中人之后也疑心过当日之事,原本想日后再问,可叶天河居然自己先行说了出来,心中又松了一口气道:“这算什么隐瞒,若换作别人我和慕容可能已经死在东山之上喂了野兽了。” 叶天河道:“还有一件事。” 玽诞道:“不必说了,现下没什么事比你养伤更要紧的,你舍命来救我,若是我还纠结这些小事那可真不是人了。” 四人在破庙中又过一日,雪绪让玽诞继续为他传功疗伤,叶天河外伤内伤严重,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在睡觉。待到第二天玽诞醒时,夜莺已经带着叶天河离开,玽诞黯然神伤,只觉心中一阵空荡荡,再看向雪绪,想起她对叶天河的关心,对她的恐惧减了几分。转而又想到要一路跟着她,心中却又不免发毛。 玽诞心想:“她现在还睡着,我何不趁这个机会溜之大吉。”正悄摸摸要溜出门口,却听雪绪道:“你要去哪里?” 玽诞暗叫不好,支支吾吾道:“我……我饿了去找点吃的。” 雪绪道:“不必,她已经给我们准备好了几天的食物,你稍微吃点,然后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 玽诞大叫道:“上路?上什么路?你不是说不杀我吗?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 雪绪摇摇头道:“我说的是上路,不是要你去死……那个乞丐真是你师父?”玽诞点点头道:“不错,这把剑就是他给我的。” 雪绪道:“给我瞧瞧。”玽诞将竹棒伸过去,雪绪接过,转动机括将剑拔出道:“是他的剑……”玽诞道:“这还能有假!”雪绪轻蔑一笑道:“师父这么厉害,徒弟却这么脓包。”玽诞怒道:“你却还要让我这么个脓包替你疗伤!” 雪绪被玽诞回怼也不恼怒将剑丢还给玽诞道:“再过一个时辰出发。” 玽诞道:“能问问我们要去哪吗?” “……” 玽诞见她不言语又道:“你不会真要去雪山派吧?”雪绪道:“看来那晚上你都听到了。”玽诞道:“是,若不是在旁边听着,我也不能及时救你。”雪绪道:“怎么?你也要跟我讨个恩情?”玽诞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就你一个人要冲上人家家门去报仇,未免太过冲动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雪山派之间有什么恩怨。” 雪绪不等他再说下去便打断道:“既然你不知道就别多问,我报我的仇,你只管替我疗伤便好了,放心,等我伤好了就会放你走。” 玽诞道:“你是天河师父,若是死了,他一定会伤心……”玽诞当日见她与叶天河说话之时眼神空洞,显然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心中不忍便胡诌了这个理由。 雪绪道:“我若真死了,天下少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雪绪此言一出,玽诞心中咯噔一响:“是了,几天前我确实这么想,可这两天也不知为何却没有这么想过。”当下不再说话。二人吃了些干粮野果喝了些水便走出破庙一路向着西边走去。 一路荒郊野外,雪绪伤势未愈,不能走得太久,两人走走停停两天,却没有遇到任何城镇,也无地方住宿,只能在野外生个火堆。玽诞每天夜里为雪绪推拿,她伤势渐渐转好,可一路走来都是吃些干粮野果,身子仍然虚弱。 二人又走了半天,突然看见一家客栈。那客栈独立在荒郊之中,四周除了马棚仓库等附属建筑外没有其他建筑。那客栈高有三层,外头用漆刷的通红,瓦砾也崭新无比,与这四周的荒凉显得格格不入。二人走进之后见牌匾上写着“红尘客栈” 玽诞道:“这荒郊野外的,居然还有客栈,今晚总算不用睡在野外了。”便走在前面,雪绪跟在后头缓缓进入客栈。玽诞大声叫道:“小二!” 还无人应答便有四面八方的眼光盯向二人,那些人或是胡子拉碴长刀横立在桌旁,或是赤裸上身,露出纹身,一个个目露凶光,一看便不是善茬。 玽诞见状不禁咽了口口水,身子半缩,挨个点头,示意自己并无恶意。雪绪见状在身后摇摇头。此时一个小二才闻声赶来道:“哟,二位,打尖还是住店啊。” 玽诞道:“给我来两间上房,在来些好酒好菜,再给这位前辈炖一锅老母鸡汤。” 小二道:“得嘞,二位楼上请。” 雪绪却道:“慢!我们要一间房就够了。” 玽诞道:“一间?” 雪绪轻声道:“住两间房,你要是偷偷跑了我上哪里找你。” 玽诞道:“可……可……” 雪绪道:“怎么,你不会还想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云云吧,江湖儿女不要这么扭捏,你放心,若是你实在忍不住有什么不轨举动,我一定一剑砍了你。” 玽诞擦了擦额角的汗道:“一切听前辈的。” 雪绪当即转身,四下环望一圈,众人果然还在盯着自己和玽诞,便在旁边空桌上一拍,那张桌子当即被拍的粉碎,桌上筷子筒也随即飞起,雪绪从中抽出一根筷子,转身一甩,如同短箭一般射了出去,直直钉在门前柱上。众人一惊,那柱子虽然也是木质,但能将无锋的筷子插进柱子,在座的无人能做到,便是用强弩估计也只能将筷子击得断成几节。 雪绪又环望一周,见无人再敢盯着自己,便转身上楼。 玽诞上楼对小二道:“你们这生意这么好?” 小二道:“嗨哟,不过是给行路的江湖人士找个落脚的地方罢了,也是各位武林豪杰赏脸,才有我们一口饭吃。”说着一弯腰,手一伸将二人引入一间房道,“给二位安排个清净的住所,周围都没有人住。” 玽诞道:“嗯,不错,这位前辈喜欢清净。”雪绪见那小二点头哈腰的样子便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丢给他道:“你下去吧。” 小二接过银子开心道:“得嘞,二位好生休息,小的去准备饭菜。” 二人进了房间,见房中陈设一应俱全,房中一床一软榻正好够两人休息。玽诞道:“前辈,你刚刚射筷子的那招能不能教教我。我之前在另一个客栈里也见过你们另一个坛主,是个和尚也用过这。”雪绪朝门外一瞧道:“那算什么,雕虫小技罢了。”可说这话时已经脸色苍白,单手撑住桌子,险些站不住。 玽诞这才知道她方才又是强行运力,原本的伤势还未好全,这下一来只怕更是雪上加霜。玽诞急道:“前辈……”雪绪一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又朗声道:“你若想学只需乖乖呆在我身边,本座的绝学数也数不尽,你伺候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说完头一歪示意玽诞替她运气。半柱香后,雪绪已经好转许多,玽诞却冷的打了几个寒颤。 玽诞问道:“前辈,每次用内力为你疗伤时,总觉得你体内寒气十足,我越是给你输送内力,越是好冷,这是为何?”雪绪道:“也许是和我的内功比较阴冷,而你的内功以阳刚为主吧,其间种种我也不是很明白,若是哪天遇到了你师父,你跟他讨教讨教,他定能给你说的清楚。” 玽诞又问:“既然我的内力偏阳,你的内力偏阴,那会不会对你有害?” 雪绪道:“你小子倒是细心,不错,若是一直只靠你,我的内功迟早会被你化得一滴不剩。”玽诞一惊道:“那怎么办?”雪绪道:“什么怎么办,到时候你就可以一剑杀了我,拿着我的人头去黑市领赏。” 玽诞道:“你又拿我寻开心。” 雪绪道:“这会儿倒不傻了,实话说吧,一开始我也担心你的纯阳内力会对我有损,可这几天下来我发现内功比我自己先前要精纯许多,或许阴阳根本可以化为一体,或者说根本上就是同一种东西,这其中的奥妙只怕要用一生去研究,当下我们只管利用便好。” 玽诞心想:“等下次遇到阿忘,定要向他讨教个明白。”转而又想到慕容嫣,那日在六扇门密牢见过以后就再没相见,想得久了,却被雪绪一言打断道:“快去催催饭菜,怎么还没好。” 玽诞正要起身出门,正好传来敲门声。小二道:“客官,您的饭菜。” 玽诞道:“你放在门外便好。”小二道:“这母鸡汤烫的紧,烫到客官如何是好,还是小的来吧。”玽诞嗖的一声把门打开,抢过端盘道:“怎么做了这么久,都快饿死了!”小二道:“客官实在抱歉,这鸡是现杀的,而且汤得熬的久一些才够滋补……” 还不等他说完玽诞便将门关上。随后将饭菜摆上桌子,给雪绪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随即拿起筷子,正要动手,雪绪却道:“就这么吃?”玽诞道:“莫非前辈吃饭前还要举行什么仪式吗?”雪绪摇摇头道:“你就不怕这是黑店?”玽诞一听当即甩下筷子轻声问道:“这是黑店?”雪绪道:“也许吧,我也不知道。不过刚才我进门那一下示威,谅他们也不敢在饭菜里动什么手脚。” 玽诞道:“你们青龙坛不是应该也经常用一些迷药什么的,按理来说你应该尝得出来。”雪绪道:“我没事尝迷药做什么?”玽诞一时哑口无言,转而又道:“原来前辈方才不惜引起旧伤也要用筷子打那一下是为了让他们害怕,要我住一间房是为了保护我吧。” 雪绪道:“说对了一半,刚才那些人个个都不好对付,若是平时我自然不怕,可现在受了伤,他们要是一拥而上我可对付不了,所以只能示威,让他们知道我不好惹,至于你说的什么保护你那是想太多了,我是看中你小子功夫还可以,若是他们硬要强攻你还能抵挡一阵子,我就可以逃跑了。” 玽诞眯着双眼看着雪绪,一脸无奈道:“您还真是坦诚。”雪绪道:“吃吧,你先吃,我再吃。”玽诞道:“怕什么,被人杀了也比饿死强。” 二人用过饭后,过了半柱香仍然无恙,雪绪道:“看来威慑一下还是有点用的。” 玽诞道:“也许人家就不是黑店。” 雪绪道:“别废话了,你去烧一锅热水。” 玽诞道:“做什么?” 雪绪道:“我要洗澡。” 第四十一章 青丝白发 第三十一章青丝白发 玽诞道:“烧水这些小事你直接招呼小二不就好了。” 雪绪冷冷盯了玽诞一眼,又闭上眼睛道:“方才已经说了,这有可能是家黑店,万一他们在水里做什么手脚怎么办,所以要你亲自去。” 玽诞不满被这般使唤便道:“我可是要做一代大侠,怎么能做这些砍柴烧水的活。” 雪绪略带笑意道:“是吗?可我看你的面相却是一脸奴才命的样子,我想你从小一定是天天给人端茶送水劈柴烧火……” 玽诞一听仿佛被戳中心事,脸上一黑,再也不反驳。原来他从小便寄养在平安镇老婆婆家里,由于不是亲生孙子加上无父无母,那老婆婆便成天让他砍柴挑水、洗衣做饭,大大小小的家务玽诞从小干到大。 雪绪见他不悦便道:“把水烧好了,我便教你那招飞筷子的绝技。”玽诞听了喜道:“一言为定!” 玽诞来到后厨,见水缸无水,也没有现成柴火,还得从头挑水劈柴。此时已经入夜,白天原本热闹的客栈如今却没有一个人影,连店小二也不知去向,玽诞一时只顾烧水,也顾不上奇怪人去了哪里,兀自劈起柴来。 这些活玽诞原本就是从小做惯了,如今内力大涨,虽然耗费大量真力为雪绪疗伤,做起来却也是毫不费力,不过多时就已经不知不觉将所有柴火劈完。接着又从井中挑了一锅水,点火起灶。此时万事俱备,只待水开,玽诞便走出客栈透两口气,大呼吸两口,伸个懒腰,只觉得心旷神怡,一日的疲惫便消去大半。 此时不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玽诞心想:“莫不是这真是黑店?”这才想起客栈未免太过安静,与白天截然不同,心头咯噔一下,便决定去探个究竟。玽诞俯身欺近,打斗声却逐渐消失,忽然看见几个人影便藏在树后,暗中观察。 只见站着四人,地上倒着一片,其中一人道:“没想到小小一个客栈,连伙计都是身负武功,这倒罢了,还个个好手,若不是今日我们八大恶人来了四个确实不好对付。” 另一人道:“五哥,咱们只为钱,把他们都杀了便是,干什么还留他们活口,不是徒增麻烦嘛!” 玽诞借着月光看清这四人,正是今日在客栈凶神恶煞的那几人,倒在地上的依稀可以认出其中一个便是那店小二,其余几人想必也是客栈的伙计。玽诞听他们话语,又见他们胸口起伏,还在呼吸,便知只是受伤,性命无碍。 那五哥道:“老八,你想想,这客栈能一下子在各大要道建起这么多分店,又能找来这么多身负武功的人来做伙计,幕后的老板定是不好惹,不说有权有势,起码是富甲一方。” 老八怒道:“难道我们八大恶人就怕了他们吗?” 另一女子道:“你真傻,四哥的意思是,既然那人有钱,我们抓了他的人就可以跟他要赎金了。” 老八一拍脑袋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不愧是七姐!”剩下另一人并不说话,只发出呜呜的叫声,便叫手上边比划着,原来是个哑巴。 “姐,你给翻译一下,六哥说的什么?” 那女子笑道:“他笑你笨咯,还能说什么。”此话一出,除了老八其余三人哈哈大笑。 笑罢后为首之人道:“八弟,你在这里看好他们,咱们几个先去把那客栈洗劫一空,这一趟可不能白来。” 老七道:“五哥,我看今天那个白发女子不太好对付。” 那人哼的一声,显然不服道:“任她厉害,咱们三个一起还怕她一个不成?” 老六又比划起来,呜呜声不止,老七翻译道:“六哥是说她旁边的小子看起来好对付些,我们若是想办法把他抓起来做人质……嘿嘿,还愁对付不了那女子吗?” 玽诞在一旁听了心中甚是恼怒心想:“我看起来这么好对付吗?再说了就算你们抓了我,我对她来说哪有什么价值,你们可打错算盘了。” 老五道:“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干,八弟你在这里看着这些人,别让他们跑了!”说罢三人便往客栈潜去。 三人走后,老八将几人聚在一起,相互背靠,再用绳子一捆,心想几人已经受伤,又被绑住,断然跑不了,嘴里碎碎念道:“那几个人,总是瞧不起我,老让我做这些,呸。”说完以后便走到一边解下腰带蹲了下去。 玽诞躲在树后听得清楚,又屏气龟息,老八怎能发现。玽诞心想:“趁他不备,先把人救了再说。”玽诞悄悄走近,此时并未带武器,只得徒手去解,解了半天仍然解不开。那掌柜也缓缓转醒,见玽诞正在解绳索便道:“少侠……救我。” 玽诞道:“别念了,正在救。” “少侠……” “别念了!” “身后……” 玽诞转过身来,身后正是老八。 老八擦了擦嘴道:“你小子在干嘛!” 玽诞道:“我……我在……看你绳子系的紧不紧。” “看完了?” 玽诞竖了竖拇指道:“看完了……系的真紧!”说完就要跑开。那老八也不是真傻,哪里看不出玽诞是要救人,见玽诞要跑哪里不追。玽诞轻功胜他一筹,始终将他甩在身后一定距离,每当甩他一定距离便放慢速度等他追上,待他近身又加速将他甩开,那老八也是一根筋,不追上玽诞不罢休,边追边喊:“小贼,别跑!” 玽诞待他近身,突然停下,这一停太过突然,老八没跟上,玽诞顺势伸脚一绊,加之老八前冲的势头将老八绊倒。 玽诞道:“你那几个哥哥姐姐说的不错,你确实很笨。” 老八摔了一身泥,脸也磕破几处,又听玽诞嘲讽,更是愤怒,一个挺身便站了起来,双手呈虎爪向玽诞抓来,一连十几招不同变化,玽诞虽然一一化解,但每每用拳掌与他相撞,都仿佛打在石头上一般,二人又对了十多招,玽诞只觉手臂手掌生疼,定睛一看才发现此人双手黝黑,满是老茧,一看便是拳脚功夫的高手。 老八也深知玽诞功夫不在自己之下,便也使出真本事,将虎爪化为鹰爪,玽诞见他手上姿势一变,便从身旁拿起一节竹子当作武器,那竹子径有两寸,长足四尺,又长又粗,全然与平时用的武器不同,可当下别无选择。玽诞挥动竹筒朝老八冲来,本以为以长攻短能占上优势,哪知老八爪若铁铸,全然将竹筒视如无物,不过三两招,竹筒已经断作几节,转眼老八已经攻到身前。玽诞连忙后退,可老八攻势越来越猛,一时虎爪抢攻,转而鹰爪擒拿,连变数十招,玽诞终于抵挡不住,胸口被他一抓。 玽诞见他爪来,已然无法抵挡,胸口一热,一股真气喷涌而出,不仅不觉得疼痛,反而将老八震开。玽诞内力得神秘人亲传,本就浑厚无比,但总是无法随心使用,可他连日来为雪绪疗伤,而替人疗伤对内力把握最是精细,此时玽诞内功虽不说能随心而动,却也是比之前熟练不少。 这么一震不仅老八不明所以,连玽诞也是莫名其妙。老八自幼修习这门爪功,寒冬酷暑不曾停歇,待到去年才将手掌练得发黑,空手劈木碎石如同撕纸般容易,死在他爪下的江湖人士不下百数,可如今不仅连玽诞一层皮也抓不破,自己手掌还被震得发麻。可他性格暴躁,当下也不管怎么回事,提爪便又攻来。 玽诞方才吃了他一抓,当下不敢再托大,不再与他硬拼,施展起轻功与他拉扯,老八数攻不下,脾气更加暴躁起来,招数使得更加紧凑。玽诞拉扯之间,见地面一根细长柳枝,连忙抄起。 那树枝长度合适,又无多余旁支,加之韧性十足,充当一把剑最好不过。玽诞见老八仍然鹰爪虎爪变换抢攻,便长枝乱舞,每每快他一步,不过数十招,已然在老八身上抽了七八下,老八虽然双手如铁可身子仍是凡人之躯,这七八下每下都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淤痕。加之他功夫以刚猛为主,重在一招制敌,因此在招数变化上甚是短缺,虽有两套爪法相互变换以弥补这处不足,可时间一久,招数仍不免重复,玽诞和他对上百招他招数已经重复两次有余。便讥笑道:“原来你这功夫也没什么了不起!” 老八怒道:“你说什么!哼,你不过占了兵器之利,可敢和我空手对决!” 玽诞道:“有何不敢,看招!”话音刚落便丢了柳条双手也呈虎爪形状,老八一开始还未察觉,待到三招以后才发现玽诞使得正是自己的虎爪功,连忙换成鹰爪,哪知玽诞见他变招也跟着变成鹰爪。这门功夫老八练了十多年方得大成,玽诞只初学了招式,而关键用劲方法却是一知半解,原本威力与老八相去甚远,可他内力深厚,随指而发,竟然能和老八十多年的功力不分伯仲。 老八见自己苦练了十多年的功夫居然在片刻之间被偷学了去,哪里不惊,连忙架开玽诞,二人各退几步。老八吼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偷学了我的功夫!” 玽诞笑道:“嘿嘿,这么粗浅的功夫,还用得着偷学吗?你前前后后每招每式都使了两次有余,变化也没什么了不起,我若是还学不会岂不是蠢货一个?” 老八大叫道:“不可能!我这门功夫练了十多年才练成,你看了两次就能学会?”老八见玽诞片刻之间将自己的功夫学会,深受打击,殊不知玽诞只学了表面功夫,加之内力深厚才勉强和他抗衡,若玽诞单用这门功夫对付老八,一开始虽能匹敌,可若是过了数百招以后玽诞的速成法破绽必出。可老八性格暴躁头脑又简单,哪里想得到这一层。 他练成这门功夫以来,虽然每和真正的高手交手过,可也从未尝过败绩,自诩除了几个哥哥姐姐再无敌手,虽是坐井观天的想法,但心中所受打击却是实打实的。 当下嘴里喃喃:“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玽诞见他不再出手,嘴里边嘟囔还边摇着头便道:“喂!还打不打了,不打的话我就先走了。” 老八猛的一抬头,双眼布满血丝,紧紧盯着玽诞道:“你说我这功夫简单,连傻子都能学得会是吗!” 玽诞被他盯得浑身发毛,身子不住抖了一下道:“我只说了前半句,这后半句可是你自己说的。” 老八苦笑两声道:“连傻子都能学会……原来连傻子都能学会,我却练了这么久……”说着已经满脸泪水,随即啊的大吼一声,双掌互叠,玽诞以为他要出什么新招连忙摆好架势准备应对,哪知老八一声大吼随即双掌往自己脑门打去,只听一声砰响,叫声戛然而止。 玽诞吃了一惊,连忙上前,老八已经倒地,双眼瞪得老大。玽诞摇了摇他道:“喂!醒醒!”伸手一探,已经没了气息,便道:“你这是做什么……” 玽诞想到雪绪伤势还未痊愈,这几个人也都不好对付,如今已经拖了很久,也不知她那里情况如何。当下也顾不上去给那些伙计松绑,第一时间赶回客栈,只见客栈还是灯火通明,全然没有打斗声。 玽诞悄悄走近,从窗户看进去,只见雪绪一人一剑坐在大堂之中,身旁躺着三人,心想:“看来我是白担心了,那些家伙怎么会是她的对手!”玽诞走进大堂道:“前辈!我回来了!” 雪绪道:“让你去烧个水,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方才喊你也不见有人出来帮忙。” 玽诞道:“前辈神功无敌,对付这些喽啰哪里需要我来帮您。”雪绪道:“你刚才在干嘛?”玽诞将刚才发生的一切说来,突然啊的一声道:“那些人还在林子里绑着呢!”当下拿了剑要去给他们解绑。玽诞将众人带回,也将老八的尸体扛了回来,此时地下三人并未被杀,只是被雪绪封了穴道,三人见到老八的尸体都大哭道:“八弟!”流泪之中又恶狠狠盯向玽诞,玽诞道:“别看我啊,他是自杀的,与我无关。” 老五咬牙切齿道:“我八弟好端端,怎么会自杀!江湖中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今天杀了我们八弟,我们八大恶人就是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话还未说完,那掌柜已经一刀捅进老五腹中。 玽诞怒道:“你干嘛!” 话音刚落又听一声惨叫,另外两人也被其他伙计抹了脖子。 那掌柜把刀收下道:“二位,莫慌,这些贼子劫了我们的店,我们自然是容他不得的,至于二位,那是救了我们的恩人,我们客栈全体上下都感激涕零,不知二位大侠尊姓大名。” 雪绪哼的一声并不回答,转身上楼道:“别忘了我的热水。” 玽诞虽然愤怒,但转念一想,这些人之前也定是做这打家劫舍的勾当,不知害死过多少人,确实死有余辜,气便消了大半便道:“在下李玽诞。” 掌柜一听,,两眼放光道:“可是那个在少年英雄大会一举夺魁的李玽诞?” 玽诞没想到随意一个客栈的掌柜都听说过自己,得意道:“对对对!你听说过我?” 掌柜笑道:“哈哈,那是当然,我们的老板可是十分关注您啊,没想到您居然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方才那小姐说要热水,可是需要沐浴,这些小事交给我们下人便好了。” 玽诞道:“还是我自己来吧,你们还受着伤呢。” 掌柜道:“小伤小伤,无关紧要!若是让老板知道我们对李少侠照顾不周,那才是大罪过……” 玽诞问道:“你们老板是?” 掌柜一抬手道:“不可说,不可说。” 玽诞心想:“不说便不说,还什么不可说,搞得这么神秘。” 玽诞转身回到房中,见雪绪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玽诞走上前道:“前辈,刚才你没受伤吧。”雪绪道:“怎么?刚才那些人没杀了我,让你失望了?” 玽诞道:“您这说的什么话,刚才我都解释过了,我被他们的人缠住了,您真没受伤?” 雪绪道:“凭他们还伤不了我。” 玽诞道:“那就好。”雪绪道:“好什么?”玽诞道:“你伤快好了,我也就快自由了,有什么不好?”雪绪道:“你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年纪轻轻功夫也不错,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引荐你进青龙坛,你看如何。” 玽诞摇摇头道:“还是别了吧,我可不想做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雪绪道:“青龙坛也并非你想的那样,再说了你和天河不是好友吗?虽然我不知道他看中你哪点,但是如果你进了青龙坛便可以和他同一阵线。他生性优柔寡断,论心机城府完全不是他弟弟的对手,你在他身边,也可以当个助力。”玽诞道:“可我也没什么心机城府啊。”说着便躺到软榻上,雪绪正要继续说,玽诞已经发出阵阵呼噜声。 这一觉玽诞睡到日上三竿方才醒来,醒来后发现雪绪已经不在房间,玽诞回想起昨夜,不由得心里一慌,连忙冲出房间,三步一层下楼,大叫:“前辈!”待他冲到一楼才发现雪绪正坐在堂中,桌上摆满美酒佳肴,她放下筷子道:“睡到这么晚才起,一起来就这么吵。” 玽诞抓抓头道:“一起来没看到你。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嘛。” 雪绪起身道:“快吃,吃完收拾收拾准备上路。” 玽诞早已经吃了起来嘴里塞着食物道:“上路?去哪?” 这时掌柜的插嘴道:“李少侠,马车已经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二人没什么行李,玽诞吃饱后二人便准备上路,掌柜又拿出一盘银元宝、干粮、一些换洗衣物交于玽诞,玽诞只收了干粮。掌柜又命手下伙计帮忙驾车,伙计驾着马车缓缓而去。行了约莫半个时辰,雪绪叫道:“停车!” 那伙计停下车,拉开车帘问道:“姑娘有何吩咐。”雪绪忽然出手,朝他迎面拍来,事发突然,玽诞和那伙计都无准备,玽诞以为雪绪要取他性命大叫道:“不要!” 雪绪一掌忽变,抓住那伙计衣领将他丢下马车,那伙计摔了一跤还未转过身来雪绪已经把剑架在他咽喉道:“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滚回去。”那伙计连连点头,连爬带滚往回跑去。玽诞道:“你这是干嘛?”雪绪道:“你还真是没有什么心机城府,一个莫名其妙的客栈里面净是些会功夫的人,还这么好心给我们送钱送马车,我可不放心让他们一路跟着。” 玽诞道:“你多心了吧,我看那掌柜人挺不错的,给我们送钱送马当然是因为我们昨晚救了他们,昨晚你不在,那掌柜居然还听说过我的事迹,还说什么他们老板很关注我……” 雪绪道:“所以,你把自己真名实姓都告诉他们了?”玽诞道:“是啊,他们问了,我就说了。” 雪绪摇摇头道:“他们昨晚杀了人,以后仇家找上来他们若是不敌,就大可以说是一个叫李玽诞的动的手,你啊,就等着被人上门寻仇吧。” 玽诞一听背后一凉,道:“不……不会吧……” 雪绪笑道:“不如我们打个赌?不出一年半载,那个什么八大恶人定会找你寻仇。”玽诞咽了咽口水,雪绪又道:“你以为我们行走江湖靠的是什么?是阴谋诡计,背信弃义,真到了生死关头,别说什么恩人,就是亲生兄弟恩爱夫妻也是说背叛就背叛,像你这样全靠侠肝义胆,一身正气,多少条命都不够你用的。” 玽诞驾着马车,一路向西北而去,行了半月,越来越冷,抬头一看便是一座雪山,那雪山派正在此山之上,只需进了城便算是到了雪山派。此时京城夏日刚过,可到了这里却已经入冬,二人行原本想加快赶路,在天黑前进城,可仍然是慢了一步,此时城门已经关闭。若在这种天气露宿野外,实在太冷,二人便在城外寻了一户农家,给了些钱,借宿在农户家里。那农户是一对老夫妻,生有一儿,儿子带着妻子进城还未归来,家中只剩老两口和一个外孙,正好空出一间房来,老两口给二人煮了热粥,二人用过以后便去睡觉。 雪绪住在房间内,玽诞则在柴房用稻草随意铺在地上,又向农户借了床被子便呼呼大睡。睡到半夜,只听风声呼啸,玽诞的柴房也是用柴火随意搭起来的,四处漏风,时不时还飘进雪花来,玽诞体内内功游走起来,体热自生,却也不觉得寒冷。 次日一早,四周已经被白雪覆盖。那对老夫妻起床时,玽诞已经将柴火劈好,那老婆婆道:“年轻人身子可真硬,练过武功吧!昨晚那么大的雪,我们两个担心一晚上,生怕你住在那个柴房里冻死,我老伴几次起床去看,结果见你还踢了被子在打呼噜!哎呀呀,你看你还把柴火给劈了,我老伴一到冷天就腰腿疼痛,我们还等着儿子回来帮我们干活,你们是客人怎么能做这种事。” 玽诞道:“老婆婆,这些我从小就干,不碍事,你们快进屋吧,太冷了。” 只听雪绪叫道:“李玽诞!进来。”老婆婆又道:“小伙子,你也叫狗蛋啊,巧了!我儿子也叫狗蛋,这个名字好啊,有福气……”玽诞尴尬一笑心中怨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给我起的这名字,大家从小都这么叫我,是我爹妈起的吗?这也太随便了吧,从小把我丢下不见踪影,是死了吗?名字也不给我起个好点的……”玽诞越想越入迷,心情也从怨怼变得有些悲伤,眼眶不禁湿润起来。 老婆婆推了推玽诞道:“小伙子,怎么了。”玽诞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眼睛被几滴泪水挡住,连忙拭去泪水道:“没事老婆婆,听你说你儿子也叫狗蛋,我就想到了我爹妈,我还从没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给我起这名字,可能也是盼我有福气吧。” 老婆婆道:“唉,可怜的孩子,去吧,你姨找你呢!” 玽诞放下斧头,进了房间,雪绪低声道:“收拾收拾,准备进城吧。” 玽诞道:“你等一下!” 雪绪道:“等什么?” 玽诞跑出门外,在老婆婆耳边说了几句,老婆婆笑着点了点头,走进屋。雪绪看在眼里,心中疑惑,便问道:“你和老婆婆说了些什么?”玽诞笑道:“你等会就知道了。” 不过片刻,老婆婆拿出一个罐子,和一大块黑布,玽诞接过,打开罐子一看,里面黝黑一片,黏糊糊的,玽诞道:“多谢婆婆了!” 雪绪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玽诞将雪绪拉进房间,让她坐下道:“前辈你坐好!”雪绪不知他搞什么名堂,却也不自觉坐好。玽诞将黑布披在雪绪身上,只露出一个头来,又将她发饰全部摘去。雪绪略带怒意道:“你到底在干嘛!” 玽诞道:“我在帮你啊。” 雪绪疑惑道:“帮我?” 玽诞放低声音道:“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雪绪道:“自然是报仇” 玽诞道:“不错,报仇!那天你在树林里杀了雪山派一名雪山派弟子,还陆千里的手给砍下来了,是也不是。” 雪绪道:“那又如何!” 玽诞笑道:“嘿嘿,你还笑我没有心机城府,今天我也要笑笑你。你想,那陆千里定是赶在我们之前跑回雪山派,你当他回去会怎么说?定是会说一个白发女子要来寻仇云云,至于你的相貌论他怎么描述也不可能画的一模一样,不过你这满头白发却是扎眼。” 雪绪道:“我已经和他说了我会在白自剑六十大寿之时过去,已经是打草惊蛇了,还怕这些?”玽诞道:“这两天我跟着你,也想到了虚者实之,实者虚之,你故意放出去消息让他带回去,其实正是要打草惊蛇,让他们在寿宴期间加强防守,到时候再以逸待劳。” 雪绪点了点头道:“你小子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玽诞道:“我向来聪明,只是你没发现罢了。” 雪绪道:“瞧把你能的,你不是不支持我报仇吗?怎么突然帮我?” 玽诞叹了口气道:“唉,我是真不想你去报仇,但我也深知我阻止不了你。雪山派人手众多,高手如云,你只一个人,你要找他们报仇,自己杀上门去,必定是九死一生……我既不想你报仇,也不希望你死……” 雪绪道:“你小子也太好心了,我死不死的和你其实一点关系也没有。不过你放心,雪山派虽然人多,但是能做我对手的也只不过雪山派掌门一个人,论单打独斗他未必能胜我,况且我也不会傻乎乎的一人直接杀上去,你放心,他白自剑不死,我也定不会死。” 玽诞本想询问雪绪和雪山派到底有何仇怨但终于没问出口,雪绪话题一转问道:“你怎么知道这老婆婆有这东西。”玽诞也不再去想雪绪报仇之事笑道:“我之前住在平安镇,家里的婆婆七老八十了,却还是爱美,每次头发变白了,都让我给她染上,刚才我看外面的老婆婆也是满头黑发便猜她也有这些……” 雪绪道:“这么说你还是个染发大师?” 玽诞得意道:“那可不是吹牛,就我这手艺,要是开家店,定能发家致富,不出二十年,不说富甲天下,做个平安镇首富还是没问题的。” 雪绪噗嗤一笑道:“瞧你那点出息。”她原本就貌若天仙,平常总是冷着,但却别有一番美感,如今笑起来,也不是沉鱼落雁等词汇可以形容,玽诞看着不由得痴住。 一个时辰过后,雪绪一头白发已经被染黑,皮肤更显雪白。老婆婆赞叹道:“姑娘生的真好,我多看两眼觉得自己也年轻了许多!” 玽诞道:“老婆婆,我们要走了,您多保重。” 雪绪又留了些银子,二人驾着马车离去。 第四十二章 无毒圣教 没过多久,二人便进了城,只见街上人来人往,人人都挑着箱子,箱子上系着绸带,又有人敲锣打鼓,各大商铺也都挤满了人,比之京城还要热闹。虽然街道有容得下四辆马车齐过的宽度,却仍然挤成一团。玽诞见马车寸步难行,便将马车随意卖了,换了几两银子,和雪绪徒步前行。 玽诞道:“这怎么这么热闹?”雪绪道:“这些人你可都认识?”玽诞道:“我怎么会认识这些人,他们很有来头吗?”雪绪冷笑一声道:“有来头倒是说不上,只是江湖上的一些小门派和小帮派罢了,黑道也有白道也有,这几年发展的有些迅速,大有崛起之势。”玽诞小声问道:“比起你们青龙坛如何?”雪绪一脸鄙夷道:“哼,他们连让我们收拾的资格都没有。” 玽诞道:“他们聚集在这里要干什么?”雪绪道:“过几天就是雪山派掌门的寿辰了,他们当然是借着这个机会巴结雪山派,要我说他们也就这点出息了。”玽诞道:“雪山派很厉害吗?”雪绪道:“雪山派算是武林八大派之一,不过比起武林泰山北斗少林寺和太极门还是差了许多,也就他白自剑自以为是天下第一,这两年大肆宣传说自己的剑法天下无敌,要在下次武林大会上打败太极门清虚道长,哼,且看他活不活得到那时候!”说到这里雪绪目光更加凶狠,杀气不住往外散播出去。 玽诞道:“他既然能当一派掌门,武功自然有他独到之处……”雪绪道:“你又想劝我?免了吧。” 正说着迎面而来两个雪山派弟子,,叫住玽诞二人。那二人盯着雪绪上下打量一会儿,见二人带着剑便问道:“你们看着陌生,是哪里来的。” 雪绪生怕附近还有更多雪山派弟子,更怕白自剑就在附近,此时她伤还未痊愈,若是被认出有坏报仇计划,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快快将这两人杀了便是。”说着拇指已将长剑推出半寸,就要动手。玽诞却道:“我大姨病了,我带她来城里寻大夫。”那陆千里果然只记得雪绪一头白发,其他全不记得,只剩下断手的恐惧。那两名弟子见雪绪脸色惨淡,确实像是病了的样子,头发乌黑,也不像什么杀人魔头便放了二人过去。 雪绪将玽诞拉到一旁巷子里,二人穿过小巷,四下已经无人,又进了另一处巷子,兜兜转转,玽诞已经不知道身在何处便道:“你要带我去哪里?”话音刚落,雪绪便停住脚,转向一处宅子,在门上重叩三下在轻叩两下。不过多久,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开了门,那老者瘦骨嶙峋,一身紫色绸缎穿在他身上显得松松垮垮再配上一顶帽子,显然便是这处宅子的管家了。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几眼雪绪,神情有些疑惑,雪绪道:“怎么?何叔,认不得我了?”何叔啊的一声叫了出来道:“姑娘!你这头发变了颜色,老朽第一时间还真没看出来。咦?你脸色好差,是病了?”雪绪道:“任务的时候受了伤,好的差不多了。”何叔道:“什么人这么厉害,居然能伤了姑娘你?外面寒,姑娘进来先吧。”说着何叔就躲开半边身子,示意雪绪进去,雪绪进去后何叔才注意到跟在后头的玽诞,便问:“这位是?”雪绪道:“让他进来吧。”何叔道:“他是新进坛的兄弟?” 雪绪道:“不是,他是天河的朋友。” 何叔又用余光看了看玽诞摇头道:“交朋友……天河怎么还是在做这种无用的事,这样的朋友又与他有什么好处,这样下去哪里还斗得过叶潇……”何叔自觉不该说下去便闭了嘴。 雪绪冷冷瞥了一眼何叔道:“何叔,你也算是老人了,应该清楚,少主的事情,不是你可以议论的。”何叔听完立刻退了两步,弯腰致歉。雪绪道:“好了,给他安排一间屋子,让他好好休息,再给他准备一些酒菜,丰盛一点。”何叔诺诺称是。 雪绪又打量了玽诞一下道:“我竟然没发现你穿的这么薄。”玽诞道:“没事我不冷。” 雪绪哼的笑了一声道:“这附近便是雪山,时间久了,难免会冷的,穿成这样,迟早冻病了。” 何叔道:“前阵子家丁刚打了一直大黑熊,那块皮我留着做了一件大皮袄给少主,既然这位少侠来了,我这就让丫鬟动手改改,赠与这位少侠吧。方才失礼之处,还请少侠海涵。” 玽诞心想:“这人态度转变的未免也太快了些。”但他素来不轻易记仇,便还了一礼。 玽诞雪绪二人跟着何叔进了院子,一路上遇到不少家丁丫鬟,个个步伐稳健,显然都是身负武功。那何叔更是让他吃惊,他步伐又快又稳,年近六十,走了这么久呼吸却丝毫不乱,显然在轻功内功方面都有很深造诣。何叔领着玽诞进了一间房间,此时雪绪已经不见踪影,玽诞便询问起来,何叔却不答,径直离开。不过一会儿,便有人来送酒菜,饭毕后又有人来伺候沐浴,玽诞没有被伺候的习惯,便拒绝了,沐浴之时,有人将玽诞的衣物全部收走,又给他换上新衣,那床又是松松软软,玽诞一夜睡得好不自在。接连三四天,日日都是好酒好菜伺候。只是再也未见雪绪一眼。 他四处询问,却没人回答,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这夜,玽诞听闻有人敲门,心想又是来送什么吃的,便懒懒散散起床开门,见是雪绪站在门外,自感意外便道:“你终于来叫我啦。”雪绪道:“听说你这两天一直在找我?什么事?” 玽诞道:“好像也没什么事,只是这里我只认识你一人,见不到你心里不安。”雪绪道:“嗯,这几天吃得好,休息的好吗?”玽诞道:“挺好,你的伤好了吗。”雪绪道:“好了,已经不需要你再替我疗伤了。” 玽诞嗯了一声,不知再说些什么。雪绪手一招,后面的丫鬟端上来一件皮袄,雪绪道:“你替我疗伤,我却没什么可以答谢你的,只能好好招待你一番。这里是雪山,天气寒冷,出去还是要有一件皮货傍身,你试试合不合适。”玽诞换上衣服,正好合适。雪绪在他肩头扫了两下又拍了拍道:“还挺合身……好了,明天你就可以走了。”说完转身离去。 又是一夜过去,这天清晨并无人来给玽诞送饭,玽诞绕着宅子转了一圈,已经是空无一人,方才明白昨天夜里众人已经悄摸摸离开,想来是上雪山派寻仇去了。玽诞收拾收拾,出了宅子,在巷子里转了半天才寻到出路来到大街上,此时街上已经不似前两天那么热闹。玽诞随便寻了家客栈吃饭,酒足饭饱以后便趴在桌上休息。 此时客栈内也是群豪聚集,各大帮派都已经备好贺礼准备上雪山派为白自剑贺寿。此时从楼上下来一女子,那女子脚步故意踩得很重,语气略带怒意道:“掌柜!结账!” 掌柜在柜台拨弄算盘,哒哒几声响后道:“姑娘,总共六两七钱银子。” 那女子道:“什么?我们就住了一晚上,你这房子是金子做的还是饭菜是金子做的,你这是黑店啊!” 掌柜面带笑容,脸颊鼓起两坨肥肉道:“这光天化日的,我们怎么会是黑店呢,只是最近城里来的人太多了,你瞧现在哪还有便宜客栈啊,所有客栈的房价都涨了……” 那女子一拍桌子道:“你这是趁火打劫,还不叫黑店?看我不砸了你们!”说着便从掌柜的手中夺过算盘就要砸下去。此时从楼上下来一男子道:“嫣儿,不许胡闹!”那女子哼的一声将算盘放下,双手抱在胸前,转过身去,一眼也不瞧那男子。那男子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道:“妹子无礼,还请不要见怪。”掌柜的收下银子连连点头道:“不无礼不无礼,令妹为人豪爽,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女英雄啊。” 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嫣,那男子自然便是慕容非道。慕容家与雪山派世代交好,这次白自剑六十大寿自然要来庆贺。玽诞早已听出慕容嫣的声音,正欲相认,又见到慕容非道,心想:“此人素来不愿意我和慕容嫣走得太近。”便坐到角落默不作声。 慕容非道伸手要去拉慕容嫣,慕容嫣身子一侧道:“你拉我做什么,我是瘸了,自己不会走吗?”说着哼的一声朝店外走去,此时从一旁位子站起来一名猥琐男子拦住慕容嫣去路。慕容嫣道:“你是谁,想干嘛?”那男子露出一口黄牙道:“在下鲨鱼帮帮主游四海,见过姑娘。” 慕容嫣道:“鲨鱼帮?没听过,做什么的,捕鱼的吗?”游四海略显尴尬道:“姑娘误会了。我们鲨鱼刚刚兴起,姑娘可能还没听过,不过再不久的将来,一定可以超过丐帮,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嘿嘿,到时候,姑娘你可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慕容嫣道:“你们做白日梦和我有什么关系?” 游四海笑道:“方才姑娘的豪爽加上姑娘天仙般的容貌,深深吸引了我,只要跟了我,我保证一定让姑娘成为天下第一帮的帮主夫人!” 慕容嫣上下打量了一番,忍不住要发笑道:“我听明白了,你是喜欢我。” 游四海双手一拍道:“正是!” 慕容嫣道:“你说你们什么咸鱼帮将来会成为天下第一帮?那你功夫一定不错咯。” 游四海将腿踩在凳子上,亮出一口宝刀道:“那可不是我吹嘘,我这口鬼头刀,不知杀过多少人,虽不说武功天下无敌,一般人决计接不了我三招!不过纠正一下,是鲨鱼帮。” 慕容嫣道:“好呀!我最喜欢你这样的大英雄了!”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道:“唉……可惜了……”游四海问道:“可惜什么?”慕容嫣回头看向慕容非道,两眼立即充满泪珠,半带哭腔道:“我哥哥他天生暴戾,对我管教又严,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实话跟你说吧游大哥,家里要逼我成亲,可对方是个脓包,我不愿意便从家里跑出来了,他就是来抓我回去成亲的。”紧接着话锋一转道:“除非,你能把他收拾了,我就跟你走!” 游四海看向慕容非道,只觉他是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必定不会武功,便道:“这位公子,令妹不愿意跟你回家嫁人,你若识相,我便叫你一声大舅子,大家都是一家人,若你不愿意,嘿嘿。”说着拍了拍手,众人立刻放下碗筷,提起武器站了起来。 游四海道:“这客栈里十桌有八桌坐满了我的人,只要我一声令下,立刻就把你大卸八块!”说着将鬼头刀扛在肩头,一副要动手的样子。 慕容非道摇摇头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样子,游四海见他摇头便道:“摇头?看来你是找死!”说着一刀劈下,慕容非道躲也不躲,手指在刀面一弹,虽是轻轻一弹,却不知有多大力道,那鬼头刀立刻偏了方向往侧方飞去,游四海刀握得太紧,一时也松不开,连人带刀往侧方飞去,摔倒在地。游四海怒道:“愣着干嘛!快剁了他!”众位小弟听命,立即一拥而上,游四海又道:“快来人扶我呀!”他一口气下了两道命令,那些小弟竟然一时不知该如何做,一小弟道:“大哥,究竟是打人还是扶你?” 游四海道:“先打他!”说着翻过身想要将自己撑起来。 鲨鱼帮不过一群虾兵蟹将,哪里是慕容非道的对手,游四海还未爬起来,慕容非道不动一步便全部收拾。见众人都趴在地上,慕容嫣连忙上前对游四海说道:“忘了和你说了,要小心一点,我哥哥很厉害的。”游四海怒道:“臭娘们,敢耍我!”说着伸手就要去抓慕容嫣,慕容非道施展开轻功抢先一步将慕容嫣带出客栈,游四海抓了个空。 游四海怒上心头连忙起身就要去追,正要出门,脚下却被人绊了一下,又摔一跤,众位小弟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游四海转头一看,只见坐在门口位子上的一个小子,身穿斗篷,斗篷帽子盖在头上,浑身也用斗篷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只手喝酒吃饭,正是此人伸脚绊了他。 他调戏不成还被揍了一顿,这下又被这莫名来的小子绊了一下脸上十分挂不住,心想:那人武功高强我挨打也就罢了,这莫名来的臭小子也敢欺负到我头上,我若不杀了他,以后还怎么统领一众小弟! 他一个挺身站起,一刀将那小子的桌子劈成两半,酒菜洒了一地。那人发出沙哑的声音道:“你洒了我的酒菜,得赔给我。” 游四海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将他拎起,斗篷帽子随之掉下,只见那人满面纹身,甚是恐怖,此人正是五毒教四大圣使魑魅魍魉中的魉。游四海虽是胆大之人,见他面容犹如恶鬼,也不禁吓了一跳,但又不好在众小弟面前表露出来。只见那人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把手放开。” 游四海道:“我不放开你又如何?”说罢抄起沙包大的拳头打在魉脸上,一瞬之间魉满口鲜血,不等那人反应过来,游四海又朝他面门打了一拳,随即将他丢出去。众位小弟连连叫好,游四海甚是得意道:“小子,惹了我算你命不好,下辈子投个好胎吧!”说着举起鬼头刀就要劈下去。 众位小弟见状连连起哄:“老大,快劈了他!”“不不不,先把他胳膊卸了!”玽诞见状正欲出手相助,可那游四海将刀举过头顶后便一动不动。 “老大,你怎么不动手?” “笨,老大是在想要怎么料理这小子。” “不对!你看老大怎么满脸发紫?” “难不成是新练得内功?” “笨呐,这是中毒了!” 话音刚落,游四海手一声,咣当一声,刀落地的同时,游四海也倒地不起,浑身抽搐。 众人连忙涌上前,围在游四海周围,边摇边询问:“老大,你怎么样了。”游四海口吐白沫,嘴里喃喃,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突然一人大叫一声道:“快看!是毒虫!”众人听有毒虫连忙散开,只见几十只小虫子趴在游四海胸口、手臂、小腿各处,那些虫子浑身血红,越涨越大,似乎在吸血。 “这些是什么虫子……” “不知道,赶快离远点。” 众人议论之时,魉缓缓站起,吐出口中鲜血,拿出一根银笛吹了起来,只听笛声悠悠,那些虫子仿佛听了命令一般,展开翅膀飞了起来,朝众人飞去,那些人心知这些虫子的厉害,却也只能拿刀阻挡,可哪里挡得住,只听阵阵惨叫以后,鲨鱼帮众人纷纷倒在地上,伤口上都出现了紫色痕迹。客栈的掌柜小二早已吓得面色铁青,躲在桌子之下,可那些虫子却不去攻击他们。魉见众人已倒,曲调一变,又拿出一个竹筒,竹筒之中散发出一阵药香,那些虫子听了曲调便又飞回竹筒之中。 玽诞大叫一声:“好!真厉害。”魉见是玽诞便道:“你怎么在这里。”玽诞道:“我是路过,真巧啊。华山之上多谢了。” 魉不做答话,缓缓走到游四海身前道:“想活命吗?”游四海嘴里根本说不出话,只能使出浑身力气只能点点下巴示意。魉从怀中拿出一个小药瓶,取出一颗药丸喂他吃了,片刻过后,游四海身上紫色渐渐褪去 游四海恢复力气,连忙跪下道:“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阁下神通,还请恕罪。”说完连磕了八个响头,硬生生磕把额头磕得淤青。魉道:“你打了我,我本该毒死你,可你运气好,今天我不想杀人。” 游四海道:“是是是,多谢小爷,多谢小爷。”魉道:“别高兴太早,你身上的毒还没解干净,我刚才只是给你吃了应急的解毒丸,等药效过了你还是会死的很难看,我今天带的药不多只能救你一个人,你这些小弟嘛……” 众人在地上哀嚎翻滚叫道:“老大……救救我们……”游四海犹豫片刻道:“这……这些人无恶不作,死有余辜,还请小爷救救我吧,方才实在……实在是太难受了。”魉笑道:“好,不过我这解药名贵的紧。” 游四海指着旁边的一些箱子道:“这些……这些是我们鲨鱼帮为雪山派准备的贺礼,是我们鲨鱼帮半年的收入,如今就全部献给小爷了。”魉道:“好,你滚吧!”说完丢出一个瓶子,游四海接过以后连滚带爬出了客栈。 魉见游四海跑远,起身道:“你们看到了,你们老大根本就不管你们死活,现在我给你们两条路,第一条,趁着现在还有力气,赶紧找个清净的地方,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第二嘛,来我这里领一颗解药,从今以后听我的话,跟着我混。”说罢又拿出一个瓶子摆在桌上。 这些人方才见游四海无情无义,如今只想活命,连忙上前磕头求药。魉道:“既然都想活,以后就得好好听我的,若是不听话,随时让你们死。”众人连连称是。魉道:“第一件事,以五毒教的名义这些贺礼送到雪山派,这件事你们谁来做。”众人见魉有吩咐,纷纷举手投名,魉随手点了几人。又道:“记着,别给我耍心眼,这解药我没给够量,要是你们不听话,哼。”众人连连称是,魉又将其他人遣散,再点了一桌酒菜吃了起来。 玽诞坐到边上道:“你刚才真打算毒死他们吗?你是早就打算好了要他们的贺礼吧。”魉却说道:“你怎么还没走。”玽诞瞬间不知该说些什么又只能转变话题道:“华山上的事,我还没和你道谢呢!”魉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谢过了吗?”玽诞道:“好像是啊……你……也要去雪山派。” 魉道:“怎么?你不去吗?你的慕容家小相好也是要去的。” 玽诞惊道:“你说什么!你说慕容嫣也要去,那可不行!” 魉道:“怎么?” 玽诞道:“不瞒你说,雪山派这两天有大事要发生。” 魉道:“白自剑过大寿,大伙都知道。” 玽诞急道:“不是这件事!我得赶紧去趟雪山派。” 魉笑道:“你上不去的。” 玽诞问道:“为什么?” 魉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过大寿,怎么能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去,那些帮派不知花了多少钱想要巴结白自剑,也未必能有一张席位,你两手空空,人家凭什么让你上去。” 玽诞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突然灵机一动道:“诶?。你不是也要去雪山派嘛?不如带我一个?” 魉道:“不错,我在这里蹲了两天,就属这鲨鱼帮的贺礼最多,加上他们武功又差,我这才下手,顺便还帮你教训了那些轻薄慕容家小妹妹的家伙,这么算来你又欠我一个人情。如果我再带你上山,这么多人情,你可要怎么回报我?” 玽诞道:“你说!要我做什么?还要我的血吗?”说着挽起袖子,示意魉抽血。 魉笑道:“那倒不必,你上了雪山派之后,帮我个忙就行。” 玽诞道:“好!只要你带我上去,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魉道:“我若让你自杀、让你做猪做狗你也愿意吗?” 玽诞道:“这……” 魉笑了笑起身道:“小二,结账。”说着付了钱走出客栈,往雪山派方向去。 不过半个时辰,二人便来到雪山派山脚,山脚下摆满贺礼,几个雪山派弟子轮番将贺礼送上山,一人摆了张桌子在山门口清点。二人走上前,正欲说话,只见那人头也不抬说道:“送礼的话把东西放下,再贴上是何人送的就可以离开了。” 魉道:“烦请通报一声,就说五毒圣教使者奉师命前来给白掌门贺寿。” 那人道:“记住了,五毒教,把东西放下就可以……等等,五毒教?”那人停下手中笔,抬起头打量二人一番道:“我们雪山派好像没有给五毒教发请柬啊,阁下……” 魉双手抱拳道:“我们教主素闻白掌门威名,知道今年是白掌门六十大寿,便命我不远千里前来贺寿,方才应该已经让人送贺礼来了。” 那人翻了翻册子点了点头道:“嗯,确实有这么一批贺礼。” 魉又拿出一个锦盒道:“除开那些身外之物,五毒教还特意准备了我们的圣物五毒石,只要佩戴在身上,百毒不侵,还烦请兄台替我们通报一声。” 那人接过锦盒,见那石头黝黑发亮,又透露出一股暗香。他素来听说五毒教毒术诡秘,也不敢去碰这石子。心想:“师父给各大门派都发了请柬,可却没一人前来,来的尽是些乌合之众,师父正为此事生气,这五毒教也算八大门派之一,虽然神秘莫测倒也是名门正派。他们与我们往来甚少,师父也并未邀请,可他们不请自来,要是传出去我们雪山派定会名声大振,师父一定高兴。”他心中一盘算,立即收了锦盒笑容相待道:“原来是五毒教的朋友,有失远迎,在下郑晓晖,负责雪山派上上下下的琐事,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来带二位上山,请!” 魉笑道:“多谢!”正在此时,身后一人叫道:“慢着!小四,你怎么把师兄给忘了。”三人朝身后望去,只见那人穿着和魉一般,穿着一件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也是满脸刺青,只是脸上布满皱纹,刺青颜色也比魉深了许多,看着比魉年长了几十岁。 玽诞悄声问道:“他也是五毒教的?” 魉点点头道:“真麻烦,他怎么跟来了。” 那人哈哈大笑走近,在魉肩头拍了拍道:“你怎么把师兄给落下了。” 魉道:“我可不记得我有带着你,何谈落下。” 那人对郑晓晖说道:“在下五毒教蓝宇,见过雪山派的英雄。” 郑晓晖道:“不敢不敢,既然同是五毒教的使者,那就一起上山吧。” 于是郑晓晖带路,身后跟着蓝宇,玽诞和魉远远跟着一路闲聊。 玽诞道:“小四,原来你叫小四。” 魉道:“不是,只是因为排行第四,所以教里的人都叫我小四。” 玽诞道:“那我今后也这样叫你吧,显得亲切些。” 魉顿了顿道:“随你吧……” 玽诞道:“看样子你和你这个师兄关系不好啊,他出现后你一直眉头紧锁。”魉道:“实在是没想到他会跟来,这样事情可能会变得很麻烦了。” 玽诞道:“你还没说,你来雪山派到底干嘛的,现在看来你不是真的为了给白自剑贺寿的吧。” 魉笑道:“你猜呢?” 玽诞:“那块五毒石,真能辟毒吗?这么好的东西给了别人你们的毒药毒虫岂不是都没用了吗?” 魉笑道:“我才没那么笨,那是我炼药炉子里垫在底下的石头,虽说长期炼药确实有一定驱虫功效,可要是遇到了我们用巫蛊秘术培养的毒虫,是一点作用也没有的……” 玽诞道:“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没一句真话啊……” 魉道:“你这话可不对,我现在跟你说的可都是真话。” 二人一路聊天,不知不觉已经到了雪山派,这里早已经张灯结彩,郑晓晖引着他们来到后厢房安排住宿,说道:“天色不早了,几位先在这里住下,我回去向师尊禀报一声,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五毒教来人,定会高兴。” 魉拉着玽诞往房间内走去道:“我们走。”蓝宇一个箭步拦在魉眼前道:“小四,你见到师兄连招呼都不打就要走,这可不太礼貌啊。” 魉道:“师兄,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我们关系好像没有好到要互相打招呼的程度吧。”蓝宇道:“没有外人?那这位是?”蓝宇看向玽诞,眼神顿时凶狠起来,言毕之时嘴唇一翘,一根飞针从口中射出,直取玽诞。 魉一个闪身,斗篷一挥将飞针挡下道:“这是我找的帮手,与你无关。” 蓝宇道:“帮手?和那群鲨鱼帮的脓包一样吗?” 魉脸色一沉道:“你把他们怎么样了。”蓝宇哈哈大笑,沙哑的笑声十分刺耳,紧接着说道:“你这么优柔寡断,作为师兄的当然要帮帮你,像他们那样的人,能成为我的新药的试验品也算是荣幸了。” 魉道:“你还真是多管闲事。”他虽然语气平淡,但已经满是怒气。 蓝宇道:“小四,你为什么来这里我可是清楚得很,师兄我是来帮你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魉道:“不需要!”说完魉拉着玽诞进了房间。 玽诞道:“其实刚才那一针你不用帮我挡的。” 魉道:“你可别小看他了,他在五毒圣使魑魅魍魉中排名第一,现在要是你出点事我一个人可对付不过来。” 玽诞道:“所以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魉解开斗篷,将身上的瓶瓶罐罐摆在桌上道:“等时机到了我再告诉你。” 第四十三章 雪山天池 玽诞看着魉倒弄瓶瓶罐罐,将一瓶药倒进另一个瓶子里,晃荡均匀后又往里洒了一些粉末,倒来倒去,玽诞也弄不明白便问道:“这是在做什么毒药。” 魉并不理他,玽诞甚觉无味,便想要出门去。 魉突然开口道:“你去哪里?”玽诞道:“出去转转啊。”魉道:“真是出去转转?还是想去看看她的来了没有?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玽诞道:“什么她?她是谁?”魉笑道:“你心里的那个人。”玽诞被戳中心事脸上一热道:“为什么不要去?”魉道:“我师兄就在旁边,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要是去了,让他知道了你的短处,没准把……她,抓起来喂了什么毒蛇毒虫,这倒罢了,到时候你一定束手束脚,不仅帮不上我,还拖我后腿。” 玽诞想起客栈中魉驱动毒虫的场景,把慕容嫣往里替代,不禁浑身发麻,立马回到位置上道:“那我还是不去了。”魉笑道:“这就对了,距离白自剑寿宴还有两天,我们今晚就开始行动。”玽诞道:“到底要做什么?”魉将瓶瓶罐罐全部收起道:“晚上你就知道了。”说完又从一棉布袋里拿出那个装毒虫的竹筒,玽诞见了连忙退后几步。魉道:“你怕什么?”紧接着将竹筒内的毒虫倒出,没想到已经死了大半,剩下些许也没什么活力。 玽诞远远瞥见问道:“它们怎么都死了?”魉道:“我这毒虫属火,原本生长在炎热地带,这里太过寒冷,我原本提前一个月来这里培养它们的耐寒能力,原本以为已经可以适应这里的环境,没想到上了雪山还是撑不住……” 过不多久,雪山派弟子送饭过来,二人恐被蓝宇动过手脚,只吃自己带的干粮。吃饱以后休息没多久就来到夜里,二人等到夜深便悄悄出了门,此时已经入秋,可这地方一年四季都是冬天,此时更是大雪纷飞,雪山之上相比山下城里更加寒冷,每一次呼吸胸腔都好像被针轻刺一般。 虽然已经深夜,但临近喜事,雪山派上下仍然灯火通明,二人穿过几个院子,来到后山,前方有两条路,早已经被白雪覆盖,显然已经许久没人走过。魉顺着一条路望去指着远处一座山峰道:“就是那里了!”玽诞道:“那是哪里?”魉道:“雪山天池。” 玽诞想起阿忘让他到雪山天池汇合,可他原本不知天池就在雪山派之上,此时听说天池就在此地便惊道:“天池?就在这?”魉道:“雪山天池在雪山派很难理解吗?”二人正闲聊着,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二人急忙躲到一旁,只见从后门又出来一女子,她面若皓月,脸蛋微微透红,穿着一身雪白貂皮大衣,又披着斗篷,斗篷之上绣着梅花图样,左手提着个红色食盒,右手打这个灯笼。 她跑出后门,一路小跑,往一条小路跑去,可她步伐甚小,看起来也瘦瘦弱弱,哪里禁得起这雪夜的风吹雪打。果然,没跑两步便被雪中的暗石绊倒,盒子里尽是些香烛贡品。女孩收拾收拾,拍了拍身上雪水,又继续往前,慢慢消失在黑暗中。 玽诞二人见她走远,才从墙后出来。玽诞道:“她一个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干嘛?”魉边往前走边冷冷道:“你管她做什么,又看上人家姑娘了?”玽诞道:“你瞎说什么,我只是担心她给狼吃了。”魉道:“你就是这么热心肠,才弄得这么多风流债。”玽诞一脸茫,魉也不再说话,二人继续往另一条路前行。 二人一路无话,只剩寒风呼啸之声以及脚陷进雪地的声音。魉突然开口道:“你怎么不问我让你来做什么了?”玽诞道:“问了几次,你也不说,便不想再问了。”魉道:“现在可以告诉你了。”玽诞道:“那你说便是了,早些做完,我好早点带慕容嫣离开这是非之地。”魉疑惑道:“是非之地?”玽诞道:“是了,我答应过别人不说,但是这里实在危险,你办完事情也早点离开吧。”魉道:“那是自然……” 玽诞道:“说吧,到底什么事情,这么神秘。”魉突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解开围巾,将满是刺青的面孔露了出来,借着灯笼从下往上照去,宛若恶鬼。玽诞虽然不介意他丑陋,但这一下来的突然,也不免被吓了一跳,摔在雪地里道:“你做什么!?” 魉笑道:“吓人吗,你见过我,见过我师兄,你当我们五毒教为什么脸上有这刺青?”玽诞道:“不知,难道是做个标记,让大家见了你们能一下子认出来你们是五毒教中人?”魉摇摇头道:“这其实不是刺青,而是毒斑。” 玽诞不由得吃了一惊道:“你们五毒教中人,怎么还会中毒?”魉清了清嗓子道:“自然别人想要对我们下毒是难上加难,这毒是我们自己人下的。”玽诞更是疑惑道:“这是为何?”魉又围上围巾,遮住下半张脸,转过身去,继续往前边走边说道:“这毒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下,我们五毒教分为五大分支,分别有五个门主统领,只有达到统领或者被封为五毒圣使才有资格被下毒。” 玽诞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听你说来,被下毒反倒像是奖励?”魉道:“不错,这毒其实是修炼百毒秘术的药引,百毒秘术是我们五毒教的至上法门,但副作用极大,若是不用药物中和定会走火入魔,暴毙而亡,可那药本身也是一种毒药,长期服用便会脸上长满毒斑,声音也会变得沙哑。” 玽诞道:“这么说我就明白了。所以这和雪山天池有什么关系?”魉道:“我在查看教中古典之时查到,雪山天池之水千年寒冰,至清至洁,是很好的解毒药引……”玽诞插嘴道:“噢!我明白了,你想用天池的水来解身上的毒。”魉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我要的不是天池水。” 玽诞急忙问道:“那是什么?”魉道:“书中还有记载,雪山天池生有一种冰蚕,饮天池水吃天山雪莲长大,更有甚者活了约莫百年,对我们毒者来说是世间最难得的宝贝之一,若是用它来练功,说不定就能解了身上的毒,不仅如此,也许还能让我功力大增。” 玽诞道:“那你要我帮你做什么?”魉道:“我没见过那冰蚕,书上只记载了它的样貌、功效,关于其他的也没有过多记载,我也不知它是否凶猛,是否有毒,用法也没有详细记载,功效云云也许只是前人的谬论,所以我得找个武功高强的人来帮忙,万一有些意外我也好脱身。” 玽诞道:“没准书上记载都是假的,兴许根本没有这冰蚕也未可知啊。”魉叹了口气道:“是了,我也没有十全把握可以抓到,尽力而为吧。”二人又一路闲聊,终于到了山顶。二人面前是一块石碑,约莫七尺高,碑上写着“天池禁地”四字,往碑后看去竟是一望无际的平地冰川,四周隆起一些小山丘,将冰面围住,每座山丘之上都带着一两个小山洞。 二人只提着灯笼,眼前黑压压一片什么也看不清,魉道:“走了也快有一个多时辰了,先休息片刻。” 玽诞道:“这么大个地方,去哪里找冰蚕。”魉喝了几口水道:“我怎么知道,看缘分吧。”玽诞也不避讳,抢过魉手中的水喝了起来。魉道:“你不怕我的水里有毒?”玽诞道:“你要害我,华山之上隔壁出力帮我?”魉道:“今天过后你便不再欠我人情了,五毒教虽然不是什么邪教,但江湖上也都避讳得很,你还是不要凑的太近为好。” 玽诞道:“且别说你是什么五毒教还是别的什么邪教,我李玽诞眼中只有朋友二字,若华山上没有你鼎力相助,我的冤屈不知怎么洗清,我来帮你不是为报恩,只为我拿你当做朋友。” 魉浅笑一声将玽诞推到前面道:“酸不拉几,你走前面去。”紧接着继续说道,“这冰面太滑,夜里又黑,也不知薄厚,若是不小心踩到窟窿,掉下去九死一生,我们沿着边上走。” 二人沿着冰川兜了大半圈,哪里寻见什么冰蚕,这天寒地冻,连株小草都不能见。魉道:“或许真的只是传说而已……”话语之间,忽然见前方黑暗之中闪烁着一股荧光,二人加紧步伐走近一瞧,竟是从未见过的奇异景象。 只见那散发荧光之处乃是一口用寒冰砌成的深井,井水清澈无比,水中又长有莫名花草,散发着荧光,将整口井照亮,一眼便能看到井底。 玽诞惊喜道:“这天池居然还有这番景象,若是带慕容嫣来,她定喜欢得紧。”魉一把捂住玽诞的嘴另一只手伸了根手指出来放在唇边,暗示玽诞不要说话。玽诞不明所以,但也便不再说话。魉盯着井中片刻,笑道:“踏破铁鞋无觅处,你看!”玽诞顺着魉手指方向看去,看了好久,才在那井中花蕊旁边看到一只虫子趴在根部,有的啃食着花根,有的吃这花蕊。那虫子生的与一般春蚕无太大区别,浑身白色,头顶一处黝黑,只是生的宽些长些,从水中看去,约莫有人手掌般大小。玽诞再仔细一看,何止一只,每朵花上几乎都趴着几只,若是细细数来总不下千只。 魉喜道:“这想必便是了!”玽诞道:“好,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抓来给你!”说着就要脱衣服。魉道:“你做什么?”玽诞道:“不下去,怎么抓得到。”魉摇摇头道:“这水比一般水冷的多,下去也不知这些花花草草有无什么毒性,这冰蚕也未必温顺……” 玽诞道:“那该怎么办?”魉道:“这有何难,我们五毒教抓毒虫毒蛇,免不得要上山下水,怎么会没有工具。”说着从斗篷中拿出几节棍子,或粗或细,几根棍子连在一起,又套上丝线,丝线上绑了钩子,几番捣弄之下顿时成了一根鱼竿。 玽诞道:“你这斗篷下还真是什么都有啊。”魉笑笑不说话,又拿出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串在钩子上当做鱼饵丢入井中,二人等了许久,井中却没什么反应。玽诞道:“你这般要钓到什么时候。”魉道:“它们在下面吃得饱,我这药丸好像不够吸引他们。”玽诞道:“那怎么办。”魉道:“这倒是不怕,就像钓鱼,要有些耐心。”紧接着朗声说道:“我在这钓着,需要些时间,你替我护着。”玽诞道:“你说的这么大声做什么。”魉笑道:“若不大声些,怎么盖的住我那师兄在后头冻得发抖的声音。” 说着从后方黑影中走出一男子,正是蓝宇。蓝宇口哈热气,搓着手笑道:“嘿嘿嘿,我跟的这么远没想到还是让你发现了。” 魉道:“你那浑身药味,外人或许闻不道,难道我还闻不到吗?你也太小瞧了我。”蓝宇笑道:“小四,你也辛苦一夜了,回去吧,这冰蚕交给师兄便好,师兄抓了分给你几只。”魉道:“不劳师兄费心,我自己能行。”蓝宇收了笑容道:“小四,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魉道:“你想动手?我们两个人,你只有一个人,你拿什么和我抢。” 蓝宇又是一声奸笑道:“小四,你忘了吗?我炼的毒蛛乃是冰原古蛛,原本就是在冰川之中抓来的,在这极寒环境之中更显威力,而你的毒虫属火,在这里只怕已经冻死大多数了,莫说你们两人,就是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识相的话就速速离去,师兄还是念及同门的。” 魉道:“看来你是早有准备,既然你是师兄,我便向你讨教讨教,你还记得《百毒秘术》最后一章写的什么吗?” 蓝宇见魉有意拖延,便一下子没了耐心双手一抬朗声道:“少说废话!”话语之间从袖中喷出两条白线朝魉身后打去,玽诞拦在前头道:“先过我这关!”哪知那其实不是白线,而是蛛丝,玽诞剑刃挥过,那蛛丝只是扯得更长,并未断裂。 紧接着蓝宇又连发数次,却不似第一次只发一根,而是成百上千,又绵又密,形成一张张蛛网,玽诞便砍边闪,只觉得蛛丝越来越多,不过数招便被束缚住手脚。见玽诞没了行动能力,蓝宇趁势而上,大袖一挥,飞出十几只碗口大小的毒蛛,口吐毒液,牙似尖锥,往玽诞身上咬去。千钧一发之际,魉鱼钩一甩,勾住玽诞,用力一拉,玽诞虽然免于被咬中,却一把掉进那冰井之中。 蓝宇得意笑道:“小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还不识抬举,可别怪师兄不顾同门之情了。”魉见玽诞掉入井中,却也不慌,起身道:“我们何时有什么同门之情了。”蓝宇道:“既然如此,那边是杀了你也不算违背教义了。”魉道:“你既然要动手,那便来吧,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论你杀了我还是我杀了你,谁又会知道呢?” 蓝宇听得如此便知今日定要决出生死,便不再废话,又启动袖中机括,喷出蛛丝来,魉早将鱼竿收成一三尺棍棒,又不知何时在一端沾了火油,见蛛丝来便接着灯笼烛火点燃火把,那蛛丝易燃遇上火种,便燃烧起来,蓝宇越是发射蛛丝火势便越大,沿着蛛丝一下子烧到蓝宇手边,蓝宇只得弃了机关独自闪开,那蛛网阵不攻自破。魉道:“你就这点本身吗?枉我还煞费苦心专门想了法子来对付你,看来是用不上了。” 蓝宇怒道:“你也太狂妄了!”说罢连发飞针,正在此时,玽诞蹿出水面,竹棒一挥,挡下飞针,左手捧着一只冰蚕道:“给!”。原来那蛛丝最怕水火,玽诞掉入水中,那蛛丝自然溶解,可他正欲冲出水面,水中冰蚕却闻得有人来,霎时之间数百只冰蚕张着嘴露出尖牙朝他游来,玽诞在虫群中随手一抓了一只,手上一瞬间被咬了十多口,随即跳出水面。 魉见那只冰蚕,一开始是狂喜,随后便看到那冰蚕正在吮吸玽诞血液,连忙将它拍下,玽诞手臂已经冻得如冰块般坚硬,全无人肉模样。魉道:“早和你说了些东西有毒,你怎么还伸手去抓,糊涂!”话语之间已经在他手臂上连施数针封住穴道。 蓝宇见玽诞中毒,且症状奇异心中对这宝贝更是向往,又想到自己对付魉也有八成把握便哈哈笑道:“真是天助我也,你们现在只剩一人,还是乖乖投降吧。” 魉拿出乾坤捕虫袋将冰蚕一装道:“这井里多的是,你自己抓去吧。”说着砸出一颗弹丸,借着烟雾逃开。玽诞手上中毒,脚上功夫却没太大损失,两人搀扶逃跑,不在话下。可那蓝宇毕竟也不是等闲之人,二人几次加速,他却越追越近。 魉一个侧身,逃进一个山洞之中,想借着黑暗,打他个措手不及,可蓝宇见洞中黑暗,也不敢深追,心想:“这天池里尽是鱼虾,可山洞之中没有粮食,我只需在外头守上几天,到时候趁他们虚弱,无论是杀人还是取毒虫,都是易如反掌。又或许不必这么麻烦,我放些毒虫进去,看你们能活到几时!嘿嘿。”他说干便干,沿着洞口丢进去几只毒蛛。 那山洞并无多深,没走一会儿便见了底。魉打开火折子一看,竟然是有人居住过,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旁边还堆了柴火。只是许久无人住过了,积了厚厚的灰尘。玽诞道:“这鬼地方居然还有人住。”魉道:“把手给我看看。”玽诞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麻。”魉一把抓过,见手臂已经不似之前那么冰冷,已经逐渐恢复柔软,魉松了一口气,可心中还是放心不下,拿出两颗解毒丸给玽诞服下。 二人又点了柴火,架起火堆,洞中登时亮堂起来,玽诞脱了内衣,放在火上烤干,紧接着坐在火前运功疗毒,不知过了多久吐出一口血,那血透着一股寒气,刚吐出没多久便结成冰块。玽诞舒了一口气,手臂已经恢复原样。魉将两支蜘蛛丢进火堆道:“那人真烦,几只毒虫就想杀了我们,未免也太瞧不起我了。”玽诞道:“那我们出去,将他打发了。”魉道:“倒也不急,还要再等等。” 玽诞突然道:“那是什么?”玽诞指向将身后的墙壁,魉转过身去,见墙上刻着一些小人,密密麻麻,刻满了半个山洞。玽诞仔细端详道:“这好像是一套剑法……”看着看着手中不自主按照图样比划起来,比划数招后道:“啊!是雪山剑法,怎么会刻在这里。”又在比划几招后摇头道:“不对不对,虽然乍一看很像,仔细一看却截然不同,前面像,后面却不像,还有啊,这两招怎么能连在一起……”不知不觉种入了迷,可练来练去只觉得乱七八糟,摸不着头脑。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两个时辰,玽诞仍然沉浸在剑法之中,口中不住喃喃道:“不对不对,这剑法太过奇怪……”突然魉将他拉醒道:“别看了,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玽诞想不明白这剑法中的种种,只觉得创这剑法的人或许只是随意创作,便不再去想。二人来到洞口,见洞口早已经被蛛丝封住,魉随手拿了火把,一把烧光。只见蓝宇缩在地上,双唇发白,浑身不住发抖。 魉道:“师兄,还好吧。”蓝宇微微颤颤道:“你给我……下的什么毒……又是什么时候……嘶……好冷………快给我解药。”魉道:“解药我昨晚已经告诉过你了,可你太笨,没能领悟,现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你了。”蓝宇闭眼仔细回想昨夜微微摇头道:“你几时给我下的毒……又哪里给我解药了!” 魉摇摇头道:“枉你还是我的师兄,竟然这么愚钝,师父真是看走了眼,看在同门之情,那就再提醒你一次好了。我昨晚问过你《百毒秘术》最后一章写的是什么?”蓝宇仔细一想惊道:“是金蝉蛊!教主把金蝉蛊给了你?!”魉在地上撒了些药粉,没过多久几只毒虫从蓝宇身上爬出,那虫子长得浑身金黄,生得两对膜翅,头大身小,头顶两只主眼旁又各长了一只副眼,正应了它的名字——金蝉。魉将它们收在盒子里道:“好了,能不能自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告辞。” 二人走远后,玽诞不明所以问道:“那金蝉蛊是什么东西?”魉道:“是我们五毒教的镇门之宝,可以吸食其他毒虫的毒液为自己所用,不过培养起来十分麻烦,一般人养不活,若是养的不好毒性还不如原本的毒虫,可若是养的好,那一只金蝉便能制造出强十倍的毒来。方才他中的毒便是那冰蚕的毒了,我也不知怎么解,他当然也不知道,想来是必死无疑了。” 玽诞听了毛骨悚然咽了口口水问道:“那你又是什么时候下的毒?” 魉道:“还记得昨晚我让你走在前面吗,当时我就已经知道他在跟踪我们了,我故意让你走在前面,他跟在我身后,我便随手偷偷撒一些药粉,正是那金蝉蛊最爱吃的,他跟了一路,身上自然没少沾上。这金蝉我从未用过,原本无毒,我趁给你施针的时候让它咬了一口那冰蚕,吸收了它的毒液,当时逃跑时,借着烟雾,我便把金蝉蛊丢到他身上去了。” 玽诞道:“可他毕竟是你的……”魉道:“你想说他毕竟是我的师兄,念在同门之情我不该杀他是吗?你也太天真了,且不说我和他压根就没什么同门之情,我这师兄和其他人不一样,性格暴戾,好杀戮,倘若今天他在我的位置,也同样不会放过我们的。” 玽诞道:“这一切在我们上山之前你就想好了吧。” 魉道:“不错,从在雪山脚见到他我便想好了,我故意在房间里说我的毒虫都受不了好冷天气死了,好让他没有防备,这才方便我下手。”玽诞道:“可要是我没抓来那冰蚕,你的计划不久泡汤了吗?”魉道:“凡事都要做好多手准备,一个方案不行就要立刻换到另一个方案,若你没有抓来冰蚕,我也有其他办法对付他。” 玽诞道:“什么办法?”魉笑道:“既然没用上,就忘了吧。” 玽诞顿时冷汗直冒心想:“此人算计如此之深,还好不是我的敌人……” 魉见玽诞不说话便道:“你一定在想,我这么深的心机是不是也在算计你是吗?放心吧,我可没有那么无聊算计自己的朋友。” 玽诞道:“你说朋友?”魉道:“不是你说的吗?后悔了?”玽诞喜道:“哪里哪里,诶?你的脸?” 魉道:“毒斑淡了许多是吧,这冰蚕确实神奇,方才我在洞中用它练功,果然能清除体内毒素,若是用心修炼,定能把体内慢性的毒药给解了。” 玽诞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魉道:“我可不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五毒教。我们五毒教苦这毒药煎熬久矣,可又不能不练,许多人先天不足,练着练着就死了,就算练成的人,也多半短命。” 玽诞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得不练?”魉道:“ 我们五毒教不像其他几大门派,功夫很好,只能靠毒术和毒虫,否则早就被其他门派吞并了,若是可以,谁又愿意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玽诞道:“现在好了,你得了这冰蚕,便可以两全。”魉道:“这冰蚕虽然神奇,可用法还需要好好研究,说来我真是欠了你个大人情。”玽诞道:“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计较这么多。” 二人一路闲聊,魉原本不是多话之人,可却和玽诞从山顶一路聊到雪山派后门,待到后门,天已经微微亮。此时昨晚那位女孩也正好从另一条路回来,三人撞了个照面。女孩被魉脸上毒斑吓到急忙问道:“你们是谁!在我雪山派干嘛!”她言辞看似严厉,可声音柔柔弱弱,询问之时也没有任何怒意,只透露出些许恐惧。 玽诞道:“我们是客人,是来给白掌门贺寿的。”女孩点点头道:“原来如此,秀蕴有礼了。”她行了个礼。突然有人喊道:“小姐!你在哪。”秀蕴叫道:“别喊了,我在这里!”没过多久一丫鬟顺着声音找来急道:“你昨晚就跑出来了是不是,我一大早找了你许久,你要出去和我说一声啊……”那丫头急得直哭,秀蕴上前擦了擦她的眼泪道:“嘘!小点声,别让爹爹和爷爷知道了,也别让二娘和哥哥知道,否则我又要挨骂了。” 那丫鬟带着哭腔道:“是,可是……他们已经知道了……不是我说的,我半夜醒来便发现你不在了,急着找你,吵醒了二夫人,她一询问我便露了马脚,挨了一顿打骂,就又来寻你了,现在大家伙都在找你,怕是免不了一顿骂了。” 秀蕴听完也不恼,只嘻嘻笑道:“骂便骂了,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别说骂我,就是关我禁闭我也还是欢喜。你穿的也太薄了,一定见我不见了,衣服都来不及好好穿,病了可怎么好。”说着解下斗篷,给丫鬟披上,转身又向玽诞二人行了个礼道:“二位客人,雪山路滑,你们可要小心些,别摔着了。”说完带着丫鬟走进后门…… 她原先头蓬盖在头上,只露出半张脸,此时斗篷一脱,露出整张脸来,玽诞只觉她双眼甚是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一时想得入神。魉推了他一把道:“别看了,快走。” 第四十四章 飞鹰血影 此时虽还未到卯时,可已经是雪山弟子早修时间,虽然临近喜事,众人练武却也未有丝毫懈怠。玽诞二人一夜未眠,这下又解决了蓝宇,身后已经没了敌人,精神更是舒缓,回到房间伴着雪山弟子练武的呼啸声,沉沉睡去。 那些雪山弟子前来送饭之时见玽诞二人睡得正熟,也被吩咐是五毒教来的贵客,当下不敢轻易吵醒,便摆了饭菜在桌上,点了小火隔水煨着,生怕饭菜凉了。二人醒来之时已经过了午时,用过饭菜后玽诞便要去寻慕容嫣。魉也没有劝阻,任凭他去。 可那雪山派说小不小,众人又都忙着明日寿宴,出了房间便没人知他是贵客不是,玽诞几次询问都没人理睬。这雪山派占了整整一个山头,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玽诞只得到处瞎逛。逛到一处园子,种满梅花树,玽诞自上山以来便满眼都是白色,如今突见了这火红的花海,伴着漫天白雪,红白相衬,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欢喜。突然眼前蹿过一个人影,身材娇小,显是一个女子。玽诞连忙叫道:“慕容嫣!” 那人影一眼闪过,不知何处去。玽诞走进树丛之中,寻了好久,才在一处假山旁边看到一女子的背影。 玽诞叫道:“慕容嫣,是你吗?”那女子也不回头,玽诞便伸手去拍,女子惊得回头。手里原本捧着的雪洒了一地。玽诞这才认出她便是今早在后门遇到的女孩,雪山派掌门的孙女白秀蕴。玽诞后知后觉她比慕容嫣矮了半个头,发饰身材全然不像,心想是自己想慕容嫣太过头这才认错。又见她嘴边通红,想来原本是在这里偷摸着吃雪玩。 秀蕴见是玽诞也一眼认出,随手抓了一块雪塞进嘴里道:“是你呀,我还以为是……”具体是谁又不说下去。接着道:“我记得你,我们早上见过的。”玽诞道:“是了,是了,我认错人了,真是抱歉。你知道你们山上有姓慕容的客人吗?”秀蕴洒了手中的雪块道:“认识啊,慕容家的,今早才来的,也是来给爷爷贺寿的,你找他们有事?” 玽诞暗喜:“踏破铁鞋无觅处。”急忙道:“那你能带我去找她不能?”秀蕴道:“带你去找确实没问题,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和你的鬼朋友去天池做什么?”玽诞道:“什么鬼朋友?什么天池?” 秀蕴笑道:“你也太不会撒谎了,你那个朋友满脸花纹,吓死我了,可不就是鬼朋友吗?那后门就两条路,一条是我走的,另一条就是去天池的,你们不是去天池了,那是去哪里了?” 玽诞正不知要如何搪塞过去,秀蕴又问道:“那上面好玩吗?我可从来没去过,下次去的时候可否带上我。”玽诞本以为她身为雪山派中人,会拿此事刁难于他,可谁承想她居然毫不在意他们擅闯禁地之事。 不等玽诞回答秀蕴又道:“不过那里可是禁地,雪山弟子是不能随便进去的,听说过去只有受罚的弟子才会被关在那里,几个月都不能下来,如果上面不好玩那可真是难受的紧了。” 她自言自语,丝毫不给玽诞说话机会。此时雪下得更大了些,她便张开手掌双手捧着去接,嘴里又念叨:“听说上面的天池底下住着一只鱼王和虾王,每天打来打去争地盘,你上去的时候见过吗?”玽诞心想:“这女子也太奇怪了,净说些不沾边的话,我还是赶紧去找慕容嫣吧。”随即摇摇头道:“不曾见过……姑娘,我急着去寻人就不陪你玩了。” 秀蕴道:“哎呀,我光顾着自己说话,忘了你要去找慕容嫣……” 二人正说着,身后却传来喊叫。秀蕴忙道:“遭了,他们又在找我了,我得先走一步了。”说着往那声音跑去,跑到一半又回头招手道:“慕容小姐住在我隔壁,你随我来吧。” 玽诞连忙跟在身后,可他不知那园子的地形,只觉得到处不是树便是雪,一时也没想到秀蕴跑得如此之快,她转了两个弯玽诞便追丢了。 秀蕴跑到外头,也未察觉玽诞没追上来。见自己的婢女又到处喊着,秀蕴跑到跟前道:“不是说了我在花园里,你又喊我作甚?”婢女不敢答话。秀蕴见她言辞闪烁便牵起她的手问道:“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被哑巴虫子咬着了吗?哎呀!你的手怎么了!谁打的你?” 婢女道:“是……是……”至于是谁她却不敢说出口。 只见身后一中年女子将那婢女推开道:“是我打的!你怎么长这么大了还是这么顽皮,今天你爹爹不是不让你出门了吗?她一个婢女看不住你,受点罚是应该的!” 秀蕴听了带着怒意道:“二娘,我犯了错,只管打我骂我,可你没这个胆子,欺负她算什么本事!”说罢便拉着婢女的手要跑开。可她还没迈开两步,又被一青年男子拦住去路,那男子道:“姐姐,母亲还没让你走,况且你现在跑了,一会儿我们又得去找你。” 秀蕴推开他的手道:“她是你母亲,又不是我……”那男子知晓她要说什么便道:“姐姐,她虽不是你亲生母亲,可还是有这辈分在,况且大夫人早就……”他正欲说下去突然又一男子大声喝道:“守义,住嘴!” 秀蕴望向那男子喜道:“大哥哥,你回来了。”说着便扑向那男子怀中。这男子便是秀蕴大哥白新鹏,与白守义是同母兄弟。 白新鹏轻轻抚摸她后脑道:“我若还不回来,你又要被欺负了。”秀蕴道:“他们欺负不了我。” 白守义道:“哥,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白新鹏喝道:“什么往外拐,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她虽然还小可也算你姐姐,你这般无礼,看我一会儿不揍你!”秀蕴道:“那也不必了。”白新鹏又拿出一个盒子道:“虽然是爷爷寿辰,却也是你的生日,大家都疏忽了,可哥哥还记得,这个便送给你吧。”秀蕴接过盒子,里面是一支金钗,金箔雕成蝴蝶模样,翅膀上点缀着芝麻大小的宝石,精美无比。 秀蕴笑道:“我喜欢,谢谢哥哥。”说着便戴在头上问道:“好看吗?”白新鹏正笑着要说好看。一个沙哑声音问道:“请问,你们看到一个看起来傻傻的小伙子在到处找人吗?”众人看去,除开秀蕴都被吓了一跳,此人正是魉。 白守义怒道:“你谁啊,一副鬼样子,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连个声音都没有,想吓死谁吗?”魉并不理会,秀蕴却道:“我认得你,你要找你朋友?他就在……”秀蕴转过身去,却看不见玽诞便笑着道:“他刚才还跟在我身后,怎么一下子不见了,可能是迷路了,我带你去找他。”转头对着婢女说道:“你回去,让小花给你上点药。”转而又对那妇女说道:“你要是再欺负她们,我便告诉爷爷去。”说完便拉着魉到林子里去。 正巧玽诞也终于从林子里走出来,玽诞道:“你跑的太快了,我又不认路……”秀蕴道:“我这不回头来找你了嘛,走吧,我们去找慕容嫣。”魉道:“你们认识?”玽诞道:“刚刚认识。”魉脸色一沉道:“便也是朋友了?”秀蕴道:“当然啦,我们都见过两次了。”魉低声呢喃一句:“那我知道了。”说着一把抓下秀蕴头上金钗走到白新鹏面前道:“这个还给你!” 不等白新鹏反应,便一把插在那妇女发髻之上。他手法甚快,加之那妇女也不懂武功,还以为魉要杀她,惊得坐在地上。魉道:“你们这一家子,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么深的心机来对付一个小姑娘,简直无耻。”他紧紧盯着白新鹏道:“尤其是你,他两个又坏又蠢也到罢了,偏偏你蛇蝎心肠,还藏的这么深,表面一副好哥哥模样,暗地里却给妹子下毒,这支毒钗便留给你母亲享用吧!” 白新鹏不知魉的来历,这金钗上的毒药是他花了重金在苗疆从当地人手上买的,知道的人甚少,这药威力虽然不大,但若是长期接触不出三年便会精神萎靡,体质变弱,五年后便死的神不知鬼不觉。 白秀蕴虽是女子,又不爱武功,可白自剑素来对她偏爱,又是嫡女,大有传她衣钵之意。故来二房一直针对,可白秀蕴从来不以为意。白新鹏却心机更深,表面上对秀蕴甚是疼爱,一来为将来她掌事雪山派也不至于针对于自己;二来就算哪天白秀蕴被人暗害也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反倒是自己的弟弟更惹人怀疑。他算的精妙,又得了这杀人于无形的毒药,本以为大势在握,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此时脑中天旋地转,心想:“万一这事捅到爷爷和父亲那里,那定是万劫不复……”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秀蕴一声尖叫,一个白影闪过将她掳走。那人身法甚快,他身穿白衣与雪地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决计发现不了,不知在附近潜伏了多久,趁众人注意都在魉身上之时才动手。 玽诞和魉见秀蕴被人带走,连忙去追。那婢女见状正要去禀报,白新鹏却一把将她拉回,双手抱住她头一扭,她便断了脖子。二娘和白守义正要尖叫,白新鹏却道:“天助我也,不知什么人居然将她给抓了。母亲、弟弟咱们绝不能让她回来,否则咱们的日子就到头了。”二人惊地点点头道:“那……她……怎么办?”二人指了指地上的尸体颤巍巍说道。 白新鹏一挥手道:“赶快走,别在这待着,悄悄离开,别让人看到,到时候就嫁祸给刚才那两个人,现在只要白秀蕴死在外面,就万无一失,不行!我得亲自去追,你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此计能成,雪山派就是咱们的了!”他虽然算计的清楚,可心里也是十分慌张。 …… 那白衣人不走大路,专挑山间小路走,显然是有备而来。雪山派众人都忙于筹备宴席,迎接宾客,山中小路却是空无一人,除开玽诞几人外,没人知道秀蕴被人劫走。此时玽诞二人紧随其后,可那人身法甚快,使一手飞钩,挂住树枝,将自己高高抛起,降落之时,又出一钩,一路这么荡下山去。玽诞拼尽全力施展轻功,连跑带滑才勉强追上,可魉却不擅轻功,追赶不上,不过多久便被甩开老远。 玽诞追在身后,却听秀蕴连连尖叫,心想:“不好,她在呼救,得加快些脚步!“又想到:“莫不是雪绪前来报仇,要先拿秀蕴下手?” 联想到雪绪杀人不眨眼,心下更是惶恐,随即追的更快,生怕赶不上。待他追的近了些,听得便清楚许多。可秀蕴却并不是在呼救,只听她大喊道:“快点!再快点!”丝毫听不出任何害怕,反倒像是当做玩耍一般。 那白衣人见玽诞追的近了,连发数支暗器,玽诞竹棒挥舞,一一挡下。二人你追我赶,不多时便到了山脚。那人见暗器拿不下玽诞,登时停住脚步,将秀蕴放在一旁好好安顿。玽诞见他停住便道:“你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当着我的面劫人,你快将她放了。” 那白衣人回头,玽诞惊道:“何叔!怎么是你。”何叔这一套钩法自以为在树林间没几个人能够追上,此时见玽诞不仅追上气息还丝毫不乱,心下暗暗佩服,便道:“好小子,居然能跟我一路,你走吧,我不与你为难。” 玽诞道:“既然如此,就把那女孩交还给我。”何叔哼的一声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早听坛主说你剑法高超,内力深厚,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有意邀你加入我们青龙坛,今天我到要讨教讨教!” 说罢飞钩袭来,玽诞横棒抵挡,可何叔那一招却是虚招,见玽诞格挡连忙收回,又使一招“飞鹰扑食”直取玽诞天灵盖,这一变化虽然突然,可也不是无法化解,玽诞竹棒一转便轻易挡下。何叔又接连发了数招,可玽诞并不想与他为敌,以棒作剑,一招招十分严密,只守不攻,何叔招数虽变化迅速却无可奈何。十几招罢便怒道:“臭小子!剑都不出,是瞧不起我老头子吗!” 玽诞心想:“是了,他年长我几十岁,怎么也算是前辈,我若因他年老就不出手未免太无礼。”随即转动机括拔出剑来,左手拈了剑诀搭在剑刃之上,摆出架势道:“那就领教领教前辈高招。” 何叔哈哈一笑也将武器摆开来,锁链登时长了一倍。原来那飞钩一端是鹰爪,另一端是一个手掌般铁球。他本也是个要强之人,初始他见玽诞只守不攻便也让了一手,只用鹰爪与他对招,此时玽诞出剑他也亮出兵器。 二人不说一言一语同时动起手来,何叔左手控制铁球,右手操纵飞爪,锁链虽然柔软可他使将开来却如同双手一般灵活。玽诞刚刚挡住飞爪,又见那铁球飞来长剑撩拨,侧身闪过,铁球砸在后方石壁上,硬生生砸出一个大坑。 玽诞知这铁球厉害,不敢托大,见铁球又飞来,便避其锋芒,铁球在剑面上一滚便被卸去力道,何叔又趁机将铁球收回,二人你来我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何叔暗想:“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我这鹰爪飞球杀过不知多少武林高手,今日居然拿不下这黄毛小子,若他再练个十年,我便是在鼎盛时期也无法匹敌。”玽诞也暗道:“他这铁球飞爪实在厉害,若他再年轻十几二十岁,招数变化一定更快,用劲一定更大,我必定不是对手。”二人对招过百,各自佩服,一股英雄相惜之情油然而生。何叔道:“小子,果然不错,坛主没看走眼。”玽诞道:“既然如此,你赶快把人放了。” 何叔道:“看来你还想再过百招!”玽诞道:“有何不可!” 转眼二人便又打斗起来,这次出现何叔显然不再拘泥于武功比试,招招下了死手,铁球划过空气,呜呜作响,一时之间雪花、树枝、碎石横飞。玽诞长剑一直在周边游走,时而挡住飞爪,时而弹开铁球。飞沙走石之间还略带些许火花。 秀蕴见他二人越斗越狠叫道:“快住手,别打了,大家都是朋友!” 可二人好像全然没有听到,又是百招过后,何叔锁链一卷,玽诞长剑一刺,锁链将长剑牢牢捆住,二人兵器缠在一起,玽诞运起内力,奋力一挥,只听当当两声,锁链尽数被切断。何叔一惊,漏了破绽。玽诞长剑一指道:“你输了,放人。”何叔笑道:“好剑,不过你是占了神兵之利,并不是真的赢我。”玽诞道:“不错,得再过几百招才能分胜负,不过到时你必定打不动了,还是我胜。说,你抓她做什么!” 秀蕴见二人分了胜负,连忙近身道:“别打了。”说着拉住玽诞手臂,让他放下剑来。转而对何叔说道:“何伯,今天我玩的很开心,不过我得回去了,不然他们又找不着我了。”玽诞惊道:“你们认识?”秀蕴笑道:“认识很多年啦,你别怕,他不是来害我的。” 玽诞心里已经有了猜疑便问道:“她和雪绪是什么关系?”何叔道:“这与你无关。”说完拉住秀蕴的手道:“姑娘,今天不能让你回去。”秀蕴道:“为什么?” 何叔道:“姑娘,我接了命令,今天把你接下山,原本想趁着没人的时候动手,可在花园里这小子就在附近,所以没下手。待到你出了花园,又遇到了你那个该死的二娘和哥哥,我原本打算再等等,便躲在暗处偷听,穿着这白衣服躲在雪地里也没人瞧见我。可那厮居然想用毒簪害你,老夫一时心急,不愿你在那危险的地方多留片刻……” 还未说完秀蕴对着玽诞说道:“你那朋友……说的是真话吗……哥哥他真要害死我?”玽诞沉默半晌道:“这我也不知道,可他毒术高超,也从不骗我,他说是那应该就是了。” 秀蕴闻言蹲在地上,面容僵硬,方才的欢乐眨眼间便消失无踪。何叔道:“姑娘,山上太过凶险,你那些兄弟都想着害你,这样的地方不回去也罢,何况过了明天……” 秀蕴道:“过了明天怎样?”何叔不语。玽诞却道:“她到底是什么人!雪绪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何叔道:“呸,坛主的名讳也是你可以随便叫的……”他话还未说话,雪绪就道:“我在这,你有什么要问?”玽诞一回头,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到醒来,已经天黑,自己被麻绳五花大绑倒吊在梁上,秀蕴手脚被丝绸绑住,躺在床上。玽诞大叫道:“救命……”秀蕴道:“别喊了,我已经喊了很久了,根本没人理我。” 玽诞用力挣脱,可他们生怕玽诞逃脱,早做了准备,用麻绳将玽诞从头到脚捆了一遍,只露出个头来,他使尽全身力气,可全身上下扎的一般紧,任他使出多大的力都散在绳子各处,只在梁上荡来荡去,毫无作用。可他此时倒立悬挂,血液下涌进脑袋,加之绳索绑的紧,此时一颗头说不出的涨,当即运气让血液稍作回流,待舒适一些后一个挺身将自己荡上横梁,躺了下来,这才舒服许多。 秀蕴瞧了笑道:“你这招真厉害,回头教教我。”玽诞道:“能活着出去一定教你。”秀蕴问道:“我们不能活着出去吗?难道他们也要杀我?”玽诞笑道:“应该不会杀你,我可就不一定了,你看他们连绑你都用的丝绸,生怕伤着你。想来是对你很好了。” 秀蕴道:“都这样了你还开玩笑。不过他们确实对我很好,可又为什么将我绑了,你们江湖中人都这么奇奇怪怪吗?那为什么还要去行走江湖……我有个师兄,向来对我不错,和你年龄差不多大小,这次出门却给人砍了手掌,原本他是爹爹最喜欢的弟子,现在没了手,也没法练剑……真是可怜……”她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了伤心事,垂下头去。 玽诞心中存有疑惑,虽有猜想却不敢确定便问道:“那个白头发的女人,虽然现在是黑头发的,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秀蕴道:“她不让我和别人说……” 玽诞道:“她是你母亲是不是?我第一次见她的剑,便觉得眼熟,可一直想不起来,直到上了雪山派才想起来,她的剑和你爹白万水的剑一模一样,好像是一对……” 玽诞本想说:“她这次要上山报仇,害怕伤了你,所以提前将你带下来。”可却开不了口。 秀蕴摇摇头道:“你猜错啦,我妈妈在我刚出生没多久便去世了,父亲的剑是母亲的遗物……父亲从小便对我不好,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反倒是爷爷和师兄师姐们一直都顺着我。”说到这里顿了顿,把头弯下在肩头擦了擦又道:“只是现在我也搞不清,他们是真的待我好吗,还是想着要害我……” 玽诞道:“自然是真心待你,只是你那哥哥太不是人,回头定要好好教训他,替你出气。你给我说说,你和那个白头发的女的是怎么认识的。” 秀蕴道:“这话说来长了,我第一次见她是几年前的夜里。他们年年都给我过生日,可却没什么人记得母亲的祭日,我从小就没见过母亲长什么样,可却能时常梦到,你说奇怪不奇怪……我有时见到师兄师姐的家人来探望他们,实在是羡慕得紧。后来有一次不知怎的,也许是白天挨了骂,想母亲想睡不着,便趁着夜里偷偷去祭拜她,和她说说话。白天你们遇到我从那条小路回来,便是去拜拜我母亲的……” 玽诞道:“那么黑,你一个人,不害怕吗?” 秀蕴道:“母亲会保护我的,有什么可怕。”紧接着又说道:“大概是我八岁的时候,那天夜里,我又想去见见母亲,我到时见有人先我一步,便躲在后面偷偷看着,见她是个女子,一头长发随风飘动,身旁又烟雾缭绕,我梦里的母亲便是那个样子,我以为是母亲显灵了。我便大叫道‘母亲’,她见了我,问了我的身份,从那以后我们便认识啦。她对我很好,像母亲一样,可我每每问起来,她都说不是,我便叫她雪姨,她也不让我和别人提起她……后来几乎每一年,我都能见她一次,她身边带了个老头,就是何伯……但是这去年一年都不曾见她来,我以为她也死了……可昨晚又见到她,她陪我说了好多话。所以我说我遇到了天大的好事……唉,可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玽诞道:“那便是了,我第一次见你觉得你像我认识的某个人,现在再看你两眼就确定了,你的眼睛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若是你母亲已经不在了,她一定是你母亲的姐姐或者妹妹……”秀蕴道:“是了,她说是我母亲的妹妹,你可不许告诉别人,她会生气的。” 玽诞心想:“这么一来便说得通了,秀蕴母亲死了,雪绪以为是被雪山派中人害死的,所以要来报仇。”虽然其中细枝末节不得而知,可这个大概他此时已经想通。秀蕴道:“你怎么不说话了。”玽诞道:“我在想怎么出去。”秀蕴笑道:“你现在被绑的活像只毛毛虫,我又不会武功,还有什么办法。”话音刚落,魉推门而进。 慕容嫣把门一甩嘭的一声关上怒道:“你今天是做什么,非要我和那姓白的说话。” 慕容非道轻轻推开门道:“我们家与雪山派向来交好,父亲也有意和雪山派联姻……”话还未说完,慕容嫣便抬手一挥,使出家传的芙蓉掌法朝慕容非道脸上挥去,可她招式稚嫩,毫无威力可言,这掌法慕容非道练得更加纯熟,他身子一侧轻易闪开,折扇一抬便抵住慕容嫣手腕,这么一点虽然看似轻描淡写,可也是慕容家的祖传点穴手。 慕容嫣手臂一酸垂了下去。她深知自己不是慕容非道对手,方才那一掌不过是气上心头随意使出,当即耍起无赖道:“好哇,你们就是嫌我烦,想要把我嫁出去,既然不想要我,我走便是了,又干嘛非要来找我。你……居然还打我……”说着趴到床上,被子捂着头,假哭起来。慕容非道只这一个妹子,慕容瑶失踪后全家更是将她看作掌上明珠,生怕磕着碰着,他正要安慰,慕容嫣却道:“你走你走!”慕容非道无可奈何只得道:“那我明天再来看你。”慕容嫣道:“谁要你看,看到你都要气死了!”慕容非道摇摇头,推门出去。 他闲来无事,见雪山派灯火通明,一副喜气洋洋氛围,与这漫天飞雪相融,虽然别有一番风味,可却不合他胃口。他便一路闲逛,出了雪山派大门,顺着山间小路走下山去。他一路饮着小酒,看着雪景,好不逍遥自在。只听打更人一声锣响,他才恍然发现已经过了子时,便要回去休息,忽然发现一个人影也从山上下来,那人也不打灯笼,慕容非道在山中走了许久,眼睛早已适应,他一眼便认出那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妹妹慕容嫣。他摇摇头道:“又要逃跑……” 慕容嫣急着下山,又怕被人看到,所以挑了这小路下山,她心急,脚下半走半滑,一个踉跄就要倒下去。她惊叫一声,急忙护住头,额头却一软,她抬头一看,竟然撞倒慕容非道肚子上。 慕容非道问道:“你这么晚在这做什么?”慕容嫣尴尬一笑道:“我……我……”至于来这里做什么却也没有想好怎么说便转而问道:“别问我啊,你在这做什么?”慕容非道抓住她后颈道:“你也不必说了,你要逃跑哪能瞒得住我。”慕容嫣脖子一缩道:“你也真是,大半夜不睡觉,在这瞎逛做什么,真倒霉,要是走大路早就逃跑了。” 慕容非道笑了笑道:“既然你这么倒霉,那就跟我回去吧!”说着将她高高抛起,抓住腰带,提箱子一般往山上走去,慕容嫣奋力挣扎,始终挣脱不开。待到山门前慕容非道突然手一松,慕容嫣脸朝下摔了一跤骂道:“你干嘛!摔疼我啦!”她缓缓起身,见了眼前情景不禁大叫出来。 原来那山门前的守门弟子总共六人,已经被人杀害,每人心口插了一柄暗器,形似鹰爪,高高挂在雪山派门前,鲜血顺着身子从脚尖、手指滴下…… 第四十五章 六阳融雪 慕容嫣虽然胆大,见到此番情景,也不由得害怕,缩到慕容非道身后道:“哥哥……他们……死了吗?”她心中自然清楚这般情景自然是没命了,只是不由得还是要问一句。 慕容非道面容严肃,不作回答,四下环望一周,并未发现可疑人影,也没有什么打斗痕迹,心想:“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雪山派行这种事,手段倒是不俗……”他走近一看,手中折扇一开,高高跃起在绳索上一挥,那些弟子便掉了下来。他俯身查看,见那六名弟子身上只有心口处一处伤,那暗器形状诡异,呈作鹰爪,拔出一看,鹰爪前还有半寸尖刃,尖刃中控,扎进敌人要害后便,血液便顺着管子不断流出,是以六名弟子虽然只这一处小小伤口,却满身是血。 他脑中一时想不起什么门派中人暗器长这个形状便道:“先去把人都叫过来。” 话音刚落,只听大门一开,六名雪山弟子大叫道:“什么人!”他们见慕容非道身旁躺着雪山弟子,死相凄惨,又见慕容非道伏在他们身旁,他又不知慕容家雪山派的交情,就算知道,也不认得此人便是慕容家的人,自然以为是他下的手。那六名弟子原是来换班守夜,不想遇到这番场景,为首之人指了一人叫道:“快!去把师父叫来,我们缠住这家伙,不能让他跑了!” 那人应了一声便往里跑去,边跑便叫:“来人啊!有贼人!”剩余五名弟子早将慕容非道围住,慕容非道深知其中误会,只需等白自剑或是白万水一到便能解释清楚,当即收了折扇道:“这些人不是我杀的,我也不会逃跑,更不会对你们出手,若是不信,等你们师父来了便知,说罢盘坐在地上。” 一名雪山弟子道:“你这贼人,耍什么花样!”话音未落,五人长剑齐齐刺来,慕容非道单掌在地上一拍,环着慕容嫣横空而起,他们五人刺了个空,待要再刺,慕容非道已经一脚将五把剑踩在脚下,随即身子一转大袖一挥,便轻易将五人弹开。原本他盘底而坐,五名弟子原以为这五剑怎么也能刺中他一剑,那想得他能这般平地而起,又一招打退他们五人。 这一招过后,五人已经明白差距之大,单凭自己,莫说替同门报仇,能保住性命也无把握,可他们同门情深,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自己性命,一名弟子道:“这人武功高出我们许多,但我们五人拼了性命,纵使报不了仇,也能缠住他一时三刻,撑到师父来!”另外四名弟子齐声道:“是!”一瞬间,五道剑光,五道剑招,五个方向,满是杀气。慕容非道见他们杀气更甚,动起手来怕伤了慕容嫣,一边叫道:“说了不是我!”一边腾空飞起将慕容嫣抛到房顶。 他深知是一场误会,不愿对他们动手,于是只守不攻,那五人招招致命,可却无什么配合可言,不过是单纯人多。慕容非道再五人之中以奇妙身法躲来躲去,五人你劈我砍,长剑相互碰撞,并不像是在对付敌人,反倒是像在比武切磋。一名弟子道:“散开些!” 五名弟子如听号令般撤在五个方位,可慕容非道趁此抓个机会使出家传擒拿手擒住一名弟子右肩,又顺着胳膊握住手腕,他右手吃痛,便左手长拳挥来,可哪知右手却不听使唤,长剑朝左手劈来,他连忙收手却来不及,眼看就要自己将自己左手砍断他不由得惨叫出来。可哪想慕容非道又趁势抓住他左手腕,双脚一跃点住他两腿穴道,他双腿一麻,再也无法走动。 另外四名弟子见师兄弟有危险,连忙来救,刚刚撤开的阵型又拥在一起,可慕容非道朗抓住那弟子双手不放,好似把他当做武器,他的右手握着长剑便是慕容非道的长剑,左手便是慕容非道的拳,五对一变成了四对二,可慕容非道带着一人却宛如自己的手脚一般灵活。 四名弟子投鼠忌器,一时也不敢太下杀手。正在此时,又从山门杀出五名弟子,紧接着又是五名。那名被擒弟子叫道:“各位师兄弟,不必管我,为我报仇!”说罢全身一抖,使出全身力气,终于将手中长剑丢掉。另外十几名弟子见状心一横道:“我们定杀了这贼人,为你报仇!” 慕容非道见他长剑已丢,又下了必死决心,心知留他在手上已经无用,双手一送,趁势捡起地上长剑,那弟子双腿一软便倒地不起。两三名弟子将他扶住,另外十一名弟子对着慕容非道刷刷刷便同时招呼十几招雪山剑法,慕容非道却仍然只守不攻。 慕容嫣在房顶之上看得心惊肉跳大叫道:“笨哥哥!你再不打,就要被打死了,不把他们打服了,他们怎么会听你说话!”正在此时一人带着几十名弟子冲出山门,见此情形大叫道:“住手!”十几名弟子认出这声音便是自己的师父白万水,另外几十名弟子见到地上六具死尸,也不由得直接将慕容非道团团围住。白万水俯身查看,见弟子死相凄惨,心中一紧,沉默不语。 此时一名弟子带着哭腔道:“师父,我们看到了,就是这恶贼杀死了这六位师弟,请师父为他们报仇。”慕容非道丢了长剑道:“白前辈,这实在是误会,我和妹子在山间闲逛,回来时这六位兄台已经遭人暗算,我正要查看伤口,却被几位师兄碰巧看到了。” 那原先的五名弟子道:“你还想抵赖,这山门外就只你和你的妹子两个人,不是你们还能是谁。”慕容嫣在房顶上叫道:“若是我哥哥,方才他为什么不连你们一块杀了。”那五名弟子心想:“不错,这人武功高出我们许多,若想杀了我们逃走,确实轻而易举……莫非他们有什么别的阴谋……” 白万水沉默半晌道:“雪山派,慕容家世代交好,确实不是他们。慕容公子,这暗器形状诡异,你可曾见过?”慕容非道道:“在下才疏学浅,行走江湖时日不多,若是家父在这里定能认出。” 白万水道:“立刻召集所有弟子,演武堂集合,这几天上来的客人也都叫来,清点人数,看看少了谁,把前门后门各个地方都查看清楚,是否还有弟子遇害,快去!”慕容非道心想:“一时之间失去六名弟子,却还能处事不惊,一言一行指挥得当,确实不简单。” 他点地一跃,将慕容嫣接下房顶,白万水道:“慕容公子,今日雪山派怕是大难临头,不过我们两家世代交好……”他正欲说下去慕容非道已经续道:“在下必定尽自己所能相助。”慕容嫣却道:“哥哥,你瞧我在这也派不上什么用场,你还得分心保护我,还怎么帮他们,我看啊,我现在就下山,不给你们添麻烦。”她说着已经走开一丈多远。可却被慕容非道一个箭步赶上道:“现在那凶手还不知躲在哪里,你现在走太危险了,走,我们去集合。” 此时已经深夜,演武场四周空旷,中间点着篝火,四周也打着灯笼,虽是夜晚,却不输白天的明亮。数百名雪山弟子分在南北两侧席地而坐,外场均是雪山派的一、二代弟子,其余雪山派的丫鬟仆人等等均在后院被集中保护着。 演武场东侧一位白衣老者闭目而坐,神情严肃,黑发之中夹杂着些许白发,长剑插在身前,单手握住,此人便是雪山派掌门白自剑。 白万水坐在一旁,那六名死去的弟子横放在中央。两名掌事弟子在清点人数。郑晓晖先来报道:“禀师尊,师父,这两天上来的客人里……少了……”白万水严声道:“快说!少了谁。” “这几日来的人太多,可都不是什么大门派,弟子只带了三名五毒教的人上来,好生招待着,可如今……全不见了……”说完两名清点雪山弟子人数的掌事道:“师尊、师父除了那六名师弟,雪山弟子尽数到齐……只是……” 白万水道:“怎么婆婆妈妈,有话快说,只是什么!”那两名弟子齐齐跪下道:“只是……只是小师妹找不到了……还有她身边的女婢也……也被人杀了,尸体丢在花园里。”此话一出,白万水大叫一声:“什么!?” 正在此时,一名弟子从人群中站起大声惨叫道:“是她,一定是她,她真的来了。”他一边说一边从人群中冲到堂中央,趴在尸体上哭道:“师父,她真的来了,她不是人,是女鬼,她说要来报仇,还把我的手砍了,如今她又来了,这次杀了七个……师妹只怕也……”说罢露出右臂,却只剩手臂,手掌却已经不见,随后惨叫两声晕死过去。 此人便是陆千里。那日在林中被雪绪砍去手掌,放了一条生路,他失血过多,却也是命大,恍恍惚惚居然能寻到大夫,止了血,回到雪山派中,说明经过。 可他在林中吓得不轻,加之当时光线昏暗,并没怎么看清雪绪的脸,只记得她满头白发,身法迅速。雪山弟子便也在城中搜寻,也并未看到白发女子,更没见过这样的人上山,心想多半只是嘴上斗狠,其实怕了雪山派威名,根本不敢来。可日子一长,雪山众人逐渐不以为意,巡查也渐渐散漫起来,可陆千里却是真的丢了一只手,也亲眼看着同门被杀,仔细回想起来觉得雪绪是只女鬼…… 堂上立时议论纷纷,有说师妹已经遇害,有的说敌人将她抓起来当做威胁,也有的说凶手定然是那三个五毒教中人,更有的顺着陆千里的话往下说,认为真是女鬼…… 原本白自剑还能泰然处之,任凭什么敌人来了他都做好应对准备,可传来自己孙女在此关头失踪的消息加上陆千里突然发作却也有点坐不住,站了起来,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去,好像凶手就在其中。 堂中众弟子见他雄赳赳站起,眼神自带威慑在众人脸上扫过,一时间议论之声逐渐变小,不过三个喘息时间已经全部肃静下来。其时只剩寒风吹过树梢,篝火火星爆炸,人人不敢作声。 除了白新鹏母子三人,没人知道秀蕴被人掳走,更没人知道那女婢就是白新鹏所杀,丢在花园里。白万水心想:“若是被人杀了怎么会找不到尸体,多半是被人掳走想要作为威胁,又或许她跑到什么地方玩去了。”他越想越往好处想,猛的想起她当初独自一人跑去墓地祭奠母亲便道:“我亲自带人去找……” 白自剑点了点头命他带两个弟子前去,随后朗声道:“不管是人是鬼,既然是冲着雪山派而来,我雪山弟子就在这里恭候,又有何惧。”他最后一个惧字拖得很长,蕴藏高深内力,这么一吼一道道音波传开,须发飞起,宛若雄狮。堂内四周灯笼登时熄灭,枯树树枝也被震断些许,篝火也似被狂风吹过一般抖动起来。众弟子承受不住这内力连忙捂住耳朵,只慕容非道坐在一旁,仿若无事。众弟子从未见过师尊使过真本领,只听说他武功高强,少有敌手,如今一见便觉无论对手是谁,多么凶狠,哪怕真是厉鬼也毫无畏惧。 白自剑说完以后又坐下,弟子重新点了蜡烛,场子内又亮了起来。众人一直坐了个把时辰,也不见有人来袭,便觉得眼眶沉重,多半人已经相拥睡着,慕容嫣倒在慕容非道脚边睡去,慕容非道也闭眼休憩,再不多时只剩守夜的弟子轮班巡逻。只白自剑一人整夜清醒待敌。 又过约莫两三个时辰,篝火熄灭,眼看日出东方,金光穿破云层,紧接着是金鸡报晓,只听公鸡打鸣两声,戛然而止。白自剑长剑在地上一点,震得一下,众人惊醒。白自剑道:“既然来了,就赶快现身!” 只听四面八方传来一女子声音道:“都说雪山掌门性子急,没想到送死也这么急。”众弟子连忙起身,拔剑相待。白自剑又喊道:“什么东西,鬼鬼祟祟,赶快现身!”此话一出,对面顿时没了声音,可众人都不敢放松,四面环顾,不见一人。突然大门嘭得一声,几名雪山巡逻弟子从场外飞进,身上不被捅了知千百个小孔,已然断了气。 众弟子啊得惊叫,那女子又道:“别急别急,今日是你的寿宴,先送你一份大礼。”只听一声巨响,一口巨物长约八尺,高宽半尺从门外飞进,白自剑见那巨物飞来,腾空而起,一掌劈去,那口巨物打了个转,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众人这才看清那是一口棺材。寿宴之上,送人棺材,众人哪里不怒,提剑围在门前,只待敌人杀进,便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只听那女子又道:“雪山派原来尽是些不怕死的,看来一口棺材实在太少,不过到时将你们杀干净一把火烧乘灰,一同装进这棺材里吧。” 白自剑道:“这份厚礼还是给你自己享用吧!”说罢单手将棺材掀起道:“闪开!”只见他一掌拍去,那口棺材又飞回门外,原先那些挡在门口的弟子听到他说闪开之时已经慌忙躲开,眼见那棺材就要飞出,却见一道白影从门外冲进,那白影撞在棺材之上,白自剑心知这白影便是刚才说话的女子,二话不说提剑便上。 雪山弟子中几人叫道:“上前帮忙!”可那两人剑气横飞,他们根本插不进手,只得围成圈将二人围住。二人都了约莫五十多招,不分胜负。白自剑道:“你这妖女,从何处学到我们雪山剑法。”那女子长剑一荡,高高飞起,落在高处,一头黑发迎风飞舞道:“也不是什么高深剑法,我自学的,你这雪山掌门瞧着我使得可还行?” 白自剑道:“你若是想用雪山剑法胜我,只怕还差得远。” 雪绪道:“怎么?你以为你的雪山剑法天下第一?在我看来不过和我半斤八两,可你却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不过放心,今天你和你的徒弟一个都跑不了,自然也就不用在意谁的剑法比你好了。” 众人听她语气平淡却说出这杀气腾腾的话,心中一凛,却又想她只一人,纵使功夫和白自剑相差无几,却如何杀得了我们全部?紧接着又想到她说世间有将雪山剑法使得比白自剑还好,说的真真切切好似亲眼见过一般,可这雪山剑法莫说要使得比白自剑更好,只怕要比肩也是万难,细细想来只觉得这人只怕是个疯子。陆千里此时已经转醒,他见雪绪执剑而立,那夜里被砍手九死一生的情形涌入脑海,左手指着雪绪颤声道:“是她……就是她……”说罢转身便跑,跑过白自剑身旁却被他一把抓住,奋力一推道:“没用的东西,怕成这样!”转而又道:“我这没用的徒弟的手是给你砍了去?”雪绪道:“是又怎样?”白自剑又道:“我孙女也是让你掳了去?我雪山派和你到底何愁何怨?” 雪绪不语片刻叹了口气道:“看来你是真的不记得了,不像你的儿子,一见到我便什么都明白了。” 说着解下面纱又道:“白自剑,你可还认得这张脸!” 白自剑见这面容甚是熟悉,不禁想起前尘往事,呵呵冷笑道:“原来是你,你把我儿子怎么样了!”雪绪哈哈笑道:“你还认得,很好很好,想知道你儿子如何?你不妨猜猜看?” 心里咯噔一下:“万水昨夜去寻秀蕴,怎么还没回来,莫非……”这么一想,不知心中是悲还是怒,他提剑长啸道。这一啸比之昨夜更急更猛,整个演武场好像都为之震动,许多内力低下的弟子承受不住,捂住耳朵趴在地上。 长啸过后,雪绪长剑一横,初日阳光射在剑刃之上,闪闪发光,她望着下方百人持剑道:“不必等了,通通杀了。”话音刚落,只听咻咻几十声,登时一阵剑雨从两侧飞下,这一下来的突然,百名弟子挥舞长剑格挡,可剑雨密集,两阵后已经倒地十几人。箭雨停后,又见几十把飞钩挂在墙上,一次越出十几名白衣人,越了两三次。 众人一惊,心想:“我们轮班彻夜巡逻,这些人上山怎么悄无声息?”那些人越过墙头,冲杀过来,褪去身上白衣,众人登时恍然大悟,原来那些人穿着白衣躺在雪里,若不仔细看还真瞧不出来,巡逻之时又在夜里,光线昏暗,哪里能看得清,他们只需穿着这衣服,藏在雪堆里,悄悄欺近。 雪山弟子见那群人杀来,自然也提剑对杀,可哪知对手个个武功卓绝,能以一敌二三,雪山派虽然人数占优,可武艺良莠不齐,年长的弟子以一敌二不是问题,年轻几年的弟子却是以二敌一也未必是对手。加之此时刚过黎明,正是人最疲惫之时,昨夜又席地而坐,一夜难眠,精神更是困顿。 雪绪昨夜先杀几人,引得雪山派气氛紧张,必定召集众人齐聚应敌,她再按兵不动,等到破晓,日出之时,他们最疲惫之时进攻,此时以逸待劳,人数之差,几可忽略不计。 两边厮杀之时,雪绪白自剑早已经斗在一起,二人各自施展雪山剑法,雪绪剑法更加灵动飘逸,每每快白自剑一手,眼看就要占得上风,可白自剑剑招更加沉稳老练,每每又能转变情势。正在二人斗得难解难分之时,只见两道白影飞来,径直对着雪绪面门。这一下虽然来得又突然又迅速,可雪绪要躲过却也不难,她眼角瞥见,侧头一闪,虽然闪过却未能看清这暗器究竟是何物,正在此时却又见两发,分别对准她左右手腕,她连忙变了剑招,左手劈空一掌,右手长剑一挥,一掌架开白自剑同时,长剑已经挡下那两发暗器。 只见那暗器打在剑刃之上,立即散开,并未发出什么响声,原来那只是两个小雪团,她朝暗器发来之处看去,正是慕容非道。此时情势太乱,慕容非道只能留在慕容嫣身边,他一面护着慕容嫣,一面激起地上积雪,揉搓成团,当做暗器。纵是雪团,却能凌空抽射而不散,可见其中暗藏深厚内力,暗器手法也是一绝,若是被打中穴道,当真非同小可。雪绪白自剑武功正在伯仲之间,此时多了慕容非道暗器相助,登时落了下风。 正在此时。人群中冲出一人,使得一流星小锤,那小锤手掌大小,他飞锤横扫,对着慕容非道连使三锤,他将慕容嫣推在一边抽出折扇,他扇子三开三合,接下三锤,可那飞锤身带尖刺,他折扇乃是纸质,虽然使得一手散劲功夫将力道卸开,可这纸扇毕竟抵不住这尖刺,三招下来纸扇已经破旧不堪,他见飞锤又来,当即丢了扇子,脚下七个踏步欺近那人,那人甚至这流星锤不擅近战,连忙铁链飞卷,护住周身。 可慕容非道身法太快,一眨眼便已经擒住此人右臂。这一抓便觉得此人手臂甚细,却十分精壮,此人便是何叔,何叔右臂被擒连忙收短锁链,再将飞球弹出,趁慕容非道闪躲之时又发一拳,慕容非道早有准备又擒住他左手。此时何叔武器已失,双手被擒,俨然已成败势。 可哪知他双臂突然变细,慕容非道一时没有擒住,被他连发两拳,径直打在胸口。慕容非道退开几步胸口一挺,将方才的拳劲散在全身,仿若无事。何叔道:“好内力!”慕容非道吐出一口气道:“阁下可是鹰爪门何太极?”何叔哼哼笑了两声道:“多久以前的虚名,不足挂齿。”慕容非道道:“听闻鹰爪门十几年前突然从江湖上销声匿迹,掌门何太极也不知所踪,今日居然能在这里得见。”何太极笑道:“可你却还能从功夫上认出来,真不错。”慕容非道道:“我在书上看过,也听父亲说过,鹰爪门的几门功夫其一便是飞爪铁球,方才看你使得流星小锤,我还在未曾想到;这第二门功夫便是你方才挣脱我擒拿时用的缩骨擒拿手。” 何太极哈哈大笑道:“这两天我才知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我的武器昨天被一个小子砍断了,一时之间做不出新的,只能拿半个将就,这缩骨擒拿手我已经许久不用,你小子这么见多识广,真是不错。” 慕容非道抱拳作揖道:“不敢不敢,今日见到前辈定要好好领教!”说罢两人四手齐上,不过是慕容非道擒拿,何太极锁骨挣脱反手擒拿,慕容非道又近身点穴,寻图挣脱,何太极又以锁骨功法移穴换位,令他点穴无用,原本慕容非道所学甚广,所学武功之中自有能破解这锁骨擒拿手的,可他虽然翩翩公子,却也是心高气傲,非要用家传的擒拿功夫与他这锁骨擒拿手分个高低,这才斗得难解难分。 此时慕容非道赞他这缩骨功法神奇,何太极心中又生惜才之心。可这二人一旦斗上,雪绪又与白自剑一对一,整个演武场上刀光剑影,血液横飞,死伤不计其数。其间当属慕容嫣功夫最差,此时又没了哥哥保护,只得四处逃窜,边逃便叫道:“哥哥救命!”慕容非道听闻妹妹叫喊,当即挣开何太极。 何太极见他跑去,一时也无法再去相助白自剑,雪山弟子人数众多,需他对付的何止慕容非道一人,便也不再去追他。慕容非道见到处是人,若一路杀开过去不知何时才能到她身边,便施展轻功,踩着众人头顶朝慕容嫣飞去,刚刚飞到便两腿踹开两个青龙坛杀手。 他刚将慕容嫣护住,却见一男子拉着她往外跑去,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李玽诞。兄妹两人都是一个意外,只不过一人惊一人喜。慕容非道叫道:“你来做什么!”说罢平平一掌推去,这一掌看似稀松平常,却是慕容家家传武学“春风拂云手”,掌力看似春风般轻柔,可却暗藏三层,一层强似一层,应敌者往往看它轻柔,便不放在心上,只待掌力着身再要应对剩下两层更强的掌力早已经来不及。 可玽诞却也平推一掌,也使出这“春风拂云手”来,两掌一碰,各自施展三层掌力,玽诞掌力欠缺些,退了几步,却又借着掌势带着慕容嫣往外跑去。慕容非道正要去追,却又赶来两个杀手堵住去路。慕容非道随手料理了却已经不见了慕容嫣人影,骂道:“吃里扒外的,居然把家传武学随便教给外人!” 玽诞拉着慕容嫣往外跑去,却不下山,跑到后门。慕容嫣脚步太慢,便叫道:“你慢点!”玽诞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两人眼神对视,含情脉脉。慕容嫣道:“你终于来找我了……”说罢抱住玽诞,靠在他胸膛之上,便觉得和以往不同,不似往常般强壮却是一阵柔软,她惊得一下这才想起方才拉她的手十分纤细,绝不是玽诞的手。她一把推开这玽诞叫道:“你不是玽诞,到底是谁?” 这玽诞笑了笑道:“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现在认不出了?”慕容嫣听了这声,脑中登时嗡嗡作响,只听得“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一句不断回荡,她眼眶一红,双手捂住嘴,连连退步,嘴里道:“你……你是……”可那名字卡在喉咙始终喊不出来。 雪绪白自剑两人过了千百招,仍然不分胜负,二人都雪山剑法都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谁想要胜出一招半式都是万难,更不用说致对方于死地,周围雪山弟子想要上前助阵,可都被两人剑气逼开,慕容非道想上前相助,何太极就会插手过来,这场胜负虽然各有阵营,可却没人插得进手。 白自剑何等自傲,自以为雪山剑法练到自己这般境界早已天下无敌,可今日居然连一女子也能将雪山剑法使到他这般境界,当下一面施展雪花六出将她逼住,一面左手暗藏掌力,正在二人剑气横飞之时,他翻手一掌,雪绪见他这一掌逼近之时炙热无比,便知这掌非同凡响,当下不敢硬接,便连连退步,终于被逼到墙角,见他一掌打来,已经是避无可避,只得也劈出一掌,只听两掌相对发出嘭得一声巨响,后墙倒塌,烟尘四起,雪绪从中飞出,荡开数丈,她好容易站稳只觉得左臂血气翻涌,隐隐发热,她当即点了左臂两个大穴,不适之感才渐渐消失。 白自剑这一掌乃是这十几年刻苦闭关所自创的六阳融雪掌,刚猛无敌,与以往雪山武功路数全然不同,练成之后,从未用过,就连白万水也不知父亲练了这门武功,原本打算在武林大会上再使出,到时必定一鸣惊人。他今日原无意将这掌法亮出,可一来他连连失去爱徒、孙女、儿子,这几年江湖上总有雪山弟子被害也与面前的女子有关,此仇不共戴;二来雪绪功夫超乎他想象,千招过后已经深知光凭雪山剑法实在拿她不下,若是她还布置援兵,雪山派今日就要溃散,祖宗基业就要毁于一旦,当下也顾不得暗藏武功。 只见烟尘之中飞出六道剑气,雪绪也以雪花六出挡下。二人剑气横飞之时,三个身影悄悄摸近。 第四十六章 破局之人 白自剑又借着墙面倒塌掀起的烟尘暗发数道剑气,这剑气虽然厉害,可雪绪要想挡下却也不是难事,只是雪绪在明他在暗,江湖中人借助地形地势、环境变化来赢的对手本是寻常之事,况且这两人都是深度血海深仇,哪里顾得上什么光明正大。 方才那两掌烟尘激荡,白自剑借着烟尘暗中使出雪花六出,这招本是雪山剑法中的最后一招,威力极大,不仅对天赋要求极高,内力要求也甚高,每代雪山弟子中能练会的往往不过一半,练会中的又根据内功深浅分了三六九等,如玽诞这般见一次便能使出个大概的人却更是百年难遇。一来他确有天赋,二来他被神秘人传了十多年深厚内力,有这二条件,虽然使得不伦不类,却已经超过许多雪山弟子。 寻常人使出这招便是六道剑气齐飞,甚至于连使数次,十多道剑气齐发,只是练到深处多用几次已经无太大难处,连发数十道剑气更是不免花里胡哨、华而不实,临敌之时若是这般使用便是太过于拘泥于招式,遇到高手便会被一下子抓到破绽。可白自剑身为雪山掌门,早已将这招使得炉火纯青,能将六道剑气随心控制,两道至六道剑气,变化方位威力,单是这两道剑气的用法就有前强后弱、前弱后强、两发皆强,更不用说还有不同方位。只见他再烟尘之中先发两道剑气,再是三发,雪绪虽然一一接下,可她一时忌惮白自剑的掌法,一时也不敢贸然冲进烟尘之中,一攻一守不免落了下风。 可烟尘风吹即逝,白自剑借着最后片刻,将雪花剑气聚在剑刃之上,猛的冲出,左手六阳真气聚集,右手雪花剑气待发,他这来势汹汹,雪绪早已经备好。白自剑心知雪山剑法难以取胜,便剑法为虚,将胜败全系于这新创的掌法之上。 雪绪知他的掌法厉害,不能硬拼,但她深知往往这类掌法内力消耗极大,只得将时间拖长,白自剑毕竟年迈,内力虽然深厚可必定经不起长时间消耗,遂长剑横架,使出雪山剑法的“守式”,她这一守便是舍弃进攻,剑光混沌将周身守得严严实实,配上轻功,或守或躲,一招一式也不硬接。 白自剑见她只守不攻,便一层层加大掌力,雪绪无法躲闪之时便使出雪山派的雪影擒拿手,抓个雪山派弟子挡在身前,白自剑掌力收不住,嘭得一声那雪山弟子登时呕血三次随后毙命。白自剑见状也怒杀了两名青龙坛杀手,只是这些死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损失几个雪绪也毫不在意,二人情感波动也大有差别。 那三个人影自然便是玽诞、魉、秀蕴三人。昨日玽诞、魉二人见何太极将秀蕴掳走便前去追赶,可魉轻功较差,被落在后头,偏偏这弄拙成巧,他跟在后头,将雪绪如何背后偷袭将玽诞打晕,又如何将二人运到城内庄子里看的一清二楚。魉原先见守卫森严,直到深夜才将人撤了,只留下两个守门的,这才出手救人。玽诞被五花大绑吊在梁上,原本已经无计可施,练见到魉推门而进,真是喜出望外,一个转身,又从梁上摔了下去,好在绳索系在梁上,他头顶朝下来回晃荡着道:“你终于来了,快快给我解了绳索。” 魉望着玽诞道:“太高了,你先等着吧。”说罢替秀蕴解了捆绑的丝绸,又用暗器将他绳索切断,玽诞摔在地上哎哟一声惨叫。二人用刀子一层一层将绳索切开。玽诞原本觉得就这样被绑着倒也省心,雪山派的厮杀原本就与自己无关,自己也答应过雪绪不会插手,除了想上山带下慕容嫣免得误伤以外,别无所求,可转念又想,慕容非道自会护她周全。可如今松了绑以后,他看着秀蕴,心中一阵惆怅,不知该如何是好。 秀蕴道:“好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她心思单纯,对雪绪将她绑在这里毫不在意,只见天色太晚,再不回去山上家里又得忙着到处找她,哪里想得到如今雪山派这番情景。 玽诞听她说要回去连忙道:“不可,不可……”秀蕴道:“为什么不可?”玽诞不知该如何解释,魉却道:“他的意思是,雪山派不久就难免一场厮杀,你现在回去……”玽诞惊道:“你怎么知道!”魉道:“他们无缘无故从雪山派抓一个女孩子下来,又不杀,多半是留着有用,一个时辰前这庄子里还都是人,各个磨刀擦枪,现在已经全撤了,看着方向便是去雪山派的,这姑娘我想应该是留着做人质吧,可是做人质怎么只抓她一人,却也不带着,真是奇怪……是了,你去雪山派也是为了这事吧,只不过你是为了你的慕容姑娘……” 玽诞见他虽然于细枝末节处比如秀蕴和雪绪的血缘关系无法得知,可三言两语就能将事情推个清清楚楚,心下更是佩服。秀蕴惊呼一声道:“你说什么?”连忙起身,往屋外跑去。可她到了外头,四周都是巷子,她从未下过雪山派,一时之间不知往左还是往右,急忙问道:“雪山派怎么走。”魉在身后道:“你回去做什么,一点功夫也不会,去了不是送死吗?”秀蕴道:“他们……他们不会伤我的……” 玽诞道:“刀剑无眼,他们就算不想伤你,可到时候场面混乱,却也不免误伤。”秀蕴几欲哭出来道:“大哥哥,帮帮我吧。”玽诞瞧了魉一眼,指望他脑子转的快能想出个两全的办法,魉也瞧向玽诞,指望他给个决断。 二人你望我我望你,又一转头看到秀蕴两眼汪汪,玽诞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带你回去吧,不过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秀蕴连声道谢,玽诞不知此举是对是错,可也不忍心让她在这等着,横竖不是雪山派灭门,便是雪绪死,再或者两败俱伤,总之没什么好消息。三人便结伴而行又往雪山派前来。 秀蕴体弱,又没练过什么轻功,没跑两步便已经气喘吁吁,玽诞见她这般跑法,一天也未必能上得山去,便驮着她展开轻功,他气力虽足,可背着个人,脚下却不免慢些,待到上了雪山派已经日出东方。 三人见雪山派门内外空无一人,虽然张灯结彩,却毫无热闹景象,只听从演武场传来厮杀之声,三人贴着墙根,缓缓前来。见到两边厮杀,早已经血流成河,地上积雪尽数被染红,秀蕴大喊道:“别打了!”可她人小声微,声音早就淹没在声潮之中。 可白自剑、雪绪等人内功深厚,听力远超他人,在厮杀声中传出数句“别打了”,两人都不禁望去,见是秀蕴都不由得吃了一惊。白自剑喊道:“蕴儿,你没死!”雪绪瞧见玽诞骂道:“臭小子,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又道:“给我护好她!”一言甫毕,二人又打在一起。雪山派弟子这时也瞧见秀蕴,纷纷道:“小师妹,你没事,太好了。”“师妹,小心,快躲到一边去。”说着又和青龙坛杀手打在一起。 她见根本无人听她说话,转身去求玽诞道:“大哥哥,你快想想办法,让他们停一停吧。”玽诞见白自剑和雪绪两团白影从墙头打到屋顶,又从屋顶打到墙外,越打越远,场子内更是乱作一团,自己哪里能插得进手,便道:“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无能为力。”正在此时,一名雪山弟子被打飞过来,浑身是血,倒在秀蕴身旁,秀蕴连忙趴到身旁,摇身呼喊,可那人已经死去。她未亲眼见过人死,直到魉提醒:“别喊了,他已经死了……” 秀蕴转过身去,见两边都有死伤,若不是杀到对面不剩一人决不罢休,她心一横,冲进场子去,她这一冲,众人都全无防备,玽诞也未料到。她冲进场子,见到刀剑便往上迎去,雪山弟子见到是小师妹,连忙收了招式,青龙坛中人也都见过她,知她是雪绪亲眷,也不敢伤她。她用这方法停住几人,可也有来不及收手的,不免在她身上打了几拳,划了几道口子,好在见到她时已经有准备,虽然没能收住,力道上也减轻了六七分。 可她本就娇弱,纵使这些轻伤也已经让她疼得站不起来,她一倒下,两边又打了起来,再做呼喊,依旧无用。便在此时,一阵强风吹过,过不多久,只见天上下起大雪,原本这雪山下雪比寻常地方下雨还要常见,可这雪却不是白色而是红色,散发一股辛辣气味。众人还以为是鲜血染红,可身上沾了这雪,没过多久只觉得身上酸麻,体内真气提不上来,好像醉酒一般倒了下去。雪山弟子惊呼道:“这帮人打不过居然下毒!卑鄙无耻!”青龙坛中人也暗想:“堂堂雪山派,居然做这般卑鄙下流之事!” 两边互相怨怼,只见一人将秀蕴拉到一旁,此人正是玽诞。魉见那风起,便从斗篷里拿出一瓶解药,交于玽诞,他爬上屋顶,借着风势撒下“醉仙粉”,此粉无甚毒性,但麻醉效果甚佳,原本是用来捕捉大型毒虫毒豸,五毒教将这类虫豸奉若神明,故称作“醉仙粉”,毒虫吸入,也能醉上半日,可魉从未在人身上使过,也不知药性,有用与否,全凭运气。 众人身上沾染了这药本无大碍,可打斗之时,运气吐纳频繁,吸入许多,双方都以为是对方施了暗手,可又见对面也纷纷倒下,又想:“怎么回事,莫非他们下毒手段低劣,居然连自己人都中招了?”再又见玽诞全然无事,心中便将这下毒的罪名安在玽诞身上,骂道:“臭小子,他娘的敢下毒,快拿解药来。” 慕容非道盘坐在地,运气调息,想要将毒素排出,见了玽诞也叫道:“李玽诞,你把我妹妹抓到哪里去了!”玽诞道:“你胡说什么,我几时抓你妹妹了。”他心头一紧,生怕慕容嫣有什么危险,可又不知何处去寻。慕容非道说道:“你还在这装疯卖傻!我劝你……”他此时强行提气,却提不上来,便又闭目调息。 众人中了这“醉仙粉”,这场厮杀才告一段落,只剩远处白自剑和雪绪二人还在打斗。秀蕴服了解药,起身道:“快……快去让他们停……停下……”玽诞道:“你伤成这样,还是别去了,我看他们半斤八两,谁也杀不了谁。”秀蕴转向众人道:“各位师兄师姐,切莫再动手了,何伯伯,你让他们别再打了……” 雪山派众人不知其中,还以为小师妹受了他人蒙蔽,便道:“师妹,你快快离开这里,这些人交给师兄师姐们对付。” 魉道:“放心,他们一时半会动不了,不过我的药用完了,药效一过,他们再要打,我可没办法……” 秀蕴两相为难:“若是将这群人都绑了,可这里是雪山派的地方,到时候若是爷爷不肯放过他们,那我岂不是害死他们?要是现在给他们解药,无论给到谁另一边都无法幸免……” 只听得不远处砰砰作响,白自剑雪绪二人已经斗到天昏地暗。秀蕴心想这边暂时安稳,便起身,拖着满是伤的身子往那边去。玽诞魉二人放不下心,便让玽诞跟着她去,魉留在这边稳住局势。 便在此时,只听一阵脚步声或远或近,雪山派中人心头一凉:“不好,这些人还有援兵,雪山派今日就要亡了吗?”叫道:“师妹!快把解药给我们,他们援兵一到我们就完了!”“是啊!小师妹!”秀蕴道:“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们,可……可……”她原想说也不想你们杀他们,可她心知无论哪边都绝不会答应。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们三人拦在门口,只听那群人叫道:“这雪山派,人都死光了吗?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另一人道:“别瞎说,万一被听到了有你好受!”“说得对,大家来这里不都是来巴结雪山派的,若是让人听到了知道我们心不诚,这可就糟糕了!” “不好!你看这怎么躺着一个人!”“不好,雪山派被人捅了窝了,赶紧跑!”“跑什么,仔细找找先。” 雪山派众人听了这对话转惊为喜道:“这些人不是他们的援兵。”一人大喊道:“哪位英雄来了,快这边请。” 那些人或是附近山头的土匪大王,或是一些小帮派的首领,原本今日是白自剑生辰想来碰碰运气,看是否能上得山来,趁此机会巴结雪山派。他们前阵子连着几日前来送礼,都被挡在山脚,今日原也不抱什么希望,可没想今日山下不设岗,他们便厚着脸皮一股脑全上来了。他们里里外外看了个遍,没发现一人,只在转角看到两具尸体,有些胆小的想逃;有些胆大的决定留下来一探究竟;也有些想着雪山派或许遭难,可以浑水摸鱼……各怀鬼胎之际听到一句“哪位英雄来了,快这边请。”心下虽然忐忑,却也是一步步走近。 他们将贺礼放在一边,派人看守,余下的人挨个进了演武场,见演武场内挤满了人,死的死伤的伤。齐呼道:“这是怎么回事?”雪山派一人道:“不知这位英雄怎么称呼?”正是那日带玽诞上山的郑晓晖。那人道:“英雄不敢当,我们这群人不过是一些小帮派的,在下鲨鱼帮游四海,特来给白掌门贺寿。”“在下猛虎帮陈天龙!”“在下破空门李子银!”…… 郑晓晖道:“原来是各位帮主掌门失敬失敬,我们雪山派遭人暗算,如今动弹不得,烦请游帮主和众位助我们一臂之力,将这些人料理了,雪山派上下感激不尽。” 青龙坛雪山派众人各穿自己的衣服,一眼便能分辨。游四海道:“原来如此,好说好说,只是我们若是帮了你们,雪山派能给我们什么好处?”郑晓晖道:“诸位前来这里,多半是有事相求,我们掌门最喜欢结交各路英雄豪杰,今日过后咱们便是朋友了,江湖上也能相互照应。” 这些小帮派原本也只是为了这么句话才来这里,若是有了雪山派撑腰,今后在江湖上便能挺起腰板走路,几人正欲动手。何太极却冷笑道:“哈哈,几位别是忘了前几日他们是如何把你们拦在山下的,如今你们有用时便想起你们,用不上你们时却看得比猪狗都不如。”他们一回想,确实如此,何太极又道:“我看各位再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雪山派拿捏在手,实在太过可惜,诸位听我一句劝,将这些雪山派的都杀个干净,我们青龙坛必定不会亏待了各位。” 郑晓晖道:“诸位可想清楚了,他们青龙坛再江湖上的名声如何?那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组织,利用完各位之后一定不会留下活口。” 何太极道:“他们雪山派最爱面子,如今这么不堪的场景被你们瞧见,嘿嘿,难说不会为了雪山派的名声卸磨杀驴。我们青龙坛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可却是说一不二,否则怎么和别人做买卖,各位今日若是帮了我们,今后便是青龙坛的弟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更不用看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的脸色。” 游四海等人一听一个道理,觉得两边说的都对,可又两边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此刻心中却想:“你们两边说来说去都是今后的好处,虽然一口一个英雄叫的好听,可伤好以后便再不会将我们放在眼里,更不用说给我们什么好处了,可若是两不相帮等于是两边都招惹了,当真是倒霉至极。” 游四海等人拿着刀,却不知要砍谁。却听一沙哑的声音说道:“游帮主,你好大的威风啊。”游四海听了这声音浑身发毛,想起前几日在客栈里满身被毒虫乱咬,至今还余毒未清,伤口时不时发作起来,又疼又痒。游四海四下寻找,魉道:“别找了,我在这呢。”游四海见他坐在墙角,手里鼓捣着瓶瓶罐罐,便连滚带爬到他面前拜了两拜道:“英雄、大侠上次给的解药能否再多给一些。” 魉道:“奇怪了,你怎么没死?”游四海不解其意但仍然奉承道:“是是是,小人该死,幸得小英雄相助,这才留下一条狗命。”说着又磕了两个头。魉道:“你没见过我师兄?”游四海把头从地上微微抬起,两眼上翻,一脸疑惑道:“师兄?什么师兄?”转而又道:“若是在下遇到了,一定好生招待。”那日游四海先行离开客栈,往自家跑去,蓝宇只收拾了他那些投靠魉的手下,这才免的一死。 魉道:“那倒不必,你起来说话吧。”游四海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其他几个帮派的看了甚是奇怪:“这游四海平日里嚣张跋扈,怎么今天对这个小子这般又跪又拜,这小子又有什么奇特之处?” 魉起身道:“游帮主,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收集了这么多手下。”游四海嘿嘿一笑道:“我们鲨鱼帮人手众多,那日在客栈里的不过十分之一。” 魉道:“那难怪了……”他本想说难怪你这么不在意弟兄的性命。但却没说,只一个眼神瞥向游四海又道:“游帮主打算如何处置这局面?”游四海道:“听大侠吩咐!” 魉道:“说实话,这些人是中了我的毒才动弹不得……”在场之人无论是雪山派还是青龙坛又或是游四海为首的各个帮派都惊呼一声。游四海知道此人擅于用毒,可没想到居然有这般本事。 雪山派和青龙坛暗暗记下此人容貌,待到日后再算账;其余帮派众人暗暗称奇:“此人单凭一己之力就让青龙坛和雪山派这么多人束手待毙,若是有了他做靠山,以后哪里还用这般讨好雪山派?”殊不知魉这一招乃是天时地利人和,若是没有那碰巧的大风,又或是没有高处用以撒下毒粉,这毒便不能撒的这么广;再或是两边没有都得这么不可开交,能及时发现周遭环境异样及时躲开,也不至于全部中毒。 魉继续说道:“可这么多人我原先也不知如何是好,正巧你们来了,需要请你帮忙。” 游四海等人正苦于无法讨好此人便道:“大侠有什么吩咐,我们定当尽心竭力……哦不,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哪里用得着说请字。” 魉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不客气了。”游四海道:“大侠请吩咐。”魉道:“也不必叫我什么大侠了,就叫我……叫……四爷吧。”说着给了游四海一个药瓶道:“你身上余毒未清,每日服一颗,一个月后就好了。” 游四海连忙吃了一颗道:“四爷,这些人要杀要剐全凭你一句话。” 雪山派青龙坛两边都是十分慌张,都想莫非真要死在这群小人手里,当真羞耻。只盼他们给个痛快。又想到此人下毒手法十分高明,莫不是要把我们拿去试毒,更有甚者要拿咱们去养蛊,那可真是生不如死……越想越觉得奇耻大辱,恨不得咬舌自尽,可无奈浑身酸麻,能坐着已经很不容易…… 魉道:“倒也不用杀他们。”他们听到不要杀,心里不仅没松一口气,更是确定要把自己拿去试药养蛊,心中暗暗叫苦。只见魉怀里拿出纸笔,不知写了什么,交于游四海,游四海等人转身便去,过不多时拿了绳索,将青龙坛的人绑住,一人背一个,往山下走去,将雪山派的人移到一边。雪山派一人叫道:“臭小子,到底想做什么,是个好汉就给个痛快,若是想拿我们给你试药,我们雪山派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魉道:“幽冥之事,谁也不清楚,况且我也不怕鬼,你这么说可吓不到我。不过你说想要替我试药,那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不过我们五毒教也是有教义的,效应不明的药若是给寻常人吃,是要受万蛊噬心之刑,我可不想死。你们就呆在这里,等药效过了,自然就能动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他们不知魉要使什么诡计,见他走了好久也不再回来,才逐渐放下心来。 …… 秀蕴在一旁不住劝说,可白自剑雪绪二人仍然未分胜负,那二人所过之处便是飞沙走石,乃是真的以命相搏。秀蕴见劝说无用,便又想冲进去,可这二人对决哪里是寻常人能插得进手,她刚要走近就被二人内力震开。她被震得生疼,半天爬不起来,心知自己是无力阻止他们,转而想去叫玽诞帮忙,可见他呆呆盯着雪绪白自剑,叫了几声也不答应。 玽诞原先见这二人只是两团白影,飞来飞去,一招一式根本看不清,待他看过百招以上眼睛才慢慢适应起来。他见二人使得同一种剑法,相互拆招,谁也不能说有什么胜势,可白自剑时不时发出强悍掌力总能逼得雪绪败退几招,可雪绪虽然挡不住他这掌力,白自剑却不乘胜追击,给了雪绪喘息机会,便又提剑而来。白自剑创了这掌法,却从不使用,一来想留着用于武林大会技压群雄,二来他这掌法全是自创,与他以往修炼的武功路数全然不同,他于掌法一些细枝末节、高深之处的用劲变化还未研究透彻。 他修炼之时不像这般以命相搏,掌力未用到极致,越练越是顺手,可实战起来却是全然不同,尤其遇到雪绪这般的高手时更不像练功时那般得心应手,掌力用得过多,自己也被反震,每每用出虽然能将雪绪击退,自己却决然无力再打一掌。 玽诞将二人招式看得越来越清楚,手上也不住跟着比划,忽然脑中如惊雷闪过一般,想起那夜在雪山天池山洞之中的壁画。他那夜见了那壁画,研究一夜,只觉得画中剑法牛头不对马嘴,上下两招有时根本连不起来,便全然没当一回事。如今看了二人的剑法,仔细比划之后居然发现石壁中的剑法居然莫名奇妙连贯起来,这才想到:“原来那剑法是在雪山剑法的基础之上所创,创这套剑法的前辈将其中原本的雪山剑法通通省去,为的就是让不让雪山弟子以外的人习得。” 他看了许久,将二人招式记了个大概,突然来了兴致,想要验证石壁中的剑法,便道:“秀蕴,我且试一试……”秀蕴道:“试什么?”玽诞并不回答,拔出长剑,冲进二人剑势之中。此时白自剑正使得一招“月色黄昏”剑招朦朦胧胧,虚实不定,雪绪正使得一招“雪满天山”长剑乱刺,任你虚也好实也罢,我尽数以实相对,此二招相生相克,说不上谁强谁弱。 二人招数刚刚过半,玽诞却横插进来,右手对着白自剑使了一招“雪满天山”,左手拿着剑鞘对着雪绪使了一招“月色黄昏”。待招数一尽却不跟上其他招式,而是右手长剑顺势斜劈,左手剑鞘回收横架,再顺势划了几个圈。 可白自剑雪绪二人竟然被这突来的变化击退几步。原来白自剑那招“月色黄昏”过后必定左侧空虚,但往往以剩余剑气笼罩让别人轻易发现不得,玽诞长剑斜劈正好攻到那一破绽,雪绪那招“雪满天山”后剑势有余,必然乘势进攻,一般人接下这招往往已经筋疲力尽,必然闪躲,可殊不知那乘势追击乃是强弩之末,并无太大威力,乃是反击的最好时机。 他这两招将两大高手震开,自己也吓了一跳。白自剑心想:“是……是无名前辈吗?”雪绪也想:“臭乞丐,你又来坏我好事吗?” 二人晃过神来才看清是玽诞。 雪绪道:“臭小子,你这剑法哪里学的!”白自剑呼出一口气也道:“怎么是个小孩,我还以为是……”转而又道:“小子,你使得是什么剑法,你师父是何人?”玽诞道:“什么剑法我也不清楚,晚辈偶然见得,方才为了让你们二位前辈罢斗,才勉强使出来。”白自剑以为玽诞有意隐瞒,心生不悦便道:“你是来帮这妖妇的?”玽诞道:“我不是来帮她也不是来帮你,如果非要说帮谁的话,那便是来帮您孙女的了。” 秀蕴叫玽诞方才那两招魉二人架开,好容易才有空隙懵说句话,连忙赶到中间说道:“爷爷,你别再打了。”转而对雪绪道:“姨……别再打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雪绪道:“我和他没什么可谈,不是他死便是我死,李玽诞,把她带下山去。” 秀蕴满脸通红,哈着热气,眼眶早已经湿透,她不知道该如何调解只道:“爷爷,今天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师兄师姐都受了伤,再打下去……”白自剑道:“她杀了你这么多师兄师姐,还把你父亲……”他一代掌门,走南闯北数十年,经历过多少生死,可想到自己儿子命丧他人之手,也差点哭了出来说道:“我若是不把她碎尸万段……”他说此话之时左掌六阳掌力已成,话音刚落脚下一踏,高高跃起,借着下坠之势一掌往雪绪头顶劈去。 第四十七章 飞雪剑诀 白自剑掌风历历,还未着身便已经威压逼人,雪绪想要躲闪之时全身已经被掌力笼罩,哪里还有处可逃。她心知避无可避,便双脚一踏,身稳如松,内力笼罩全身,左掌向上一抬,硬生生吃下这一掌。 二人双掌一碰,只听砰砰几声响,秀蕴被余波震开,雪绪双脚陷下一寸,她强憋一口气,浑身内力集聚左掌,与白自剑拼起内力,眼看过不多时便要决出胜负之时,一男子远远喊道:“父亲,快快住手!”此人不是白万水是谁。他发足奔跑,双掌齐发,一掌打向雪绪,一掌打向白自剑,看似凶狠无比,其实全无掌力。 那二人正是生死决斗之时,成败只在一瞬之间,此时见有人冲着自己发掌,同时想到:“若是中了这一掌,必定有死无生……”便同时收了掌力,被余波震开几步,白万水双掌自然空了。 白自剑这才认出自己儿子,看到自己儿子未死,由悲转喜道:“孩子,你没事,太好了,咱们父子联手,杀了这妖女。”雪绪道:“白万水,挺不错啊,这才几个时辰就把穴道解开了,倒是我小瞧你了。”白万水道:“欧阳姑娘,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要杀要剐冲着我来,雪山派的弟子和此事无关。”雪绪道:“昨天夜里我见你对我姐姐还算有情有义,又想到你是秀蕴的父亲,这才留你一条性命,既然你不知死活非要出头,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白万水昨夜带着两名弟子前去墓地,虽然不抱太大希望,可还是希望秀蕴是去祭拜母亲,而不是被人抓去。他来到墓地,来到亡妻墓前,见碑前摆满水果贡品,显是有人来过,便想:“秀蕴一定是来过。”他起身便喊,两名弟子也跟着喊了半天,却不见一人回应,刚刚点燃的希望又瞬间破灭。正失望之时却见不远处站着一女子,那人站在暗处,他只能看清个轮廓,便慢慢走近道:“秀蕴,是你吗?”那女子仍是站着,不做回答,他越走越近,女子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他清楚认得这个身影,只是不敢相信,嘴里喃喃道:“雪儿?是你吗?”。女子长剑缓缓拔出,剑刃划过剑鞘嗤嗤作响,身后两名弟子叫道:“师父小心!” 话音刚落,只见剑光一闪,那女子已经跨到白万水身后,他当即转头,只见两名弟子额头冒血,倒地不起,抽搐两下后便气绝身亡。还来不及惊愕,那女子长剑已经对准他胸口。白万水看着那脸庞竟然与他亡妻长得一模一样,便道:“雪儿,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说着双手一伸,手中长剑也丢在一旁,手带动身子往前走去,剑刃戳破他胸口衣裳,只需再往前半步便要穿心而过,女子瞥见那把剑,右手一转,将用剑柄对准他胸口,在他中府、璇玑二穴上点了两下,便转身而去。 白万水再雪地中运功想要冲破穴道,可那女子不论是点穴位置还是内力都高他许多,一时半会儿却也冲不开。他回味起方才真如做梦一般,心想:“雪儿没死吗?不会,我亲眼看着她……可是刚才……难道是我做梦了吗?”他看着两名弟子的尸体,又冲了冲穴道,这才认清不是梦境又想:“是了,一定是她妹妹,是她来找我们报仇来了……”他想到自己亡妻之死虽然是个意外,可对方要来报仇却也无可厚非,只是不应该连累雪山派上上下下百十来人,他心意一决,想一死了结这场恩怨,当下运足内力,又冲了三个时辰才将穴道解开。 白自剑道:“万水,休要跟她废话,我们父子联手定能杀了她。”白万水道:“父亲,且慢动手!”白自剑不知他心中所想只当他另有破敌妙计,哪知他转而对雪绪说道:“姑娘,我们雪山派确实欠你,但说来说去只是你我之间的恩怨,应该由我来做了结,与雪山派弟子无关,盼我死后,能消你心头之恨。”白自剑拉住他道:“你说什么胡话!”雪绪道:“你还算个男人,不过我的仇怎么报那是我的事,你死不死的与我何干。”白自剑道:“哼,谁杀了谁还难说得很!” 雪绪此时若是动手那便是以一敌二,全无取胜可能,便道:“你若是不服那就出手吧,你们父子两是一个个来,还是一起上?”她最后一句话拿捏了白自剑心高气傲,爱名声胜过生命的性格。果不其然,白自剑被她一激,心想:“若是他们父子同时动手,虽然必定能取胜,可日后传到江湖上,纵使不身败名裂,也不免时不时被人拿来耻笑……”当即道:“对付你这妖女,哪里需要我们父子二人,吃我一掌!” 他两袖一挥,提掌便来,白万水、白秀蕴二人同时大喊一声“不要”,只听掌风呼呼将二人声音盖过,雪绪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玽诞心想:“她怎么不动,不好,定是刚才那一掌还没缓过来!”白自剑见她不动,掌力提到最高,只听砰的一声,那一掌无任何意外打在雪绪胸口。 雪绪全力稳住身形,内力聚在胸口,缓去几分掌力,这才没被打飞出去,可不免被打断几根肋骨。白自剑正要收掌,雪绪左边长袖伸出一条白绫,将他右臂死死卷住。这一下来得突然,他想要挣脱,可那条白绫乃蛛丝混了金丝制成,柔韧无比,寻常刀剑尚且不易割断,哪里能一下子挣脱开来。雪绪见他有意挣脱,又将他狠狠抓住,这下便是再也挣脱不开了。 他右手被困,当即左掌也往她身上拍去,心想:“只需将她拍死,无论有什么诡计也不必怕她。”只听砰砰砰三掌拍在雪绪身上,正要拍第四掌时,雪绪长剑已经穿腹而过。那长剑正正插在白自剑天枢、太乙两穴上。好巧不巧,那正是白自剑这套掌法的运气必经穴道,如今要穴被破,他一口真气运不上去,手中真气也无法回流,这一掌功力,出也不是,收也不是。 雪绪心知要全身而退已是万难,再要寻机报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便选了这两败俱伤的方法,可她挨了数掌,虽然方才已经气运周身,护住心脉,可已经是身受重伤,她使出最后几分力道将长剑上提,将伤口越拉越大,白自剑扼住她手腕,让她无法再汪上提。二人这么僵持着,谁也不敢松懈。雪绪身受内伤,此时正是强憋了一口气,若是松口必然倒地,手腕也被抓住,剑自然也拔不出;白自剑腹部受创,又在要穴之上,纵使呼吸一口也是疼痛万分,体内真气又转运受阻,扼住雪绪手腕也是使尽全身力气,可力道只要稍减三分,后果不堪设想…… 二人谁也不能说稳操胜券,只是在比谁撑得更久。生死一线之际白自剑却也顾不得什么名声,他强行提气道:“万水!快,在她身后轻轻打一掌!”一边是父子之情,一边是亏欠之义,他权衡再三,提掌慢慢走近。秀蕴喊道:“爹爹,不要啊!” 雪绪见白万水慢慢走近便道:“李玽诞,快,刺他一剑!”秀蕴又道:“大哥哥,不要……”玽诞原本就无意出手,可见白万水丝毫无停止之意,眼看着已经走到雪绪身前,他也潜身走近。白万水道:“欧阳姑娘,我不能让父亲死在你手上,白某欠你们的,只能来世再还。”说罢右掌高高抬起,便冲雪绪天灵盖拍下,玽诞长剑一削大喊道:“卑鄙无耻,道貌盎然!”白万水被那剑光逼开,可手腕已经被削下一块肉。 玽诞一掌推在白自剑胸口,没用多大力道,便将他推到丈远,长剑也从腹部脱出,血流不止。白万水连忙点住他腹部穴道,又拿出金疮药来洒在伤口之上。 他环住雪绪细腰,又跳开丈远,雪绪终于懵松开强撑的一口气,一口鲜血吐在地上,晕倒过去。玽诞在她背后推拿两下,又送了一掌真气进去,这才慢慢转醒。她道:“白自剑……死了没……” 玽诞道:“没有,不过伤得很重。”秀蕴跑去看了看白自剑,又跑到雪绪这边问道:“姨,你还好吗?”雪绪抚了抚她的头道:“别怕,我死不了。”说着长剑一撑,摇摇晃晃站起,见白自剑盘底而坐,脸色发青。她想再提剑上去,可剑一离地,没了支撑,便要倒下去,玽诞秀蕴将她扶住。白万水道:“欧阳姑娘,父亲已经被你打成重伤,你若再咄咄相逼,就别怪我出手了。”说罢长剑出鞘,站在白自剑身前。雪绪口中喃喃,有气无力说了一句话,白万水道:“你说什么?” 玽诞道:“她说你没资格拿那把剑,让你快快放下。”白万水方才被玽诞削下一块肉,怒在心头道:“你小子要为她出头?她是你什么人?”玽诞道:“她不是我什么人,也不是要为她出头。”白万水道:“既然是外人,那就闪开,这是我们白家与她的事。”他见秀蕴还在他们身旁,害怕她被当成人质转而又对秀蕴道:“蕴儿,你还呆在那干什么,还不回过来。” 秀蕴道:“我……我……爹爹,你们不要再打了,今天已经死伤很多人了,放他们下山吧。”白万水心想:“今日雪山派遭逢大难,就连父亲也身受重伤,虽然我确实亏欠她们家今日放她一命倒也是情理之中,可这李玽诞却是外人,若是将他放出去,我雪山派百年的名声可就完了……”便道:“女的可以走,这小子得留下。” 玽诞道:“怎么,你想杀我?”白万水道:“那倒不至于,只不过今后你不能再下山了。”玽诞道:“那倒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他一言甫毕就打算带着雪绪冲下山去,正在此时,只听脚步稀稀拉拉,一片白衣人冲了过来,正是那群雪山弟子身上毒效已过。他们见白自剑受伤盘坐,又见雪绪正靠在玽诞身旁,便将他围住,一人道:“你这贼人,快放开我师妹,丢了武器,束手投降!” 这些正是原先安排在后院保护其他人的雪山弟子,他们听得演武场内打斗声突然消失,不放心便来查看。 玽诞对秀蕴道:“你快些回去,免得误伤了你。”秀蕴低声道:“不,你拿我做人质,让他们放你下山。”玽诞笑道:“好,真好……” 秀蕴道:“那你快拿剑指着我。”玽诞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主意好,是说你真好。” 秀蕴见玽诞不动手,心急如焚,抬起他的手,将剑放在咽喉之处朗声道:“师兄们,他说了,若是不放他下山,他便要杀了我。” 又两名雪山弟子道:“师妹别怕,师兄定救你出来!”玽诞将她一把推出道:“谢谢你了,你放心,他们不一定能抓住我!”说罢脚下运力,挑起雪花无数,迷住后方众人眼睛,长剑一送,砍伤两名弟子,冲了出去。雪山弟子道:“追!” 玽诞飞进雪山派院子里,可他认不得路,只能四处乱窜,碰上追兵,只能掉头就跑。他身负一人,脚下功夫自然比平时差些,可他内力充沛,雪山弟子想要追上他却也不容易。雪绪虚弱说道:“剑……我的剑……”玽诞道:“姑奶奶,先逃命要紧。”雪绪摇摇头,想要挣开来。 玽诞见她这般执着,心知那剑对她意义非凡,便道:“回头我再帮你捡回来,连带着白万水的那把一起偷了成双成对给你。”雪绪这才安分下来。 雪山派中人见他进了院子,几十人分成几队,各个方向寻找,或有队伍瞧见了便呼喊方位,玽诞不知不觉中就被赶到后山。玽诞无路可走,只能往天池方向去,心想天池周围那么多山洞,或可争取一些时间。他在前面跑,后面雪山弟子大声呼喊,队伍人数越集越多,他们不擅暗器,只能追赶,可山间路小,人多并不好走加之玽诞内力深厚,跑得自然快些。众弟子追到天池门口,玽诞早已经不知踪影。正要继续追,可一人道:“门规有言,这天池乃是禁地,不得允许,不可擅入。”另一名弟子道:“这后面没有别的路,我们多派几人在这守着,其他人去请示师父。”众人商议定,便派了十几人留守此地,其余人回去请命。 玽诞背着雪绪,在天池周围走了许久,听得身后无人追赶,便想选个山洞先住下。雪绪道:“你……你……怎么往山上死路跑……”玽诞道:“说来惭愧,他们那院子太大了,我一时迷了路,不过着里山洞很多,我们往里面走走,他们要找到我们也不容易。”雪绪笑道:“果然没出息,若是活着出去,给你买一套更大的宅子。”玽诞道:“一言为定!”二人正说着,玽诞脚下踢到一物,他低头一看,正是蓝宇的尸体,只见他通体发白,整个人缩在一起,个子比活着的时候小了一半,他心想:“魉的毒虫果然厉害,还好不是我的敌人……这山洞里有人住过,位置不近不远,不如就在这里。”便进了那山洞。 他将雪绪安置再床上,点了火堆道:“今天先在这里,可需要我给你运功?”雪绪摇摇头道:“我自己可以。”玽诞心知她素来要强,却不知是否真的不要紧。 便道:“那我去寻些吃的。”玽诞出了洞口,将蓝宇尸体拖到隔壁洞里,以免他们见到尸体好奇进洞,他又怕尸体上还有毒虫,因此不敢带的太远,他见这里山洞太多,怕走后再寻不到便在洞口前放了三块石头留作记号。 玽诞见四周除了冰天雪地便是冰天雪地,寸草不生,哪里有什么食物,想到池子里必定有鱼,便凿开一块冰面,可又没有钓具,只能伸手去抓,可那水混着冰雪,寒冷无比,手刚伸下去便如针扎般疼痛,他忍着摸了许久也没摸到。最后实在受不了那冰冷,只得另寻他法。 他在冰面上走了许久,一眼过去全是白色,走的久了,不免眼花,忽见前方有一人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独钓在这冰面之上。玽诞自顾自说道:“我定是忙了一夜,眼睛都花了,这破地方怎么会有人……”他往这身影越走越近,才确信真有一人在这钓鱼,那蓑衣斗笠上满是积雪,若不走近确实发现不了。只见那人鱼竿一甩,一尾两尺长的红鱼顺着鱼线登出一个三尺径宽的圆窟窿,那人顺势一拉,另一手熟练地将鱼拆下丢进鱼篓,又在一袋子中抓出一条小虫,挂在鱼钩之上丢进水中。 玽诞喜出望外,连忙上前,只见那人白髯过腹,虽然已经年迈,但却没什么皱纹,一脸慈祥。玽诞见是一个老人,心想一定是哪个高人前辈在此隐居,不敢无礼,上前一拜道:“前辈,您这鱼竿能否借我一用?”那老人道:“你是……雪山派的弟子?已经有十一年还是十二年没人来这里面壁思过了,你犯了什么错,为何被罚到这里?” 玽诞道:“不敢欺骗前辈,在下不是雪山派弟子,也不是被罚到这来的……”老人又道:“既然不是我们雪山派的人,来这里做什么?”玽诞心想:“不好,这老前辈也是雪山派的,要是让他知道我是在被雪山派追杀那还得了。”便扯谎道:“我有朋友受了重伤,听说雪山天池之中有冰蚕可以疗伤,特地来抓,只是冰蚕没找到,肚子又饿了,寻了很久没找见食物,见到前辈在这钓鱼,便想借您的鱼竿一用” 老人问道:“原来如此,你那朋友受得什么伤,又是什么人打的?”玽诞道:“是被人用掌力打伤,至于是何人……在下就不知道了,待她伤好,我在询问……”老人道:“罢了罢了,年轻人不愿意和我这老头说实话……你能来这里也是有缘,这筐里的鱼你随意挑一只吧。”玽诞道:“多谢前辈,晚辈不敢直接拿,前辈只需将这鱼竿鱼饵借我一些……” 老人笑道:“好好好,小子还算有骨气,老夫闲来无事,陪你去看看吧。”玽诞喜道:“多谢前辈!”老人起身,脱下蓑衣和斗笠,抖了抖上面的积雪。将鱼竿蓑衣丢在一边,伸了个懒腰道:“把鱼拿上,我们走吧。” 玽诞提鱼篓,走在前面,老者捋胡子,跟在后头。不多时便来到那山洞前。老者走进山洞道:“是这里……”玽诞道:“老前辈你说什么?”老者闭眼叹息道:“没什么,想起一些往事,带我看看伤者吧。”玽诞一指道:“就是她。”雪绪盘坐床上,闭眼睡着。老者道:“怎么是她?”玽诞道:“前辈认识她?”老者道:“是何人伤了她?”玽诞心想决计不能说真话,可又不愿欺骗这前辈,便沉默不语。老者上前右手搭脉,左手捻胡子,面露难色道:“不对……不对……” 玽诞道:“可是这伤势很重?”老者摇摇头道:“不重不重,她内力深厚,虽然凶险,但静养几日便不会伤及性命,只是……”玽诞道:“只是如何?”老者道:“她这几个月来前前后后受过三次伤,第一次乃是被一个高手所伤,那高手功夫超群,似乎有意留她一命,可她还未好全之时又强行运功再次受伤,好在她内力原本深厚,又有另一个高手替她疏通经脉,至于是谁我却认不出来……第三次是新伤,看那人的内功是雪山派中人,雪山派里能有这么高深内力的人只怕不多……雪山派现在的掌门是谁?” 玽诞心下大惊:“他只搭了搭脉就说的这么清楚,连她之前受过的伤也说的这么清楚。”当下不敢再隐瞒便道:“前辈说的不错,正是雪山派现任掌门白自剑伤得她。”老者道:“真是胡闹,身为掌门怎么对自家弟子下这么重的手,竟然还……”他长袖一甩,望着原来那刻着剑招的墙面喃喃道:“师门不幸啊……” 玽诞以为他不过是感叹白自剑下手太重便道:“此间种种在下知道的也不清楚,我这朋友似乎和雪山派有血海深仇,是来寻仇之时被打伤。不过老前辈明见,她练得确实是雪山派的功夫。” 老者道:“你这朋友虽然练得是雪山派的上乘内功《冰心诀》,可却是全然不对,雪山内功讲究的是阴而不寒,柔中有刚,而她的内功却是阴寒无比,许是练功之时太过急躁,真气运行过快,如今她的手少阴心经、手少阴肺经已经受损了。” 玽诞道:“我之前替她疗伤之时便觉得有一股冰冷真气袭来,如针刺一般尖锐,十分难受,当初问她,她也不明所以,莫非竟是这个原因?”老者喜出望外,握住玽诞手掌,玽诞感到一股寒流涌入,却不多么尖锐,反倒像夏日里跳进河水里般畅快。但这内力毕竟外来,他不自觉以内力相抗衡,过不多时老者收了内力笑道:“你小小年纪,内功居然有如此造诣。” 玽诞道:“前辈过奖,我这内力实属运气好才得来。”老者道:“世道大多凡人,这内力原来不属于你,你偶然得到更当好好利用,多多行侠仗义,造福百姓,才不枉这天赐良机。”玽诞道:“多谢前辈指点。”老者又转向那剑招,沉默不语。玽诞也看着这石壁心想:“莫非这石壁上的剑法是这位老前辈刻上去的?” 老者突然道:“小少年,你看这剑法如何?”玽诞道:“不瞒前辈,这山洞是我第二次来,前一次看这剑法只觉得乱七八糟,全无道理,一些前后接得上的地方觉得精妙无比,可后头却又接不上了,便觉得……便觉得这是前人随意刻画。”老者嗯了一声。玽诞又道:“可是我后来看我这位朋友与白自剑对招,两人都用雪山剑法,看久之后无意间发现两招竟然能补全石壁上的剑法。”当下将自己如何冒险一试让二人罢斗,那二人又如何两败俱伤,自己又是如何逃到这里一股气全说了出来。 老者哈哈大笑道:“好好好。”转而又道:“可惜可惜……”玽诞问道:“可惜什么?”老者道:“这石壁上的剑法精妙无比,可谓是当世无双,不过需要将雪山剑法练得炉火纯青才能修炼,否则便是南辕北辙,就算练上一百年也没结果,我见你根骨俱佳,一身侠气,本有意传授与你,可你不是雪山弟子,那便与礼不符,所以可惜。” 玽诞笑道:“原来如此,既然我与这剑法无缘,那便罢了。前辈创这剑法必定耗尽心思,不知锤炼多少年,还是在雪山派弟子中选一人传授,也免得这么好的剑法无法流传下去。” 老者道:“任何武功都不是凭空而起,各门各派的功夫也好,内功也罢,都是几代人甚至十几代人的心血,可后人往往只知瞻仰前人,不懂如何创新,师父怎么说他便怎么练,到头来便是一代不如一代,可却还不自知。当初创这剑法的人心思单纯,在雪山派不过一年便看出雪山剑法桎梏繁多,有的招式看似变化多端,其实华而不实,有的招式看似威力巨大其实反而古板呆滞,她将所想尽数说与师父听,师父反倒说她不敬先祖,就要堕入魔道被罚到这山上来面壁思过……” 玽诞道:“前辈这么说,倒像是这剑法并非前辈所创?”老者单指摇晃,另一手捻着胡子娓娓道来:“我当时不过也是拘泥于“先祖所创”几个字的普通人罢了。我已经不记得那是十一年还是十二年前,又或者是十三年前的事了,她心思单纯,看似顽皮,其实却是个武学天才。她当初来到这里,每日都在前方冰面上练武,我在不远处看着,一开始见她使得雪山剑法乱七八糟,毫无章法,以为她是练功偷懒才被罚到这里。我在这里几十年没和人说过话,此时来了个小孩却也来了兴致,便想出手指点她一二,她将想法尽数说与我听,我如当头棒喝,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后来我助她将这剑法完善,不过大多都是她的想法,我不过是稍加修改罢了。再后来,我们觉得这剑法威力极大,若是落去贼人之手只怕涂炭生灵,于是便将其中原本雪山剑法中的招式通通删去,这便是这石壁上的剑法来历。” 玽诞道:“那当初创这剑法的前辈人在哪里?似乎如今雪山派中人无人会用这套剑法。”老者道:“后来她面壁期限已满,便下山去了,我无意再入世便没再打听她过得如何,更再没见过她,直到今日。” 玽诞道:“今日?”老者指了指雪绪道:“当年创这套剑法的便是这位姑娘。”雪绪早已清醒,只不过闭眼装睡,此时再也按耐不住道:“前辈所说的,只怕是我的姐姐,我两长得一模一样,也难怪您会认错。”老人嗯了一声道:“你一说话我便认出,你两语气截然不同,不知她如今过得如何?”雪绪撇过头去,强忍泪水道:“她已经不在人世,只盼她投胎到好人家去了……” 老者话题一转对玽诞道:“这里锅碗齐全,筐里的白鱼你拿一尾,再去池子里取些水来,煮了鱼汤让她吃了,对她疗伤有好处。”玽诞拿了锅具,出门清洗,先前凿开的冰面已再次冰冻,他又凿开一处,洗了锅,杀了鱼。他不擅厨艺,只将鱼和水混在一起煮成一大锅白汤,雪绪只喝了一碗汤,那老者吃了一碗,其余的全让玽诞一人吃了。 老者饭后便出去了,雪绪自行调息,玽诞累了半天吃饱之后困意大起,呼呼大睡。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外头喊道:“这么多山洞,他们定是躲在里面,咱们一个个找,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他们抓住!” 第四十八章 前尘往事 二人出了山洞,行不多时,便和慕容非道撞了个正着。原来他与先前那些雪山弟子兵分两路,来这天池找人,可到约定汇合之时却不见人来,当即顺着另一路找下去,见到那些雪山弟子,替他们解了穴道,问清了事情原委便让他们回去,自己一个人继续去找。好巧不巧正碰上要下山的玽诞二人。二话不说,长剑一挥便将二人隔开,转而攻向雪绪。 雪绪重伤未愈,不过数十招已经落了下风,慕容非道长剑一刺道:“妖女,今日我便替白掌门报仇!”这一剑迅捷无比,雪绪已经是避无可避,眼看长剑就要刺下。玽诞早已经两个箭步冲上前去,手中长剑也往慕容非道胸口,眨眼之间,那二人已经隔开丈远。原来玽诞那一剑意不在伤人,只在将慕容非道逼开。慕容非道怒道:“哼,枉你一身武艺,居然要与妖魔为伍,罢了,稍后再与你算账,先把我妹妹还回来。” 慕容嫣听到打斗声,便出洞查看,见到慕容非道,叫道:“哥哥,我在这里。”轻步小跑到慕容非道身边。慕容非道上下一打量,见她并无损伤,心下稍宽道:“看你这样子,不像是伤着了,怎么不回去,害得我好担心。”慕容嫣笑着看了看玽诞道:“有他在,我自然没有伤着。”慕容非道则对玽诞一脸不屑。 慕容嫣又道:“我带你见一个人,你见了必定欢喜。”慕容非道问道:“谁?”慕容嫣贴上他耳朵说了几句话。慕容非道惊道:“什么!她在哪里?”慕容嫣道:“就在前面,我带你去。”说着她一面示意玽诞趁此机会快快离开,一面拉着慕容非道去见慕容瑶,三人亲人相见,自是一番欢喜。 李玽诞二人下了山,来到雪山派后门,也不敢大白天进去,只能躲到夜里才摸进。可一路走来,只遇见两三个巡逻之人,心下不禁暗想:“这雪山派刚刚才打了一场硬仗,怎么如此松懈,就不怕敌人这时候再杀上来吗?早知如此也不必等到晚上才进来。” 正此时,脚步声响起,来了两个巡逻的,是雪山派的弟子,张海生和张树生,他两原是一对兄弟,农民出身,因不愿跟着家里务农,便杀了一头猪跑来雪山派拜师,那白万水收徒也不看先天资质,只看他们身体壮硕,又能吃苦,觉着勤能至精,便收做徒弟,可这两全无慧根,一套雪山派的入门剑法学了大半年也使不全,便又被安排做一些杂务,这次青龙坛进攻,他两武功太差没被安排在现场,自然也免于一伤。 二人连忙闪到一边。只听张海生道:“真是没想到,我们雪山派会遭此大难,如今不仅我们各个身上带伤,就连掌门也……唉,这时候人手不足,要是敌人再杀上来可怎么好。” 张树生道:“可不是嘛!你听说了吗,他们几个白天上了天池,想要去抓那伤了掌门的人,结果差点没回得来,好在那个慕容公子接应,才将他们救了下来。” 张海生又道:“唉,你说我们两个,学了这么久的功夫,当时也没能帮上忙,要不咱还是回家耕地吧。”张树生呵斥道:“回家回家,你就知道回家,回家就是一辈子砍柴挑水,放牛耕地,什么时候才能出人头地。”张海生委屈道:“弟弟啊,咱们……咱们在这不也是干着砍柴挑水的活吗……” 张树生道:“这能一样吗?在家里砍柴挑水是为了生计,在这……这是师父对咱们的考验,你看,现在别的师兄弟们大都有伤在身,这巡逻的工作就只有咱们能胜任,如果巡得好了,师父就会教咱们一些厉害的功夫。” 张海生道:“可咱们连入门功夫都练不好,还想什么更厉害的功夫,我看啊,我们明早就收拾收拾回去吧,不不不,我看咱们现在就逃吧,这大晚上巡逻,万一他们又杀上来了,咱们可就小命不保了!” 张树生怒得将张海生推出去道:“去!去!去!回家种你的田罢,活该你一辈子没出息。” 张海生被这么一推也呆在原地,不敢动半步说道:“弟弟,不是我没出息,只是我听说啊今天那些贼人领头的是个年轻女子,不知怎么的这么厉害,连掌门都不是她的对手,你说……你说……” 张树生问道:“什么?”张海生道:“你说咱们是不是拜错师父了,这雪山派会不会是徒有虚名……” 张树生道:“别胡说八道了,还是先好好巡逻吧,万一真有人杀上来了……” 张海生抢先道:“对对对,如果真有人杀上来了咱们要早点发现,好早点逃跑啊。” 张树生一巴掌拍在张海生脑袋上道:“瞧你这点出息,什么赶紧逃跑,是赶紧禀报。” 张海生道:“对对对……赶紧禀报……”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呢?”二张被这突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摔在地上,啊的叫出来,闭着眼嘴里念道:“好汉饶命,别杀我别杀我。”那人道:“什么别杀我,看看清楚我是谁。”二人这才睁开眼睛看清此人正是白新鹏,二人齐声道:“原来是师兄啊,我们还以为那伙贼人又杀上来了。” 白新鹏道:“现在确实是紧张时期,掌门伤势未愈,又有强敌在外,所以你们一定要好好巡逻,发现异常要及时汇报。好了,我去看看掌门的伤势,你们去吧。”说罢便要走开。 张树生叫住白新鹏道:“师兄!”白新鹏道:“何事?”张树生从怀中拿出几两碎银子,交到白新鹏手中道:“我们兄弟俩一直觉得师兄您功夫好,想多与师兄请教,可您前阵子一直在外,没有机会,这些银子是孝敬您的,还希望以后能多多指教。” 白新鹏掂掂手笑了笑将银子收入怀中笑道:“都是同门师兄弟,当然要相互照顾了,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先走一步了。”张树生道:“师兄慢走~”待他走远,张海生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些钱咱们可是攒了好久的!”张树生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投资,掌门如今危在旦夕,保不准活不过明天早上,这以后雪山派定是要交在这白师兄手上,咱们和他搞好关系,以后还怕学不到好功夫吗?” 张海生道:“可……可我听说这掌门更中意小师妹啊。”张树生道:“笨呐,掌门虽然喜欢小师妹,可咱们师父不喜欢,而且小师妹也从不练功,掌门过世后位子自然是交给师父,你想师父会把位子传给谁?”张海生笑道:“不愧是你,能算的这么远。” 玽诞躲在树后,前前后后听得清楚,见到白新鹏来,心想:“这家伙怎么还活着,难道秀蕴没和家里说他下毒的事?也不知道秀蕴怎么样了……正好这家伙要去看白自剑的伤势,我一路跟着他,比自己乱找要快的多了!”雪绪也明白他的想法,当即轻蹑脚,屏呼吸,一路跟随,过不多久便来到一处院子。门口几个人看守,里面亮着灯。 二人躲在不远处,瞧见白新鹏走了过去,与门口守卫说了几句话便进了屋子,许久还没出来,心下敲定这便是白自剑的住所了。二人悄悄上了房顶,揭开两片瓦瞧了进去。只见白自剑仰卧在床,腹部裹着透着血迹的纱布,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大夫正在搭脉,不住摇头,白万水和他两个儿子站在一旁神情严肃,白秀蕴也在一旁不住抽泣。只听白万水问道:“大夫,家父伤势如何?可还……可还……” 大夫摇摇头道:“白掌门脉象微弱,想必是伤势太过严重,在下医术不精,也只能尽力而为,至于能不能成……我也不好说。”此话一出,秀蕴更是泪如泉涌,趴到床沿大哭起来。白守义道:“你还在这装模作样假惺惺,爷爷就是被那女人刺伤的,我们大伙都看的清楚,那女人杀了我们雪山派这么多人,可却不愿意伤你,快说,你和那女人是什么关系!是不是你勾结外人,想要覆灭我们雪山派!” 白秀蕴哪里理他,只握住白自剑的手,嘴里道:“爷爷,醒醒啊,我是秀蕴,你睁开眼看看我……”白守义上前一把将她拉开,推到一边。秀蕴一被摔到一边,白万水也在一旁沉默不语,更别提白新鹏。玽诞在楼顶看着,心里也是来气,只觉得这一家人实在过分,恨不得现在冲下去将他们揍一顿,雪绪也是咬牙切齿,若不是有伤在身,按照她的性格,现在这帮人已经脑袋搬家。 那白守义推了秀蕴一把犹嫌不足,眼看着又要动手,却听白自剑突然呼出一口长气,睁开双眼,瞪得老大。众人一惊连忙上前慰问起来,大夫也上前搭脉。白万水见大夫面色凝重,心下已经做好准备,但他不死心非要问上一句,但他还未开口大夫就摇摇头。白万水虽是江湖中人,不知见过多少生死,可即将轮到自己父亲他也难免红了眼眶。白自剑眼光朦胧,语气微弱道:“你们莫要伤心了,人都有一死,况且老夫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万水,将我扶起来……” 白万水将他扶起来,靠在床上,白自剑环顾一周,目光落在秀蕴身上,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微微颤抖的手指着秀蕴道:“是你……是你吗?” 秀蕴见白自剑指着自己,连忙上前,哭道:“爷爷,是我,我是秀蕴。”白自剑摇摇头道:“不是你……原来不是你……”众人心中疑惑道:“什么一会儿是你,一会儿不是你?”白自剑抚摸着秀蕴的脑袋道:“好孩子……你们都出去吧,万水,你留下,我有事情与你说。”众人只得退出房间,只秀蕴还不舍,盼能多看一眼。 众人退出房间后,白万水道:“父亲有什么吩咐?”白自剑道:“孩子,我怕是不行了,我死了不要紧,可雪山派……咳咳……雪山派是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你定要替我好好守着,我将我毕生的武学都记录在我的书房内……虽然……虽然你资质愚钝,恐怕练不成我的高深武功,但你也要勤勤恳恳,但愿勤能补拙。将我们雪山派发扬光大……” 白万水道:“父亲,你别这么说……”白自剑自然知道他要安慰,继续道:“我自己的伤势我清楚,那女人一剑不偏不倚正好刺在我的练功要穴上,如今我强忍着不让真气散了,不过只是权宜之计,能撑到何时便看我的造化了。”白万水抹了抹眼泪道:“父亲,孩儿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虽然没别人,您也不该直接骂我蠢啊……” 白自剑叹了口气继续道:“刚才我说的这是第一件事这是第一件事。我知道你资质平庸,就算再练上三、四十年,最多也不会超过我这个水平,这个担子交在你身上实在重了些。”白万水道:“父亲你别说了……” 白自剑并不理他,自顾自说道道:“不过这第二件事你一定要办好,这事关我们雪山派的生死存亡……”白万水听到这擦干了眼泪,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白自剑咳嗽两声继续道:“咳咳……我们雪山派也有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我死之后,雪山派的实力定是大打折扣,你定要好好培养她,才能……才能做到我说的将雪山派发扬光大。” 白万水道:“父亲说的可是新鹏?他小子确实聪明,年纪轻轻,功夫已经快要赶得上我了,如果他勤奋再过几年便能超过孩子了。”白自剑摇头道:“不是他……”白万水又想了想说道:“咱们新收的几个弟子中也有资质不错的,莫非父亲指的是他们?”白自剑道:“也不是他们……”白万水又道:“若说还有的话,那就是陆千里了,只可惜那孩子被人斩了手,再也不能使剑了。” 白自剑被气得咳了两声,一拳头捶在床沿上道:“你是想现在就把我气死吗,这么好的一块材料在你眼前你真就看不见?”白万水道:“孩儿愚钝,请父亲点明。”白自剑道:“就是你的女儿,秀蕴啊。” 白万水方才将雪山派上上下下的人都从心里过了一遍,上到自己的两个儿子下到伙房打杂的,万万也没想过是自己的女儿秀蕴。他道:“父亲糊涂了?秀蕴从小到大都不爱练功,以前小时候为了让她是软的也用了,硬的也用了,可她就是不练,父亲这时说她是练武奇才……孩儿实在不能信……” 白自剑叹了口气道:“她虽然不爱练武,可却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孩子,你记住了,无论如何也要让她把剑拿起来,这么好的机会,父亲错过一次,可不愿意再错过第二次了。”白万水更是疑惑道:“父亲说的话我越来越不明白,您说秀蕴是奇才,姑且算孩子我有眼无珠,可您说曾经也遇到过这样的机遇,可是在我出生前发生的事?” 白自剑又叹了口气道:“就算你不问,我也要说给你听,这件事压在我心里许多年,如今我即将撒手人寰,告诉你也无妨。” 白万水也不住好奇问道:“是什么事?”白自剑道:“老夫这一生,行事可以说是坦坦荡荡,唯独一件,愧对了很多人。”白万水问道:“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哪里有愧对谁?”白自剑道:“愧对了你、秀蕴……不过最愧对的还是雪山派的列祖列宗。” 白万水更是不解继续问道:“父亲待我恩重如山自然不说,对秀蕴更是百般呵护,我们感激您还来不及,你怎么说愧对?” 白自剑道:“是关于秀蕴母亲的事。” 白万水道:“父亲是说雪儿?”他心下惊奇,自妻子过世以后,父亲从未提及过此人,更不许她入宗祠,祭日之时也只吩咐草草了事,怎么今天突然提起? 雪绪在房顶也听得聚精会神,她原本只当姐姐死在雪山派,并不知其中缘由,先前报仇更多只是泄愤,如今听白自剑语气,似乎其中还有许多隐情。 白自剑点点头道:“不错,此事说来话长,孩子,你还记得秀蕴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白万水道:“当然记得,当年她生秀蕴之时,难产而死……孩儿至今也忘不了她,将她的佩剑带在身边,秀蕴她……和她母亲长得太像,孩子至今也不敢多看一眼,别人都说我苛待她,其实……” 白自剑道:“你可还记得你们是怎么遇到的?” 白万水道:“当然记得,我记得那一年,我年轻气盛,一人要去闯荡江湖,在西域遇上了边域三杰,我那时武艺不精,双拳难敌四手,被他们打成重伤,丢下悬崖,好在命大,被一户姓欧阳的人家所救。他们照料了我几个月我才逐渐康复。那家人也是习武之人,照料我的便是秀蕴的母亲了。那几个月我们日日相处,渐生情愫,便将她带回了雪山派……” 白自剑道:“不错,这你以前也是和我说过的,可我那时介意她是西域之人,觉得她配不上咱们雪山派,便不喜欢她,不过既然是你的心上人,我也不想许多。她来这里一年,渐渐我也习惯了,想着她也算是我们雪山派的人,我便让你教她雪山剑法。” 白万水道:“是,我依稀记得她练了没多久就说这雪山剑法漏洞百出,还有许多可以改进,还特意说了雪满天山这招后面应该加上几剑,傲雪飞梅不该使得这么快等等,可雪满天山这招剑势已经很密,若还要跟上几剑哪里是人能用的出来的,傲雪飞梅本就是以快为主,若是不快,哪里还有威力?当时孩儿只当做玩笑话听了便是,并没有太过在意。” 白自剑接着道:“不错,你倒是记得清楚……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些话传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心想这雪山剑法乃是老祖宗一代代传下来,历经百年锤炼才成就的剑法,哪里容得她这般羞辱,一气之下将她赶上天池面壁,还让你休妻再娶,可你心疼她,不愿意休妻,这么想来当时你的心中要比为父宽广的多了。” 白万水道:“孩儿不是心胸宽广,只是父亲比我更重视祖宗基业。” 白自剑摇摇头道:“不是不是,我不过是个不懂变通的老顽固罢了。在她面壁的那段日子,我在武学上遇到了瓶颈,便想翻阅前几代先人留下的资料寻求突破。无意间发现,原来我们雪山剑法在历代传承之中,确实是有缺失的,不过那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后代的掌门又根据自己的理解添添补补才成就了现在的雪山剑法,我看到这里,立马又翻阅大量前人留下的资料,从一些资料里零星找到一些剑谱的残句,那上面虽然不全,只有零零散散几句话,可却与她说的如出一辙。”说到这里,白自剑激动起来,不住咳嗽。 白万水也是大惊失色道:“怎么可能?她虽是武学世家,可他们家的功夫我见过,十分平庸,根本不值一提……怎么会三两下就看透了雪山剑法的残缺?想来只是巧合罢了” 白自剑摇摇头道:“这世上的天才众多,这是生来注定的,不过此生能见过这么多,也不枉了。你可听说过无名?当初他一人力挫八大门派掌门人的时候也不过二十岁出头……” 白万水道:“是,父亲说的不错。可是父亲又为何说愧对于她?” 白自剑道:“那年,她面壁期满,下山来,当时你已经再娶了一房,还生了一个孩子,可她却也不善妒,可见她是真的心里有你。可我却是个老糊涂,每每见到她我就会想到雪山派几十代人的智慧,却不及一个外来的女子,我不愿相信,更不敢向她请教,后来她难产去世,我便错过了这第一次机会。倘若……倘若我能放下身段,问她一句……唉……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白万水道:“雪山剑法一事父亲不必惋惜,我们多加钻研,世世代代下去,也未必不能成功。” 白自剑缓缓摇头,眼角流出泪水哭道:“孩子啊,父亲大错特错……大错特错啊……” 白万水从未见父亲流过眼泪,急忙问道:“父亲,这是何故!” 白自剑道:“那年她来到雪山派已经三年,我按例教她雪山派内功,可却妒上心头,将内功里的句子稍作修改,心想若是这次她还能瞧出端倪,我便真的服她,可哪里想到居然害得她经脉受损,以至于难产而死……”白自剑边哭边说,后脑勺不住捶着墙壁。玽诞在房顶偷听也差点啊的叫出来,雪绪听得泪如雨下,额头青筋暴起,眼看就要跳下房顶,将白自剑碎尸万段。好在玽诞及时发现,封住她穴道,这才免得她冲动。 白万水听了瘫坐在地上道:“可大夫……大夫说她只是适应不了这雪山的气候,落下病根才……”白自剑摇摇头道:“那大夫一说她是寒气入体,我便明白了,我虽然改的句子不多,也只是将运气次数增减几次,原本应该不会有这么大影响,可想来是她想要讨好我,练功更勤奋些……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今天的那个女子,想来是她的姐姐或妹妹吧。” 白万水道:“不错……是她的妹妹。” 白自剑道:“如今她来找我报仇,这一剑刺断了我的经脉,想来也是应该。” 白万水道:“不错,这么说来,她来找我们报仇确实一点不错了……” 白自剑紧紧握住白万水手腕道:“我一人生死是小,雪山派兴亡是大。方才昏迷之时,前尘往事一一在脑海中闪过,我想起秀蕴小时候我带她练功,她不止一次说这雪山剑法奇奇怪怪,好像少了点什么,不愿练习,这番说辞和她母亲说的岂不是一模一样?我想着她也定是继承了她母亲的才能,这定是祖宗在天之灵保佑,给我机会弥补当年的遗憾,所以不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好好练功,将雪山剑法补齐,这残缺的剑法尚且能造就如今的雪山派,若是完整的剑法,定能力压少林太极,成为武林第一!这雪山派今后就交于你们父女了。” 白万水道:“孩儿一定不辱使命,将雪山派发扬光大。”白自剑笑道:“好好好,不过她母亲的真相就不要说给她听了,她年纪还小承受不得这些,还有便是,今天的那个女子,你不论是趁她受伤强攻也好,还是下毒暗算也罢。一定要将她除掉。” 白万水原本为父报仇确有此意,可听了父亲前后陈述,心知此番报仇乃是冤冤相报,打算放过雪绪就此了结,便问道:“这是为何?” 白自剑道:“她也与秀蕴血脉相连,只要她还在,秀蕴便不能一心一意专注于雪山派,再者,她与我们的仇不会就此了结,她不死,就定会对雪山派不利……” 白万水沉默不语不敢答应下来。白自剑怒道:“事关雪山派存亡,你怎么还如此优柔寡断,你真想叫为父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吗?”这句话犹如万斤巨石压在白万水心头,他一咬牙道:“孩儿不惜一切,也会斩草除根。”白自剑道:“她虽是女流,功夫却不在为父之下,你得趁着她伤势未愈赶紧动手,否则后患无穷……”白万水并不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玽诞听到这里,怒上心头,心想:“什么名门正派,要卑鄙起来一点也不逊色于任何人。明明自己害死了人,可却全无悔过之心,心里想着的居然还是什么雪山派天下第一。”他不愿再听下去,带着雪绪翻下房顶,躲到无人之处,替雪绪解开穴道。 雪绪一把将玽诞推开,红目带泪,怒道:“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下去杀了他!” 玽诞道:“他已经要死了,你这样下去,就算再捅他几下,也不过让他更早一步而已,反倒是害了你自己。” 雪绪咬牙切齿,单拳紧握,奋力在墙上一敲,道:“这样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剁成肉酱丢进河里喂鱼!我今天来,便没想着活着离开,只要能报仇,便让我死上千次万次……”她越说越激动,带动了断掉的肋骨,同时牵动内伤,她一口血吐了出来,倒地不起。 玽诞连忙上前,只见她倒在雪地之中,嘴里喃喃道“当初真不该同意你来……” 玽诞从未见过她这番模样,他心一横道:“你自然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可你想想秀蕴,等白自剑一死,白万水定然会按照他的指示,逼她练功,研究剑法,一步步沦为他口中所说的光大雪山派的工具,这也倒罢了,这雪山派还有一个成天想着害她的哥哥,你不在谁来护着她,所以你不仅不能死,还得把她带走!” 雪绪本已经心如死灰,可听到秀蕴,这世间唯一的亲人的名字,瞬间点燃了生机,撑起身子道:“不错,我得带她离开这里,你来帮我!” 玽诞道:“那是自然,我们先把你姐姐的剑拿回啦,再带秀蕴一起离开,下山之后将白自剑所作所为写成话本,请上成百上千个说书先生,在全国各地讲,等传的多了,没准还有戏班子把它谱成曲子唱起来,到那时候雪山派的名声肯定比茅坑还臭,白自剑九泉之下知道了这事,那一定是死不瞑目,这不比捅他几刀来得痛快吗!” 雪绪不禁被他逗笑道:“好,就这么办!” 第四十九章 安魂 寒风萧瑟,夜鸦啼哭,虽然玽诞初来雪山派,可雪绪早已经将此地布局了然于心,玽诞背着雪绪悄悄来到白万水房门前。玽诞戳开窗户纸往里看去。 桌上两把剑摆在一起,正是雪绪与他的配剑。原来雪绪长剑脱手后被他捡了回去,那两把剑原一对,乃是欧阳家的传家宝,两姐妹各执一把,欧阳雪儿死了之后白万水便将长剑留在身边,以解相思之苦。白万水看着两把剑,嘴里说道:“我原本不想伤你,可一来父命难为,二来你伤我父亲,让他重伤难愈,就要不久于人世,此仇不报,我也枉为人子,雪儿,你在天之灵,可别怪我……” 话音刚落,只见一阵风吹开窗户,灭了灯,白万水还未反应过来,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他脖子之上。玽诞压低声音道:“不许动,也不许叫,发出一点声音就让你脑袋搬家。”白万水道:“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李玽诞,是她的帮手?替她来杀我?”玽诞并不回答,从旁边帘子上撕下一条长布,将两把剑包好背在身上说道:“这两把剑我要带走,她们的剑,你白万水不配用。还有,你给我听好了,我本来可以取你性命,看在你是秀蕴父亲的份上放你一马,等会儿我要送雪绪下山,你们之间的恩怨就此了结,你要是敢来阻拦或者还想着杀她,哼哼……”说着便封住他的穴道,脱下袜子,塞进他嘴里,拿了桌上的双剑,随后扬长而去。 雪绪拿着剑,心中百感交集,道:“你几次三番帮我,我从未对别人说过谢字,可对你却不得不破例了。”玽诞道:“我们本该是敌人,原先替你疗伤只是帮叶天河,现在帮你拿剑是因为我看不惯他们所作所为,何谢之有?” 雪绪道:“你虽这么说,但我也不是忘恩负义之人……”她思量片刻又道:“我姐姐刻在山洞中的剑法,你可愿意学?” 玽诞笑道:“那剑法虽好,但却是你们家的东西,我一个外人怎么好意思,再说要练那剑法需得先将雪山剑法练得炉火纯青,我将练雪山剑法的时间花在自己的功夫上,未必比它差。时间不早了,我们找上秀蕴,带她下山去。” “好!” 二人原地休息了一会儿,为不让别人发现专挑隐秘的路走,却听一人大喊:“什么人!” “不好,被发现了!” 可四下一看却不见有人,正疑惑之时又听南面乒乒乓乓打斗声起,原来那声“什么人。”说的并不是他们二人,又有人大喊:“有人杀上来了,戒备!”“这是什么东西!”紧接着便是哭喊哀嚎不绝于耳。 玽诞道:“听起来像是你的人来找你来了,我们快去看看。” 一阵悠扬曲声飘过,雪绪惊道:“小心!”话音刚落,只见一黑影从身后冲来,直奔玽诞杀去。玽诞及时反应过来,转身一棒便挡下那突如其来的一招。他心中本已经算好接下来十几招的变化,正欲施展却被那人吓了一跳。只见那人浑身上下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对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药腥味。若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穿着人的衣服,决计认不出是个人。玽诞与那人对视一眼,只看到眼神空洞,宛若一个死人,他被吓得后退两步叫道:“什么东西,在这装神弄鬼。” 那人二话不说便又朝玽诞杀来,玽诞见来者不善,便也长剑刺出,二人你来我往对了十多招。十多招过后,玽诞已经摸清此人功夫路数,来来回回不过是那么几招,当即故意卖了个破绽,那绷带怪人果然上当,正在关键时刻,玽诞一个转身,左手单掌上推,捏住那人手腕,随即使了一手空手夺白刃的功夫,右手剑锋一转便朝他脸部砍去,嘴里叫道:“我到要看看你这绷带下长得什么模样!”那怪人刹那间优势全无不说,眼看着那剑刃就要砍到自己,却也不躲不闪,玽诞便借势往他腹部一踹,将那人踢出老远。 那人被踢到墙上,撞倒在地,可转眼就站起身来。玽诞大惊心想:“我这一剑虽然没砍中要害,但这一脚起码用了八分力,换作常人少说也要被踢断几根骨头,怎么这人好像没事一样。” 他看了看自己的长剑,发现上面并不是鲜红的血,反倒是一些散发着恶臭的绿色汁水。又想到:“刚刚那感觉不像踢中一个人,倒像踢中一个人形肉块……”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心里发毛不敢再想下去。便问那人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那人仍然不作答,扭了扭脖子,舒展舒展筋骨便又摆开架势。玽诞道:“既然你不说,那就打到你说为止!”他正要动手,雪绪却神色慌张道:“快走,别和他们纠缠!” “他们?”玽诞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身边又多了六名同样的绷带人,不由得慌了起来道:“一个尚且不容易对付,怎么还有这么多个。”当下负起雪绪,施展开轻功,也顾不上会不会被雪山弟子发现,专挑好走的路。可好容易甩开,左右又有绷带人追来,眼看越追越近,雪绪单掌一挥,激起雪花无数,紧接着一掌排过,无数雪花如同千万刀片穿过那些绷带人的身子,打出阵阵“血水”。 玽诞道:“好厉害,你还留着这本事,怎么不早点用出来。”雪绪拍了拍他的脑袋喘着粗气道:“还有时间嘴贫,这招杀不死他们,快跑。” 果然,话音刚落,那些绷带人又缓缓站起。雪绪道:“快,往南边去!” 玽诞道:“可那边不是正打着吗?”眼看那些绷带人又要追来。玽诞便也不多想,直往南边跑去。雪绪道:“你听着,这是青龙坛的药人,本就是一堆死尸,不过靠着蛊虫和药水带动肢体行动,和他们纠缠没有意义。” 玽诞道:“那该怎么办!” 雪绪道:“听这曲声,这些药人需要用专门的曲声控制,往声音大的地方去。” 玽诞顺着曲声,一路来到雪山派大殿门前,此时曲声渐消,身后的药人也不再追赶,玽诞贴在墙根往里看去。只见大殿门紧闭,殿外乌泱泱躺着一大片雪山派弟子,另一些身穿青龙纹案的黑衣人将那些雪山派弟子一个个绑好,又有不少人陆陆续续从别的地方将人搬来放在同一处,他认得其中一人,正是白万水,想来是自己将他点了穴道,让他没法反抗,这才轻易被抓。看着那些青龙坛众一副忙忙碌碌的景象。玽诞一脸疑惑,不知他们这是要做什么,雪绪却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忽然说道:“果然是她来了。” “谁来了?” 雪绪一指道:“你看那边。” 玽诞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女子满面纹身,身穿紫袍,上面绣着青龙样式,左手捏着一支烟杆,右手撑着左手,靠在树边,正是青龙坛主毒。玽诞见她脸上的刺青与魉的十分相似,便道:“她是五毒教的?” 也不知是被她听到还是怎的,她忽然呵呵笑道:“妹妹既然来了,怎么不出来见我,姐姐我可是找了你半天。” 雪绪道:“带我过去吧。”玽诞想到这些药人多半就是此人的手笔,心下不免犯怵,不愿接近此人,可又觉得她与雪绪都是青龙坛的,多半也不会对自己动手,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子,背着雪绪朝她走去。 待二人走进,毒上下一打量道:“咦?妹妹你受伤了?这小子是谁?看着好像有些眼熟,原来妹妹喜欢这样的?”说着贴到玽诞耳边道:“我这个妹妹,平时若是让男人多看了一眼,她也要把别人的眼睛给挖出来,让人背可还是头一次,你小子艳福不浅呢,呵呵呵。” 雪绪并不理会她的挑逗,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毒道:“自然是来接你,主人听说你一个人要来雪山派报仇,担心你不是那白自剑的对手,便派我来接应你,没想到妹妹你剑法超群,只带了几十个人便将这雪山派搅得天翻地覆,我到的时候只剩这些虾兵蟹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根本不足为惧。主人要是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雪绪道:“雪山派的人,都在这了吗?”说着看着那群雪山弟子,仔细看了几次,并未找到秀蕴,这才松开一口气。毒道:“基本上都在这了,还有一些散落在雪山派各个地方的,也陆陆续续搬过来了,只剩下几个人负隅顽抗,拼死护着白自剑躲到那大殿之内,不过也只是徒劳罢了。” 玽诞看着那些雪山弟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里一颤,问道:“你把他们都杀了?”毒呵呵笑道:“怎么会,我又不是嗜杀之人,不过用药把他们都放倒罢了,我留着他们别有用处。哦,不过妹妹和雪山派的恩怨我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如果妹妹想要杀谁,又或者想一个不留全杀了,也没问题。” 玽诞听到全部杀光几个字不禁冷汗直冒,以雪绪对白自剑及雪山派的恨意,没准真会做出这种事。雪绪道:“我受了伤,原本不宜久留,可既然现在你来了,我得亲眼看着白自剑死。”毒笑道:“妹妹说的是,既然如此,不过直接杀了他只怕不够过瘾,且让姐姐帮你一手。” 雪绪不知她打的什么主意,又问道:“可见到一个小女孩?” 毒道:“小女孩?没注意,阿精,阿灵你们可有见过一个小女孩?” 不远处一人答道:“嘿嘿嘿,见过见过,她躲到那个大屋子里去啦。” 又有一人道:“不对不对,她明明是让人抱进去的。” 原先那人道:“什么不对。让人抱进去不也是躲进去了吗?有什么不一样?” 后来那人道:“当然不一样,自己躲进去用的是自己的腿,让人抱进去用的是自己的腿。” 原先那人道:“她一定是受伤了,不然怎么让人抱着跑。” 后来那人又道:“又错了又错了,也许是她喜欢让人抱着,又或者是她生下来就没有腿,所以让人抱着,生下来没有腿?哈哈哈。” 原先那人也跟着笑道:“哈哈哈,生下来没有腿,太搞笑了。” “你笑就笑,流什么口水!滴我一头!”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在流吗?” …… 玽诞看着两人人高马大,说话却如同小孩一般,居然还起名字叫阿精阿灵,怎么觉得应该叫阿呆阿傻。毒吐了一口烟道:“好了,你们两个,安静点,该干嘛干嘛去。”对雪绪道:“看来妹妹要找的小女孩应该就在里面。”雪绪道:“既然如此,咱们进去吧。”毒道:“便听妹妹的。” 说着便吩咐手下几人破门而进,大殿内白自剑仍然坐在掌门位子之上,紧闭双眼,不知是死是活,另外几个残兵听到大门被破,纷纷拿起剑来准备拼死一战。这些人玽诞大都认得,正是白新鹏母子三人,张树生张海生兄弟二人,断了手的陆千里以及其他几个雪山派弟子。 阿精大叫道:“看,我找到那个小女孩了。”说着指向那群雪山派弟子身后,秀蕴正靠在一边,不省人事。阿灵道:“我先看到的。” “我先说的!”眼看两人又要吵起来,毒率先道:“你们两个谁去把她给我带过来。” 此令一下,二人争先恐后,全然不顾身前有那么些雪山弟子,左右手一推不仅将那些雪山剑法雪山剑法全部躲过,还顺带着将他们推倒在地,待众人反应过来,两人一人抬着双腿,一人拉着双手,将秀蕴带了过来。 “是我赢了!” “不对不对,是我赢了。” 毒道:“好好好,你们都赢了。”雪绪问道:“她可是中了你的毒?解药呢?”毒笑道:“妹妹别担心,她只是晕了过去,过一会儿就醒。”说着让人将她放到一边好好安置。 白自剑突然道:“你们要把我孙女带到哪里去?”他语气沉闷,显然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可那些个雪山弟子看到掌门转醒,个个振奋士气。个个喜声叫道:“掌门,您醒啦!” 毒见他醒来,似乎也很开心,也呵呵笑道:“哟,白掌门,你刚才躺着一动不动,我还以为您死了呢。”白自剑缓缓撑起身子道:“你是何人?胆敢闯我雪山派!”毒又笑道:“这雪山派又如何,一个个全是废物,原本江湖上就传这雪山派是八大门派排在最后,过两年必定会被挤出八大门派的行列,今日一见,果然不是谣言。”白自剑怒道:“你说什么?谁这么传!”毒道:“连你的徒弟都知道,你这个做师父的居然不知?若你们雪山派真行,怎么会让我妹妹一人就杀得鸡犬不宁?依我看,等你死了,让我妹妹来当这雪山派掌门,如何?” “妹妹,你妹妹是谁”白自剑这才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他瞧见雪绪,喘着粗气怒道:“原来是你这妖女,找来了帮手吗?”毒道:“你们的剑法如此粗制滥造,我略施小计,便将你们全部收拾了,现在你们雪山派上上下下,也只剩这屋子里的几个残兵了,又何需帮手。” “就算……就算雪山派只剩一人,也……也不会……咳咳。” 毒道:“不会什么?你想说就算只剩一人也不惧我们吗?可惜啊,从我上山到现在,已经我不下三十人背弃师门,投效我们青龙坛了。” 听到这,白自剑一口老血憋在胸口,险些要吐出来,大呼:“不可能!我雪山派岂有贪生怕死之辈!”可他哪知,这全然是毒的妄言挑衅,只为刺激白自剑。 毒哈哈一笑道:“有怎样的掌门便有怎样的弟子。” 听到这里,白自剑血脉膨胀,怒道:“哼!我白自剑何曾贪生怕死!” “那你为何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声音却越来越大,难不成想吼死我们吗?不如让我来帮帮你?”说着又对阿精阿灵道:“别玩了你们两个,去外面随便挑十个人进来,当着白掌门的面,把他们的头割下来。” “休要伤我徒弟!”白自剑边喊边从位置上踉踉跄跄走下,可他头昏脑涨,刚走两步便左脚绊右脚,摔了一跤。毒略带得意地叹了一口气道:“哎呀呀,好歹也是堂堂一代掌门,竟然如此狼狈,连路也走不好,可怜你那些弟子,拜错了师傅,这才不得好死。” 正当此时,一人从外冲了进来,一剑便往毒头上砍去。毒好似没有反应过来,仍是站在原地,阿精阿灵却不知何时两人分别拉住他左腿和右腿,向上一掀,将他狠狠砸在地上。阿精阿灵将他死死按住,嘴里还在争斗:“是我先抓住的!” 定睛一看,那人正是白万水。他被抓之时已经被玽诞点了穴道,一动不动,故而没给他下毒。他原本内力逊色玽诞许多,这穴道是万万难以自行解开,可他见情势危急,不知哪来的劲,居然将穴道冲开,当即提了剑,冲了进来。 他被这么一砸,浑身几乎散架,嘴里却还不住道:“休伤我父亲。”白自剑也道:“有本事冲我来,休伤我儿!”毒笑道:“呵呵,真是父子情深,连我也感动了,既然如此,也别怪我不给你机会,我这有三条路。” 白自剑已经是站也站不稳,头脑一片混乱,只道:“又要耍什么把戏。” 白万水心想:“不管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反正已经是穷途末路,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任她开什么条件,我都一并答应了,先将这一派人等保下来再说。” 毒道:“可不是什么把戏,我是认真的。白自剑,我也敬重您是一派掌门,我有两个笨手下,一直想讨教雪山派的高招,这第一条路嘛,便需要你白自剑和我的这个手下打一场,你能接住一招我便留十人性命。” 白万水怒道:“我父亲身受重伤,你这分明是趁人之危!” 毒道:“我正是看在他伤着,这才弄得简单了些,换在平常了没有这么便宜。” 白万水道:“我来替我父亲出战!”毒掩住嘴呵呵笑道:“不是我不给你机会,只是你功夫太差,交起手来,只怕还不如令尊呢。” 白万水怒道:“你……你……”可也想不到话来反驳,便道:“第二条路是什么?”毒道:“第二条路便简单许多,便是这雪山派上上下下今后都归我们青龙坛调遣,当然,对外你们仍然是雪山派,可只有咱们清楚,你们不过是青龙坛雪山派分坛,等你父亲死后,你可以继续执掌雪山派,做你的掌门,若你答应,现在就去把白自剑杀了,以表忠心?” 白万水道:“绝无可能!”毒道:“既然如此,便只剩第三条路,只好委屈你们所有人一起下地狱了。” 玽诞急道:“喂,你不是答应了不杀他们了吗?”雪绪道:“不错,刚才确实答应你了,不过刚才我只有一个人,而且身受重伤,想杀光他们也做不到,既然现在我有了帮手,自然不同。白自剑害我姐姐,我就是杀他一百次一千次也不嫌多,他既然要死了,那剩下的几百几千次便让他的徒子徒孙来还!” 白万水道:“我父亲是对你不起,父债子还,我一命换一命……只盼你能就此收手!”雪绪道:“你们父子两的贱命也配换我姐姐的命吗,哪有那么便宜。” 白自剑突然道:“是你哪个手下要与我动手!”说着高高跃起,腾空一掌便朝阿精阿灵打去,使得正是他的独创掌法六阳融雪掌中的阳春白雪。 阿精阿灵见他来势汹汹,便无暇再按着白万水,两人反手也一掌推过,与白自剑对了一掌。在场的均以为白自剑已经无力再动弹,毒先前所说的第一条路也不过想借机嘲讽他,谁也没想到他仍能使出这等掌力。 他随后又连动十多掌,仍是同一招“阳春白雪”也不顾伤口越拉越大,一掌猛似一掌。这掌法要穴已经被雪绪所破,他如今只是将残存内力混在掌中,阿精阿灵二人只当他掌硬心狠,心下胆怯,加之他原本长得凶一些,如今拼起命来,阿精阿灵心智与八九岁小孩相当,被他这么一吓,过招之时只顾躲闪格挡,正当他要使出下一掌,却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原本便不久于人世,原本他也不愿与青龙坛赌斗,可奈何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便想着倾尽全力,想着多为雪山派留一些香火,那十多掌乃是他耗尽真力才勉强使出,如今终于力竭而死。 满殿大哭,毒却道:“可惜可惜,只打了十二招,可你们这少说也有二百人。”白万水拔出剑来道:“我们雪山派共存亡,哪怕只剩一人,也要与你们斗到底!”其他几人也纷纷拔出剑来。毒叹道:“哎呀呀,你们可得想清楚,这命就这么一条,死了可就全没了。” 白万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岂能贪生怕……”正说着,一道寒光穿过胸膛,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吓了一跳,白万水更是不知所措,他本欲死战,哪知敌人竟能悄无声息到他背后偷袭,他已知武功平平,可身后都是自家弟子,那人竟能躲过所有人的视线到他背后,他一面感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面扭过头去想要看看此人究竟是谁。 只听到玽诞怒吼道:“你这畜生!”说着便提剑朝白万水身后那人砍去。雪山派众人也怒道:“你做什么!” 秀蕴也刚好被这一阵吵闹惊醒,却只看到自己父亲被哥哥一剑刺穿。嘴里哭喊着“爹爹”也不顾浑身酥软,连滚带爬着朝白万水爬去。 毒轻轻动了动手指,身后不知从哪里蹿出的十几名药人手脚齐出,玽诞还来不及反应便被锁住手脚,那些人全身柔软,混若无骨,玽诞全身如同被胳膊大腿般粗的藤条缠住,动弹不得。那些个雪山弟子自然也被困住。 那杀了白万水的人缴械下跪,对着毒连连磕头道:“切莫动手,切莫动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白万水之子白新鹏。毒道:“你是何人?”白万水倒在地上,口中不断呕血道:“你……你……” 白新鹏道:“我……我是……我是白自剑之孙,白万水之子,我叫白新鹏。”毒道:“你是他儿子?那你这是在做什么?”白新鹏道:“方才您说过,只要我们愿意归顺青龙坛,便留我们一条性命,如今他死了,我便是雪山派掌门人,从今日开始,雪山派便是青龙坛的雪山派,但凡有令,莫敢不从!”白自剑在房中与白万水交代遗嘱之时,白新鹏心想必定有关于雪山派掌门之位,便躲在暗处偷听,却听到白自剑打算将掌门之位留给秀蕴,他毒害秀蕴不成,若是秀蕴在父亲面前告状,自己不说被逐出师门,只怕今后只配在雪山派永无出头之日,他正思量对策,青龙坛却杀了过来 毒呵呵一笑道:“你这人……可真有趣,就算我放你,你这些师兄师弟们,可能放过你?”白新鹏往身后一扫,冷笑道:“知道这件事的也只有在场各位,我身后那女人是我母亲,那个个矮一些的是我亲弟弟,这两人绝不会透露半分,至于其他几位师兄弟若有不顺从我的,我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身后陆千里哈哈笑道:“你以为弑师弑父便能苟活,且不说他们要不要你,便是从他们手上活了下来,我们雪山派上上下下都容你不得!你除非今日杀了我,否则莫说我手断了,就算只剩一颗头我也要咬死你为师父报仇。” 毒道:“你看看,你的师兄弟多恨你,你这样,怎么执掌雪山派,又对我们有什么用呢?”白新鹏道:“无妨。”说着转身便往陆千里胸口刺去,陆千里不惨叫一声,只愤骂道:“畜生!狗贼!猪狗不如的东西!”他骂一声白新鹏便多刺一剑,一连十多剑,直到鲜血堵住喉咙,再也发不出声来。 见陆千里已经没了反应,他又拿剑指着张海生道:“还有谁不服我的!”张海生虽是农民出身,没什么文化,可也知道忠信仁义,可又知道,一旦站出来必死无疑,他犹豫之时,白新鹏长剑已经准备好刺下,只听张树生道:“我们兄弟二人,愿意追随师兄!哦不,是白掌门。” 白新鹏笑道:“好,既然如此,我绝不会亏待你们。”他又问道:“剩下的人呢,是想死还是想活!”他们只当白新鹏已经入了魔,连自己亲生父亲都能杀,何况我们这些师兄弟,当即齐声道:“我也愿意追随掌门!”“我……我也愿意。” 毒道:“果然心狠手辣,我喜欢,只不过……既然你连生父都可以眼睛都不眨地杀了,我们又怎么相信你能对我们青龙坛忠诚呢?”白新鹏道:“忠心!一定忠心!只要坛主有令,让我杀谁我便杀谁,让我做猪做狗我便做猪做狗。” 毒冷冷道:“既然如此,你把你母亲也杀了吧。”白新鹏道:“什么?”他娘见他杀父根本毫不犹豫,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又有何分别,连忙哭道:“不要……不要……我生你养你……呜……”她想要分辨,却被身后药人一把堵住嘴。白新鹏巍巍颤颤拿起剑,缓缓走到她面前道,双手颤抖,眼看就要一剑刺下。 毒却道:“还是算了吧……我突然想到,你既然可以弑父,多杀一个母亲又有何分别,你这样的人只为自己,我却又不能让你自杀,不过我刚才想到一个好主意,既能不让你杀人,又能让你表忠心。” 白新鹏道:“什么方法?”毒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道:“很简单,你只要把它吃下去。”白新鹏道:“这是什么?” 毒咯咯笑道:“说出来怕你吃不下,你放心,只要你对我们忠心耿耿,是不会有害的。”白新鹏心一横:“当下活下来才最要紧,从今后我便是这雪山派掌门,不管是什么毒药,日后慢慢医治便是。”一把抢过药瓶,倒出一颗吞了下去。 毒笑道:“怎么样?好吃吗?”白新鹏道:“甜……甜的。”毒笑道:“当然是甜的,它外面是一层糖衣。”白新鹏心中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糖,她只是试我一试。”毒接着道:“里面嘛,是一只受孕蛊虫,等外面一层糖衣消化完了,虫子便会出来,顺着你的经脉,慢慢爬进你的五脏六腑,甚至是你的脑袋……呵呵呵,不过你放心,这种虫子长得很慢,若不受到我毒功的催动,到你死也不会发作,倘若你胆敢背叛青龙坛,哼,我便让你尝尝万虫噬心之痛!” 白新鹏被吓得冷汗直冒,早知如此不如死了来的痛快,可真让他自杀,他却又舍不得自己的性命。 他忽然想起秀蕴和玽诞,道:“这两个人怎么办?”秀蕴早已经哭晕过去,玽诞却道:“陆千里骂的太轻了些,我也想不出什么词来形容你,有本事把我放开,看我李玽诞不把你切成十七八段。”白新鹏道:“你现在不过是我俎上鱼肉,既然想死,我便成全你!” 雪绪道:“你当这里由得你做主了吗?”毒道:“妹妹说的对啊,这里杀谁留谁,何时轮到你做主了?”白新鹏现在只想活命,方才杀陆千里只不过想证明自己对青龙坛忠心,可不想弄巧成拙,连忙下跪道:“是我不知道规矩,还请坛主恕罪。”毒道:“罢了罢了,你也是第一次当狗,已经很不错了,规矩什么的可以慢慢学,不过可以先教你一条,那便是在我们面前你应该自称为……奴才,呵呵呵,来说一句听听。” 白新鹏心中大怒却不敢显露,只巍巍道:“奴才遵命……”在场无论青龙坛暗暗偷笑,雪山派甚为不耻。 见众人目光鄙夷,白新鹏也不以为意,只道:“坛主,其他人都好说,只这李玽诞知道咱们的事,让他活着,若是今后传了出去,恐怕不利于我们两家合作。” 毒喃喃道:“李玽诞……李玽诞……莫非是少年英雄会上的那个李玽诞吗?”玽诞道:“是又如何?”毒呵呵笑道:“看来咱们真是有缘,华山之上,你杀了我的手下,坏了我的计划,我还没找你算账呢。”她嘴上说着算账,可丝毫不见脸上有半分怒意。玽诞回想起华山之上的事,道:“那三刀客果然是你们青龙坛的人!” 毒道:“不错,可惜却败在了你的手上。”玽诞道:“哼,你们作恶多端,他死有余辜,你想替他报仇?有什么手段直接来吧!” “嘘!”只见毒两个瞬步,玽诞还未看清,她便一指搭在玽诞唇上道:“多有骨气的孩子,别说我妹妹,就连我也对你十分感兴趣……”说着她手指慢慢滑下,戳到玽诞胸口。玽诞想到方才那些药人,又想到华山之上被毒害的武林同僚的死状,心中不由得发毛:“她要用什么毒药杀我……我死后也会把我做成药人吗……” 毒感觉到他心跳加速却面作镇定,哈哈大笑道:“你放心,就算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杀你,何况……我还为你准备一份大礼,你要是死了,我送给谁呢?” 玽诞道:“什么大礼?”毒含了一口烟,吐在玽诞脸上道:“你现在很累了,先好好睡吧……”玽诞只觉眼皮越来越沉,失去了意识。 第五十章 天池 雪绪见玽诞失去意识,只当他中了毒,忙道:“你给他下了什么毒快给我解开!” 毒道:“妹妹怎么这么着急,莫不是真看上这小子了?” 雪绪道:“他救过我的命,我向来有仇必报,有恩必还。” 毒笑道:“原来如此,妹妹放心,且不说他和你的交情,单单我和他之间的……呵呵,总之那么好的实验材料,我可舍不得白白浪费,方才我只是用了安魂法让他睡过去罢了,只是等他醒来,今夜的一切恐怕都记不得了。不过当下还是先解决这边的事要紧。”说着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白新鹏,连忙将他扶起,喜道:“白掌门怎么还跪着,都是自家人。” 白新鹏见她不过吐吐烟便将李玽诞这样的高手迷晕过去,看来给自己下的毒药也多半不会有假,他游历江湖之时,也曾遇到过一些用蛊高手,可多半也只能用蛊虫杀人,中蛊者大都死相凄惨,可如她所说的蛊虫潜入心脉,甚至爬进脑袋云云,他却是闻所未闻,可却由不得他不信。 毒见他满头虚汗,笑着替他擦了擦道:“白掌门,在想些什么呢?”白新鹏被这一下惊醒,回过神来道:“你……我……不,是奴才……”毒呵呵笑道:“白掌门不必多礼,方才只是奴家跟你开个小玩笑,既然你已经吃下了我的虫丹,咱们便是一家人了,今后青龙坛和雪山派可要互帮互助才行。”白新鹏连连点头道:“是……是……” 毒又道:“今夜过后,这雪山派可就靠你当家了,你大可以将今晚的伤亡尽数算在我们青龙坛头上,白自剑白万水二人为了保卫雪山派不幸殒命,是你拼尽全力,才将我们赶走,白掌门,你看这样的故事可好?”白新鹏心中也是做这样的盘算,原本还怕她不同意,如今她却先提出来,忙道:“一切全听坛主吩咐!” 毒听他这般回话,叹了口气道:“唉……真是无趣……”转而又暗暗微笑,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主意,又道:“你白掌门我自然是相信的,只是今天在场的诸位,万一哪天泄露了机密,岂不是坏了我们两家的大事?” 白新鹏向身后一看道:“坛主请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们永不开口。”众人皆以为他是要杀人灭口,不由得缓步后退,白守义也道:“大哥,你真要赶尽杀绝吗?”其他几人也道:“师兄,看在多年同门之情……” 白新鹏大手一挥道:“够了,都住口!我娘和弟弟自不必说,定然不会出卖我,只是你们剩下的几个……”说着他转身大步跨出门外,从外面中毒昏迷的雪山弟子中扛了几个进来,丢在地上道:“想活命的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只要你们一人杀一个,我们也算是同流合污,我也能相信你们能守住今晚的秘密,从今往后,我便是雪山派掌门,自然会教给你们最好的功夫,你们在雪山派也高别人一等,否则,别怪我……” 毒笑道:“好好好,看来你也不算无趣,若不是我赶时间,还真想留下来看看好戏,白掌门,咱们后会有期。”又道:“阿精阿灵,把那两个人带上,咱们走吧……” 雪绪也笑道:“真好,我原本想杀了你,可现在更想让你活着,我要看着雪山派如何烂在你手里,也好叫那白自剑九泉之下不得安宁。”说完青龙坛众人带着玽诞秀蕴二人离开。 …… 毒四处张罗,一边让人准备担架,一边让人找来疗伤药道:“妹妹你伤得不轻,这山路难走,还是躺下,让人抬你下去。”雪绪道:“你方才所做的一切好像早有预谋,我看你此番前来救我是假,收服雪山派是真。” 毒道:“妹妹说的哪里话,主人给我下的命令便是救你,藏峰山庄我们损失惨重,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让妹妹你出什么意外……至于雪山派则是能收则收,不能收则灭之,我来之前料定白自剑是断然不会投降,若不是妹妹重伤白自剑,加上他的脓包孙子,这事哪会这么容易。所以说这雪山派全然是意外之喜。” 雪绪道:“你妹妹长妹妹短,叫了一晚上,我可不记得咱们关系这么好了……” 毒笑道“呵呵,妹妹又在说笑了,你们每个坛主都功夫高强,向来瞧不起我这样用毒的,但我却仰慕妹妹许久,只是交流机会太少,如今倒好,咱们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今后可要互相帮助才是……” 雪绪道:“不管怎样,今夜还是要谢谢你。接下来我们去干嘛?” 毒道:“主人的的意思是,藏峰山庄损失太大,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还是安分一些,招揽人才,填补空缺要紧。好了,闲话还是等我们回去再说吧,这两个人妹妹打算如何处置?” 雪绪道:“小姑娘我们带走,至于他……”雪绪看着玽诞,又道:“他救过我的命,不过刚才我也还了他了,两不相欠,从雪山派后门走,有座高山,找两个人把他丢在半山腰,自然会有人来捡。” 毒吩咐左右照办 不知睡了多久,玽诞逐渐恢复意识,只觉得浑身酥麻,毫无力气,猛的想到:“不好!怎么在这节骨眼上睡着了!”随即一下惊醒,发现自己赤裸着身子被泡在一个大水缸之中,环顾四周,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雪山天池的山洞,旁边坐着正是阿忘和慕容瑶。 阿忘道:“你终于醒了。”玽诞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我睡了多久……”慕容瑶道:“我们见你许久未归,便去找你,没想到你被人丢在半山腰,不省人事。怕你被冻坏了,就烧了一锅热药汤,让你先泡着。” 玽诞这才发现自己在众目睽睽之下浑身赤裸,立马蜷起双腿,双手抱肩道:“我昏迷多久了?”慕容瑶道:“从把你捡回来开始算起六个时辰了,至于你是什么时候昏迷,什么时候被人丢在半山腰,我就不清楚了……” 玽诞面红耳赤道:“居然过去这么久了……那我岂不是全被你们看光了?” 慕容瑶道:“亏你还是个男人,我们是替你疗伤,让你早点醒,又不是贪图你的色相,况且你那小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她话锋一转又道:“先不说这些有的没的了,雪山派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躺在半山腰的?” 若是不问,玽诞还未反应过来自己对昨夜的事情全然记不清了,这么一问玽诞这才发觉脑袋一片空白。他仔细回忆,可越想头越疼,便道:“我只记得,昨天我带她下了山,本来想着直接带她离开了事,可无意间探听到原来白自剑交代遗嘱……师父你知道吗,原来雪绪来报仇并不是一时兴起,一切都因为白自剑嫉妒她儿媳妇,哦,也就是雪绪她姐姐的武学天赋,便将雪山派内功稍作修改,教给了她,这才害的她难产而死……” 阿忘道:“这么说来,他并不冤枉,上次我见白自剑的时候他还不这样,那时候的他虽然醉心于武学,也有些刚愎自用,可也算得上行得正站得直,或许是被我当时被我打败,输得太惨,导致后来一遇到像我这样的天才心里就不自觉产生一股恨意……” 慕容瑶道:“我怎么听着你不是在说白自剑,而是在夸自己。”阿忘道:“两不相误嘛,嘿嘿。”慕容瑶道:“后来呢?发生了什么?” 玽诞道:“后来……后来……我想不起来了” 慕容瑶道:“什么叫想不起了?”阿忘道:“看他这样子,像是中了别人的安魂术和离魂术之类的功夫吧。” 慕容瑶道:“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会这种阴险的功夫。”玽诞道:“这是什么功夫?”慕容瑶道:“我只在书上见过,是从西域传来的秘术,中术者轻则昏迷,重则神智全失,也有听说过有人中术之后变成白痴的……不过你小子运气不错,看起来只是丢了些记忆,并无大碍……” 玽诞见她语气消沉,虽然想不起来,可也明白昨夜雪山派定然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他也不忌讳问道:“雪山派是发生什么事了?”慕容瑶道:“白自剑和白万水死了,其他的雪山派弟子也有死伤,本来还想等你醒来问问你具体情况,可惜你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过我们也大概有个推测,想来是青龙坛的援兵到了,便来雪山派想救他们的坛主,雪山派奋力顽抗,白自剑白万水不幸被杀,正巧这时候你带着欧阳雪绪回到雪山派,他们接了人,目的达成,至于你,应该是她还念着你的救命之恩,留了你一命。” 玽诞道:“想来应该是这样……”阿忘道:“推测的虽然很有道理,可这些不都是慕容非道传来的书信上写着的嘛,什么时候变成你的推测了?”慕容瑶道:“你还好意思说?本来这么好的机会,捡到一个重伤青龙坛的高层,应该抓起来好好审问才是,你们两个居然给放了!” 阿忘道:“这……与青龙坛打交道这么久,你何尝从他们的人口中套的过情报。”慕容瑶瞪了阿忘一眼道:“你还敢狡辩!我看分明是你被人家的美色所迷惑,这才误了大事!”阿忘闭口不言。玽诞道:“诶?慕容嫣呢?怎么不见她?”慕容瑶道:“我们慕容家和雪山派世代交好,白自剑死了,我们慕容家的人自然要去拜拜,我是不方便出面,所以才没去。” 玽诞道:“那如今雪山派是谁在主事?”慕容瑶道:“是白自剑之孙,白新鹏。”玽诞不屑道:“怎么是他?” 慕容瑶道:“不然还能是谁?说来这小子还真出乎我的意料,听说昨天雪山派一团混乱,是他带领几名雪山派弟子浴血奋战,这才免去许多伤亡,他有这份本事,想来雪山派也不至于就此没落。” 玽诞道:“那白秀蕴呢?她有没有受伤?” 慕容瑶道:“按照非道的信上说的,她被青龙坛带走了,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玽诞道:“她被带走比留在雪山派要强得多。”慕容瑶道:“此话怎讲?” “来咯,吃饭了!”阿忘端着一盆鱼汤走进山洞,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慕容瑶道:“你何时出去的?我居然没发现?”阿忘笑道:“嘿嘿,你们聊得火热,怎会注意到我。玽诞,快快起来,再泡下去,都要脱皮了!” 慕容瑶道:“我跟着你这么多年,从不知道你还会做饭。”阿忘嘿嘿笑道:“你也从没问过。”慕容瑶道:“那我得好好算算,这些年下馆子浪费了多少钱……” …… 饭饱以后,师徒二人并排躺在山洞之内,阿忘哼着歌儿翘着腿,好不惬意。玽诞却心事重重道:“师父,你说雪山派今天这般,是不是我害的。假如那天我不救雪绪,她也就没法来报仇了。” 阿忘道:“你想太多了,这一切是白自剑咎由自取,按照你所说,他白自剑本有机会将雪山派发扬光大,他将一手好棋下成死局,从他将修改的秘籍教给他儿媳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的。” 玽诞道:“白自剑死不死的,我才不在乎,我只是可怜那些被牵连的雪山派弟子。” 阿忘摸了摸玽诞的头笑道:“这世上每天都会有人无辜死去,人的恨意,可不是单单我杀了你就可以平息的,无需自责。” 玽诞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又像在藏峰山庄那次一样,什么都没做。” 阿忘笑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只是本事还差了点,虽然你内力深厚足可以媲美当世一流高手,可你还不能熟练使用。你的剑法虽然还算精妙,遇到一般江湖小毛贼自然是不在话下,可要是遇到了青龙坛主又或者是某个门派的掌门,又或者是其他的一流高手,如欧阳雪绪、白自剑、郭怀等人,你就没什么办法了。” 玽诞自知阿忘所说全然不错,他也曾多次面对青龙坛主,倘若不是自己命大又或是有人相助,自己早已经死了不知道几次。阿忘又道:“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若你好好用功,再苦练二十年,想来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是你的对手了。” “二十年?” 阿忘道:“这已经很快了,像少林寺的慧通方丈以及太极门的清虚道长,也都是天赋异禀,但也都是在三十岁左右功夫才大成,半百后才领悟到武学真谛,现如今他们的功夫可以说已经入了化境,但再要进步就很难了。诸如白自剑之流,虽然天资不佳,可苦练到现在这个年纪,也堪得上一派掌门。不过这些人的天赋,武学机缘都算得上上流,有的人练了一辈子也赶不上你现在这样。” 玽诞道:“你说的清虚道长和慧通方丈,和你比起来,谁更厉害些?” 阿忘捏了捏下巴,口中嗯嗯两声,故作了片刻沉思道:“很难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功夫自然比以前强上许多,若是点到为止,那便难说,倘若以命相搏……” 玽诞不禁问道:“以命相搏便怎样?” 阿忘道:“以命相搏,若以他们现在的功夫,二人联手再年轻二十岁或许我便不是对手了吧。不过像他们那样的老前辈,早就不屑与人争强斗狠,单纯只是想在武学上有所突破罢了。” 玽诞惊道:“你当真这么厉害,刚才你说二十年才能大成,可我看你也没多大啊。” 阿忘道:“自然也是有速成的方法,只是既痛苦又危险,我叫你来这里,便是想要将这方法教给你,怎样,你可愿意一试?” 玽诞道:“能快多少?”阿忘道:“若是练得好,一两年内便能见效。”玽诞惊道:“这么快?”阿忘道:“这方法也不是人人都能用,得益于你意外得来的深厚内功,要知道无论什么功夫,若想大成,都必须有深厚的内功相辅佐,而这内功,往往是最难练的,很多人穷其一生也难有突破。而你偏偏已经跨过了常人最难的一步,只需要将体内的内力融会贯通,这内功方面就没有多大问题了。内功既成,外功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玽诞道:“既然如此,何不现在开始?”阿忘笑道:“你小子倒是心急,不过你还是好好珍惜现下的闲暇时光吧,从明天开始可就没时间让你休息了。” …… “起床!” 玽诞睡眼惺忪道:“不是说今天让我好好休息吗,这大半夜的……等等,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 阿忘道:“现在是丑时了,按理来说已经是第二天了,休息的差不多了,快快起来,别穿衣服,跟我出来。”又大喊道:“阿瑶,准备好了吗。”洞外慕容瑶回道:“好了,出来吧!” 玽诞跟着阿忘走出山洞,虽是夜里,四周却灯火通明,寒风吹过,玽诞不禁冷的一抖心想:“这也太冷了,也不让我穿衣服,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阿忘道:“小子,你向前看看。”只见慕容瑶站在冰面之上,面前凿了一个大坑。玽诞道:“这是做什么?”话音刚落,只听两声金属碰撞,自己双脚被脚镣拷住,脚镣连着两个百斤铁球。玽诞道:“你这是干嘛?”阿忘微微一笑道:“准备好了吗?” 玽诞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道:“没,没,你等等。”慕容瑶却道:“准备好了,开始吧。”说完,不等玽诞反应,阿忘在玽诞胸口轻轻一推,只觉好似一股巨浪扑面而来,玽诞身形不稳,被打飞出去,掉进了深坑之中。 雪山千年寒冰的池水顺着口鼻,涌进玽诞心肺之中,引得胸口一阵剧痛,他奋力针扎,池中寒水划过皮肤,冰彻骨髓,针扎般的痛感从指尖蔓延至全身,腿上两颗铁球只顾着向下沉去。 “再这么沉下去,非得没命不可。” 他正不知所措,只听一声闷响,那铁球不再往下,想来已经到了底。他二话不说,将铁球负在背上,双腿运力一蹬,展开双臂,朝上游去,渐渐体中内力不自觉迸发出来,似有用不尽的力气,背上恍若无物,周身发热,也并不觉得池水多么寒冷,可剧烈动作之下屏不住气,大口大口呛水,胸口疼痛愈发剧烈,也不知煎熬多久,终于爬上冰面。 慕容瑶道:“我还以为你上不来了。”阿忘道:“虽然比我想象中慢了一点,但好歹也算是上来了。” 玽诞听着两人的嘲讽,可只不住咳水,每吸一口气,肺部都紧跟着一疼,好容易才喘过气来道:“要把我推下去,好歹提前和我说一声啊,我差点淹死在下面。” 慕容瑶道:“你放心,我们都准备好了,不信你看看,你的脚镣上还连着一根锁链,在我手上拽着呢,而且我挑了一处很浅的地方,淹不死你。” 阿忘道:“我可不是乱来,这天池的极寒加上窒息的环境,可以很快激发出你体内的潜能。”玽诞回想起方才在水底确实有用不尽的力气,便道:“不错,刚才在水底,一开始还觉得池水寒冷刺骨,到后来并没有什么感觉了,往上游的时候也好像有用不尽的力气。”阿忘笑道:“这就对了,不过今天只是浅浅一试,今后了没今天这么简单,你如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玽诞道:“我才不后悔,你还有什么方法,尽管使出来!”阿忘道:“好,既然如此,阿瑶,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慕容瑶将玽诞脚镣解开,又丢给他一把木剑。阿忘打了个哈欠道:“你们两个先练着,我先去睡一觉。慕容家的功夫森罗万象,你阿瑶姐姐也可以说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与她交手,正好可以你精进剑法。”又俯身到玽诞耳边道:“你可得小心些,你勾引她妹妹,她一直找机会和你算账呢。” 慕容瑶道:“准备好了就开始吧。”玽诞见她双手空空,问道:“姐姐你用什么兵器?” 只听一声“看招!”慕容瑶一个瞬步,一膝盖撞向玽诞腹部。玽诞未加防备,挨了一腿,可他内功护体,只是吃了一痛,倒也未受什么伤。 慕容瑶又使出家传的几种掌法,虽是不同路掌法,可招数变换,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玽诞也连连变招才勉强挡下。慕容瑶又使出几路腿法,一连十几种武功接连使出来,玽诞剑法虽然变化万千,起初百招或可应对,可百招之后也跟不上慕容瑶这般变化,两百招以后,玽诞已经被打中不下十次。二人一连练到几近天明,玽诞已经浑身是伤,青一块紫一块。 自此之后,玽诞每日潜入天池修炼内功,与慕容瑶交手精进剑术。半月之后,慕容瑶无论如何变换拳脚兵器玽诞也能从容应对,一月以后便改由阿忘与其交手练功。可阿忘功夫不似慕容瑶那般杂而不精,起初之时每使出一门新功夫,玽诞都得研究半月以上才能想出对应法门。天下武功,数不胜数,若是一门门去研究真乃以有涯随无涯。可研究的多了,慢慢能举一反三,以至于后来任凭对方使出怎样招式,他都能谈笑应对。一年之后,已经能与阿忘切磋百招而不败。此时已经是外功大成。 冬残春至,玽诞潜水也越潜越深,所带的铁球也慢慢长满铁锈,玽诞将铁锈磨去,铁球重新变得光亮,数月过后,铁球又复生锈,玽诞又重新打磨,如此往复三次后,他已经能用内功护住全身经脉,纵使潜下三、四十丈水深也没有多少压力,负重的铁球也由原来的两颗变成四颗。可每每在想加上一颗,又或是再想多下沉一尺,便难上加难。他自知已经是百尺竿头,难以更进一步。 第五十一章 鱼王虾王 这天夜里,玽诞正蜷在山洞一角睡觉,他身上只穿一件单薄布衣,手脚都束着镣铐。一年的修炼,无暇打理,他早已经是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完全没了一个十七八岁少年的清爽干净。他睡得正酣,慕容瑶将他叫醒道:“别睡了,快起来。”玽诞这些日子来不知多少次在睡梦中被叫醒练功,早已经习惯,连忙起身道:“今天好像格外早一点。” 慕容瑶却道:“去吧,他在外面等你。”玽诞快步出了山洞,只见阿忘身上穿着雪绪送给自己的皮袄,打理得干干净净,拄着一根树枝站在冰面上。阿忘见玽诞来笑而不语,玽诞道:“今天我们要练些什么?” 阿忘顿了顿,目光慈祥看着玽诞道:“如今你的功夫已经可以跻身当世一流高手了,我也没什么别的可以教给你了,现在就看你能否下到这天池底下,把宝图碎片拿上来了。”玽诞笑道:“这有何难,你从哪里丢下去的,我这便把它取上来。”阿忘道:“不急,下去之前,我有几样东西送给你。” 玽诞一脸不信,毕竟这个师父在京城教自己功夫时拿走了自己身上仅剩的银两,天池练功的第一天便拿走了雪绪送他的皮袄。说是要让他用内功抵御这冰天雪地的寒冷,可若仅是这样又怎么自己穿上了呢?如今说要送自己东西,玽诞心里自然是一万个不信。便道:“这一身武功便是师父送弟子最好的礼物,哪里还敢要些别的,师父自己享用便是。” 阿忘笑了笑叫道:“阿瑶,把东西拿出来。”不久便见慕容瑶从山洞中走出,手中端了两个盒子。阿忘打开第一个盒子,只见里面是一件衣服,不似布衣,不似皮货,上下半身连在一起,弹性十足。 玽诞怒道:“你拿走我的皮衣就送我这玩意?”阿忘道:“诶~此言差矣,这衣服十分珍贵,是一种树木的汁液制成,你别看它长得奇怪,全天下可找不出几件,你再看这外边的纹路,那可是模仿鲨鱼的皮肤特殊处理过的,而且不吸水,穿上它在水里能游得和鱼一样快。” 玽诞将信将疑,阿忘又打开第二个盒子,里面竟然是一颗夜明珠,内外通明,光皎如月。玽诞哪里见过这种宝贝,瞪大眼,张大嘴,便伸手去摸,说道:“这……这是送给我的?” 阿忘道:“这水下深不见底,阳光也照不下去,漆黑一片,若是没有它,怎么找得到东西。”玽诞道:“这东西一定是价值连城,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钱啊。”阿忘不置可否,继续道:“万事俱备,跟我来。”慕容瑶却又道:“等一下,先跟我来。” 慕容瑶将玽诞带到一旁的山洞之内,从一旁拿出一个布包塞进玽诞怀中道:“拿着,这是嫣儿临走前叫我转交给你的,她还让我给你带话,让你事成之后去慕容家找她。” 玽诞打开布包,里面真是慕容嫣贴身穿的软猬甲。慕容瑶又道:“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本不想给你,可我听说那水下凶险万分,若是你死在下面,嫣儿定会难过,你穿这个或许能保一条性命。” 慕容嫣在白自剑过世不久后就被慕容非道带回家,二人已经一年多不曾见面,虽时时思念却相隔千里,如今见了慕容嫣的贴身护甲,玽诞心中万分感动,笑道:“她的心意我明白了。可我若有个好歹,不就连带着这件宝物一起葬在这池子底下,实在可惜。这个还是等着我回来再穿吧。”说罢便又将布包还给慕容瑶,转身而去。 阿忘早已经将冰面凿开一个大洞道:“当年我就把藏宝图藏在这水下,你从这里跳下去,找一个箱子,那宝图就在其中。”玽诞临到下水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呼了两口气。阿忘转过身去道:“你别紧张,这天池最深之处有百丈深,人力不可抵达,我藏宝图的地方不过三四十丈,以你现在的本事,没有太大问题,你可准备好了?”玽诞嗯了一声,心一横跳了下去。 听到扑通一声阿忘急忙又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条长锁链,他本想系在玽诞身上,以防万一可以拉他上来,可哪知玽诞在他转过身拿锁链之时就跳了下去。玽诞潜入水中,迅速下潜,只感觉岸上有人在喊,但耳道早已经被水堵住,根本听不清,便也不太在意,继续往水下潜去。这水下一片寂静,随着越潜越深,光线越来越弱,温度也越来越低,虽不似岸上那般寒冷,但压力越来越大却是岸上无法比拟的。玽诞依照平日练功的法门,用内力护住心脉,过不多久便到了底。 心想:“想必已经到底了。” 玽诞借着夜明珠的光,慢慢摸索,寻到一块巨石旁边,果然看到一个箱子。玽诞大喜:“没想到这么容易。”可凑近一些才发现那箱子不知为何嵌在了地里。玽诞伸手便要去拔,可那箱子里不知装了什么东西还是嵌在地里的缘故,玽诞使尽力气仍是纹丝不动。玽诞深知在水下闭气,不可太过用力,否则气血循环太快,稍有不慎就要溺死在这水下,他决心再试一次,如若不行那就下次再来。他将夜明珠放在一边,双手齐上,双腿蹬在地面,腰马合一,运足真气,只觉得一阵震动以后,那箱子从地上脱了出来。 玽诞打开箱子,只见箱子里一堆石子之中放着一卷羊皮卷。玽诞打开一看,果然是藏宝图碎片心想:“没想到这么容易,也不见得有多么凶险。” 他正欲往回游去,突然地动山摇,眼前的那块巨石居然动了起来。玽诞心下大大不妙道:“这是什么怪物!”连忙往上浮去,还未浮出两三丈,便撞在一庞然大物之上,又堕入水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玽诞正要调整身位,又不知从何来一坚硬之物狠狠砸在玽诞身上,好在他双手及时护住周身,只被打飞,可双臂也被砸得生疼。玽诞心知此地凶险,不可久留,于是借着被打飞的势头,连忙往外游去。可任凭他使劲力气,也难以往前半步,他往后看去,可方才那一下失落了夜明珠,那水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只觉得在无尽黑暗之中,一股强力将他往里吸,玽诞抗拒许久,终究还是被吸了进去。 原来那股巨力正是刚才那两只怪物活动行成的漩涡,玽诞无力抵抗,整个身子全然做不得主,随着漩涡反复上升下降,好像跌进无尽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他只能拼死闭气,无论被多少沙石击中也不松开一口,一阵天旋地转之后,玽诞渐渐觉得自己在迅速往上,脑中想起阿忘所交代的话:“下水难处不在往下,而在往上,你下到深处之时,四面八方的水都在压着你,何止万斤,倘若往上得太快,身子骤然失去了水的压力,若是不护住经脉转眼间便会暴毙而亡……” 玽诞便又反向运气,由外而内压住全身经脉,正在此时那股水流将玽诞甩了出去。玽诞眯开双眼发现自己已经接近水面,便抓住这一线生机往上游去,此时他已经闭气许久,换做平时已经上岸休息,此刻由不得自己上岸,只能强忍着,每多游一步胸腔都是痛如刀绞。好不容易到了冰面,可方才一阵旋转,玽诞早已经不知身处何处,哪里还找得到原来的坑。他只得死命敲打冰面,且不说那冰面有三四寸厚,玽诞此时已经是筋疲力尽,加上这水下卸去了他大半的力道,任他多么用力,那冰面依然纹丝不动。最后一掌拍下,终于憋不住,散了气,呛了一大口水,沉了下去。 冰面上二人等待许久,却迟迟不见玽诞上来。慕容瑶道:“他怎么下去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阿忘眉头紧锁,一言不发。慕容瑶又道:“算时间,已经超过他平时练功时闭气的时间了……”阿忘终于开口道:“水下凶险难料,就算我下去也未必能找到他……”话音刚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二人身后冰面陡然碎开,从中跃出一条大鱼,从鱼头之处飞出一人,正是玽诞。 慕容瑶惊呼道:“是他!”说着纵身跃起,将玽诞接在怀里,几个翻身,卸开下坠的力道,稳稳落地,那条大鱼也坠入水面。她见玽诞呼吸微弱,腹部肿胀,知道他定是喝了不少水,情急之下,便来不及去看那条怪鱼,便替玽诞按压腹部,正急救之时,冰面下又传来隆隆声响。阿忘急忙道:“阿瑶,当心!”只见两块巨石从冰面蹿出,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对大螯,那对大螯伸出水面随后撑开,两螯只间冲出一只虾头,紧接着身子也被带了出来,那虾从头到尾足足两丈有余,身上满是结石,双螯如同两把巨锤,虾头长满倒刺,那虾嘴足足有人头般大小,嘴旁鳃不断抽动,双目漆黑,直勾勾盯着慕容瑶。 慕容瑶哪里见过这种怪物,被吓得不敢动弹。她将玽诞慢慢拉起,想要逃开,那虾王好似看穿她的意图,抬起巨螯便往她身上砸去。她带着玽诞一个后跃勉强躲开,那虾王却不依不饶,一锤接着一锤,慕容瑶耗无喘息机会,眼看又是一锤下来,她却不往后躲,反而冲向那虾王,顺着螯足踏上虾背,那虾王虽然力大无比,却受限于关节,并不十分灵活,慕容瑶踏上它虾背,趁它未反应过来,施展开轻功,一眨眼便离了老远。 她原以为离得那么远便安全了,便给玽诞急救,玽诞吐出几口水逐渐清醒,慕容瑶见他醒来也舒了一口气,抱怨道:“这个神经病,居然在这放了这么一只怪物,险些死在它手上。”她正放松,却闻到从背后传来一股鱼腥,慕容瑶连忙转身,只见一只鱼王身长数丈,牙排利刃,双唇如人手臂般厚,两眼像两座大灯笼,鱼鳞似一身铠甲,两个侧鳍宛如两把铁扇。 那鱼王一声怒吼,嘴里吐出几坨水花来,腥臭无比,如石子砸在人身上一般疼痛,那虾王听到这一声便也连忙往这边赶。慕容瑶见两庞然巨兽一齐往自己这来,四下不知往哪里逃。可那鱼王见虾王冲来,便也顾不上慕容瑶,一头往那虾王身上撞去。那虾王也不遑多让,施展开双螯往鱼王头顶砸去,二怪斗得惊天动地,原本平静的天池,如今搅得天翻地覆,波涛汹涌。 慕容瑶驮着玽诞在波涛碎冰之中四处闪躲,大叫道:“臭男人,你再不来我就要死了!”阿忘手执长剑从天而降,一声长啸道:“我来也!”,话音刚落,见他踏在虾王头上,怒目一瞪长剑一挥又喝道:“孽畜,在此伤人,还不速速退下。”那鱼王看到这个眼神,身子不禁往身后一缩,又发出一阵低鸣,翻身潜进水底。那虾王听了鱼王的鸣叫,便不再往前,也潜下水底去了。 待水面平稳,阿忘道:“如何,来得及时吗?”慕容瑶怒道:“及时个屁,险些死了。”阿忘道:“这不显得我关键嘛~”慕容瑶瞪了他一眼,阿忘便不敢再回话。二人将玽诞带回山洞之中,给他查验了伤口,喂了一些灵药。 阿忘看了看玽诞,见他手中仍紧紧抓着藏宝图笑道:“看来他也算不辱使命。”慕容瑶却埋怨道:“底下有这种怪物,亏得你也放心让他下去,你就不怕他死在下面?”阿忘挠挠头笑道:“我……我也没想到它两能长到这么大……”慕容瑶哼了一声又道:“既然这边的事已经完了,接下来去哪里?”阿忘伸了个懒腰道:“这小子悟性不错,省下了不少时间,我们也可以趁这段时间吃喝玩乐休息一段时间,若你想回家探望一番,也可以。” 玽诞不知昏睡了多久,待他醒来山洞里只剩他一个人,阿忘慕容瑶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两封书信和一个布包,玽诞心想:“莫不是又要我去哪里找他?”可打开一看只有字迹潦草的“前途艰险,好自珍重”八个字,他又叫了几声师父,可除了山洞回音以外根本无人应答,这才确定确实已经走了。这一年多来三人每天都在一起,一下子只剩自己,心中一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另一封字迹娟秀,格式署名一应俱全,一看便是慕容瑶所留,信中交代让他去慕容家找慕容瑶之类的事情,还留了软猬甲和一些银两给玽诞傍身,玽诞解开布包,果然见到一钱袋,欣然笑道:“姐姐平日里凶,其实还是很关心人的。”可拿起袋子时却觉得重量不对,打开一看,哪里有什么银两,只是十几个铜板外加一堆石子,想也不必想,必定是让阿忘顺走了。玽诞收拾收拾后,拜别了天池老人便下山去了。 雪山派白自剑白万水死后,由白新鹏接任掌门之位,玽诞素来与他不对付,便寻小路下了山。来到城中,腹中饥饿,可身上没什么钱,只得买个烧饼。他吃的正香,一人弓着背在他身后问道:“请问……”玽诞转过身来,觉得此人十分面熟。那人上下打量了玽诞一番语气恭敬问道:“请问可是李玽诞李大侠?”玽诞见此人甚是礼貌,又觉得他十分面熟,虽想不起是谁但不由得心生好感道:“大侠不敢当,在下正是李玽诞。” 那人双手一拍大喜道:“真是您老人家,我终于等到您了,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玽诞心想:“这人好生奇怪,明明大我许多,怎么还称我老人家,莫非是我这一年来没刮胡子,显老了?”便说道:“不敢不敢,不知阁下如何称呼,找我有什么事?”那人满面笑容道:“你看我居然忘了介绍自己,在下鲨鱼帮帮主游四海,见过李大侠。”玽诞登时想了起来,此人便是一年前在客栈里调戏慕容嫣之人,登时好感全无道:“原来是你,找我何事,想挨打吗?” 那游四海从未与玽诞正面打过交道,见玽诞前后语气相差甚远,不知哪里惹到了他,连忙趴在地上道:“小人知错,还请大侠不要怪罪。”玽诞觉得莫名其妙,不愿再搭理此人,转身便走。此时天色已晚,他摸着口袋仅剩的十文钱在客栈门口徘徊。游四海却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说道:“大侠可是要住店?”玽诞道:“怎么又是你。”那游四海先前以为惹恼了玽诞,伏地不起,嘴里一直念叨着饶命,见玽诞半天没有回应这才敢抬起头来,发现玽诞已经走远,便远远跟在后面,又见他在客栈门前踌躇不进,便想着上来巴结。 游四海满面笑容道:“如今天色已晚,大侠一定是在找地方落脚,这家客栈太小不合您的身份,我来安排。”不等玽诞答应,便拉着玽诞到了全城最大的客栈,安排吃住。玽诞在天池之上,每日只能吃鱼,如今难得能吃上肉,自然是胡吃海喝,一顿饱饭之后,游四海又安排沐浴,将玽诞伺候的舒舒服服,玽诞虽不知其用意,但也不管他有何盘算,先行受用。 他正泡在澡盆当中,忽然听到一阵开门声响,以为是店小二,便道:“来的正好,给我加点热水。” 只听几声脚步声过后,一直纤纤细手摸上玽诞胸口,他立马警觉,反手将那人擒住,只听哎哟一声娇喘,原来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子。玽诞也啊得叫出来,将那人一推,连忙蹲进澡盆,闭上眼,拿衣服遮住身体道:“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方才那一扭,已经将那女子胳膊扭脱臼,她倒在地上哭哭啼啼。 这女子乃是怡红楼的花魁,游四海原想讨好玽诞便花重金请了这位前来,他原本在门外暗暗得意,听到动静以后连忙冲了进来,见到花魁倒在地上折了一只手,泪流不止,玽诞闭着眼躲在澡盆之中。心下大呼道:“不好,这下弄巧成拙,我原以为这李玽诞年纪轻轻,必定血气方刚,这才有了这番安排,这花魁花容月貌自是不必多说,而他不仅毫不心动反而将她大伤,此人必定是与众不同,莫不是有龙阳之好,这可如何是好!” 过不多时,游四海给那花魁请了大夫,又吩咐小厮给玽诞上了杯安神茶压惊。玽诞沉着脸道:“谁让你擅作主张安排这些,我还以为……那,那女子伤得可严重。”游四海见他并不太怪罪,心下大喜道:“不重不重,只是手腕出脱臼了,修养两天便好了,小人不知大侠竟然有这癖好,枉自安排,还请大侠不要怪罪。” 玽诞心想:“癖好?不错,这一年来阿忘夜夜偷袭我,让我比常人更加警觉一些,此番伤人也是顺手,还好下手不重,他定以为我性好伤人。”便道:“倒也不是,只是这一年来和我师父养成的习惯而已,下次你安排这些事情之时提前问一问我,免得惹出事情来。”游四海听了心想:“居然还是和自己师父……这……”可他生怕惹恼玽诞嘴里不敢说便道:“大侠果然是与众不同,非同凡响啊。” 玽诞道:“我一直想问。”游四海道:“何事?”玽诞道:“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这般奉承我。”游四海道:“实不相瞒,我乃受人所托。”玽诞更是不解:“莫非是师父?不对啊,那老家伙不拿我钱就阿弥陀佛了,怎么会有这种安排,是慕容瑶姐姐吗?可她信中也不曾交代……”他又问道:“是何人?”游四海道:“要说姓名我也不知,不过他长得很丑,满脸纹身,声音也沙哑难听,是位五毒教的小英雄。” 玽诞登时明白这是魉的安排,便问道:“他和你怎么说?你又为什么要听他的话。”游四海嘿嘿笑道:“实不相瞒,在下身中剧毒,要靠他的灵药来续命,他吩咐我在雪山底下等您下来,下来之后好生伺候着,要是有一点点不顺您心意他便不再给药给我了,到那时我便会五脏溃烂,痛苦而死……”说到这里他双目含泪,长叹了一口气又道:“他让我每个月给他写信,汇报您的情况,先前我一直没能等到您,也不敢编造谎言欺瞒他,只得照实写,可总写没见到您,写的多了又怕他看的烦,一气之下便不再给我送药了。所以我是日日提心吊胆,日盼夜盼等您下来,皇天不负有心人啊,我终于是等到了。” 玽诞道:“原来如此,他还交代你什么了?”游四海道:“他还交给小人一封信,要我转交给您。” 玽诞接过信件,里面一张纸条一根吊坠,一张纸条,只写着:“对蛊坠中藏,后会有期。”几字。那吊坠乃是一琥珀,晶莹剔透,中间是一直小虫。那游四海正斜眼瞥着纸条,玽诞瞧见了,翻过纸条道:“你看什么?” 游四海道:“这信上可写了解药的事?”玽诞道:“这信在你这这么久,你就没偷看过?”游四海道:“我哪敢偷看啊,不过这琥珀可真是个好宝贝,从未见过能把这么一只小虫子完好无损地镶在其中的,想来是价值连城。”玽诞道:“这虫子大有来头,乃是雌雄一对,公的会一辈子追着母虫跑,想来他是想要日后方便找我,真是有心了。” 游四海道:“原来如此,两位恩公的情谊可感天地啊。”玽诞道:“我何时成你恩公了?”游四海道:“我还指着您们二位替我解毒呢,当然是恩公了。” 玽诞道:“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中的毒?”游四海哭道:“不是别人,下毒者就是他……”玽诞道:“既然如此,我下次见到他,叫他给你个治本的方子,你也不必难过了。”游四海一听哭的更加大声道:“大侠若能求到方子解了我的毒,在下愿意做牛做马,万死不辞啊。”他哭着伏在地上,捶地不止。 玽诞见他可怜本想随他去吧,可他哭的实在太吵便大喝一声道:“别哭了!”游四海立马停了哭声笑道:“大侠请放心,您的秘密我一定守口如瓶。”玽诞问道:“什么秘密?”游四海以为这是试探便左右各掌一嘴道:“对对对,没有什么秘密。”玽诞道:“你这人真是奇怪……你……” 玽诞说着眼睛在游四海身上游走起来,游四海心想:“不好!他不会是看上我了吧!我虽算得上英俊潇洒……”未等他想完玽诞道:“你好像……很有钱啊。”游四海未反应过来,玽诞又道:“我想向你借些盘缠。”游四海道:“不知李大侠要去哪里?”玽诞道:“去江浙一带。”游四海道:“哎呀,这可足足有数千里啊,这一路上不知会遇到什么情况,还是要多备这钱财才行,您今夜且休息,明天一早我便给您备齐。” 次日一早,游四海牵了两匹马,送玽诞到了城门口。玽诞道:“我一个人,你怎么备了两匹马?”游四海嘿嘿笑道:“这路途遥远,我得跟着伺候您啊,您放心,这一路上您的花销我一人全包。”玽诞白捡了这便宜饭票,自然没理由拒绝。二人驾着马,一路东去。 第五十二章 百鬼夜行 行经半月路程,一路上已无太多雪景,只是隆冬季节,仍是枯木丛生,寒风凌厉。这日正午,二人正离开一个小镇,行至山路颠婆之处,只能下马不行,忽见一人,一拉着一辆板车,车上布袋一个个装的满满,一辆车怎么也有四五百斤重。那山路崎岖,那人好容易前进两步,却又被那车拽回,几次上下终于气力不济,被板车拖下山坡,连滚带爬摔了好远,车上货物也翻倒在地。 玽诞本就是热心肠,见了这番场景,连忙上前将那人扶起,哪知那人却发了脾气,一甩袖子将玽诞甩开道:“你是何人,想干什么?”玽诞莫名其妙被凶了一下却也只当这人脾气古怪,没放在心上便道:“我方才看你摔了一跤,只是想着将你扶起来罢了。” 他又将货物抗回车上,那人这才凶光渐收道:“你当真不是坏人?” 玽诞道:“我只是路过,搭把手罢了,这就告辞。”那人又用下巴示意了一下游四海,继续问道:“那个人呢?”玽诞道:“那人是我朋友。”那人嗯了一声。玽诞见他驻在哪里,一言不发,便抱拳辞别,正转身,那人却看到玽诞的竹棒,若有所思道:“且慢!”玽诞道:“还有什么事吗?”那人突然变得和颜悦色,面带笑容道:“我看二位有马,可否带我一程?”那人怕玽诞不答应又道:“方才我以为你是拦路打劫的土匪,这才冒犯了,我一个残废孤身在外,难免疑心重一些,还请宽恕则个。” 玽诞听到残废二字突然想到他方才确实用袖子将自己挥开,莫非真是个断臂之人,当下心生恻隐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送你一程,不知你住在哪里?”那人抖抖袖子,只见他左臂只剩一半,右手少了两指,做个抱拳的样子道:“多谢两位侠士,等到家以后,我家主人一定好好款待二位。” 玽诞道:“但也不必。”说罢,二人将板车栓在马身上,三人一路同去,边走边聊。玽诞方才替那人扛包时已经知晓那袋子中都是大米,便问道:“既然您身子这么不方便,为何只身来买米?”那人叹了口气道:“这差事原本不是我做,可原本负责那事的人突然病重……”游四海呛声道:“所以你家主人看你年轻气盛,手脚灵活就派你来买米咯?” 那人笑笑道:“确实如此,实不相瞒,我在家里算是手脚便利的了,年轻时也练过功夫,所以派我来。”游四海又道:“你买这么多东西,怎么不带马匹?”那人道:“原本是带了只骡子,可我只有一只手,没栓紧,让那畜生给跑了,唉,没办法,只能徒手拉车了。”玽诞游四海二人心中嘀咕:“明明断了手,怎么还说自己手脚方便?” 玽诞又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怎么称呼。”那人哈哈笑道:“已经十多年没人问过我啦,我姓冯,你们叫我老冯就好。不知两位尊姓大名。”游四海本想隐瞒虚报,可玽诞却道:“我叫李玽诞,他叫游四海。”三人在山间绕路,行至夕阳西下,这才到了一个村落,只见村中雾气蒸腾,依稀看见几盏灯,毫无人气可言。老冯笑道:“嘿嘿,到了到了,终于到了,二位随我来。”说着跳下板车,玽诞道:“既然你姓冯,这里可是冯家村?”老冯嘿嘿笑道:“不是不是,这里名叫百鬼村,只有百来户人家,姓冯的就我一个。” 二人听了这百鬼村的名字,再看看四周的阴森环境,不免警惕起来,老冯领着二人来到一处大宅子前。玽诞道:“没想到这村子里还有这么一户大人家。” 老冯笑道:“我主人正是这村子的村长,不过这村子正处在两州之间,路又不好走,所以无人管辖,这村长也是咱们自己个儿选的。二位在此稍候,容我进去禀报一声。”说着便推门而入。 游四海道:“恩公,我总觉得这里怪怪的,他说这里有百户人家,可我们一路进来,莫说人,连条狗的声音都没听到,而且他叫百鬼村……该不会我们撞见鬼了吧。”玽诞道:“这世上哪有鬼,别自己吓唬自己,而且哪有鬼在自家门口修庙的。”说着转过身去,那座宅院对面正修了一座庙宇,只是牌匾上无字,里面灯火通明,与周围阴森环境全然不同。游四海道:“这么小的村子,香火倒是不少。” 他说着便凑近了些,从窗户内看进去,想看看这供奉的哪家神仙,但看见灯光摇曳之处,忽然一阵婴儿啼哭声从庙内传了出来,游四海还以为是恶鬼显灵,吓得一个后退道:“快跑,真闹鬼了!”玽诞也听到那哭声道:“你个憨货,听仔细些,这是小孩的哭声!”游四海道:“莫不是是冤死的小孩。”玽诞道:“进去一看便知!”说着便推门而入。 二人进了那庙,步步为疑,寻着那哭声走近,左右环视,并无什么异物,二人转而看着那神像,相视点头,知道哭声便是从那神像之后传出。他们悄悄摸近,一个转身来到神像背后,但见一受伤男子躺在地上,怀中抱着一个看起来不过足月大的婴儿。那人虽然受伤,可也十分警觉,早已经听到二人进门的声音,见到二人连忙掏出一把匕首对准玽诞,可又看到游四海在一旁,便又对准游四海,他咧着嘴,眼睛在二人身上扫来扫去道:“你们是谁!” 二人见到那人容貌奇丑,甚至是诡异,内外两排牙齿,尖如倒勾,双眼发红,皮肤竟似蛇皮一般。又见他目露凶光,满身杀气,似乎已经做好准备与二人拼个你死我活,不自觉后退一步。游四海大叫道:“果然是鬼!” 玽诞却道:“什么鬼,你别说话。”又道:“我们还要问你,你是何人,躲在这里做什么,这孩子又是谁。” 那人道:“与你何干,既然不是来追杀我的,那就速速离去,免得惹祸上身!”玽诞见他腿上中箭,伤口还很新,怀中紧紧抱着那孩子不放,便道:“究竟是何人在追杀你。”那人道:“江湖中人,不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吗,有甚奇怪。”玽诞道:“你虽然不怕死,可这孩子怎么办,这是你的孩子?” 那人沉默不语。玽诞见他身旁满是吃剩的水果贡品,又问道:“这孩子多久没吃东西了。”那人不耐烦道:“与你何干,快走快走!”玽诞道:“我看这小孩不过满月大小,个把时辰就要吃一顿,你想他饿死吗?”那人沉默不久开口道:“你有什么,可给这孩子吃的吗?”玽诞道:“我与对门那户人家认识,他家那么大的宅子,应该也有小孩,讨一口奶水吃应该不是难事。” 正在此时,庙外老冯见二人不见了踪影便喊了起来,二人应声,老冯笑着进来道:“原来二位在这里,我和主人说了二位的事,他十分感谢二位,让我杀鸡炖汤设宴款待二位呢,二位快快跟我进去吧。”玽诞将那婴儿的事情说与老冯听,老冯看了看那人的怪异容貌被突然面容惊愕,冷汗直冒,忙问道:“你怎么长成这样!快说!” 玽诞见老冯突然激动,不明所以,老冯又看了看那孩子问道:“这是你的孩子?”那人见老冯那么凶,害怕他加害便道:“不是,这是我家主人的孩子,主人家仇家上门,我带着小主人逃命。”老冯又道:“你主人是谁,可和你长得一样”那人道:“莫名其妙,我是从小生了怪病,被人遗弃,幸得主人不嫌弃,将我捡了回去,抚养成人,他是英雄豪杰,自然是英俊潇洒,我怎么能和他比。” 老冯沉吟半晌,点了点头道:“既然是如此,那便随我回去,家里虽然没有小孩,但弄些牛奶却还是没问题的。”那人道:“不必,若想帮我,送些吃的给我和这孩子便好,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老冯笑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在此等候吧。” 玽诞二人随着老冯进了宅子。这一进宅子更是一番奇异景象,宅**森恐怖如鬼城,宅内虽灯火通明却是另一间地狱。那扫地的缺了双臂用嘴叼着扫把、修花的缺了双腿坐在轮椅之上、奉茶的被削去下巴舌头露在外面,左右或被挖眼削耳,或是缺手断脚,或是又聋又哑,更有甚者被削去半张脸。二人当即毛骨悚然,当即也明白了为何此地名为百鬼村,老冯说自己是家里手脚灵便之人,倒也不是虚言。游四海面容僵硬,冷汗直冒,说道:“我以为门口那家伙算是最怪最丑的人了,没想到这个庄子更加夸张,这百鬼村果然名不虚传。” 老冯见玽诞游四海二人虽未摆开架势,却已经做好动手的准备,便笑道:“二位莫慌,我们虽然各个奇形怪状,可却没有一个是坏人。”说着他拉住一名聋哑瘸腿的女子,握住她手,在她手上比划两下,那女子点了点头便离开了。老冯笑道:“我让她去拿这吃的送给外面那位兄弟。” 老冯带着二人进了大厅入座,过不多时饭菜陆续端上,老冯道:“饭菜已经备齐,请动筷吧”游四海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罢便要动筷,玽诞却道:“既然收人招待,还未见过你家主人,怎么好先吃。”老冯笑道:“我家主人手脚不便,不能亲自来见两位,待用膳完毕我带你们见他便是。” 老冯见他们仍有戒心,便道:“两位是江湖中人,有些戒备是应当的,不过大可放心,这饭菜无毒。”说罢他盛了一碗鸡汤大楼口了下去道:“不咸不淡,二位赶快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玽诞点点头,二人便吃了起来,酒足饭饱,老冯道:“好好好,二位休息片刻,我们便去拜见家主。”休息片刻,老冯带着二人在宅子里转来转去,不知何时灯光骤暗,只老冯拿着个灯笼引路。玽诞道:“既然是主人家住的地方,怎么不点灯?”老冯道:“嘿嘿,主人家受不了太大光亮,所以这一片夜里都不点灯,白天也将屋子封的严严实实。” 二人今天已经见过太多怪人怪事,如今听老冯这么说也见怪不怪了。言语中便来到一房间门口,老冯上前敲了三下门道:“主人,我带他们二人来了。”只听咯吱一声,门被打开,玽诞游四海见到开门男子手脚齐全,也不是什么瞎子聋子反倒觉得奇怪。又想:“既然是主人家,必定是特别一些。”二人齐齐抱拳,玽诞道:“想必阁下便是这的家主了,在下李玽诞,这位是游四海,多谢家主款待。” 那人和老冯听了哈哈大笑,老冯道:“错了错了,这位并不是,他只是我们这里的管家罢了。”那人捏着兰花指也开口道:“主人在里面恭候多时了。”只听他声音又尖又细,作态扭捏,好像是个女子。二人心中若有所思,可又不敢开口想问。 那人半掩住嘴笑道:“二位不必不好意思,有话直说便是。”老冯笑道:“这位兄弟叫十三,是个阉人,全村上下都知道,他也早就习惯了,二位少侠也不必不好意思说出口。”十三笑道:“主人已经在屋内等候多时了,还请两位进屋一见。” 玽诞二人跟着进了屋子,屋子里摆设简单,仅仅一床一桌一凳几盏灯,那灯光幽暗温和,不似烛火,询问之下才知道是为了照明专门饲养了萤火虫。那主人家便躺在床上,想来是久卧病榻。十三去到床前,想却也不说话,过不多时将床摇起,二人这才看到主人面貌。只见他只剩右手,右手只有三根指头,双腿残缺,眼球被挖导致眼眶下沉,浑身皮包骨头,宛如一具干尸。 二人虽然在外头见了那么多残疾之人,却也不似这般,玽诞道:“这……他还活着吗?”老冯叹了口气道:“活着……却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但总是活着的。”十三从一旁桌上端起一碗药汤,顺着那人的嘴喂了一口,只见那人咽喉缓缓抽动几下,从嘴角也漏出许多,十三擦拭了一下又喂了一口,如此反复几次,也不知喝进去多少。 十三叹了口气,双目含泪道:“主人断手断脚,被人挖去双眼,拔去舌头,不能言语,双耳也被人刺聋,如今只能靠这一碗汤药延续性命。”玽诞道:“那他如何说话,你们又如何和他说话?”十三道:“我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心意相通,只需在他手上比划一下他便知我说什么,他也只要动动手指,我便知他要说什么,好在他还留有一手……” 老冯跟着语气沉沉道:“我们村里总共二百零七人,通通是残废,方才二位也都看到了。”玽诞想到方才所见之人,确实无一个完好无损,最幸运之人也得断上一只手掌,难得看到一个十三四肢健全却是一个阉人,不禁心中感慨:“不知这一村之人遭何大难,以至于此?”便问道:“晚辈冒昧问一句,是何缘故?” 十三阴沉一笑,老冯也嘴角微抬,似乎早就料到玽诞有此一问,便道:“全拜一人所赐!”玽诞心中一凛道:“究竟是何人,手段如此残忍?”老冯嘿嘿一笑面露杀意道:“此人武功高强,威名赫赫,二位想必也有所耳闻。”玽诞从进了这宅子便发现此间每人都身负武功,能凭一人之力将这么多人弄成残废一定是武功高强,只是不知此人究竟是谁,是否还在世间,若是还在,不知还要害多少人,暗下决心,一定要杀了此人,不仅为这些人报仇,也算为民除害,于是继续问道:“是谁?” 老冯突然上前握住玽诞手腕道:“此人便是十多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无名是也。” 玽诞一时不敢相信又问道:“你说什么?”老冯道:“便是十多年前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无名是也,小兄弟可曾听说过他?”玽诞耳边嗡嗡作响,回忆起自己这个师父做事虽然毫无章法,可决计不会做出这等残暴之事,便道:“这不可能,我所听闻无名乃是一代大侠,想必其中定有误会。”老冯呵呵冷笑露出断臂道:“莫非我这只手也是误会?”又指了指他主人道:“莫非我主人残疾在床也是误会?我等亲受此罪,岂能有假?”玽诞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老冯趁势追问道:“小友这只竹棒我瞧着甚是眼熟,其中是否藏剑?” 玽诞心中咯噔一下:“原来此人早就认出这把剑,这是故意引我到此。”老冯道:“既然不愿说,那我便不客气啦!”玽诞知道他要动手,连忙甩开他,拉着游四海跳出屋外。 可四下早已经埋伏好,二人刚出屋,引面而来便是一条长鞭,正打在二人中间将二人分开,随即左右各跳出十多人。游四海此时还不明所以,道:“这是怎么回事?” 玽诞道:“此地不宜久留,赶紧想办法离开再说!”可那十几人阵势严密,二人百般施展轻功,却频频被阻拦下来,若是玽诞一人,想要突出重围却不是难事,但偏偏还有个游四海,倘若自己跑了,他非得被这些人生吞活剥不可。 玽诞道:“若再不让开,我便不客气了。”阵中一人喊道:“让我来领教阁下高招!”话音刚落一人双腿乘风,从阵中飞出,玽诞随声望去,竟是一断臂之人飞腿踢来,见他来势汹汹,玽诞单掌一摆,推出一掌,看似简单一掌却暗藏无穷内力。二人腿掌相撞,那人凌空翻了个跟头,退开两步,心下已知玽诞内功深厚远胜自己,玽诞也感叹:“此人虽然断手,可想必断手之后苦练腿功,方才那一腿又快又猛,若不是自己内功大成,方才那一下非把自己手震折不可!” 那断臂之人道:“好功夫,再吃我一腿!”说罢双腿连环,一腿刚至,另一腿已经紧紧跟上,玽诞接完两腿,第三腿又迎面而来,一连十几腿,一招快似一招,可玽诞天资聪颖,在天池练功之时阿忘便用百家功夫与之交手,如今各类功夫要想破解都不在话下。 初始接二三腿之时还觉得招式新颖,可一连十几腿下来已经摸清路数便道:“若是用剑显得我欺负你,看我腿法!”说罢也使出那人腿法,虽只见过十几次,却已经学得有模有样。可他不知,此人没了双手,练腿之时身子平衡远不如常人,细微之处做了许多调整这才练成,玽诞双臂俱全,这一下子使出来不过五六腿身子却失了平衡,一个踉跄,眼看就要摔倒。 阵中另一人又道:“快!有破绽!”此话一出,十几只飞刀直直射向玽诞摔倒之处。玽诞暗叫:“不好!”当即催动掌力,一掌拍向地面,借着掌风将自己弹起,十几只暗器唰唰唰钉在地上。玽诞心想:“好险好险,这生死之际可不敢托大,这些人个个武功不弱。功夫五花八门,断手者练得一手刚猛腿法,断腿的掌法千变万化,瞎眼的也能听声辩位,暗器例无虚发,功夫全不是一路,却能各自配合,他们报仇心切,个个下手狠毒,我若不使出些真本事,今天还真没法活着出去了!”他瞥了一眼游四海所在之处,已经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便想着赶紧摆脱这边快去救人,他头脑飞速运转,想着办法。还未回过神来,那断手之人又凌空一脚踢来,玽诞侧身躲过道:“既然是报仇,何必单打独斗,你们一起上吧!”那人道:“好嚣张,既然如此便也不必客气,兄弟姐妹们一起上!”玽诞以棒为剑,攻防一体,十多人全然近不了身,他长棒在手中一翻笑道:“这点本事还想报仇?” 玽诞写到说辞,为的就是将他们激怒,自乱阵型。果不其然,此话一出,那些人也顾不得什么阵型,纷纷将自己的独门绝技使将出来,玽诞微微笑道:“就等此刻!”说罢身法飘逸,侧身从人群之中飞出,往游四海处飞去。那些人这才知道上当,转身又朝玽诞追来,玽诞将竹棒插进地面,双掌划圈,见人逼近,双掌齐推,这一掌惊天动地,那十几人感觉面前多了一道气墙,声旁掌风呼啸,延绵不绝,整个人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摔倒外地。 游四海也惊叹道:“好掌法!原来恩公功夫这么厉害,我竟然不晓得!”玽诞笑道:“出去再说。”声旁齐声道:“不许放他们走!”原先倒下的人听令立马起身,二三十人当即将二人围住招式更加凶狠,玽诞见这阵势转念一想:“只有此招,可威力太大难免伤人。”可命在旦夕,他心想:“保命要紧,此间缘由,日后遇到师父再细细询问。” 随即长剑出鞘,凌空挥了一圈,看似平平无奇,可剑气已到一丈之外,剑气所到之处,摧石断木,那二三十人如若不退,不死也必定重伤。可那群人仿佛有备而来,见了此招,连忙收手,退开丈许。玽诞本欲再战,可场众人不知为何通通伏地大哭起来。 玽诞莫名其妙,游四海却道:“好机会,他们犯病了,快逃!”说着两人便准备离开,十三却拦在二人面前,跪倒在地,双手拉住玽诞大腿,痛哭起来,嘴里不断道:“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玽诞恐他有诈,想要将他踢开,说道:“你做什么,快放开。”可十三却紧紧抱住,玽诞长剑在手,眼观四面,不敢有丝毫松懈。过不多时,十三终于止住哭泣道:“少侠果然是无名的弟子。”玽诞见他语气平和,便道:“不错,正是,你们虽说我师父害你们残疾,可我始终不信他是这样的人,容我查明真相……”十三却摇摇头道:“不必了,事情清清楚楚,绝不会有错。”说着他松开玽诞大腿大声道:“恩公在上,受小人一拜!”说完便磕了三个响头,四周众人也带着哭腔齐身磕头道:“恩公在上……” 玽诞更是不明所以,前一刻这些人还要和他拼死拼活,后一刻却叫自己恩公。他连忙将十三扶起道:“大伙快停下,都把我弄糊涂了。”游四海也道:“就是就是,明明是我的恩公,怎么成了你们的。” 十三起身,众人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也起身,十三叹了口气道:“我难受无名大侠恩惠,少侠既然是他徒弟,自然也是我们的恩人。”玽诞道:“可你们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游四海也道:“不错,你们若是真想报恩,直接想问便是,方才你们每招都下死手,叫我们如何相信。” 十三道:“老冯见到二位之时,已经认出阁下手中佩剑乃是无名大侠之物,可却不能确定,便将二位带到这里,可我们仍然不能确认阁下与无名大侠是否有关系,本想直接相问,奈何我等身份特殊,不便轻易向外人吐露,你们说的是真是假也难以判断。可人会说谎,这功夫可不会说谎,方才是想试探少侠武功,果不其然,方才最后一招正是无名大侠当年破解我们围攻之时所用的招数,我们这才能确认下来。” 玽诞仍然心存怀疑,十三又道:“倘若我们真想报仇,为何不在饭菜里下毒?”玽诞游四海面面相觑,均知其所言有理。玽诞道:“既然如此,你们究竟为何变成这样?” 十三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们兄弟本有一千多人,十几年前也是名震江湖的帮派,名叫玄浒帮,不过现在知道这个帮派的人已经很少了。” 叶天河道:“既然如此,如今怎么只剩一两百人,还个个残疾。”十三道:“一切的一切都要从那一天开始说起,距今已经有二十年了,那年我们其中有个兄弟得了莫名的怪病,他起初只是身上瘙痒,并未在意,可没过两天,身上瘙痒无比,皮肤长鳞,形如蛇皮,疼痛难忍,再过一阵,他身上各处长出肉瘤……我们给他寻遍名医,却也无药可救。” 玽诞心想:“口中生牙,皮肤如蛇,门口庙中那人不也是如此吗?” 十三继续说道:“后来帮中陆陆续续有兄弟也出现了相同症状,不出一个月,人人得病。”玽诞道:“莫非是传染?”十三道:“不是,给我们治病的大夫却无人得病。”玽诞道:“后来如何?” 十三道:“后来无名大侠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们的事,便找上我们,当时他名声还没那么响亮,我们也只是浅交,他找到我们便说有医治之法,我们起初也不相信,却也死马当作活马医。他便先用汤药止住症状,喝了他的药以后症状果然减轻,可他却说这汤药乃是续命之法,不能除去病根,若当真要医治,只能……只能将病变部位切除……” 玽诞游四海内心一紧,眉头紧锁道:“于是你们……”十三道:“当时兄弟们病情有轻重缓急,病得轻的症状只长在手指手臂,病的重的已经病入内脏无药可治,这些自不必说,有的兄弟宁可病死也不愿做个残废,而且砍手砍脚,挖眼削耳这种治疗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挺住活下来……有的兄弟治疗过程中就死了,有的等不及医治也死了,更有的忍不了病痛自杀的……如此苟活下来的只剩我们这群贪生怕死的一两百人了……可这么多残废,就算活下来了,也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和死了没什么分别。” 游四海道:“确实如此,倘若我得了这种病要切手切脚,我也宁可去死。”十三叹气道:“死到临头没有不怕的,治好之后看着自己残废的身体,也动过轻生的念头……可无名大侠却说让我们好好活着,今后有用到我们之时,我们幸得苟活,自然是感恩戴德,这一句话,莫说让我们好好活着,便是受尽苦楚,如蛆一般偷生也得活下去,可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玽诞心想:“师父并不是会用到他们,只是借着他们的报恩之心让他们好好活着罢了。”便转移话题道:“你们可曾找到病因?”十三点点头道:“自然是找到了。”玽诞又问:“是何原因?”十三道:“此间原因,您还是有机会问问无名大侠吧,我们答应过他,绝不透露半句。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还能遇到他的传人……” 玽诞又问:“方才听你们所说的症状,与门口那人非常相像……”玽诞还未说完,一人从外面跑来,嘴里大叫道:“不好了,不好了,村外面来了一伙人,和咱们的人打起来了!” 这里十三道:“来的是何人?”那人道:“是一帮乞丐,自称是丐帮中人,说是来这里找人的。”十三道:“我先去看看,二位在此稍后。” 十三来到村口,丐帮与百鬼村两边已经打在一起,他来到阵前,扯着嗓子喊道:“住手!”百鬼村这边的听到这尖细之声,便认出是十三,当即收手,那丐帮的见到对方停手,为首之人也随即喊道:“住手!” 十三来到阵前道:“来者何人?”只见丐帮中一位好汉大步跨出,那人身穿破旧粗布衣,身形强壮,双手抱拳道:“在下丐帮丁鹏,正在追踪一名凶犯,我们有兄弟探得,那名凶犯进了你们这个村子。”十三道:“你们弄错了,我们这村子没什么凶犯,你们走吧。”丁鹏道:“有与没有,还请让我们进去搜寻一番。”十三道:“我等残废,在此闲居,本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却也不是谁想来就来,想搜就搜。我既然说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那便是没有,你此时离去,那便算了,如果还要强进,哼哼。” 丁鹏道:“我若非要进去,你便如何。”十三道:“我等虽然身残,却自负还有些本事,你若强攻,就让你尝尝我等功夫厉害!”丁鹏见他如此蛮横,心下敲定他定然与那凶犯勾结,便喝道:“我等功夫也未尝不厉害,布阵!”言毕阵成。十三心想:“这些人训练有素,这阵法威力定然不弱,我不可小看。”他大手一挥,自己这边也列开阵势,双方眼看就要动手。 只听玽诞在身后喊道:“切莫动手,快快住手。”他来到阵前,拉住十三道:“切莫动手,对面是我朋友。”紧接着他双手高举,挥手喊道:“丁鹏大哥,可还认得我吗?”他边喊边往丁鹏身边跑去。丁鹏起初并未认出玽诞,待他走进,这才想起,大笑道:“这不是玽诞兄弟吗!”二人相向奔去,握住手,故人相遇,不禁眼含热泪。 丁鹏道:“玽诞兄弟,好久不见啊,算来已经有一年多没听到你的消息了,这些年我也一直派人打探,只探得你离开京城,之后便失去消息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玽诞也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大哥你。”此时身旁一小孩道:“玽诞大哥,你可还记得我?”玽诞上下一打量喜道:“这不是丁健吗?一年未见,竟然长高这么多。” 丁鹏道:“兄弟,叙旧之事容后再说,现在哥哥有要事要办,你暂且退后。” 玽诞道:“大哥,切莫动手,那些人都是我的朋友,我刚才听说大哥来此找人,我去和他们说一声,让大哥进去寻找便是。” 丁鹏喜道:“如此甚好,只是……”丁鹏疑虑未消,只恐玽诞涉世未深,被这些人欺骗,他色凝重将玽诞拉到一边道:“此事非常机密,这些人可信得过?”玽诞却道:“大哥尽管放心,这些人虽然长得不人不鬼,可却不是坏人,不知大哥找的是何人?”丁鹏道:“抓一凶犯,你可曾见过此人?”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玽诞一惊,画像上不是别人,正是那寺庙中人。 玽诞急忙道:“见过!此人便在这里一处庙中,身边还带着一个小孩。”丁鹏喜出望外抓紧玽诞道:“你说什么?那孩子可还活着?”玽诞道:“自然活着,不知此人所犯何事,居然让丐帮亲自抓他,还带着孩子出逃。”丁鹏道:“快快,如若慢了,那孩子就危险了!”玽诞不解其意,可见他如此焦急,知道此时不便多问,连忙带着丐帮众人往那庙赶去。有了玽诞带领,十三等人自然也不阻拦。 众人腿下生风,不多时便来到那庙前。丁鹏安排众人围住四面,自己与玽诞进了庙里,那庙中之人听到脚步声,已经知晓无路可逃,大笑道:“这么快就来了。”丁鹏道:“你已经无路可逃,还不束手就擒。”那人掐着那婴儿喝道:“快快退后,若是再向前一步,我便将他摔死!”那婴儿哭的满面通红,四肢不停挣扎。 玽诞道:“你做什么,这不是你家主人的孩子吗?”那人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可真好骗,我若说这孩子是我抢来的,还杀了他父母家人,我还能活?”丁鹏道:“此人在京城周边多处作案,专偷人家快要满月的孩子……然后……”丁鹏面容愤怒不愿再说下去。玽诞问道:“然后如何?” 那人也问道:“丁舵主,这位小兄弟问你呢,你怎么不说下去?我把那些小孩怎样了?” 丁鹏道:“他……他将那些小孩挖心抛尸,前前后后已经有五名婴儿遇害……” 他这话音虽不怎么洪亮,可屋里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丐帮众人原先已经知道,再听到便是怒上心头,一个个摩拳擦掌,拔刀执棒,恨不得当场便将此人击毙,百鬼村村民听了无不骇然。只那人哈哈笑道:“不错不错。” 门外一人喊道:“舵主快快动手,杀了这恶魔!”另一人道:“不可,那小孩还在他手上。” 那人笑道:“丁鹏,你们追我这么久,不过想要抓我,如今我和你做个交易如何?”丁鹏道:“你如今插翅难逃,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我劝你速速将这孩子放下,我们让你死的痛快些!”那人笑道:“你们虽然人多,可我却不怕,你们大可一拥而上,且看是你们快还是我快!”说着掐着那孩子的手又加了几分力,丁鹏见状急忙喊道:“且慢!你究竟想要怎样!”那人松开手道:“这才像话,很简单,给我备一辆马车,送我离开,不许跟着。”丁鹏道:“笑话,送你离开这孩子岂能活命。”那人道:“我将这孩子放在往北三十里之外的清凉亭中,你们明早可以安排人去接。” 丁鹏喝道:“你当我是傻子吗?”那人嘿嘿一笑道:“我说了,你们大可试着一拥而上将我杀了,且看这孩子能活不能!”丁鹏投鼠忌器,却也不想就这么将他放走,他说明早再去取那孩子,到那时就算能找到,必定也只能找到孩子的尸体,于是便道:“好,只是我们没有马车,需要时间准备。”那人道:“我只给你半炷香时间,你可千万别给我耍花招。” 丁鹏于是让人先去准备马车,那人腿上有伤,不能久站,可若是坐着又行动不便,怕被偷袭,便只能依靠在贡桌前,他虽嘴上强硬,却也怕这些人真的一拥而上,自己固然能杀了这婴儿,可自己却也没了活路,因而不敢丝毫松懈,一直捏着那孩子命门。 半柱香时间转瞬即逝,马车早已经备好,可又不愿真将此人放走。踌躇不定之时,玽诞却道:“丁鹏大哥可能信我?”丁鹏道:“兄弟何出此言。”玽诞道:“我有一计,虽然凶险,可却能两全。”丁鹏喜道:“何计?”玽诞道:“说来惭愧,也不算什么计谋,单凭我手中长剑。”丁鹏道:“太过凶险,有几分把握。”玽诞道:“若在我两丈之内,有五成把握,若是一丈以内,有八成把握。”丁鹏叹道:“还是太过凶险。”玽诞道:“我有一五毒教的朋友,若他还在,定有方法,可我只能勉强一试,倘若真让他离去,两者皆失。” 丁鹏犹豫片刻,庙内那人语气十分不耐烦催道:“马车备好了吗?”丁鹏叹道:“事已至此,全仰仗兄弟你了。”玽诞点点头随即推门而入。那人见了玽诞又问:“马车备好了吗?”玽诞紧闭双眼,呼吸匀长,并不答话。那人斥声道:“问你话呢!马车备好了吗!”玽诞缓缓睁开双眼道:“备好了。”那人笑道:“好,让他们把车拉到门口。”玽诞道:“已经在门口了。”那人方才并未听到马蹄声,便探头往玽诞身后看去。 正是这一探头让玽诞抓住机会,只见他右手一翻,一个瞬步便已经来到那人面前,那人还未反应,长剑已经要砍断脖子,与此同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根箭矢从门外飞进,玽诞砍断那人咽喉一瞬间那支箭矢正插在那人眉心,将那颗头颅钉在墙上。 玽诞翻身将那孩子抱住,见那孩子依然啼哭不止,心下大喜,转而一惊:“何人射此箭?”忽听门外蹄声如雷,几十人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将屋子前前后后围住。玽诞朝门外看去,只见一人从对面屋顶跳下,身穿蟒纹袍,脚下藕丝靴,头上紫金冠,手持宝雕弓,背负狼牙箭,双目如鹰,好一个少年英雄。 那人大步走进庙内,只往那颗头颅走去,沉默片刻道:“这头颅是你所斩?”玽诞听那声音,竟是一女子,心中肃然起敬道:“正是,那箭是你所射?”那女子并不回答只道:“既然如此,便随我回京领赏。”说罢夺门而出。她走到丁鹏面前道:“丁舵主,我们约好一起办案,为何不将情报第一时间分享给我。”丁鹏笑道:“事发突然,我已经第一时间通知宋大人,可事态紧急,我也只好先来一步。还请大人莫怪。”女子哼了一声,随即吩咐左右将那具尸体收好。 玽诞问道:“丁大哥,此人是谁,射的一手好箭。”丁鹏道:“此人乃朝廷神鹰营头领宋梓涵,这次这挖心案便由此人负责。”玽诞道:“像这类案子为何不找六扇门?”丁鹏道:“不错,确实是由六扇门负责,可那郭怀被贬三级,革去原职,现在六扇门统领之职便由宋梓涵之父暂领,这神鹰营便隶属六扇门,她这个做女儿的于公于私自然也要去破案了。” 第五十三章 红玉 玽诞又遇故人,哪里不喜,一整夜跟着丐帮兄弟有说有笑。神鹰营一行人收拾了那怪人的尸骨便驾马回了京城,临行前不断叮嘱玽诞到了京城记得去六扇门领赏。玽诞听到有赏钱,登时来了兴致,可又听到六扇门,心中不免有些怯意。 丁鹏却笑道:“兄弟不必惊慌,那郭怀因为这事被连降好几级,要知道法度虽严,却也要有人去执行,像郭怀这样的执法之人倘若滥用权力,不顾手段,凡事都以破案为先,那岂不是乱了套了。”玽诞心想:“丁大哥定是不知郭怀抓我乃是为了青龙坛,倘若他知道了,定然不会这么说。丐帮情报如此厉害,却也打听不到,看来这六扇门的保密工作确实做得很好。”他生怕再聊下去露出破绽,便笑着附和。 …… 玽诞跟着丐帮众人步行一日,在野外休息一夜,第二天一早又起床赶路,连着三日才到京城。刚进城,便有一人上前来问:“李玽诞是哪位?”那人身穿飞鱼袍,腰配长刀,一眼便看出是六扇门捕快。玽诞心中惴惴,从人群中举起手来道:“我……我是……” 那人道:“既然如此,便跟我走吧。”他语气冷淡,仿佛玽诞是被捕的犯人。丁鹏推了玽诞一把道:“兄弟放心去吧,倘若有事,哥哥我定然来助。玽诞道:“既然如此,那便谢过哥哥了。”丁鹏道:“兄弟你放心去,等你忙完,就来老地方,哥哥为你接风洗尘。” …… 那六扇门内并无太多人,玽诞时刻提防,生怕周围有什么埋伏。追云将玽诞带到一偏僻房间,对屋内之人道:“大人,我把人带来了。”只听屋内那人道:“嗯,让他进来吧。”玽诞认出那声音,正是那日射箭的小将军宋梓涵。 玽诞推门而入,只见宋梓涵束着长辫,身着轻衣,沏着茶,与那日御马射箭的样貌全然不同。 她见玽诞进来指了指桌子前的位置道:“你终于来了,等你许久,请坐。”玽诞知她箭术高超,不敢大意,可他环顾一周并未发现有人埋伏,又见宋梓涵身旁并无弓箭,这才放心坐下。 玽诞道:“我是……我是来领赏钱的。”宋梓涵沏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道:“嗯,我知道,一会儿会有人送来,这件案子很大,官家悬赏了一千两,其中六扇门兄弟和丐帮也出了不少力,但是人却是你杀的,因此你拿大头四百两,丐帮和六扇门各拿三百两,丐帮丁鹏说要我把这钱留给这次案子里受害的人家,因此他的那份就不劳你带去了。” 玽诞心想:“这丐帮确实侠义。”更加钦佩。也道:“既然如此,我的那份也麻烦替我捐了吧。”宋梓涵微微一笑道:“你不仅功夫好,人品也不错。” 玽诞道:“你的箭术也很厉害。”宋梓涵道:“无它,唯手熟尔……好了闲聊到此为止,有人要见你,跟我来吧。” 宋梓涵说着便站起身子,走到一柜子前,转动柜上一杯子,只听咯咯几声,旁边一墙打开,露出一道门。原来这房间别有洞天。宋梓涵领路,玽诞跟在身后,那隔间内一排排架子,架子上面标明年份地点,满是卷宗文案,不计其数。玽诞道:“这是……” 突然从旁走出一人,手机拿着一案卷道:“这是六扇门的案卷室,记载着全国各地大大小小的案件,不过这里只是其中一间,记载的主要是一些悬而未决的案件。”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郭怀。自被贬以后,他被安排整理六扇门的各类卷宗,听说玽诞杀了那挖心人之后,便安排在此相见。 玽诞见是郭怀,转身便想要走。郭怀却道:“李少侠且慢。”玽诞道:“你又想抓我,所以引我来此!”郭怀摇摇头道:“不不,一年前的事在下确实对你不起……但青龙坛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会放弃。” 玽诞不知郭怀为何对青龙坛如此执着,在他眼中,青龙坛虽有恶人,可也不少叶天河之类有情有义之辈,他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尽力不去想起。今日郭怀再次提起,他便暗下决心:“倘若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我便一剑杀了他,再自杀便是。” 郭怀见他并不回话便道:“不过今日请你前来,并不是为青龙坛,而是另外有事要和你商量。”玽诞本对郭怀并无太大厌恶,听他说并不是为青龙坛而来稍稍心宽便道:“何事?”郭怀领他到了桌前,桌上摆满各种卷宗。玽诞余光瞥见一卷宗上写着“皇宫夜明珠失窃”。便伸手去拿。 郭怀笑道:“那是件失窃案,大约是去年,哦对,就是我抓你那段时间,皇宫里丢了颗夜明珠,不是什么大案子,怎么?你有什么线索?” 玽诞心下慌张,面上勉强一笑道:“不不不,不感兴趣,只是这夜明珠应该很值钱吧……”郭怀道:“是啊,价值连城,不过一直没有线索,不管它了,这样的无头失窃案太多了。我找你来,是有另一件事。”说罢将另一份卷宗交给玽诞。 玽诞眼睛瞪大道:“这是……”郭怀道:“不错,正是这次的婴儿挖心案。”玽诞道:“人不是已经被我杀了吗……等等,这案子不是现在,是二十年前的案子。” 郭怀道:“不错,二十年前,也发生过一样的案子,当时也是轰动全国,只是你还未出生,可能没听说过罢了。当时接连两个月个月,有五十六名孩子遇害。不仅如此……” 他又将另一份卷宗交到玽诞手中,仍然是一份挖心案的卷宗,只是时间是八年前,也是接连一个月,总计四十名婴儿遇害…… 玽诞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郭怀道:“你杀的那人,我们仔细解刨过,按照骨龄来看,他不过也才二十来岁,莫说二十年前,就是八年前他也没这个能力。” 玽诞听了冷汗直冒道:“你是说,真凶还逍遥法外?”郭怀道:“正是如此!”玽诞道:“你可有线索?”郭怀摇摇头道:“没有,此人身份神秘,而且从这次来看此人应该不是自己动手,而是有一个专门的团伙。” 玽诞震惊不已,心中又悲又怒。 郭怀双目湿润叹了口气道:“不过你放心,你所救下的那户人家并未被害,或许是上天眷顾,那孩子遇到了你。” 玽诞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 郭怀道:“这一个月来,接连有孩子失踪,且失踪的大都是临近满月的孩子,地方就在京都附近的城镇,我们一查,符合条件的人家有成上千家,这么多家,加之我们不知道对方何时下手,倘若动用军队,容易打草惊蛇,要是不小心惊动对方,他们换个地方作案那便得不偿失,无奈之下,联合了丐帮的兄弟。” 玽诞道:“嗯,丐帮兄弟遍布天下,无处不在,确实合适。”郭怀道:“没过两天果然发现一个可疑之人,时常出现在我们所监管的范围之内,便是当日被你所杀的那个怪人。”玽诞道:“后来呢?” 郭怀道:“我们算准他们动手的时间,早已经埋伏好了,连着等了三天三夜才不敢松懈。那天夜里他终于动手,我们和丐帮的兄弟早已经备好了,可是他功夫诡异,还是让他抢走了孩子,还伤了我们几个弟兄,好在梓涵射伤了他的腿,他没能跑太远,我们四处追查,没想到最后还是多亏了你。” 玽诞道:“不敢,我只是正好在那而已,就算那天没我,这位宋大人的箭术,想来也是能救下那孩子的。你方才说,那户人家并未被害,又是如何?” 郭怀道:“我们既知他要动手,便悄悄将那户人家转移,由我们六扇门的兄弟乔装打扮顶上,那孩子,也是他的孩子。” 玽诞道:“天下父母没有不爱自己孩子的,那位兄弟做出这般牺牲,真叫人可敬,不知他人在哪里?” 郭怀笑道:“他受伤了,且养着呢。话说回来,没想到短短一年,你的功夫进步如此迅速。” 玽诞道:“郭大人过奖了,可惜真凶还是逍遥法外。” 郭叹怀道:“是啊,确实遗憾,原本我们想将那人生擒,或许能拷问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他还未说完,玽诞就道:“当时情况危急,想要生擒已经没有太大可能,只能今后多多留意,只是由前两次的案子来看,这个魔头犯案周期很长,再要抓到他出手,不知要到何时。” …… 玽诞怀着沉重的心情走出六扇门,刚一出门,便有一小厮上前道:“这位可是李玽诞李大侠?”玽诞道:“大侠不敢当,正是李玽诞。”那小厮又道:“我家主人有请。”玽诞道:“你家主人是?”小厮道:“家主不让透露,阁下去了便知。”说着指了指一旁的华丽马车,一眼便知是大户人家。 玽诞上了车,过不多时便被带到一家府邸。只见门匾上写着“陈王府”,玽诞惊道:“是陈王要见我?”小厮含笑点头道:“李大侠里面请。”待到门前,却上来两个守卫,卸了玽诞的武器。那小厮解释道:“少侠不必介意,进王府是不许带武器的,等少侠离开,自然归还。” 玽诞跟着进了大厅,只见陈王高坐上位。玽诞也不避讳,道:“你是陈王,我在华山见过你。”旁边守卫见他如此无礼道:“既知是陈王殿下,还不下跪行礼!”陈王抬手笑道:“李少侠是江湖中人,不必讲这些规矩。” 玽诞只在华山见过一次,不知此人个性为人,如今见他如此随和,毫无官威,心下对他大有好感,便道:“不知陈王殿下找小民有何事?” 陈王笑道:“没什么事,只是听说你破了那挖心案,便想找你见见。” 玽诞道:“只是顺手杀了一个帮凶罢了,真凶还逍遥法外……” 陈王道:“从华山少年英雄会上我便记着你了,后来又听说你救了我的手下,如今又杀了那个挖心魔……” 玽诞道:“等等,我什么时候救过你的手下?” 陈王笑道:“你可记得红尘客栈?那便是老夫所开设的。”玽诞道:“原来是您!堂堂一个王爷,怎么会想到去开客栈?”陈王道:“开客栈是假,主要是在各个交通要道设置受我监控的点位,一来可以打探消息,二来可以收罗人才。” 玽诞道:“原来如此……客栈是不错,只是名字土了些。” 陈王也不恼怒,笑道:“你几次三番的表现,老夫很是满意,有意将你收入门下,只要你好好做事,荣华富贵不是问题,你意如何?” 玽诞抱拳道:“多谢王爷美意,在下虽然喜欢钱,可更喜欢在江湖上自由漂泊,只怕……” 陈王颔首点头笑道:“无妨,我并不勉强,今后若有需要帮助的,尽管来这里找我。” 玽诞道:“多谢殿下。” “你怎么不谢谢我?”说着一翩翩公子从屋外走进,只见气宇轩昂,仪表堂堂,身上透露着一股王族贵气。 “你是?” 陈王呵呵笑道:“这位是当朝太子,他今日听说你要来,便匆匆从宫内赶来要见你。李少侠,说来你可欠着太子殿下一个人情,去年在刑场之上,突如其来的圣旨,正是太子殿下去给你求来的,否则你哪有那么容易逃出京城。” 玽诞道:“我不过是一介平民,何德何能让陈王和太子殿下……” 还未说完,太子便一挥手道:“我与慕容非道交情深厚,他那天来求我,他那人向来清高,我当时就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能让他主动开口求人,没想到一年之后你又破了挖心案,也不枉我帮你一场。” 玽诞道:“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也这么关心民间的案子。”太子笑道:“且不说这个案子影响太大,就连当今圣上也十分关注,就算是普通的案子,只要关乎民生,都很有关注的价值。” 陈王笑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素来是以民为本,给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闲暇之余也喜欢断案,其铁面无私为民除害的程度不下于六扇门郭怀,民间有时还戏称其为钛子爷,只不过这个‘钛’字需要加上一个金字边,还送过他一块牌匾。” 太子道:“皇叔又拿此来笑话我。”三人哈哈大笑,随后又唠了一会儿嗑,玽诞便拜辞。 他刚一离开,又一人上前道:“这位可是李玽诞李少侠!”玽诞道:“莫非你家主人也要见我?”那小厮道:“正是,还请少侠移步。” 玽诞道:“怎么今天这么多人要见我,算了,反正见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个。”便又上了马车,来到一处府邸。 “太傅府……这太傅是个什么官,很大吗?” 那小厮慌张道:“少侠切莫胡言,太傅是当今圣上的老师。”玽诞道:“皇上的老师,看来是很大的官了,那么进去也是不许带武器的咯?” 那小厮道:“这是当然。” 正说着左右卸下玽诞武器,又在他身上搜了搜,未发现别的暗器之类的东西,这才放他进去。 玽诞又跟着小厮来到大厅,见四周无人,那小厮给玽诞奉了茶水点心,让他在此稍后。玽诞也不避讳,自顾自吃吃喝喝。过不多时一青年男子大步跨进,见到玽诞便连忙上前握手道:“这位想必就是李玽诞李少侠了吧。” 玽诞见他如此热情,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只点点头,好容易才从嘴里蹦出个“是”,又道:“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那男子身后一人,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喝道:“大胆刁民!见到太傅,还不下跪!” 玽诞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太傅不过二三十岁,惊道:“你就是太傅?不是说太傅是皇上的老师吗?我还以为会是个白胡子老头,没想到这么年轻。”身后那人又喝道:“大胆刁民,竟如此物理。”说着便要动手。太傅却笑道:“无妨无妨。”说着拉着玽诞坐到上位,与他平起平坐,一边给玽诞倒茶一边道:“前日听说少侠破了挖心案,为天下除了一大害,于是便迫不及待想要见你一面,这不,听说你今日进京,我便立马派人去请,没想到让六扇门和陈王抢先一步,哈哈,不过好在最后还是见到了,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玽诞道:“今天见的人说的话也都差不多,接下来不会又要让我给你办事了吧?”太傅哈哈笑道:“想来六扇门的宋大人和陈王殿下也是如此说的?不过看来少侠并没有答应。”玽诞道:“不错,草民一介武夫,自由散漫惯了,只怕做不来官场的事。”太傅道:“原来如此,不过你年纪轻轻,居然练得这么一手好功夫属实不易。”玽诞笑道:“哪里哪里,太傅您才是厉害,年纪轻轻就学富五车,能当皇上的老师,而且功夫也不在我之下……” 太傅脸上笑容突然消失,目光冷峻道:“我向来隐藏得很好,知道我会功夫的人并不多,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玽诞听他语气突变,不知自己那句话惹怒了他。支支吾吾道:“我……” 太傅又冷冷道:“方才少侠说老夫的功夫不在你之下,那依你之见,究竟是谁更胜一筹啊。” 玽诞勉强一笑道:“草民怎敢和太傅动手……” “不许往里进!”只听门外吵吵闹闹,一人甩开守卫从屋外冲了进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宋梓涵。只听她行色匆匆,呼吸甚快,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 玽诞道:“你怎么来了。”太傅也道:“我当是谁这么风风火火,原来是宋大人,想来是令尊平时教导有方,让你这般擅闯他人府邸。”宋梓涵跪下道:“下官不敢。”紧接着指着玽诞继续道,“只是此人牵扯命案,我们六扇门一直在追查,方才听下属来报,说他进了太傅府,微臣担心太傅安危,这才贸然闯进,还请太傅恕罪。” 玽诞一脸茫然,不知宋梓涵唱的是哪出。 太傅哼哼冷笑道:“这么说来,老夫还要谢谢宋大人了?”宋梓涵道:“抓贼擒凶是下官的本分,既然太傅已经知晓,微臣就先将此人带回去了。”说完拉着玽诞就要离开。 太傅喝道:“宋大人既然来了,何不喝一杯茶再走。”说着掌力一催,隔空将一杯子射向宋梓涵。 玽诞见这杯子虽然平平无奇,但催动杯子的掌力却是狠辣无比,当下也一掌送出,只听砰的一声,那杯子在两股掌力相撞之时支离破碎,玽诞太傅二人各退一步。 宋梓涵见状冷汗流了一背,心想:“倘若这一击打到我身上,我不死也得躺上数月。”她缓了一口气道:“今日公务繁忙,这茶就不喝了,改日家父定要请太傅到府上一叙。”说着又拉着玽诞跑出太傅府,连跑两条街才停下。 玽诞道:“好了好了,已经跑了很远了,你这么急着来找我是发生什么事了?还说我牵扯什么命案?”宋梓涵道:“只是托词罢了,属下来报,说你进了太傅府,我生怕那老家伙对你不利。” 玽诞道:“对我不利?他做什么要对我不利?还有什么老家伙,我看他顶多不过三十来岁,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宋梓涵笑道:“呵呵,三十来岁?他只是长得年轻些,两个月前他才过了六十大寿。”玽诞惊道:“六十大寿!你跟我开玩笑吧,就算他保养得好,这也太夸张了一些。” 宋梓涵道:“倘若不是因为他太傅的身份,想来每天来向他请教养生护颜之术的人能把他的府邸给塞满……总而言之,他不是什么好人,尽量离他远点。咦?你的手流血了?” 玽诞看了看自己的掌心道:“哦,无碍,只是方才的杯子碎片扎到手了。” 宋梓涵道:“虽然只是小伤,可还是要多加注意,没准那杯子有毒,再叮嘱你一声,那太傅不是什么好人,离他远点,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玽诞走在街上,心中仍想着那挖心魔,想得正入神,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丐帮据点。丐帮众人早已经摆下酒宴款待。丁鹏道:“玽诞兄弟,你别看我们丐帮平日里穿的破破烂烂,这些菜也比不上那些大酒楼华丽,可不是老哥吹嘘,我们的酒可是外面哪里都比不了的,兄弟们,你们说是也不是。”周围丐帮兄弟齐声附和。丁鹏又道:“这位玽诞兄弟,武功高强,更有一身侠肝义胆,这次更是破了这挖心案,这一碗,我们丐帮上下一起敬他!”众人跟着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玽诞虽不爱饮酒,却也被这番热情感染,跟着一碗下肚。那些丐帮弟子又逐一上来,挨个与玽诞对饮,彻夜欢呼高歌,好不畅快。 密室之中,一老人拿着一份羊皮卷,对石壁上刻着的天下山河图细细端详。他行动迟缓,弯腰驼背,面容上的皱纹可谓是千沟万壑,十指如树枝般干枯。他看了许久,才用沙哑的声音道:“既然来了,就别在们站着了。” 只见室外一人缓缓走进道:“这不是怕打扰了您看图的心情。” 老人见他进来,将图纸收入袖中,缓缓走到一黑玉佛像前,点了三炷香,又拿起佛像前供奉的一盒子道:“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那人道:“坏您好事的小子我今日见过了,功夫果真非同凡响。就算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若真是他出手,这次失败也并不奇怪。” 老人一言不发,拖着年迈的身躯,躺到一张摇椅上 ,双手放在那盒子上不断抚摸,嘴里碎碎念叨着一些经文。 那人又道:“这次的行动实在太过张扬,做的也十分草率,六扇门,丐帮都牵扯进来了,幸亏我们扫尾还算干净,除了死了几个死侍,没有其他什么损失。” 老人终于开口道:“你在朝堂为官,连那皇帝小儿都听你的,六扇门那群乌合之众,你自己看着解决吧,丐帮新帮主刚刚上任,做事雷厉风行,不过毕竟还年轻,也算不上什么,你看着办就好……至于你说的那个小子,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去办吧。”原来那汇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太傅。 老人言语间打开盒子,一股寒气从中冒出,放在那冰沙之上是三颗不停跳动的,鸡蛋大小的红色肉球,那老人如获至宝,两眼放光,一挥袖之间便一口吞下。他闭目片刻笑道:“果真还得是这新生儿的红玉最管用。” 太傅道:“恭喜尊上,功力又更进一步。”老人道:“哼,若是能参透这宝图之中的秘密,我又何苦吃这玩意,又何苦蹲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你去吧,我乏了。” …… 玽诞不知何时不省人事,待到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玽诞收拾一番,便要继续上路。 丁鹏送行之时道:“如今天下并不太平,我们丐帮也是一刻也不能停,老帮主几月前仙逝,新帮主继位没多久,丐帮正是用人之际,玽诞兄弟你武功超群,若是能来帮哥哥一把……” 玽诞向来对丐帮十分崇敬,抱拳道:“丁大哥有什么困难的事,尽管说与我听,小弟所能办到,定当竭尽全力。只是这………”丁鹏一眼看穿玽诞心思,便道:“只是玽诞兄弟不愿当乞丐,是也不是?”二人相视,哈哈大笑。 丁鹏又道:“无妨无妨,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我们丐帮势力范围虽广,却也不能顾全,所以有件事想拜托兄弟帮忙留意。” 玽诞道:“何事?”丁鹏道:“是关于玉女阁的。” 玽诞与玉女阁情分不浅,连忙问道:“玉女阁出了何事?”丁鹏道:“不知玽诞兄弟可曾记得听琴姑娘?”玽诞道:“自然记得。”丁鹏叹了口气道:“一个月前李掌门给我来信,说听琴姑娘留下一封书信便离开了,她立刻派人沿途寻找,可寻至京城突然没了线索,便委托我帮忙寻找。” 玽诞道:“如此说来,大哥也未曾找到。”丁鹏道:“是啊,丐帮情报网虽然遍布天下,可一个人凭空失踪,要找到却也不容易,加之最近都在忙挖心案……”说到此处,丁鹏搭上玽诞的肩膀,凑近低声继续道:“兄弟你这次虽然杀了那抢走婴儿的歹徒,可按照我们丐帮的情报来看,次案还有幕后之人,兄弟你可得小心一些。” 玽诞受郭怀嘱托,让他对挖心案的真相保密,原本他还十分为难,究竟要不要将此告诉丁鹏,没想到丐帮的情报也如此准确。丁鹏见他眉头紧锁,拍了拍玽诞,笑道:“兄弟不必担心,以你现在的功夫,只怕他们就算想要加害与你,也没那么容易。只是这听琴姑娘的事,还真需要你多加留意。” 玽诞想到听琴,不免心中一颤说道:“这江湖如此之乱,她一个姑娘家可别遇到什么坏人才好,若是连丐帮也找不到……”丁鹏叹道:“是啊,但愿不要出事才好。” 玽诞道:“可丐帮这么大的情报网也没有线索,我怎么查得到。”丁鹏呵呵一笑道:“兄弟说笑了,一来这丐帮的情报网也是一个人一个人组建起来的,他们中有经商的、有押镖的、有打铁的、自然也有我们这些沿街乞讨的,他们若是一个人自然也是平平无奇,但就是一环扣一环,情报相互传递,这才厉害,兄弟你只需多加留意,若有消息想办法告诉我便是。二来……” 玽诞道:“二来如何?”丁鹏低声道:“你可知听琴姑娘留下的书信中所写何事?”玽诞笑道:“我怎会知,既然是留书出走,想来是请师父原谅之类的话吧。”丁鹏点点头道:“这自然是有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她留书所说是要来寻兄弟你啊。”玽诞道:“寻我?”丁鹏道:“她信中写着明明白白,说京城相遇,加之华山之上的救命之恩,对你久久不能忘怀,所以……咳咳,所以我想她定会来找你。”玽诞脸上一红,嘴里说不出话。 …… 玽诞此时心中惴惴不安,一来是那挖心案的幕后黑手还未擒获,二来是听琴下落不明,两事相加,他早已经魂游天外,如梦游一般,机械地迈着步子。忽然听到噗噗两声,才将他从神游之中拉回。 “你在想什么呢,连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 玽诞转身一看,此人却是叶天河,喜道:“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天河道:“我在附近办点事,正好在街上看到你,又发觉你身后有人跟着。” 玽诞道:“他们是六扇门的,我一直知道他们跟着我。”叶天河道:“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发生什么事?”玽诞将那挖心案讲给叶天河听。叶天河也惊道:“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真是想不到这世间还有这种人。”玽诞道:“郭怀说这家伙有个专门的组织……”他说着看向叶天河。 叶天河心领神会冷冷一笑道:“你怀疑这人和我们青龙坛有关?笑话,我们青龙坛虽然说不上是什么光明正大的组织,做的大多都是坏事,可也不至于做挖小孩心这种事。这个郭怀,一定是想要离间你我。”玽诞道:“你是我朋友,我自然信你。” 叶天河也道:“好了,你别想了,恶有恶报,他犯下这等违背伦理道德的大罪,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若是今后有了他的消息,我们两个就杀上门,将他大卸八块。” 玽诞道:“那是自然!你接下来去哪?可有兴趣和我一起?” 叶天河道:“你可记得叶潇,就是我那弟弟,去年我回到坛内,父亲见我伤成这样,可没轻饶过他,将他罚了禁闭,又把他的地盘通通归给我,我伤好以后就一一清点,这京城便是最后一站,接下来闲来无事,陪你一遭也无不可。” 玽诞道:“如此最好,我正打算去寻慕容嫣,我与她约定好了,等我下山便第一时间去找她,想来我们三人也很久没有相聚了,她见了你,也一定开心。” 叶天河道:“等等……既然来了这里,我也有个地方想去。” “什么地方?” 二人不过多时便到了顺天镖局。可那镖局却大门紧闭。问了周围邻居,也只说前几夜里镖局内一阵骚乱,第二天便没开门,可又不见有人报官,也没听说有人伤亡或是丢了什么东西。 叶天河心中稍稍担忧,生怕前几日的骚乱是青龙坛内有人察觉到了柳芸儿身在此处,可又想到藏宝图已经到手,父亲对霸刀刀法也没什么兴趣,更何况这京城的青龙坛部署自己已经了然于胸,最近并没有听说有任何行动,这才稍稍宽心,只当是镖局遭了贼,正闭门清点。便道:“既然没开门,那便算了吧,我们走吧。” 二人刚到城门口,只见游四海边跑边喊,一路从后追上来道:“恩公且慢,你把我给忘了。”玽诞道:“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怎么还在这里。”游四海道:“恩公哪里的话,您到哪里我就到哪里,那天你让我跟着丐帮那姓丁的,我本来跟的好好的,可没想到他们住在那破地方,又脏又臭,我这才搬了出来,另外找了个住处,这不今天我又回去找您,听说您已经离开了,我这才在城门口等你。” 玽诞无奈道:“你既然要跟,那便跟着吧。” 游四海打量了一番叶天河道:“咦,这位小哥是谁。” 玽诞道:“是我兄弟,叫叶天河,和我有过命的交情。” 游四海道:“原来是恩公的好兄弟,那便是小恩公了,失敬失敬,在下游四海。” 叶天河并不理会,只道:“走吧,再耽误天要黑了。” …… 第五十四章 返乡 玽诞道:“这镖局里有你的熟人?” 叶天河道:“倒也算不上熟人,只是路过,心里有些挂怀,便来看看。那人你也认得。” 玽诞道:“我也认得?我可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开镖局的。” 叶天河道:“是柳芸儿……去年她离开藏峰山庄后,便来这里寻亲,说是她的叔叔。” 玽诞听到柳芸儿的名字,心中不免一沉,柳乘风之死虽与他无关,可那日藏峰山庄的灭门惨案始终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心中总有一个念头:倘若自己那天再快一步,再强一些,柳乘风甚至整个藏峰山庄或许能免去这场灾祸,于是心里始终对柳芸儿带有些许歉意。叹道:“原来如此,也不知她现在过得如何,上次见她还在刑场之上……算了,见不到也好,她要是看到我,只怕又要找我报仇……” 叶天河道:“说来讽刺,她真该杀的人应该是我,可却让你替我背了这黑锅……”说到这,叶天河陷入沉默,心想:“倘若她哪天知道了真相,要来找我报仇,我该不该让她杀了了事……可倘若自己不承认,她又如何知晓?对了,我今日想来见她就是想要和她说清楚,其实我才是害她全家的真凶,想让她来找我报仇……可一年前为何自己不说?那时明明有更好的机会……我今日来想见她真是打算和她说明真相吗?是了,一定是,否则我来做什么?” 当日藏峰山庄,灭门实非叶天河本意,他虽然统领整个计划,可坛内势力错综复杂,各位坛主各有自己的心思,更有的觉得他年纪轻轻,少不更事,表面上客气,心底却没把他当回事。修于刀急功近利,率先杀了上去,等他这个少坛主知道之时想要阻止已经为时已晚。 玽诞见他呆住喝了一声道:“你想啥呢?”叶天河道:“没什么,只是在想要是她再找你报仇,你可以和她好好说清楚,她要报仇的人是青龙坛,不是你。” 玽诞道:“那她也得信我才行,就算她信了,从找我报仇变成……”玽诞原想说从找我报仇变成找你报仇,那有何分别。可突然想到身边还有一个游四海,不宜透露叶天河的身份,这才突然住嘴,转而看向游四海,见他自顾自地骑马跟在后边,并未仔细在听二人对话,这才低声道:“找你找我又有何分别,难不成我放任她杀了你不成?” 游四海突然道:“二位恩公,你看前面有个茶摊,咱们去喝口茶,吃两个包子,顺带买点干粮如何?” 玽诞道:“你说得对,今天出城出得太急,确实没有想到要备点干粮饮水。”游四海得了赞许道:“您二老慢慢走,我先去打探一番。”说完便屁颠屁颠朝那茶摊去了。 叶天河道:“这人是谁,似乎很听你的话?他叫你恩公,你对他有什么恩?”玽诞道:“说来话长,一路上有的是时间慢慢与你说,正好我也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喝口茶。” 这里也算得上是交通要道,往来商客、江湖人士,鱼龙混杂。三人进了茶摊,点了一壶茶,几笼包子。三人正吃吃喝喝,忽见驾马而来两名男子,一人双剑系在马背之上,一人背负一大剑。那背大剑之人道:“师兄,且在这里歇歇脚,顺便打探打探消息。”那持双剑之人道:“也好。”说罢,二人也进了茶摊,道:“老板,来壶茶,两笼包子。诶?你在这做生意,可曾见过一男的,和我一样高,平日里穿的一身黑色道袍,喜欢给人算命的,带着一把剑,。”老板笑道:“这位爷,这里人来人往的,您说的这样身材样貌的,我一天见过不下十个。若是要找算命先生……您往东二十里,有个小镇……” 正说着,忽然老板喝道:“小贼!还敢来偷,看我不抓着你。”说着将一旁那偷包子的小贼拎起,抄起一旁绑柴火的藤条,想要将他绑起,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不是第一次抓贼了。 那小贼奋力挣扎哭道:“大爷饶命,再也不敢了。”店小二道:“原来还是个女贼,哼,一次两次也就罢了,这个月你来了不下二十次,叫我怎么饶你?”那女贼一头短发乱七八糟,形同鸟窝,满脸是泥,若不是开口,一般人只当是个混小子。 女贼道:“大爷你认错了,今天我是第一次来。”店小二道:“管你第几次,既然落在我手里,之前就算不是你偷的,也一定是你的同伙,就一并算在你头上了!” 玽诞道:“天可怜见,不过是几个包子而已,何苦这样,游四海,你去替她清了账,让店家放人吧。”游四海正要应允,那女贼却使了一招擒拿的功夫反手将老板擒住,又在他屁股上踹了脚,饶是她身材较那老板矮小许多,却也将他摔了个人仰马翻,众人哈哈大笑道:“太逊了!”女贼趁乱抢了几个包子跑开。 玽诞笑道:“小小的身子,功夫倒还不错,只可惜流于表面,应付一些小毛贼尚可,倘若遇到稍微会些功夫的,只怕要吃亏。” 可叶天河却一脸惊愕,看着那女贼越跑越远,突然道:“在这里等我!”说着便去追那女贼。玽诞不知所以,便想着追上去一探究竟,对游四海道:“在此等我!” 那女贼虽然会两手功夫,可哪里比得上玽诞叶天河二人,只见叶天河腾挪步伐,施展开轻身之法,三步两步便追到女贼身后,玽诞在不远处跟着。叶天河伸手一搭,抓住女孩肩膀,道:“等等!” 女孩见人追来,还以为是那店小二的帮手,连忙一推,奈何下盘不稳,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她自知再逃不能,蜷在地上哭道:“别打别打,好汉饶命!” 叶天河拍拍她肩膀道:“好姑娘,你别怕,我不是来抓你的。”那女孩听了这话,才渐渐转过身来。 叶天河喜道:“小玉姑娘,果然是你,你可还认得我?”原来次女子便是柳芸儿的丫鬟小玉,当日藏峰山庄遭难,只柳芸儿与她二人幸存。叶天河送她二人进京城寻亲路上,小玉向叶天河请教了两手功夫用于护身,便是方才在茶摊上施展的擒拿手功夫。这功夫虽然寻常,可却是各人有各人的手法,方才在茶摊之上叶天河见她的手法与自己的十分相似,加之看到那小贼的年龄身材声音都极为熟悉,心中便多了一份疑惑,于是才追了上来。 小玉摇摇头道:“你是谁?我不认得你。”她见叶天河并无恶意,可也还没卸下防备。叶天河道:“你瞧我这记性,当初和你们一路上都戴着面具,你不认得我也是理所应当的。”小玉一怔,随后喜出望外,激动道:“你是……莫非你是……”叶天河道:“不错,我是叶天河。”小玉泪中带笑道:“叶公子,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真是菩萨保佑,小姐有救了。” 叶天河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不是应该在顺天镖局吗?”小玉连忙起身,拉着叶天河道:“一时也说不清,叶公子你快跟我来。”转而又见到叶天河身后的玽诞,道:“你……是你,我认得你。” 玽诞见她湿润的眼睛中略带杀意,只当她和柳芸儿一样将自己当成了仇人。忙道:“我不是,你别误会……”小玉又摇了摇头道:“叶大哥,事不宜迟,你快跟我来。还有你……也来吧。” 三人翻过半个山头,来到半山腰上一处隐秘山洞。小玉指了指山洞道:“就是这里,快跟我进来。”三人刚进洞才走几步路,一道白光闪过,竟是一把刀横空杀来,直冲玽诞叶天河二人。这一刀来得突然,气势凶猛,可却是外强中干,并无多大威力。玽诞竹棒在刀背上一弹便轻轻松松化解,那人踉跄摔了一跤。 那人倒在地上,好像已经无力再站起来,但仍然拿刀指着玽诞,用虚弱语气说道:“你……你……是什么人?”阿玉连忙上前将他扶起,可他却像一具死尸,全身瘫软,阿玉只能让他半靠在墙壁之上。阿玉强忍泪水道:“师兄,是我,我是小玉。”那人道:“傻阿玉,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急死我了。”小玉道:“你受了伤,又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现在不怕了,我找到帮手了,我们有救了。”那人道:“现在……哪里有人可以帮我们。” 玽诞借着弱光一看,是一个熟悉面孔。他惊道:“你是……你是王冕!你居然还活着?”王冕眼球微微向上,道:“你是……你……你是李玽诞……” 玽诞连忙上前道:“是我!是我!”王冕笑道:“好……好……”说完便晕死过去。玽诞道:“他怎么了?”小玉道:“我们被镖局的人追杀,师兄他一路保护我和小姐受了很重的伤……小姐她也一直昏迷不醒……” 叶天河道:“镖局?是顺天镖局?镖头不是她的亲叔叔吗?”玽诞道:“他身上有两处刀伤,手上的一处已经开始溃烂了,身上也烫得像火炉,得赶紧救治才行。” 叶天河道:“往东二十里有处镇子,镇上一定有大夫。” 小玉道:“不行,镖局的人到处在找我们……去了镇上,一定会被发现的……师兄他……”小玉陷入两难,急得要哭出眼泪。叶天河道:“你放心,有我们在,谁也伤不了你们,你师兄的伤要紧,路上你也和我们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 “大夫,怎么样?” 大夫道:“这姑娘没什么大碍,看脉象只是累晕过去了。只是这男的……唉!” 小玉道:“是没救了?”大夫摇摇头道:“他胸口的那刀还好说,但是手臂上这一刀,好像是喂了毒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好在用毒不深。”小玉道:“那就是还有救咯?”大夫摇摇头道:“他这条手臂必须马上截肢,但他失血过多,这身子十分虚弱,我这一刀下去,只怕他扛不住。” 玽诞道:“可还有什么办法?”大夫道:“倘若能弄到血气草,或可一试,只是这么珍贵的草药,我这儿可没有,要不你们带他进京,那里什么灵丹妙药都能买着,大夫的医术也比我高些。” 阿玉道:“可是……可是……”叶天河知道她所担心的,便道:“你放心,我们不会回京城,倒不是因为顺天镖局怎么样,倒是你师兄他的身子恐怕经不起舟车劳顿。大夫,可还有别的办法。”大夫咂了咂嘴,道:“这样,你们到镇子东边,有一个算命摊,那道士好像叫什么若虚的,颇有门路,有很多行脚商人江湖人士都在他那里买东西、打探消息。只是价钱稍微贵一些。” 叶天河道:“好,我去去就来。”玽诞道:“我与你同去。” 叶天河道:“不用,你在这里护着他们。”说罢便驾着马朝镇东边去。一打听,才知道那道士被镇子里头张员外家叫去做法,那法事要做三天三夜,今天才到第二天。叶天河又打听到了张员外家,只见那门墙上贴满符纸,门外小厮杀鸡宰羊抛洒纸钱,耳边延绵不绝的念经诵文、锣鼓之声之声,空气中尽是燃香火烧纸钱的气味。 叶天河道:“这法事得做到什么时候去。”说着便想要进门抢人。只听锣鼓念经之声戛然而止,不久后一人被踹出大门 几名健壮的园丁家仆拿着拐棍将那人按在地上一通乱打。带头的家仆拿出一面旗,一手折断丢在地上道:“哼,什么都不会,还敢来张家做法,今儿个就要砸了你的招牌,给我狠狠打!” 叶天河看到旗子上写着“若虚散人”四字,当下想到:“此人莫不是我要找的道士,可不能让他们把他打死了。”他三两下放倒了那些家仆。若虚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你们打也打了,咱们也算两清,就此告辞。”说着转身就要走。 叶天河道:“等等!” 若虚转过身来打量了一番笑道:“阁下是来寻仇的?”叶天河道:“不是,怎么,你仇家很多?”若虚松了口气道:“不是就好,那看来阁下是来找我办业务的,是要纳名问吉还是乔迁祭祀?又或者……” 叶天河道:“我听闻阁下门路广,向您买样东西。”若虚道:“原来如此,不知阁下想要些什么?是什么奇珍异宝,还是灵丹妙药,又或者想要什么人的命……呵呵说说笑,只要你给够钱,一切都好商量。” 叶天河看出此人并非说笑,刚才他虽然被人殴打,可现在却生龙活虎和自己交谈,似乎毫发无损。显然此人武功甚高,并不在自己之下。可他现在并无暇关心此人究竟什么来路,他这番神秘的身手反而让叶天河觉得从他这里必然能买到自己所要的东西。便道:“血气草。” 若虚闭眼思量道:“血气草……血气草,阁下是有亲友受伤了?伤得可还严重?”叶天河道:“你别问这个,只说有还是没有就行。”若虚笑道:“阁下切莫慌张,我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只是这血气草也分三六九等,根据功效的区别,价格也大有不同。不知阁下需要哪种?” 叶天河道:“我要最好的。”若虚笑道:“好!我就喜欢您这样爽快的,我这正好有一株,且跟我来。” 二人又来到镇东的摊位之处,若虚进了摊位后头的房子之中,拿出一锦盒道:“这盒子里便是您要的东西。”叶天河正伸手去拿,若虚又将盒子收回道:“且慢,这草药可十分珍贵,承惠,一万两。”叶天河惊道:“一万两?”若虚笑道:“正是如此,这株草药是流月荒星派的镇派之宝,是血气草中的极品,全天下只有两株。他们家掌门人与我有些交情,送了我一株,听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一万两,实在不贵。” 叶天河道:“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现钱。” 若虚笑道:“无妨无妨,我也没有那么死板,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甚至是房产地契我都可以收。” 叶天河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东西是真是假?”若虚道:“这你大可放心,我是生意人,信誉第一,只要价钱合理,我就一定是专业的。” 叶天河笑道:“专业?你指的是做法做到一半被人给乱棍赶出来?” 若虚略显尴尬解释道:“被他们赶出来并非我做法不专业,他们家老爷子病的很厉害,找了很多大夫也不见起色,于是想着也许不是病了,而是中了邪,便找到了我,让我给他们做一场法事。可我一眼便看出他家老头并不是中了邪,而确确实实是病了,原本这株草药我是想要卖给他们,只可惜他们嫌弃太贵,硬要说是中邪,让我做法,没办法,毕竟像我这样的商人,客人给钱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了。哪里想到,法事做到一半,他家老爷子突然一命呜呼,他们认为是我不专业才害的他们老爷死了,一气之下就把我赶出来了。” 叶天河心想除此之外此时也无人可信,可他摸遍全身上下也只有一张一百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尴尬道:“要不……我给你写一张欠条……”若虚紧皱眉头道:“这可难办了,我这里从不赊账……不过方才你救我一命,破例一次,倒也不是不行。” 叶天河道:“救你一命?你明明身负武功,只要你想,那些家丁根本不是你的对手。”若虚笑道:“不不不,你可帮了我大忙了,我之所以不动手并不是因为我好心怕伤了他们,只是今日给自己卜卦,卦象上告诉我三日之内只能动武一次,否则便有血光之灾。” 叶天河道:“可我看你总也不动手,也有血光之灾。”他边说边用摊位上的纸笔写了一张欠条,又道:“你可以拿着这张欠条和这枚玉佩到上面的地方,会有人给你钱。” 若虚道:“我说的可不是刚才,他们那几棍子就是再打一阵也没关系,我说的其实是你?” 叶天河疑惑道:“我?” 若虚道:“我刚才以为你会动手来抢,好在你并没有,不仅让我赚了钱,还把这烫手山芋给……” 叶天河道:“烫手山芋?这药不会是假的吧?”若虚笑道:“怎么会呢,这药如假包换,你还是赶快去救人吧,拖得久了,就算是再灵的药也不管用了。”说着若虚骑着一旁的小毛驴,支起一面旗,上书“若虚散人”四字,拎着酒壶吹着曲,缓缓离开。 …… 叶天河带着草药回到医馆,在此期间,玽诞也为柳芸儿输了点内力,已经转醒。她既不哭喊打闹,也不追着玽诞说要报仇,只呆呆坐在王冕身旁。 “我从医这么多年,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界了,这么好的血气草还是头一回见。”大夫一边把玩着手中的草药,一边惊叹。 叶天河道:“大夫,别废话了,赶快熬药。” “对对,可不能耽搁!”大夫说着从草药上偷偷折下一片叶子,藏进袖子。过了半个时辰,大夫给王冕喂了药,便准备截肢。大夫将众人赶到屋外,然后给他用金针封住穴位,紧接着手起刀落,只听王冕一声惨叫,一只手臂哒啦落地,手指抽动两下后,就成了一摊死肉,王冕也随之晕了过去。 众人听到惨叫,齐冲进医馆,大夫正在上药包扎,忙活了近半个时辰,才将剩下的药喂给了王冕。道:“只要能挨过今晚,想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柳芸儿哭出泪来,俯到王冕身旁。叶天河心里虽然关心,可也知道现在不是问事情的时候。众人一直守到深夜,王冕才醒过来。大夫道:“这草药果然神奇,换做平时,只怕得三五天才能醒来。只不过虽然醒了,还是得好好疗养才是。” 王冕见了周围的情景,道:“你们怎么能把我带进城里,要是被他们发现了,师妹就危险了。” 玽诞道:“你放心,有我在,谁也伤不了你们,究竟发生什么事?我还以为你早就死在藏峰山上了。” 王冕勉强撑起身子,才发现自己没了左臂,他靠在床头道:“当年……师父早就知道山庄将有一难,于是命我下山求援,我这才逃过一劫。我第一想到的便是去太极门向清虚道长求助,可去了才知道,清虚道长带着太极门三代以内的弟子下山修行,太极门无人可以支援,我于是又想到顺天镖局的柳三芫……咳咳……” 玽诞道:“你慢点说。” 王冕道:“我到京城后,他们一开始还十分热情,还给我设宴接风洗尘,可我心急如焚,一直让他们立即出手相助。可他们却一直推脱,不肯动身,他们怕我看出端倪,便想动手抓住我……我拼尽全力,才勉强脱身。随后我担心山庄的安危,便立马赶回山庄,可没想到……没想到……”说到这里,王冕双目血红,猛然落泪。 玽诞道:“这不怪你。” 王冕咽了口气又道:“我回到山庄后,山庄已经遇难,一个人影也没有。只在山顶上找到师父和师兄弟们的坟头……我心想,定要查明真相,替师父和师兄弟们报仇……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顺天镖局的柳三芫……于是便悄悄回到京城,可却发现,师妹居然没死,而且正在顺天镖局。我见师妹行动自由,想来他们也是想从师妹身上找到关于刀谱和藏宝图的线索。我怕打草惊蛇,所以一直躲在暗处调查他们……” 玽诞道:“你调查到什么?” 王冕道:“其实柳三芫,早已经投靠了青龙坛,藏峰山庄藏有藏宝图和刀谱的事,想来也是他们泄露给青龙坛的。” 叶天河并不惊讶,他见王冕手臂上的刀伤喂的毒,症状与青龙坛的腐尸散十分相似,只是药效低了许多。唯一的疑惑便是他在清点京城青龙坛分部的名单时并没有看到有关顺天镖局的信息,左右想来唯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顺天镖局并未正式加入青龙坛,只是作为备用人员,这样的人一来没有青龙坛的薪资福利,二来青龙坛的一些脏活累活一般都由他们来做,地位可以说是青龙坛中最下等的,所以分到的武器、药物等等多半是一些残次品或者过期准备报废的,否则王冕中毒这么久,没有还活着的道理。 王冕继续道:“我查到他们是青龙坛的人之后,觉得师妹不该再呆在那里,便偷偷联系上了小玉,准备带着她两,离开那里,可没想到,昨天夜里行动的时候,还是被他们发现了。” 叶天河道:“所以他们镖局今天大门紧闭,想来人都出去找你们了。” 王冕道:“临行前,师父和我说过,无论将来如何,都要保护好师妹,还与我说,无论发生何事,都不是你李玽诞所为……” 玽诞心中憋着一股气,挥了一掌,将一旁的木桌打成粉碎道:“我现在就去顺天镖局,把这笔账算清楚。” 小玉拦在他面前道:“你别冲动。”叶天河也道:“不错,你现在上门想把他们全部杀光吗?虽然也不是不行……只是当务之急还是将他们都安顿好,顺天镖局……还是让我来处理吧。”李玽诞会意,既然是青龙坛的人,由他来处理是最好不过了。 叶天河又道:“你现在有什么安排?想要去哪里?”柳芸儿道:“去哪里……这天下又有哪里让我们容身的。师兄,我们回藏峰山庄吧……” 王冕摇摇头道:“不行……我也偷偷回去看过,现在那里还都是青龙坛的人,只怕是在搜查他们要的刀谱和藏宝图吧。” 玽诞道:“我倒是有一处地方,可以让你们好好生活,你们……愿意去吗?” 王冕道:“何处?”玽诞道:“我老家,平安镇。?那里虽然说不上有多好,可乡里乡亲都十分友善,让你们安身完全没有问题。至于你的仇,就交给我们……” 柳芸儿道:“我以前差点杀了你……”玽诞道:“你当时只是不知道真相而已,换做我是你,我也会这么做。柳庄主生前待我很好,也与我师父交情深厚,这么算起来,咱们也算是兄妹了,我帮你也是应该的。” 柳芸儿道:“谢谢你,也谢谢你……师兄,既然如此,我们就去平安镇吧。”王冕点点头道:“师妹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玽诞道:“既然如此,你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我们尽早出发。我也好久没有回家了,这么一提还真是十分想念小莲姐。” 王冕道:“这里离京城太近了,不能久留,我们天一亮便离开。” 柳芸儿道:“师兄,你的伤……还是再你恢复一些再走吧。” 叶天河道:“她说的不错,你的伤还是先养养吧,有我们在,他们就算找到你们也不用怕。” 王冕摇摇头道:“可不单单是镖局里的那些人,他们背后还有青龙坛,这一年的调查,我知道这个组织深不可测,高手如云,如果被他们知道……所以不能多等,我已经恢复许多了,明天一早,便启程吧。” 叶天河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现在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玽诞道:“既然决定了,那我去准备一辆马车。”游四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道:“恩公需要马车?此等小事,交给我便好。” 玽诞道:“原来你一直在啊,既然你这么热心就交给你去办吧。” …… 这大半夜游四海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两辆马车。游四海笑道:“只要有钱,几辆马车又算什么?”叶天河道:“早知如此,之前应该让你去买药,我也省的写欠条了。” 柳芸儿听到几人对话道:“你还欠了钱?买那草药用了多少,我现在虽然没有,但今后一定会想办法还给你。” 叶天河道:“都是身外之物,比起我欠你的……根本不算什么。”柳芸儿疑惑道:“你欠我?”叶天河连忙解释道:“我是说,如果我当时没有送你去顺天镖局,而且另找一个地方给你安身,你也不至于沦落到今天。” 柳芸儿道:“叶公子言重了,你在藏峰山庄救过我一命,送我进京也是帮我,你又哪里能想得到他们也是青龙坛的人,今日你又救了师兄,大恩大德,我不知如何报答。” 叶天河道:“不用报答,你也不必这么客气,叫什么叶公子,直呼我的姓名便好。我只希望到了平安镇以后,你们兄妹能够好好过日子。至于报仇一事……我如今不得空闲,父亲交代的事我还没有做完,等到事情了结,我便帮你报仇……” 玽诞将他拉到一旁,低声道:“你在想什么?你不会是想要……” 叶天河笑道:“你放心……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 天才刚蒙蒙亮,众人便往平安镇去。行至傍晚,正见路上一行人,浑身是血在路上走着。叶天河停住马车,叫道:“若虚道长,你怎么在这里,一副这么狼狈的样子,遇到土匪了吗?” 若虚笑道:“哦?是你啊,哎呀,最近真是倒霉,我本来骑着毛驴唱着歌,没想到夜里冲出来几只野狼,我的毛驴也让它们咬死了,解决它们弄得我一身是血,衣服还破了……” 叶天河道:“你出门前就没有算算今日的运势吗?” 若虚道:“自然是算了的,卦象上说我最近劫难不断,不过最后会遇到贵人,这不就遇到了你,看来我算的还是很准的。可否载我一程?” 叶天河本想拒绝,可若虚不等他开口已经翻上了马车。可他浑身血迹,吓得小玉连连惊叫,柳芸儿也将身子缩到一边。 叶天河道:“你们别怕,这位是若虚道长,治你师兄的药正是他提供的。” 柳芸儿道:“原来如此,那多谢道长了。” 若虚道:“不必客气,我只是做了笔生意罢了,你们拿草药救人也好,拿回家种起来也罢,都与我没有关系。还有,别叫我道长道长的,显得我很老……” 叶天河道:“这辆马车已经坐的很满了,道长若想搭顺风马车,我们后边还有一辆,还请你移步。” 若虚道:“那还真是谢谢了,你们到前面随便找个镇子将我放下便好。只不过今晚可能是到不了了,在野外住一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