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从一棵树开始走向世界》 第一章 王生再拜,乐府出行 我与乐府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春日午后,故事的开始,都要从一个叫王生的人说起。 乐府的居所很怪,乐府这个人也很怪。 四周浓雾不散,看不清远方。如果从外面看,会发现阳光下的阴影笼罩眼前的土地,那是地图上标注的灰色地带。 “王生,你又来了。” 虬龙盘缠的根枝上有一间依树而生的房屋,一位带着些风尘憔悴的中年人牵着马儿停在屋前。 “你看起来还和那时一样,乐府。” 王生有些感叹,上次来到这里他还是一个中年人,经历艰苦来到了这片神奇的土地,结果倒在了目的地之前,本来以为命殒于此,没想到还能再次睁开眼。 正是乐府救了他,如果之前有人说世界有恒久不衰的事物,王生会猛地啐一口唾沫,然后指着那人痛斥,只是当他来到了这里,吃了几个果子后,好像雨水倒回天空,黄叶重回青葱,他感觉身体回到了青壮年,乐府询问了他许多旅途的所见,他也乐意将所闻说给他听,从天白说到了天黑。 停驻了几日后,王生便打算离开了,不是因为不愿停留,而是他的故事已经被乐府听完了,临走时,乐府给予他一块平安符,两人便就此告别了。 乐府看着远去的马车,平静地回到木屋,开始记录这几天的听闻。话说王生离开这片土地后,一路坦途,途中遇见不少人家,寄宿之时也询问过不少关于巨树的事,但都没有得到什么可说的故事,带着可惜,王生决定结束自己的旅程,他回到故乡后,却震惊了城内的人。 王生返老还童了!看着自己年轻的面容和清亮的眼眸,王生仍然难以相信,在度天河海时,他在渡舟轮上就发现了这件事情,至此,他相信世间有神秘异事。 几十年后,国母病重,求岐黄巫药不得,挟令王生求药,是以,王生再度踏上这条路。经官道至藏南江,乘船至忘川海口,离开南风岛,坐大舟渡天河海北上至川连洲。 这片大陆旅者众多,游行日志记载了他们一路见闻,有后人整理发现,大陆上有五洲,分别为东枫洲,南星洲,半夏洲,西青洲,川连洲,洲与洲之间所隔遥远,渡洲多有险阻,天河海为最大的海域,连通五大神州,海中有形态各异的凶毒之兽,南北之地冰川林立,听闻冰川自成一洲,又有人说南北曾为热雨侵蚀,自成绿洲。 南星洲处在大陆南端,而南风岛则是南星洲下的一座岛屿,王生要前往的川连洲,处在五洲之正中,是一个被天河海包围的大洲。乐府所处的巨树在川连洲的北位。王生感慨,他的川连洲之行,若非幸运的缘故,那么他一辈子都无法找到这个地方,这里不仅白雾笼罩,怪石嶙峋,还有让人迷幻的花朵,若非自己是个敢于探险的人,恐怕找到了这里也会生出畏惧之心,况且这片区域又太过广袤以至于望不到边际,若想绕路又是一次舟车劳顿。 “乐府,又见面了,大概已经过了几十年了吧。”王生安抚着马匹,方才还是四周迷蒙,难辨方位,但能望见大树之后,一路雾气便逐渐消散了,只有这颗不见其高不知其广的大树。看着乐府有些意外与疑惑的神情,王生连忙说道:“上次承蒙恩惠,让我重回壮年,如今我家乡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得了重病,恳请你给我一枚果子,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乐府听罢,有些遗憾地说:“王生,其实就算我给你一百枚这样的果子,你也没办法救回你要救的人。”看着王生欲言又止的表情,乐府只好说:“并非是果子具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你能返老还童只是你生命中的一场奇遇,非人人可得,况且,生老病死,天行有常,若是能够靠一颗果子就治好病,医术又何必存在呢。” 听完乐府的话,王生垂头丧气,却也明白了乐府的意思,但国公之令,却又如同重担一般压在他的心头,令他无法释怀,乐府如同上次一样招待他进屋,捧出一盘水果,又去后屋拿茶杯,王生此间摸了两枚揣入怀中,心脏不由得怦怦地乱跳。 茶案一缕雾气飘荡,乐府坐在王生对面,青翠色在杯中流转,“请。”乐府伸手示意,王生小抿了一口,回味后觉得有些苦涩,便放下了茶杯。乐府却开口先问:“你此番想暂居几日?” 王生苦笑了一下,“这次我没有多余的故事说给你听了,或许休整一下便离开了。”乐府点点头说道:“可否求你一件事情。”王生感到诧异,没想到乐府说出这番话,他连忙说:“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上,定不会推辞。” “你可有盘缠,能否分我一些。”乐府诚恳地说。王生愣了一下,便起身说:“盘缠都在马车上,这次我带了许多,根本就用不完。”王生带来了许多宝贝,那些盘缠中的大部分是国主给他求治愈之物,王生领着乐府走到马车前,将其中的的一袋布包拿出,打开后,里面尽是珠宝玉雕,可以说单一样就价值连城,王生又拿出一袋布包,打开后一道亮光闪过,竟是一根根晶砖。真是难为王生了,竟能将如此多贵重物品从遥远的地方带过来。 乐府拿起一块晶砖,又抓了几串珠玉,问道:“王生,可有平时使用的,这些应该分外贵重吧。”王生愣了愣,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拿这些东西做什么,是要外出了吗?”乐府抬头望着天,轻轻摇着头。王生又愣了一下,再次拿出一袋布包,里面都是串钱和碎晶块,“王生,你分一些给我可否。”王生点点头,从车内再拿出一个空布包,分出一大半给了乐府。 乐府点点头,又看向了王生的两匹马,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王生显然也看出了乐府的目光所在,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了:“乐府,不如我留一匹马给你吧,如果你要外出,有一匹马代行还是很方便的。”说完,王生解下缰绳,将马绳交给了乐府,乐府一愣,便微笑着接过缰绳,摸了摸这匹英武的棕马。 两人回到屋中,乐府看起来心情很好,“太感谢你了,王生。”他拿出了一串木镯,“家中实在没有什么值钱的能够送你的东西,我只能把这个送给你了。”手镯只有四颗珠子,但在王生眼中却价值连城。就像上次,他不就重获青春了吗。“本来此次来是向你求助,虽然没能得到药物,但本来就是一次尝试,只能说我这条线失败了吧,既然得到了结果,那我便走了。”王生颇有些洒脱地说道。 “我送你出去吧。”乐府没有多说,该说的之前他已经说过,若是再提起,难免惹人感伤和生厌。两人静默行路,王生忽然心血来潮地想问乐府,他见过了多少如他一样的旅者,又送走多少位过客,只是一声尖锐的啸声打破了他的遐思。原来,他已经走到迷雾边缘,天空中盘旋着他从未见过的金色巨鸟,如史前巨兽。绝对是这一片天空的王者! “再见了。”乐府摆摆手,背影消失在迷雾中,王生看着天空中的巨鸟,顿时心生惶恐,正想回头叫停乐府,没想到那只金色的鸟同样飞进雾中,迅速消失在他的视野里。松了一口气,王生从马车中找出一面镜子,对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还是那副模样,他从怀中拿出两个果子,吃下其中一个,仔细地观察着镜中的自己,却发现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他真的没有再重现青春。 失望之色溢于言表,王生没有再动第二枚果子,他要赶路了,将这枚果子送回家乡,送给国母,马蹄飞扬,王生驶向前方的原野,远方有几个村落,他曾经旅经那里,村落后是群山,听闻有各种奇虫异兽,每每清晨,晨雾笼罩。但现在却没有时间让他再去回顾,此次不顾一切赶路前来就花费了约莫数月的时间,所幸国主赐他一件空翼飞行的器具,听说是花了大价钱从另一国度得来的,若是全力启动,只需来时一半不到的时间就能将他推送回岛,而马车内的物品,派接侍送回岛内即可。 午日,“孃嬢,我要去晒太阳。”雅声叫道。 “去吧,早点回来,小心那群土狗。”屋里传来嘱咐的话语。 “知道了,每次都这样说,我都听腻了。”雅声说完就跑了出去,也不给屋里人多说一句的机会。 乐府回到树下,连连摸了好几下马毛,从屋中找出粮食喂马。 “我想我要做一辆马车了。”他说这话时脸上欣喜万分。 这匹马本是拉车用的,没有马鞍,乐府想到王生的马车,当即决定仿制,想到日志中的场景,他的心又澎湃了一些。 夜晚,星河毫无遮掩地展露在这片辽阔的天空中。女孩深灰色的眸子中淌着水色,不吝将夜空都收纳其中。雅声躺在屋子外的走廊,屋内传来走动声,雅声听见白胡子老头要走出来,立马坐了起来,拍了拍后背和两侧。 老头子打开门瞧见自家姑娘又坐在墙边看星星,数落道:“几点了,还不回来睡,天夜了若是着凉,我可再没有力气给你上山找药了。”雅声这才站了起来,“知道啦,老是这样说。” 木屋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乐府看着五块相称的木板和许多散落的木条,脸上露出笑容,这是好几日的成果,木块是现成的,明日就可以用这些木板拼接出一个能够容纳人坐进去的车厢,再将轮毂与车轴和零件做好,他就能拼凑出一辆自己的马车。 夜深人静,虫鸣碎碎,人皆入梦。 “为何离去?为何离去?”恐君将无松萝倚,青松落色还有期迷幻中忽觉人声,飘飘荡荡,似真似幻,心中无来由涌上悲伤。 雅声忽然起身,走出屋外,四处张望,却静悄悄一片,抬头望天,为何月圆分两边,原是泪珠一片 唉—— 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乐府走出屋外,怔怔地看着这棵大树和树屋。 他在这里生活了许久,如今离别在即,又有些彷徨留恋,但他还是决定离开了。他熟练地将这些木材组装,若是不出意外,相扣的卯榫结构足以让这辆马车支撑起长途跋涉的重担。 直到日落,马车已经有了大致形体,照着手工本图册大全做的和图册上相差无几,乐府将套绳套好,坐在马车上轻甩着绳子,马慢慢前进了,虽然速度不快,但胜在能够容身纳物。将绳套取下,他又检查了一下马车,忽然灵光一闪,在左右开了两扇车窗,车窗外挂上布帘。 “很不错的马车。”我并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喂过了马,乐府便回到树屋,整理起地图册,指向针,笔记,衣物钱财等随身之物。 翌日清晨,清冽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乐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迷雾。 “既然决定了,那就启程吧。”我说道。 迎着风雾霞光,荒川草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进着。 小村落。 “今我到小坊换东西,你莫乱跑,不然你孃可骂你。”爷爷对雅声说道,提着担子离开了小村,同行的还有几人,都是赶着交集的日子一同去做些买卖。 午日,树荫,草堆旁。林荫下人影晃动。野草折射金芒,远方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吸引了草下人的注意,影子的主人便跳了出来,想要拦住了那辆马车。 “停一停呀!”人声传起,车马晃动,野道扬起一片尘土。 “前人是谁,有什么事?”车夫问道,等车停稳,方才看清,原来是一位小姑娘,短发及肩,小小个,眉眼弯弯,清澈如水。 “你们是从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雅声问道。 马夫愣了一下,伸头向马车内的人小声说:“是个黄毛丫头,只有她一个。”过了一会儿,马夫点点头。 “小姑娘,你的父母呢?他们在不在附近?” 雅声微微一笑,看了一眼车厢,指了指他们后面,“我家人就在那边。”等到车夫露出惊讶的表情,起身向后望去时,雅声便二话不说跑向北处。 “欸,你跑什么!”车夫回头看到已经跑远的雅声,连忙叫道,听到车内的命令,便策马扬鞭,驱车追去。 “荒无人烟,呵呵,拐了她也没人知道。”马车里,坐着一个男人,皱纹间带着疤痕,叫做钱勾。 “嘿嘿,这次又有几个钱入账。”钱勾盘算着。 雅声疯狂地跑着,她看到了马夫歹意的眼神,就像爷爷带她去镇子时,她见到被斩首的杀人贼的眼神。后面的马车好像并不急着追上来,只是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跟着,那是追着猎物的猎人,等到她没有力气,就再也不能反抗。 雅声有些后悔,以往根本未曾见过什么人到这里来,只遇见过少数几个旅人,但他们都慈眉善目,虽然带着些风尘,但眼中透着坚定和睿智。跑了十几分钟,雅声已经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她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马车,心中只能无助地呐喊着,来个人救救我吧,不管是谁! 她攥着手中的石头,看着车夫的笑容,和手中的麻袋,打算给上最后一击。 “让路啊,让路啊!”突兀地,远方,一辆马车如马踏飞燕般疾驰而来,车夫一惊,拽着马绳子,看着近在眼前的雅声,和远在百米之外的马车,当即想套了雅声,雅声一把把石头砸在车夫的面上,转身就跑向那辆疾驶而来的马车,车夫闷哼一声,但死死地盯着冲来的马车。 马车来的飞快,一点都没有减速的意思,雅声闪到一边,惊得脸色发白,看着一往无前冲向车厢的马车,车夫也慌忙闪到一边。 “砰——!”惨烈的碰撞!乐府危机时带马侧拐,所幸,人和马都只是刮伤,而车厢和车厢猛烈地撞在一起,乐府的车厢木块散架飞舞,另一个车厢侧翻在一旁,滚了好几圈,只是有些开裂,显然,乐府的车厢不如那车厢坚固。 “抱歉,把你的车厢撞翻了,但还好,你人没事。”乐府下了马,看着满地的木头,有些惭愧和庆幸地对着车夫说道。 车夫捂着受伤的额头,看着这个中个子,青涩模样的青年人,又呆呆地看着翻滚了几圈的车厢,听到乐府的话,一脸焦急,色厉内荏地骂:“你他娘!我主子还在里头!”乐府心咯噔一下,后退几步。 “快跑,他们是人贩子,想把我给绑走。”乐府又听到喊声,看向脸红彤彤的少女。她还在远处看着车夫和乐府。乐府一愣,没想到刚一出来我俩就遇见了绑架事件。 “真是该死的人!”我气恼地抓起一块碎木,狠狠地砸向对方的脑袋,却没想到准头太差,木块竟砸中了对方的裆部。 “啊——”乐府惊讶看着倒在地上的车夫,莫非这就是恶人有恶报?看到车夫倒地不起,雅声也跑了过来,看了乐府一眼,捡起地上的木板,用力地朝着车夫的头一下一下地砸,车夫惨叫不停,额头也血流不止。乐府本想阻止她的行为,但看她咬牙切齿的模样,便放下了不安的手。 “停手吧,再打就杀人了。”乐府在一旁劝道,雅声这才放下木板,而这时,另一个车厢里传出“诶哟——”的声音,乐府才想起车夫说的我主子在里面。 钱勾从车厢爬了出来,摸着自己的头,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后,忽然大声哭喊:“我的车啊,我的檀木车啊!”他狠狠地盯着乐府,又看见雅声脚下的车夫,猛地一抖,“饶命啊,少侠,我分文无有,上有老下有小,全家就指着我活啊。” 乐府指了指这车夫,刚想说这要怎么料理,钱勾立马说:“少侠,那人只是我的仆人,冲撞了你落得如此下场罪有应得,你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我绝不多说一句。” 雅声却忽然拿起木块砸向钱勾的后脑勺,这一下,又把钱勾从清醒打入黑暗。 “好了。”雅声松了口气,看向乐府。 乐府也不知该如何料理这两人了,任凭他们横尸荒野吗?不等他作出决断,少女便帮忙捡起地上的布包,乐府才想起自己的车厢的许多东西,他连忙翻草搬木,把自己的包裹都搜罗齐全,扎做吊带吊在马背上。 收拾好东西,乐府道了声谢,便静看着她,雅声也收拾好物品,“走吧。”少女招招手,牵走了钱勾的马,乐府也牵着马跟上了她。 “他们不管了吗?”乐府问道。 “被野兽吃掉还是活下来就看他们的运气了,谁让他们想要做坏事!”雅声忿忿而道,“但还好遇见你。” “你是怎么和他们碰见的?”乐府又问。 “我在草丛下面晒太阳,看到远处来了一辆车,我就和他们招呼,谁知道那个车夫一脸的歹意,幸亏你来了,不然我就要被抓走了!”雅声朝乐府解释道,重整好心情后,又好奇问:“对了,你是从哪里来的?要去哪里?你家里人呢?” 一连三问,乐府想了想,认真说道:“其实,我是一个旅者。” 雅声停住了脚步,看着乐府颇年轻的面庞,忽地,便发笑:“你?不要开玩笑了。” 乐府却有些莫名其妙,“我说真的。” 她不回话,只是捂嘴笑,她嗤嗤地笑,一直笑得俯下腰来。 第2章 林中小事 “她是个疯丫头,你不用理会她。幸亏你救了她,不然她被拐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啊。她就喜欢到那片地方晒太阳,说什么靠近野道,能遇见人。上次来了一个旅者,给她不少东西,让她高兴了很久。我们这里几乎没有外人,自从去镇里的发生一件事,她就不再想去镇上了,但她还是很想和别人做朋友。唉,若不是看到你的手记,我还以为你是开玩笑,但没想你真的是旅者,毕竟你太年轻了,看起来比我的孙女大不了多少。”爷爷穆迁说道。 乐府听完莞尔一笑,他年龄真的不大吗?他当然知道自己已经活了许久,他只是看上去年轻而已。“雅声多大了?”乐府问道。 “我和老婆子养了她十六年。”穆迁说道。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啊,一点都没看出来,她人小小的。”乐府惊讶道。 “呵呵,你就当她小小的吧。”穆迁无奈地笑笑。乐府便以为他说雅声没有大人的模样。穆迁又说:“我看她高兴的紧,你给她那么多手记,她怕是要睡不着觉了,不如你也留下来住几天吧,我们这里虽然没有什么精贵的东西招待,但也能吃饱住暖,你一路过来便休整一下吧,附近也没有比我们更大的村庄了。” 乐府应下,如今天色已晚,能够有歇脚的地方自然是好的,虽然今日也没有走多远。 收拾好心情,乐府便见奶奶雅颂走了进来。起初听闻雅声随母姓,乐府还颇为惊讶,但想到不同地方的传统各异便没有多问。 “小伙子,从哪里过来的”雅颂看着乐府的面庞,有些感叹,俄而和颜悦色地问道。 “从北边一个小地方,不怎么出名,你们应当没听过。”乐府说道。 “没关系,说一说,或许我知道呢。” “大树村。”乐府顿了两秒,才说出来。 “嗯是个新村子吗。”雅颂疑惑地说,但看见乐府的神色,就不再多说,或许真是村子太小了罢。 乐府无言以对,一人村,她哪能听过 “大树村哪里来的大树村,是不是你乱编的”倏地,雅声不知道从哪里跑了出来,探着头说道,她手中还拿着一册手记。 雅颂说道:“丫头,不要乱语。” “可是真的没有记载呀!”雅声嘀嘀咕咕。 “再说,再说就把你看的全部还给人家!”雅颂瞪了雅声一眼,雅声霎时闭上嘴,抱着册子跑开了。 “丫头不懂事,不要管她。”雅颂眨眨眼,无奈说道。 乐府摇摇头,却有些疑惑。 “看你面相不大,不知道你去过哪里有没有遇上喜欢的姑娘。”雅颂眼睛弯成拱桥,和雅声的眉眼有几分神似,若是能见一见年轻时的模样,想来应如新月。 乐府摇摇头,刚出门就被雅声带来,哪里去过什么地方,只好说道,“不曾去过什么地方,正想出去涨涨眼界。” “孃嬢,可别小瞧他,他去了各个洲呐,和各种不同的人渡江游湖,踏山巡海,他手记里可记得清清楚楚。”雅声这时又忽然冒出头,乐府只觉得头疼,这小姑娘,恁地多嘴,不时就拆他台。 雅颂惊讶地说道:“没想到啊,看来看人不能从年龄来衡量。” 穆迁这时敲了敲桌板,“好了,老婆子,也不早了,准备做饭吧。”乐府与雅声本是午后相遇,两人回来时已是夕曛,不知不觉竟过了一日。 屋外小路。"我和你说了,那不是我的经历,那是别人说给我听的。"乐府看了一眼缠着他蹦蹦跳跳的雅声,重复道。 “哼,我不信。”雅声扯住乐府的手,“有一段,我和博来牝,和他的女友贾恬终于从布尔加米什雪原的顶峰下到了半山腰,但天色太晚,幸好,我们来时发现了一个雪洞,或许是某只熊留下的,我们安好了帐篷,那晚,狂风暴雪来临,山好像在咆哮,阵阵冷风吹入洞穴,等到下半夜,冰冷侵袭了我的手脚,这时,我听到博来牝那边好像发出喘息,渐渐地,声音变大了,那是女人到达了欢愉顶点的声音,我裹紧了睡袋,尽量不让冷风和杂响冰冻我的头脑。终于,风暴终止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别人怎么会说这种事给你听呢,如果不是你亲自经历过!看你文字充满怨气的样子!”雅声双拳向后绷直,虽然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坚定地看着乐府。 “或许就是因为充满怨气才把这种事说给我的呢。”乐府说道,他无奈于雅声的固执。果然,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总是难以捉摸,当你说真话时,总有难以得到信任的时候。 “可还有很多很多”雅声冲着乐府的落荒而逃背影说道。 夜晚,乐府伏案执笔,树历9527年记:清晨出发,一直往南行进,午后,加速赶往村落,途中遇见雅声,闻其将被人绑架,所幸破坏了对方的行动,救下雅声,但车子也被损毁,故来到雅声家落脚。其家三口人,爷爷奶奶雅声而矣,其中,雅声最难处。 准备熄灯时,门口忽然传来笃笃响声,乐府只好提灯开门,一张明黄色的脸出现在眼前。 “夜深了,还有什么事吗。” “明天早起,上山抓龙。”雅声眨眨眼,便离开了。 今夜,乐府辗转难眠。 《广雅录》有言:有鳞曰蛟龙,有翼曰应龙,有角曰虬龙,无角曰螭龙。不知明日,会见着什么。 清晨,野鸡鸣响,山雾蔼蔼,草木味弥漫。一经晃动,暗绿枝芽便露水淌落,两人俯身蹲在树丛间。 “嘘。”雅声把手指压在乐府的嘴唇上,拉过他的手,在他手心画了个圆。雅声脸庞浮现微微红晕,乐府看着她的眼眸,远山,已经披上一轮红廓。 “晒太阳。”雅声用气声小心地说道,乐府顺着她的手看去,半只手大的蜥蜴爬上了黑灰石头,仰头盯着光柱,那蜥蜴灰色鳞甲遍布全身,头顶两只小角微微凸起。这就是她说的龙么?倒像蛟龙和虬龙结合。乐府等待着雅声的下一步动作,这些东西无比机敏,微微响动就能引起它们的注意,连鸺鹠这类夜鹰也很难抓到它们。 石头上又冒出了好几只蜥蜴,体态各异,抬头之间,皆神骏非凡,颇为威风。 当天未亮,雅声已经起来了,从屋子拿出下小上大的锥子网,数条鱼绳,叫醒了乐府,两人便乘着迷蒙的夜色向林子出发。林子侧旁便是山,每每日出,红轮半现,光便无孔不入地穿过山雾,林叶,其中一束便会落在那块灰黑的石头上。 到林子时天微泛白,雅声已经来到那块灰石头处,锥网小口裹着石头下边,上头铺在周边,乐府已经爬到了一颗树的支干,绑好了鱼绳,一根拉线让支干下垂,八根收线牵着网边,一剪拉线,就能收网。 布置好后,两人都有些期待,他们一起蹲在树丛后盯着灰石。 “你猜这次能抓着几只。”雅声说道。乐府摇摇头,龙,怎么按只来计算?“爷爷说过,不能抓多,要留大放小,抓一半放一半,可以拿来卖,也可以烤了吃。”雅声在乐府的耳边说着悄悄话,这时,灰石上出现了一个爬物,乐府指了指,雅声扭头看了看,对着乐府点点头,乐府刚想问,一根手指忽地印在嘴瓣,温热的气呼出,问题,没问出来。 林中的水雾在光束下无所遁形,尽情地逸散。雅声和乐府看着不断出现的蜥蜴分散在这块灰石上吸收着热量。直到蜥蜴不再出现,雅声瞬间剪断了拉绳,支干拉起锥网,这蜥蜴便逃不出来了。 第3章 麻衣男和侦探,从天而降的少女 “小的放了以后,还有六只。”雅声抓着网子,眉间欣喜,她踢了踢乐府的脚,“你之前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想看看。”方才只是远远地看,现在能凑近看一看,乐府好奇心便上来了。 乐府接过雅声递来的网子,拿在眼前看,耳边响起她的声音,“这叫鳞角蜥,我们这叫它土龙,没有毒的,你可以拿一只出来,如果不怕它咬你的话。”雅声抿嘴笑道。 乐府没有在意,他轻慢地伸手抓住一直趴在网上的土龙,小心地拿出,它就趴在他的手上毫不动弹,雅声伸手拨弄它的头,连连几下,它忽地猛嘬了那小指头一口。 “呀,它为什么咬我不咬你呀!”雅声甩甩手,不忿地看着乐府。 “你活该。”乐府瞧见雅声的眼神,笑了笑,随后仔细端详着手中的蜥蜴,豆大的黑眼珠,灰色的鳞角覆盖全身,头顶冠角,长尾耷拉在手臂上,整体威严端庄,真是好看。 “你说龙真存在吗”乐府说道。 “谁知道呢,可能真的有吧,不过就算你肯定见到也没有人会知道。” “为什么” “笨,见到的话,你肯定会被吃了啊,那谁都不知道你见过了,哈哈。” 乐府摇摇头,没有反驳,但是,这个小人儿真让人气恼。 “你想要什么时候走呀?”雅声走在前头蹦蹦跳跳。 “本来想今天离开,但可能还要再多打扰一日,应该没关系吧。”乐府叹了口气,他今天实在没有什么精神。 “当然没关系!”雅声在前头嗤嗤地笑,加快跑向了村子。 踩着稀软的草埂地,两人回到了村里,但奇怪的是,屋子里没见到穆迁雅颂的身影,现在早过了鸡鸣的时刻。 “吴叔,我爷爷呢”雅声走出大门,拦住一个赶鸭的男人问。 “小幺啊,你爷爷好像到蘑菇那帮人治病了。” 男人说话不太清楚,雅声点点头,出小石路,向村头跑去。 “毛姑姑,我爷爷在这儿吗”雅声跑到大院门口,头探进去张望。 “哎,进来吧,迁叔,小幺来了。”一个胖壮的中年妇女出现,扎着头巾,手里拿着水壶。 雅声跟毛姑进入房间,见穆迁正在给床上的人包扎头,裹得像个灯泡似的。 “让他好好休养几十天。”穆迁处理好这人的伤口,和两人走到屋外,和毛姑交代了事宜,便领着雅声离开了。 “那是谁呀”雅声跟在穆迁的身旁问。 “从南边逃过来的,你姑姑今早到村头浇菜的时候遇到的。” “逃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吗?” “南边打仗了。”穆迁说道,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你许叔那。” 雅声回到了家中,却发现乐府不见了,她气恼地砸下房门。 砰——,“别动,举起手,慢慢转向我。”侦探说道,他的身躯孔武有力,眼神锐利,目光逼视着穿着麻布衣的人,一缕烟从枪孔飘飞。 “吱喳喳——”鸟儿被惊的纷飞,乐府警惕地看向后侧,没有再去追寻停在他手指的鸟儿。 “呵呵,都跑到这里了还是被找到了,你们是属狗的么?”无奈地一笑,麻布衣举起双手,转身看着那个男人,“到底是亡土侦探吗,你们赢了。” “把弩丢过来,背对着我,戴上。“侦探扔出手铐,”你应该知道反抗的下场“,咔嚓——,侦探上膛指着麻衣男的头。 “狗东西。”麻衣男嘟哝了一句,照做了,现在他几乎毫无反抗能力了。 “走到我前面,我说往哪走你就往哪走。” “你可真谨慎,我现在这样还能干什么?”麻衣男嗤笑,缓缓向前走去,侦探慢步退后,始终和他保持着五步距离。 唰唰——,“还跟着我?。”乐府抬头看着飞旋的鸟儿,感到奇怪,但他脚步不停,向着远离枪声的地方走去,他并不确定那声枪响是否发生在他所走那条路,但远离一定没有错! 一夜后。 “到底跑哪里去了呀!”天已经微亮,雅声红着眼伸懒腰。 昨晚穆迁雅颂联合村里人到处找寻乐府,她也找了一早晚,到了深夜,又用油灯夜读,眼睛都要酸肿了,明明已经装了能源灯,她还是习惯用油灯。 “他奶奶的,你给我上手铐就算了,晚上睡觉还把我捆绑在石头上,你还是人吗?”麻衣男怒吼,侦探充耳不闻,将他解绑后,扔了块面包和一壶水到他脚下。 “吃饱了继续上路。”侦探坐在原地,也啃起了面包。 麻衣男哼哧哼哧地趴在地上用嘴啃着面包,“你不给我解铐就算了,起码,帮我打开水,你不想看我被噎死吧?”吃了一口面包,麻衣男说道。 侦探用枪勾过水壶,打开后又丢了回去,任水汩汩流淌到地面。 麻衣男骂了一句,嘴还是衔住了壶口,他早晚有机会逃的,只要让他碰到这个该死的侦探,他用力地咬起水壶。 咕嘟——终于咽下了,乐府感觉口中涩味还是不停地激灵着他。下了树,乐府开始往回走,昨晚他在这颗树上找到了果子,便在树上呆了一夜。 “起来,走。”侦探用枪推搡着躺在地上的肉体。 “妈了个巴子。”麻衣男不情愿地起身,一个趔趄,倒向了侦探,抵住他的是一根枪管,“趴太久,血液流通不畅,我们走吧。”说罢,便直起身子,领头往前走。 嗡——,风驰电掣,狂风呼啸,流云在强力面前犹如四下溃散,山林咤起风旋,树木也被压低了头颅,莫来由宛如流星坠地,天宫坠云,天空阴影骤现。 “王姐,我们什么时候能到呀!” “快了,小姐。” “可是你已经说了21次,我还是没嗯?王姐你看,下面有人。” “小姐,我们船上也都是人。” “不一样!王姐,如果这是书里的土著人呢?我想去看看!” “小姐!小姐——”王姐的声音忽然变得慌张,她扶着舷墙往下看,见女孩张开身体呈大字张开,倏地就消失在了眼中。 “降落——!锁定小姐的位置。” “啊——” “啊——” 鸟鸣,猴鸣,各种声音杂糅交错,混乱不堪。乐府感受着忽然**起来声势,顿时困惑又惊讶。 直到他看见了一个飞翔的蘑菇,这个蘑菇好像还会动。 “那有个人!那真的有个人!”麻衣男头仰看着前方,侦探同样注视着缓缓下落的女孩,但他不忘用枪顶着麻衣男的胸口。 “别说话。”侦探又用枪狠狠地顶了顶麻衣男,那么大一个降落伞在眼前,当他瞎吗? 呼哧——用力地掰开前面的藤条,方才想迈步,乐府便被一阵大风吹倒, 天空是蔚蓝色,树被迫倾倒,交杂错乱,却幸运地没有砸中他。四周变得有些空旷,树叶流沙般的声音还在响动,‘’那一刻,我好像走进了一场梦,空气中夹杂着灰尘,阳光和机器的厚重声响让我有些目眩,直到一道喊声将我惊醒。” “那边有人!” “快去看看。” “是个男孩。” “你们往定位的方向去!” “你是这里的居民吗?”一个穿着制服,头戴圆边无檐帽的男人来到近前,伸出手将他拉了起来。 “你们坐着的东西是飞行的船吗?”乐府盯着悬浮在近地处的大“船”,没有回答。 “当然。” “真厉害。” 男人露出微笑,“那么,你家在附近吗?怎么会一个人到这片山林。” “我住在山下的小村子,上山抓点小蜥蜴,正想要回去。”乐府回答道。 男人打量着乐府,“你的身材,看起来可不像经常干活的样子。” “爷爷也是这样说我的。”乐府认同地点了点头。 “大副,找到小姐了。” “收到。”男人回道,又对乐府说:“想不想到我们的飞船上,我们那里有各种各样神奇好玩的东西,能让你变得强壮,还可以让你到学堂学习,成为一个厉害的人。” 乐府想了想,摇摇头拒绝了男人。 “这样吧,你先和我一起过去,一会儿我送你回去。”男人说道,拉起乐府离开了这片狼藉之地。 “嗯?我要怎么下去?”少女看着悬挂着的伞包,有些苦恼。 “卡住了?”麻衣男观察着少女,露出笑容,侦探却说道:“绕路,往别的地方走!” “往哪走?” “绕过她,还是沿这个方向走。”侦探折断一根木棍,推着麻衣男,消失在蕨藤草木中。 噗—— “马勒个!你踹我,要是我被毒虫咬了怎么办?” “闭嘴。” “呵,你清高,你” “闭嘴,趴着别动。”侦探蹲下身踩着麻衣男的屁股,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枪管不忘怼着麻衣男的脖颈。 “啊,终于下来了。”女孩扫了一眼四周。“真刺激啊!”她看着上空一个个人被投落下来,没有再跑动。 “你又不告诉我今年几岁,我猜你一定没有16岁。”大副看着前方,忽然停下了脚步。 “跑,爬起来跑。”侦探踢了踢麻衣男的股间。 “我不跑了,你要不打死我算了。救命啊,救命!杀人啊!” “可以了,你不需要叫了。”侦探看向前方,放在腿侧的手背于身后。 “逢度?”大副确认了对方的脸,将帽子取下放于腋间。 “好久不见,维多凡。”侦探习惯性地将手伸到头顶,却发现没有帽子供他摘下,于是他掸了掸头上的灰,点了点头。 “那么,你是在” “如你所见,王国通缉犯,程祈年。”侦探将枪管指向趴在地上的麻衣男。 大副看了眼麻衣男,若有所思。“那么,两位,就此别过,祝执案顺利。” 侦探目送两人离开,便将视线转移到了麻衣男身上,眯眼俯视着他,麻衣男微微抻着脖子,露出似哭不哭的神情。 抬头看着身旁的人,乐府问,“那个人是侦探?” “嗯。”大副似乎兴致不高,瞧见乐府好奇的目光,说道。“我很久没见过他了,不太清楚他的情况,我带你去见我们小姐,想必她会很高兴。” 第四章 找寻,她在哭泣 “烦死了,到底跑哪里去了!”雅声坐在树荫下,风涌着热浪将她的心也变得烦躁。她狠狠地捶击树干。 啊——看着头顶的阴影,少女不自觉地撅起嘴。 “小姐,装可怜,也没用哦。”王姐看着传来的消息,抿嘴露出笑容。 “啊——啊——” “这里还有乌鸦?”乐府抬头看了一眼前方,有些疑惑。大副放慢了脚步,神情有几分愉悦。叫声一会儿停歇,大副才重新加快脚步,两人踏过一个凸地,来到山凹地。 有风和煦,正午的阳光被天空的阴影尽数遮挡,触目所及,最惹人眼的是身材性感,一头波浪卷手持木尺微笑的女士,在她身旁,是一个双手背在身后,眼眸有些红润的女孩。 “王姐。”大副带着乐府走到近前。王姐面带笑容打量眼前的年轻男孩,有些惊讶和疑惑。 “咦?姑娘,你咋在这嘞,上山好像有些动静,你叔婶和大伙都去了。”大娘看着坐在树荫下的雅声问道。 “山上?”雅声晃了晃头,起身跑向了山那边。 “咦?怎么就跑了,别跑太快,囡!” “有人看见山上的树都折了,说是一阵怪风把树吹折的。” “怎么回事?我家散养的鸡鸭哟!” 三五行人七嘴八舌,一同来到了山脚,往上山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双目对视,王姐问道。 “我姓乐,单名一个府。” “你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 乐府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我是这里的人,土生土长。” 王姐还想说些什么,女孩却直接走近乐府,伸手压了压他的头,触到自己的发鬓,“我比你高一点点,乐府弟弟。” 乐府蹙眉,“你叫我什么?” “乐府,弟——弟,我叫白昭玥,你可以叫我昭玥姐姐。”女孩好像忘了痛,和乐府自来熟地比划了起来。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吗?” “除了抓虫子,抓蜥蜴,抓鸟掏鸟蛋,但应该没有你看得上的。”乐府回忆着自己的手记和到这里的经历,含糊地说道。 但听到这些,白昭玥的眼睛仿佛散发着光芒,“听起来就很有趣,你一定有很多小伙伴吧?” 乐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摇摇头。 “好想留在你们这里呀,可是他们肯定不允许!”白昭玥沉思,一副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不如你到我们那里去,和我一起作伴,我让王姐安排好一切。” “山下有人来了。”这时,一个船员小跑到王姐身边低声说道。 王姐打断了两人的交流,“不太凑巧,但或许到了分别的时候了。”王姐拉起白昭玥的手,微笑着对乐府说。 “不要嘛!”白昭玥蹲在地上拉着王姐的手。 “小姐,不要再耍性子了。”王姐无奈地说。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给我的感觉很舒服。”白昭玥仰头看着王姐说。 “不要胡闹!”王姐拉起昭玥,“就让你在这再玩闹一下,一会儿咱们也要走了。” “你听你姐姐的话,消了这种想法吧。”乐府也有些不耐,低头看向白昭月,“姑娘和我遇见只是碰巧,何故决定他人的未来,更何况,你凭什么。” 王姐有些诧异,白昭玥却站起身踮着脚,俯视着乐府,狠狠地说:“就凭我有实力。” 轰隆——天空忽然变得阴沉,一声雷响打破了尴尬。 白昭玥看着不断出现的人影,将乐府拉到自己身旁,手按在乐府头顶,这女人的力气出奇的大。 “坏女人!”我暗自想,这种顽劣真让人不喜。 “咦?好多人撒。叔,你行慢点。” “你们是哪儿来的撒,好多人哟,不得了。” “扫皮,你是暴眼不是,瞧上头,大飞船!” “乐府!” 一道人影跑过来,气喘吁吁,看着乐府和白昭玥,深吸气平缓了心跳。 “你好,请问你是?”雅声声音好似礁石下的暗流暗自压抑。 “我只是一个路过的人。”白昭玥盯着雅声的眼睛,这个女孩表面平静,但眼眸中的怒意却已波涛汹涌。 “哦——”上扬的语调,眼眸却放在白昭月的手上。 “原来是路人,你已经两天没有回家了,现在跟我回去吧。”雅声一下拉过乐府,将两人分离开。 乐府看见雅声有些红的眼睛,忽然感觉手一痛,小人在捏他! “等等。”白昭玥上前,“之前我和他说,可以带他离开这个地方,去拥有更好的物质生活。” 雅声猛地看向乐府,灰色眼眸中不知流转了什么情绪。 “然后呢,他的回答是。”雅声问出这个问题,眼睛却凝视着乐府。 “他说,他舍不得你,不愿意跟我走呢。” 白昭玥狡黠的模样,乐府瞪大双眼的模样,雅声蹙眉沉思的模样,被一个船员用留影器偷偷记录了下来。 “你说谎,他不可能这样说。”雅声冷冷地瞪了乐府一眼。 “女孩子生气可不好看,像你就不要生气了,呵呵。”白昭玥话音一转:“他确实不想跟我们走,他想为自己做主,不想让我干涉他的生活。”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我感觉他很让人舒服。”白昭玥眼睛看着乐府,却观察着雅声的表情。 “你别胡言乱语。”乐府皱眉。 在我看来,她不是个好相处的女子。白昭玥嘴角露出的弧度和她戏谑的眼神都暴露了她那恶劣的本质。 “不过,我改变主意了,你就算求我我也不带你。”白昭月又说道。 “你不是他亲近的人,为他做决定当然是不合适的。”雅声攥紧了手,“他既然不愿意,你本就不该一再纠缠。”说完,雅声眼眸微动,像是想起来什么事情,脸色顿时有些发白,此刻,眼中的星火好像被浇灭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不打扰各位了。”白昭玥微笑着对看戏的村民说道,好似被雅声劝退了,“我们走吧。”她转身对王姐点点头。这一刻,她才像一个大家闺秀,优雅美丽。 白昭玥和王姐踩着扶梯登上了飞船。在众人的目光中,这就好比一座天梯,踩着它,就能直上云端。 “落水啦,回家收衫啦——”飞船消失后,雨点淅淅沥沥地落到人们脸上,一群人作鸟兽散。 雅声松开乐府的手,目光中好似有万语千言,却一言不发地往回跑。 “走吧,别看了。”腰后被一杵,乐府转头才发现是穆迁,“别问我,自己想该怎么办。” “还有一件事,小子,她得麻烦你照看,我们老胳膊老腿追不上咯。” 屋中,两位老人坐在木凳上。 “老头子,很像吗?” “像,太像了。”穆迁眼看向窗柩外,思绪却被雅颂扇手打断。 “怎么个像法。” “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这么倔。” “都很倔?” “都哎哟” “你要跑哪里去呀!”乐府在雨中追寻着前方的身影,雨水渐急,打在地面哒哒作响,隐有风潇雨晦之意。前面的人却不停地逃,丝毫不搭理后面的人。 “别跑了,有什么事情你和我说呀!” 奔跑的人影停了一下,似乎转头看了一眼身后,又跑了起来,但刚跑两步就扑倒在水坑中。乐府连忙跑上前,看到地面一块不起眼的凸石,水坑上的人倔强地撑起自己的身体。 乐府抓住雅声的腋下将她抬了起来,蹲下身看了她的脚趾和腿,这个丫头,全身都湿透了。 “都受伤了,你真是的。”乐府抬起头看着她的头发一绺一绺搭在额头,侧过小脸不看着自己的样子。 “为什么要跑。” “别耍小性子。” “哼。” “这里有没有躲雨的地方,我一路追你过来,连路都不记得了。”乐府也湿透了。 “跟我来吧。”雅声左右不平地走着,乐府拉过她的手让她搭在自己肩膀。 不知又走了多远,两人来到一棵大树下,“进来吧。” 雅声蹲着身子钻进了一个洞。 乐府也照猫画虎,一进洞穴,才发现别有洞天。 树内的空间不算小,基本被蛀空了,但是,还有一根根纤细树干仿若经络将树空间分隔成蜂巢般的形状,只是没有内壁,可以在一个个格子中穿行。 此刻雅声就坐靠在角落的树格子,蜷着腿抱着自己。 “说吧,怎么了。”乐府坐到雅声旁边的格子,抬头看着树顶。 外面的世界风雨晦暝,里面的空间只听见汩汩点滴声。 “你先说。”雅声脸贴在膝盖,侧脸不看乐府。 我我说什么?”乐府有些奇怪。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不见了,你跑到哪里去了。”雅声唧哝,声音中带着鼻音。 “我去山上,然后遇见了一些事”乐府斟酌着该如何述说自己这两天的经过,但雅声鼻音低噎的声音传来。 “你要是想走,我也不拦你,但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就消失。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已经两天一夜没有合过眼了。” “雅声” 是委屈吗?我至今不得而知。因为,下一刻,我的心神就被重重一锤,只记得角落里颤动的身影。 她在向隅而泣。呜声与水声交错相映,在雷鸣下却如此渺小。 对不起,这句话是无比沉重的。我曾无数次在无数个场景去模拟向他人道歉的场景,却总是难以从心地说出这一句话。究其原因,人总是难以光明地去直面自己的阴暗。 他终归没能说出对不起,但在我看来,他没有向别人说对不起的经历和经验,他也不曾知晓她的过往。 树洞陷入了寂静,在黑暗即将吞噬一切的时候,乐府伸手紧紧握住了雅声的手。 雨停了,天空有些暗红,落霞照映着两个人的背影,他们相互依扶着走回来时的路。 第五章 巨林世界,深蓝洞穴 “请降雨吧,神明啊。”一个男人身后还有几十个男女老少都跪在地上,向一个石毛丝鼠祈求。 这片平原已经干涸了将近八个月,酷暑的到来让本就缺水的土地雪上加霜。 粮食的减产和水源的迁移让村落里的人相继搬迁,没有能力的人只能留在这里等待奇迹,或是死亡。 又过了七天,有孩子趴在屋檐阴影下的角落,折断新长出来的八宝叶,用舌头小心翼翼又无比渴望地舔舐。 夜晚,风起云涌,风如拔山努,夜寒雾连天。 就连窗户也被打的吱吱作响,但村民却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不断从房屋中走了出来。他们抬头看着天空,双腿却不由得噗通跪在地上,双手举过头顶,仿佛在迎接天神的赠礼。有老人难以抑制地哭嚎起来,头磕在地面,却流不出一滴泪水。 子夜,一场沉积了二十八个月的暴雨,以势不可挡的姿态向地面张牙舞爪地呼啸而来! 那不是雨滴,也不是水流,天空好似破开了许多的大洞,那是一股股庞大水柱从洞口倾泻而下! 村民们没有躲避,他们合拢双手,迎接着天水,一口一口地痛饮。黑云压天,雷蛇乱舞,响天彻地的轰鸣震击所有人的心神,银光照亮了他们黢黑的面庞和迷茫的目光。 村民们喝足了水,把家中所有的容器都拿了出来,小孩儿们一边接一边喝,一直喝到想要呕吐,才将陶罐放下。 深夜,天河之水依旧在,势比东海卷龙涛。大水注入土壤,漫入地下,汩汩咚咚。 东方一片白。村民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他们坐在家门口看着水柱撞向原野,听着水花打在自家房顶。 三日后。平原反射着熠熠金辉,又在下一秒被打碎,水已经漫过脚踝,村民们没见过这种场景。孩童却欢闹着将水泼向对方。毛丝鼠石像前,那个男人恭敬地匍匐着,嘴里念念有词。跪拜过后,他站起身转回头,却遭受了水流一击,他刚想出声呵斥,却看见天边出现了船只航行的画面。 “天神在上。” 轰隆—— 天空开始暗沉,只消失了一早上的云雾又卷土重来,狂风开始新一轮的咆哮,水面上的涟漪不断地向四面八方扩散,碰撞,扩散,碰撞,好像遇见了恐惧仓皇而逃的人类。 新一轮更加暴烈的力量要降临了! 轰—— “拆,快拆,全都拆,阿叔阿母们,这是神的旨意。”在这句话说出后,仅仅一天时间,村民们的屋子就被拆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座祠堂。 天空的水洞跟前两天看到的如出一辙,但却更多,更望不到边际,也更让人感到绝望,窒息。 “快,造船吧,保留我们最后的火种,这是神的旨意。”男人挥动着手臂,全村人开始拿起工具,在木匠的指示下,大伙靠着粗浅的手法和简陋的工具,完成了一项项加工。 第五天,水没过腰,孩童和妇老坐上第一艘船。 第六天,水淹过胸膛,中年男人们坐上了第二艘船。 “走吧,已经没办法再造了!” “但是,神像还在祠堂里,造不出第三艘,祠堂可能就会被冲走了!” “已经没有办法了!我们也想带走神像,但是顶不住了,我们再努力,也没办法在水下做工。” “那把神像移上船呢!” “没办法,它太重了,没有十几个人架好架子,根本搬不动,而且,船也没办法再载这么重的石像。” “我再去看看。” 男人咬咬牙,跳下船,来到祠堂边,抱着石头半蹲半跪。在不太清澈的水中,石像周围飘舞着毛絮,忽然,他看见了一束光破开阴影,照在神像的侧旁,石毛丝鼠带着微笑。 砰—— 祠堂上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大洞,水流以奔龙之速袭来,男人只觉得头顶传来重压,他无奈地放下了石头,游离这片区域,深深吸上一口空气,水已没到他的脖颈。他不由得回忆起母亲带他到平原,在漫天遍野的草絮后是一座平静的湖泊。 “拉他上来!把手给我。”身旁传来呼叫,他却觉得四周无比寂静。 男人被拉上了木船,他转身看向了祠堂。 “天忽然在祠堂上开了个洞,一股水柱猛地冲下来,祠堂已经被冲垮了。” “这或许也是神的旨意,我们带不走它,它让我们走。”另一个男人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人沉默地笑了笑。 第七天,雨停了。两艘船上的人开始重新打量这片土地。 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尘埃重新沉入底部,水草重新生长,重力让所有物体各得其所。光线将色彩传到瞳孔,让所有人都看能看清水下的世界。 石像已经不知所踪,男人提出沿着河道的方向,向北而去,他们要举村搬迁,重新建立一个叫做劳伦特的村子。 “听说那个人醒了。” “谁呀?” “毛姑捡到的人,你还不知道吧,我们去看看吧。” 雅声领着乐府前往毛姑家。 “你看,这才一天,就和好了,我就说,床头吵架床尾和。”穆迁摇着芭蕉扇。 “老不羞,找打!阿达!” 砰—— “这是哪,我在求援,我要到坎施泰,我要到坎施泰。”男人刚刚醒来,就马上坐起身子,迷茫地看着四周,嘴里喃喃自语,他移动着身体下床,走一会儿就抓向椅子,手却不够长,摔倒在地,尖锐的痛侵袭着他的头脑,无力感袭来,他的腿脚都在发软啊。 恍惚中,他听见门打开了,又传来细碎轻快的脚步声和人说话的声音。 “怎么摔倒啦?” “小伙子搭把手,扶他到床上。” “真倒霉,我们一来他就昏了,想问些事情也问不出来。”是女子的声音。 “那就走吧,改天再来。”是男子的声音。 “好吧,对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女子声音再度传来。 “幺儿,这就走啦,带个瓜吃甜**。”是中年女人的声音。 门关上了,脚步声也消失了。段骄谆张开双眼,触了触自己的头,一层布裹着,他闭上眼,感受着身体各处的疼痛,意识再次渐渐迷失。 “” “这里是上次我们走的路?” “这里的树怎么比其他地方高啊,上次我都没有注意到。”乐府环顾着周围。 随着愈加深入,乐府已经感觉到这是在往下走,心中不由担心,虽然他大概记住了来时的路,但这片林地可不是后山那片林地可同日而语的,不仅是树木轮廓还是种类规模都远远超出了平均水平,那么所孕养的物种,恐怕也会空前巨大。 “你怎么又往小道里钻!小心啊!”乐府看见雅声往一个小隙里走,连忙呼叫。雅声只是回头朝他招手,他犹豫了一下,走进入小道。 “这里有些黑,而且树也好大。” “嗯。” “我们在往下走。” “嗯。” “前面通向哪里?” “唔,一会你就知道了。” 幽暗丛生的林地里只有脚步掠过草木的声音,两人彷佛进入了巨人世界,回头去看,是一片刺眼的绿光,彷佛通过它就穿越到了这片空间。 乐府暗自记住了这条路,又沿着路走了许久,尽管路曲折蜿蜒,但他发现小路上没有一棵树生长,但在小道两旁却错乱杂生,此时,一个高大漆黑的洞窟映入眼帘,让乐府都不禁一惊。 我也打量着幽深的洞口,暗自担忧这小姑娘会不会心生歹意,为了把人留下,就坑人过来囚禁,瞒不过后再杀人抛尸。遐想中却被雅声的声音打断。 那是什么?!走进洞窟百来米,视野忽然扩大,就好像在走一个杵臼。乐府向斜上方望去,刚想问话,却被一缕停在手中的飞絮打断思考,天空的石壁上有一个幽蓝色的大鼓包,蓝色飞絮如一条线蔓延,乐府在微弱的蓝光下终于看清楚,这手上的飞絮竟然是一只蝶,当他的气息触及指尖,这蝶又忽地离开了。 没等乐府再问,雅声就开口道:“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我只带你来过。”她的语气有些雀跃,“这个地方是我三年前发现的,很厉害吧,你别看这些蓝蝴蝶好看,但是看久了你就会觉得太多了,很烦人,晃得人眼晕,还有上面那个鼓包,里面的应该是它们的蝶王,不过这么久了我也没见过它有动静。” “你有没有继续往前去看过?”乐府盯着蓝色的鼓包,思索着问道。 “没有,前面太黑了,我自己一个人不敢往前走。”雅声说道,她还有孃嬢爷爷,如果她出了什么意外,他们该会多担心啊。 乐府却说道:“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我觉得前面还有路。”乐府的好奇心起来后,就有些不顾一切一探究竟的意味,当然,他也不是一头脑热就过去而是,而是经过了判断,周围并没有野兽尿液的气味,也没有它们的排泄物,那么这里应当也不是野兽栖息的洞穴。 两人相互挽着手,在荧荧蓝光下,向洞穴深处走去。 第六章 神龛之猫,恩泽女神 “那个丫头去哪了?”背着篓子的穆迁问。 “不知晓,我给了她个瓜让她吃,她和她小伙伴一起耍去了。”毛姑挑着担从外面回来,就遇见了上门的穆迁。 “都到下午了,咋还不回,外头日头这么毒。”穆迁有些担心。 “以前她一个人这样跑都么事,现在还带了个小伴,应该也会么事的,你莫太操心。”毛姑安慰道。 “等她回来我非得好好说她不行。”穆迁摇摇头,离开了毛姑家,往李赤脚那去了。 “真没想到,原来里面还连着外面。”走出洞窟的雅声有些感叹,“你是不是早就想到了,不然为什么第一次来这里就敢往深处走?”雅声叉腰问道,像是在责问乐府为什么不告诉她,让她在里面担惊受怕。 “我一开始也不确定,直到后面我感觉到了风才打算继续走下去。”乐府摇摇头,刚刚是真正的漆黑一片,连蝴蝶也不见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未知的路途能让任何人都感到恐惧,如果不是身旁还有个人壮胆,他也不会继续走下去。 “原来这里是个峡谷。”乐府仰头望着天,峡谷宽度不断延伸,不知延伸到哪里,左右两旁是陡峭无比的石壁,石壁上生长着数不清的藤蔓,攀爬至望不到的顶端。 就在他还在观察四周的时候,雅声已经往前跑去了,他只好跟上去。直到雅声停在一处蕨丛中。 “这里居然有一条小水道!”雅声有些惊讶。 “你是怎么找到的?”乐府有些好奇。 “我听到的。”雅声有些得意。 “你听到的?!你的耳朵是小黄耳朵吗”小黄是村里李赤脚家的一条土狗,每次雅声等李赤脚走铜锣时就悄悄把小黄带出来一起到野道树荫下,期待着下一个人到来。李赤脚是个土医生,每次走一趟村里或者去坊市行医摆摊都会带着一个铜锣,走一会就敲一下,让别人知道是他来了。 雅声皱了皱眉,伸手捏住了乐府的耳朵,微微用力扭了扭,没想到乐府身体随着她的手一起转动,乐府的头撞在雅声的胸口,雅声后倾坐倒在蕨丛中,只是身下有个硬物压得她屁股有些疼。 “都怪你呀。”雅声拍着乐府的腿抱怨道。 乐府无言以对。 雅声撑着下面的硬物站了起来,手上摸到的光滑和黏糊感让她有些奇怪。 “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雅声有些疑惑地,手向下摸去,但乐府马上抓住了她的手,“别乱摸呀,要是有蛇怎么办。” “如果有蛇我早就被咬啦。”雅声嘀咕着,忽然叫道,“喏,这是什么,好恶心!”看着手中青绿色的粘液,雅声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她跑到水道边搓着手。 “小心一点。” 乐府清理了这片蕨丛,一座破旧的神龛显露了出来,两人看着神龛外露出的石像和它头顶的虫子尸体,陷入了沉默。 或许是时间的原因,石像的小半部分已经陷入了泥土中,但奇怪的是,神龛却是整个在土面之上,就好像这神龛是后来修建的,但谁又会来这样一个峡谷建一个小神龛呢? “咦——就是这个虫,好丑啊!”雅声突然指着石像脚下,那里有一条黑绿色的虫,身上有一颗颗的鼓包突起,足下还有许多毛刺,此时它正缓慢地爬向有遮掩的阴影。 乐府却不在意,反而问道:“这供奉的是什么呀?” “我好像见过。” “长得有点像小黄缩小版的样子。” “我记起来了,那是龙猫!” “为什么叫龙猫,它跟龙和猫沾边吗?” “为什么?镇上的人都叫它龙猫,我们就跟着这样叫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雅声解释道。 “你看过我记的一个关于神像的手记吗。”乐府忽然想起了手记里的一个记录,那个旅人是一个有着雪白头发,温文尔雅,相貌精致的男子,而让人记忆深刻的便是他明亮的如同清泉的双眼。 “嗯?还有这种记录吗,我还没有看到,你给我讲一下。”雅声来了兴趣,一脸期待地看着乐府,乐府沉思回忆。 传说在大旱年间,万里荒土,无疆森林日渐枯死,某天,森林在烈日下燃烧了起来,很快便火光冲天,无疆森林的无疆河都枯竭了,人们看着烧起的大火,无可奈何,赖以生存的水源和食物日渐减少甚至正在毁灭。 为了躲避这场灾难,他们连夜搬走,只剩一个年轻的女子和一个满岁小孩留了下来,他们是兄妹。两人的父母为了小孩,三天前到森林深处找寻食物,他们在这场灾难中生死未卜。 年轻女子跪地祈求,只要能让父母活着,她愿意付出一切,天空降下一艘水流化成的舟,载她来到银河,让她成为一颗星星。 不久后,天空开始阴沉下来,云层雷电交错,天空出现漩涡云,洪流般的雨水降下,燃烧了几日的森林在水流的倾注下,竟也毫无颓势。但一日后,火终归抵不过水,森林冒出浓浓黑烟,又在雨水下被冲刷,村民回来后,见到屋子中只剩下一个啼哭小孩,和一块刻着字的扁木—我的双眼会成为永不枯竭的水源。 之后,村子为女孩建立了雕像,供奉在神龛中,每到雨季前后,就供奉祈愿,他们亲切地称呼她为恩泽女神——绿芜。 “好可怜啊,祈愿真的能得到回应吗。”雅声有些感叹。 乐府摇摇头,“如果祈愿有用,那么别人的一切努力都毫无意义,否定了努力的过程,那么就没有人愿意为了目标而奋斗。” 乐府蹲在地上,看着微笑的龙猫,双手合起微微拜了一下。希望我的旅程能遇见有意思的事情,能遇见一起前行的伙伴。 “你不是说祈愿没用吗?”雅声疑惑地看着乐府。 “只祈愿当然没用,只要能在祈愿中明白自己的追求就好了。”乐府站起身走到一边。 雅声也学着模样来到石像前蹲了下去,看着眯起眼睛的龙猫,合起了双手。希望我能一直幸运,希望家人平安。 “走吧,该回去了。”雅声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两人结伴回到了村中。 夜晚,毛姑家中忽然传来响动,一下惊动了毛姑和她家人,几人举着灯和锄头来到厨房。 “是你,你醒来了!”率先开口的便是毛姑,看到头上还包着蚕布的青年人,毛姑放下了锄头。 “对不起,我太饿了,想找你们但太晚了,就胡乱摸索,想吃些剩的东西,没想到撞翻了凳子。” “没关系,阿姐,做些东西给他吧。” 毛姑等人来到饭桌,询问了青年的来历。 青年叫韦恩,是德瓦德王国的士兵,本来几只小队护送王子向坎施泰求援,坎施泰位于德瓦德的东南方1300多公里,但在途中遭遇了艾利奥希士兵的围剿,艾利奥希毗邻德瓦德,位于其东北。他们只好分头逃离,找机会前往坎施泰求援。 “没想到是艾利奥希发动了战争。”毛姑叹气道,“前几年我还去过小镇,教堂贴满了艾利奥希的圣母飞升日介绍,还有小修女宣扬它们圣母的怜悯慈悲。” “他们确实将自己宣传的很好。”韦恩忿忿地说道。 “那你之后要怎么办”毛姑接着问道。 “能否再收留我几日,我将腿养好就会立马离开。”韦恩一脸恳求。 毛姑等人面面相觑,最后将目光转向一个沉默不语的男人身上,男人明炬般的目光看向青年,眉头思索:“韦恩,你叫韦恩。” “菜好了,只做了一点小菜,你别嫌弃。”毛阿姐打破了沉闷的场面,把红薯玉米面主食端了过来。 “吃吧,孩子。”毛姑看着有些拘谨的青年,和蔼地说道。 韦恩这才动手,却颇为斯文,好像仍然放不开手脚。 等到韦恩吃的差不多了,男人开口道:“我们可以收留你,但请你这期间不要出去,离开后也不要对外村的人宣扬。” “我明白了。”韦恩点点头。 第二天,乐府来到了毛姑家中。 “请问李鹤锄在吗?”乐府站在打开的大门,头向里张望,屋子里空荡荡的。“请问李鹤锄在吗?”乐府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回答,就在乐府想要离开的时候,里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你是那天昏迷的那个人。”没等韦恩开口,乐府就认出了他。 “李叔出去了,你找他有什么事吗?”韦恩看到这个比他小一些的青年,不禁有些高兴,一个人真是无聊,能有个说话的伴最好不过。 “我来要一些苞谷种子和肥料,既然他不在,那我一会儿再来吧。”乐府说道。韦恩却叫住了乐府,“村子里的年轻人只有你和那个女孩吗?” 乐府摇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目前和我见到的只有雅声。“ “你不是村子的人吗?”韦恩有些惊讶,只见乐府摇摇头,“那你是因为什么来到这里?” “我是旅者,途经此地。”乐府语气有些上扬,显然有些高兴。 “真的么,或许你是历史上最年轻的旅者了。”韦恩显然有些惊叹,“你去过哪些地方。” 乐府顿时窘迫了起来,他有些尴尬:“我刚出门,这是我去的第一个地方。”说完这话,乐府打算在没有见识过足够多的地方前,再也不夸口自己是个旅者了。 韦恩听完不禁莞尔,乐府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和家人吵架想要浪迹天涯的小孩一般。 “对了,你呢,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乐府问道。韦恩又解释了一遍,乐府不禁感叹,又问,“那艾利奥希为什么发动战争” 韦恩有些怨气:“因为我们在和它接壤的边境发现了油田,他们想要抢夺那块地盘。” “你接下来要去哪?”韦恩问道。 “或许我会去布尔部落。”乐府想了想。 “那你什么时候会走呢?”韦恩有些急切。 乐府摇摇头想了想,迟疑地道:“或许几天之后吧。” 韦恩却惊喜不已:“请你一定要带上我。”布尔部落恰恰坐落在途径坎施泰的路途中,距离这里也有600多公里,韦恩已经在空闲时研究清楚他所在的方位。这里距离坎施泰仍有1100多公里,位于艾利奥希下方,附近只有稀少的村庄,他所在的村子名叫木子村。 第七章 神隐猫,临行准备 夜晚,天空的圆月一点点被啃食,就在月如银钩之时,天际划过一个黑影。 灶台中柴火噼里啪啦地燃烧,外面饭桌寂静无声,两个人相对而坐,气氛有些沉闷。 “你真的不愿意去吗”雅颂看着侧头不语的雅声,口气很是无奈。 “你也要为你自己考虑,以后我们不在了,你一个女孩子家难道要独自在这里吗?” “这种事情,以后再说。”雅声低头,不愿去看雅颂的双眼。 “你总要面对的,再逃也避不开。”雅颂叹息道。 “饭好了!”乐府端着冒着热气的菜呈上了饭桌,后面的穆迁也一手一个盘子。 两人的到来打破了沉闷的气氛,穆迁和雅颂唠嗑着村里的事,乐府不时给低头的雅声夹菜,在即将饭饱酒足时,乐府打断了两位娓娓而谈的老人。 “两位长辈,我或许过几天就要走了。” 两位老人顿时停止了话语,雅声也抖了一下,抬头关切地看着乐府。 “小乐,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后打算去哪”雅颂问道。 “我会和毛姑家那人一起,我要去布尔部落,他要到坎施泰。”乐府说道。 “这样啊,也好。”雅颂点点头,看了雅声一眼,“你还需要些什么。要不要我给你准备一些粮食。” “不用了,对了,村子里有木匠吗?”乐府拒绝,又忽然想到他该做一个车子,上次他做的车子已经撞毁了。 “有啊,明天你带小乐到柳桐焦那里。”雅颂对着雅声说道。 “奶奶,我一直想问,为什么村里的年轻人都不见了?”乐府见雅颂就要收拾离开,连忙问道。 听到乐府的问题,雅颂又坐了下来,缓缓说道:“你也注意到了,村里只剩下我们这些中老年人,我们在这住惯了,不愿意动,可年轻人不一样,他们想挣钱住漂亮房子,开漂亮车子,所以,他们大多去镇上了,还有一些跑到更远的地方做买卖,生了孩子也都在镇上读书,很少回来了。” “只有这个倔丫头,不肯到镇上去,我拜托过我的侄女,我侄女也愿意收留雅声,但是她就是不愿意去镇上。”雅颂看着乐府,“小乐你是年轻人,和她说的进话,希望你能帮我劝一劝她。” “我才不要你们管呀!”一直沉默的雅声忽然站起身来喊道,她冲出了屋子,向外跑去。 “这” "小乐,帮我们去劝一劝她吧。" 黑夜,一袭黑影快速闪过,绿色瞳孔幽幽,又消失在黑暗中。天空的乌云挡住了月食,天地间彻底黑暗下来。 “你原来在这里。”乐府跑到村口那棵树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雅声有些闷闷不乐。 “我说我闻到的你信吗?” “不说就算了。” “你身上的味道就像旧书散发出来油墨气味,哎——其实是他们告诉我的,你可能在这里。”乐府被锤了一拳腿,老实地说道。 乐府也靠着树坐了下来,夜色柔和似春末山涧溪水:“你为什么不愿意去镇子上?” “不想去。” “我觉得他们说的有道理。” “你不懂。” “跟我说吧,我快要走了,就没人和你说了。” “” “天空真美啊。”躺在树下,乐府看着重新显现的月亮,在另一弯又露出温和的白色。 “镇上的亲戚不好,他们看我就像我欠了他们很多钱一样,每次去我都感觉很气愤,他们看不起我,而且镇上坏人很多,镇上很不自由。我要是走了,孃嬢爷爷要怎么办,我不想走,他们只看到在镇上的好处,没想过在镇上我会遭受什么。”雅声诉说着苦处。 “喵——”忽地,乐府感觉到肚子一重,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发出声音的动物吸引。 幽绿的眼睛,纯黑的身体,高傲地踩在乐府的肚子上。 “是猫猫!小黄有伴了!”雅声愣了一下,忽然惊喜地说道。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团黑色,但黑猫却跳下乐府的肚子,躲开了雅声。 “它不给我摸。”雅声无可奈何地说道。 乐府微微挺起身子,手向黑色抓去,黑猫也不躲,乐府的手却抓了个空。“这只猫不是猫!”乐府说道,顿时坐起身,想要推着雅声远离,耳边却传来了声音:“小子,你怕什么,我又不会害你。” “你是什么东西?”乐府问道,耳边又传来声音“哼哼哼,小子,今天刚向我许愿,现在就忘了吗?” “你在和谁说话!”雅声有些奇怪。 “你是那只龙猫!” “叫我龙猫夫子!” “我在和那只猫说话。”乐府对雅声解释道。“叫我龙猫夫子!没礼貌的家伙!”耳边再次传来声音。 “你脑子没有坏掉吧。”雅声摸了摸乐府的额头,担心地说道。 “嗯呢。”乐府摇摇头,甩开了雅声的手,指着那只猫:“它是那只龙猫,刚刚它在和我说话。” “小子,我是来满足你的心愿的,你给我尊敬一点,不要用那只猫那只猫的称呼,也不要用手指指着本夫子。” “乐府你真的没事吗。”尽管看不见雅声的目光,但乐府仍然感受到她关切又疑惑的语气。 “我很正常,你别担心了。”乐府道,“我们回去吧,龙猫先生,你要不要跟上来。”乐府看着那只黑猫,问道。 “我会跟在你身边的,你不需要管我,哼哼,先生这个称呼也不错!”龙猫舔了舔爪子,一转眼,幽绿就消失无踪。 “它走了,小黄没有伴了,好可惜。”雅声见黑猫不见了,叹了口气。 “走吧。” 两人离开了,我不住抬头望了望,月亮重新显现,柔和的光洒落在树叶上,树的顶端黑影端坐,清冷的绿光注视着远方。 “将。”柔和的灯光下,棋盘上杀气凛凛,韦恩再下一盘,对手已经换了一轮,李鹤锄又上场了。 “你的棋也下的很好,平时也有下吧。”李鹤锄捏着炮换掉了马,却见对面的韦恩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看来我这一手下的他措不及防啊,李鹤锄心里一笑。 “我平时确实会下。”韦恩回道,用車顶掉了炮。两人鏖战了近十分钟后,韦恩以車后炮结束了对峙。 韦恩好的很快,用了地龙煮的药汁,这天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也不头昏了。 收起棋盘,这家人收拾了自己便熄灯了。 滴滴滴滴——起床啦,滴滴滴滴——起床啦。白昭月一巴掌拍掉吵闹的闹钟,房门下一秒却被推开,“小姐,起床了,再不起来,就要惩罚你了。” 云雾喷晓,风间逸散,飞船开始行驶,云层上能最早看见日出,尽管船舱的底部已经结冰,但并不影响众人走到甲板,做着伸展。 “船长,日间行驶650公里,夜间行驶220公里,距离坎施泰王国首都60公里,预计一小时十分抵达。” “居然这么快。”白昭曰走到甲板,有些惊叹,“才两天,我们就飞了1700多公里了?” 船长道:“小姐,帝国研发的新飞艇,白天可以以50公里每小时行进,夜间20公里每小时,夜间是燃料充能时间,除了遇见风暴眼需要迫降,我们可以一直航行直到需要补充水源食物为止。”说完,他露出自豪的笑容,显然也对这样的飞艇满意无比。 “离他们的国立日还有两天,虽然他们是我们的附属国,但小姐你也要好好准备,赢得他们的支持。”王姐走到白昭月的身边嘱咐道。 “我知道了,虽说他们只是小王国,但他们的美食和节日真多呀,国立日之后又是船歌会,又是食谷节,还有花灯日,我一定要让洛泱好好给我准备攻略!”白昭月握着拳头点点头。 “小姐!”王姐严肃地对着白昭月,却见她摆摆手,“王姐,我明白的,王储我会努力去争的。” “小姐”小姐,不去争,从上到下,都会被清算的。王姐看着和船员谈笑风生的白昭月,把话埋在了心底。 咔—— “你要打个车子哦!要撒子样子,多大多宽多高你说清楚嘛,你光说打个车子我咋清楚你要打什么样子地咯。”叼着旱烟,穿着白带汗衫的光头嘬着嘴说。 乐府比划着:“又拿出册子,要卯榫结构的,要好木头。” “嘛玩意!卯榫你找其他家,老头子给你打个球的卯榫,多花时间你莫是不知道!三个月都打不出来!一两人的车子你要啥卯榫,不打!” 乐府只好退求其次,用这里现成的板材,说好价钱后,留了定金给柳老头,三天后来取车。 “这位柳老头技术好像不太行。”乐府和在门口等的雅声离开后,小声说道。 “可他是这附近最好的木匠了。” “这附近有多少木匠” “” “我当初做一个卯榫马车,只用了几天就做好了,他居然说要三个月都不行!”乐府摇摇头。 “你还会做马车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找他做” “我做的撞散架了,我想找专业的或许会好一些。” “卯榫还会散架吗,可是家用的卯榫的桌椅除非木头整个坏掉了,不然撞都不散架的。”雅声怀疑地看着乐府。 “你不会做了几个扣就说是卯榫吧” “” “不要小看柳爷爷哦,他做出来的东西是最好的。”雅声笑吟吟地看着盯着册子沉思的乐府。 第八章 别离,路起争端 三日之期已到,乐府打点好行李,早在两日前,乐府就打算将手记送给雅声了。他留了不少钱,但穆迁和雅颂都拒绝了,他私下留给雅声,雅声一言不发,全都收下。 还没到柳老头家,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车门还挂了帘子,木漆油亮,一看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不是他那辆临时木车可以比较的。 “我们快去看看。”乐府跑到门口,朝里张望了一下,只有一张木凳,几柄木刨而已。 “人呢?” “来啦。”车里忽然探出一个光头,咧嘴对着两人笑,“交钱吧。”他伸出有些汗光的手,亮铮铮的牙齿晃着乐府。 乐府拿出小布袋放到他的手心,柳老头一把攥住,嘴角的皱纹抖动得更明显了。 “来吧,看看合不合适。”柳老头让出位置,乐府扶着门框,躬身踏入,只有最里有坐梯,车厢长度足够让人脚朝外躺下,这个规模已经令人舒适满意了。 交接好车子,乐府来到马桩套好绳子,便看到韦恩已经过来了。 “我们现在就走了吗?”韦恩握了握他的佩剑,肩上背着背囊。 “那就走吧。”乐府呼出一口气,看着雅声,一时竟有些更咽。 “这个给你,我送你吧。”雅声脱下一个布包塞给乐府,“开心一点,你要开启新旅程了,不是决定走遍世界吗。”雅声两颊现出酒窝,“孃嬢爷爷那边已经知道了,你不用再去打招呼了。” “我没有什么送给你了”乐府低下头。 “小乐,我先上车了,你们聊。”大概是感受到了这种情绪,韦恩一头钻进车里,又把帘布放下。 “走吧。”雅声没有回答,而是牵着缰绳,慢慢地拉着马向南走去。 “以后有机会还会回来吗。”雅声像是自言自语,话音有些颤抖,“等以后我一个人了,我也想要当一个旅者,记录很多东西。” 乐府听着雅声的话,望着远方的荒川,忽然有种不想离开的感觉,但他还是接过了雅声手中握着的缰绳:“一定会的。” 马蹄扬起烟尘,渐行渐远,很快就变成一个黑点。 一个小时后。 “小乐,我已经规划好路线了,东南方向没有什么大城市,只坐落了零星的村子和小镇,虽然有不少部落,但是并不清楚他们对外人的态度,所有我们第一天要露天而宿了。”韦恩拉起车帘,张开地图说道。 川连洲中北部并不是没有人居住,但国度不愿也无力去占领开发,一方面是由于人口和环境,此处部落零散,资源稀少,另一方面则是远疆不受管控,封地起兵而反的事在历史上屡见不鲜。不少流民或逃难者背离国家后,便生活在这片土地。 “小子,你前面那个坡后有一队兵人,大概2里地。”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乐府转头一看,那只黑猫竟然趴在车顶,狭长的眼眸看向远处。 乐府放慢速度,“真的?” “自然,如果你不信可以到前面让他们插秧。” 真是无聊恶趣味,我心中暗自想。 “什么真的?小乐,当旅者会风餐露宿是很正常的,你可要适应啊。” “没有,韦恩,前面驼峰后有一个兵队,我们要怎么走。” “真的?你先停下。”韦恩顿时有些紧张,“如果真的有我们就要绕开了,你是怎么知道的?” “感觉到的。”乐府还是相信了黑猫的话,两人兜了一个大圈,来到另一侧驼峰,两人将马车拴好,趴下身子探头观察。 “真的有!”韦恩吞了一口气,有些后怕。那队士兵一共有12人,身上统一穿着米黄色服饰,看样子正在原地休整用餐,再仔细看,他们中两个人的身下,趴着两个穿着黑红色服装的人。 “他们坐着的是我们的人!”韦恩手抓着泥土,又忽地泄了气,“我们走吧,尽快离开这里。” 两人蹲伏着走下坡峰,驾着马车快速离开。 “不想办法救他们吗?”乐府看着平静下来的韦恩。 韦恩摇摇头:“如果对方人少,我一定会去,但这种情况,去了不过是让他们多一点俘虏和筹码,愤怒没有用,我能做的就是尽快到坎施泰,争取援兵,在战争结束前将他们一举击败。” 午后,两人找到一条从山上流下的冰凉的溪水,两人就在此处暂且休息用餐。 “小乐,你想学剑吗?”韦恩举起系在腰间的剑,乐府吐出嘴中的酒草,说来也奇怪,此时的韦恩好像多了几分乐府没见过的意味。 “我学,你教我吧。”乐府不由得想起一位比较独特的旅者,自己仅把他的故事挖掘出来,却没能把他的本领学上一二,如今看来是万分可惜了。 “本来应该要行拜师礼,让你修身养性练基本功,但是现在这种情况,就算了吧。”韦恩道,"但你要记住,剑是君子用以自卫的武备,而非欺凌弱小的工具,能力越大,越要束己。" “跟我做,要学武先练下盘,否则别人一招就把你打飞。所谓招式都是基于身体足够强大,如果对方是个壮汉,而你是个小孩,那么对方一拳你无论怎么样都接不下来。”韦**到乐府身边,拍了拍他的腿,“固定,外旋。”韦恩又从溪水中捡出几块石头,包好后让乐府平举,“就这样,保持。”韦恩站到乐府前方的溪边,“所谓久见出真知,你本就晚学,以后我每天在你面前练习,但你只需看,不要记。”说罢,啷的一声,剑身出鞘,剑光闪耀。 那日,乐府记忆最深刻的便是剑尖出鞘的刹那,韦恩好似毅然决然的站上战场,挥舞着手中的银光,风水舞动,溅出灿金的亮芒,身若游龙,便刺出致命一剑! 傍晚,天色灰白,乐府还在车厢中休息,由韦恩驾车,今日下午,乐府一直站到累趴下为止,韦恩表示很欣慰,并打算明日再增加负重量。韦恩驾车的技术显然比乐府好许多,一路上尘烟飞扬。 “嚯,小子,累不累。”龙猫钻进了车厢,韦恩也不在意,今天看见那队兵队时,他就发现这只黑猫了,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临行时,他并没有这只黑猫的身影。 “哼。”乐府小声哼了一声,不想搭理这只猫。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一起说吧。”乐府没力气和它玩选择游戏。 “哼哼,坏消息是前方有一支兵队。”龙猫没说完,乐府马上坐起身,拍了拍驾车的韦恩,“前面有个兵队,小心。” “你又感觉到了?”韦恩没有怀疑,将车快速停了下来。“不过只有三个人。”耳边再次传来龙猫的话,乐府一愣,说道:“不过只有三个人。” “三个?”韦恩听完皱了皱眉,陷入了思考。 只见龙猫拍拍嘴打了个哈欠,又从车窗跑了出去。 “小乐,我打算偷袭他们。”韦恩作出决断,“你告诉我方位,留在这里等我。” “我们不绕开?”乐府有些疑惑。 “三个人偷袭掉一个,一对二我有信心,我也想知道护送我那支队伍现在是什么情况。”韦恩说道,从包中拿出了弩,“是鹤锄叔给我的。” “我也去,你把弩留给我,我给你盯哨。” “好。”韦恩没有再犹豫,“我们等快天黑再靠近,先吃点东西。”韦恩拿出干粮细嚼慢咽起来,乐府看了他一会没有说话,反而走了出去。 “龙猫先生,你在吗?”乐府站到车架上看车顶,“龙猫夫子,你在哪?” “你在找什么?”韦恩问道。 “我在找那只黑猫,你吃你的,别在意。” 韦恩看着不断走动的双腿,感到莫名其妙,但也只好把这当作他的一个怪癖。 “小子,找本夫子什么事。” 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乐府四处张望,却找不到黑猫的踪迹,乐府看着天问道,“你能不能帮我?” “你要我怎么帮?本夫子可不会打架,你若是想帮忙倒不如在旁边助威呐喊,或许还能让对方大意。”龙猫调侃道,“你若是真想对敌,我可以暂时给予你一点小小的帮助。” “怎么帮?” “该死啊,那帮土人,打伤我们还抢了我们的俘虏。” “又要被其他队嘲笑了,还丢了奖金!那帮肮杂!” 三个人,排排坐,高个坐中间,一中一矮靠两边,围着火堆龇牙咧嘴。下一瞬,中个子的喉咙便插着一根箭,呃呃两声便躺下了。 “大哥!”两人一同喊道,立马站起身互靠,手持刀警惕着四周。 “是不是那群可恶的肮杂又追来了?!” “不知道,我们慢慢转动,观察四周。” 两人便像风车一样,“滚出来,我看见你了!”高个子大声喊,矮个子小声道:“你喊什么!怕别人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吗!”“可我真的看见了!” 韦恩持剑走了出去,他本想再偷袭一个,但两人一尺方圆已被惕神覆盖。所谓惕神,便是目光之下,所见皆知。眼洞察万物,是人灵枢的外显,修武高人,耳听眼察皆细致入微,方圆数米蚊虫飞舞都能察觉,便是惕神修到了高深。 “是个黄毛小子?不是那帮肮杂!” “黄毛小子?他手里拿着剑!他可没礼堂里的小子们可爱!” 韦恩停了下来,站在两人两米开外,冷冷地看着这两个人,“德瓦德的士兵被抓到哪了?” 矮个子顿时兴奋起来,他嚷道:“这小子是德瓦德的残兵,捉住他!”说罢便缓步上前。 “蠢蛋!”高个子心中暗道,说这种话,岂不是要告诉对方他们不会杀他,他握紧环柄刀跟上矮个子。 韦恩出手了,他踏步刺向矮子双眼,一下便被格挡,高个趁机砍他的手臂,韦恩蹲下挑向矮个下阴,矮个用力朝下劈刀压住这一挑,高个刀锋再次来到韦恩的躯干,韦恩朝后滚。 只一眨眼的功夫双方便再次对峙起来,矮子死死地盯着韦恩,“使剑的净玩阴招不要留手了!”高个也有些心惊,他不禁紧了紧屁股。 第九章 部落之行,教导修行 乒铃乓啷的刀剑声不绝于耳,脚下带起的风沙让篝火光影摇曳。 乐府趴在阴暗中,手持弩箭,满弦以待。 “龙猫夫子,说好的帮助呢,你要怎么帮我!”乐府看着白热化的战局,急促地说道。 “我自然会帮你,你过去,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趴在这里。” “可韦恩说让我不要过去。” “那你还想不想帮他,小子,杀人也讲究堂堂正正,你要清楚感受对方生命的逝去。”龙猫夫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身边,幽绿的眼眸与乐府对视。 乐府只好站起身,龙猫夫子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整理干净一点,拍拍身上的灰。” 我心想,这又不是参加葬礼,但黑猫已经走入光影中,乐府握紧弩机跟上前。 韦恩与高矮个子再次分开,两人警惕地看着走来的乐府,忽视了他脚下的黑猫。 “你怎么出来了”韦恩有些焦急。 “我来帮你。”乐府看着对峙的双方,忽然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韦恩深呼出一口气,知道此时再斥责也于事无补:“你退到一边,我尽快解决。” “我帮你对付那个高个子。”乐府看了眼黑猫,抽出平时切东西的小刀。 高个一愣,嘲笑道:“小毛孩,你是来搞笑的?” 韦恩只感到焦急,他不等高个说完话,便抽剑向两人攻去,矮子迎上前,劈砍截拨般般军武都用上,勉强挡住韦恩的快攻,“你快抓那小孩!”高个子也反应过来,飞步横刀而来。 “看好了。” 刀背重重地朝着乐府的肩膀落下。 耳边忽然传来龙猫夫子的声音,一瞬,高个手上的汗毛飘动,那张提眉拉长的脸,脸上抖动的肌肉,远处篝火木柴发出的噼啪声,眼前大刀带起的灰尘,乐府感受得一清二楚。 乐府灵巧地闪过犹如慢动作一般的刀劈,近身将匕首插入高个身体中一个砰砰跳动的器官,刺啦响起,手中阻塞感无比清晰,乐府跳出三米外,看着高个忽然僵停的身躯和他猛然放大的灰洞瞳孔,周遭的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乐府忽然感到悲哀,我却觉得罪有应得。 那头战斗已经停止,矮个捂着腹部跪倒在地,身上染红了一片。韦恩喘着气,身上也有斑斑血渍。但他却并不在意,而是惊疑地看着乐府。 “小子,他的生命已经结束了。”龙猫夫子的话音又响了起来。 “小乐,你怎么做”韦恩上去看着倒下的高个,正想说话,却看见乐府失落的神情,便止住了话音。 “韦恩,我把他杀死了。”乐府走上前半跪高个边上,看着他胸口的匕首,那双放大的灰洞瞳孔好像仍盯着他。 “没事了。”韦恩也蹲在乐府身旁,合上了那双瞪大的眸子。 风卷起枯草,吹过跳动的篝火,卷起几粒萧瑟的星火。 嗤——寒星驶来,一箭没入矮个的侧颅。 四周亮起点点火光,韦恩猛然站起身环视四周。 几十个人围拢过来,他们中一些人拿着火把,将周围照亮,火光中可以看到对方的肤色土黄,下身围着麻裙,不少人手中持着弓箭,一个英武的壮年男子走上前,唯有他穿着全衫,他有着黄橡色的头发,铜黄色的脸,脸上挂着一道蓝彩。 “两位强大的武士,你们好,我是土堡部落的首领梅卡克托,感谢你们替我们杀死了这些入侵者。”梅卡克托说道,视线却与乐府交汇,他瞧见了刚刚的打斗,这个仍然蹲伏的青年,灵动而敏捷,在那恐怖无比的惕神下就是他也不敢与之近身而斗,他虽然刚修出惕神,但能感受到,对方绝对是恐怖的大成惕神。 “尊敬的首领,那两人本就是追杀我们的人,我们只是报仇而已,您不必言谢。”韦恩客气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帮助我们清理掉了他们,勇士应当表彰,我梅卡克托邀请两位来土堡部落做客。”梅卡克托扬手示意族人止步,微笑着走上前,在两人三米处停下。 韦恩面无表情,心却如扼颈之鹅在叹息,拒绝的话也堵在嘴里,他向梅卡克托说道,“还是看小乐的意思,小乐,你想去土堡部落做客吗?”梅卡克托不是浑人,他自然看出了韦恩的意思,若是他愿意,还用问这个更小的孩子吗? "你的部落里被抓的人还活着吗?"乐府抬头问道。 “都活着,不过都挂了彩,今晚就让他们回归土地的怀抱,你要来观礼吗。”梅卡克托微笑道,他的说话模样就像一条温和的毒蛇。 “韦恩,我们去吧。”乐府询问着韦恩。韦恩一下便同意了,他本不想过去浪费时间,但如今有活人可以问话,自然是愿意了。 土堡部落并不遥远,只行数里便抵达了,部落外围是两层竹栏,内部设有瞭望台,门口由巨木搭建,顶端悬挂一个动物头骨,看不出是什么,两旁燃烧的架火盆宛如一双火眼。 “两位随我来,马车交给扎罗,他会安置好。“三人路过一间间土房,土房远处人声沸腾,引得韦恩乐府驻足观看。 “那是我们的聚会,一会两位一定要参加。”梅卡克托解释道。 跟随梅卡克托来到他的火砖阁楼,三人在大厅中坐下,梅卡克托微笑道:”两位是少数进入我的住所地人,只有强者和美女才有资格进入。“ 乐府韦恩面面相觑,韦恩率先说道:”梅卡克托首领,有什么事您直说就好。“ ”不知这位和阁下是什么关系。“梅卡克托对着乐府点点头,向韦恩问道。 两人又对视了一下,韦恩说道:”我是他的老师。“ 梅卡克托惊了一下:”我尊敬强者,刚刚阁下弟子的战斗过程让我佩服,请告诉我该如何做才能如他那般。“ 韦恩愣了一下,好在乐府站了出来,梅卡克托顿时严肃了起来。 ”梅卡克托,麻烦你亲自去挑选几块你觉得比较重的大石头,这是关键。“ 梅卡克托听完,扫了韦恩一眼,见他微皱着眉,便笑着说没问题,快步走出屋外。 ”韦恩,怎么办,怎么办!今天我只是凑巧杀了那个人,我根本不会。“乐府见梅卡克托出去后,焦急地来回兜圈。 ”那你打算怎么说,别急,让我想想。“韦恩也站了起来,头脑疯狂思考。 ”不如我们偷偷跑路吧。“乐府苦着脸建议。 韦恩摇摇头,显然不赞同他的话,”不如这样,你就“尽管交代完乐府,但他心中仍然不安,只能祈祷这个首领脑子不要转的太快。 梅卡克托令人搬着四块半米长宽的岩石放到屋前,遣散了他们,面带笑容打开门,便看见乐府正蹲马步,而韦恩控制着水袋一滴滴地滴落在乐府的额头顶,听见梅卡克托回来,韦恩控制着水袋洒了乐府一脸。 ”梅卡克托,你回来的时候应该敲一下门。“乐府没好气地说道。 梅卡克托笑容僵住,乐府抹了一下脸:”我们正在梳理步骤,少一步都达不到那个效果!“ 梅卡克托只好露出假笑:”是我疏忽了,你们继续。“ ”首领,我们已经完成了,到外面吧。“韦恩替梅卡克托缓解了尴尬。 梅卡克托忽然觉得韦恩顺眼了许多,对乐府的耿直也没在意,对于孩子和强者,他的容忍度向来很高,更何况,对方还是个结合体。 ”走吧,我们出去教你。“乐府本想拍拍梅卡克托的肩,但够不着只好拍他的手臂了。若是梅卡克托的族人看到这一场景,必定会目瞪口呆,对乐府生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看法。 一块石头足有数百公斤,乐府目瞪口呆地看着梅卡克托一手一个举了起来,若对方把他当球扔应该能扔很远。 ”不必惊讶,我的伏冲已至大成,但才练就惕神,所以如果我们打起来我一定能跑就跑,哈哈!“梅卡克托笑道,韦恩的脸色一瞬间有些难看,好在他站在梅卡克托身后。 ”保持住,开启你的惕神。“韦恩站在石头上指导,”放松,但又不放松,用你的心神找一个平衡点。“韦恩的话前后矛盾,让乐府瞠目结舌,梅卡克托也疑惑地问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练武练的是精气神,练至圆满便是所有武人都追求的天人合一境界,这一境界与天空大地自然万物融为一体,你已伏冲大成,应当很容易明白,你行走,奔跑,一切所做的肢体运动,身体都能完美掌控,若说伏冲的修行是掌控身体,惕神的修行则是洞悉外界。“ ”我明白了。“梅卡克托果然天资卓绝,经韦恩的胡乱点拨竟然开窍了!他闭上双眼,身体轻微律动,彷佛在感受空气的流动,不一会儿,他便站定不动了。韦恩掏出水袋,控制着水滴一滴滴滴落,当水滴触及梅卡克托前额的一瞬间,他脖颈肌肉瞬间紧绷,眼眸张开,他破功了!乐府在旁笑嘻嘻地拍着巴掌:”我就说没那么好练吧。“ 梅卡克托被乐府取笑脸色顿时不太好看,韦恩跳下石头解释道:”惕神练习本就困难,如能在外界的干扰下仍保持心神不动,查体表周身之变,查方圆五尺之内变化,那么惕神就算小成了,等到你能感知到方圆20尺内的一切,那么你便惕神大成。“梅卡克托刚练出惕神,于他而言,这样的指导万分宝贵。他再也不轻视韦恩,虽然梅卡克托认为韦恩修行一般,但他的教导绝对是一流的,难怪乐府这样的孩子也惕神大成了! ”好了,梅卡克托,修行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就的,快带我们去聚会吧,还有我们想要对你们抓到的人问几个问题。“乐府开口催促道。 梅卡克托此刻却宁愿不去参加聚会了,他想重新感受一下刚刚那种特别的感觉,聚会虽然每三个月只有一次,但那能提升实力吗?最近族人在狩猎时可是发现了一只犳戈! 但他却不好食言,也不想扫两人的兴,当然主要是这个乐府。 第十章 聚会,失眠 ”首领,首领,首领!“ 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梅卡克托在众人的欢呼中走上地坛,韦恩和乐府也在他的示意下跟随。 “在庆礼开始前,我要给大家介绍两个人,一位是强大的武者,乐府,另一位则是乐府的老师,同时也是我的老师——韦恩!” 场地安静了一瞬,就爆发出更大的欢呼声,乐府听到下方的热情的呼喊,一时有些恍惚,但韦恩好像毫无受到影响的样子。 ”庆典是难得的节日,过去六个月里,我们收获了农作物80万斤,捕获中型动物百余,大型动物23头,还有,巫神在上,我们猎杀了一头狻!“说到最后,梅卡克托的话音陡然高昂,彷佛是在宣布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乐府面无表情,但韦恩却吸了一口冷气,一脸震惊。 ”这小子真是能说会道,把这群人唬弄得一惊一惊的,不当个演说家真是屈才了。“我无精打采地看着还在打嘴炮的梅卡克托,心里有些羡慕。 ”哟,怎么了?第一次万众瞩目的感觉不好吗?“龙猫夫子不知道又从哪里冒了出来,在乐府的脚下绕圈。 ”无聊极了,他们都在喊梅卡克托,一个在上面喊话,一堆人在下面喊话,他们何必要修这一座地坛。“乐府小说说道。 ”现在,我们奉上祭品来供奉伟大的巫神。“梅卡克托终于讲完话了,两人一猫被带下地坛,观看着一堆人在地坛下祈祷祭拜,之后,开启盛大的食宴和舞宴! 两人被请到了最上席。 ”果然节日都是为了吃做准备!“乐府一手一个荚豆酥饼,看着韦恩正对着一只看不出什么动物的肉大快朵颐,就连龙猫夫子也在尝了一些菜品后才消失不见。梅卡克托的女眷们倒是不时地瞄几眼乐府,一个姑娘大胆直接说道:”小哥,不如留下来,我这个女儿今年12岁,温柔又漂亮。“她摸了摸身旁脸蛋稚嫩,编羊角辫的女童,女童正啃着一根肋骨肉,圆溜溜的瞳仁盯着乐府,口中流出诞液。 梅卡克托猛地咳了咳:”两位不要拘束,好吃好喝,一会儿舞宴部落里有不少姑娘,可不要错过了。“ ”我就算了。“韦恩嘴里嚼着肉含糊说道。 ”没兴趣。“乐府直接拒绝。 ”那食宴后两位就跟我到会客厅吧,两位不是有事要问么。”梅卡克托定下了后续安排,又剜了那女子一眼,食宴上就只剩下咀嚼的声音了。 食宴终于结束了,梅卡克托遣散了女眷后长呼出了一口气,便领着韦恩乐府来到另一座盖的像模像样的砖楼,楼里还有几个女侍。 “倒是像模像样。”我暗自嘀咕。 梅卡克托吩咐扎罗将人都带过来,韦恩乐府在会客厅饮果酿等候,一会儿,一排被绑着手脚的人被押送了过来。 “首领,一共十人。”扎罗说道,便退到会客厅角落。 “两位请。”梅卡克托伸手示意。 十人中有九人都衣衫破烂挂了彩,唯独一人只是头发披散,灰头土脸,韦恩站起巡视了一圈,站定在最后一人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面孔,那人忽然抖了起来。 “军师!”韦恩神情激动。 “韦恩!还好,你果然没被抓住!”那人凑近韦恩,显然也激动万分。 “首领,这是我的同伴,这些人和我们之前杀的三人便是追杀我们的人。”韦恩将军师拉到身旁,对梅卡克托解释道,梅卡克托听闻,若有所思地瞥了军师一眼,便笑道:“原来如此,恭喜你了,快松绑!” 松开军师的绳索后,军师抓住韦恩的手,哆嗦着嘴,显然有很多话想说,但韦恩安抚了他,又来到这九人面前。 “你们将我们的人抓到哪里了?”韦恩问道,九个人低头默不作声。 “不说?”韦恩捏住一人的脖颈,举了起来,很快那人脚就胡乱扑腾,脸变得黑紫,在他昏迷前最后几秒,韦恩一把将他丢在地上,乐府感觉到韦恩好像凶狠了许多。 “呕,呕,咳咳。“那人跪倒在地上,不断干呕和喘息。 ”轮到你,说,如果说不上来,那就再也不用说了。“韦恩走到下一个人身前,那人抖得像个筛糠,却一言不发。 “韦恩,你这样问是问不出来的。”梅卡克托笑着摇摇头,韦恩对拷问这门学问还是太嫩了,“你要问什么问题,不妨交给我,我让手下帮你,一定能让他们把小时候尿了几次裤兜都交代清楚。“ 韦恩下意识地扫了眼军师,军师极小幅度地摇头。 “首领,不劳您费心了,他们都是硬骨头,直接杀了更好。” ”呵呵,也好。“梅卡克托笑着点点头,”来人,把他们拉出去杀了。“扎罗走进来,带着这九个人离开了。 ”今晚被这帮人扫了兴致,不过天色已晚,我让人带三位去休息吧。“ ”多谢首领。“韦恩感激道。 ”小事。“梅卡克托摆摆手,吩咐三名侍女带三人离开。 ”三位大人,到了,还有什么吩咐吗?“梅卡克托将三人的住所安排在离他阁楼不远的位置,三间半火砖房比之前见的土房宽大许多,而且还有水井。几人简单拾掇后聚在一处屋子。 “韦恩,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我逃离后”韦恩讲述着这段时间的经历,”最后,我和乐府杀了那两人,就遇见了梅卡克托和他的部族,他邀请我们到部落“ 军师叫做福尔维特,他是队伍中的智囊,行动的策划者,让乐府注意的是,他两眼下方各有一颗痣,好像两滴黑色泪珠。 ”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现在他不敢轻易动我们,是因为看到小乐有惕神大成的实力,但一旦被看穿,我们恐怕就走不掉了。“福尔维特还有一点没说,信奉巫神的部落,探索自然科学,追求个体强大,对于那些神秘未知的且能够被征服的生物,他(它)们一旦落入巫神部落,下场会分外凄惨。 三人一直商讨到外面歌舞声暂歇才停止。 夜晚,乐府躺在床上,摸了摸胸口的香袋,忽然坐起身挑起灯,记录今天的行记,分别与杀人占颇多笔墨。 回到床,脑海中闪过一幅幅画面,但一闭眼就不断回放着高个倒下的场景,那双死寂的瞳孔好像在盯着他,让他辗转难眠。 深夜,乐府走出屋外透气,龙猫夫子不知从哪出现,还跳到了他的头顶。 ”哟,半夜不睡觉,出来找艳遇?可惜,你错过了舞会,有好几个漂亮的大屁股妞。“龙猫夫子的话在耳边响起,见乐府没回应他,又说道,”难道在想那个小女孩,可惜她太小了。“ ”龙猫夫子,请你闭嘴,我只想出来吹风。“ ”哦,是吗,真可惜,不过我建议你别往那边走,那里有个大猩猩像灯泡一样发热,还对你虎视眈眈呢。“龙猫夫子提醒道。 乐府站定,看着前面一排排的干草和土墙,但夜太黑,瞪圆了眼也什么都没发现。 ”别鬼鬼祟祟的,出来!“乐府直接喊道。 一会儿,一个姑娘提着一盏灯走了出来,瞧了瞧才说道:”是乐府大人吗,打扰您了,我喝太多睡不着,才出来吹吹风。“ 乐府疑惑地看着她,这是大猩猩?他兴致缺缺地说道:”没事,你走吧。“ 女孩点点头,便快步离开了。 ”大猩猩刚刚走了,大猩猩又回来了。“乐府站了好一会儿后,龙猫夫子又说道。 ”出来——“乐府拖长调喊道,这女人怎么回事? ”呵呵,怎么还不睡,我刚刚听璇姬说你在这里,有什么事?“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听声音才知道,原来是梅卡克托。 原来大猩猩是你!乐府摇摇头:”睡不着,出来吹风。“与此同时,龙猫夫子又消失了。 ”失眠?我妻子原来也偶尔失眠,你跟我来,我的巫医有专治失眠的药。“梅卡克托说道,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火砖阁楼不远的一处空地,乐府东张西望,周围一座房屋都没有,”你的巫医住地窨里?“ ”果然瞒不过你。“梅卡克托笑道,说罢便用脚剁了剁地面,地面忽然弹出,梅卡克托早已跳到一边。 ”梅小子,不是给你通讯铃了吗!要说多少次,你才听得进脑子!“一个尖锐的声音骂道,随后一个老婆婆提着灯升了上来,这个老婆婆花白高髻,让乐府感到奇怪的是,她提灯那条手臂细嫩光滑,持拐杖的手臂却如枯木。 ”纪婆,下次一定,我需要些失眠粉。“ 巫医好像对乐府笑了一下,便下去了,一会儿丢上一颗土球,”快走,别在半夜打扰我。“门砰地一声又合上了,梅卡克托接住土球,告知了乐府用法后,便送他回到了住所。 “捏碎,里面的药粉倒入水中服下,即刻就能睡下,还会做一个好梦。” 乐府敲开土球,里面果然是一小点洁白的粉末,他想了想,便和水服下了,龙猫夫子,应当无事。 很快,乐府便感觉到头脑昏沉,眼睛一闭,便睡死过去。 意识进入一片黑暗,一会儿后,好像听到有人哭嚎。 “呜呜——好痛!好痛!” 乐府慢慢能看到火光,火光旁,他杀死的高个捂着胸口,身上一片通红,匕首已经不见,尽管他的手遮挡着,但乐府却感知到那是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脏,那是正滋着血的心脏。他感知的如此清晰,仿佛它就在耳边跳动。 “你用刀锋刺破他心脏之时,感受到生命流逝了吗。生命就像一个无底的沙漏,而你如同一个破坏者,提前将它捏碎了。” 第十一章 世人为何偏爱孩子,木子村之变 声音像是无根浮萍,虚幻飘渺,不知从哪传来。 “你忏悔你所做下的恶行,你想要弥补这一切,不是吗?” “你想挽回他的生命吗?” “怎么做?”乐府看着不断痛苦呻吟的高个,忽然想帮他解脱这一切。 “很简单,奉献出你的生命力,就能够让他复活,你愿意吗。”话音平淡地落下,彷佛有不容置疑的魔力。 “我愿”忽然,一道蓝光掠过,轰然砸向高个,他变成了蓝色的碎光,周围的一切,也都变成蓝色光絮,它们带着乐府的意识飞舞旋转,恍惚间,乐府彷佛听到哼的一声,随后,就连那道声音都破碎成片。 “乐府,你到哪里去了!”雅声跑过来,踮起脚拍了拍乐府的脑袋,“刚刚真是危险死了,还好。” “怎怎么了。”乐府有些恍惚。 “刚刚在河边,一只头上长角,脖子被羽毛覆盖的怪物突然冲出来,张大嘴巴想吃我们!” “哦,哦。”乐府傻傻地应道。 “算了,你这个呆子。”雅声白了乐府一眼。 “这次不带你去河边了,我带你去溪水抓鱼吧。” 雅声带着乐府来到溪流边,这里又是乐府未曾见过的场景,雅声不知从哪里变出兜网,“架火呀,笨蛋,一起那么久了,什么都要等我干吗!!” 乐府笨拙地搭起烤火架,一人抓鱼一人烤鱼,时间过得很快,乐府却从心底感觉轻松。 “就到晚上了啊。”雅声挽起鬓角的一丝头发,水滴顺着锁骨流下。 是啊,乐府愣了愣,她的头发什么时候。已经长及肩下了啊。 “给你。”乐府看着溪水边飞起的萤火虫,双手握住。 “让我看看。”乐府双手打开一条缝隙,雅声头抵着乐府的双手,萤火虫摇晃了一下,慢慢飞出乐府的手心,升上了天空。 “很美。” “你也是。”乐府呆呆地说。 “那不要忘了我,好吗?”她的眼光温润如水,彷佛坠落了月光。 “什么?” “不要走!” 蓝光再次击碎这个场景,一切都化成光絮,一阵凉意侵袭着乐府的意思,他猛地睁开眼。 “别走!” “嗯?怎么回事?”乐府环视周围,只觉得神清气爽,但却记不清发生了什么。看天色,方才微微亮。 “失眠药果然很有效。”乐府点点头,走出屋子,另外两人竟也起床了,不过看起来精神稍差。 “我们走吧。”韦恩说道。 ”不需要告诉梅卡克托吗?“乐府问道。 ”告诉守门的就行了,按照我昨晚重新规划的路线走,可以避免很多冲突,节省时间。“福尔维特说道。 三人点点头,来到了土堡部落门口,瞭望台上的守门见到他们,问候了一声,告知三人马车的方位,很快,一辆马车开出土堡部落,消失在烟尘中。 ”走,把消息传回去。“土堡部落几里外,一只兵队见到只剩下三具骨头和衣服的场景。领头命人带上尸体,语气冷冽。 “首领,那乐府那么年轻,真的有惕神大成吗?”扎罗问道。 梅卡克托没有直接回答扎罗:“昨天夜里,我派璇姬去监视他们,璇姬刚到不久就被发现了。”梅卡克托闭上眼回想着昨晚乐府战斗的场景,“璇姬是惕神小成,我特地让她到距离他们三十尺的墙听动静,但乐府出来后直接朝着璇姬走来,璇姬只得退,退,再退,一直退到草场,然后通知我来。我送走璇姬返回来观察他,你知道吗,当时我和他距离足有四十来尺。”梅卡克托叹了口气,“他远不止惕神大成这么简单。” “多少点了。”一个身穿艾利奥希军官服装,长鼻凸颧的兵官问道。 “报告领队,上午九点五十二分七秒。” 长鼻凸颧领队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艾利奥希,奉命搜查!所有的村民,全部出来!“长鼻凸颧领队的声音传遍了方圆近百米,就连村头的树叶都掉了几张,队中士兵分头去砸每户的门。 很快所有村民都被集中到了村口。 “你们最近有没有见过陌生人来村子。” 村民们相互对视了一眼,“没有,长官。”毛姑说道,长鼻招招手,让毛姑出来。 “你是村长?” “不是。” “那你也敢代表所有人?”长鼻一脚踹倒毛姑。 “村长是谁?” “长官消消气。”柳老头走了出来,从兜中摸出一个袋子,“长官,你好像掉了这个。”长鼻皱眉接过,抖了抖,金属的声音传出,他顿时露出丑陋的笑容,“你很不错。” “长官,她没有恶意,还请原谅她吧。”柳老头低眉顺眼地说道。 长鼻眯着眼睛看了柳老头一眼:“村长是你吗?” “长官,村子小,又在边荒,我们没有村长。”柳老头陪笑道。 “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干什么!”雅声背着背篓,看到村口聚集了一堆人,还有官兵拿着尖刀对着村民,顿时跑过来喊道。 “孩子?”长鼻的脸色温和了一些。 “毛姑姑,你没事吧。”雅声来到人群前,将毛姑扶起来,拍了拍她身上的尘土。 “为什么世人偏爱孩子呢?”乐府忽然想起手记,一切的故事似乎都对孩子分外仁慈,此时他正驾着车,前往两河流域。 “你听说过帝国之战吗,或者,帝国神战。”韦恩问道,他坐在乐府旁边,观察着周围,福尔维特在车厢内闭眼休憩。 “听闻,但不知道具体。” “我听说我们的世界因为神战缺少了一条规则。“韦恩沉思着,”这个世界的五个大洲,在很久以前,各大洲的疆土并不像现在如此分裂,当时,每个大洲上都有只一个统治政权,世界上只有五大帝国。而且,五大帝国的统治者都是精气神大成者。“ 乐府,如果你是其中一个统治者,为了维护你的地位,你会不会让世界生灵涂炭?”韦恩没有继续讲述,反而问了乐府一个问题。 “我吗,韦恩,你知道,我就算杀一个人都会难受很久,哪怕对方不是好人。”乐府笑了笑。 “看来帝王在这点上也不如你。”韦恩也开玩笑道,“没错,他们为了一个永生的机会,开启了一场旷世大战,而大战的地点,位于天空,准确地说,是一个天空岛。” “天空岛?!” “没错,你听过飞艇吗,当时的机械人才辈出,机械术空前发展。不仅有飞艇,还有飞行机,机枪、火炮、飞弹等各种武器,规模远超你想象,五个帝国派出的士兵人数也空前绝后,男女老少都上了战场,甚至到了战争后期,就算是曾经繁荣的城邦,也只有不到万人。” “打到最后,就连五位帝王也下场了,但是,听说他们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天空岛被毁掉了,经过此役,各国人口数量锐减,五国签订了停战协议。此后百年,人们发现,他们生育变得越来越困难,人口出生率甚至达不到以前的千分之一,意味着各行业得不到新鲜血液,许多知识技术得不到继承。但人们也发现,他们的寿命竟然延长了近十倍。就算如今,人口经过时间的积累已经慢慢的增长上来,但出生率彷佛和人口成反比,还在不断降低。” “我遇见过拐卖孩童的人。”乐府想起初遇雅声时的事情。 韦恩摇摇头,“这在任何国度都是严令禁止的,若是被抓到,会直接处以极刑,至于为什么买卖,无非是那些人家没有孩子,愿意出高价偷偷买来养育。这种阴暗的事情,只要有需求,总会有市场的。你大概没见过,有些发达的城邦,家庭中若有女人怀孕,有工作的批休假,孩子出生后教堂祝福,津贴补助,十六岁前各种费用都基本免去,就连孩子独自上街,恐怕身后都有一堆人担心。” 这么夸张?乐府忽然想起了雅声的诉苦,忽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你搞大乌龙了,雅声! "怎么让孩子干活呢!"长鼻看着雅声的背篓,她的小脸红扑扑的留下不少汗水,顿时鄙视地看着村民们。 “你凶什么凶,我想干活关你什么事啊!”雅声朝长鼻吼道。 “哼!”长鼻转身不理会雅声,反而对身边的士兵吼道,“今天在村子扎营!” 夜晚。 “领队,明天我们去哪个村子盘问。”副领队对营帐里的长鼻领队询问。 “这个村子还没盘问完,为什么要到下个村子。”长鼻领队看着册子,嗤笑一声。 “没问完?那今天?” “光天化日之下,问出来的秘密,可不叫秘密。”长鼻领队冷笑一声,“你今晚” “可是”副领队面带犹豫。 “叛国通敌的罪名是什么?” “明白。” 深夜,每户房子中都响起奇怪地声音,唯独村尾那户房屋悄无声息。一点火星,落到了各户的柴屋。 “起床,着火了!”雅声忽然听到屋外传来今早那讨厌的声音,又听到砰的一声,屋外的大门好像被踹开了,雅声赶忙起身来到屋外,远处的房屋竟火光冲天,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灰色眼眸中涌现出痛彻心底的悲伤。 “啊——” 第十二章 前往琉斯,坎施泰国立 天空澄澈如洗,蓝的一尘不染,彷佛是浣娘泼洒的染料。 但对程祈年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他从荷丹王国逃亡到木子村山林,本来以为远离国土就能安然无恙,但这该死的逢度竟朝西南方跋山涉水,循着蛛丝马迹一直追了过来,还把他抓到了! “晦气,晦气!"不过是杀了他们一个王子,就让荷丹王国跳脚了?气量真小,难怪发展不成帝国!九天时间,逢度一路赶着他,他一路不配合,拖延着赶路进程,硬是只行进了五百多公里,距离荷丹还有3100多公里,他还有很多机会。 艾利奥希,尼伯拉城邦,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他们要去驿站乘坐飞艇,飞艇会送他们到艾利奥希的东北邻国琉斯,一个距离荷丹2600多公里的小公国。 逢度买下两张飞艇船票,抵达琉斯的边境城邦波吕斯需要一天半的时间,起飞时间在两个半小时之后,在这段时间,他要购买足够的粮食和水等物品,飞艇上虽然也有卖,但价格连矿老板听了都要落泪。 ”当啷——“ ”起床啦——起床啦——“,啪——,青色涂饰的房间,大多数物品都是以青为底色,就连床上女子的衣物也是青色。 ”小姐,白小姐来找你了。“门外响起敲门声,女仆走了进来,看见仍在睡梦中的徐洛泱,不由得有些无奈。 ”小姐,小姐,再不起床,您的娃娃就要被白小姐拿走了。“女仆低声在徐洛泱的耳边说道。 ”唔,什么,不要吵我。“ ”小姐,收藏娃娃要被拿走咯。“女仆深吸了一口气,又低声说道,那精致的耳朵动了动,被子中的人忽然坐起来,愣愣地和女仆对视,女仆脸上带着恶意的微笑。 ”你又骗我——阿黛拉!“ 阿黛拉从衣橱中拿出新定制的礼服:”小姐,今天是国立日,请原谅我的行为,但王爷嘱咐您好好准备,白小姐已经在大厅等候您了。“ 徐洛泱点点头,掀开被纱,露出洁白笔直的腿,她解下身上的睡裙,露出新雪般的肌肤,但她的身侧的肌肤上却有一道长直臀部的绿色疤痕,阿黛拉服侍着徐洛泱穿上青蝶戏水留仙裙,又附在她耳边说道:”小姐,又长大了呢。“ ”如果你是哑巴就好了。“ 徐洛泱来到大厅,见到了蜷腿坐在气垫上的白昭月,她的衣裙环曳四周,裙身显得华丽喜庆。 ”你的裙子真招眼,不显麻烦吗?“她坐在椅子上,阿黛拉站身后替她盘弄发髻, ”没办法,为了博得支持,只好穿的喜庆一些迎合他们了。“白昭月说道,四喜如意云纹锦裙不仅做工麻烦,穿戴衣裙和发髻梳理也颇费时间,王姐为她梳以倾髻,让她展现妫海帝国的谦和,又嘱咐她结交一些王公权贵,大国以此态度对待小国,很难不得到对方的友谊,一国公主能得到王国的支持,这是她白昭月能力的体现。 ”看起来很苦恼呢,原来当公主也有烦心事啊。“徐洛泱道。 ”是啊,如果可以,真想当个无忧无虑的郡主呢,每天像小猪一样只关注自己喜欢的事情。“白昭月道。 ”你才是猪!“徐洛泱瞪了白昭月一眼。 ”小姐睡觉的时候确实像粉粉嫩嫩的小猪呢。“阿黛拉编好一个发环,说道。 ”你" "小姐,不要动哦,现在正是关键呢,一散就要重新编了。"阿黛拉温柔地说道。 “小洛泱,让你准备的节日指南,你准备好了吗?”白昭月问道。 “哼!”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前往琉斯公国波吕斯的汽二三一次飞艇现在开始登船。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船票,由2号登机口上16号飞艇。祝您旅途愉快。谢谢!” “走吧。”逢度示意道,程祈年却环顾周围,看到只有稀少的乘客站了起来,顿时有些失望。 琉斯公国虽然是公国,但比起同为公国的艾利奥希,无论实力、面积还是发展水平上,都差得太远,琉斯公国的主要经济来源是橡胶业和糖业,难怪少人去这个国家。琉斯周边还有不少和它类似的小公国,可以这么说,七个琉斯等于一个艾利奥希。 波吕斯位于琉斯边境,一个由两国贸易而发展起来的城邦,波吕斯虽然面临着冲突的风险,但也获得了发展的契机,因此它比琉斯的许多城邦都要繁荣。琉斯公国的东北方向是罗兰公国,萝兰公国虽然面积只比琉斯公国大一些,但却与琉斯公国的落后窘境有着天壤之别,无他,只因罗兰公国毗邻荷丹王国,一个一千九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大王国。 “敕——”巨大的飞艇降落在飞艇场,三驾楼梯缓缓从飞艇前中后中放下,头顶的广播再次响起登船提示,逢度不再拿着枪,而是拿着一根”手电筒“杵着程祈年,周围人都被这两人吸引住了目光,程祈年的双手并没有因为乘坐飞艇而松绑,逢度具有王国的身份证件和办案证明,已由艾利奥希警务部核查并发放证明,虽然每到一个国家都要进行核查,但逢度却不厌其烦。两人坐的是头等舱,两人一个舱房,能让逢度面对面地监视对方,在经济舱和一个罪犯并排而坐显然不是一个侦探会干出来的事情。 “不错的小房间。”程祈年看着里面的布置,吹着口哨,大大咧咧地坐在了绵软的沙发上,“还可以把它变成床!” 逢度摇摇头,将背包放在了沙发上,他计算着日程,脑海中又回忆起维罗妮卡狰狞的面容:“逢度,你是王国最好的侦探,我命令你一定要抓住杀了我儿的凶手,不管他逃多远,你都要把他抓回来,我会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但如果抓不回来,你侦探所的所有人"明明只是个妃子,却因为生下王种一步登天,期间一度纵容你儿,到了成年还不收敛,维罗妮卡,你儿落到如此下场也是有原因的。逢度心累地揉着眉心。 ”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飞艇很快就要起飞了,请您配合客舱乘务员的安全检查,系好安全带,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靠窗边的旅客请您协助将遮光板拉开。同时,我们将调暗客舱灯光,如果您需要阅读,请打开阅读灯。谢谢您的合作!祝您旅途愉快!“飞艇内响起广播。 "今天我要给你讲修武的基本知识,修武主修精气神,惕神对应神,伏冲对应精,枢田对应气,之前你了解了惕神的作用,现在我就给你讲伏冲和枢田的作用,练习伏冲,主要练人的筋骨筋膜,练出伏冲者,力大无匹,奔跑迅捷,抗击打也大大增强,是常人的数倍;练就小成,身硬如铁,迅捷如风;练就伏冲大成,身体反而恢复柔软,但受到打击时,却变得坚不可摧,还会将伤害反弹给施力者,可谓静若处子,动若奔雷;练就枢田,在核心种下生命之种,气息绵连不绝,恢复力远超以往;练就枢田小成,可使身体年轻;练就枢田大成,可返老还童,寿命大增。" ”怎么判定练到哪一步呢?“乐府问道。 韦恩拿出水袋:”就好比装水量,一半以下,都是没练出的,达到了六成容量,就是小成,达到八成容量,就是大成,虽然这个比喻不太恰当,但胜在形象,总之,你就属于半吊子水都没有的人,努力练吧。“ ”朋友们,今天我们隆重集会,庆祝坎施泰王国成立第一千三百年,此时此刻,全国各地人民,国内外风华儿女,都怀着无比喜悦的心情,都为我们伟大的王国感到自豪,都为我们伟大的王国衷心祝福我在此向关心和支持坎施泰发展的各国朋友表示衷心的感谢!" 漫长的发言结束后,还有漫长的军队演示,坎施泰国王神情肃穆地观看着,各国的代表不时交谈,白昭月微笑回应着对她的注目和问候,等待着阅兵的结束。 正午,各国代表人被邀请进入坎施泰王国国家大厅进行宴会。 “昭月,好无聊啊。”徐洛泱走到白昭月身旁,面带笑容地小声抱怨。 ”是啊,所以你要补偿我,给我准备好之后的节日攻略,我要好好地玩一玩。“白昭月同样面带微笑地小声说。 两人分开坐到了各自的席位,妫海帝国作为坎施泰王国的君主国,自然安排在国王的左席。等到所有人都入座后,国王徐太心方才从门口走进,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注视着这位今天的主角。 ”各位请坐,公主请。“徐太心对白昭月点点头,又朝各位微笑道。 众人都落座后,由宫廷御宴大厨推上餐车,侍女为在座的人呈上,徐太心对身旁的白昭月微笑道:”昭月公主,白大帝可好?“ ”家父一切安好,此次听闻坎施泰国立,特派我来庆贺,父亲说坎施泰虽远,但礼义也要达到,如今见到世叔如此盛景,不仅是我,想必家父也会高兴的。“白昭月回道。 ”哈哈,那借公主吉言了。“徐太心朗声道。 ”听闻国立日之后坎施泰还有许多节日,接下来恐要叨扰世叔了。“白昭月微笑道。 ”公主能赏脸欣赏,本王自然不能怠慢,公主请。“徐太心面不改色地饮下久藏干酿,看不出藏着什么情绪。 第十三章 恶人伏诛,前往艾利奥希 ”领队,那小姑娘不肯走,老头老太太也劝不听。“副领队对长鼻领队说道。 长鼻领队站在村头,看着变成一片焦土的木子村,挠了挠脑袋,”再让他们劝一劝,实在不行,一起绑了带回去。“他忽然感到无比烦躁。 热浪一阵一阵袭来,卷过的风又将火光带向更高处,夜晚的火光是如此的亮眼,模糊得让人看不清眼中是希望还是绝望。 三人被带离火场,村子一直烧到天明火势才渐小,一村人现在只剩他们三个了。 ”走吧,丫头。“ ”走去哪里,我们没有家了。“雅声无助地说道。 ”没有就再建一个,总之,先找到一个住所吧,我和你孃都有些乏了。“穆迁背过身叹息。 ”都是那些该死的士兵,他们一来,就把我们的一切都毁了。“雅颂咬牙气愤道。 ”哎,小点声,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说出来。“穆迁拍了拍雅颂的背心,摇摇头。 “领队,那小姑娘愿意走了。” “那走吧,让他们骑马,你们几个,一起骑一匹吧。” 营地总部距艾利奥希边境仅300公里左右,坐上四个轱辘的铁皮车不到四个小时就能抵达,可惜这样的车子对于艾利奥希目前的机械工艺来说仍有难度,尚不能量产,在艾利奥希中只有部分人拥有,而今,营地总部就停着这样一部车子。 “报统领,12小队传来消息。”士兵从手中拿出信筒交递给一个英武的壮年男人。 “一个陌生的青少年暂住过木子村,两天前已经离开,尚未查明具体身份,木子村因火情被烧毁,收留过该人的一家三口幸免,有两位老人和一位少女。”统领将纸捏成团放在腰带,“带我去12小队。” “你们不要害怕,我等会儿会安排好你们的住所,如果有人来问就如实回答,如果有人为难再报我的名号,应当不会有事。”长鼻领头说道,小队已经回到了营地,他嘱咐着三人。 “领队,统领来了,点名要找你。”队里的士兵匆匆忙跑来,长鼻一听,顾不得三人,连忙跟着士兵离开。 “虚伪!”雅声恶狠狠地盯着跑开背影。 “总之,我们安分一些,现在寄人篱下,万事都要听他们的。”穆迁安慰道。 “12小队的队长,夏洛克。”统领看着长鼻凸颧的夏洛克,“你把你昨天的行程说一下,详细说盘查木子村的经过。” “是。”夏洛克连忙点头,“昨天,我收到了第十六小队的消息,他们发现了第十五小队中三人的尸体,其他九人失踪,我们接到命令开始搜查周边的村子”夏洛克讲着讲着忽然结巴了起来,他斟酌着一点一点编织谎言,又把某些事情略过。 “说完了?”统领打量了他一眼。 “嗯,嗯,说完了。” “你觉得你说的都是真的吗?”统领的语调忽然升高。 “是,是真的,我绝对不敢骗您啊。”夏洛克强抑住心中的慌乱,面色如常答道。 “你说的话里有三个漏洞。” “统领” 统领打断夏洛克:“第一个漏洞,身为领队,不论是你还是你的部下,驻扎在木子村周围,在火情蔓延的时候,竟然一个都没有察觉,任由火情将木子村烧毁;第二个漏洞,为何木子村之前一直相安无事,而你一到那里就发生了如此惨祸。“看着脸色变得惨白的夏洛克,“最后一个漏洞,就是你自己,既然杀人了,怎么想不到,要全部灭口?”他继续说道,“来人,带我到幸存者那里,让我们好好听听事情经过。”统领走上前,一把抓着夏洛克的后颈,马上有士兵在前领路。 “圣母保佑我,请一定”夏洛克恐慌极了,只能在心中祈祷。 不一会儿,士兵就停了下来,“统领,到了。”士兵站在一旁,穆迁和雅颂看到这堆人来势汹汹的样子,马上将雅声护起。 “别紧张,两位老人家,我们没有恶意。”统领身旁一个小白脸士兵说道,“统领,不如让他们到营帐慢慢说,这一路下来老人家和孩子恐怕受不了。”统领点点头,扔下了夏洛克,一旁两个士兵马上上前架着他。 营帐中,两位老人和雅声坐在座椅上,夏洛克单膝跪地,脑袋下倾,看着这一幕,雅声顿时觉得解气了很多,感觉这个叫统领的人也不是个瞎眼的人。 “那么,他昨日干了什么?还有那个青少年是谁?你们三位谁说一下。”统领问道,三人面面相觑,雅声起身道:“我来说,你不要找我爷爷孃嬢的麻烦。” “昨天”雅声咬牙切齿地说,一开始就听到欺侮村民,统领皱眉扫了一眼夏洛克,事情很快就说完了,“你说的人,叫做乐府,他是个旅者,已经驾车走了,我也不知道他要去哪。” “如果是你,你想怎么处置这个人?”听完了雅声的叙述,统领挑了挑眉。 “我会把他,把他”雅声胸口一起一伏,越想越气愤,却暂时想不出什么恶毒点子。 “好了,逗逗你的,我们会把他按律法处置的。”统领像是想起什么,忽然笑道,“对了,你们之后打算怎么办?是到艾利奥希,还是去别的地方?” 雅声看向穆迁雅颂,显然在等他们做决定。 “我们或许会投靠一个亲戚,但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收留我们两个老人。”雅颂无奈地说道。 气氛有些沉凝,小白脸在一旁盯着雅声。 “既然如此,不如这样,我收留你们。”统领打破沉默,忽然说道,看到两位老人惊疑不定的样子,他又说道:“当然,并不是没有条件,我会送雅声到学校学习机械术,她需要取得一定成绩。” “好,我答应你,你也要答应我,不可以让爷爷孃嬢干重活。”雅声此时站出来说道。 “哈哈,好,没有问题,既然这样,我就认你当个妹妹,我叫芬里尔,芬里尔·加特林。” “我不想认你这个哥哥。”雅声小说地嘀咕着。 芬里尔自然听见了,但他并不在意,他曾经也有一个老是和他顶嘴的妹妹:“走吧,我开车和你们到艾利奥希。” 四人坐上了营地里唯一一辆车,雅声还在左右打量,车子一启动,发出呜呜的响声,很快,速度便提了上来,外面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倒退消失。 “雅声,这辆车理论最快时速能达到300公里每小时,速度秒杀天上的飞艇,它是机械术的成果,不过我们国家只有并没有完全掌握这门技术。” “300公里每小时?”雅声顿时被惊住了,一辆马车一天也只能跑100多公里,这个铁皮车子竟然一个小时就抵得上马车两天多的行进路程,“那你开到300公里试试。”雅声被吸引住了。 “那可不行,我说的只是理论最快速度,安全起见,这种路面开90-100公里为好。”芬里尔说道。 “这车子能在水中开吗?” “不行,现在还没有研究出走水的车子,如果在水中开,发动机一熄火车子就走不了了。” 一路上,芬里尔和雅声聊了许多,只是他越接触,便愈发地怀念起那个古灵精怪的妹妹,她俩很相像,但,可惜 下午时分,汽车经过3个多小时的跋涉,抵达了艾利奥希的边境荒漠竹城邦,相比起之前一带的荒凉,附近多了许多绿色,入眼处许多富有特色的建筑林立。 车辆驶来一下子便吸引了守卫的目光,他们此前就见过这辆车开出边境,没想到这么快又回来了。 “第三王国军第二师统领芬里尔” “呵呵,统领,他是新来的,您请入城。”一个老守卫推开新守卫,将证件恭敬地递还给芬里尔。 “他很好,你,要改一改了。”芬里尔接过证件,无语地看着老守卫。 “你们这连守卫都不是好人,趋炎附势。”雅声说道。 芬里尔摇摇头:“这天下就是如此,弱者攀附强者,不过你说的不错,或许这国家已经烂到脚跟子了啊。”芬里尔又道:“不过,你是幸运的,因为我们家族就是强者,不需要看太多人脸色。” 四人开车来到城主大楼放好车,又乘坐城主安排的电动乘用车来到车站。 “接下来,我们要坐高速列车,价格实惠,能让民众快速到达艾利奥希各个城邦,这项工程是政府斥巨资请妫海帝国承包建造的,花了三十多年时间才完全建好,。”芬里尔为三人介绍道,列车建造之初,尚有很多民众不解反对,不过大公没有理会,而是让各城邦确保施工队的进程,想必是到过妫海帝国体验了列车的神奇,这或许是艾利奥希政府做的最正确的事。 傍晚,四人终于抵达艾利奥希的首都——奥林匹亚城邦。 第十四章 两河流域,阿巴斯城邦 驾车行进第四天,清晨。 “距离布尔部落还有200公里左右,真快啊。” 乐府感叹道。 “前方才是最难走的,你可不要太乐观。”福尔维特说道。 他在这几天才放下了对乐府的戒心,这年轻人完全是个菜鸟,妥妥让一只手都打不过自己那种,真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这么小心,真是拿陷阱抓蚂蚁。 “前方是两河流域,是森精部落世代繁衍生存的地方,两河流域中央有一座他们发展起来的独立城邦,阿巴斯。” “走吧,不要惹是生非,森精大概不会为难外族。”福尔维特说道。 马车慢慢降低速度,很快三人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河流两岸相聚遥远,淡青色的河流汹涌无比,一波接一接拍击着河岸,发出哗哗声响,河南北的护岸高出河面十来米,河两岸修筑了一座桥梁,两头还有森精检查站。 希尔顿河河宽16公里,自乞拉古山脉而出,每年水量惊人,希尔顿河距离艾斯特河近200公里,两河之间形成了冲击扇平原,这里土地肥沃,水源丰富,农业和炼钢工业十分发达。 三人来到了桥岸,检查站里的森精看到了陌生的马和人,对着扩音器问道:“来人身份姓名。” 三人下了马车,来到了窗口边,看到一个眼睛占头四分之一,不仅是手和脸部,就连头发都是银色的森精,从他的凳子高度来看,他的身高应当只有成年人三分之二。 福尔维特说道:“商人,我叫福尔维特” 说明身份后,森精点点头,让他们收起帘幕,他的眼睛亮起绿色扫视着马车,一会儿又说道:“三张临时身份通行证三百元。” 三人面面相觑,最后,由乐府交了钱。 “你们最好把钱藏好一些,嘿嘿,没想到你们这么富。”森精将通行证交给他们后,提醒道。 过桥路上,韦恩有些尴尬,福尔维特却问道:“小乐,你带了很多钱吗?” “应该挺多吧。” 乐府不太确定,福尔维特同他来到车厢,拉起帘幕,“我看看。“ 打开包裹后,福尔维特深吸了一口气,手飞快地动了起来:”一晶,零八十株,五千三百七十八元,你有一千零八十多万元!“ 他取出三千元,快速地将布包扎紧,”包裹一定要收好,进城我们用这些,森精的眼睛很厉害,但他们也看不穿层层包裹的东西。“ 半个小时不到,马车便来到了南岸,再次检查了一遍通行证后,三人被放行入城。 阿巴斯城邦,始建于790年,由森精部落首领希尔文建立。 当时两河平原除了森精的阿巴斯城邦,还有人类建立的佩德罗城邦。希尔文森精城邦和佩德罗人类城邦为了争夺土地资源,发动了战争。希尔文城主带领森精大军与佩德罗城邦展开了一场历时数年的惨烈战争,希尔文在位期间,大力推动了数学,农业,艺术,医学等领域的发展。战争期间,佩德罗一世陷入了城邦权力斗争,被暗算去世,由佩德罗二世继位。佩德罗二世无耻而残忍,在位期间与佩德罗一世的小妾结婚,此时对外战争仍在继续,佩德罗二世的运兵策略让战局很快就发生了变化,本来处于败退状态的佩德罗城邦竟然将阿巴斯城邦打的节节败退,本以为这场战斗的局面已经稳定下来的佩德罗二世,在第二年竟被自己的儿子暗中毒杀,佩德罗的儿子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佩德罗三世,但他那拙劣的能力和如同父亲一样好色的性格让佩德罗城邦陷入了灾难,他总是派人物色美艳的女子,并将画像画下,被看上的女子总是难逃灾难,有一天,佩德罗三世听闻将军的女儿佩达达姿容貌美,宛如神女,他召见了佩达达,并强迫她成为了他的小妾,消息传到了前线将军的耳中,很快,佩德罗三世收到了前线投降的消息,他还来不及大怒,就被策马扬鞭赶回来的将军一刀砍下脑袋。自此,佩德罗城邦被阿巴斯城邦吞并,成为了两河平原的历史。 ”真是几代奇葩的城主。“乐府看完石碑上的城市介绍说道,一旁还有一座高大的雕像,入城便可观瞻。 雕刻之人赫然便是阿巴斯城邦第一代城主希尔文,下方还有一行字。 我求恕于主,唯恐虔奉不足,若苍生知吾好宽恕,自聚众而来,求恕于吾。 看来他在战争结束后没有残杀佩德罗城邦的那些人,乐府猜想。 ”三位,需要导游吗?“一个小森精见三人在石碑下站了好一会,鼓起勇气上前向乐府问道,这只小森精是苍白色的,乐府在路上看到了蓝色,绿色,银色,红色的森精,白色的还是第一次见到。 乐府带着询问看向福尔维特,福尔维特摇摇头,”小姑娘,我们不需要导游,谢谢你。“ 小森精失望地离开了。 两人一路询问路过的森精,终于来到了商业街区,马车保管花了10元。 “真贵,德瓦德的车辆管理也只要3元。”福尔维特无奈道。 ”或许我们是外乡人的缘故。“韦恩说道。 乐府沉默不语,跟在两人身旁。 ”先去买背包,再买些粮食和水,你们看中什么想吃的就说。”福尔维特说道。 街边的指示牌指明了食品区,百货区,书籍区,服饰区 走进服饰区,乐府发现摆摊的除了森精,还有人类,街上广播声和人声喧闹交杂,三人目标明确地来到了人类经营的商铺。 ”要两个大背包,轻便耐用的。“福尔维特简明地说道。 “三位客人跟我来,”中年男人领着三人来到里面第二排货架。 ”这里有各种各样的背包,有帆布的,棉麻的,皮革的,真皮的,还有涤纶的,客人想要哪种。“中年男人热情介绍道。 福尔维特伸手摸了摸真皮的,看到上面的标价便走开了,998元,真贵! “涤纶?”乐府抚摸着这款背包,“298元,强度高,耐热、耐腐蚀,耐强光,容易吸收气味。” 韦恩也走过来摸了摸,“新材料。” “就它了。”乐府点点头。 福尔维特也挑选好了,他选择了帆布背包,158元。 这时门口一个稚嫩声音传来。 “凡纳大叔,我来还钱啦。” 四人一同朝外看去,三人一下便认出那是在雕像处遇到的小森精。 “稍等一下,小卡莲,三位客人,一共456元。”店主说道。 “便宜一点吧,都是人类,400元怎么样。”福尔维特说道。 一旁的乐府脸露惊容,还能商量价钱? “我们第一次来,新客户不给一点优惠吗,下次要买东西的时候还来你这。”福尔维特继续说道。 “客人,我这个也是小本,450元,我给您抹零。” “405吧” 最终以435元成交,福尔维特结完账后就要离开,乐府却好奇地打量着小森精,她的小手攥着10元,崇拜地看着福尔维特,如果还钱的时候也能像他一样砍价就好了。 “小卡莲,这次你带了多少钱。” “10元。” “好,我给你划去10元,现在你还欠4220元。”凡纳接过卡莲递来的10元放入柜台收好。 “她为什么会欠钱?”乐府见状问道。 福尔维特见乐府好像对这个小森精感兴趣,只好停下脚步。 “妈妈病了,家里没钱,只好去借钱了,但是其他森精都不借给我,只有凡纳大叔愿意借钱。”卡莲说道。 “那你平时当导游要多少钱?”乐府蹲下身子问道。 “20元。如果介绍客人到店里,老板也会给我钱。” 卡莲终于能平视眼前这个大哥哥了,她温吞地说道。 “你当我们的导游,带我们去最实惠的店买东西好吗,小卡莲。” 乐府摸了摸卡丽的白发,温热而顺滑,没想到森精的身体温度居然这么高。 ”好呀。“ 小卡莲看上去很高兴。 四人来到了食品区,卡莲径直向街区内部走去,四人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离开了新鲜的水果蔬菜区,来到了干粮区域,这里人数稀少。卡莲带着三人来到了一家门口摆着一堆面袋子的商铺,老板却不见人影。 “老板,来客人了!”卡莲喊道。 头顶忽然传来哐当声响,一个蓝色的森精从楼上踢踢踏踏跑下来。 “小卡莲?你带客人来了啊。”森精显然认识卡莲。 “按内部价卖哦。”卡莲说道。 “客人想要什么?这里有大饼,面条,压缩饼干,窝头,鱼罐头,猪肉条,牛肉条,火腿。”蓝森精介绍道,福尔维特点点头,了解价格后满意地采购了1760元,付给卡莲20元后,他手中还有775元,足够三人在赶路前去吃一顿好的。 “大哥哥,再见。”卡莲在店门对着三人摇摇手。 她目送着三人离开,手里紧紧地攥着120元。 第十五章 将军世家,酒馆无赖 昨日恍如一场梦。如果不是身旁的闹钟叮当作响,她还怀疑自己仍未睡醒。 屋外的女仆敲敲门后走了进来,想要服侍雅声穿衣,却被雅声请了出去。 雅声从没有被人服侍的习惯,更何况是穿衣这种私密之事。 雅声同女仆前去餐厅,一位早就在餐桌等候的女人见到雅声到来,微笑着看着她道:“一切都还习惯吗,在家里不用那么拘谨,既然芬里尔认你做了妹妹,你便是我的女儿了。”她又吩咐一旁的女仆,“一会儿你带小声上街,买些衣物,路上遇见什么喜欢的就买,账记在加特林家族。” 艾利奥希官分九等,一等官员仅左右相国,大将军,御史,前者理政,后者理法,加特林家族统领着艾利奥希公国大半的军事力量。身为大将军的阿瑞斯·加特林,也就是芬里尔的父亲,正在西南前线与德瓦德军方对峙。 三人还没走到食品街区,就听到了热闹的喧哗,当真正到达食品街头,才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住了,尽管福尔维特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也为之感叹。 从街头一直到延伸到拐弯,如同一条长河,视野之内,大大小小不同色彩的森精和穿着麻衣包着头巾的人类在街道摆出小摊,制作着色泽丰富,形态各异的食物,吆喝声,锅铲撞击声,交谈声不绝于耳,水汽和烟气在食品街上空形成了棚的形状。 三人挑选了一家客人众多的门店,坐在人类桌上点了满满一桌菜。 韦恩和福尔维特都在大快朵颐,这么多天他们终于吃到正经的热菜了。乐府兴致缺缺,比起热菜,他对前一桌森精的谈话更感兴趣。 “听说了吗,贱人猎会又放出消息了。” “什么。” “他们他妈的抓到了一只驼翎。” “什么?!” “这周才展览出来了,不过消息早在富商权贵中传遍了,你没发现吗,蠢货,最近来了很多外城人,估计是周边小部落还有布尔部落的人。” “来的都是千万富翁?” “何止,亿万富豪都有可能会来。” “他们还缺这东西这么远过来,不怕被劫道吗?” "谁敢?护卫里三层外三层,要真买到驼翎,一溜烟跑了谁又追得上?" "那外城人竟然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们,他什么意思!" “外城人,你是哪来的,不懂得阿巴斯的规矩吗?”绿森精跳下椅子,来到乐府身旁仰视着他,恶狠狠地说道。 “你知道我是外城人,那我不知道规矩不是很正常的吗?”乐府仍然盯着绿森精灯泡一样大的双眼。 “你在强词夺理!”绿森精怒气冲冲地说道。 “那你想怎么样?”福尔维特看着事情要闹大,连忙插话道。 “你挑衅了我,本来我要和你决斗,但你只是个小毛孩,给我赔偿!”绿森精叫道。 福尔维特无奈又气愤地看着这个绿森精,这种森精,就跟人类社会的癞子一般,如同裤裆里的屎,大庭广众之下还真不好解决它!估计他们在点这一大桌菜的时候就被对方注意到了。 “你想要多少?”福尔维特冷冷地问道。 绿森精刚想开口,店又来了人,清脆的声音响起。 “各位,这里是街上最有特色又实惠的店之一,你们一定要尝试一下。”熟悉的稚嫩声音传来,让三人都感到缘,妙不可言。 “卡莲。”乐府招了招手,卡莲也看见了乐府,她对着乐府摇了摇手,又抬头看向身旁的两男两女,店似乎都安静了下来。 带着皮手套的黑衣黑发男人环顾了一下餐馆的环境,皱了皱眉,看向了披着风衣的女人。 “卡莲,附近有没有安静一点的餐厅。”女人盯着卡莲的眼睛问道。 卡莲转向了一旁,“有的,我带你们去,不过价格会昂贵许多。” “没关系。”女人说道。 卡莲又悄悄地对着乐府摆了摆手,带着四人离开了餐馆,此时店中才再次热闹起来。 “小子,只要你给我一千元,我就不找你们麻烦了。”绿森精的话再次响起。 “可以,我们当然可以给你一千元。”福尔维特说道。 “拿来!”绿森精眼睛一亮。 “但是,为了避免你再来坑我们,我们要去城邦护卫队立证据。”福尔维特冷笑着说道。 “不,不可能!护城军才没时间管这种小事,你们要是不给,今天就走不出这家店!”绿森精恶狠狠地说道。 此时,店里的老板终于被惊动了,一个浑身肌肉的壮汉走了出来。 “皮克,你想在我店里闹事?需要我叫护城军大人来处理吗?”壮老板语气不善地说道。 “哼,是这小子挑衅我在先,他竟敢一直直视森精的眼睛!”绿森精见老板出来了,便不复之前盛气凌人的姿态,之前和他吃饭的森精,早就溜之大吉。 “他们是外乡人,不懂这里的规矩,城邦规定,法不罚不知者。”壮老板说道。 “反正他”绿森精刚想说话,福尔维特便打断了他。 “我们确实不知道城规,我可以赔偿你100元,如果你还不满足,那我们只好去护城军同你讲道理。” 绿森精思考了一下,不情不愿地同意了福尔维特的赔偿数额。 绿森精拿到赔偿,付了钱就愤怒地离开了。 “你们本来不用赔偿的。”壮老板歉意又遗憾地说道。 “我们不想惹事生非,护城军都是森精,而我们是人类。”福尔维特摇摇头。 “他是有名的癞子了,早上了护城军的黑名单。”壮老板解释道,又接着说,“三位,今天给你们造成了不快,本次用餐给你们打五折。” 三人吃了728块,壮老板打五折,完全是成本价了,福尔维特付完钱,还剩311元。 “老板,你刚刚说法不罚无知者,如果不知者还要犯法呢?”乐府问道。 大街上,三人往回走去。 福尔维特还在思索,乐府先开口了:“韦恩,驼翎是什么,很难抓吗?” 韦恩说道:“驼翎是一种长得像马又像鹿的动物,机敏且耐力也十分惊人,它们能听到百米内的细微响动,能在山林,平原,沙漠生存,速度能和伏冲大成全速冲刺相当,不要说抓,连见的机会都少有。” “有传说,驼翎吃了蒲羽,能长出一双翅膀,但世人皆不知蒲羽是何物。”福尔维特笑呵呵地补充,又问道:“机会难得,想不想去长长见识,如果你心血来潮,想买下来也没问题。” “那我们就去看看。”乐府说道,韦恩责怪地看了一眼福尔维特,福尔维特摇摇头,三人通过问路向猎会走去。 “走吧。”女人擦了擦嘴,对着三人说道。卡莲正在餐厅外啃着面包等候,在玻璃窗看见四人走出包厢,收起面包又擦了擦脸。 “客人们,你们还想去哪里,或者由我来安排,带你们参观?”卡莲对着四人问道。 “不用了,带我们去最好的住宿旅店。” “好的,请跟我来。” "今晚七点有拍卖会,我们已经把驼翎收回去了。如果三位对驼翎有兴趣,今晚七点可以前来参加。" 来到慈悲猎会,询问员工后,三人才知道这件事,这让三人大大扫兴。乐府离开时鄙视地看着招牌的话:我们不猎杀生物,我们只是人与自然和谐的桥梁。 立牌坊猎会,不愧是你! "大姐姐,你给的太多了。"拿着手里的520元,卡莲连忙对着离开的背影说道,那人只是摆了摆手,说了声小费便进入了升降梯。 今天真是好运呢,遇见的都是好人。可以给妈妈买些好吃的了。 “我们就这样等到七点?”三人走在街道上。 “我打算再买一匹马的。”福尔维特看着乐府。 “买马吗?倒是没问题,但是我也想买驼翎。”乐府说道。 “驼翎可能需要小百万,哪怕你也要省着花。”福尔维特顿了顿,伸手指着前方,“你们瞧。” 两只驮着辇的白象从街的那头走了过来,大象前方还有护城军为之开路。周围的人纷纷避让低头。 “如果这种人也要参加,恐怕抢不过。”福尔维特皱着眉头。 乐府想到包裹中不止那块晶,还有几串珠玉,他打算一会儿让福尔维特看看它们价值多少钱。 第十六章 珠光宝玉,驼翎拍卖 “大哥哥,你们要去哪里?” 这是三人第三次遇见这位白色的森精小姑娘。 我们打算参加拍卖会,但要等到晚上七点拍卖会才开始,现在我们没有地方去,只能闲逛。”乐府回答道。 “那就先来我家休息吧。”卡莲微笑着邀请,她也希望自己能像乐府一样,有能力帮助别人。 “太感谢你了,卡莲。” 此时象舆也来到了不远的地方,四人站在一旁,透过舆纱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靠得近了,还能听见象舆响着声音。 恩怨未了重身现,昔年恩泽空记省。思往事,惜流芳。秋波送水,行天漾宇寄离愁。 “大胆,怎敢直视大人。” “她是森精吗?” “不是又如何,大人不是尔等贱民能够窥视的!” “不看就不看,我又不稀罕。” “你找死!” “住手,他说的不错,你们不可如此对待百姓,扰乱人心。”象舆中传来亲和的声音,但乐府却觉得此番行径真是虚伪。 护卫冷冷地看了乐府一眼,便继续做着他的工作,驱散着前方的挡道人。 “我们就不去你家了,带我们去旅馆吧。”乐府对卡莲说道。 福尔维特抚着额头,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告诫乐府,这小子跟个刺头一样,啥都不怕,啥规矩也不懂,啥人都敢顶撞,当你想阻止他,他都已经做完了。 “大哥哥,你得罪了护卫,他们之后会报复你的。”卡莲小声地说。 “不怕,我们在这待不了多久,他们就是想报复也找不到人。”乐府说道。 卡莲低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大哥哥,没关系的,你来我家吧,他们最多只是找我问你的消息,不会报复我的。" “不如这样,你带我们参观一下你的家,再带我们去旅馆。”韦恩开口道。 乐府也点点头,摸了摸卡莲的头:“你不要把他们想的太善良,世人趋利而往矣。” 卡莲双手举头盖着那双手,抬头露出了浅笑。 三人随后来到了边郊,与内城不同,这里没有咖啡馆,图书馆,也没有高耸的塔楼建筑,只有郁郁葱葱的黄花小草,到达一座石皮都剥落了的旧楼,探望了卡莲的母亲,那同样是一位白色的森精,只是那种白色是病态的苍白。 之后,三人在卡莲的带领下来到了旅馆,乐府又给了福尔维特一铢零378元。200元开了房,三人准备在此住一天。 “福尔维特,你帮我看一看这些值多少钱。”乐府从包裹角落拿出了一串珠玉。 福尔维特正坐在椅子上看从旅馆顺手拿的书,听见乐府的话,扫了一眼便转过头,之后又觉查出不对,重新转过来打量着珠玉,忽地,他眼睛死死地盯着一颗珠子。 “怎么了,福尔维特,难道它们不正常吗?”乐府看着露出滑稽姿态的福尔维特,感到有些好笑。 “你从哪来的?”福尔维特眨了眨自己的眼,来到乐府身边,拿起了这串珠玉。 “治水山神玉,真是治水山神玉,你是怎么得到的?”福尔维特捧着这玉佩,平复心情后问道。 “别人送我的,它很值钱吗?” 福尔维特摇摇头道:“钱?它岂可用钱衡量!全大洲,仅有九串,是五帝统治年间,由南星帝国修神大成者打造,修得惕神者若是细听,可隐约感受到波涛之声与先民怒吼。可惜南星帝国分裂后,九串神珠也不见踪迹,没想到我今生居然由此等缘分见到。”福尔维特感慨不已。 “收好,千万不要暴露。”韦恩嘱咐道。 乐府点点头,又从包裹中拿出剩下两串玉珠。福尔维特刚平息下来的心情如同草原的马再次奔腾起来。 “你不会告诉我这也是别人送的?”福尔维特咽了口口水,凑近盯着这两串玉珠,一串如雪花,一串漆黑如墨。 “是送的,这两串能卖吗?”乐府说道。 福尔维特捂着胸口顺了顺,道:“你那朋友在哪,我也想和他交个朋友。” “他大概早就走了。”乐府摇摇头,“福尔维特你还是给我讲一讲吧,它们能不能卖。” 福尔维特拿起黑玉道:“这串,能卖,但我估计这里没人买得起。” 乐府听了眼睛都冒出了光:“它值多少钱?” “这种珠子,叫墨玉珠。每一颗珠子,都源自一种生活于天河海深处,叫墨王蠃的异兽。一颗墨玉珠需要一只墨王蠃孕育三百六十年,每颗珠子都价值千铢,你这珠子共二十四颗墨玉珠,价值几何不必我多说。” “几亿!”乐府吃惊地看着黑玉,没想到这东西黑不溜秋的竟然如此值钱。 “它为什么这么值钱?”乐府好奇地问道。 “因为它的功效,你们过来看。”福尔维特拉上窗帘,将房间的灯关闭后,乐府和韦恩都凑了过来,“你们透过珠子看四周。”福尔维特说道,他将珠子交到乐府手中。 乐府和韦恩的眼睛贴到珠子上,本就黑暗的房间,再加上黑珠贴眼,那真是瞎子戴罩子,啥也瞧不见。 只是过了半分钟,两人直起身,脑袋开始左右摆,像是在观察四周。此时,灯再次被开启,两人拿下黑珠,咂咂嘴仿佛意犹未尽。 “怎么样?”福尔维特问道。 “好像被珠子开了一双眼,初始时什么都看不到,但当眼睛适应黑暗时,忽然感觉一道光射入,接着,四周都变成了彩色。”韦恩感叹道,乐府点点头,他不仅看到了彩色,还看到了幽深的水。 “墨玉珠,磨成粉合水滴入眼睛,可使人于黑暗和水中视物,让目光更加敏锐,更神奇的是”,福尔维特走到床边拉开窗帘,落日的余晖映红了窗台和他的脸旁,“它能让盲人重见天日。”福尔维特眺望着城邦。 至于剩下那串珠子,流萤飞雪珠,同样是不可示人的宝物。 "入场门票150元一位。"慈悲猎会在门口搭建了售票处,对于权贵而言,自然不需要门票,慈悲猎会会贴心地送上拍卖行请帖,但来参加拍卖会的大多还是普通的有钱人,这种座位钱不赚白不赚。 “好黑的猎会!”进入了大厅,福尔维亚黑着脸小说道。 三人找到座位坐下等待,很快,大厅就坐满了人,高处环绕包厢也亮了起来。一位穿黑色礼服戴黑礼帽的男人踏着匆忙的脚步,踢踢踏踏地来到了乐府身旁的空位。 “幸好没有迟到,还剩20秒。”男人喃喃自语,他这身穿着在大厅中反而分外显眼,这样的绅士居然坐在大厅中,抑或是他只是在装面子? 只是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到了台前,只见一位穿着旗袍,满身宝饰的人类女子款款走上台,冲着众人微笑道:“诸位贵宾,欢迎参加慈悲猎会举行的拍卖行,我是本次拍卖会的主持人罗芙。拍卖开始前,罗芙为各位讲解一下拍卖会的规矩那么,罗芙就预祝大家都能满意而归。” “含香草,生长于雾蝶群聚之地,配合部分草药药浴,可使身体焕发光泽,香气迷人,是女子的最爱,起拍价,3000元,每次叫价不得低于100元。” 大厅中不少人开始叫价,很快价格就被抬升到8000元,这让乐府大开眼界。 “女人的钱真是好赚。”看到含香草最后被前排女人以9500元拿下,身旁那位黑衣绅士感慨道,乐府也惊叹,他们一顿豪华大餐才几百,一棵草居然抵了十几顿豪华大餐。 “有本事才能赚到我们的钱,像你这样的人,就是眼红也赚不到啊。”前排女人听到后转身讥讽。 “女士,我虽然不赚女人的钱,但我也不必眼红。”绅士男子笑道,那女子只是哼了一声。 之后出现的各种动植物都让乐府开了眼界,期间出现了一匹梵香梵马,让福尔维特心动不已,他询问了乐府,便叫价了,最终以十二铢七千元价格买下。 “三位对宝马感兴趣?”绅士男子问道,他至今也没有叫价,仿佛是来看戏的。 福尔维特转向绅士道:“我家老爷开了一个马厂,里面有各品种的马和许多动物,他素来酷爱收集骏马。” 黑衣绅士点点头,好像相信了福尔维特的话,只是前排的女人又转身了,不过这回她是对乐府三人说话:“小哥真是家财万贯,花这么多钱买一匹马,妾身是司佳德家族次女,请问小哥是何家族。” "我们是徐家的。"福尔维特答道。 “徐家?”女人思索着,却没能找到对应徐姓的富庶之家,她又开口,“敢问贵家族在哪一座城邦?” “圣罗拉。” “圣罗拉?圣圣罗拉!你们!阁下是”女人疑惑一会儿后,忽地又是惊喜又是惶恐,脸色好像唱戏般变化。 “咳咳!”福尔维特制止了她,心里感觉无比舒爽。 “抱歉!先前是我失礼了。”女人再不敢打扰三人。 福尔维特爽过后却皱了皱眉,他本意是震慑周围人,毕竟花了如此多钱买一匹梵马,难免不被人惦记,可察觉到周围火热又小心的目光,他顿时觉得这身份似乎太大了。 绅士倒是带着笑意道:“没想到在这里竟能遇到如此尊贵的人,真是幸事。” “呵呵,既出远方,便皆是客,不论尊卑,阁下还是专注于拍卖会吧。”福尔维特说道。 “如此在理。”绅士点点头。 “各位,今天的重头戏来了,我知道各位都期待已久,那么我也不说废话耽误了大家的雅兴。”罗芙拍拍手,拍卖台上空一个披着黑色幕布的方形被慢慢放了下来,罗芙走到方形旁,手掀起幕布,轻缓地拉动,仿佛在拉动所有人的心弦,一个呼吸后,幕布猛地向后飞去,露出牢笼和牢笼中的生物,刺眼的聚光灯汇聚在笼子上,汇聚在这只被遮住双眼的动物上! “驼翎,起拍价50铢,每次加价不少于1000元!” 身高2米5,体长4米,头戴犀冠,腿表有细鳞,身躯毛发似针草,腿壮如狻。世人皆知成年狻可比伏冲大成,乃是食物链的顶端,却不解食草驼翎为何速度耐力丝毫不差于狻。 第十七章 绅士委托,抵达琉斯 “60铢。” "70铢" 价格很快就飙升到了百万,看的乐府震惊不已。期间乐府也喊了一次价,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现在喊价的全在高层的包厢中。 “不寻常,为何这驼翎拍的如此高价,哪怕再难抓,这也只是只坐骑而已。”福尔维特皱着眉头思索,当价格被抬到400铢时,叫价声才开始慢了下来。 绅士举起手中的牌子:“410铢。” 左侧高层的包厢中响起男人的声音:“450铢。” “460铢。”绅士再次举牌。 “500铢,请各位高抬贵手,将此物让给妾身,妾身愿同诸位交个朋友。否则,只怕拿到也是钱如水花向东流。”右侧包厢响起女人的声音,只是说的让人不明其意。 “510铢。”左侧包厢再次叫价,显然没有理会女子的话。 绅士对三人道:“三位刚刚也出价了,现在是大好机会,不争一下吗?” “不了。”福尔维特摇摇头。 绅士笑着摘下黑帽:“既然三位不拍,那我就收下了。”随即他举牌:“600铢,可还有人要竞价?”他看了一眼上方的包厢。 左侧包厢中的男人哼了一声,没有回应,想来是放弃了。 全场陷入了寂静,任谁也没有想到,最终是由一个坐在大厅的人力压全场,拿下了驼翎的拥有权。 “600铢,第二次,第三次!成交!”罗芙的手在微微颤抖,哪怕接下来她要公布的消息很劲爆,但那终归是他们难以获得的东西。但现在,拿驼翎换到了600铢,这是实实在在到手的钱! “恭喜这位先生了,现在本猎会送大家一个消息,阿巴斯以北近百公里,我们发现了一只犳戈的踪迹,据探员观察,这只犳戈已经成年。” 犳戈啊,犳戈是什么?乐府抱着疑惑想询问福尔维特,却见福尔维特耸起肩膀,努起嘴唇,嘴型似乎想说卧槽。 全场从小声讨论到像是处在喧闹的街市,周围的人全都炸开了锅,就是那些看起来打扮精致女子都在说踏马的之类的脏话。 “福尔维特"乐府想问一问,但福尔维特却压了下手,“等出去后我给你买一本书,现在安静点。” 现在所有人火热的目光都看向了这边,确切地说,是看向了这位黑发的绅士。只见他微笑不语,面对众人的注视也不露丑态,且丝毫没有惊讶的模样。 就好像他已经习以为常,那双明亮而从容的黑眸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那是比梅卡克托更高一筹的智慧。乐府观察着他的神态,得出了这个结论。 罗芙再三喊话,直到猎会的副会长上来后,众人的声音静了下来。 “接下来还有三件物品,请大家安静,如果有想要离场的朋友,那么安静出场即可,拍下物品的朋友,外面会有专人带您到后台交接。”副会长下台后,罗芙继续主持,但在座的人兴趣缺缺,直到最后一个小玉瓶出来,才再次让现场火爆了起来。 “忘尘粉,每次服食01克,可让人做一场美梦,且能于梦中提升惕神,坚持服用可至惕神小成,起拍价100铢,每次加价不可少于1000元。” “真让人大开眼界。”乐府拿着手中的书,身旁是脸色凝重的韦恩和正在思索的福尔维特。 方才,就在他们交易完成往外走时,在后台碰见了那位绅士,他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见到三人出来,便走上前。 “三位,请留步。”绅士微笑道 “阁下?” “我想和三位谈一谈。” “阁下想谈什么?” “谈你们要去坎施泰的事情。”绅士看着疑惑的福尔维特和困惑的乐府,若说福尔维特是装疑惑,那么乐府则是真困惑,困惑为何对方如何凭借三言两语就知道福尔维特他们要去坎施泰。 “呵呵,阁下,请带路吧。” 四人来到一家书店,开了一间单间,四人落座。 “三位,我先来介绍一下自己,我叫徐天生,你们口中的徐家人。”绅士笑呵呵地看着脸色变僵的福尔维特。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冒充到正主脸上了,没想到是王子殿下。”福尔维特尴尬道。 “那么三位到我坎施泰目的为何?”绅士问道。 “我们为了求合作而来,想同贵国谈一笔生意。而且,是一桩天大的生意,附近没有人能吃得下这笔生意。”福尔维特说道。 “那么,阁下代表的是哪一方?。” “德瓦德公国,使者福尔维特·卡梅隆,代表穆伊兹大公。” “阁下可否详谈一下是什么生意才需要和一个王国合作?”绅士露出好奇的表情。 “殿下,抱歉,奉大公命,与贵国使臣会面前一切保密。”福尔维特歉意地说道。 “呵呵。”绅士看着乐府拿书不语,韦恩坐直身子一脸严肃,“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问了,不过请三位帮我一个小忙,三位要去坎施泰,必要经过布尔部落,请三位抵达布尔部落时将此物交给朱庇特教会。”绅士拿出一个黑色盒子,盒子上印有一双翅膀和星辰。 “殿下为何不用驿站?” “因为阿巴斯驿站的森精会认出这个图案。”绅士说道。 “殿下身边没有带随从?” “此次出行我只带了少量随从,他们要跟在我身边,卡梅隆,有时候好奇心和疑虑太多并不是好事,做好这件事,坎施泰会赐你许多好处。” “既然如此,那我们自然不敢推脱。” “福尔维特,有人在跟踪我们。”韦恩问道,他已经感受到若有若无的目光窥视。 “先回旅馆。”福尔维特说道。 三人快步回到了旅馆的房间,福尔维特拉上窗帘后从怀中拿出盒子,仔细观察后发现是以精密机关术制造,不可强行破开。单以这种水平的机关术而言,对方就不可能是小国家的,至于是否诓骗他们,还需要等他们抵达坎施泰见到徐太年才能定夺,他确实听过徐天生这个名字,也见过他的照片,但那是徐天生还是小孩子的时候。 “只能先按他说的做,目前我们处于被动。”福尔维特摇摇头,德瓦德身陷泥潭,尚需要坎施泰的出手援助,他们如今顾彼忌此,一个不慎就会陷入危机。 “啊,躺了一天,骨头都酥了。”程祈年伸展着腰,逢度脸色也变得放松了一些,和他上次途径波吕斯的心情有着极大反转。 “走,去警署。”逢度又开始指挥程祈年的前进方向,一会儿他打算找一家餐馆好好吃一顿,至于程祈年,在他看来,干硬的面包棍配菜汤很适合他。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奇特的一幕,两人走的街边道路,周围却空荡荡的,人们看见他们后就远远地躲开了。 “他们为什么这样?”程祈年看到人们奇怪的反应,问道。 “不清楚。”逢度皱着眉头,总之先去警署局办理好文件,如果有机会再问一下吧,逢度加快了脚步。 哪怕是夜晚,这里依旧霓虹闪烁,灯光灿灿,但一路上行人寥寥,对于边境城邦波吕斯而言,这是一件奇怪的事。 “你好,我是荷丹王国的侦探逢度,这是我的证件,请帮我办理一下通行证明。”逢度来到了警署,这里只有两位警员在值班,诺大的警署室空荡荡的。 “你好,逢度先生。”年老的警员检查完证件,对着逢度点点头。 “警员先生,请问琉斯最近发生什么事了,上次来波吕斯我记得这里挺热闹的。” 警员摇摇头:“不要打听这个,逢度先生,这是公国下的指令,我们这些小人物可不知道。” “指令?” “没错,大公最近半强制征兵,不过凡是来应征的人都有优厚的待遇。”警署一边开着证明一边说:“很多壮年中年人都冲着待遇去了,如果不是招收年龄有要求,连我都想去。”警员笑呵呵地,但他的语气显然是在说反话。 打仗了?琉斯和谁打?勒拿?不可能,勒拿毗邻荷丹,琉斯拿什么和勒拿打?那么,艾利奥希公国!逢度思索着,艾利奥希背靠琉斯,若是艾利奥希的背后被捅了一刀,德瓦德的前线局势将得到巨大缓解,但随即逢度便摇了摇头,感慨琉斯大公的愚蠢。 附近各国都知道两国为了油田打仗,却都没有出手,究其缘由,就是两方僵持不下。德瓦德坐拥近五百多万平方公里国土,艾利奥希同样坐拥七百多万平方公里土地,两者皆是实力相近的大公国,你小小一个琉斯,怎么敢碰瓷一个无论体量还是实力都是你七倍以上的公国啊?! 办理好通行证后,两人便到附近一家酒店吃饭歇脚,期间程祈年一度抗议,但当逢度承诺抵达勒拿后会带他去好餐厅,任他点餐后,他便沉默了,只是狠狠地咬着硬棍,一口一口,像是在撕咬着不公。 世界本就没有公平,当权力和暴力都不在你的掌控中时,你只可祈祷,但希望并未降临到希芙的头上,降临到她头上的只有那男人的脚印,和肮脏的体液。 第十八章 离别阿巴斯,神奇生物 第五天,天落小雨。 天还未亮,三人就收拾好行李,背上背包,来到存马所再付10元保管费取走了马车,昨日福尔维特告知慈悲猎会将丁香梵马拉到存马所处理好,他们很负责地为马车套好了缰绳。 “今天我们要快些赶路。”福尔维特说道,有了两匹马拉车,速度定然会快上许多。他对浪费了一天并没有感到遗憾。当马车抵达南门时,福尔维特皱了皱眉,前面竟有森精盘查,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三人跟随前方的车队缓缓行至排查点,三人下车,车内被扫视一番,森精又对背包进行查看,确认无误后方才得以同行。 将临时通行卡交还给南门检查点后,马车总总驶离阿巴斯,向艾斯特河河进发。 小雨依旧轻轻的飘落,朦胧的烟雾笼罩前方,或许是处于两河之间,才会有五米外不见人影却听车声的景象。 “云青青兮汩雨。”乐府无聊地唱到,前方却传来年轻女子的声音。 “水澹澹兮生烟。” “前方有人。”乐府同韦恩说道,两人放慢车速。 但前方马车似乎在等他们,待到行的近了,才发现一个金发的年轻女子从车窗探首往外看,一对中年男女在前室驾车。 拆桐花烂漫,乍疏雨、洗清明。见到女子第一眼,任谁都会被那双墨白分明的两丸黑水银吸引,那双眸子仿佛在说,请注视着我。 “方才是哪位在唱诗?”女子问道。 韦恩乐府两人面面相觑,韦恩开口道:“姑娘有何事?” “方才是你在唱诗?”女子问道。 “是我,姑娘有什么事?”乐府问道。 “我叫尤娜,先生叫什么名字。”少女注视着乐府,蒙蒙雨丝让乐府和韦恩额发有些湿润。 “这是我的老师韦恩,我叫乐府。”乐府道。 “嗯,我记下了,我要去布尔部落,两位先生,如果你们也要去布尔部落,参观景点请一定来参观一下朱庇特教堂,天空会祝福你。”尤娜道,“我先走了,两位再见。” 很快,马车便消失在迷蒙水雾。 “咦,这里的路是平路,我们也加快速度吧。” “殿下,他们离开了,森精也启动了搜查警备。”一个年轻男人向绅士报道。 “很好,我们该离开了。” “是。” 那女孩如何? 很明亮,或者说,很容易沉浸在她的眼眸中。 你很喜欢她? 不,我同情她。 为何? 她像一个没有翅膀的天使。 “蛊雕,福尔维特,你见过蛊雕吗?”乐府在车内翻看着书本,《世界异兽录》。 “我没有见过,如果你足够幸运,或许能在活着的时候见上一次。”福尔维特看向书本,那是一只头上长角,脖子被羽毛覆盖,下身全是鳞片的四足异兽。 蛊雕虽然生于河水,但并非不能入海,它在水中的地位就如同犳戈,多深的水域和庞大的猎物都会被它慢慢突破,它如一只不死之兽,被它惦记就会不死不休,它在成长中慢慢长出羽毛鳞片,成年后或占河为王,或如龙临渊。 “小声,昨天沙耶带你到奥利匹亚学府参观,你感觉如何?”维多利加在餐桌上问道。 “嗯——很好。”雅声点点头。 “既然你满意,那今天我就让管家给你办理入学手续,沙耶会和你一起上学。”维多利亚点点头,“如果在学府不适应的或者受了委屈,要和妈妈说,妈妈帮你会帮你解决一切。” 雅声点了点头,昨日她去看了嬢嬢爷爷的生活环境,整洁又方便,他们也对此很满意,她怎么会有不满呢。 “身为加特林家族的人,你要记住,这个国家,除了大公,没有谁可以欺侮你,但你自己也要争气,我们身为将军世家,不要被别人看轻。”维多利亚严肃地说道。 “我会的。”雅声郑重地承诺。 维多利亚随后露出笑容,将手中一枚镶嵌着绿宝石的晶戒摘下,走到雅声身边,拉起她的手,“这是我的象征,今天我将它给你。”维多利亚为雅声戴上了戒指,“你将代表我,代表加特林家族承担荣辱。” “您为何如此信任我?”雅声摸着手指上的绿宝石,问道。 “因为你的眼睛,你的行动告诉了我,你是一个好孩子。”维多利亚摸着雅声的发丝。 饭后,乐府坐上马车,同沙耶和老管家再次前往奥林匹亚东方。 昨日,她目送儿子再次奔赴边境,今日,她又要目送新女儿去奥林匹亚学府。最近公国兵戈抢攘,加特林家族是保住超然的地位,还是坠落深渊,就要看她如何走下一步了。 下午,两匹非同寻常的马速度也非同寻常,三人已经能够听见前方浪花拍击堤岸的声音,下了半天的雨仍未停止,但水雾已经消散了许多。过了苏斯特河,再走几十公里就可抵达布尔部落了。 布尔部落虽然名字是部落,但其面积远不是土堡部落这种首领制部落能比的,听说他们曾经是被驱逐的人。布尔部落由一个个大小家族组成,每个家族都有其各自的领地和族员,还有一部分不属于各个家族的散户抱团在一块土地居住,于是,为了能拥有更大的领土,布尔部落各家族便不断扩张外迁,形成了如今夸张的景象,一个布尔部落拥有近五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面积,将近半个琉斯大小。 对于距离坎施泰王国只有四百多公里的布尔部落而言,这里无疑是商人和企业的天堂,曾经的部落人缺乏生活物资、机械用品,水电设施,房屋搭建技术等,于是各种可以赚钱的项目大多被坎施泰的商人或企业承包,布尔部落为了打破这种只进不出的窘况,派人前往坎施泰学习,从而建立了学校,工厂,供电供水厂,技术培训所等各项设施,此后,两地商人各有往来,形成了坎布交流之路。如今的布尔部落更像是一个先进的宗族城市。 “要过桥了。”韦恩提醒道。 乐府坐到前室,福尔维特将头探出窗,这又是一条近20公里的桥,但三人心情却各不相同。离别在即,各自都有些唏嘘,不过下一秒,唏嘘的心情便不复存在,因为下方河水中跳出一条半米大金红鱼,又乘着浪越向更远。三人兴致勃勃地盯着水面,想要再看一次鱼跃。 “呼——”前方的马车也发出惊呼,那是一个商户家的小子,只是惊呼又被更大的惊呼覆盖了,水里跳出了个丑人! 那是什么?! “真是难得一见!”就连福尔维特都激动不已,如果看热闹是人之天性,那么看鱼闹则是男人之兴。 乐府拼命地翻着异兽录,想找到那奇怪生物的图鉴,终于在水生异兽中,找到了这个长相奇特的生物——赤鱬。 赤鱬鱼身人面,历灾劫可生智,曾于川连洲南海建水宫。异兽录只有短短几字描述,讲得不清不楚,但却令乐府大感震撼,这世界竟然还有可以通过劫难变得如同人一般有智慧的生物。那它要经过什么劫难啊。 人们又观看了一会儿,见没了动静便加快了驱车,只有乐府发现水面上隐约有扑腾和一点暗沉。 或许是那大金红被吃了吧,乐府感到有些可惜。 第十九章 抵达布尔部落,餐会 下午五点左右,雨终于停了。 “存马,喂马场。”高亢的嗓音在夕阳下回响。 三人下了车,和想象中不同,这里没有围墙,在野外,如阿巴斯那样的城邦,或是边境城邦,一般都会铸造围墙,以防外敌或是野兽,但布尔部落没有。 这里更像是模仿先进城市建造的。城市周边是稀稀疏疏的草地,脚下是黑色的沥青,远处是整齐的居民楼,道路上还有轨道,公交不时从远处驶来,又向另一边驶去。仿佛古代与现代交汇,马车文明与电车文明碰撞,毫无无疑,这将乐府脑海中的马车撞得粉身碎骨。 “真神奇!”乐府感叹道。 “确实很不错。”韦恩和福尔维特点点头,韦恩忽然想起来,便说道,“你还没有在天上飞过吧,有机会你可以试一试。” “在天上飞?” “没错,有种叫做飞艇的工具,依靠能源能飞到天上。” “能一直飞在天上?” “并不能,它需要降落到城市,补充能源后才能继续飞,一般是在毗邻或是相距不远的国家之间航行。” “我见过。”乐府回想起当初在山间,他初次见到庞大机械时的震撼。 “三位老板,要存放马车吗,我们帮喂,帮清理。”一个穿着灰衣黑裤,肩披毛巾的男人上前问道。 “你们收多少钱?” “15元。” 福尔维特听了皱了皱眉,掏出15元交给了男人。 “越靠南的地方难道收费越贵吗?”福尔维特无奈道。 男人牵过马呵呵一笑道:“老板是从哪里来的?” “呵呵,德瓦德。” “德瓦德!”男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老板从那么远的地方过来发财?” “对啊,先借你吉言,哈哈。” 收好收据,三人打算先去找家酒店,之后乐府不知要在这里住多久,所以找一家负责的较好。 “三位,住酒店吗?”三人从马场走出不久,又有一些人来询问,说着这附近的的酒店就他们最便宜的话。 福尔维特眉头三根黑线汇聚,三人都发觉到,刚刚果然被那男人坑了吧。 “找本地人问问看吧。”福尔维特说道。 奥林匹亚学府,道路两旁生长着高大的梧桐,是建校初始便种植的。 一位身着素裙的女子从机械实训大楼走出,她的身后跟着身穿贴身西服的持伞女侍。 女子微笑时,脸颊上会出现浅浅的酒窝,她的眼角眉梢藏着秀气,言谈笑貌间也透着温柔,仿佛是从水墨中走出的女学大家。 “虞谨。”女子开口叫女侍的名字。 女侍习以为常地答道:“小姐,今晚邀请了雅声小姐来宿舍用餐,用餐之后进行转轮变速课题的研究。” 女子点点头,抬头望了望前方,只有稀少几人,踩着梧桐光影走在大道。 “果然,问当地人才靠谱。”瞧着建筑上头闪耀的几个大字,三人刚在酒店外站了一会儿,里面马上便有人出来迎接。 “三位先生,您好,欢迎来到客东来酒店,请问三位是住店还是吃饭。”一位女服务员微笑问道。 “既住店也吃饭。”乐府说道,“先开三间商务房,两间订一天,剩下一间先订一周吧。” “先生,商务房比较贵,如果您没有特别的需求,比较实惠的是标准房呢。”服务员介绍道。 乐府摇了摇头,福尔维特和韦恩都想节省一些,但乐府坚持订商务房,这是最后的时刻,连这些钱都要省的话,那对两人而言也太吝啬了。 300元一天的商务房,酒店打折后收取2400元。之后由服务员带往餐厅,三人开启了离别前的晚餐。 “韦恩,我猜你肯定不是小兵,其实我之前一直猜你是什么身份,直到在阿巴斯遇见那个徐天生,我才察觉到你和他之间都有一种泰然自若宠辱不惊的气质,只是你对我太亲和,这方面我感受得比较浅。”乐府道。 “明眼人应当早看出来了,你好像还很骄傲?”福尔维特扶额翻眼,“我真担心你一个人会不会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哈哈,福尔维特,你不要这么小看我,我没那么笨。” “小乐,我确实不只是小兵,只是当时情况不乐观才这么说。”韦恩想起木子村的经历,无奈笑道。 “柏学姐,你这里布置的真好。”雅声同沙耶来到女子的宿舍,观察后赞叹道。 “小雅,你初来乍到,又是我的邻居,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来问我或虞谨。”女子说道。 柏墨尘,奥林匹亚学府的天之娇女,虽然家世并非顶尖,但却依靠自身努力站在了所有人的头顶,成为了艾利奥希最年轻的机械大师。 机械师的称号比起传统武者来说要复杂许多,每一个阶段都需要掌握更高级别的知识,学成机械师后也能找到薪资不错的工作,因此,普通人家大多会让孩子学习机械术。学校的开办,加之时代的引领,将机械术推向了风潮。机械术的进步代表着人类顶尖文明的进步,它宛如一柄摇杆,驱动着世界的齿轮缓缓向科技靠拢。 统治者们仍然追求着武道,为了延长他们的统治时间,加之追求着长生与天人合一的想法,富庶家庭通常要求孩子文物双休,但武夫们若是智商不足,天性好动,学不下精密的机械,那么只好专修武艺,追求着将精神其中一门练至大成,达到一人破一军的程度。 “你年龄尚小,又刚入学,作为学姐我需要告诉你,学府中有些人并非是来学知识的,以你的身份,想必有不少人收到消息后会前来巴结,我建议你不要受他们蛊惑,专心致志研习。”柏墨尘嘱咐道,“机械术一途前路漫漫,你要从初学者开始学习,通过知识测验后才能成为学徒,之后便是机械师,机械大师,机械专家,每一项都要通过相应的知识和实训考核。” “小姐,菜要凉了,先用餐吧。”虞谨说道。 柏墨尘点点头,歉意地说道:“小雅,本来是为你的到来准备的晚宴,没想到我说了这么多。” 雅声摇摇头,笑道:“学姐说的对我很有帮助,我本来什么都不懂,日后或许要多打扰了学姐了。” 她收起了山林中的任性,宛如收起了爪子的山猫,她徐徐走入人类文明,又一步登天站在大多数人之上,在众人面前,她展示她的乖巧灵动,让人称赏不置,心生怜爱。 用餐分外愉快,餐会结束后,也意味着新的开始。 第二十章 离别,教堂 乐府还是给了五铢给福尔维特,哪怕知道他们只剩下400多公里的路程。 三人一同找寻到朱庇特教堂,将东西交给了牧师后便离开了。 离别之际,韦恩紧紧地抱着他,留下一句日后一定会再见的。福尔维特则嘱咐乐府,单独外出一定当心,且要留意朱庇特教廷。那神父忽然变得严肃谨慎的样子实在让人忍不住多想。 两人在布尔站搭乘飞艇前往坎施泰首都。至于乐府,他打算在城市乡野进行游行,并记下行记。钱财方面他并不打算节省,谁让他拥有如此多财富! 行程第一站便是朱庇特教堂,刚刚送走两人,还没来得及好好观赏,那里的神像建筑和黑衣修女让他很感兴趣。之前遇见的尤娜曾说过,一定要好好地参观一下朱庇特教堂。 “哟,小子,现在是你一个人了。”龙猫夫子消失了好几天,乐府本以为它离开了,没想到今天再次出现了。黑猫一下跃上他的头,团成一个黑球。 “龙猫夫子?你去哪了。”乐府问道 “吾啊,吾去取了一些犳戈血。”龙猫夫子的声音透着些许悠闲。 “龙猫夫子,虽然你很强大,但是犳戈也很厉害,你下次别做这种事了。”乐府说道,似乎不觉得龙猫夫子在骗他。 “混蛋小子,你在教导我做事吗!哼!”龙猫夫子叫道。 “好了,现在我们要进入教堂了,龙猫夫子你安静一点。”乐府小声道。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黑袍修女,她向乐府打招呼道:“您好,您又来了,请问是遗失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听一个路人说朱庇特教堂值得好好观赏。”乐府答道。 “先生,很抱歉,但是教堂不允许带宠物。”修女看着乐府头上的猫咪,遗憾地说道。 乐府听到这话,有些遗憾地:“龙猫夫子,今天我们就去别的地方吧。” 就在他刚准备要转头离开时,龙猫夫子怒道:“那个蠢货修女,居然敢说我是宠物,我们现在就进去,小小教堂还想管本夫子的来去。” 说完后修女眼神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她便恢复了过来,对着乐府笑道:“啊,先生说的没错,我们朱庇特教堂欢迎所有参观者,您真是幸运,我们的圣女游行传教,途径布尔,今天九点会在教堂面见信徒。” 乐府愣了一下,答道:“好的。” 一人一猫顺利地进入了教堂,一旁的人好像都没有看见乐府头顶的龙猫夫子,乐府来到了墙壁旁,那里悬挂着一幅幅的油画。 第一幅,那是一位神,将女子束缚在天空,他竟然在侵犯着女子?女子之后化身黑暗? 再往下看,女子变回正常的女子,但她被绑在水柱上,底下有船只,几人踩在船沿,一男人面目狰狞,手持木矛欲往上射。 下一张,背景是夜晚,女子抱着孩子跪在地上,身后是熊熊燃烧的房屋,身前是乌泱泱一片大军,大军前,一个身披银甲头戴银盔的男人持剑横在身前。 下一张,女子穿着金边流丝素白裙,手带珠玉项链,周身仿佛带着光辉,但她的手脚缠着铁链,被困在狭小的黑暗。 下一张,那是一个女子与男子,他们仿佛处于聚光灯下,周围是神父和修女,他们带着震惊的神情。 就在乐府想要继续往下看时,身后传来清脆悦耳的声音,惊得乐府一激灵。 “你好,我们又见面了,看来你记下了我说的话,但是,你的同伴呢?” 乐府转过身,映入眼中的又是那双清亮的双眼,那双在说话的双眼。 “他们离开了,尤娜,你今天看起来真不错。”乐府转身打量着她,今天她穿着印有流云的衣裙,裙边点缀着浅蓝色的流苏,笑得天真烂漫,就像一个邻家姐姐。 “是吗,感谢你的赞美,但你头顶黑猫的样子不太雅观,就像个推车老汉。”尤娜笑道。 “你能看到吗?”乐府惊讶地问道。 “我不应该看到吗?你顶着这么显眼的东西面对着我。”尤娜奇怪地看着乐府的头顶。 “龙猫夫子!你又能被人看见了吗?”乐府碰了碰头顶。 此时黑猫正眯着眼审视着尤娜:“没有消失,只是她有些特殊,能够看到我。”龙猫夫子说道。 尤娜睁大了眼,眼睛盯着乐府的头顶,惊讶不已地说道:“你的猫,刚刚说话了?” “龙猫夫子,她能听到你说话吗?!”乐府又碰了碰龙猫夫子,尤娜真是奇妙,对他而言彷佛是从天而坠的小鸟。 “嗯?区区凡人,怎么连我说话都听得到!”龙猫夫子的眼睛顿时瞪得像个灯泡。 尤娜困惑又惊讶。 好在,没等乐府做出解释,几位修女走了过来,她们围在尤娜身后,恭敬地说道:“圣女大人,快九点了,请您准备一下,堂内已经来了许多信徒。” 尤娜说道:“请你也来观礼。”之后便同几位修女离开了。 “哼,驳杂。”龙猫夫子骂道。 “什么意思?”乐府疑惑地问道。 “那几个修女,驳杂,假。”它解释道。 乐府疑惑不解,不过他没有继续看油画,而是通过前殿和走廊进入到内殿中。 内殿已经来了不少男女,他们端坐在座椅上,双手大拇指相扣,摆成翅膀的模样放在胸前。台前,尤娜同样做着这个动作,口中念念有词,或许,是教堂的教义。 有一位修女静步走来,指示乐府到座椅坐下,不要喧哗。 神父接替了圣女,为众人讲人生哲学,只是信徒们每每发出赞天空的声音,就让乐府感到莫名其妙,就算神父讲到妙处,你们也不至于如此吧。当尤娜带领大家唱诗歌,展现出空灵的歌喉时,乐府无聊的情绪才被拨起一些,在乐府看来,这是面见一环中最值得观赏的一部分了。但结尾时,殿堂忽然变暗,前台更是变得漆黑,仿若进入了空洞的黑暗。几道光照在尤娜身上,她的身后忽然长出了三双翅膀,缓缓向上空升起。接着,灯光消失,尤娜也消失无踪。 殿堂重新恢复光明,信徒们纷纷起立,做着翅膀手势,喃喃而语。 “无聊至极。”龙猫夫子不屑的声音传来。 乐府点点头,这场见面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尤娜出场的部分,其他环节实在让人昏昏欲睡。 “那个蠢货神父竟然还讲的津津有味,他到底喝了多少尿才能喷口而出,把这些蠢人也灌晕成这个样子。”龙猫夫子继续说道。 乐府起身离开了内殿,他决定再也不来教堂这种地方,除了欣赏一下油画和尤娜,其他地方真是让人不满。 只是当他走到前殿时,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第二十一章 游行日始 “你怎么会在这里?”乐府瞪大双眼,一脸惊讶。 “我为何不能在这?”对方手持烟斗,摘下黑帽,微笑道。 乐府没想到,那位揭露了王子身份的绅士也来到了布尔部落,并且还来到了教堂。 “你作为王子,也信教吗?” “王子就不能有信仰吗,那你想象中的王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绅士微笑道。 “王子”乐府回想着,“王子应该武艺超群,见识广博,并为国家大事而奔波。” “哈哈,那真抱歉,没能满足你的期望。”绅士笑道。 一旁的修女听到绅士的声音也不上前阻止,只任他随意讲话发笑。 尤娜不知何时走到了前殿,绅士看到她后脸露喜色:“尤娜!” 尤娜有些不解地看着绅士,为什么我到这里了,他还是追来了?他应当坐在高堂,为陛下处理部分政要,不是吗? “你们之前认识?”乐府挪步看着两人。 尤娜点点头,道:“他是尊贵大人物的子女,我只是教廷圣女,第一次见面是他的父亲带他到教廷的时候。” “原来你还记得。”绅士笑道,眼眸注视着尤娜,流露几分柔情。 尤娜点点头,似乎对那目光视而不见,反而转过来问乐府:“听教的感觉怎么样?” “无聊极了,大概再也不会来了。”乐府不假思索答道。 “是吗,让你失望了。”尤娜却没有露出失望,反而笑道。看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这样的仪式很傻又无聊,可惜我却不能说出口。 “那我不打扰两位叙旧了。”乐府告了歉,便离开了。 绅士和尤娜目送乐府走出教堂,两人相对而立,绅士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你吃了吗?”说完他便后悔得想打自己一巴掌。 尤娜果然以诧异的目光看着绅士:“没有,刚刚与信徒会面完,教堂一会儿才能准备好斋宴,殿下想和信徒一起用餐吗?” “不用了,我先告辞了,你,你好好吃饭。”绅士说完,便快步离开了教堂,他要去找乐府那个小子,狠狠地揍他一顿!至于道理?他揍人什么时候需要道理?才不管他是不是个小孩! “芜湖。”琉斯与勒纳之间的土地分界,逢度与程祈年坐在车上,车夫正驱车路过琥珀湖边,程祈年通过车窗观赏着窗外的景色,逢度的内心却在天人交战。 “逢度,不要老是愁眉苦脸,搞得好像是你去送死一样。”程祈年嬉笑道。 逢度看着程祈年的笑脸,想到他要即将赴死,便不由得回忆起从前,他为此感到可惜。 作为利耶尼亚有名的侦探,他接到过许多案子,多少次他在利耶尼亚侦探所旁边的咖啡厅思考时,总会看见程祈年的身影。 没错,他曾是城市巡卫队的卫兵,负责侦探所附近的街道安全。 他年轻,富有活力,且正义凛然。 “你不后悔吗?”逢度问道。 程祈年被逢度忽然的发问卡住了,他微微睁大眼睛,身体有些僵住了,半笑不笑的脸不知该做何种表情。于是,他只好摸了摸头。 “我不知道。” 后悔是留给昨天的程祈年的,今天的程祈年只会笑着骂一声他妈的,然后继续努力活着。 马车外响起吁的一声,踢踢踏踏声停止了。 “老板,到勒拿了。” 绅士走出前殿,环顾左右,看到街道上悠闲漫步的小个子后,拔起腿就往前追。 乐府本想找一家不错的餐厅,品尝一下布尔的美味,但察觉到身后传来动静,便转身瞧去,却瞧见绅士正持着恶狠狠的表情不断靠近,怎么回事! 他一下跳到了乐府身边,手臂狠狠地钩住乐府的脖子,乐府头顶的龙猫夫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死小子,本夫子差点摔下去了! 怎么回事?绅士浑身一颤,但危机转瞬即逝,他松了松手臂,开启了惕神观察着周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小子,你什么时候离开布尔。” “啊,不知道,大概逛完布尔,就离开了吧。”乐府想了想,说道 “你什么意思,小子?”绅士却觉得他在敷衍,语气越发恶劣起来了。 “意思就是就是逛逛布尔有意思的地方,或许七天或许半个月。”乐府皱了皱眉,说道,“你管这个干嘛,难不成你想驱逐我?” “你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跟个流民一样?”绅士也皱起眉头,审视着乐府。 “我是堂堂正正的旅者,你个鸡婆虫快放手!”乐府挣脱了绅士的手臂。 “鸡婆虫?你敢叫我鸡婆虫!你个小鬼,还敢吹牛说自己是旅行者!”绅士又用手臂一把扣住乐府。 “你管我是谁!你快放手!我不说你是鸡婆虫了。”乐府有些难受地说道。 绅士松开了手臂,皱眉道:“你最好不要再到教堂,要是能离开就早些离开布尔。”见乐府又皱起眉头,他补充道,“我可不是在威胁你。” 乐府现在对绅士的感官可不好,他没有再理会绅士,转身向一家饭店走去。 真的没有么?绅士注视着乐府离开,心中既是疑惑又是谨慎,但他终究还是转身离开了。 鸡婆虫,顾名思义,就是那些喜欢到处游荡多管闲事的人。他可不是鸡婆虫,如果不是看对方顺眼,他都不会告诫一句。 “素食林,名字取得挺有意思,不知道菜怎么样?”乐府点了炸糕,元宵,虾肉,煎丸子,醋溜木须,素肉串服务员写了整整一页后,有些迟疑地说道:“小先生,您有带家属吗?” “没有,怎么了?”乐府疑惑地问道。 “是这样的,您点的菜都比较贵,这个价格”服务员斟酌着该如何说明,让这位看起来不大的客人少点一些,免得他父母付不上钱。 “价格我知道,你别担心,我付得起,让厨师去做菜吧。”乐府说道,让服务员一步一回头,乐府有些无奈,除了雅声,还没有人用那种担心又迟疑的眼神这般看过他。一会儿经理走了过来,当确认乐府有能力付款后,才面带喜色地离开。 除了点的菜外,服务员还附送了一盘菜和几盘点心。菜全是素的,但色泽与口感却让乐府大感惊奇,无论是豆腐肉、茄子还是蘑菇肉都让乐府回味不已。可惜龙猫夫子有些嫌弃,责怪他点的菜一点真肉都没有。 饭毕,乐府随意选择了一辆轨道公交,准备游览一下散户区的景点。 “人民前路就要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准备”广播声响起,乐府起身准备下车。 布尔部落的车站命名很有意思,布尔部落共有十五个大家族,其下依附着众多的小家族,每个大家族都掌管着三万平方公里左右的土地,不可谓不夸张。散户区也共同管理着两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在散户区,公交站名命名为人民加路名,而在家族区,公交站名则命名为各大家族名加路名。 一方是人民,一方是私统,本应水火不交融的两者竟和平地生活在了同一片区域,真是神奇。乐府下车后,来到了人民公园。 第二十二章 云锦塔 “我在此支持向我的人民宣誓,当我当选为人民区的管理,我会进购更多农业机器和优质种子,请专门的人员指导,保障人民的粮食产量和价格,争取不再被大家族区以粮食威胁来夺取我们的财产,此外,我还会增加卫兵巡逻队,保证二十四小时巡逻,以保障我们人民区的人民不被大家族区民众恶意侵扰。与此同时。我们将颁布律法,告知外界,如果我们的人民因家族区的人员而遭受不公,我们会对对方依法处置!” 步入公园不久,就听见了激昂慷慨的演说,乐府看见不少人都围在那儿,他抱着凑热闹的心理也走了过去。 一位穿着黑色袋衫,乌色绸裤,唇上有些微胡须的平头中年人站在一个三十公分高的小圆台上,他只比围观的群众站的高一些,站在外围的人也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相貌。人们不断高呼着卡拉克,显然是这位男人的名字。 看来家族区和人民区也并非太平一片,乐府想道。对方的演说并不如同教堂那般令人乏累,反而鼓舞人心。他忽然发现,教堂建于人民区和家族区接壤处,这样看来,布尔的规划设计并非没有道理。 当日头渐烈,男人的演说也结束了。乐府来到了树荫下的石凳打算休憩一下,这时一个女人也走了过来。 “咦,是你?”乐府认出了她,是昨天在教堂门口拦住他的修女。 “嗯?你是?”女人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你不是修女吗,怎么能到处走动?”乐府疑惑地问道。 女人这时才明白过来:“小先生,你见到的应该是我的妹妹,我是奥蒂斯,我妹妹叫朱利安,她才是个修女。”女人坐在石凳上解释道,“布尔部落的修女更像是一种职业,并不强制待在教堂,当教堂关门时朱利安也结束工作了。”女人纠正了乐府的误解。 “原来是这样。”乐府点点头,又问道,“奥蒂斯女士,现在大中午的,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在等我的丈夫,他去公共厕所了。”奥蒂斯微笑道。 乐府点点头。又询问起人民区较有特色的地方。 “特色么,如果真的要有特色,我想野外应该会有一些漂亮的湖泊,山溪,但在人民区,只有历代杰出领袖的石雕,云锦塔,还有一些小吃街,你进入大家族区的话,应该会找到一些华丽的景点和乐园,他们为了享乐,花费大量钱财建造的。哦,我丈夫来了,抱歉,我要走了。”奥蒂斯起身说道,不远处一位戴着墨镜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阿菲尔。”女人走上前挽住男人,小声说了几句,男人朝乐府点点头,两人便离开了。 “敬奉神明居然被当成职业,这帮人心根本不纯,哼。”龙猫夫子又抱怨道。 话说自阿巴斯城拍卖会后,已经过去了近两天。布尔部落各大家族在收到慈悲猎会发放的请帖后,便开始通知底下的小家族们,召集家族中有战力的成年男子向阿巴斯城进发。如今阿巴斯城各大旅馆酒店可谓非常火爆。 “卡莲,你最近生意很好啊,欠款快要还完了!”凡纳笑道。 “嗯,最近有很好的人,凡纳大叔你的生意也不错呢。”卡莲温和地笑着。 那天晚上,她帮人搬完东西,回家给妈妈换洗衣服的时候,在妈妈的枕头下发现了五千元,第二天她去询问旅馆的老板,却被告知他们已经离开了。那天,卡莲一整天都无精打采。她已经没有还款的压力了,但妈妈告诉她,要一点点还。 琉璃湖泊,是阿巴斯以北的五十公里的一座湖泊,那里水草丰茂,树林荫翳,本是动物们的栖息天堂,却因为一群人的到来销声匿迹,那是阿巴斯高层和布尔的大家族们。 “呵,朱庇特教廷居然没来,真是稀奇。”休斯家族的二家长说道。 “他们就是吸血的虫子,怎么可能放弃这种事。” “话说那只驼翎呢,阿巴斯的人可是承诺用驼翎作为诱饵啊。” “驼翎被一个冤大头买了,现在还在阿巴斯,被小矮子们控制呢,哈哈。” 休斯家族的音量并没有丝毫掩饰,远处树荫下的森精们大眼睛冷冷地盯着休斯家族的方向,一位白色的森精平和地笑了笑,说道:“别生气,让他们多笑一笑,我们作为主人,对客人要有耐心,希尔文城主的教导我们要谨记。” 众森精听闻,眯起大眼睛,一会儿便发出嗤嗤冷笑。 下午,乐府搭乘公交来到了石雕区,果然,除了石雕外,没有什么可看的,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五点多了,他打算晚上再去云锦塔。 回到客东来附近时,他果真在市场看见了穿修女服饰的女子,而她身旁的是尤娜。 圣女也可以乱跑吗?乐府带着疑惑走进餐馆,饱食后回到酒店沐浴,再外出时已经快七点了。 街道的霓虹开始亮起,乐府看到不少才结束工作的人,他们大多三五成群,嬉言笑语。上车后,一股若有若无的幽香传到鼻息,他看到了角落头一点一点的女子,似乎是睡着了,她身旁还有一个布包。 “行人街前路就要到了” “女士,请醒醒。”乐府走上前点点她的头,她果然一下便惊醒了,张开眼疑惑地看着乐府,又恍然明白了过来,她看了看窗外,露出懊恼的神情。 “坐过站了。”她从包中拿出一个黑色的镜筒,“我要下车了,谢谢你叫醒我,小弟弟,这个送给你。”她急匆匆地起身,摸了摸乐府的脑袋,将镜筒递给乐府。很快,乐府就丢失了她的身影。 “望远镜?”乐府将镜筒放在眼前,远处门店的小字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八点,乐府到达了云锦塔前路,他向着最高的塔进发。云锦塔,说是塔,更像是一层层的购物用餐中心,因此修的分外肥大,每层都有不同的商品和餐厅,只有最顶端修成了一个休闲观光区。 乐府来到云锦塔入口,便蹬蹬蹬走了进去。 “圆筒升降梯。”乐府在外面就看到了这个神奇的圆筒,里面的人倏地便离开地面,升向天空。进入圆筒平台,身旁都是成群结伴,只有他是一个人,不,他的头顶还有龙猫夫子。不过,很快这些情绪便被他丢到一旁,因为他升空了。 乐府记得一位旅人说过,人一生中,一定要站在高塔一次,只有站在高处俯瞰,你才能离你的星辰近一些。 但乐府没有用望远镜去看天空,而是看向了离他不断远去的琳琅灯塔。 他在众多灯光中找到了一个渺小的,温和的吊灯。 那是一个种满花草小树的顶楼空地。 那里有一对寻常夫妇。 他们手挽着手, 正在跳舞。 叮—— 顶层到了。 此时圆筒的人已经空了,乐府出去后,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 那人好像也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来顶层,她转身看去。 “是你?” “尤娜?” 第二十三章 观星 “你怎么会来这里?”尤娜问道。 “我是来观光的。”乐府说道。 顶层不大,是一个60平方米左右圆形,中央和四周放置了十张桌椅。 “观光吗。”尤娜说着,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乐府疑惑地问道。 “我想起高兴的事情。”尤娜摇摇头,看向下方的灯红酒绿。 小时候,她常常梦见自己在天空中飞,只要腰一抖,她就能从城市东边飞到山林西边,能够俯瞰下方的所有风景,体会自由的感觉,自由是什么样的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就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高空,真高空,乐府拿着望远镜,遥望着另一端,那是泽利家族的领地,那里好像同样有一座很高的建筑,但与人民区合理规划的土地不同,那座高楼周围并没有什么建筑,方圆数里内只有它一枝独秀,闪烁着亮光。 “你想看更远吗?”尤娜注意到拿着望远镜的乐府,问道。 “嗯?”乐府等着尤娜下文。 “这里有一座天文望远镜,能够看到很远的星体,不过需要交500元,每次只能用半个小时。”尤娜指着上方,解释道,“望远镜在上面,右边角落有下单机器,你放钱进去,下面就会派人上来了。” 乐府点点头,按照尤娜的指示下好了单,果然一会儿就有一个人从圆筒升上来,这工作人员拿着折叠梯子和折叠杆。 “请问是谁下单。” “我。”乐府拿出小票,那人检查后点点头,用杆子将上方的窗户打开,架好梯子便让乐府跟了上来。 “你可以借我望远镜吗?”尤娜忽然开口。 乐府一愣,将望远镜递给她,便蹬蹬蹬爬了上去。 上方还有一个十几平米的小平台,平台外的小方形平台上有一张耸起的白布,工作人员掀起后,露出一架大长筒炮,他简单地调节后,按下手中的按钮,穹顶便张开了一个口子,他让乐府来到镜筒前坐下。 “可以了,你可以踩着踏板控制穹顶观看星体,镜筒会随着穹顶移动而转动,如果看不清楚,调这个旋钮可以调远近,如果还是看不清,那就看其他地方吧。”工作人员走到一边坐下,开启了无聊的倒计时等待。 乐府眼睛对上了镜口,出现在眼前的是表面坑坑洼洼的灰白球体,乐府观察了一会儿,才知道那是月亮。乐府踩下踏板,眼前一下就变得漆黑一片,让乐府有些不适应,乐府调动旋钮,只能见到稀疏的光点,他有些失望,本以为会有绚丽场景,没想到只有依稀光点。 “小子,就凭你的肉眼,是不可能看清的。”龙猫夫子的声音传来,如果不是龙猫夫子说话,他都快忘记了龙猫夫子还在脑袋上,它几乎没有重量,“没有长时间的观测,你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一些近距行星。” “那该怎么办,我花了五百块钱呢。”乐府有些苦恼,他没有放弃,再次踩下踏板,转移向另一边,还是一些光点。 “你想看清?” “当然了。” “好,我可以帮你,你欠我一个人情。”龙猫夫子说完,乐府眼中的景象就发生了变化。 如果梦是现实的幻想,对于现在而已,现实是幻想的延续,有人说灵魂能抵达目光抵达不了的彼方,所以梦里我们常常天马行空,但乐府感觉自己的脑子仿佛奔跑在时空甬道上,一切都在向后倒退,直到他看到了那巨大的光球。 “那是什么?” “一颗发光发热的恒星,它很年轻,很有活力。” “可以倒退吗?” “当然。” 又一次奇特的脑中旅行,现在他可以看到看到更多,比如,那一圈的陨石环形带,他又注意到了另外一颗发光的球体,但比这个亮度要低。 “可以看看那边吗?”没等乐府问完,他就奔上了甬道,看到了那颗光球。 “它很稳定,比刚刚那颗温和许多。” “倒退。”当乐府继续观察时,忽然看见了一道绿色。 “停,我想看看那颗星球。” “” 如愿以偿,不得不说,那是一颗奇特的星球,因为,乐府看到了一棵树。 如果只是普通的树,乐府不会感到惊奇。但这棵树好像扎破了这颗星球,它的根部在星球表面龙蟠虬结,它的枝桠如同护卫环卫着星球,阻挡着一颗又一颗陨石冲击。它既像寄生者,又像保护者。它忽然晃了晃叶端,好像在向乐府打招呼。 “先生,时间到了。”耳边忽然传来声音,乐府恍然一惊,一瞬间,他又回到了点点光亮的黑暗。 乐府移开眼,有些懊恼,他还没来得及仔细探寻那颗树星,就被打断了。他看向工作人员,却看到他古怪的表情。 “怎么了?” “没什么,先生,您先下去吧,我来整理。”工作人员答道。 乐府爬下去后,尤娜仍然捧着望远镜在眺望夜空。乐府想到他在天文望远镜上看到的都如此暗淡,在这普通望远镜下看到的,又会是何种光景。 “尤娜。”乐府轻轻叫了声,尤娜过了一会儿才放下望远镜。 “你看完了,好看吗?” 乐府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片黑色的背景,几点亮光,如果想要凭那架设备看星空,太过徒劳。”乐府说道。 尤娜想象了下那种场景,不禁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想起以前的事。” “我要走了,望远镜送给你。” “嗯。”尤娜点点头,目送着乐府走进圆筒。 很久以前的梦里,她有过一个玩伴。夜晚,在乡下的田间,两人摸黑想要找萤火虫,但她太笨,被脚下的桔梗和水田的泥鳅吓得绊倒,糊上一脸泥土,玩伴跑到她的面前,慢慢打开手,一只带着绿光的萤火虫飞起,但她的眼睛被泥糊住,她只看到一点亮光。 是夜,布尔部落人民区,一只整齐有素的队伍缓缓向北行进,他们统一穿着黑色的服装,背上印着翅膀图案。与此同时,朱庇特教堂上空,一道身穿黑色西装的身影悬浮在半空,在夜色掩藏得很好,他的身后背着一个‘盒子’,‘盒子’两端伸展出一对不断震动的透明鞘翅。 朱庇特教堂四周,不时有几个人影走动,一会儿又马上消失。绅士见不再有黑影出现,便向部落西北方飞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第二十四章 事故,求援 深夜,屋外传来几声巨大的轰响,震的乐府惊醒过来,他跑到窗台看向外面,却不见周边有什么异样。 而在布尔五十公里外。 黑衣领队抬手示意众人停下,他看了看周围,仍是乌黑一片,但他的惕神告诉他,周围有人。只是这一停,仿佛是为对方拉上开灯信号。很快,周围出现了火点,就像一根根火把。但领队却不觉得这是为了显露身份而出现的。 “防御!” 果不其然,领队的话音像是给对方下达发动攻击的信号,顿时连绵不绝的火苗向他们奔袭而来,领队马上破口大骂。 那可不是什么狗屁火把,那是一根根带火的箭! 好在队伍动作迅速,马上分散开来,抽出武器,将火箭挡掉,虽然有人挂了彩,但无一人阵亡。不得不说,他们训练有素,无比精悍。 第二波火箭再次袭来,领队松了一口气,想要下达命令缓缓推进。 但袭来的可不止是火箭,轰隆一声巨响,土地像是被犁过一番,朱庇特教徒们纷纷被炸上天。 现场哀嚎不断,残肢断臂,血肉横飞。 教徒们如何也想不到谁在埋伏他们,他们不仅出师未捷,甚至连敌面都没见到,就全军覆没。但外界无人知晓,只要到第二天,这里就什么都不剩。 “传令有诈!”领队在昏迷前闪过这个念头。 “昨晚真可怕。” “是啊,都炸成碎片,变成一片废墟了。” 乐府看着絮絮叨叨的男女们,一下便联想起昨夜的轰鸣声,于是他也凑上前去。 “昨晚有发生什么事吗?” 见来人是个半大的青年,一位女子答道“朱庇特教堂被炸了,孩子啊,你不要乱跑,你家人呢?” “哦!”乐府惊了一下,教堂没了,那些礼堂和壁画岂不是都没了?想到昨日绅士忽然出现,又对他说那些话,乐府顿时有了一些猜测,但他为何要这样做?他和尤娜不是旧识吗,炸了教堂不怕尤娜出事吗? 一大早就听到这个消息,现在一堆疑云盘旋在乐府的头顶。本来他还想餐后去看一看现场情况,但在吃早饭时,三个巡卫队人员走进客东来餐楼,环视一周后,朝着他的方向径直走来。 “哦吼,你惹上事了?”龙猫夫子坐在乐府的对面,悠闲地喝着米茶。 “没有啊,偶不知道。”乐府吃着蜂蜜小面包。 三人气势汹汹地靠近,让乐府也有些发怵,就在乐府想要站起来想要举出手时,他后桌一个女人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 “警官,我认罪。” 乐府诧异地回头,那是一位衣着光鲜的女人,但她的脸色苍白,形体瘦弱,这样的女人,能犯什么法? 带头男人神色严厉地注视着女人:“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桌面,手举起。” 女人从包中拿出一小包锡纸方块:“都在这里了。”她战战兢兢地说。 左边的女人迅速出手控制住女人,右边的男人捂住口鼻将锡纸包打开,里面是洁白的方块,他很快便将其收了起来。 那是什么?乐府感到些许好奇。 “竟然不是来抓你的。”龙猫夫子说道,话音有些失落。 “他们为什么抓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乐府小声道,但那女巡警好像耳朵装了天线放大器,她叫住两人,小说地说了些什么,三人又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乐府。 “嘿嘿。” 三人果然又折返回来了,那女巡警一脸严肃地看着乐府:“你有犯什么错吗?” 乐府迅速地摇着头,女巡警皱了皱眉,“那你刚刚说为什么抓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克莱娜,他这个年纪,应该不会犯什么法,我们现在还是快回去,还有另一桩大案等局里调查。”队长打量着乐府,实在看不出对方像个不法分子的地方。 “队长,我们不能放任青少年走上歧路!”克莱娜说道。 “克莱娜,抓人是要证据的,你不能通过一言之词就将人拘捕!”队长说道,显然他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但是,队长,我不记得人民区有这号人,这个年龄段的人我不会记错。”克莱娜进行着头脑风暴,她忽然发现了盲点。 “我是旅者!”乐府说道,他可不想吃一半就被请去警署。 如果不说这句话,乐府还不会被如此关注,但众人听到他的话后,便一齐注视着乐府,好像在注视一个稀有物种。 “请你跟我们来一趟,我要对你的身份做一下记录,还要问你一些问题。”克莱娜说道,听她语气像是很得意。 “呼,殿下,不必紧张,只要我们按照演练,拿出足够的诚意,有很大机会得到国王的首肯。”福尔维特和韦恩在偏殿等待,国王徐太心正在和众臣开会。 “我不紧张,福尔维特,你放松。”韦恩,应该说韦恩·穆依兹,他淡然地说道,此时他身着符合德瓦德审美的贵族服装,头发梳理整齐,他那琥珀色的眸子透露着坚忍。 韦恩·穆依兹,德瓦德大公长子,有两个兄妹,自幼被大公严加管教,武道,机械术皆有小成,批奏和执行过大大小小的事项,可谓身经百战。在他看来,若是以往,德瓦德想要寻求坎施泰的援助,可谓天方夜谭,因为德瓦德的确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可以交换。但如今不同。 “姓名,年龄,国籍。” “乐府,年龄忘了,国籍没有。”乐府如实答道,龙猫夫子幸灾乐祸地观看着。 “哈哈,你惨了,连国籍都没有。” “什么?这么说你是流民?那你是从哪里过来的?”女巡警皱眉问道,显然她没想到对方是这样的回答。 “从德瓦德。” “那你怎么会没有国籍?” “是德瓦德之外的一个村子。” “你从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来到这?怎么过来的?” “马车。” “你一个人吗?” “不,还有两个同行,不过他们已经去坎施泰了。” “他们丢下你在这就走了?!”克莱娜似乎不敢相信。 “不,是我要留在这里的,克莱娜小姐,请问我可以走了吗?”乐府问道,他对这样的盘问有些反感。 “等等,你的父母呢,带你来的人是不是你的父母?”克莱娜再次问道。 “不是,我没有见过父母。” 这话说完,顿时引来了克莱娜怜悯的目光,她好像想安慰乐府:“没关系,如果你现在居无定所,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人,他们人很好,他们家没有小孩,他们也很渴望有一个孩子。”她大概将乐府当成了一个到处漂流的孩子。 “克莱娜女士,你在说什么呀!我不用这样的帮助。”乐府终止了她的联想。 “啊,你不要急着拒绝,我先带你见见他们。”克莱娜擅自就为乐府做了决定,“况且,你办理国籍或是户籍也需要他们的帮助。” “什么?我可以办理户籍吗?”乐府惊讶道。 “当然,未成年不可以单独办理,你需要一个家庭收养,然后入户到这个家庭。”克莱娜解释道。 “那我已经成年了,我可以办理了吧。”乐府说完,就受到来自克莱娜不要胡闹意味的目光。 “好了,户籍这项工作是我在管理,我现在带你去见他们。”克莱娜像个大姐头搭着乐府的肩,拖着他一起走出了警署。 “做公交大概40分钟,他们在百货街前路。”克莱娜拉着乐府上了轨道公交。 “德瓦德使者韦恩·穆仪兹见过国王陛下。” “德瓦德使者福尔维特·詹吉科见过国王陛下。” “呵呵,穆仪兹。”徐太心打量着韦恩,问道,“两位德瓦德的使者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陛下,公历2002年6月6日,历来以和平发展为宗旨的德瓦德爆发了一场近数百年以来最大规模的战争,而战争的发动者,是我们的邻国,艾利奥希公国。德瓦德为了维护自身的和平稳定,反抗对方的压迫与残害,奋然发起了反击之战,但无奈我国与艾利奥希实力相差不远,这场拉锯战注定会给德瓦德的人民造成巨大的损害。于是,我前来恳请陛下能够发兵支援德瓦德,德瓦德必会永远铭记陛下的友谊之手。” “穆仪兹,孤对德瓦德的遭遇感到可惜,但孤若是出兵了,那么损害的便是孤的子民,如果你拿不出理由,那就回去吧。” “陛下,您可知道战争发生的缘由?” “孤倒是不知。” “德瓦德边境发现了油田,遭到艾利奥希觊觎。”韦恩低头说道,神色凝重。 “哦——”徐太心被这个消息惊住了,坎施泰13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也只有不足十个油田,这种资源在过去时代就已经被开发得差不多了,可谓用一点少一点,没想到德瓦德还有这种福分。 “出兵也不是不可,那你打算怎么交换?” “陛下,10年,交换10万兵力武装,德瓦德的油田供坎施泰免费开采10年!”韦恩抓紧拳头。 徐太心沉思了一下,扫了一眼福尔维特,揉了揉眉心说道:“孤有些乏了,来人,带穆仪兹下去吧。” 两人回到酒店,福尔维特脸色有些阴沉。 “他不满足,还想要更多。”福尔维特锤了一拳墙壁,“可恨,这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韦恩摇摇头,他也愤怒,但现在却无可奈何,“他知道我们不会放弃,他拖得住,我们不行。” 现在只有主动妥协,和被动妥协,等待他开出的条件。 第二十五章 户籍,厄难之始 “内丽莎大姐,我给你带了个大宝贝。” “小克莱娜,你怎么来了,这个时间段你不是在上班吗?”一位妇女的声音传来。 “这就是我来的原因,当当当当,来,快过来打个招呼。”克莱娜招招手。 “您好,内丽莎女士,我是乐府。”乐府说道。 “你好,孩子,快进来坐吧。”内丽莎让出身让两人进来。 “大姐,是这样的”克莱娜解释完来意,内丽莎露出惊喜的神色。 “真是太好了,如果你愿意,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你的。”内丽莎拉住乐府的手,“可惜艾伦不在,不行,我要给他一个惊喜,他一定会高兴坏的。” “这么说,内丽莎你同意让乐府入你们的户籍了?”克莱娜道。 “当然,我现在就拿证件跟你一起去警署。”内丽莎起身回房间,一会儿便拿着一个小包走了出来。 新卡洛格城,这里的大多数大型建筑都是洋葱和圆堡型,行走在街上的男女大多穿着牛仔衣裤或小短衫薄披风。 “最后一程了。”逢度看着繁华的街区,那些近似荷丹的建筑,都让他心中不是滋味。 “没错,你还欠我一顿大餐。”程祈年也有些感慨,当初从这里逃出去,没想到现在又回来了,“我想最后求你一件事。” “没问题。” 程祈年诧异地看着逢度,他笑了笑:“我想回家看一眼。” “走吧,最奢侈的餐厅。”逢度说道。 程祈年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去小徐小吃,我带路。” “你不是说要吃好的吗,这次,不必省钱。”逢度不解地看着程祈年。 “小徐小吃就是最好的。” 程祈年咧嘴笑道。 “看来阁下也这么认为,好吃的小吃不在于贵。”一位穿着葛衫,手持一黑色杵形物的男人说道,“看阁下的样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没什么,就是快被处死刑了。”程祈年笑道。 “他是荷丹王国通缉犯。”逢度显然不想节外生枝,他提醒道,想让对方知危而退。 “真是有趣,我也要去小徐小吃,可否细说与我听?”他一按手中的杵,呼呼的风便将他额前的发丝吹动。原来是个风扇,逢度松了口气。 “雅声同学,请问你有什么问题。” “老师,为什么射钉器这么小,却能让钉子射入墙体。” “这与它的内部结构有关,其内部有撞锤,撞针,弹头和活塞,撞针引爆火药后,产生的能量使气体膨胀,推动活塞将钉射出,这就涉及力的变化。” 雅声点点头,老师继续绘声绘色地讲课。这节课讲的是基础力学。由于奥林匹亚学府学生少,教师多的缘故,学生与教师比例出现3比1甚至1比1的情形。而雅声晚入学,由学校专门安排老师进行补课,当进度赶上后,会进入到集体的学习环境中。雅声得益于加特林家族的崇高地位,才能有如此待遇。 知识可以免俗,但学术进步终归落于俗人的一手批文。 “仗着身份抢掠威胁,殴打行凶,辱人妻子,居然如此可恶。”葛衫男子拍桌怒道,“这种人放我手里,必定让他受尽千刀万剐。” “程兄,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同到荷丹王国,不然我一定帮你讨个公道。”葛衫男子举杯叹道。 “本就是天涯过客,你愿听我的一段过往,已是难得的缘分,又何须哀叹,公道本在人心。”程祈年举杯高饮。 “好,甚好,公道自在人心,你便如同我的知音。”男子将小风扇重重砸在桌上,又引来周围人的一顿注目,他也不顾,解下腰间的一块玉牌,“你逮他回来,想必是要同王室交差的,你把这块玉佩交给彼得国王,告诉他,这个人,我保了!”他将玉牌交给逢度,便再痛饮下一杯,看的程祈年一愣一愣。 “阁下,你” “祈年兄,如若不嫌,便叫我白起。”他笑道,眼眸在靠近间泛起一点红色,程祈年听闻视力极好的人会在暗处泛出红光,不知是真是假。 “你是”逢度面色变化了一下,猛地看向了白起。 “借你吉言,希望能如愿不死,哈哈,杀他那时就想过,想要我死,我也不会坐以待毙。”程祈年似乎也不管逢度和其他人在不在身边了,放话直言。 “哦,这么说,没我你也有机会活下来?”白起惊讶道。 “没有,我定然会死,一人怎能对抗一个王国机器。”程祈年笑道,他在笑白起异想天开。 “看来我还是救了程兄一命。” “你没有吹牛吧,事情还没定下,你的一个玉牌真这么管用?”程祈年喝的有些醉,他不太相信。 “或许你的命确实可以保住,他是”逢度说道,但说一半便被打断。 “这位侦探,希望你能好好办事,下次到坎施泰,我希望能见到完好的程兄。”白起站了起来,拿起了他的小风扇,“在下还有事情,两位,失陪了。”白起眯眼扫了一下逢度,踢开凳子离开了小徐小吃。 “圣女,怎么办。”众修女看着被炸得零碎的教堂,围在尤娜身边,此时,神父或是其他负责人皆不见踪影。 “你们先回去吧,我写封信传回神圣罗兰帝国。”尤娜说道,她也很困惑,如今她也不知该怎么办,教堂的护卫队去了哪?他们不应该保护教堂的安全吗? “好了,恭喜你成为了布尔部落第6804551位公民,今后你再也不是流民了。” 乐府翻了翻白眼:“好像这也不需要什么苛刻条件。” 克莱娜纠正道:“乐府弟弟,你错了,实际上,除了未成年人,其他人都需要经过重重审核,首先是无犯罪记录,其次是在布尔部落停留3年,无不良行为且收入稳定拥有住所,才有机会申请到布尔部落的户籍。” “那你怎么看出我有没有犯罪记录的。”乐府好奇地问。 “因为你是一个小弱鸡啊,哈哈哈,我一扣你肩膀就知道了。”克莱娜笑得很没品,浑然不顾乐府抿嘴盯视。 “小克莱娜,你当初不是一样被同龄人一撂就倒吗。”内丽莎打断克莱娜的笑声,又对乐府说:“别会心,我家那位是个教人的好手,他来教导你一定能很快进步,我们回去吧。” “内丽莎阿姨,我还要游历布尔,我想晚上再去拜访,同时也有一些事想和您和您丈夫商量。” “这样么”内丽莎沉思着,她有些犹豫,“那你今晚六点回来,我和艾伦在家等你。” 中午,圣罗拉。 韦恩与福尔维特坐在城市中最大的图书馆内。 “福尔维特,不如我们就主动到国家大厅找他妥协吧,让他尽快出兵。”韦恩说道。 福尔维特摇摇头:“主动妥协,我们就没有谈判的空间了,只能任他们拿捏,彼时,那块油田或许都轮不到我们使用,那这仗打来还有什么意义,不如直接割让土地,还能让士兵免受苦难,殿下,我知道你现在心急如焚,但是,我们只能等,我知道多等一刻或许就有许多人死亡,但既然来到这里,我们必须保持平静。” 韦恩握紧拳头,他方才知道,他太过天真,少有机会接触王国的他,以为这样的条件足够对方出手,可没想到对方仍不满足,如今他们只能在此枯等。 此刻,他方才觉得,他在木子村养伤的日子不是最煎熬的,他在前往坎施泰的路上不是最煎熬的,他在殿内等待徐太心时同样不是最煎熬的,最煎熬的时分刻莫过于他开出条件后,却等不来对方的回应,他可笑得如同海上航行的小舟,在云层中看见灯塔的虚影,没等喜悦涌现,下一秒便被洪涛用力推向深渊。 原来,当使者被派出,才是德瓦德苦难的开始。 第二十六章 游乐园,犳戈 “嘿,别伤心,你不是安然无恙吗。”乐府安慰道。 “嗯。”尤娜心不在焉,乐府显然不太会安慰人。 他俩在轨道公交上遇见,尤娜要到驿站,而乐府则是想到泽利区。 “抱歉,没让你体会到朱庇特的神光。”她的眼眸在午日下像一双琉璃球,歉意时会让人一瞬间迷失在光影里。 “没关系,我不信神。”乐府说道。 “好了,我到了,再见。”尤娜在邮运路前路下了车。 泽利区,机械与人力组合而成的园区,前脚还走在青石板道,后脚或许便踏入了高楼琉璃塔。但就是这样畸形的组合,使得泽利区带着让人惊叹的美感。泽利大家族以奴隶主般的制度剥削着底层的小家族们,百分之七十的收入都上缴用于建设高层的金碧辉煌,即便如此扭曲的税收下,他们在外出时仍自豪地称他们是泽利区的人,因为泽利区的高层建筑冠绝布尔。 “先生女士们,欢迎来到泽利机械乐园,这里有全布尔最高的建筑,最刺激的蹦极,最先进的滑翔设备,最快的过山车,最贴心的服务,和最好的你。”看着泽利机械乐园的宣传标语,和那高大的围墙,乐府咂舌不已。原来,当初他在云锦塔看到的那块巨大无比的空地和高楼,就是这里。泽利机械乐园入口处还设立了醒目的售票处,生怕别人看不见。 “门票1000元,好贵!我吃一顿饭才一百左右。”乐府无奈道。 “不贵不贵,这里的项目只要你付过门票都可以玩,这里你步行一天都走不完。”一旁的售票员说道,但他那肥头大耳的模样一看就不实诚,“小伙子,想试一试吗,人不多,项目都不用排队。”售票员笑眯眯说道。 乐府听到都可以免费体验,便买了票。进入乐园后,一列女子坐在挂有引导处的标牌下,看到有人进入,头一位女人蹬蹬小跑而来,面带笑容道:“先生您好,您是今天的第十三位客人,恭喜您,伊莎贝拉为您免费导游。” “导游?你们导游要收费吗?” “是的,但是您的序号作为幸运数字,可以享受免费导游服务。” 那个死胖子,居然不介绍清楚。乐府一面为自己的幸运感到欢喜,一面抱怨着售票员。 “先生,您需要游览观光车吗?乐园面积有近十三平方公里,如果走路的话一天也走不完,您也会劳累受苦。”伊莎贝拉带乐府到一排整齐排列的游览车前,车身上贴明租用100元/日。 “每日?”乐府疑惑出声。 伊莎贝拉解释道:“是的,考虑到部分游客一天之内不能游玩完整个乐园,我们还在内部设立了住所,可以让游客在第二天游玩剩余的项目。” “”黑心乐园! “先生,您也不希望走半天才到一个项目吧,这是我们为客人做的贴心考虑。”伊莎贝拉温柔笑道。 午日当头,乐府看着开车小游览车微笑的伊莎贝拉。风儿吹拂她的发丝,他却觉得分外喧嚣。 重新踏入旧土,程祈年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一种不知名的羞耻使他难以迈出脚步,旧日的回忆不断地侵袭,他竟难以抬起头来。 “希芙”程祈年坐上了通往利耶尼亚的列车,再也没有了逃走的欲望,他想回去看看他为她立的那座小坟,即便他如今戴上了铐链。朦胧印象里,他似乎同样是乘坐这趟青皮列车,将她从勒拿边城带向遥远未知的耶利尼亚。 铛铛铛铛—— “零食饮料水果有没有需要的旅客啊,借过一下,零食饮料水果有没有需要的旅客啊” “你好,请给我一包干果。”逢度说道,售货员小姐微笑地将干果递给逢度。 “先生,10元钱。” 接过逢度递过来的钱,售货员准备推车离开时,忽然听见一句话。 “你露出虎牙的样子很可爱,小姐。” 她转头看向了逢度对坐的程祈年,刚想微笑道谢,却看见对方手脚上的镣铐,她惊讶地看了看逢度,转身便推车逃开了。 “盖上吧。”逢度扔过一件外衣。 “小乐,这里是第一站,冲破云霄,你可要好好体验。”伊莎贝拉笑道。 乐府拿着票:“你不跟我去吗?” “不,我在车里,你玩好了就回来,我带你到下一个项目。”伊莎贝拉温和说道。 持门票可在每个项目免费体验两次。乐府将票交给了工作人员,对方在其上打了一个小小的1便带着乐府坐上一辆只有两个座的露天小列车,扎好安全带和防护杆,五分钟后。 呕哕—— “臭小子,再坐这种车,小心我把你的头发全都拔掉!”龙猫夫子在头顶怒斥道。 乐府吐来吐去也没吐出一点东西,只有一些泔水,但这让他更难受了,好在工作人员递给他一杯水,让他感觉好了些。真是阿姆斯特朗超级螺旋环转车,乐府心有余悸地看着小列车,决定再也不坐这种车了。 “小乐,你好像很难受。”伊莎贝拉关切地询问着。 “伊莎贝拉小姐,我不想再玩这种高速旋转让人晕头转向的东西了,带我去普通的项目吧。”乐府抱怨道。 “抱歉,小乐,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晕。”伊丽莎白歉意道,以往来这里的人都不会对这种程度感到晕眩,因为他们基本修武都有所成,这里反而是他们的放松场所。 再经历了狂野碰碰车,旋转飞马,林影迷宫等项目后,已经接近下午五点,在伊莎贝拉的强烈推荐下,乐府最终还是到了那座最高的楼层。 “如果说乐园里有一样你必须体验的话,那非它莫属了。”伊莎贝拉的原话是这样说的,乐府也有了些期待。抵达顶楼后,他看见两边分别有人守候着,一面写着高空速降,那里站着几个绑着各种绳子的人,只见他们站在边缘犹犹豫豫,但下一秒竟被工作人员推了下去! 啊—— 听着声音逐渐变小,乐府激灵了一下,那位工作人员回身注意到了他,对着他笑了一下,问道“先生,你想来体验一下吗?” 乐府连忙摇摇头,看向另一边,那里写着翼装飞行,是伊莎贝拉小姐推荐的项目。 “小先生,你要来体验一下吗?”说话的人是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的女子,她刚刚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见乐府点点头,她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为乐府穿戴好紧身衣,告知注意事项后,又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滑行经验,见乐府摇摇头,她笑得更灿烂了,拿出一张免责声明让乐府签了字。 “你看我滑一次,如果你控制不住记得开伞。”女子很高兴摆脱了困坐等候,她没等乐府回应便冲刺跃向天空,然后随着重力牵引肆意转动着,风吹的她头发飞舞,但她看起来很开心的模样,她慢慢调整着面部朝下,缓缓张开手脚,如同鹰隼游鱼般快速向前冲刺,在大楼附近盘旋着,很快她便降落到指定位置。她冲着顶楼跳跃,招手。 “混蛋小子,你要玩本夫子可不奉陪!”龙猫夫子跳下乐府的头顶。 乐府有些犹豫,但看到下方女子不停地招手,他却不好退缩了,只能硬着头皮半只脚踩上平台边缘。龙猫夫子见状忽然跳起用后腿向乐府蹬去。 乐府从1500多米的高空飞出。 失重了,不妙! “发现了。”侦察们通过望远镜看到了一个暗红色的四脚生物,它的睛如幽夜中的猫鹰,由鬃及腰椎生金色毛须,胸前好似纹了一对白羽。 异兽录言:犳戈,形似虎,喜杀,幼年时相互争夺,同类相杀,仅一只犳戈可活至成年,成年者,皆惕神大成,喜猎狻却不得。 通报。侦察打了个手势,准备要撤离时,却见镜中的犳戈眼眸直指他的方向,周围人站起身收拾东西,见他不动,推他身体时,却发现他已经僵住了 第二十七章 便如飞鸟择人 我曾在纷乱缭绕的梦中见过你。 乐府手忙脚乱地张开手脚,却因不平衡的身躯而旋转滑坠着,他努力调整着腰部和腿部,但他最终还是拉了绳。 砰——橙色的大弯伞一下便胀起,乐府的速度很快便慢了下来,他在200米左右的高空看到了远方的摩天轮顶,那是和现在他差不多的高度。 一会儿,他便看见了伊莎贝拉和那位穿着黑色紧身服的女子跑了过来,他降落了在了草地上,滚了几圈,安然无恙,龙猫夫子出现在他身边。 “蠢蛋,蠢蛋,真是狼狈啊,你看看你,说了不要做这种事,总是把自己置身于不可控的危险之中。” 乐府却不在意,这次体验说起来不算差,确实很让人难忘,没有天旋地转的眩晕和压抑,只有让人心脏收紧的刺激,那真是稀少的感受。 “怎么样,你没事吧。”伊莎贝拉和女子一同问道,乐府摇摇头。 “麻烦让我再体验一次。” 逢度没有传电报到耶利尼亚,他答应完成程祈年的一个心愿,如果那样做了,他们抵达首都的那一刻,就是程祈年被众人围捕进大牢的时刻。荷丹19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说大,它也大,大到他需要花一天的时间才能从边境抵达首都,说小,它也小,除了耶利尼亚,他总共也没去过几个城,而去那些城都是为了办案需要。所里的年轻人们似乎都成双成对了,他还是孑然一身。逢度出神地看着窗外的田地,一位骑着牛,头上裹着黑色头巾的女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她的打扮让逢度不由地想起一个人。不对!还有艾琳,可她来了10多年,为何同样孤身一人?逢度甩了甩头,看来在外面太久,失去交流对象他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程祈年不见了?他瞬间不淡定了,起身想寻找,却见对方从另一条车厢慢悠悠地度步,身后有一位乘警。 “逢度先生,请保持警惕,以防不测。”送程祈年回到座位,逢度被乘警如此告诫。这节车厢在前后布置了两位乘警戒备,看到程祈年单独过来,便让他们开始防备,听到对方只是要上厕所,才放下武器,目光锐利地监视对方完成这一过程。 接下来的行程枯燥无味,临近夜晚时,两人刚吃完晚餐,列车广播中忽然传出女播音员的声音。 “旅客朋友们,现在列车六号车厢上有一位重病旅客,我们急需医务人员的协助,如您是医生或护士,请马上与我们乘务员联系,对您的帮助我们深表谢意!” “你会医术吗?”程祈年问道。 逢度有些犹豫,他担心在混乱中会发生无法预测的事情,但他在学府期间学习的确实是内科,之后去警署当了法医,后来又因为兴趣下学习了法律,考过证成为了一名律师,之后又在机缘巧合下自立门户当上了侦探。 “我在巡卫队里学习过止血包扎。” “那走吧。”逢度抛下了顾虑,当即站了起来,他带着程祈年一同赶往六号车厢。 “你们要去哪?”乘警看到飞奔过来的两人问道。 “救人,我曾经是医生,他学过止血包扎。”逢度说道,两名乘警也赶忙跟随而去。一路上的人都主动闪避着冲来的四人,又向他们投去好奇的注目。 来到六号车厢,四人看到一些人围着,一个女人伏在桌子上,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你好,我是逢度,曾经是名法医。”逢度介绍完自己,又问道,“病人是什么情况。” “医生,我和她游玩回来,正在和她讲话,没想到她心脏病忽然发作了。”另一个女子慌慌张张地说道。 逢度心里一沉,问道:“她的包呢,里面有没有硝酸甘油,病人出门应该都会带的。”只见女子连忙从头顶行李架拿下挎包,递给逢度,逢度连忙翻找,果然找到一瓶药,他蹲到女人身边,取出药片,“张下嘴,我帮你放进去。” 将药品放入女人的嘴中,他又询问女子需不需要躺下,女人却不回应,他用手背贴着女子的胸口感受着,同时让人将长椅两头垫高,过了一会儿,女人似乎缓了过来,慢慢抬起头,脸色有些苍白。逢度收回了手,说道:“躺下吧,躺下会舒服一些。” “啊,真畅快。”乐府不仅成功滑翔,还和伊莎贝拉小姐坐上了高高的摩天轮,下来后他表示让伊莎贝拉送自己离开,伊莎贝拉似乎还有些不舍。 “啊,这么快就要六点了,糟糕,和内丽莎女士的约定!”乐府看到乐园门口的时间,顿时感到万分焦急,他好想跑进乐园再次征用伊莎贝拉小姐替他开车! “哼,不记时间的蠢蛋,你以为你是长着翅膀的鸟人吗。”龙猫夫子骂道。 “龙猫夫子,你有没有办法?”乐府焦急地问道。 “哼,到了这种时候才想起我,你果然是个可恶白痴。”龙猫夫子很不屑,但还是跳到了地面,只见一束灰烟盘旋,龙猫夫子竟变成了一只三米高的黑色大猫,顺长漆黑的毛发仿佛都在发光,“上来吧。” 该如何形容,是御风吗,但又不像,看着龙猫夫子踩在半空中急速奔行,仅仅几分钟就来到了百货街前路,乐府还没来得及回味,就从三米高掉了下来,摔得灰头土脸。 “真快,龙猫夫子,帮大忙了。”乐府爬起来赞叹道。 他不仅能提前,甚至还有时间买一些水果。 “哼,下次这种小事,可别再麻烦我了。”龙猫夫子重新跳到乐府头顶。 内丽莎家中。内丽莎此时已经准备了一桌子菜,艾伦坐在沙发上等待着,老婆说今天要给他一个惊喜,看这盛宴,和她那难得的打扮,难道今晚是他的噩梦?他顿时站起身来回度步,思索着拒绝的说辞,但下一秒,门口响起敲门声。 “来了!”内丽莎激动地跑向门口,这让艾伦更疑惑了,什么客人值得让她郑重又惊喜?只见一个小孩的头探了进来,手里还提了一袋东西。 是谁家的孩子?艾伦上前和蔼地询问。 “艾伦,这就是我给你的惊喜,这是我们家的孩子,乐府!”内丽莎脸上涌现喜悦的微笑,但这句话如同天雷轰顶,将艾伦震得思维暂时短路了。 内丽莎,背叛了我?偷偷和别人生下了孩子,还养到这么大?如今要摊牌了吗?艾伦呆呆地看着乐府拘谨的笑容,果然没有一处地方像他。艾伦推后了两步,手捂着心脏。 “内丽莎,你” “惊喜吗?没想到吧!”内丽莎笑道。 “确实确实没想到。”艾伦好像失去了精气神,显得颓丧不已。 乐府看到健壮英武的大叔变成这副样子,有些歉意道:“是不是我来错时候了,内丽莎阿姨。” 内丽莎看了看表:“不,你来的正是时候。”她看着艾伦德表现,对他很不满,本来要给他和孩子一个惊喜,如今这是怎么了?她皱眉揪着艾伦的耳朵,“你怎么回事?在孩子面前一脸丧样。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今早小乐过户到我们家,以后小乐是我们的孩子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内丽莎。”艾伦有些迷迷瞪瞪,过户?这种大事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情。他重新打量起乐府,这孩子眉眼透着灵秀,顾盼间又藏着林间灵犀人的精巧,让人不自觉便生赞叹好感。但对方性情如何,得需近处方才真知。 “今天早上”内丽莎拉着两人上座,一边给乐府盛饭菜,一边说着今天的事情。正当这边在温情叙事时,布尔人民警署,克莱娜正在审问那些游手好闲的街溜子昨夜身处何地在做何事,在附近有没有见过奇怪的人。 “警官,我们都在大东烧烤喝酒,哪有心思管这些。”一个黑脸光头说道,但他贼溜溜的眼睛总是在扫着四周。 对于这些人,克莱娜毫无情面直接上棍,顿时审讯室内鸡鸣狗跳,但几个男人竟然连小姑娘的身体都碰不到,他们只感觉鼻子,背,腿,腰,腹不断被敲击着,身体一下子变得绵软无力,连鼻涕都流了出来。是这坏女人点了他们的穴位! “说吧,不说,下次不只是这么简单了。”克莱娜棍放在肩上,“是爬着出去呢还是出不去了呢,我可就不清楚了。”她露出恶意的微笑。 “说,我们说,姑奶奶,我们就真的只是喝酒,然后溜达到家族区附近看看有没有人可以拿些小费啊,其他真就没有了。”黑脸光头一边擤鼻涕一边说,让人见着都恶心。另一个小个子说道:“昨天我见到了一个,我到教堂附近的树下撒尿,撒完尿蹲在那吹风,之后看到一个黑影,我有些好奇” “小乐,来,以后就让艾伦带你修武,你一个孩子走在外面没有些防身术不行,不到水平我们不同意你满天下跑。”当乐府与两位家长商量时,被内丽莎以此为由驳回了,三人来到了顶楼,那是一个紫花盛放的天台,边缘铺满绿色,小树栽长得三四尺高。乐府猛然一惊,小树下果真挂着一个小吊灯。 可谓,道是情缘机巧,不如天地安排。 第二十八章 行见人间多歧路 旧时的白影还在轻灵舞动,撑起的宽衫像只蝴蝶。 “殿下,对方发现犳戈的踪迹了。”阿巴斯城主府,一位身着白袍,摇着白扇的玉面男子站在顶楼眺望,他点点头,“那就运过去吧,谡哥那边如何。” “一切按计划进行。” 一切如常态,乐府清早在和艾伦在花草天台修行,雅声走在梧桐大道林荫,逢度程祈年沉浸在晃动的睡梦中,绅士在房间中穿戴衣衫,韦恩站在窗台遥望,福尔维特正在洗漱,尤娜披着洁白的斗篷进餐。 一列列排着队的人从希尔顿河的跨河大桥向北方而去,队列中一架铁牢笼被牢牢护卫着。前方有大卡载他们抵达前阵,让他们能够在围捕前保存体力,十五大家族,每个家族都出动了五百位有武修,加上机械化武器装备。在十五大强盗家族看来,以人海战术消磨掉犳戈的气力,再以武器将其生擒,应当是一个稳妥的决策,尽管他们没有接触过这种级别的异兽,但他们仍尽可能地对犳戈进行了高估。 “艾伦叔叔,布尔部落从前是什么样子的。” “从前,从前很朝气,应该说人民区很有朝气,年轻小伙子们愿意到处跑,现在少了,自从朱庇特把教堂开到布尔,感觉努力向上的氛围不行了。我跟你说,以前没有朱庇特的时候,我们和家族区的冲突可真是火爆啊,那时候我一个人就能揪着他们七八个人打,两边都憋着劲比谁强,但他们十五个互相看不顺眼,相互掣肘,才让我们发展到现在,别看现在平和了,但他们暗地里肯定使着坏呢!”艾伦兴致勃勃地说着往事,当乐府问道朱庇特教堂时,他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大概是49年前,在人们都没注意的情况,那里忽然就出现了一座教堂,打着天空和律法的旗号,吸引了很多人,包括那十五个强盗家族。打那以后,因为教堂设立在那的缘故,冲突少了很多,我不信这个,工作区域也不在那块,所以对它不是很了解,现在看来,只能说炸的好啊!”艾伦露出笑容。 “好了,小子,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接下来想去哪就去哪吧,我也该去上班了。” 绅士这边,听闻尤娜仍要进行例行的演说会面,他早早便来到了酒店大门等候,看到对方素身襦裙,腰间紧束,罕见地披上了白边斗篷,向他款款走来。 “见过殿下。”尤娜眉目低垂,似是不愿与其对视。 “尤娜,我说过你不必如此,布尔的朱庇特教堂已成废墟,就算到那也接见不了信徒,不如今日与我一同走走。” “殿下,请恕罪,虽教堂被毁,但数十修女仍在,她们侍奉于天神朱庇特,仍未离弃,昨日我与她们说好会面,教堂人员不见,今后她们的工作仍要由我来安排。”尤娜想绕开绅士,谁知对方仍移过身挡在面前,她退后了一步,“我知道殿下一路随尤娜东行,看尤娜传播教义而不悦,但这是尤娜的职责,请殿下不要为难,若是有冒犯殿下的地方,请殿下回国后再依罪责罚。” 绅士面色复杂,叹了口气,厅堂琉璃盏澄澈明亮,却刺痛了他的眼,朱庇特圣女眸光如水,又荡漾着他的心,谁知只有自己随波飘荡,对方却如浪涛,一如既往,潮起潮落,从何时开始,对方便不再展翼,而是如同机械般完成着所谓的朱庇特的“使命”。很快的,这一切都会结束的。绅士注视着尤娜远去的背影。只要等他完成那件事,他就能够帮她不再受到束缚,他想再看到她飞舞的模样,如山涧落下的水花中,那不合群的一颗水珠。 乐府那头,今日来到了拉夫家族区,听说这里总是流传着一个笑话。 在学府时你对一个蕾西家族的人表白,对方拒绝了你。十几年后对方通过经商成为了富豪,而你仍钟情于蕾西家族的女子,这十几年里你经历意外,变成一个带着孩子,离过婚的男人。而对方在狩猎时被意外射穿了耳朵,坠落下马又被马伤,并且还撞翻了合作的伙伴,不多久对方破产了。当你听闻这个消息,再次满怀期望地向她求婚,对方仍拒绝了你,并说,我与你取向相同。你想起过往才明白,原来她们是这样跑的。 乐府初闻并不觉得有趣,但当他慢慢游行拉夫家族,发现流传着各式的笑话,比如你的休斯恋人喂你吃饭,但对方的手充满异味,你本以为对方陋习未改,但对方高兴地告诉你家里有钱了,你很纳闷,出门后才被告知原来是休斯家在你上班时对你家进行了特别的巡访。 各式各样的悲剧笑话,关于发财翻身,一夜落魄,家庭悲剧,别家笑话。本以为拉夫家族是个笑话坊,结果乐府被告知,拉夫最值得称道的是酒,拉夫家族区有各种好酒,有布尔最好的酿酒师和最好的酒楼。但乐府浅尝后就失了兴致。酒名解千愁,是好酒,但太过辛辣,不适合他。从拉夫酒楼大厦走出,看到那些穿着得体却烂醉如泥的人被抬到花园摆放成一排,乐府快步离开了这条街,坐上轨道公交前往下一个家族区,休斯区。 恶名昭著的休斯家族,将家族区的大部分战力都带出,只留下勉强可以维持秩序的巡卫队,没了恶爪的休斯家族区,反而显得分外平和安静,街上的许多店铺都只有零星几人,比起其他家族区来说显得更加清冷,街上不少店铺都是铁匠铺或武器铺,然而,休斯家族真正赖以生存的产业是火电供应。 来到外围,不少妇女正摆着小摊,乐府看到一个卖豆浆的小贩娘,他上前坐到一旁的小凳,“豆娘,生意怎么样?”他就像个与对方相识的熟人,进行着日常的问候。 “咦,还好,最好的是没人来收费了。”贩娘是个穿着布衣的清秀姑娘,“你叫我豆娘,不来一杯吗?”贩娘露出两个酒窝。 拿着豆浆的乐府坐上轨道公交,在休斯区游逛着。 千篇一律,千篇一律! 逛过泽利区后,再游拉夫和休斯家族,就像是在看一张已经看过的画册,不可否认两家族的依附区人民都有各自的特色,但终究会因不断的相似而变得厌倦,乐府对剩下十二家族区抱有的期待越发减少,因为无论哪个区都是以钢筋水泥为中心向外铺张,最终外围变成石墙火砖矮房,那是底层依附者最后的卑微,乐府将大家族区的劣性深深收入眼底,原来这就是艾伦大叔所说的——强盗。僭主以武力为枪,以金钱为蹄,将底层人民的尊严深深践踏在泥土中,只有在蹄抬起时,才给底层喘息的时机。家族区就是如此悲哀,可被践踏之人竟将重新抬头的机会当作莫大的恩赐! 第二十九章 巧计做得披虎狐 君如白圭,尚染玷瑕。 七千五百位武修整整齐齐地排列在琉璃湖畔,十五家族领头围拢在铁笼周围,观看着驼翎如石雕般坚硬,线条分明肌肉,反射着光的头角,光是此异兽就让他们眼中冒出欣赏贪婪。 “真用它吸引犳戈?” “非它不可,普通之兽见到犳戈那刻便失去了反抗之心,只能任其鱼肉,驼翎不同,它有反抗之心,会竭力求生逃离,不会屈于兽王气势。”白色森精解释道。 “可惜。”一位女子说道。 “那一切便按计划进行,将犳戈引入我们的包围圈。” “别下手太狠,我可不想看到烂糊。” “不如你下场生擒?” “哈哈。” 犳戈血,剧毒,配忘尘粉可解,无痛苦大幅提升惕神,可助人登大成。那忘尘粉,当初被蕾西家族以2100铢拍下,众人都清楚,单以粉论,远不足此价,但搭上犳戈消息,便可炒成天价。十五家族临时商议,以蕾西占大头,其余人平分。 韦恩这边,两人正在圣罗拉河树荫下垂钓。 “殿下,昨夜王室的派了一个人来找我。” “说了什么?” “对方想让我成为反间者,让殿下主动屈服开出更高价码,并将谈判权掌握在他们手里。” “看来他们的技术很先进,他们也不像我以为的那般不急不缓。” “没错,看到殿下稍微松动他们就想趁虚而入了。” “如此我便放心了。” 此时,河边驶过一艘装横精致的画舫。 “小洛泱,你看,你们这中午还有人在河边钓鱼,内陆国真是可惜啊,体会不到每天捡鱼的趣味。” “是啊,也见不到海水淹城的场景,想必那时候临海国的百姓应当很高兴,因为海啸过后都能出去捡鱼吧。” “哎,王国真好,还有上升的空间,不像我们。” “对呀,帝国真是强大,可来王国好像什么也没带过来,想必不是帝国来人太吝啬,而是对方忘了吧。” “福尔维特,走吧。” “殿下?” “我们可以借虎皮行狐事。”韦恩目送着远去的画舫,收起鱼竿。 “殿下有计策了?” “试总比不试好。” 两人穿着与众人实在是太不同了,周围都将视线投向了他们,直到对方抵达国会大楼。 “这次前来,把开采年限提到11年,钱财提升至250铢,粮食提到15万。”韦恩说道。 “让他们拒绝?” “没错。” 终于等到了接见,徐太心心情不错,可当听到对方加码只加一点,他心中顿生不喜,只觉得对方是来浪费时间,他看重的是什么,难道对方不知道,军师也不提醒吗?他没有多想,但对两人愈加不耐了几分。 “穆伊兹,此次我并没有看到你的诚意,你不妨回去再多想想。”徐太心直接下了逐客令。 “陛下,德瓦德真的无力” “来人,送客。” 走出国会大楼,韦恩立马去商铺买了清酒,到了码头租下一桌桌椅,与福尔维特饮起清酒。 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见到了那艘画舫,它慢慢靠近码头。 “游了一下午,鱼也没钓几条,公主,你莫非是来河里闻鱼腥味的?” “是啊,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定制的计划,让本公主来游河。” 白昭月与徐洛泱走上码头,仍在斗嘴,却听见瓶子破碎的声音和一个男人令人心酸的诉哭声。 “福尔维特,你说国王为何不出手啊——”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手背托着自己的头,一手搭在年长男人的肩,一脸苦闷。 “殿下。”一个年长的男人拍着年轻男人的肩,却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我真的已经尽力了,我已经交付底线了啊,我怎么有脸回去,我怎么有脸面对臣民啊,福尔维特。”年轻男子声音更显得悲切了。 “几十万人,几十万百姓”年轻男人又喝了一口酒。 接着,两人便陷入了沉默,此时无声胜有声,那种无可奈何更是让人感到悲凉,起码在这两位刚游玩回来的女子眼中便是如此。 “徐太心竟然如此?”白昭月皱眉,看向徐洛泱时,对方亦是摇摇头,她只是个无忧无虑的郡主,对于国家之事,什么也不知道。白昭月可不会想到对方隐隐知晓了她的身份,还能算到自己会在这里靠岸,只觉得对方只是来到河边抒胸中苦闷,自己又碰巧遇上,况且,她从未见过这两人,起码在国立日时未曾见过。 “失礼了,请问公子遇上了什么难事,竟在此饮酒哭泣?”白昭月上前问道。 “嗯?”韦恩抬起头,看到女子上前,似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他赶忙整理面庞站了起来,“让两位姑娘见笑了,确实是难事。”他苦笑劝道:“此事就算权贵也束手无策,两位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可是贵国发生了战事。”白昭月看着韦恩身上的服装,再次问道。 “姑娘听到了啊。”韦恩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服饰 “很难不注意到,公子不妨说一说,我身边这位姓徐,或许能帮到公子。”白昭月将身边的徐洛泱推出,徐洛泱嗔怪地看向白昭月,却没有反驳,她对几十万人的生命无法无动于衷,身旁这位也同样无法做到。 “姓徐。”韦恩重复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是在下失礼了,若是不嫌,请两位随我到茶楼,这里不是细说的地方。”见对方同意,韦恩与福尔维特领着两人到一处高档茶楼开了一件包房。 “事情是这样的到最后,哪怕我开出了11年的开采权,附带钱财粮食供奉,也无法让国王满意,如今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将油田所有权给国王。”徐洛泱问道。 “徐小姐,若是如此,我国何必开战,不若直接将油田给艾利奥希。”韦恩无奈解释道:“石油是德瓦德的发展契机,若战争换来的不是石油资源,而是满目伤痕的国家和留在德瓦德的王国守军,那德瓦德还谈何主权和未来,德瓦德是来求援,而不是求死。” 白昭月白了一眼徐洛泱,这个笨蛋果然对政治和资源一窍不通,她熟读国史,明白妫海帝国正是凭借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得天独厚的地理环境,方才能发展成为这片土地的庞然大物。若是换作她,自然也不愿将国内宝贵的资源开采权交给他国。甚至,她会更狠,直接举国力守护油田,一直到逼退对方为止,决不向外界求援。 在她看来,两方国力相差不大,对方在长久僵持中什么都得不到,必然会生放弃之心,而国家可以在战争期间不断开采石油向他国换取各种资源,此消彼长下,会有很大机会守住并取得胜利。求援对国家而言或许是中下策,但对人民而言无疑是上策。 “穆伊兹公子,虽然不能在实质上帮助你,但明天是船歌会,我邀请你同我们游河,会面见许多权贵,或许可以对你有所帮助。” 韦恩听闻连忙道:“多谢两位小姐,这也是个巨大的帮助了。” 白昭月这边告歉离开后,韦恩松了口气,福尔维特也舒展了眉头。 “殿下,对方姓白,这一步我们走成功了。” “是啊,希望一切如此吧。”韦恩知道对方是帝国皇室,却没想到是坎施泰的宗主国,对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消息,他成功的筹码将有所增加。 而在琉璃湖这边,事情进展得不太顺利。十五家族中竟无一人能驱使驼翎,将其引入陷阱区。他们也知晓了犳戈的另一个本领,那便是传说中的,瞪谁谁怀孕,这也让他们抓到它的念想更甚了,若是谁能驯服这样一头异兽,那将稳坐布尔之首的位置。 第三十章 一步杀一人 缅思冰雪容,凰应如玉琢。 “想必各位不知道,驼翎能闻善恶,越是恶的人在它鼻子里越是臭不可闻,各位也不想跟随一个臭气熏天的人吧。”白色森精解释道,但他脸上却露出莫名的笑容。能在阐述事实的情况下指着对方鼻子侮辱贬低,可真是一件爽事。 休斯家族长脸男人们脸色变得有些阴沉,刚才他们接近驼翎时那畜生反应可是最激烈的! “那该怎么办。”蕾西家族走出一位女子问道。 “自然是有办法的,而且我们还将她带来了。”白色森精说道,他看向林荫下,一会儿就有森精带着一个小森精过来了,那小森精缩着肩膀,视线不知该放在何方,大大的双眼透露着不安。 “她叫卡莲,如果是她,一定能得到驼翎认可,并驱使它。”白色森精说道,他摸着卡莲的头。 “呵呵,她和梅林阁下都是一个颜色,不知是什么关系,梅林阁下祈祷她在这次行动中不要丧生。”一边的休斯长脸男不阴不阳地说道。 “不劳休斯阁下担心。”梅林若无其事地接话,让休斯家族越加不爽。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试试吧。”蕾西家族女子点点头。 日后烈日当头,卡莲却不觉得酷热,狂风不断地吹拂她的银发,她紧紧抱着驼翎的脖颈,从高空中俯瞰,荒原中的乔木与野草仿佛被狂力犁过,那是一道时速近千公里的灰影,在众人眼中,驼翎似乎是一瞬间便消失无踪,他们甚至看不到它的影子,留在原地的只有扬起的烟尘和呆滞的众人! “该死,它跑到哪里去了?” “梅林,你最好祈祷你推荐的小矮子能将驼翎带回来。” “各位,稍安勿躁,我想卡莲会控制住驼翎的。” “这种速度犳戈怎么可能碰到到驼翎!” 风声在卡莲耳边呼啸,她从未体验过这种速度,一切都在极速倒退,她的大眼睛甚至看不清经过了什么,她只感觉到驼翎仿佛在兴奋,它兴奋得颤抖,它还能提速,它的速度甚至超越了人类能想象的任何机械载具。 “你很久没有在荒原里自由的奔跑过了吗?”卡莲用头蹭了蹭驼翎的脖子,她能感知到身下异兽的情绪。 驼翎慢慢停下脚步,仰头哼鸣了一声,短短几分钟,他就跑到了距琉璃湖数十公里外的地方。 “我们回去吧,他们交给我一个任务,你可以帮我吗?只要做好就能给妈妈治病,可以换新房子了。”卡莲探身摸了摸驼翎的角,驼翎似乎很享受卡莲那温和的抚摸,蹄子不停地跳动。 一精一兽很快又回到了琉璃湖,但周围的人脸色似乎都不太好,梅林将跑来的卡莲拉到身旁。 “好了,诸位也看到了,卡莲能够驱使驼翎跑向指定的位置,那么各位,计划现在开始吗?” “开始吧,祈祷你能不被误伤吧,善良的小——森——精。” 又是让人讨厌的休斯长脸,那张鞋拔子脸让人真想拍一个鞋拔子上去,其他家族区的人都对休斯家族嗤之以鼻,不愧是靠煤发展起来的家族,浑身上下都表现出令人厌恶的嘴脸和素质。 卡莲再次爬上驼翎的背,跟随前车前往犳戈的领队范围。 午后,乐府刚下车,就被一个穿着连体衣裤的漂亮女子拉住,她身后还有一位黑衣小哥,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但那女子好像并不在意。 “小弟弟,你好好看哦,可不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她如此说道。 “什么?”乐府奇怪地看着女子,对方脑回路是怎么转的? “姐姐可以带你去吃饭哦。”女子继续说道。 “吃饭?”乐府打量了女子,感觉不像个坏人,况且,他真的没吃饭,能不花钱吃一次未知的饭,何尝不是一件有趣的事呢。 对方遣退了黑衣小哥,带着他坐上一辆小电动汽车,乐府没想到这位女子还是个小富婆,这一路上人民大多数还是骑着电动单车或坐轨道公交出行,坐小轿车的仍然是少数。 “去哪?” “一个俱乐部,聚餐,你只要微笑,回答嗯,其他交给我。”女子回答道。 “可以随便去吃东西吗?” “当然,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十几分钟后,乐府便看到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建筑,它实在是太过显眼,以至于周边的高楼都逊色不少,建筑上蕾宾俱乐部五个大字闪烁着银光。 进入这座大楼不仅要会员卡,乐府还被安保小姐检查一遍后才放行。 “贝拉小姐,聚会是什么样子的?”乐府好奇地问道。 贝拉思索了一下,继而解释道:“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帮女人恶趣味的炫耀罢了,你不用紧张。” 乐府与贝拉走出升降梯,如眼便看到两名穿着西装的保安女子站在闭合的大门两边,贝拉从连体裤中夹出一张黑金色的请帖走上前,乐府捕捉到接请柬的女子眼角跳动了一下。 “贝拉小姐,请进。”保安女子拉开门,就在乐府也要进入时,保安女子叫住了乐府,“请问这位公子可带有请柬。” “他是我带过来的。”贝拉扫了一眼保安,没等对方说话,便拉着乐府走了进去。西装保安还想追时,另一位保安拉住她,关上门后小声道,“你想被炒呀,对方可是菲尔兹家族的,闹起来我们就完了!” 进入大堂,乐府本以为里面是大排筵宴,觥筹交错的场景,却没想到竟是一片阴暗,女子们在聚光灯下舞动,还有女子们在一边架弄着乐器,幽幽的琴声传来,让人心神放松,女子们一群一群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但下一刻,一道闪亮的灯光打在他与贝拉的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女人们停止了交谈,并将视线都集中过来,厅堂顿时变得鸦雀无声,那种感觉让乐府微耸起肩。 “别紧张。”贝拉小声说道,“跟我来。”贝拉踩着扭着胯优雅地走向聚在花边的女子们,灯光一直跟随着他们,直到她们走到女子们面前,灯光才熄灭。 “菲尔兹小姐,你居然带了一个男人进来!” “你有什么意见?”贝拉停在女子们前,微抬起头藐视着说话的女子。乐府也微张着嘴,他完全没想到贝拉竟带他到一个全是女人的宴会,而且对方似乎还很排斥自己?乐府顿时觉得应该抱着一个东西来让自己不那么刺眼,于是,他抬起双手,摸向头顶的龙猫夫子。 “混蛋小子,你在干嘛!”龙猫夫子大骂道,难道不知道对方看不到自己吗,那几个蠢女人都笑了,摆出这种姿势真是连本夫子的脸面都被丢死了! “呵呵,这位小弟弟看起来倒是有趣。”女子群中走出一位穿着黑色束胸礼服,盘低包髻,面若白玉的漂亮女子,“小弟弟,你是在对我摆爱心吗?虽然你生的很好,但是我并不心动哦。”她微笑道。 贝拉瞥了乐府一眼,看到他这个样子,顿时气得脸都泛白了。她挽住乐府的手将他拉到身边,她还没开火,竟然就被背刺了一刀。 “呵呵,索菲亚,这可是我小男友的亲切问候,你是不是太过自恋了,不会是你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你,改取向了吧?”贝拉说道。 “如果是这位小弟弟,也不是不可以哦。”索菲亚笑眯眯地看着乐府,但乐府却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怀好意。 “索菲亚小姐能变正常自然很好,不仅能省下时间不再开设这种无聊的宴会,也能为蕾西家族诞下传承,但抢男友这种事恐怕会丢蕾西家族的脸面吧?” 真是针尖对麦芒,火花带闪电。 乐府想快速离开这样的场面,于是他动了动被挽住的手,侧头看向贝拉,“我们去吃东西?” “呵呵,这位小弟弟很有趣呢,我同两位去宴席吧。”索菲亚没有接话,反而在暗中打量着乐府,对方眼眸中好像藏着几点星光,会在黑夜里闪动微绿,这份让人微醉的美意,令索菲亚有些沉迷,除了对方是个男子,其他的好像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 “你小子怎么这么怂,没看到身边的女人都战意昂扬吗!”龙猫夫子大声斥责,它还没看够这场戏呢! “前方二十公里就是犳戈的休息地点,你到附近吸引它的注意,拿这个对准它按一下,它跟上来你就带它跑进我们的范围。”白色森精嘱咐道,卡莲点点头接过黑色的管子。 驼翎在卡莲的指挥下很快就来到了犳戈附近,但在距离犳戈一公里外便不愿前进了,只在周边不断徘徊,卡莲也发现了犳戈,它就趴在树阴中乘凉,从上空俯瞰,方圆一两公里都看不到任何陆地动物。此刻安静的有些过分了,就连驼翎也变得不安,它颈部的毛发倏地竖了起来,停下脚步,目光机警地看向树荫下,卡莲趴在驼翎背上,注视着犳戈。 犳戈翻了个身。 “都布置好了。”拉夫家族的人环视着前方的一片空地。 “只要来到这块区域,必定有死无生。” “就看小森精姑娘能不能顺利引来犳戈了。” “呵呵,这可是梅林阁下亲自打包票的,想必不会让我们失望吧。” 众家族的人闲谈着,几人在悠闲地翻看着书本,而在这块凹陷盆地的外围,7500名武修连同数百位控制场地陷阱的人正静静埋伏等待。 而此时,一支久候于琉璃湖另一端的黑甲军在白袍玉面男子的带领下,悄悄向着家族区的人进发。 卡莲抱着驼翎,黑管瞄准了犳戈前的空地,她按下了的按钮。 砰——响声在荒原中响彻。 猩红色的眼眸微启,电光火石之间,犳戈踩着树干跳离原地,它瞬间便发现了响声的来源,一双噬人的血眸注视着卡莲,卡莲像是被按下了停滞开关,只是下一瞬,驼翎扬起蹄子。 荒草扬起,飞沙走石,烟尘似被风暴般带起,灰影在短时间便加速到了1000公里每小时。 一只犳戈带着尸山血海般的血气向卡莲走来,暗红的巢穴中铺满了尸骨,卡莲惊恐地想动弹,但却发现自己连站起的勇气都没有,她看到犳戈微露的嘴中露出尖锐了獠牙。 在地平线处,一道灰影出现,它宛如一道裹挟着黄土的冲击波,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呼啸而来,短短一分十五秒,驼翎以奔雷之势从二十公里外的犳戈领地带着处于危险中的卡莲回到了白色森精的身前。 “卡莲!”梅林发现了呆滞的卡莲,她的眼眸已经变成了暗红色,梅林大大的双眼中汇聚着银光,向卡莲的脑海传递着他的惕神力量。 “诸位,卡莲情况危急,我先回去了,阿巴斯城不再参与此次行动。”梅林做完这件事,便跃上驼翎的背,同时向其余的森精发出撤离的指令,很快,驼翎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什么意思?” “犳戈跟来没有?” 家族区的人们顿时发出疑问和不满,但很快,众人便闭上了嘴,两分钟,犳戈出现在了众人视线。 “报告,目标距离盆地还有800米,准备启动爆炸装置。” “警报,目标速度超出预料,距离盆地仅有200米。” 当家族区的人认为犳戈不过只是惕神大成,却没有足够的速度时,现实给了他们一记狠狠的耳光。六百米的距离,对方仅用了不到四秒,尽管这个速度追不上驼翎,但是也远不是武修没有大成的人能抗衡的! “我们快上车!开远一点。”不知是谁说了这句话,点醒了他们,家族区的人此时像是难民一样纷纷涌入车内,丝毫没有了平日的悠闲优雅。 而就在上车的同时,犳戈终于踏入了盆地,它通过气味一路追到了这里,这里有许多窥视它的目光,但犳戈毫不在意,它是荒原的王者,而这里的所有人,都只是它的猎物罢了,猎物再怎么反抗,也构不成丝毫威胁。 但下一瞬,犳戈猛地转身想要离开这片盆地,它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片土地有让人失去生命的力量,然而,犳戈前脚踏出盆地的那一刻,身后便响起了惊天巨响,随之而来气浪将外围的一切植物都连根拔起,盆地中漫天黄土,烟沙四起。 “成功了!” “炸死了吗?” “洒水把烟灰降下来。” “快让他们查看现场。” 车内的家族区人握紧拳头,这种威力,不要说存活,尸体能找到吗?本来他们计划一个单元一个单元的爆破,却没想到对方速度如此快,这才不得已引爆了所有的炸药单元。 众人的心都揪了起来,担心着犳戈的尸体是否留存,说来好笑,前一秒还仓惶如狗的家族区人见到爆炸后心态瞬间反转,只是没等烟尘完全的消散,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惨叫,这样的惨叫像是多米诺骨牌般开始此起彼伏,让听者头皮发麻。 “居然没死!” “快集结起来,拿武器战斗!” 当烟尘终于降下时,众人终于看清了此时场面,犳戈浑身都伤口,屁股处流出汩汩鲜血,染红了一片,尾部已经不知所踪,但即便如此,犳戈杀武修仍如杀鸡般简单。另一边的人此刻也围拢了过来,他们不断用枪向犳戈射击,一颗子弹再次带起一蓬鲜血,但犳戈在下一瞬便杀死了将它射伤的人,洞察到对方手持的东西是伤害来源后,犳戈竟不再中枪。 人仍如麦子般倒下,它是食物链的王者,所有敢于向王者挑衅的生物,都要迎来地狱的镰刀。有人言绝世剑仙风采无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但这犳戈更甚所谓的剑仙,一步杀一人,鲜血染黄土,叫喊声和惨叫声络绎不绝,场面好似屠宰场一般,终于,当人们意识到人力完全抵不住对方的杀戮时,他们怕了。 七千五百武修如今只剩一半不到,剩余的都倒在了血泊中,这片泥土都被染成了暗红,所有人都不断向后逃。 “这帮蠢猪!快拿命去填啊!” 当休斯家族中的长脸骂出这句话后,所有人都用冰冷的眼神看向他。 “撤!”蕾西家族的女子冷冷地说道,如今这种场面,只能让武修为他们拖出逃跑的时间,哪怕他们的车速能达到一百公里每小时,但按刚刚犳戈的速度,那可是近六百公里的时速! “难道要放弃了?!” “你若是想要,你可以留下来。”蕾西家族女子用看蠢货的眼神看向休斯家族的人。 “妈的!” 就在他们决定撤离的期间,武修们的数量已经锐减到了两千五百人,当无匹的速度配上恐怖的感知,任何人都只能在利爪的冲锋下被腰斩。而车辆的撤离终于将武修们心中最后的稻草压倒,他们被抛弃了。所有人都开始分散逃窜。 再杀了数百人后,犳戈血红的目光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敏锐的嗅觉捕捉到浓重血腥中一丝残留的驼翎气息,它眸子再次展现噬人凶光,若不是那只驼翎和那森精,它绝对不会惨伤至此,它慢慢地离开了盆地,循着气息向阿巴斯城邦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