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来的妻主》 西城 大冷的天,半雪从外面进来冻得一哆嗦,在外室跺了跺脚,等感觉身上的寒气散得差不多了,才小心翼翼地进入内室。 内室烧着炭,安静地毫无人声,半雪绕过屏风,看见他家公子正在桌前执笔写字,蜡烛的火光跳跃在他脸上,一明一暗,将整张脸强烈地分割开来。 半雪不敢出声,在旁边静静等着,直看到公子放下笔了,才轻声道:“公子,今天夜里又要降温了,厨房那边特地煮了姜汤,您喝一点,暖暖身子吧!” 他出了声,桌前的那个男子才偏头看过来,烛光照映下,才看出他生了一双杏眼,睫毛微翘,圆润又可爱,鼻骨也生得挺俏,唯独唇形偏薄,唇色粉淡,此刻微抿着,无端地透出一份严肃来。 林惜寒垂下眼,看了那碗姜汤,伸手一饮而尽,辛辣味直冲喉咙,他忍不住闭了闭眼,才压下去这股味。 半雪见自家公子喝下,在心里悄悄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近来公子心情一直欠佳,这西城不比之前的女皇脚下,偏远荒凉,物质又匮乏,任谁从繁华之地来到这里心情都不会好。 因是主家遭贬,才来到这里,带得下人也不多,就是一些得力的心腹,个个都知道内里情况,这一个月内都在小心地适应着这西城的环境,主家们不幸,他们这些下人也是如履薄冰。 林惜寒放下姜汤,开口道:“半雪,这姜汤你下去也喝点。” 半雪听了这话,踌躇道:“公子今晚还是不要半雪守夜吗?”从来到这里,公子就一直没让他再守夜,都一个多月了,半雪自小就是家生子,从小伺候自家公子长大,习惯了晚上睡在外间守着,这一下子,总是不习惯。 “以后都不用守了,下去吧。”林惜寒轻声道。 “公子,这怎么行?”半雪小心道,“万一公子半夜要喝水,半雪不在身边伺候,那……” “没有那么娇贵”,林惜寒打断他的话,看着这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孩子,还是不禁柔声道:“半雪,现在不比从前,你一直做得很好,西城荒芜,也没有那么多规矩,我们都要学会适应这里。” 林惜寒说着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一推开,冷风就嗖嗖地往里灌,外面大雪茫茫,哪怕已经入夜了,依旧亮得惊人。 林惜寒望着外面的漫天飞雪,喃喃道:“我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大雪?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会看着这样的风景度过了。” 半雪怔怔地站在自家公子身后,听着这样的话,不禁心酸涌上心头,眼眶微红道:“公子,半雪、明白了。” 他是公子一手挑选的,自是明白公子的意思了,也不敢再强求,只是轻声道:“公子,那半雪就先下去了,您有事一定要唤我!” “下去吧。” 林惜寒关了窗,上了床就寝。其实从家里落难以来,他就一直没睡过一次好觉,总是心事重重。 直至母亲从牢里被放出,全家被贬到这偏远的西城来,他才渐渐地松了一口气,感觉日日夜夜悬在头顶的那把刀终于落了下来,再也不用惶惶不可终日了。 如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辈子都会呆在这个地方了,再也回不去了。其实也挺好,皇城内步步惊心,母亲只是这次皇权变更中的一条小鱼罢了,能活着出来就已经是极大的运气了,他也不敢再奢求什么。 想必他那个聪明的父亲也是如此想,才在调令一出来,便火急火燎地催促着母亲远赴上任了。 林惜寒唯一可惜的只是那自小长在他院子里的红梅,他喜爱它,却无法将它带过来,临走时让下人将那满园的红梅尽砍了。 那个家以后不知有谁会买了去,其它就算了,但他的红梅,他宁愿都砍了,也不会留给任何人再来欣赏。 想到此,林惜寒自己都觉得好笑,他一直觉得自己心性极好,当得起大家公子的风范,不喜父亲的汲汲为营,没想到一朝变故,他就已经能无师自通了。 上街 林惜寒昨夜睡得晚了,早起时难免有些头晕,正迷糊间,听见半雪在他耳边说:“公子,主君早上派人来传话,让公子用完早膳过去一趟。”好吧!脑子瞬间清醒了一刻,看来,他的父亲已经收拾妥当了。 他的院子在整个房子的西北角,要一路往前院的中间走。昨晚大雪,绕过假山时,小路上都是坑坑洼洼的脚印,踩化的雪水混着泥土,林惜寒不禁皱了下眉头。 半雪也看到了,公子一向喜洁,偏偏这个房子不比从前在盛都的府邸,又小又乱,这条是必经之路,半雪环顾了下四周,轻声道:“公子,旁边有些树,我去折点大的枝桠扫扫路?” “算了。”林惜寒往走侧方偏了偏,直接踩着草地里的雪走了出去,等踏上主院的廊下时,已经感觉雪水有些浸湿了鞋袜。 进了房,他的父亲已在房里等着他,林惜寒向他请了安:“父亲!” “先坐吧。”季主君回应道,他端坐在主位上,背脊挺直,五官清秀,嘴角微微弯起,带了一丝笑意。“我现下要出府,惜寒,你跟我出去一趟。” 林惜寒应了,正准备跟随一起走。 “倒也不急在这一刻,”季主君出声道:“先把你这鞋袜换了!刚搬过来,府里上上下下都缺人,一切都得重新打点,今天你要学的东西多着呢!穿着这双湿袜像什么样子!” 街上行人很少,马路两边大部分都是黄色的土墙,路边几乎看不见铺子,连个摊子都只有零星几个,那些墙边上每隔几步都能看见几个乞丐东倒西歪地靠在那,林惜寒心想,不知道那是活着呢还是死着呢? “停一下。”季主君冲外面道。 “这前面就是西城的县衙,你母亲办公的地方。”他撩起车帘一角,向林惜寒指了指车子的前面。 “既然出门了,该知道的地方还是要知道。”他的讲话很慢,不急不缓:“刚才你也看到了,这地方不比盛都,富贵地方有富贵地方的活法,穷地方有穷地方的好处。我们刚才过来时,有个摊子,你可看见?” 说到这,季主君回过头来,他眼睛直视着林惜寒,眸光犀利,语气带着一份不易察觉的兴奋:“那个摊位上,是一个男人!” 林惜寒看着他,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自己听懂了父亲的未尽之言。 绕过县衙后,马车再往北边行驶了一段,渐渐地行人稍微多了起来,林惜寒往外望了望,发现这边看着热闹了许多,路边的摊子比之前多了些,连铺子都看见了几家。 直到一家布匹店停了下来。 进到店门,里面出来一个中年女人,白白胖胖的,笑得满脸褶子,向他们弯腰道:“老奴见过主君,见过公子!” “这是曾掌柜,负责这家布衣坊。”说完又对林惜寒道:“以后这家店就交由你了。” 林惜寒对他父亲点了头,开口道:“那惜寒以后就要多多麻烦曾掌柜了。” “不敢当,不敢当,公子,您真是折煞老奴了,”曾掌柜连连摆手:“公子您冰雪聪明,老奴只是手脚还算得上勤快,一定做好份内之事!” 林惜寒打量了一下这个铺子,地方不大,中规中矩,外面大部分铺出来的都是些粗布和麻布,再往里一些,柜子上整齐地码放了几层的绸缎、织物之类的。林惜寒看在眼里,心里大概有了数。 一天下来,又被父亲带着去看了其它两家店铺,一家首饰店,一家杂玩店,让他认了认,统统交给他了。 小星儿 一晃三个月已过。 半雪一脸兴奋地跑进来:“公子,您快出去看,外面的红梅已经发芽了!” 林惜寒透过窗户望过去,他之前刚来时撒下的种子现在开始冒出尖了,春天来临,果然是万物复苏啊! 说实在的,林惜寒最近的日子过得很顺心,这里对男子的要求不似盛都严格,男子在外亦可抛头露脸,让他外出的机会多了很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半雪,备马,去布衣坊。” 林惜寒坐在车内正闭目养神,身子突然一陡,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心里正奇怪道。 半雪坐在马车外面,掀起半边车帘,开口道:“公子,布衣坊前面好像出了……出了什么事?” “我看那门口围了一些人,还有一个小乞丐一直在拉着…好像在…拉着曾掌柜…?” 林惜寒下了车,走近了,才看清楚。 三三两两的人围在门口,议论纷纷。布衣坊门口,一个穿着破破烂烂的小乞丐,正不停地跪在曾掌柜面前磕头。曾掌柜急得要抽身,那小乞丐手里死死拽着她衣摆下方,鼻涕眼泪地一大把,没吭声,就是一直往地下一次一次地磕。 “你们说,这个小乞丐也是可怜!” “这掌柜也太不近人情!” “大姐,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这生意哪有白做的?就这么给了,以后岂不是每个乞丐都能来要一趟,那人家掌柜的还要不要做生意了?” “哼!真是晦气,开门做生意,遇到这么死乞白赖不要脸的!我要是这掌柜,早就拿棍子打了出去!” 曾掌柜被气得无可奈何,这个小乞丐,明明是个男子,这力气还挺大:“你这个小乞丐,我都说了这是不可能的事!你这么死拽着我就有理了吗?” “各位大姐们,麻烦大家帮我评评理!先不说他是个乞丐,光说他一个小男子,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成什么样子!” “是啊!没见过这样不知羞的男子!真是丢人!” 此言一出,周围的女人们更是一下炸了锅。 林惜寒抚了抚鬓发,款款走了过去。 “掌柜的,这是怎么了?大清早的这么热闹?” 众人看见后方走来一名男子,入眼的便是一张皮肤白皙的面容,一双杏眼弯起,唇角微钩,一副未语先笑的和善模样。 只见他转向众人,欠了欠身,行礼道:“各位女君有礼!” 他着一身淡青色素锦,周围一圈人见他气质不凡,行止有度,一时都不敢搭话。她们这穷乡僻壤的,从来没有什么大讲究,更别说有这么一个长得像天仙儿一样的男子还这样向他们行礼了!大家都惴惴不安,一时拿不准眼前这位是哪家府里的大家闺秀?对他们这样客气! 没有人出声,林惜寒也不在意,只是回头对掌柜道:“曾掌柜,我今天来取我前两天订做的衣服。不成想,您今天这边这般热闹,不知还方不方便啊?” 曾掌柜看着眼前这个一脸笑意的少东家,心里咯噔一声,完了!这位主子可不好惹! “方便!方便!”曾掌柜急忙道,又赶紧冲外面喊了喊:“刚刚还劳烦了各位姐姐们出手相助,我曾某人不甚感激,现有贵客上门,改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致谢各位姐姐们的好意!” 众人听这话,也识趣地慢慢散了。 曾掌柜看这场面息了,才将将松了一口气,又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这个人,心想:要不是因为这乞丐,她何至于在公子面前出这样大的一个纰漏! 越想越气,忍不住,抬脚狠狠地踹了过去。这一脚用了十分劲,没留一丝情面,直把刚刚死死拽住不肯松手的人踹得几步远,身子重重地砸在外面的街道上。 林惜寒看着这一幕,语气淡淡道:“曾掌柜,我看你这力气也不小,刚刚我看你不是拿他没有办法吗?” 曾掌柜现在是真的头皮发紧,刚刚只是找乐子,故意逗逗那个乞丐罢了!她搓搓手,干笑道:“少东家,这小乞丐大清早的来找晦气,非要跑来找我要几尺粗布,去葬了他那刚死的亲爹!您说,我们这边是开门做生意的,他死缠烂打地想白拿,哪有这样的道理!” “没…有…没…” 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那个小乞丐趴在地上起不来,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这边。他的身子瘦弱,看起来才8、9岁的样子,整张脸和身子脏兮兮的,根本看不清面貌,只看见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被泪水浸湿,湿漉漉地惹人怜爱。小乞丐连气都喘不匀了,还是慢慢地挪动着身子爬过来,虚弱道:“公子…求……求求您…” 还挺聪明!知道会换人求了。林惜寒看着这个小孩,问道:“我若帮了你,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他的眼镜亮起来,仿佛从这句话里看到了希望,但是又不知道自己能拿出什么,这个小乞丐慌得不成样子:“公…公子…我可以给公子…做牛做…马…” 他边说着边慢慢地费力地把头撑了起来,重重地朝林惜寒磕了一个响头,嘴里道:“恩人…我不要…不…要工钱的,不要工钱…!” 林惜寒看着这个小孩,韧性还不错,反正自己身边也缺人,收回去也行。便示意半雪把这件事办了。 过了几日,半雪把这小孩带到他跟前来。 他看着实在瘦弱,人洗干净后,才发现脸颊两面也凹陷了进去,整张脸面无血色,连半雪都感叹一句可怜! 这小孩规规矩矩地朝他磕了三个响头,把报答他的决心都清清楚楚地磕了进去。 小乞丐连名字都没有,林惜寒给取了一个,叫星儿。 小星儿当时一本正经地说要好好报答他,林惜寒也只是好笑,并未放在心上。但他没想到,小星儿的报答会来得如此之快!让人猝不及防! 婚事 春天时才刚发的芽,现下已经开始长出枝桠了。小小的一枝立在那里,估计再过几年,就可以长开来。 可惜! 那天他父亲来问他,对他未来的妻主有什么想法? 林惜寒当场愣在了原地,他这半年来忙忙碌碌,以前父亲教他管家,现在又让他打理店铺,加上西城这边风俗对男子甚是放松,他过得如鱼得水,不知不觉间把这件事忘之脑后了! 他看着父亲的面容,有些恍惚,曾几何时,他也满心期待地憧憬着他未来的妻主。 希望她才华横溢,温柔体贴,他会与她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可是,他早已不是他了。 林惜寒问他:“父亲,您心中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一个。” 季若风看着眼前的儿子,缓缓道:“北城护防部的安都督,她家有个小女儿,名叫安巡,武将出身,我听说武功不错,在军中也小有声望。” 他的儿子站在下方,除了最初聊起这个话题的讶异过后,脸上现在豪无反应,仿佛在听一个与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觉得如何?” 林惜寒突然想起那天官兵来府抄家的样子。 女皇脚下,国泰民安,他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一面。那是他第一次直视另一个世界。 那些官兵五大三粗,进屋就砸,见人就打,整个府里到处都是哀嚎,尖叫。 他尚不清楚状况,就被半雪冲过来拉着往后门跑。 半雪吓得惊慌失措,整个人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没跑掉,在后门被早已把守的官兵捉了回来。 整个院子里都是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家仆,他被狠狠地丢了进去,半张脸擦过地面,却硬生生将疼吞了进去。在人群里,他看见了父亲,亦是狼狈不堪,他们眼神接触了一瞬,然后默契地移开了。 那些人说是母亲贪污北方的干旱救灾官银,奉太女旨意抄家。 一夕之间,全府锒铛入狱。 他们在牢里被关了大半年,然后被放了出来。 他去问父亲,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母亲还没能出来? 他永远记得当时父亲回答他的话。 他说,他不知道。 他在成年礼后满心期盼着他的下一个人生路口,他原以为他会等来他的婚事,他的红妆,他的妻主! 却等来一场牢狱! 在被粗暴地抄家时他就害怕了,在牢里暗无天日地度日时他就绝望了,他原以为他已经低到不能再低了,可没想到…… 怎么可以不知道? 他无比地愤怒,几乎尖声惊叫道:“我们被害成这样,我们从头到尾连母亲的面都没有见到,我们甚至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害成这样!……” 他的心口积压了太多的怒火,像熊熊爆发的火山,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凭什么?凭什么?” 他的父亲留下泪来,伸手抱住他,用力地抚摸他,轻声道:“惜寒,这就是我们男子的命,一身荣辱尽系与妻主一人,她荣我们则荣,她损我们则辱…” 他在那个破败的家中与父亲抱头痛哭。 他一直都知道,母亲是这个家的顶梁柱,只是没人告诉他,有一天这个顶梁柱塌了,砸下来能这么地痛……太痛了… 他回过神来,问父亲,他能不能先看看那位? “你二妹就在北城护防里当差,改天你去看望她一下,顺路见见。”季主君又叮嘱道:“这个事情,我尚未与你母亲说,只是私底下先相看一下,记得把握分寸。” “父亲,您放心。”林惜寒乖顺地应了。 季若风从他儿子的眼里没看到任何羞涩和欣喜,那双杏眼低垂着,眸光清淡,只有思量。 他的儿子以前虽傲气,但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本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他知道,过去的经历终究会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痕迹。 林惜寒将小星儿唤进来,问他:“小星儿,西城这边可有寺庙?” 小星儿眼睛亮晶晶的,双颊两边都是绯色,一脸欣喜道:“公子,您是要出去吗?” “对啊,出去啊!”林惜寒好笑道,这孩子性格倒是活泼,半雪可不敢这样问他,不过胆子要是不大,也不会敢去店里乞讨粗布! “公子,北城那边山上有个佛寺,可出名了!好多人去拜呢!” “灵吗?” “可灵了!我阿爹以前总跟我说,他就是在那里拜了佛,一出寺庙,在门口就见到了我娘!” “行,那我们就去那。” 那座寺庙叫安山寺,等他们爬上半山腰一看,寺庙的外墙大部分都已经龟裂了,香客也少,连佛身都有些暗淡。 半雪问道:“小星儿,不是说这座寺庙很有名吗?怎么……” “是啊,半雪哥哥,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寺庙,每天都有人来拜!” 半雪无奈道,行吧!这就是他们所谓的香火鼎盛的寺庙!老天啊,他果然不能强求! 打眼望去,三三两两的香客都是男子,林惜寒一开始还奇怪,盛都那边寺庙居多,文人墨客亦多,拜佛的女子还不少,这边怎么这么少见,真是一个地方一个习俗啊! 林惜寒跪下来,郑重地磕了三下。 小星儿左顾右盼地张望着,就是没看见。 半雪疑惑道:“小星儿,你在找什么呢?” “半雪哥哥,小星儿在找公子的…”,他眨眨眼,有些羞涩:“我阿爹跟我说,他拜了佛,一出门就看见我娘了……所以,我就给公子…瞅…瞅一瞅。” “瞎说什么!”半雪赶紧扯了他一把,气急败坏地低斥道。 小星儿吓了一跳,抬头去看他们公子,他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半雪哥哥怎么这么生气?完了!公子是不是也生气了? “公子,他们都说这边求…求姻缘最灵…所以我……才看看” 难怪!林惜寒本来还奇怪怎么都是男子。算了,他本来也是因为这事想来礼佛,这里灵,也算歪打正着吧! 不过,这孩子还是要让半雪好好地调教一下。 他们上山时费了半天劲,在寺庙也没用斋饭,下山时难免有些体力不支。 林惜寒坐在路边石头上缓口气,幸好树木严密,还能遮挡阳光,林惜寒休息了一会儿,正看见脚边的草丛在动,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事,便看到一条青绿色的蛇蹿出来,一口咬在他腿上,吓得他本能尖叫一声! “啊!蛇啊!公子!”半雪吓得跳脚,尤其是看到那条蛇咬了公子! 小星儿也扑过来:“公子,是竹叶青!有毒,它有毒!公子!!” 半雪小心翼翼地把公子的裤脚挽起来,雪白的小腿处,有两个牙洞正在往外渗血,半雪吓得六神无主:“公子,您怎么样啊?我扶您下山,我们赶紧去找大夫!” “星儿,快来帮忙!” “不行!不行!公子不能动!”小星儿赶忙按住半雪:“那是竹叶青,有毒的!公子现在不能动!” “为什么?”林惜寒问道,他现在心跳如鼓,感觉被咬的地方在隐隐地发痛发麻,整个身子都在发颤! “公子,您现在不能动!我们这边被毒蛇咬了,都是叫人来抬的,不能动!以前小顾大夫也跟我说过,不能动!要先……要先包扎,对对对!要先包扎!” 林惜寒只觉得身体在发冷发颤,看着小星儿将撕下来的布条用力地捆在了他伤口上方。 “公子,您等着!我去找大夫,我去把小顾大夫找来!您千万在这不要动!您不会死的!” 小星儿说完就跑了,没命地跑,他必须要跑快点,要赶紧去找小顾大夫,否则公子就没命了!他还没有报答公子的恩情!公子那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就这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