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战国》 序幕 “那边就是亡灵之谷了,大人。”王二在他破旧的白色披风下颤颤巍巍地说道,“这里已经被封锁了好几个世纪了,上千年来边境守卫军都会抽出十分之一的兵力来驻守亡灵谷口,殷武王在位期间更是加到了六分之一,而如今北方的游牧民族蠢蠢欲动,君王觉得没必要再派人驻守亡灵谷口了,便在三年前撤走了驻扎在亡灵谷附近的所有军队。” 亡灵谷从外面看上去呈现着普通山谷的模样,谷口是一道狭窄得只容得两三人并行的口子,旁边爬满青草和藤蔓,在边境长城以北的地方像这种植物是非常少见的。山谷的另一边则是一望无际的黑暗之海,黑海暗淡而又汹涌,从来没有任何一艘船到过那里,传说那里是地狱的入口,而亡灵谷口,已经有上千年没人从这里进出过了。 燕勇在王二后面跟着,他腰间的那把黄金宝剑金光灿烂,那崭新的貂绒披风在他背后随风波动。“这比我想像中的亡灵谷要逊色多了,”他啐了口唾沫,“但既然来都来了,倒也不妨进去看看。” “大人,亡灵谷在虽然从外面看来的确和其他的普通的高狭山谷没什么区别,但一千年来还没有活人进去过,或者说,还没有活人从里面出来过。”王二向这名贵族子弟解释道。王二已经驻守边境长城三十多年了,已然是一位资深的边境守卫军。论资历,他都可以和边境校尉王戎平起平坐了。如今却要对着面前着小少爷点头哈腰,实在是窝囊。 佩剑和衣物颇为奢侈的燕勇在他后面不屑地哼了一声。 “王二,既然你和校尉王戎同是王氏家族同属,为何他不给个百夫长给你当当呢。”燕勇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 王二低沉沉地呼了一口气,“大人,王戎虽然和我同属王家,但毕竟是远亲,几乎连血缘关系都没有。况且在下的家族已然没落得和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了,可不像大人您这种豪门子弟,我这种出生的人哪能分到个什么一官半职。” “我可不是靠家族的背景才封上爵的,只是别人都看得出我的天赋,自然提拔起我。”燕勇高傲地说道。 你的姓氏就是你唯一的天赋,王二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他心想,这个蠢蛋少爷真的是南境第二大家族族长燕烬之子吗,他听说燕家是军事世家,人才辈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愚蠢至极的儿子。不过这为公子哥既然被分配到了边境长城,恐怕也不是他自愿来的,多半是他给他父亲惹了什么麻烦罢。 这个在南方长大的小少爷也真是会添麻烦,来边境长城还不到一个月,居然想方设法地让我带着他去看亡灵谷,王二心想,不知他是怎么回事,非得挑我和他来这鬼地方,若不是怕这个小孩将来会靠着家庭背景当上边境校尉,要是现在不答应他,恐怕以后会遭到他的报复。 王二观察着亡灵谷口的一草一木,对他旁边这位气喘吁吁的公子哥说道。“大人,这个地方已经能够看到亡灵谷里面的一部分了,仅仅是这部分,连边境守卫军里头都没多少人能有幸见过,我们可是冒了大险才到这儿的,咱们就此打住吧。” 让王二最担心的话还是来了。 “的确冒了很大的险,”燕勇边喘着气边说道,“但还不够。” 王二用疑惑而又略带恐惧的眼神看着这位年轻人。 “怎么了,王二,死人也能让你感到害怕吗”燕勇轻蔑地说道。 王二回头看了一眼过来的路,然后转过头来说道,“你若是想进去看,自己进去罢,我可不想伺候你这小少爷了。” 燕勇瞟了王二一眼,然后威胁道,“你不想来倒也没事,只是不知道我那在黄沙城做大将军的父亲若是知晓一个边境守卫军的低贱小卒带着他的亲儿子来亡灵谷后他会怎么想。” 王二怒气冲冲,面部赤红,双手蠢蠢欲动,虽然身旁这个年轻人就算再来三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他知道若是真对他动手了,那他的项上人头必定会被挂上黄沙城的城门口。 “老老实实地听我的吩咐,将来我当上边境校尉的时候自然不会亏待你的。”燕勇用做出承诺的语气说道。 “那就照您的意思办,大人。”王二还是憋住了气,毕竟对于亡灵谷的传言,他也只是道听途说过,不见得一定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倒是违背这个小少爷的命令的话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一时间他觉得自己恐怕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平平淡淡地当了这么多年边境守卫军,到头来还被这么个小鬼拉到亡灵谷百般羞辱。 “那就带路吧,老向导。”燕勇又回到他之前那讥讽的语气。 王二啐了口唾沫,呼了口气,睁大眼睛,然后继续裹着披风迎着寒风前行,燕勇则一边跟在后面一边四处张望着。 随着二人的深入,朔气愈发寒冷刺人,突然来临的寒意让二人不禁一哆嗦,燕勇双手紧紧地拉住贴在身上的白色貂绒斗篷,在他前面做领路人的王二也因为恐惧放下了面子,拉紧着自己的白色披风,畏畏缩缩地前行着,在后面跟着的燕勇看来,他跟一个大雪人似的。 不一会儿,燕勇因为感到了阵阵恐惧而走上前和王二并肩前行,两人四目相望,发现对方眼神中都带着凄凉的恐惧。 到了离谷口不足百米之处的时候,王二最后问了一遍,“您确定要进去吗,大人?” 燕勇迟疑了片刻后,望了望亡灵谷上方,再望了望谷口,最后看着王二不安的眼神,深呼一口气后说道,“能从这里面出来,我们可就是英雄了。” 王二长叹了一口气后,蹲在地上抓起一团雪,涂抹在双眼上,然后将它按化成水。 燕勇见后便跟着照做了,但还是疑惑得问道,“你这是在提神吗。” “把雪水涂抹在眼睛上会让你看得到普通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这是我们北方人和都相信的事情,因为这是九千年前的原民传下来的古老知识,他们靠这个打败了曾经在世界之极的无形军队。"王二用他那最后一丝勇气说道。 “无形军队”燕勇听不懂他说的话。 “你这富人家的小少爷没有听说过北方的传说吗?那是九千年前”王二想给这位小少爷讲述一下北方的传说。 但燕勇立马打断了他,“行了,行了。别拖延时间了,王二,留着点力气说不定我俩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出来。” “大人,可千万千万不能死在里面啊,传说如果死在亡灵谷里面便会永世沦为亡灵大军的奴隶,孤魂野鬼受尽折磨啊。”王二紧张地说道。 “王二,我看你这身强体壮的,没想到会被这种睡前传说故事给吓成这样。”燕勇摇了摇头,“你的传说故事我已经听够了,我可不想在这诡异的地方和你聊上个半天,现在,快带我一起进去。” 二人旋即起身,在厚厚的积雪中向着那狭窄的谷口缓慢前行,每一步都会让二人心中增加几分紧张的感觉。 短短几十米的路在二人看来似乎走了一个时辰,到了谷口时,那山谷边沿上的石头似乎散发着能刺穿身体的寒气,王二甚至都不敢碰一下,而周围的青春和藤蔓,则看不出一点生机。 王二慢慢靠近亡灵谷口,在谷口不到一步的地方时,他慢慢地从腰间抽出那把略带锈迹的老剑,王二使用这把剑已经超过了十年,他持着这把剑所杀死的蛮夷不下二十个,他现在只希望今天这把剑可以救他的性命,保护他安全归来。燕勇见后也随即抽出那把黄金做成的剑鞘里的沙漠钢剑。 燕勇对着王二点了点头,然后吐出一口白雾,王二轻咳一声,随即挥剑劈砍着谷口的一层层厚厚的藤蔓,一边挥砍一边向前行进,燕勇则垂着宝剑跟在王二身后,他从王二挥砍藤蔓的过程中便看得出来王二的剑法不俗,他希望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的话会有王二在他身边保护他。 随着几米厚的藤蔓被王二一层层砍开,亡灵谷内部的景象慢慢地浮现在了二人的视野中,阴郁的山谷中没有一丝生机,周围的黑色岩石被雕刻成了各种各样的怪异形状,有王座的形状,士兵的形状,书馆的形状,各种武器的形状。燕勇想问这些东西是谁雕刻出来的,但话却感觉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而往远方看去,竟然是一道无边无际的大路,一路上全是白色粉末铺成的路和形状怪异的黑色岩石。 “大人,您这次也好好看清楚了亡灵谷了吧,我们回去吧,”王二低声在燕勇耳边说道。 王二楞了一下,然后急忙回答道,“对对对,看够了,看够了,我们快走,快走。 二人随即调转脚掌,转向谷口,一时间,两人张大了嘴巴,双腿抖得像是快要瘫软倒地,眼神则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冷汗从额头缓缓低下,他们的目光变得绝望了起来——谷口的藤蔓重新长了出来,而且更厚了。 第一章 东北 风雪城 城门 黎明纪元后12000年,殷王朝覆灭后18年,苏王朝建立第17年。 当晨光染红强风吹拂的天边薄云之际,风雪城的飘飘雪花缓慢地落在了年迈的风雪侯白落的肩上,这位年近半百的一家之主和一国之梁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意气风发,他望着城门下的皑皑白雪,不禁想起来十八年前他如何与当今的君王一起并肩作战的往事,他们一起起兵,一起反抗昏庸的殷帝,一起攻下了都城,但夺得了王座后他默默选择了功成身退,回到了北方,回到这个真正属于他的家园。 “父亲,”十七岁的白浮面色不安地向他走了过来,“边境守卫军那边派人过来了。” 白浮现在已经长得和父亲一样高了,而且还继承了他母亲那棱角分明的的脸庞以及白皙的皮肤,即便是这年复一年的训练也并没有让他的皮肤变得太过粗糙。 白落连忙从过往的回忆中抽出身来,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道,“上个月不是已经派人南下征过兵了吗?” 白浮在他身后紧紧跟着,面色依然不安地说道,“这次来了十个人,父亲。” 白落突然刹住脚,停在原地,而白浮差点撞在他那坚厚的右肩上。风雪侯白落感到了不详的征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过哪一次边境守卫军会派这么多人南下,大多情况都只是两三人南下征兵,仅仅三年前因为君王撤防了亡灵谷所以才派了五个人南下来抗议这这事,那受边境校尉和边境守卫军全体将士的要求南下的五人来风雪城请求和蔼的风雪侯去劝谏君王,他们认为亡灵谷坚决不可撤防,但这事连白落自己都觉得没必要安排一百五十名士兵去守这么一个被传说故事渲染出来的山谷,但这次来这么多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风雪侯神情严肃了起来,向身边年轻的儿子吩咐道,“把你的弟弟叫过来,”随后转头向左边跟着的身材高大的御前校尉命令道,“许蹙,把城内的将军校尉们全部都叫到议事大厅。”这位御前校尉虽然身材高壮但在风雪侯身边的时候总是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容,接到命令后他便马上鞠躬告退然后去城内的各个地方寻找这些人。 “小沉也要过来吗?”白浮还在身边,他轻声问道。 “他早就已经到了懂事的年龄,你弟弟从小都像一朵花园中鲜花一样成长,现在也该让他知道这个世界没他想象的那么宁静了。” 白浮鞠下躬后便快步地离开了这位坚毅的中年男人而跑去按照他的命令去行动了,现在这个点弟弟白浮在受军师教导,就像自己小时候按要求受军师教导一样,所以这事不算麻烦,但是弟弟只有九岁,让他来旁听政事恐怕不妥。 不到半个时辰,在议事大厅主座上的风雪侯陆陆续续地等到了众人。和自己一样年长的大将军张燎,比自己年轻十多岁的大军师朱明,还有前将军钟契,左将军陈晟,右将军白峰和十多个校尉也依次走进了领主大厅,各自向风雪侯微微鞠躬致意后便站到了一旁,平日里非常活泼的白沉也安安静静地走了进来。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很容易地注意到领主大厅中央的两具黑色橡木棺材,这些人都是在最先到的那十位边境守卫军在等候了半个时辰之后来到的。 风雪侯用带着锋芒的坚毅眼神环顾四周,见到城里该来的人都已经来了,白落便从城主座起身沿着短短的几层台阶快步走了下来,大将军张燎和军师朱明便向后退了一步,让风雪侯站在中间的黑色毯子上。 众人将目光汇聚到了大厅中央的两具黑色橡木棺材上,白浮要求打开看看,双手挥了挥示意弟弟白沉转过身去,然后请示了父亲,见风雪侯点了点头,他便命令白衣士兵打开了棺材,只见棺中的两具尸体均是血肉模糊,四肢已被砍断,眼睛都被挖空,肚皮都被剥开,五脏六腑则被砍看得稀碎。白浮脸上立马挂起了难以忍受的表情,让他们关上这两口连尸臭都没有的怪异棺材。 “他们死在了边境长城以北的地方,”白衣士兵恭恭敬敬地向领主大厅的几位大人们汇报道,“支离破碎的尸体分布在边境长城到亡灵谷途中的各个地方,简直惨不忍睹,寻找尸体的几位将士回来的时候无不面色苍白啊,而且其中一具尸体还是燕烬大人儿子的。” “这是北方蛮子赤裸裸的挑衅,”白浮声音很低,但领主大厅内的所有人都能听得清他说了些什么,“北方蛮子想挑起战争,这十几年的相安无事已经让他们养出了一只庞大的军队,他们的狼子野心又回来了。” “少公子,”白衣士兵在旁边弓着腰说道,“北方蛮子或许有狼子野心,但我想他们也不应该有这个胆量向我们中原进军。” “你觉得这事不是北方蛮子做的?”白落眼神中充满轻蔑,“你的意思是” “少公子,”白衣士兵依然低着头,但语气丝毫没有退让之意,“北方蛮子只有战马和弯刀,论人数,论装备,我们都远远在他们之上,若是开战,他们必定会像十多年前那样大败而归。” “无论如何,”风雪侯制止了他们的对话,“此事应该先向君王禀报,边境守卫军的两位壮士惨死在我们国门之外,这种事情还是要让各位君侯知晓并做判断。”随即便转头向许蹙命令道,“立刻派人快马加鞭前往安京城,将此消息禀报给君王。” 他接着说道,“按守卫军刚刚说的,那具尸体是黄沙侯儿子的遗体,既然是贵族遗体,那就得让他们家族直行安葬,派人走水路沿着海岸把这可怜的孩子送到黄沙城吧。” 窗外寒鸦嘶哑的叫声愈发凄惨,在参天大树下俯视着城主大厅里走出来的众人,负责送出消息的骑兵都已经从风雪城出发,往南奔向了千里外的国都。 白落不希望国家这长达十多年的和平就此被打破,若是再和北方部族开战,国家又会陷入深渊,更重要的是北方人必定是首当其冲,损失最为惨重。而那些南方的纨绔子弟们只知道隔岸观火,等到时机成熟才考虑投入到战场。十几年来,七国看起来虽然和睦相处,但是相互之间却都是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为自己的利益服务。若是再开战,北方难免会陷入单面应敌,孤立无援的窘境。 “送信给河泽侯,请求他务必将军队向北方靠拢,随时做好支援北方的准备。”白落向军师说道。他心想,毕竟河泽侯和北方早已结为秦晋之好,若是真发生了战事河泽之地的人一定不会袖手旁观。“算了,我还是让我夫人亲自给他父亲写信吧。” 参天大树下,风雪侯让将军校尉们回去让军队进入战备状态。见将军校尉们走后,便让白沉去继续跟着军师去学习历史,随后把白浮叫到身旁,“我已经嗅到了战争的味道了,战争现在是一触即发,若是开战,你便是一城之主,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白浮听后便马上单膝下跪,口中吐着白气说道,“儿臣一定不负家族使命。” 风雪侯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轻声说道,“你先去吧。” 白浮随即起身告退。 白落在忠心耿耿的将士和聪明乖巧的儿子们离开之后,他便起身进入内城,穿过纷乱的人群和巡逻的士兵,往常见到他的人都会向他微微低头致意,然后他也会回之以微笑。但这次他没有对任何人回礼,只是一路快步走向在城中的树间阁楼,那是在一颗极其粗壮的大橡树上修建的空中阁楼,它离地面四十多米高,下面盘旋的是围绕着参天大树建造的螺旋楼梯,这栋奇特的建造在早数百年前就已经诞生了,那时候白家的族长依然是北国之王,风雪城城主。 走过围绕着参天大树的古老螺旋楼梯,白落很快就来到了空中阁楼旁的走道,望着阁楼内的那位肤色白皙,神情淡然的娇柔女人坐在阁楼窗边的木椅上,低着头安静地编织着毛线。 看到丈夫进来的时候,这位身姿优雅的美丽女人站了起来,放下手中的活计,推开木椅,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腿礼。 “夫人,我已经说很多次了,没有外人不用行礼,我们北方人不喜欢这一套。”白落走到女人身边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 白落坐到了女人的身旁的椅子上,指尖抚摸着她白皙光洁的脸庞,即便是年过三十,她的脸蛋也如少女般滑润。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迎娶整个北方最美丽的女人,河泽侯的掌上明珠——自己现在的妻子卓露漙。 “这事我本不想麻烦你,”他不知道应该寒暄什么,便直入正题了,“但是事关重大,所以还是找你来亲自起笔。” 女人听后便马上起身身旁的书桌上摊开了纸张,拿起了羽毛笔用笔尖去旁边的墨盒中沾上了墨汁,这种笔只有豪门望族的人常用。 白落看到他的妻子已经准备了下笔了,便直接开口念道:“如今边境守卫军南下风雪城,向我北方各领主报告称有两名边境军于长城以北惨遭未知身份者暴戮,白落恐北方有变,还望河泽诸侯都能在需要之时伸出援助之手。” “就这些吗?”女人停笔问道。 “嗯,”白落把质地良好的信纸拿到了手中,“此事多说无益,他们若是不想出手就算是我连夜过去当面求他们也不会做出任何反应的。” “他们会的,”女人抬头看着风雪侯,“北方和河泽地的诸侯早就已经结为同盟了,当初北方与河泽地可是歃血为盟。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白落卷起信纸,准备等会交给许蹙发出,“况且那个时候与北方歃血为盟的是你的伯父,不是你的父亲。”当年河泽之王卓覆川家里有四个女儿,就是没有一个儿子,甚至连私生子都没有,所以才把家族交给了弟弟卓覆洲继承。 “我愿意亲自前往河泽地去说服我的父亲。”女人站起身来。 “河泽地距此数百里之远,怎么能让你个女人家去奔袭呢,先让许蹙把信送过去吧,他拥有风雪城最好的骑术和最好的坐骑,只需一日便能到你娘家门口。” 女人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打扰继续你了。” 随后白落便拿着后上的信纸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阁楼,阁楼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安静了。他快步从螺旋楼梯而下,看到在楼下等待的许蹙威严地矗立在楼梯口。 还没完全走出螺旋楼梯,白落便把任务交给那位强壮的御前校尉,“我把卫队调出十人给你,再给他们马厩里面最好的马,以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河泽侯的手上,然后在得到答复后以最快的速度回来。”说完时白落刚好走下了古老楼梯,把信纸递给了御前校尉。 第二章 东南 安京城 元帅府 两天前。 “都是这样想的吗?”七国大元帅杨雄问道。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大将军欧阳恒回答道,“君王一天到晚跟个野孩子一样,国家若是在让他统治个十几年,必然会走向衰败,我等众位将军早有反心,就等大元帅您发话了。” “此事若是走漏了风声,”杨雄并没有身旁的那位大将军那么激进,“可就是会招天下人所不满。何况君王虽不理朝政,贪图享乐,但也没像殷莽帝那么暴虐无道,而且这么多年来国事一直由相国在料理,并无大碍啊。此事牵一发则会动全身,若是起事,必然会导致全国上下战争并起,此事不可随意抉择,还是改日再谈吧。时候也不早了,众位将军请回吧。” 欧阳恒本想再次谏言,但见大元帅已拍案起身,完全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愿。便只好起身告退,与其他十多位将军一起离开了元帅府的地下书房。 到了书房上面的小厅,众将军便开始跟着欧阳恒,丝绸外衣在他们强壮的身躯上显得并不那么合身,一行人一起走过香气四溢帅府花园,走过宽敞的帅府大院,然后便走出了帅府大门。 “列位将军可随我一同前往府上吃些茶水,不知众位将军意下如何?”欧阳恒牵着缰绳问道。 “若大将军不嫌弃,我等自然是求之不得。”众将军齐声回答,随后便起身上马,跟随着欧阳恒的坐骑,十余匹战马一起奔走在晚间的京城大道上,马蹄声响彻在宁静的夜幕里。 “将军们请随我来。”欧阳恒说道。然后转身命令门童,“关上大门,所有人今天宵禁。” 门童仆人们点了点头,随后便安命令关上大门,各自回房了。 欧阳恒一行人并没有去什么地下书房或者是秘密小屋,而是径直来到了中厅大房。 “家中并无茶水,还望各位将军多多包涵,”欧阳恒微笑着说“但是今夜过后,我会把整个国家交于列位将军。” 方桌周围的十二位膀大腰粗的将军们听后便开始小声讨论了起来。 “此举最大的问题并在于我们名不正言不顺,”前将军燕雄用洪亮的声音说道:“正如大元帅杨雄所言,国王虽不理朝政,但大相国这么多年来为了国家兢兢业业,事必亲躬,人民的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好。没有出师的名头,我们拿什么和正统王朝抗衡。” “正统王朝,哼”欧阳恒冷冷一笑,“你以为士兵和百姓怕的是这个,信的是这个吗。 “士兵和百姓们真正畏的是权,为的是钱。” 下面有两名将军点了点头。 “论钱财,谁人不知道我们欧阳家族富可敌国,连国库里的钱都没有我们家族的地窖里的多。” 又有两位将军跟着点起头来了。 “论权利,我欧阳恒虽只挂了个大将军,但是将士们心里都清楚谁才是真正的主将,况且杨雄老元帅已是老朽之躯,我虽名挂将军,实为元帅啊。” 周围的众将纷纷点头,只有燕雄还在低着头,面露不安。 “燕将军若是担心惹火烧身,那请将军今晚速速回到黄沙城吧,那里有你父亲,你不用害怕什么。”欧阳恒说这话时眼神看起来很是真心。 燕雄马上起身半跪,双手相扣,“将军何出此言,我燕某岂是怕死之人,况且燕某追随将军二十余年,从未离弃。若将军信任燕某,某愿做先锋。” “好!就等将军此言。”欧阳恒拍了拍手掌。随后便走出一门吏打扮模样的人。 将军们用疑虑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门吏。 欧阳恒指着这个门吏向将军们说道,“这位是小李,我在十七年前捡到的他,那时我不忍心将他弃之荒野,便收养他多年,今日他欲来报恩于我。” “来,小李,”欧阳恒对缓缓走来的门吏说道,“按照计划,拿着我的虎符,率领我的卫队及京师三营直接冲金巅宫。” “您的卫队只有五百人,京师三营只有三千人。这点人加起来连金巅宫禁卫队的一半兵力都不到,这岂不是送死吗。”燕雄诧异地说道。 “就是让他送死。”欧阳恒站起身来。 众将军们四目相望。 欧阳恒冷冷一笑,说道,“这三千五百人是乱贼,是偷我虎符的门吏领导的乱贼,而众位将军的任务就是率领兵马冲进金巅宫剿灭乱贼。” “然后战乱之中我们还是没能救下君王。”燕雄也跟冷笑道。“话说,杨雄那边估计不会瞒着此事,这。。。” “杨雄那边我已经安排人盯着了,绝不会让他在我们之前进入金巅宫的。”欧阳恒说道。 “众将听令!” 十二位将军离坐起身,神情肃穆。 “前将军燕雄率领京城内所有亲信部队剿灭叛贼,诛杀乱党,左将军王器,右将军韩茂听之调遣。” 三人半跪扣手:“末将遵命,这就去准备。” “后将军陈盛,偏将军程融,立即出城率本部兵马包围安京城,不得放过任何人出城。” 二人半跪扣手:“末将遵命,这就去办。” “忠武将军夏侯德,立即派人隔断金巅宫和外界的所有联系,明威将军庄秀,诛杀乱贼杨雄,夷其九族。” 夏侯德马上半跪,双手相扣领命。而庄秀愣了一下,但还是领了命。 欧阳恒瞪了他一下。 “其余诸位将军,带上各部军马,在前将军杨雄起事之后,于金巅宫门口集结,听我调度。” 众将军半跪扣手:“愿听将军调遣,我等这就去准备。” 半个时辰前,元帅府。 欧阳恒一行人刚走不久,老元帅已经能预料到今晚会发生什么, 杨雄叫来了白冉,“你叔父当年把你送来的时候你多大。” 白冉跟在杨雄身后,两人在元帅府的花园中踱步。 “十三岁,那是在十七年前的时候,我哥哥把我带到了南方,然后交给了您,杨元帅。”白冉轻声答道。 “这就十七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啊。”杨雄回头看着白冉,“我的儿子们在反抗殷帝的战争中全部死了在战场,风雪侯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本来不是很想接受的,时间长了,我就把你当成自己的儿子了,我慢慢看着你长大,自己也变得白发苍苍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啊。” “您待我犹如再生父母,末将来生都不敢忘记。”白冉眼角泛起了光。 “正因为你是我手下最值得信任的人,所以我让你当卫队长,十年来我都让你在这个位置上守着我,真是委屈你了。” “末将能担任此职乃是三生有幸,不曾感觉委屈。” “今天你不用再当卫队长了,”随后杨雄从衣袖里拿出刚刚写好的信封,“你现在就行动,从密道出去,我在密道的另一边门口给你拴了两匹上等军马,然后再用我的虎符打开城门,两匹马你换着骑,但不许耽搁片刻,把这封信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你大哥手上。”随后便从另一边的衣袖里拿出虎符。 白冉弓下上身,用双手接过虎符。“敢问杨帅京中是出何事?” “老将们准备发动政变,这个消息得让你传出去。” “既然京城如此危险,为何元帅不与我同去。”白冉还捧着虎符。 “君王当年和我一起共事,对我恩重如山,这种关头我若是不再他身边,算得上是哪门子臣子。”杨雄激昂地说道,“事不宜迟,休要再浪费时间了,赶紧出发,欧阳恒这个奸贼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 白冉很是舍不得这位养父,但是这种时候他不能再感情用事了。 “元帅保重!”随后起身离去。 第三章 东南 安京城 金巅宫 皇后看着身旁这个肥胖的男子,真不敢相信他当年手持大刀冲锋陷阵,杀敌无数。据皇后的弟弟欧阳恒所说,他当年一马当先冲入敌阵时竟能一刀将人切为两半。再看了看眼前这副模样,估计连刀都拿不稳了,即便是拿得稳又如何,她想,难不成他能以一敌千。想到这里皇后有点憋不住自己藏在心里的喜悦了。 “陛下,我等依照相国之命,晚上到了这个点,就不能再吃了。”黑衣的内侍颤颤巍巍地说道。 “相国现在不在宫中,我们只要不告诉他,他自然不会怪罪于你我的。”肥胖的皇帝在案几前蜷腿坐着,一边摸着肚皮一边说道,“若是再不安排御膳房上些吃的,我可要降罪于你了。” “相国说您要是再这样每天没有节制地吃下去,恐怕会招来疾病啊。” “相国说,相国说,别整天用相国来压我,相国以前说什么嫖妓会染上性病,可我这么多年嫖了千八百个也没见也身上染什么病吧。”皇帝像孩子一样抱怨道。全然不顾身旁皇后的感受。 最后黑衣内侍还是乖乖服从命令,让御膳房开始下厨了。 他侍奉了这位国君长达二十年,早在国君起义反抗殷莽帝之前,他就是他的门吏了,那时候国君还是东境之王,他从东境之王变成一国之君后,自然是让他这个最为忠心的仆人当皇宫里的内侍总管。 他是一天一天地看着这个当年那个精壮高大,孔武有力的男人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肥肥胖胖的一国之君,就像父母看着自己的孩子一天一天地慢慢变成恶棍一样难受。 在国君等着宵夜时,皇后托故因身体不适且困意来袭,便先行告退了。 时间已经过了午夜,圆月在空中高高挂起,黑衣内侍刚从御膳房走出,只听见远处传来了一丝躁动,但却辨认不清这石墙之外传来的到底是什么声音。他便寻一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随着他步伐加快,这声音也变得越发清晰,直到黑衣内侍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人群的嘶喊声和刀剑的碰撞声交汇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确定事情已经发生了。随后他便铆足了劲,径直向国君所在的殿堂跑去。 但这么紧急的消息传到了国君耳边时他听到的回答却是:“好啊好啊,老夫已经多少年没有好好厮杀一番了,今天就拿这些个叛贼助助兴吧!” “陛下,金巅宫已经被包围了,我们向叛军们求求请吧,您可以主动要求退位,或许还能留着一条命。”黑衣内侍双膝跪下求着面前这个肥肥胖胖的君王。 君王愤然一怒:“亏你也好意思平时拿相国来压我,相国为了我这个王位辛辛苦苦操劳了十七年,这是能说让便让的?” “陛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黑衣内侍掉出了眼泪。 “还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想想城中是谁作乱,城里手握重权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杨雄,一个燕勇。杨雄对我忠心不二,城中乱事者必然是欧阳家族的狗贼。这个人心狠手辣,得到一点机会必会置人于死地,你还以为跟他说几句好话他就能放过你?” “那不知陛下如何打算。”黑衣内侍感到了绝望,这不从来理朝政的君王竟然能留心到他手下的将军这事也让他出乎意料。 “给老夫披甲佩刀,死之前老夫也痛痛快快地厮杀他一番。”君王脱下丝绸长袍,“你服侍我多年,对我忠心耿耿,我没想让你陪我一起死,拿着玉玺,拿着那块我碰都懒得碰的大石头,和欧阳小贼求情吧。” “鄙人虽手无缚鸡之力,但希望能够与与将军共同赴死,愿在九泉之下依然能够侍奉陛下。”黑衣内侍供手说道。 这时,三名金甲壮士来到了门口“末将杨雄,护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后面一名金甲壮士手中抱着一个木箱,看起来似乎非常沉重。 “杨老元帅,不必多礼,我们今晚都会丧命于此的,你带了多少人。” “这几年兵权已经流到了欧阳家族手里,我这次带来的只有卫队一百人和门吏五十人,现在可能只剩一半了。”杨雄的甲片上沾着一滩滩的鲜血。 “你可真是个大傻子啊,”胖君主笑了起来,“这金巅宫外有一万多人在厮杀,你带一百多人来又是何苦呢。” 杨雄并没有回答他,他便继续说道,“来了也好,帮我披挂上甲吧,刚好内侍一个人也干不好这事,”他指了指杨雄身后的卫士,“年轻人,帮我去寝宫把大刀拿来,不用担心皇后在不在那里,外面想杀我们的人可是他亲弟弟。” 那名金甲卫士马上起身往君王的寝宫走去。 杨雄身后的另一个金甲卫士打开手里抱着的木箱,里面是一套和他们身上穿的类似的金色衣甲,但质地更加承重,颜色略为暗淡,这是七雄王国里面最好的材料:麒麟铁。这种优等材料不是一般的士兵能穿上的,此铁虽然坚不可摧,但也坚实浑厚,需要身体素质非常强悍的人才能驾驭的了。 “要是能穿我原来那一身的话,我绝不会穿其他甲衣的。”国君打量着这副暗淡的金色衣甲,显露出不屑的神情,“现在赶紧给老夫披甲吧。” “这一身质量更好,陛下。”杨雄拿出麒麟铁衣甲。 “更好?我当年可是穿的那一身打下的七大国。” “或许您当年穿这一身也能打下七大国。” 君王一边配合着杨雄披甲而伸展身体,一边说道,“都无所谓了,我本以为推翻了殷莽帝这些列国就没有借口互相发动战争了,但现在看来,这个国家的命运就是走向分裂,然后你争我斗,然后再统一再割裂。谁也阻止不了,谁想阻止它,谁想打破这个历史的车轮,那必然会沦落到我们今晚的命运。” 杨雄也叹了口气。金巅宫门外的嘈杂声变得越来越近,混乱的声音也变得越来越单一了。 “我现在倒是挺想念相国的,他老人家不想参与到政治旋涡里面,一心只想帮我扶持国家,忧国忧民。可他老人家不知道的是,现在是最混乱的时代,当年所有人都把我捧上这个王位,但是大家都知道七大国和各个家族都是面和心不和,权利构筑在每个家族的财力之上,王位完全是个幌子。结果到头来还是要成全大家了。” 不一会儿,金衣金甲披上了君王的身体,这套量身打造的盔甲穿在这个肥胖的男人身上竟然显得异常威武,已经有了当年披荆斩棘的战士风度了。 “没有披风和头盔吗。”国君看着自己身上的这套上好的盔甲说道,“还记得老夫当年身穿红衣金甲,头戴青铜头盔,身披丝质披风一马当先的模样吗,当年那可真是威风极了。” “怎么能够忘记,”杨雄想起往事时不禁笑了笑,“当年我可就跟在您身后啊,我还记得那个可怜的小伙子,想冲上来取你首级,结果死的那叫个惨啊。” 两人一起捧腹而笑。 谈笑间,宫苑门已经被叛军冲破,金巅宫的禁卫队大部分已经战死,还有少部分也已经抛剑投降了。一万多名叛贼已经将金巅宫围得水泄不通了,犹如一大群蚂蚁围着一颗金黄色的米粒一样。 宫苑内,仅有一百五十名元帅金甲卫队和一名身披麒麟甲的国君,一名与卫队同样装备的元帅,还有一名黑衣内侍。卫队分为前后两排而站,前排卫士一手举盾一手持剑,后排士兵双手持矛,严阵以待。 金甲卫士吧君王的大刀取了过了,这个年轻人费劲全身上下的力量才搬来的大刀竟被这个肥胖男人一只手使得游刃有余。 “还能找到当年的一点感觉。”君王说道,“白落要是在就好了,那就有当年的氛围了。” “他一定会为我们报仇的,再说了,他那打斗的水平过来估计也帮不上什么忙。”两人最后一起笑着。 随着宫苑外一人抛入相国人头和一声:“取苏君人头者,官升三级,赏金千两。”战斗开始了。 第四章 中部 河泽地 露水堂 “将军们都到了。”河泽侯身旁的年轻侍卫凑到他的身边说道。 年迈的河泽侯从主座上慢慢站起来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拿起左手的信卷对下面的诸位将军说道,“这封,是从北方送来的,也就是我老卓家的女婿,北国之王,世袭风雪侯的白落大人送来的,信封上的意思是说北方有变,让我等随时做好应对战争的准备”说完他放下左手,拿起右手的信卷继续说道,“而这一封,来自南方,是以当今国君也就新君的名义发来的,让我何泽地诸侯都向其宣誓效忠。不知列为将军怎么看啊?” 露水堂的文武大臣们在主座下面的大厅里躁动不安,几位颇有权势的文臣相互讨论了起来。 “不要在下面说,给我拿出来说。”何泽侯斥责道。 文官不敢发声,倒是后面的一位年轻的武将站了出来。 河泽侯眯着眼睛,用了一会儿功夫才认出人来,“文将军,有什么好的建议说给众位听听吗。”文武是河泽地诸侯文兴的次子,官拜后将军,七大国里面河泽地和北境的人口和士兵是最少的,所以这个后将军要是放在南方或者其他诸侯国那顶多算是个校尉。 文武向前走上了两步,半跪供手说道;“此事看似欧阳恒进宫勤王,实则是欧阳恒这小人杀君叛国,立幼子苏新为新君,掌天下之权柄,我等应该与众诸侯王联合讨伐之。” 大厅四周的大臣们听后马上又开始躁动了起来,四下议论纷纷。 太傅安仪马上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君王乃是被叛贼所杀而非欧阳大将军所为,我等应该拥立新君。” “看来安太傅整天看经书居然已经把脑子给看糊涂了。” 大厅内一阵唏嘘之声。 安太傅面红耳赤道:“黄毛小儿,满嘴粗鄙之语,是把这大厅之上这么多将军大臣不放在眼里吗。” 河泽侯偷偷笑了一下,然后再一本正经地训斥道:“不可放肆。”然后再望向众人。“不知道其他的哑巴将军大臣们是怎么想的啊?” 大厅下面由刚刚的躁动变得鸦雀无声了。 “那就这样吧,同意文将军建议的站到文将军那边,同意安太傅建议的站到安太傅那边。” 大厅下除了站在左边的后将军和站在右边的太傅,其他人都纷纷移动了脚步,开始这毫无意义的“分阵营”环节。脚步声轻缓但是密集,有两三名文臣在下面一边走一边犹豫,披着棕黄色大披风的将军们大部分都是直接选择了左边,还有些许文臣在和个别将军在犹犹豫豫,但好在上面的河泽侯用雄鹰般的目光看着下面,犹犹豫豫的几个人也害怕不过,马上找好了自己的阵营。 总体来看两边阵营的人相差不多,甚至可以说数量完全相同,只不过在左边的大部分都是武将,在右边的大部分都是文臣。 河泽侯皱了皱眉头,看了看大厅中的众人,便开口道,“众位将军大臣们今天辛苦了,还请各位先回吧,文将军先留下,等会儿帮我给你父亲带一封信。” 安太傅瞪了一眼文武,仿佛结下了血海深仇一样,随后便“哼!”地一声头也不回的挥袖离开了大厅,其他文臣武将也陆陆续续离开了露水堂。 眼看大厅内的众人已经纷纷离去,河泽侯便缓缓起身准备离开主座,文武立马上前搀扶这位年迈的老人。 “大人慢点。” “人都走光了,你还叫我大人?” “好的,卓老。”文武轻声说道。 “我其实比较喜欢听你叫我伯伯,但是也无所谓了。你父亲身体情况已经确定下来了?” “是,父亲他命不久矣了,还请卓老做好心理准备。” “做什么心理准备,我也没多少日子了,说不定过几天我还能和你父亲他一起奔赴黄泉呢。”河泽侯笑着说道,“但我还不能现在就死。你大哥他死了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父亲能好好教导你,但是你现在居然还是这么鲁莽,我我死之前,我还得看着你变成人才行,不然文家就要毁在你手里喽。” 文武听后两颊发红,羞愧远远大于愤怒。他把河泽侯搀扶到露水堂门口后停下,“我说的确实没错。” “没错确实没错,但不是所有正确的话就应该直接说出来,而且还蠢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河泽侯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年轻人,他想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有这么高。“你以为你很聪明吗,难道你觉得这么多将军大臣都没看出来这是欧阳恒杀君叛国?看出来也不应该说出来,你难道就这么希望国家打仗吗,国君死了便死了,只要欧阳恒这个贼子不闹什么大乱子,我们都假装不知道这事,和他一起拥立新君,那我们河泽地还能多享几年太平日子。” 文武羞愧得点了点头。 “凡事得为家族做考虑,为国家做考虑,我们河泽地之所以不像外面那六个国家一样叫河泽国就是因为我们这个诸侯国实在是太小了,外人或许把我们当成一个国,但我们自己心里面要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那您难道不帮您的女婿了吗,”文武望着外面的河流问道,“您应该知道他一定不会做事不管的吧。” “我再清楚不过了,”河泽侯又干咳了两声,“但是北方才多少人,而且你也看信卷了,他自己还有自己那边的难处,他根本抽调不出多少兵力和欧阳家族对抗。” “东境呢?东境总不可能无动于衷吧。”说着,文武便向东边望去。 “东境,这倒不错,东境由苏君的弟弟苏齐坐镇,听到消息后一定会立马向欧阳恒家族和整个南境宣战,而且安京城就在距离东境边界以南两百里的地方,我相信苏家和欧阳家的战争过不了多久就要打响了。”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坐着看吗。”文武愤愤地问道。 “这场战争谁是最后的赢家是谁我不知道,这场战争对谁有利我也不能确定,但我知道让我们国家安然无恙才是最重要的。孩子,火气不要那么大,好好继承你的家族,将来你会当上我们河泽地的大将军,如果以后七国分裂了,你还能当上元帅,当然了,只有几万人军队的元帅。”河泽侯笑了笑。 “我不想靠这个当元帅,我要靠我的真才实干。” “所以你想要发动战争?觉得你自己能靠这个升官发财?”河泽侯鄙视道。 “当然不是,我只知道自古以来还没有君王被杀了臣子却坐视不管的事情。” “君王,呵,你现在连七大国的形式都没有认清,还来这里说什么带兵打仗。国家早在殷帝时期就开始各自为政了,苏君夺得了王位后各国连朝贡都开始缺斤少两了。我的孩子啊,根本没有什么大一统。” “首先,苏君是推翻了殷帝的**,不是篡夺王位。其次,这事情与七大国的形式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之所以要做些事情,是因为我们已经向君王宣誓过要誓死效忠。”气愤的文武放下了搀扶着河泽侯的手。 “孩子,你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的,誓言在国家和家族安危面前根本不值一提,我为了我们国家能够苟活到今天,不知道打破了多少个誓言,我要是年轻的时候像你这种的话,这个国家早就完蛋喽。”河泽侯把双手背到身后,弓着身子。 誓言真的不值一提吗?文武心想,他从记事开始就没有违背任何一个承诺和任何一个誓言,小时候父亲说他成不了大事,而现在,河泽侯直接否定了誓言的作用。他不这么认为,现在的将军们之所以都相信他,就是因为他信守承诺,从小时候和贵族子弟一起玩的时候就常常把“人无信不立”挂在嘴边,所以他从小便知道了诚信的力量,所有人都相信他,所有人都喜欢他。 “好了孩子,”河泽侯从衣袖中拿出了信卷,“回府上的时候把这个交给你父亲。” “末将遵命。”文武双手接过信卷后便马上离开了。 河泽侯知道这孩子又在在耍小脾气了。 第五章 中部 河泽地 文府 两颊通红的文武走出了露水堂,走到一半时,文武发现露水堂的大门外还有几位没回去的大臣在附近逗留,文武想,要是出去再被他们缠上,又要被问个大半天,于是文武拔起腿来一顿小跑,直奔到了他的坐骑盘,还没等大臣们反应过来,他便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窜上了马背,他手上长鞭一挥,嘴里大喊一声“驾”,马便一溜烟地离开了露水堂的大门,向远处的城门奔去。 “这野孩子真是个疯子。”一位大臣在他离去后摇头说道。 “你敢相信国家的未来居然会交给这个野孩子。”另一位大臣摇着头回应道。 “哎,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文家生了个野家伙,我们国家都得跟着陪葬。”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张望着附近有没有人。 “没有人劝劝河泽侯吗。” “连太傅说话都没用,哎,我们只能好自为之了。” 话刚说完,文武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大道上。 不一会儿,文武的坐骑便一路奔出了露水城城门,来到了专门用于接送贵族的兴水渡口,兴水渡口的掌船伙计看到了文武后便连声打起了招呼。 河泽地的渡口并不寻常,它并不是通向河流两岸的普通渡口,而是沿着河流而行的交通要点。河泽地依靠着河流而建,国家北边是靠城墙与噬人沼泽交织形成的半人工屏障,南边则是靠河流来做为国家的天然屏障,整个国家版图是呈东西走向的长方形,就像一条毛毛虫一样伏在河流之上一样。 文武坐在船尾,掌船伙计在船头奋力摇橹,河岸旁人来人往,十分热闹,但另一边的河岸却是另一番风景,那边只有些许渡船搭载着船客来往,河泽地内向来很热闹,但很少有人出入。而河中央则是大批大批的河泽捕鱼人在船上船下忙碌着,鱼虾类生物一直都是河泽地百姓的主菜。 约莫过一个时辰,船只便到划了耀水城旁的渡口,还没下船,他便付给了掌船伙计一点小费,因为从露水城到耀水城属于逆流而上,掌船伙计每次都是满头大汗。伙计接过小费后连声点头道谢。 耀水城的议事大厅耀水堂已经空闲的好些日子,因为城主文兴长期卧病在床,难以参与政事,再加上王国长期太平无事,整个河泽地的衙门每天连小偷都抓不到几个,现在这个时期可以说是真正的国泰民安。 文武下了船后,很快就骑上了家中门吏照列给他拴在渡口树干上的骏马,见到骑着马的文家次子,百姓们都纷纷让路,密集的人群纷纷往两边排开,让出一条道路,待文武骑马过去后,人群再次合拢了。 进了文府,文武便直接往楼上快步走去,大步大步跨过阶梯,但却没发出太大的声音,一路来到了父亲所在的房间。 房间很暗,只有微弱的一盏烛火放在耀水城主床边的橡木桌子上,这是仆人们按他自己的命令只留下的一盏小烛,他父亲想在安静的黑暗中离开这个世界。 “父亲。”文武来到了他父亲的床边,半跪在地上握着父亲布满疤痕,枯萎僵硬的右手,他靠在父亲的耳边说道:“卓伯伯让我给您带了一封信。我读给您听?” “我还没瞎呢。”文兴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把我扶起来,用那盏灯给我照照看。” 文武把父亲的背慢慢托起,靠在有呕吐痕迹的羽毛枕头上。 文兴就着微弱的烛光眯着眼睛看着他的生死兄弟给他写来的信。 看完后他点了点头,“可以了。” 文武听后便把烛台放回原处,烧掉了信封。 “不知伯伯写信是有何打算?”文武继续回到床边半跪下来。 “他让我别忙着死,因为我的儿子长了二十多年还是个废物东西。” 文武低下了头。 “跟你开玩笑呢。”文兴挂着笑脸,嘴里却笑不出声来。 文武抬起头来跟着他的父亲一起笑了。 “他没说什么其他的事情,只是想念我这个老兄弟了而已。”文兴轻咳了两声。 老人继续说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国家还是和从前一样。”文武不想让父亲再劳神去操心外面的事情。 “我可了解这没心没肺的老东西,每次都是出了事才知道给我写信,说吧,外面到底怎么了。” 文武向他父亲简要概况了南方发生的事情。但是父亲脸上没有显露出任何表情,不知道他是已经没力气让自己惊讶了,还是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东境和南境,两个最富有的诸侯国,打起仗来很难不牵动全国啊。”文兴叹了一口气。 “我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想加入战争?”文兴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们这几万人怎么去参加这场大战,南境光是现有的部队就有十几万人,你想和东境联盟吗?打完仗估计连渣子都捡不到。况且我们的军队都是水军,向来都是在船上和河里打仗,在河流上面我们能以一当十,你现在想把人拉倒陆地,拉倒南方去打仗,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文武本想提出誓言之类的事,但是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但他父亲什么都知道,“我知道,我们河泽地向君王宣誓效忠过,现在君王被杀,逆贼篡位,我们却在这里坐视不管。但是你难道要赌上国家的安危去履行誓言吗。这样吧,如果北境向南方宣战,我允许你加入北境阵营,但是不要把人带出去,只要守住分界河,我们就是帮北方的大忙了,就像十八年前那样。这样至少可以履行你的一部分誓言了,而且你伯伯会同意这个决定的。” “还有,你也不小了,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你伯伯会帮你指派婚姻的,他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等我死了之后,你就要撑起我们文家的大旗了,你伯伯也会代替我来教导你的,到了你伯伯死了之后你就要和少公子一起统治和管理整个国家,你一定要在这些事情发生之前做好准备啊,千万不要再莽撞了啊。这个国家在你们两个手上一定会比我和你伯伯当年一起统治的时候要好得多的。” “记住了。”文武握着父亲的手说道。 “你下去吧,我说累了,让我继续休息。” 文武放开了父亲的手,起身告退。 他还没走出房门父亲就又睡着了。 他走下了楼,看着白府大院的那颗老树,大树高高挺拔,而且十分粗壮,就和小时候一样。 那时候父亲还很健康,哥哥和母亲也都还活着。那个时候他总是会和其他将军大臣们的孩子一起在大院的树下愉快的玩耍,一起玩着自己发明出来的军旗和各种模拟战争的小游戏,他甚至还在粗壮的树干上画过各国的地图,那个时候大家玩的都很开心,将军大臣们的小孩总说会跟着他一起玩,一起捣乱,一起去浅水区抓鱼,这其中连河泽侯的继承人也不例外。但是现在,他所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事关家族存亡,不再是原来那个小孩子的捏泥巴打仗的小游戏了。 父亲死后他将会抗下文家的大旗,这也意味着他将继承父亲的耀水城城主的地位成为整个国家的二把手,但是他还没真正做好准备,似乎应该听父亲的话,听从伯伯的教导才是明智之举。 战争让死神夺走了他的哥哥,母亲在他哥哥死后便上吊自杀了,他知道战争会给每一个家庭都带来苦难,但是有些时候仗却是必须要打的。 第六章 北方 风雪城 领主大厅 “这对我们很重要,”风雪侯拿着已死君王的信卷说道,“有了这个我们北方便是出师有名,连讨贼檄文都不用写了。” “大哥,我愿做先锋,为杨帅报仇。”白冉吞下刚刚从水壶中喝的一大口水,说道。“杨帅对我恩重如山,在这种时候他也想着把我放出来,我就知道情况不妙,我要是早知道是这种情况,我应该和杨帅一起赴国难才是。” “悠着点,悠着点,你以为你有本事当先锋啊?”白落对弟弟说话毫不客气,就像小时候一样。“你帮着杨雄看了几天家,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要是早点死了说不定风雪侯就是给我的位置了。”白冉说这话时不敢正视他的哥哥,小时候他经常会说这种话来逗他的大哥。 白落揪着弟弟的衣领正想给他一拳,还好身旁的御前校尉许蹙马上过去拦了下来,这拳才没打出去。弟弟也下意识地闪到了一边。 白落呼了几口气,脸上的愤怒才降了下去,但是他的脸上又重新挂起了另一种愤怒,那是要发起一场战争的愤怒,要为当年和自己一起打仗的生死兄弟报仇的愤怒。 “以我北方最高统治者,北境之王,世袭风雪侯白落的名义,派出骑兵,给我把北方的每一个家族的每一个武将都召集过来,迟于明天天黑之前来到风雪城的诸侯将领直接逐出北方,并剥夺其所有财产和头衔。”白落恶狠狠地对许蹙命令道。 许蹙拱手告退后便马上离开了。 白冉在一旁默不作声。 “我这里已经没有给你的位置了,你自己也没有什么战斗经验,但是我允许你随军南下,让你亲手将欧阳恒分尸。”白落说道。 “你真的打算南下吗,”白冉走回到了大哥的面前,“可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和南境抗衡。” “具体事宜我明天晚上会和诸位将军们商量的,你到时候就知道了。带兵打仗不是你的强项,我们两个在这里是讨论不出结果的。” 面对这次哥哥的冷嘲热讽,白冉只是用沉默来回应。 第二天晚上,风雪城议事大厅,夜幕降临之后。 将军们搬来了六个长桌,放在议事大厅的中央,摆成了一个方形的议事大桌,北方齐聚的将军们围绕着议事大桌而坐,风雪侯则在对着议事大厅大门的位置站着,的确没有一位将军缺席这场会议,因为大家都知道风雪侯言出必行。 站在风雪侯左边的是他的长子白浮,站在他右边的则是北方的第二大家族之长杨政。杨政是杨雄的表兄,但当年杨氏家族派出的是杨雄来代替杨氏家族征讨讨殷莽帝。 将军们低着头看着方形议事大桌上的那幅巨大的七大国地图,大家都沉默了好久,直到风雪侯客气地说道:“众位大人有什么高见吗。” “和东境合盟,两方联军,直捣安京城,杀光欧阳氏!”靠在杨政身旁的一位年轻将军回应道。 杨政连忙解释道:“这是我的长子杨治,我带他来向诸位将军学习学习。” “年轻人好好听着就行了,不要插手此事,我的儿子是这样,你也让你的儿子老老实实地安静点。”风雪侯毫不顾及杨政的面子说道。 杨政和他儿子在一旁略显得羞愧。 “欧阳恒此事乃是杀君叛国之事,理应人神共愤,我们或许可以举六国之兵力讨伐他。”站在方桌左边的后将军孟央说道。 “昨天午时我就派人向其他五国送去了信卷,都没有回应,连我夫人的娘家都没有回应。”风雪侯摇摇头说道。 众将军听后便开始了一阵躁动,或是唏嘘,或是狂怒。 “但是事实摆在这里,我们北方的军队很难以一己之力与南方抗衡。”右将军白峰说道。 “或许和东境联手也是一个选择。”左将军陈晟说道。 “的确如此,当年我们北方便是和东境联手推翻了殷莽帝,如今再次与他们联手有何不可。”偏将军应望回应道。 “如果众位将军记性不是很差的话,”前将军白契站在白浮的左边,他高声说道,“我们北方的北方还有些麻烦事儿等着我们呢。” 将军们连连点头,大家太把注意力放在了国内战争,居然一下子忘记了国门之外的威胁。 “北方有边境守卫军和高耸的边境长城,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南方。”右将军白峰说道。 “蛮子们有十万大军,你是想让一千多的边境守卫军去白白送死然后放蛮子入关吗?”左将军陈晟说道。 “陈将军难道忘记了当年三千边境守卫军在边境长城牵着住了蛮子八万大军整整七天七夜吗?如果北方发生异样,我们班师回朝就行了。”右将军白峰气氛地反驳道。 “难道白将军不知道当年的边境守卫军都是全国最骁勇的战事而现在的边境守卫军简直是乞丐窝吗。”两人丝毫不想让。但左将军陈晟的确没有说错,当年的边境守卫军都是从每个部队里面挑选出来的自愿抗击蛮子的骁勇战事,而这十几年来长城以北的蛮子没有再靠近过北方了,精锐的部队便被换了下来,所以边境守卫军转而变成了由每个监狱挑选出来的地痞无奈组成的散兵游勇,以至于北方每年都需要派人去边境长城清点人数,以确保这群毫地纪律的痞流氓没有自相残杀或者当逃兵。 “两位将军都有各自的道理,”风雪侯拍了拍桌子,“北方和南方我们都必须留一个心眼,不管是哪边想要打我们北方的主意,我们可以把敌人拒之门外。”北方的边境长城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而南北交界处的河泽地则是一道天然屏障,两边各派一万人便可以阻挡十万大军,可是现在内忧外患,战线拉的过长会导致两边都难以顾及。 “就现在而言,我们只有能与河泽地和东境有结盟的机会。”风雪侯喊道,“军前司务,我们能调动多少部队。” 军前司务马上从风雪侯的后面走上他的声旁,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统计书,汇报道:“我军现有步兵四万,骑兵一万五,斥候与辎重部队三千,共计五万八千人。” “河泽地呢,上个月不是也统计了他们那边的情况吗。” “是的,大人,那边也有统计:河泽地共计有步兵一万,骑兵五千,水兵三万,斥候与辎重部队两千,共计四万七千人。” “你能算出东境和南境的部队人数吗。” “大人,东境早在九年前我们就没有统计了,只能估计一个大概。南境倒是能够依靠您带回来的一些数字粗略的算一算。”军前司务不安地说道。 “那就把你算的汇报给大人们听一听吧。” “好的,大人。东境根据九年的条目和东境这几年的民生状态来看他们应该有十万到十二万的兵力。而南境的兵力大概在十六万左右。” 将军们安静地听完了军前司务的叙述。 “众位将军都听到了吧,不知有何建议。”风雪侯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不用军前司务说我们也知道,南方本来就富得流油,居住的人口也多的跟蚂蚁一样,拥有三倍于我们的兵力本来就是意 料之内的事情。”前将军白契说道。 “而且南境也可能找盟友。”左将军陈晟一边点头一边说道。 “我们北方军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偏应望激昂地说道。 “而南方人贵族们一个比一个有钱,士兵都穿的是上等盔甲,听说南方的部队一天吃五顿饭呢。”前将军白契回应道。 风雪侯迟缓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将军们,闭上眼睛,轻声命令道,“时候也不早了,众位将军先去歇息吧,我心中已有计策,不需多日将军们就会知道了。” 众将领欲言又止,随即半跪告退,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议事大厅。